《就是不想死》 一个主角风中凌乱 直着眼睛看着破旧木制柜台上缺珠断柱的破算盘很久,他才慢吞吞的开始翻系统给的基本资料。 这是第一款全息网络游戏,古典武侠背景。 这个世界的一切剧情人物以及所有“人”这模样的路人甲乙丙丁,都是设计师用智能电脑创造出来的虚拟人格,据说是身份地位越高,细节就越完美,系统给每个剧情人物的资料类同于玩家,最大的不同是,资料上的东西是不会更改的,他们也不能升级。反正从NPC一睁开眼,就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事。 不过知道归知道,大家有自我意识的第一秒还是要确定下,自己被创造出来充当的到底是啥角色,那意味着他们之后的人生要怎么过,这是很严肃的事,如果你是乞丐,乞丐不能做的事情你都做不了,如果你是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那么你就要重复做这件事…囧,可能会被人暴扁一次又一次,来为玩家完成任务,也许到后来那个被调戏的姑娘看见你都会很同情,不过姑娘还要继续呼救让人来把你拍成猪头,因为那是她应该做的事… 存在于这个并不真实的世界,不被系统抹杀掉的唯一生存手段,就是老老实实接受系统安排。 于是所有智商正常的NPC在确认资料时都紧张的捏了一把汗,我们的主角也不例外。 姓名:梁先生。 呃,这也太混账了,他是个连名字都不正式的路人甲? 身份:南枫镇客栈账房。 他呆滞的抬起眼,两个瘦瘦小小的店小二跟打着呵气的掌柜都笑眯眯的冲他打招呼,看来都懂了各自身份,适应程度比他快多了。完全不像他那样对身份不满,或是表情怪异,这么想来,有个能遮风避雨的住处,生活稳定,非舞刀弄剑的风险人士,不用被玩家砍死一次又一次,似乎真的不错。 只是这屋子里昏昏暗暗,就五六张八仙桌,还有一半都歪歪斜斜,这间客栈真不是一般的破。但再抱怨也无济于事了,他们既然有了意识,估计很快,游戏就要正式开放,玩家也会出现了 掌柜已经开始叱喝起伙计,而店小二也开始卖力的擦桌子。 我们的主角则是默默低下头,继续将资料往下拉。 等级:?? 咦,这是啥意思,账房先生这个职业是被歧视的吗? 生命:?? 内力:?? …… 好家伙,后面那就是整页的问号,他纳闷的揣测系统在安排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偷工减料了,总算在资料最后一行翻到了一个有字的属性。 状态:易容中。解除方法为隐藏任务,由玩家触发。 凉风穿堂而过,游戏还未正式开启,而南枫镇客栈账房先生站在那里愣了很久很久,终于认识到了虚拟人格智商里那个叫“风中凌乱”的词,到底是啥意思。 一个主角很想吐血 全息网游九州,在公测的第一天就完全爆满,而且网游公司的投诉电话也被打爆了,创下了玩家还没有正式登陆游戏就开始打投诉电话的历史最高纪录。 原因很简单,几乎百分之八十的玩家,在设定自己的人物ID时,都被折腾得吐血。 一般来说,会在起名字这个问题上卡十分钟的,都是因为游戏名重复,但九州被投诉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它对玩家游戏名,有极其变/态的要求。 比如某个玩家,他很兴奋的进入游戏登陆界面,牛逼的给自己起名“独孤求败”。 系统提示:你不能使用真实存在过的人物或者著名虚拟人物姓名。 这个条件驳回了一批试图提交“李寻欢”“李白”甚至“李嘉x”的玩家。 摊手,好吧这不算什么,别的网游也有类似的限定,九州只是更严苛点罢了。 新新人类们向来都不吝啬在名字上做文章,装文艺的起名“撒哈拉的一粒沙”,装牛叉的则是“寂寞高手”,甜美女孩的“草莓泡泡”,以及不死心的还在提交“独孤求不败”。 结果是所有人都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系统提示:本游戏为古典武侠,请起符合该背景的姓名。 大伙不干了,有脾气不好的开始骂,投诉电话一个接一个来。 “老子都起了十几个名字了,这毛游戏到底认可什么样的?” 于是游戏公司在三个小时后,添上了一个自动解疑并帮玩家纠正游戏名的补丁。 系统纠正:“撒哈拉的一粒沙”,中国古代是不存在撒哈拉这个称呼的,但游戏支持玩家将ID定为江湖外号,所以建议玩家起名为“沙漠一粒沙”。 摔,文艺味统统被掩盖了有木有! 系统纠正:“寂寞高手”,做为新手,你不符合此江湖外号,建议另改。 摔,有这么坑爹较真的游戏么!! 系统纠正:“草莓泡泡”,与本游戏古典武侠背景相悖,九州认可百家姓内所有姓氏,可改名为“梅泡泡”。 摔,顶这种名字的,是范跑X他拐弯十八路的亲戚啊? …… 这么多吐血大骂的人里,本文的主角之一,梁爽算是比较特殊的,他失败了五六次后,随手翻了下课本上的古文,琢磨出了一个很武侠气息的名字。 “谢紫衣。” “对不起,该姓名为游戏中的一个NPC,你不能使用。” “……”什么叫坑爹,这就是。 梁爽开始有骂人的冲动了,要不是全息网游使用的头盔太贵,他真的要狠狠摔下去,火在往上冒的时候人一般比较不清醒,下一个名字就完全没经过仔细思考,脱口而出: “梁先生。” “对不起,该姓名为游戏中的一个NPC,你不能使用。” “……!!”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梁爽也加入了拨打投诉电话的大军。 不过由于他忍耐力与涵养比别人要好一点,所以轮到他忍无可忍的时候,投诉电话已经打不进去了,话筒里的忙音让梁爽怒火稍微熄了点,搁下电话,继续无语的开始扫视一切有字的东西,还好古文课本一直就放在寝室桌子上,随便一翻就是诗词什么的。 “漠寒。” “欢迎来到九州,请戴上全息网游使用的头盔,半分钟后自动进入游戏,人体处于半睡眠状态,请注意所处在的地点,不建议公共场所,倒计时开始,30,29,…” 搭讪进行中 一条清澈的河流从小镇中穿过,生满青苔的斑驳石桥沉浸在清晨的雾气里,只有些许朦朦胧胧的影子,略有高低起伏的青石板路,也湿漉漉的,缝隙中也许还生着三两顽固的青绿色,但都冒不了头,恹恹的隐匿着。鲜明的是临水小楼上朱红的窗棂,与水乡姑娘撑船时清越动人的吆喝声,就似乎缓缓的没入这般朦胧的青灰色轻雾里。 不得不说,那一个两个傻站在桥边路旁,穿着粗布衣裳的男男女女,简直是煞风景。 游戏九州的地图非常大,每个充当新手村的小镇子和村落,都有1000玩家的上限,而且玩家首次登陆是系统自动分配到登陆地点的,不到10级根本就无法离开出生的地方,不止是一般游戏里强盗与怪物等级高的原因,在中国古代,有一样东西很重要,但是看武侠小说的跟电视剧的似乎都很容易忘记,那就是官府开的路引,绝对比现代社会春运的火车票难/搞一百倍,一般的平头百姓根本得不到这个东西,离开户籍所在的县府,到另外一个地方去,非要这坑爹的玩意不可,不然你连城门都进不去…会直接就被锁了下大牢,那可不是交钱就能进,城外不远的村落百姓要进城做买卖,还得村子里的保甲(类似最低层居委会干部)带着一起进城, 古人不轻易背井离乡,不仅是因为他们依靠土地而生,国家的律法同样将他们牢牢拘束在一处,根本就没有不认识的邻居,也不存在没见过的街坊,便于官府排查,在远一点的秦朝,就有一人犯法,跟这人编制在一起的十家住得近的都同罪,真的是祸福与共,休戚相关,这种亲密又有几分特殊的街坊邻里,可不是21世纪的现代人可以想象的。 所以看到系统给出的提示资料关于路引这一条时,又是无数人有喷血的冲动,泥煤啊电视剧害人啊,还好这是玩游戏,要是真一不小心穿越就铁定栽这个上面了。 九州给每个玩家安排的身份都是无业者,户籍是出生地,一套最简陋便宜的衣服鞋子,还有一把生锈的匕首,可怜巴巴的十个铜板,起始点数完全一样,生命十点,男性敏捷二点体力三点,女性敏捷三点体力两点,剩下的不是零就是一些特殊属性还灰色未开启。根本没有其他游戏的智力精神还有魅力幸运之类,九州游戏公司在宣传上解释的很清楚,玩家对事情判断的正确与否,还是看自己的能力,以及进行剧情任务时给NPC的印象,加点数能有什么用? 梁爽,哦不,漠寒掂着那十文钱,有点傻眼。 九州没有游戏新手指导,拽的就只丢下一句话,此游戏无限可能,你可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也有可能篡位当皇帝,每次登陆游戏就当自己是穿越的就好,离线当成穿回去就可以了,比现代好,至少房子不是必需品,友情提示,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实在找不到赚钱办法,可以捡个破碗沿街乞讨,不过要做好被抢了地盘的NPC乞丐过来揍你的准备,要是能打得赢,恭喜可以继续从事乞丐行业,要是输了,摊手,玩家你们懂的。 公测期间,不接受人/民/币与游戏世界的货币兑换。 所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就是摆在所有玩家面前第一个难题。在南枫镇,跟梁爽一样逛够了这江南水乡风情的玩家们,纷纷开始琢磨要怎么升级赚钱了,于是他们信心十足的跑街窜巷,见到一个NPC都要问上几句,准备接任务,因为整个镇子里根本就看不到类似平常游戏的小怪供玩家砍掉攒经验升级。 很快,所有人就发现九州这个游戏果然该死的变/态,不同的人上去说不同的话,NPC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于是有人接到了任务,一脸兴奋的跑走了,同样跟这个NPC说话的人却没有。这并不是说玩家的态度要好,你再温和礼貌,挎篮子的小媳妇大姑娘绝对不理你,你要是态度恶劣,说不定碰对了人还真有用,漠寒就看见,一个脾气不好的玩家焦躁之下,火大的踢了一个匍匐在地磕头的乞丐一脚,那乞丐抬头一看,见这玩家人高马大,满脸怒色作势要再踢的模样,NPC乞丐当场就瑟瑟发抖将破碗捧上去,“大爷别打了,这钱你拿走…” 碗虽然破,里面却有七八个铜板呢。 那玩家一愣之下,立刻喜气洋洋拿了就走,估计去找下一个乞丐了。 漠寒忍不出抽搐了下嘴角,就是有个乞丐在他脚边,他也不会踢,更别说踢了再踢,果然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完全是看玩家各人。 一路上看到的囧事不断,最离谱的要数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女孩,嗔怒的对着一个绸缎铺的老板跺脚,嚷嚷着“你要怎么样才给任务,我知道你肯定有任务,你铺子里的伙计都有任务怎么可能你没有!”,那胖乎乎的NPC更绝,居然回答她“我也想知道”。 漠寒绕着镇子走了一个多小时,不停的根据不同目标想着搭讪最适合的话,好不容易才接到了一个帮瞎眼大娘去镇东杨胖子铺里买馍馍的任务,馍馍一文钱一个,要八个,来回半小时,交了任务后,大娘一叠声的感谢他,却没有给他买馍馍的钱。漠寒摸着鼻子走出去,翻资料,经验才可怜的涨了一点,而0级到1级要十点,漠寒摸着剩下的两文钱正愁着不知道要怎么办,又在镇子里碰了半个小时运气,一个包着蓝头巾的大婶忽然赶上来拉住他,给了他十文钱,说是瞎眼大娘年老忘事,才想起来没给他钱。 漠寒那个激动,差点要对着那几枚铜板眼泪汪汪。 更高兴的在后面,大婶请他去给镇西客栈里当店小二的儿子送东西,就一个蓝布包袱,送到就成,不用花钱,漠寒兴冲冲的接了就在青石板路上飞奔,途中因为路太滑险些摔了一跤。 等站在南枫镇唯一的客栈前,漠寒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客栈还能再破一点吗,连个牌匾都没有,大门开着,不过看那倾斜破旧的程度,绝对是关不上的,风一吹就晃,漆都掉光了,木板上还有虫眼,感觉这不是客栈,是破庙,特别是在这还算平和富足的小镇,这客栈破得有点离奇。 跨进门,漠寒还没看清里面黑洞洞的摆了啥,就客气的问: “哪位是齐家大婶的儿子,大婶托我给你送东西。” 话说完了,眼睛也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果然客栈里的桌子没有最破只有更破,难为还有三个玩家找到了能坐的长凳,小心翼翼的坐在最完好的一张桌子前,那掌柜模样的NPC瞥了漠寒一眼,这时一个又瘦又矮的伙计笑着走过来,连连谢他,接过蓝布包袱,还塞给他一枚铜板。 这时漠寒听到系统提示,经验上涨一点,齐小二感谢你,给你一文钱做跑路费。 另外一个更黑更瘦的店小二凑过来问漠寒要吃什么 开玩笑,哪里有钱吃东西,漠寒刚要拒绝,忽然发现自己生命值已经下降了两点,算来他登陆了游戏时间两小时…于是很无语的问店小二最便宜的是什么。 “当然是馍馍,一文钱一个,恢复一点生命值。” 漠寒听到最后一句时囧了一下,不过这时候要到之前镇东馍馍铺去买就浪费时间了,希望这客栈里的食物不至于跟它的外表一样寒碜,于是淡定的要了一个馍馍。 由于实在找不到能坐的凳子,漠寒决定他在游戏里的第一餐饭,毫无疑问打包,咳,是直接抓了带走,还能节省时间,摸索着自己十三文马上又要少一枚的全部财产,漠寒觉得很痛苦。 他正在纠结,就听到那店小二招呼一声。 “一个馍馍,一文钱,梁先生您记着呐。” “梁先生?!”漠寒惊愕的抬头,不会吧这么巧就撞见那个所谓“该姓名为游戏中的一个NPC,你不能使用”的正主? 客栈里除了那三个也在吃馍馍补充生命值的玩家,就只有店小二,掌柜…呃,角落的破柜台那里还站着一个面前放着算盘的NPC,好像是账房,呃,这客栈是不是太惨了,连一文钱都记账? 由于有“夺名”之恨,虽然不是啥好听名字,漠寒还是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仔细打量那个NPC,就是很旧洗得发白甚至有一个不起眼补丁的破袍子,三十来岁的模样,面容枯黄,普普通通,此时正有气没力敷衍的拨了下连珠子都不全的破算盘,很是古怪的瞧着将嗓门扯了个八度的漠寒。 明明就是一个NPC,漠寒却觉得有些尴尬。 呃,NPC的名字甚至他们的身份,也不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哈,这么大呼小叫将一个人的名字念出来飚高音,别说古代了,就是在现代也挺失礼。还有梁先生这个名字… “哈哈,没事没事,我还以为这名字是哪个秀才或者教书先生…没想到是客栈的账房…” ——完了,要是这个NPC有任务,就绝对接不到了。 这才是漠寒真正有点懊恼的原因。 然后漠寒就觉得那个NPC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纳闷与诡异的惊喜,还没等他仔细琢磨这是怎么回事,那账房先生又低下头继续发呆了。 店小二拿来了馍馍,跟镇东铺子里的完全一样,漠寒拿了后实在找不出能坐的地方,于是出了这家破客栈,边啃馍馍边继续找任务接。 河道上的撑船姑娘发出清亮的吆喝,漠寒从石桥上走过,看过撑船姑娘那黑亮动人的大眼睛,终于想到了那个叫梁先生的账房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双眸子,非常清澈,甚至称得上漂亮,怎么会长在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难道这游戏真的这么变/态? *** “哈哈,没事没事,我还以为这名字是哪个秀才或者教书先生…没想到是客栈的账房…” 系统提示:有人怀疑你的身份,隐藏任务已被触发开启。 钱途渺茫 漠寒下线的时候,终于升到了1级,顿时整个人物属性面板都跳出来大变样了,从0级到1级最大的改变就是南枫镇默认他为本镇居民,由于他接的任务与登录游戏以来的行为都不算恶事,所以属性正义值显示的是十点,走在路上那些NPC不再用陌生的目光斜瞥过来,做生意的小贩跟撑船的姑娘都迎面冲着他笑意盈盈。 同时九州世界的聊天系统也开启了,在10级之前,只能看到南枫镇的玩家在“附近”频道的发言,组队与私聊频道漠寒还是空着的,全九州世界发言频道则显示着灰色,升到1级系统又给了十枚铜币,体力敏捷各增加一点,生命值增加两点,声望从0加到了1,还有5点供玩家自己分配的自由属性点,漠寒一时拿不准怎么加,于是握着不满三十文钱的全副家当,站在斑驳生满青苔的石桥上,江南小镇的暮色恬淡悠然,水雾朦胧,他却森森觉得前途渺茫~咳。 文艺神马的不能当钱使,当务之急还是先下线,上游戏论坛搜索下快速升级与赚钱的技术帖。 将游戏头盔取下来,梁爽拔下与电脑的连接线,冲了一杯廉价的速溶咖啡,然后开始登陆九州的游戏论坛,现在还是暑假八月中旬,大学校园网的速度因为没人所以并不慢,梁爽就是为了玩游戏,赶在学校宿舍开的第一天就来了,寝室里的三个哥们都还待在家里,连行李都没收拾好呢,他起码还能一个人悠闲的待在宿舍里一星期。 九州游戏论坛的跳转页与游戏宣传画,那是相当的漂亮,青山绿水不用说,绚丽华美的武技效果跟大片似的,梁爽就是被一个白衣大侠那帅到极点的造型跟长剑吸引得狠下心买游戏头盔的。 论坛果然爆满,只要不是灌水帖,都要几千的回复。 梁爽立刻点开了一个《怎样更快升级》的置顶帖 楼主说他出生在苏州府乡下的一个小镇,发帖的时候已经3级了,梁爽忍不住啧啧两声,果然这个世界上人跟人是有差距的,他花了一整天才1级,人家四小时就三级。咳,笨鸟先飞,借鉴学习很重要。 这个楼主说,找NPC接买东西或者送东西的任务升级,是很慢的,浪费的时间还不够买补充生命值的馒头钱…九州里面其实也有小怪可以供玩家砍杀,那就是老鼠,最好想办法接一个粮铺或者村长发布的灭鼠任务,卖包子馒头馍馍的铺子里肯定也有,然后就可以去阴暗的角落挖老鼠洞,杀死一只老鼠就有一点经验值,非常赚,就是老鼠窜得快不太好杀,建议升到一级以后去杀老鼠,把5点自由分配的属性点全部加到敏捷上去,就轻松多了。最有利的是,被老鼠咬到不减生命值,就只处于战斗状态下半小时正常消耗一点,悠闲逛马路还一小时一点呢。 帖子下面一半是如获至宝的感激之词,剩下的是女玩家不满抱怨的回复。 对于如此真实的全息网游九州来说,杀老鼠可不是点一下鼠标扔一下技能,是真的要跟那黑漆漆脏兮兮的老鼠面对面,不小心还有可能被咬一口,所幸在游戏里被老鼠咬不用去医院打预防针。 梁爽又翻了几个帖子,除了杀老鼠之外,都是一些怎么接任务的帖子,但没有南枫镇的,所以对梁爽也没啥用,然后就是一群哭穷的帖,貌似最高资产的那个家伙有一百文钱了,等级4,不过他发帖说,九州实在是个够坑爹的地方,他接了4级以上才有资格接到的在码头扛货的任务,一小时生命值下降10点,虽然经验高赚钱快,但同样花钱也厉害。 对此九州的官方解释是,生命值,就是通常游戏的血量,不止是被攻击时会掉,你不吃东西一样会掉的,九州是个近乎真实的世界,不吃饭当然会饿死,而做沉重体力活的人向来都需要比普通人吃得多,如果你体力值高,每小时生命值消耗就会减少,这很正常。你看老鼠咬你一口你就不会掉血,除非给咬了一百口…而没听说抓老鼠也会把人累死的,所以生命值消耗就不快,以后开始学武,稍微高级点的技能,比如需要在瀑布下练剑的,一小时消耗是三百点生命都很正常,至于原因,摊手,玩家你们懂的。 梁爽看得眼皮直抽,差点将嘴里的咖啡喷到屏幕上。 泥煤!没见过这么坑爹的系统设置。 骂过骂,所有玩家都明悟了,总之短时间内,大家都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关了游戏论坛,梁爽决定还是先出寝室觅食比较重要,等晚上回来再登陆游戏,老鼠什么的也是夜里比较容易活动——你难道不认为夜里比较难抓嘛古代没有电灯的啊喂。 *** 玩家们不淡定在论坛灌水,或者坚持打投诉电话,九州游戏公司技术部却不像网友揣测的那样,正坐在控制系统前幸灾乐祸的坏笑看热闹,相反他们因为一个意外已经乱成一团,虽然智能电脑自我核查无误,但他们还是不敢置信的调出数据查了又查。 “李总监,对!我没有开玩笑,九州终极副本的前置隐藏任务已经被玩家触发了!” 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年轻人,满头大汗的对着电话苦笑连连: “是的,您没有记错,今天是九州公测的第一天。按照您的剧情设计,这应该是在玩家40级才能接到的任务…” 话音刚落,办公室大门就被大力推开,一个头发乱七八糟,衬衣扣错位置,下摆没塞进牛仔裤里,只穿了一只脚的袜子,两个鞋子还不是同一双,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打着“技术宅”与“生活废材”标签的人冲进来,手里还抓着一个最新款的手机,也不知道是对着话筒喊还是对着办公室里的人嚷: “混账居然有这种事情,我又低估了我们国家玩家发现跟利用BUG的强大程度。” “李总监,好像不是BUG…” “早说了别连姓一起喊,搞得像大内总管似的,叫名字!还有我就讲我的完美设计怎么可能出来漏洞?唉,你刚刚说什么?”那个李总监抓了一把头发,才让人看清他还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挺普通的模样,“南枫镇里根本就没有能触发这个任务的条件,你们的数据查出来没有?” “呃,李总…李哥,数据没有不正常的地方,就是一个1级都没有新手,在南枫镇客栈里触发了情节,我们技术部的人全部在这里上班,就算哪个嘴上不牢的跟亲戚朋友说了那个账房先生是个不一般的NPC,但玩家出生地点是系统自动分配的谁知道自己能到南枫镇去,再说这个终极副本的任务情节,都是李哥亲自安排的,除了你,谁也不知道要怎么触发啊。” “…他的状态是易容中,名字也是假的,要触发情节,就是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呃,这不是很容易瞎猫碰上死耗子?” “容易什么!!”那李哥没好气的道,“需要玩家正义值不为负,之前没有见过‘梁先生’,也没人介绍这个NPC给该玩家知道的情况下,玩家自己对这个NPC的姓名和身份产生怀疑,出声询问,还必须是先怀疑名字,再怀疑身份,这么苛刻的触发条件,你给我说很容易?” “那啥,李哥你设定这么…做啥呀,好好的怎么会有人怀疑非战斗NPC?” “废话,我有留破绽,就是这个NPC的眼睛,高手的眼睛懂不懂?!” “不懂…” 见总监又要发飙,技术部的工作人员赶紧转移话题: “等等,现在的问题是,鬼使神差的一个0级嫩手莫名其妙的怀疑了,触发任务,游戏进度加快倒没说什么,九州的BOSS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李哥现在我们担心的是,会不会是NPC自己有意诱使玩家做出怀疑,谢紫衣的虚拟人格智商有157,比我们在场大多数人都聪明得多…” “瞎担心,目前谢紫衣的一切资料都处于未开启状态,他连自己真正名字叫什么都搞不清楚,能干嘛?即使是个杀老鼠的任务,如果玩家不触发,NPC根本就不知道,按计划谢紫衣在南枫镇至少应该待上个三个月甚至半年,才有可能不继续做账房先生,那客栈可是破得连房子都漏雨,脏兮兮的乱七八糟,智商这么高的BOSS,他憋屈的越厉害,到时候就越不吝啬他的能力,正好可以把那个时候等级普遍过40的玩家们狠狠打击一下,哇哈哈…” 众人一起擦汗,黑线,无语。 同一个屋檐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带着隐藏任务的NPC都很苦逼。 因为在被触发前,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个身上带的那个任务到底是什么,除了傻傻的等一个走狗屎运的玩家来触发外,还是只能傻等。比如荒郊野外迷路中的落魄刀客,他就只能一直在迷路,绕着一个固定的圈子走啊走啊,因为系统规定他不能擅自离开,所以NPC明明可以找到路的,却只能继续他的迷路大业,一边痛苦的抓兔子捡果子野外求生,一边在心里诅咒着该死的玩家到底要什么时候出现。 不过像迷路这样表现明显的NPC还不是最凄惨的,因为只要经过的玩家一多,这固定绕圈子的古怪行为肯定会被玩家发现,所以被触发也就是一个时间问题,悲惨的是那种住在悬崖下的隐士高人,至少他们得等一个不小心失足掉崖的玩家吧,以及与之相反,被系统安排混在人堆里伪装普通NPC的那种,比如,南枫镇客栈的账房先生。 但有什么办法呢? 带着任务,傻等不知道啥时候会撞大运的玩家,是NPC的基本义务。 比如上门帮齐家大婶送东西的玩家一来,客栈里的那个店小二也才晓得原来他自个还有老娘的,在接到被送来的包袱同时,系统自动分配NPC要给玩家的报酬,所以这个破客栈的店小二才有钱给玩家任务奖励。不过说起来,那个玩家… 南枫镇客栈的账房想着白天来的那个颇是冒失的家伙。 九州给每个玩家设定游戏人物的年龄是从15岁到25岁,容貌细节取自玩家自身,允许适当调节,所以出现在游戏里的每个玩家应该都丑不到哪里去,漠寒选择的人物是20岁,除了很认真的把皮肤往小麦色调之外,根本就没怎么改动容貌,穿着玩家都有的粗布衣裳,半长的头发随便用系统给的布条一系,眼睛明亮,弯眉笑瞳,就是眼角微微带勾,不笑也带着三分笑。 这种长相会给人什么印象就纯粹要看气质了,要是心思太深的爱算计人的,难免皮笑肉不笑,被评价为笑面虎,要是太过清秀女气,就成了桃花眼,好在漠寒跟他真正的名字一样是个爽朗大方,偶尔脱线的行动派,就算再腹诽也不会说别人不是,宁可一个人憋着慢慢郁闷,所以就会让人感觉这年轻人脾气好,又挺实在可靠,不然齐家大婶那个任务他是不可能接到的,NPC托玩家送东西,绝对不会找凶神恶煞或者贼眉鼠眼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类型。 只是,0级啊…大约连老鼠都追不上吧。 初听到系统提示被触发任务时,说不高兴是假的,这就好比一个人已经认清现实,决定没边没际傻等的时候,马上希望就送到了眼前,可还没高兴完就发现送希望的那个人也太垃圾了,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事也做不了,你还得继续傻等。 也许玩家升级也是不慢的,但—— 寒风从墙壁的缝隙与摇摇欲坠的房顶灌进来,斜梁上吱吱的跑过几只老鼠,都没在客栈里停留,顺着破旧的房椽攀上没一块完好的瓦片,在初升的月色下欢快的跑向附近的屋子。两个店小二收拾完了桌椅,都已经回家了,至少他们家再破,还不至于漏雨。 空荡荡的客栈里只剩下连油灯都舍不得点的掌柜,和依旧看着破算盘发呆的账房先生。 没错,这个客栈之所以会这么破的原因,就是这个掌柜太吝啬了,从白天的表现来看,除了每天的工钱之外,一餐饭一口水都不给伙计,所以我们的账房先生忍了很长时间,才发现客栈不管饭,他也只能饿着,因为系统没有给他一个铜板,而他又不像那两个伙计,掌柜的是按天给工钱(就这样那两个伙计今天还被掌柜找理由各扣了两文钱),做为固定身份的NPC,系统还限制他不能离开客栈。 这是要他活活饿上一个月,等掌柜给他结工钱吗? NPC的生命值,虽然优点在于不管做什么事都一样是一个时辰两点,但一天怎么也会消失24点,活活饿着的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最要命的是他连自己能挨多久都不知道,他那一行属性是问号,看不见!!难道要他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偷到吃的吗,算了吧,连老鼠都不在这破房子里停留,他肯定除了冷掉的锅灶与木柴外啥也找不到。 没道理系统会不给NPC活路,除非是打算等他死了,再刷新一个账房先生。 呃…难道他的隐藏任务就是饿到快死的时候,对玩家说几句关系下面任务的遗言? 客栈打烊后,做为账房总算可以离开那个破算盘边上,顺着一踩就会发出怪声仿佛要倒塌的木制楼梯,梁先生没精打采的推开了系统给他唯一的福利,一间房,一张床。 ……!! 好像走错了。 他默默的关上房门,眼前掌柜急急忙忙啃馒头的模样还挥之不去。 真正吝啬的人,就是自己也舍不得吃好的,虽然掌柜没给伙计,账房一口吃的一口水,但他自己也一样跟着活活饿了一天,现在躲在屋子里啃的馒头,都干硬的掉细渣,牙齿要是不好都咬不动。尤其最最关键的是,做为一个智力没问题的NPC,梁先生很清楚,这个所谓吝啬得要死,连干硬馒头都不管饭的掌柜,很难说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吝啬鬼,凡非重要NPC,智能电脑都不会费心去安排虚拟人格的性情细节让他完全契合那个身份,所以才会有不想乞讨的乞丐,根本不想调戏姑娘的地痞… 在觉得掌柜肯定也被所谓吝啬逼得甚是痛苦后,账房先生心情稍有安慰的进了自己房门。 他是没钱吃只能饿着,掌柜却是有钱吃也只能挨着。 客栈二楼的房间简直比下面的大堂还惨。 当然不排除好的,不漏雨,地面不开裂,床板不中间断掉的房间都是留给客人的(真的会有嘛?),省下来最破的两间一间被掌柜住了,所以最破的就归梁先生了。 这已经不是破,不是寒碜的问题。 ——这种房间能够住人吗?! 连被子都没有,更别说帐子枕头什么的了,硬邦邦的床板是三块断开的破木板拼成的,透过有裂痕的地板甚至能看得见下面一楼的柜台,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缝隙可以看得见隔壁房间用泥巴糊过了墙,站在房间里都能沐浴到月光,系统到底是哪里看他不顺眼了要这么折腾——账房先生默默的关上房门,往楼下走,起码他确定那个放破算盘的柜台躺上去都比这房间里的床舒服。 “咣咣咣!” 有人在敲客栈门。 刚试了下柜台高度,估摸着是不是要找个结实点的凳子踩着爬上去的梁先生微微一惊,因为担心客栈的破门会彻底倒下来,让他连大堂都没得住,所以无可选择,只能走过去开门。 “喂喂,就算包子铺粮铺晚上都关门,你们客栈为什么要打烊——呃!梁先生?” 站在门口的正是漠寒,他正有些尴尬的摸着脑门: “这个,真的打烊了?连伙计都不在,还让账房来开门?” “……” 所以玩家都是没有常识的吗? 梁先生忍了半天,终于还是解释了: “宵禁。” “消尽?什么消尽,连连看吗——呃!”漠寒骤然醒悟,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什么,宵禁?” 泥煤!九州果然没有最坑爹只有更坑爹,晚上一般都是网游的黄金时间嗷嗷,它居然有宵禁!居然用了宵禁的设定!! 漠寒是中文系的,当然知道宵禁是什么意思,在古代一更以后五更以前都不允许平民在街道上走动,要是被巡夜与打更的抓到,那是直接打板子没商量。以为打更的是专司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你就被电视剧坑了,人家干的是巡逻保卫监督工作,顺带报时而已。 最重要的是一更可不是凌晨一点,一更是戌时,就是19点整,新闻联播才开始看见主播亲切的说开场词有木有!!而五更是凌晨三点,通常宅族这个时候才上床有木有!! 不要觉得凌晨三点起床早,据说京官凌晨三点就要在午门外等着上朝了,管你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还是六七十岁的阁老,除非那个皇帝是昏君不上朝… “…只要不被抓到,宵禁就是一纸空文。”梁先生淡淡的说。 官府是官府,江湖是江湖,侠以武犯禁,宵禁只是其中之一,也是最不起眼的。 小镇子小村落的宵禁,并不是那么严苛,因为巡夜的人不多,要躲过去即使不懂武功,只要运气好身手灵活还是有可能的,但有县官以上官府机构驻守的城里,就相当严密了,不过—— “我才1级。” 漠寒几乎忘了眼前是个NPC,受打击太大,目前他只能选择下线,或者待在这破客栈里,漠寒无力的往边上的长凳一坐,结果那凳子缺了条腿,他连凳子带人一起摔倒了。 “你真的没什么任…没什么忙要我帮吗?” 有,他担心自己会饿死——梁先生默默的想,但系统没有给他发布任务给玩家的选项。 “这位客官!”掌柜的大嗓门从楼上响起了,看来是被漠寒刚才敲门和摔倒的声音惊动,一窜就从破破烂烂的楼梯上奔过来,笑容可掬,好像他开得客栈宾至如归,热水美食啥都有的, “楼上有空的客房,二十文一夜,需要别的东西另外加钱。” ——比如被子,枕头,床板之类的?梁先生忍不住在心里默念。 “……”漠寒全部家当才二十六文钱,他努力挤出笑容,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穷酸相,“掌柜的,我是干零工糊口的,您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帮忙,不要您工钱,只要管吃管住…呃,住也不要,能留我屋檐下过夜就可以了。” 掌柜顿时拉下脸,不快道:“走,走,我这里不缺人!” “或者您不管三餐也可以,管一餐怎么样…” 掌柜这才仔细打量了漠寒一眼,很是不屑道: “你能做什么?” “我…我,对了,我可以帮你抓老鼠的。” “我家客栈里没有老鼠!” “啊?”不可能吧,破成这样都没老鼠? 站在一边的梁先生默默想着,不,是老鼠都能饿死… “那别的也可以,比如苍蝇或者…”漠寒绞尽脑汁的想措辞。 “噢,这么说来!”掌柜若有所思。 “掌柜的你答应我了!” “恩,你就留下吧,我先雇你一天,只管一餐,不给工钱的!” “行,行!”漠寒点头如捣蒜。 梁先生已经不忍,扭头走开了,那一餐绝对是一个干得可以把牙齿磕掉的馒头,不,可能只有半个,掌柜不可能给别人跟他自己一样的待遇。 只听得后面漠寒还在问: “那我要做些什么?” “我这里虽然没有老鼠,不过有黄鼠狼,你去把它们打死吧!” “唉?!” 神器春雨 全息网游九州公测的当天晚上,论坛再次被充满怨气的玩家们灌满了水,那个极其坑爹又极其符合历史的宵禁令,让除了某些出生在深山乡村里的玩家幸免于难,其他稍微人烟兴旺一点的地方都有打更与巡夜的NPC,将那些完全没有准备的玩家们抓个正着。 古代违反宵禁令的,统统要被拖到衙门打四十板子,九州再真实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将玩家押到游戏里的衙门去招待,那玩家就要去找消费者协会说被侵犯人权了…但九州系统设置的惩罚规定也不是玩家能够接受了的——被抓到一次罚款十文,同一夜抓到第二次缴纳二十文,第三次直接被投入牢房,关押一小时,下线时间不算…身上铜板不够支付罚款的,直接丢进牢房… 于是大批被关进去的玩家,在线破口大骂觉得不过瘾,纷纷爬上论坛大诉苦水。 就在众人义愤填膺,迅速灌水盖楼的时候,突然九州游戏内出现的一则系统公告,自动刷上了论坛。 ——“恭喜锦红集玩家【米扇】第一个达到10级,已获得县府内通行的路引,将在宵禁解开后,前往常州”—— 什么叫重磅炸弹,这简直是小型核弹,在九州公测启动后的第十四个小时,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大部分玩家还挣扎在3级左右,高端玩家也不过走在5级冲6级的途中,居然就有人10级了!! 还不是之前帖子热门话题里的任何一个,也不是那些发帖爆出升级赚钱技巧中的任何一个,顿时大多数玩家都很不是滋味,觉得这家伙闷声不吭的找到了诀窍,也不分享,极不厚道,一时论坛上质疑声与声讨发言铺天盖地,九州的升级很不容易,0级到1级只要10点经验,但到1级到2级却要80点,3级是400点…等到5级升6级的时候,经验已经到了很恐怖的1000点,就算想怀疑那个家伙是作弊,奈何所有的网游挂机系统都不适合全息网游,而且九州的升级基本上都靠做任务,根本就没大批固定刷新的小怪给玩家砍,唯一的老鼠还会东窜西跳难逮得要死。 群情激奋了半个小时,那个ID为米扇的幸运玩家大约是怕被人用口水喷死,上论坛来发了个帖子。 这帖子的点击几分钟就过了万,看完帖后,所有斥骂都没声音了,就剩下一片羡慕妒忌的留言。 九州官方论坛的发言ID是绑定的,即为玩家游戏名,无法更改,不登陆无法发言,所以那第一个冲上10级的米扇极其无辜的说,他跑进了集镇里的一家书院想接任务升级,说来也很轻松,就是帮里面的教书先生们到书库里找找典籍,经验值不高,但好在不是一次性任务,可以重复做,到下午的时候刚升到3级,忽然书院有一个NPC问他懂不懂三字经千字文,恰好这个米扇就是学古文的,当着NPC面背了一遍后,莫名其妙成了书院的学生,花几个小时把简单点的论语,孟子统统在NPC面前背过关…这东西他玩游戏前就懂一些,于是很坑爹的就看着经验蹭蹭的往上冒,到刚才直接就10级了,书院的NPC对他啰嗦了一堆,大意是让他去州府下的县学里去求学。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米扇已经打电话咨询过九州游戏公司了,官方对他这种离谱到极点的飞速升级法的解释是: 玩家在10级的时候可以选择职业,就是通常游戏所说的一转,三百六十行啥都有,不过大致分为三类,即将来要走科考投身官场的,和懂武功的江湖人士,以及纯生活技能玩家,在10级以前,经验最高升级最快的是书生学子,几乎是旁人的100倍,至于为什么,古人有句话呀,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怎么得也比你码头抗大包做任务来的飞速,还不损生命值。 ——喂喂,九州你有下限吗?你还能更坑爹一点嘛?! 但看完官方资料下面的说明,差点就像下午一个帖子导致全民灭鼠热潮一样,来个全民投奔私塾书院热的玩家们冷静下来了。 九州虽然允许玩家有多个职业,但第二个职业是40级以后才能选择的,并且浪费了一次升职原职业的机会,书生学子类玩家,在10级之后,升级速度就会慢下来,因为现实中你最多懂点论语你总不可能诗词歌赋啥都会,当然如果玩家水平高到在现实里就懂写八股文,一个月升到50级也没问题,咳,去吧,只要你把四书五经都背通了也懂诗词格律,40级的秀才绝对没问题…这是游戏,只要你背过,书本就自动录入可以随时显示供玩家翻找,不用你熟到看上句就想到下句,玩家去考科举那简直就是开卷考试,资料随便抄,只要文章观点不出错,美好的未来就等着你了,当然,请你使用文言文… 霎时米扇的帖子下就全是同情之词了,坑爹啊,等40级换职业吧,这条路正常人走不下去的有木有! 大家是来快意江湖的,专门到游戏里来考试是哪一种抽风啊?考写作文就算了,泥煤还要使用文言文,比写英语四级作文牙痛多了。 那啥前面有堵墙,请米扇你自由的…撞上去吧! 论坛上风起云涌,几经变换,南枫镇破客栈里的漠寒一点都不知道 系统全九州喊话,让米扇成为风云人物的时候,漠寒正因为频道里南枫镇破口大骂宵禁令的玩家太吵,就屏蔽了消息,蹲在长满荒草的客栈后院里,傻眼的看着那几只四脚短小,学名叫黄鼬的生物。 “黄鼬(黄鼠狼),5级,身躯柔软,尤其是腰,可以穿越狭窄的缝隙,甚至钻进鼠洞,能攀援,会游水,性情暴戾,对于弱小于自身的生物,即使不吃,也要将对方咬死,气味攻击有很大伤害,导致生命值一次性下降五点,3只以上释放有晕眩几率。” 漠寒苦着脸看着系统显示的属性,无语问苍天。 呃,今夜月色很好。 院子里到处都是腐朽和散开的木头,随手拎一根当兵器是没问题,不过就凭他十二点生命,4体力,8敏捷,1声望的属性,只怕会饮恨在这几只小动物身上啊,就算没把升级的5点自由属性点加到敏捷上去,加别的他也一样敲不死黄鼠狼。 “居然还带毒系攻击加成…”漠寒蹲在地上闷闷不乐。 咳,不止吧,主动攻击(因为你比它级低),还群攻。 难道要放弃任务? 漠寒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阴森森的笑。 “小伙子,你在做什么?” 漠寒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他不远处那群黄鼠狼跑得更快,连影子都没了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一股冰冷的气从漠寒脖子后面吹过来,他惊得一转身,但背后什么东西都没有,须臾耳边又感觉到了那股恶寒的凉意 “谁?!” “呵呵,小伙子,老夫奉劝你,离开这家客栈,这里可不是好地方。” 游戏呀,有啥好怕的,再厉害的NPC也就是数据! 漠寒心神一定,不管那脖子后面耳侧飘忽不定的冷意,反而笑道: “为什么,这客栈闹鬼吗?” “鬼倒是没有,但这里却藏着一个比鬼还要可怕的家伙。” 声音悠悠的,很细很轻微,但不知道为什么,漠寒却听得很清楚,闻言更是好笑: “哦,是你吗?” “呵呵,怎么会是老夫,当然是——” 声音戛然而止,漠寒就感觉一道风从身后擦过去,半边脸颊都被刺得生痛,然后是一声怒喝,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事,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掀飞出去,晕头转向的爬起来,触手却不是荒草与石子,而是软乎乎的一团,黏糊糊的温热,他惊得窜起来。 月光下,漠寒双手一片鲜红。 地上躺着的正是那个吝啬掌柜的尸体,眼睛睁得老大,眉心正中插着一根尾端青色呈半弯弧的针状物,倒并不可怕,只是突兀,没来由的,怎么就死了一个人。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献丑…” 仍然是只闻声不见人,漠寒正瞧着自己只剩三点的生命值发呆 喂,太夸张了,他刚才就是摔出去而已,没断胳膊没断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不好!要是系统的任务发布NPC死了,他要怎么办嗷。 “区区潜…呃!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了夜空的沉寂,漠寒傻眼的听着,院子里还是破破烂烂,除了掌柜的尸体外啥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有能喘气的出来解释一下吗? 倒塌半边的院墙那边,从前院的方向慢慢踱来一个人影。 洗得发白的蓝布袍子,枯黄的皮肤,普通落魄的模样,唯有一双眼睛,在银亮的月辉下璨然明邃,夺人心魄。 “梁…梁先生?!” 漠寒张口结舌的喊了一声,难道他遇到了传说中的隐士高人?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个破得四面漏风的客栈,从掌柜到账房全是武林高手?这回是倒霉的遇到仇家NPC来寻衅? 还是赶紧撇清自己,别稀里糊涂的被NPC砍了。 “这个,掌柜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 “我知道。”你也杀不了,1级的小玩家。 “我什么都没看清,就听见一个像鬼一样的声音飘来飘去的。” “我知道。”你就没想过你说的那个家伙刚刚是被谁赶走的。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梁先生下意识的摩挲了下手指,缓缓垂下衣袖,面无表情,“刚刚发现,我似乎懂武功” “……!!” 漠寒痛心疾首的低下头去,1级的小玩家你们伤不起。 “那啥,掌柜没儿子?” “…应该是。”吝啬得连自己都啃硬馒头,老鼠都养不活,哪里能养得了小孩。 “也没老婆?” “没见过。”这种事情,貌似是系统说了算,讲刷新就刷新的。 “那这个客栈现在归谁?” 梁先生默然,好问题,他也想知道,但系统不告诉他。 “除了你跟我,这客栈里没活人了吗?” “应该是。” 梁先生想,他到底是为什么,才放着好好的柜台不睡,跑来看这个玩家怎么被黄鼠狼咬(…重点真的没错,是被咬),结果——这么破的客栈都有不速之客!掌柜冲出去的时候,梁先生并不在意,也许是系统安排给掌柜的剧情任务,反正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掌柜一死,这问题就大了,如果客栈连开门做生意都不行,没有玩家进出,完全不接触,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那该死的隐藏任务? 思绪万千,梁先生就没注意漠寒蹲下身把那根青色的针从掌柜尸体上拔/出来。 “系统提示:你得到暗器春雨。” “春雨,暗器,消耗型,可使用3次,敌手内力1000以下无视防御,攻击力7000—13000,要害致命一击加成百分之八十,装备要求正义值10,无等级限制。” 目瞪口呆十秒钟,漠寒蓦然仰天大笑: “哇哈哈,老子终于爆RP了! 由于某人屏蔽了系统,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不是人品爆发,是麻烦来了。 “系统公告,南枫镇玩家【漠寒】得到九州第一件神器,暗器【春雨】,此物由鬼谷奇巧门打造,取名意为‘润物细无声’,属性无视防御,无声无息,该神器不可交易,可掉落,请注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就算是眼红嫉妒得要去砍人暴神器的玩家也禁不住黑线。 喂喂,不可交易,却可掉落? 还有你最后一句成语是嘛意思? 九州你果然可以更坑爹的,赤/裸/裸的唯恐天下不乱啊! 当然最重点的是,除了漠寒现在没人知道,这个只能用三次啊!!而且春雨是神器这件事,还就他自己不知道… 高兴太早 整个南枫镇都沸腾了,神器,神器是什么概念? 无论在哪个游戏里,第一天就得到神器的玩家,毫无疑问那是超级幸运,意味着前途一片光明等级飞速上涨,甚至在别人苦逼的砍小怪做任务时,你就可以拿着神器单挑BOSS了,俯瞰江山扬眉吐气,真真是嫉妒死所有人。 感谢九州那坑爹到极点的系统公告,所有南枫镇内蠢蠢欲动的玩家都觉得看到了希望,在整个游戏只有米扇一个人有路引的情况下,别的地方玩家就算眼红脖子粗也没办法染指神器,但大家你问我,我问你,竟是没谁认识这个叫漠寒的幸运小子。 全息网游九州跟别的游戏不一样,就算是NPC也没有在头上顶个名字到处跑,不然多破坏古色古香的游戏背景气氛,所以玩家跟NPC没有任务关系的话,一般根本不知道NPC叫什么名字,不加别的玩家好友,不与别的玩家组队,又不自我介绍的话,谁知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毕竟没有谁脸上写着字不是? 仔细琢磨,漠寒这个名字还真说不准是男是女,等级多少,长啥样就更是鬼都不知道了。 不过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一堆人摩拳擦掌埋伏在10级要来领路引的镇长宅邸外面,都觉得最多蹲一天,就能等到那个漠寒,要是有了神器还不能全九州第二个升到10级,真就废材了。 结果—— 青光闪烁出手气势十足那是绝对不打折扣的,只不过!! “哎呦!” 清亮月色下荒草肆意生长的残垣断壁旁,1级小废材正痛心疾首的趴在地上,满地摸索,十分钟后他才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了“春雨”,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泥煤这么牛叉的暗器,居然打不中一只黄鼠狼!! “春雨,暗器,消耗型,已使用1次,剩余两次……” 漠寒从地上跳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下线去打投诉电话。 打出去一个5级的小怪都没擦到边,居然还算消耗一次使用次数,这不坑爹嘛! “难道是我的使用方式有问题?”漠寒是怎么也不肯随便实验了,消耗型武器伤不起有木有~! “……你学过暗器?” “我才1级怎么可能会——”漠寒噎住了,扭头看着客栈的账房先生,对方瞥过来,似是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 就没见过谁扔暗器是后退一步,高举过头顶,瞄准,身体转半圈,嘿呀一声扔过去,整个人都差点跟着扑过去了,这真的是发暗器的手法不是掷铅球吗? 呃,好像记忆判断里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梁先生默默的扭过头,往前院走,他思想着自己应该可以不用睡大堂柜台了,掌柜的房间虽然也是破的,应该比他的那间能住人吧。 “喂,那个…梁先生,我杀黄鼠狼的任务可以不用做了吗?” “可以。”除非再刷新一个掌柜。 “那,我可以在这里待到凌晨吗?不收钱的吧?”这种事情一点要问清楚。 “不收。”系统没给他客栈所有权,就是想收想赶人走也不行。 “等等,其实我最想问的是…”漠寒赶过来,急刹车在梁先生面前停下,认真无比的问,“客栈还有吃的卖吗?” 他生命值就三点了,九州是死亡一次掉一级,三个小时内他再不吃东西就要重新开始了,但现在还不到十二点,根本就熬不到宵禁结束,要是这么窝囊的下线漠寒今晚觉都睡不好,再说明天起来登陆游戏不一样要去找吃的,馍馍馒头在哪里买不是买? “不要多少,有五个馍馍就行了!” “……” 梁先生垂眼,默默的从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玩家身边绕过去。 “客栈打烊了就什么都不卖?” “…差不多。” 即使白天客栈开门的时候,也是进门的客人要什么,由店小二喊话,掌柜的在场,客栈厨房才能刷新馍馍出来,如果真要NPC揉面团蒸馒头,那是馍馍包子铺不是客栈酒楼。 那边漠寒再次咒骂了一遍九州系统,干脆的下线了。 月色清寒,踩着嘎吱怪响的楼梯,梁先生走进了掌柜的房间,比他的那间也就多了床被子,还有一张破木桌,上面的茶杯是陶制的,还缺个口子,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抬头。 唔,月光很好。 房顶的漏缝在墙角,真要下雨在那边摆个盆也就是了。 不过,真的是连一点干硬的馍馍渣都找不到。 饿这种事情,总是饿着饿着就过去了,何况他并不是个真实存在的生命,唯一能反应到饿了很久的大约就是下降的生命值跟体力,可惜某账房先生的那两行是问号,数据给他的反应是不舒服,状态那一栏也从“易容中”后面多添了“饥渴过度,内力与生命值无法回复”,然后就是那成排该死的问号了,他甚至不知道刚才出手的那招叫什么。 闭上眼睛,江南水乡的夜晚,沉静如画卷,应该只听得见水波流动的潺潺,以及更鼓的脆响,但显然南枫镇的这个深夜是不安宁的,犬吠与喧哗一直不断的响起,巡夜人与玩家你追我堵的游戏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弭,相反愈加热闹起来,因为很多玩家相信,那个带着神器的幸运小子一定会选在深夜或者人最少的凌晨,偷偷拿路引离开南枫镇。 导致南枫镇一夜之间,不管是不是对神器有窥伺之心,反正只要还在线上的玩家,几乎人人都被抓了一次,个别倒霉的已经在蹲监狱了。 东方还没有亮起鱼肚白,伸手还不见五指, 一慢四快的更鼓声响起,“咚——咚!咚!咚!咚!” 五更,宵禁令解除。 但镇上并没有热闹起来,只是零星响起船桨与开铺子的忙活声。 清晨露水的气息从破房顶流溢进来,梁先生睁开眼睛,这一夜他并没有睡着,一声不吭的坐起来,顺着踩一脚都会晃三晃的破楼梯,走到了后院。 荒草上全是露珠,那些黄鼠狼一见到他,立刻窜进石缝墙壁后不见了。 掌柜的尸体还躺在那里,血液已经凝固了,眼睛睁得很大。 掌柜的级数应该并不低,可能那枚暗器显然出乎他所料,于是只能这么不甘心的在游戏开始的第一天就死了。 死了之后不被系统刷新的尸体,对玩家来说,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后续任务。 剧情还没有中断,或者刚刚开始,因为这个NPC的死,还有很多情节正在进行,或者说,需要这个死讯或者尸体证明这个人已经死了,九州系统才会这样安排。 但对NPC来说,死了之后系统还不刷新尸体,也只有一个意思: 死掉的这个人物有唯一性,是特殊任务或者重要剧情里的一个环节,死亡恰好也是一个发展进度,所以系统不会再刷新一个完全一样的NPC来取代死掉的那个,九州的每个NPC都有自己的虚拟人格,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能干什么,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 只要是拥有“自我”的人格,无论是真实还是虚拟,都会惧怕永远消失,所以即使不情愿,NPC们也老老实实遵守着系统设定。 但若知道自己是只能死一次的角色,即使是NPC也宁可违背系统的安排,反正都是死,被砍死跟被系统抹杀有什么区别。 慢慢俯身,梁先生抬手给掌柜阖上了死不瞑目的眼睛。 尽管这是一个才认识一天,并且吝啬到令人发指的家伙,就算这个NPC本身就是这样让人想踹的性格,但若没有白天那个玩家冒失的那句话,掌柜不应该这么快死。 隐藏任务也好,特殊剧情也罢,都没有在九州开始的第一天就被系统扔出来的道理。 虽然他并不想饿上十天半个月,苦苦等玩家来发现他并不是这破客栈的账房… 梁先生走到后院的柴房里,找到了一把锈得几乎没办法握的铁锹,然后做了一件系统并没有要他做的事情,在荒草丛生的后院里挖了一个坑,将掌柜埋了。 ——换了是他,死了也不想这么干躺着。 尽管这么做,倒很像行凶灭迹… 将铁锹扔回原来的地方,虽然锈得都不能用,但他并没有觉得多么吃力,东方已经开始蒙蒙亮,客栈的大门被人叩响了。 “梁先生?起来没有。” 刚刚走到大堂,客栈门已经自己开了。 正是那两个店小二中更黑更瘦的那个,打着哈气揉着眼睛来上工了。 “回去吧,今天不能开张,掌柜死了。”梁先生其实不想这么说的,他本来不打算吭声,最好让这个伙计发现掌柜失踪,毕竟系统归系统,NPC里还是有个叫官府的麻烦东西。结果系统提示突然出现在他耳边,要他告诉这个伙计真相。 那伙计先是惊愕,然后目中闪过一丝呆滞,片刻后迅速转身掩上房门,带着一种夹杂怪异与不安的情绪,悄声说: “鬼谷奇巧门的老匹夫真的找上门了?“ “…” 用暗器的,还很厉害,应该是。 梁先生默默点头,这种郁闷无法言喻,很明显在听到掌柜死讯后,这个伙计被系统提示了诸多关于身份以及来历,敌人等等隐秘资料,但这种全天下都知道,偏偏就他自己不清楚的感觉——憋屈啊。 “那老匹夫人呢?” “我赶走了…”不赶留着吃饭吗,全客栈上下就掌柜的房间里有半杯凉透的水。 “这!鬼谷奇巧门想必是将弟子误当做了掌柜,才会下此狠手,但此番放虎归山,徒留后患…呃!弟子失言,望请恕罪。” 梁先生被这句堵得说不出话时,那伙计眼珠一转,居然又道: “是弟子肤浅了,想必那老匹夫连夜赶回去,不出三五天就会搬救兵来,任他名门正派哪个趾高气扬的过来,都叫他们有头出门没命回去!” “…”请解释下他真的不是魔教教主之类的东西吗?系统是正义的,所以他一天一夜就只有半杯水喝?!这魔教教主得有多自虐多想不开才待在这里当账房先生啊… “开张了没有啊,给我五个馍馍!” 从后院风风火火跑过来的人影出声吓了两人一跳,梁先生是因为胡思乱想心不在焉,伙计则是根本没留意后院会来人,紧张之下甚至目露凶光。 来的当然是一夜都没睡好,早晨上了个厕所连牙都没刷又爬上线来的漠寒。 至于后院的尸体不见,咳,漠寒当然认为是是系统刷新了。 伙计见是一个玩家,还是1级的小玩家,加上昨天见过,给另外一个叫齐小二的伙计送过东西,于是稍稍放松了点,硬邦邦的说: “客栈有事,今天不开张。” “唉,难道掌柜没刷新?!” 漠寒郁闷的看着自己已经下降到两点的生命值。 二话不说,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从镇西到镇东杨胖子馍馍铺可是要整整半小时的,时间就是半文钱啊有木有! “……” “……掌门师叔,昨天这个人似乎就怀疑你的身份。”伙计很是不善的瞅着漠寒的背影。 梁先生怔了一下,呃,原来不是魔教教主吗? 不过听来也不是什么好门派,更别说他这个做头头的。 “为防打草惊蛇,齐小二来的时候,师叔就说昨夜什么都没听见好了,弟子这就先走了,这客栈平日里没什么人,官府一时半会发现不了掌柜死的事情…嗤,被当成我派门下被鬼谷奇巧门的老匹夫杀了,也够倒霉。” 为怕人发现,这伙计问了尸体在哪里,赶去后院掩饰痕迹去了。 天色已然大亮,梁先生默默站了很久,才就开始翻他那满是问号的系统资料。 身份:南枫镇客栈账房,临渊派第三代掌门。 无妄之灾 清晨,日光透过薄薄的雾气给青灰色的石板路晕上一层黯淡的浅金色,街头巷尾传来货郎的叫卖声,石磨沉重转动的声音里混着沙沙流下的麦粒,馍馍铺前浓厚的白雾从蒸笼里冒出来,围了不少玩家扯着嗓门在喊,这跟一般游戏点上NPC就出现界面购买的模式不同,真的要举着铜钱挤到近前跟老板高声喊的。 漠寒一头是汗,在生命值降到1前终于买到了5个馍馍。 用桑皮纸裹着的热腾腾馍馍,说不上会有多好吃,但揣在怀里感觉胸口都暖洋洋的。 没错,九州很坑爹的一点就是,它竟然没有所谓的玩家背包,铜钱也好,小物件也罢,都只能塞在腰间的口袋里,大物件揣怀里,由于大家都是一件粗布短打新手衣,袖子不长里面自然也没有缝小口袋,要是东西多了,还得专门找一块蓝布,裹成一个包袱背着走,要怎么将一块布裹成包袱还真的难倒了不少玩家。对于玩家铺天盖地的投诉电话,九州官方则凉凉的解释道,玩家到一定级别可以在城市里使用类似仓库的地方放置物品,在游戏里买了房子也可以随便放,至于背包,那种东西属性应该是“随身空间”吧,本款全息网游是古典武侠,你可以当成穿越,但不附赠随身空间的玄幻技能,如果游戏公司以后开发末日丧尸类全息网游,绝对附赠大家该功能,不然没办法活下去,摊手,玩家你们懂的。 懂毛!!末日丧尸那种游戏谁会去玩,考验心脏承受能力么? 漠寒沿着河边长满青苔的破碎石板路,拿出一个馍馍一边啃,一边想着要到哪里接任务。 他虽然爱玩游戏,但从来不喜欢在游戏里跟人拉帮结伙,通常都是一个人玩,做做任务,打打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级别低过平均水平他才会发急,不然继续一个人不好不坏的混着,很少加好友,也不组队,游戏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为了一件装备或者好的打怪位置,经常能起纷争,如果昨天晚上在客栈里不是他一个人,那么春雨要让给别人漠寒当然不甘心,但自己独占这好像也说不过去,现实世界已经太多的无可奈何,看人情面勉为其难的事数不胜数,玩游戏还要重复,那才叫没意思。 不过漠寒现在很急,混了一天才1级,换了别的游戏还不算啥,级练得慢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但九州每个新手村镇,都有1000玩家的上限,只要没有人离开南枫镇,这里就不会出现新注册的玩家,别人都3级4级了,他才1级了,那不是被人瞧不起被人抢怪被人欺负吗,他不喜欢争是一码事,但实力太低游戏玩不痛快,那就严重了。 “好心的小伙子,施舍点吧,求你了,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石桥边的一个衣衫褴褛的NPC乞丐向每个路过的人磕头乞讨,看见玩家也不放过,这不,漠寒一个没留意,就被拦住了。 那乞丐颤巍巍的,头发都白了,衣服虽然破,却还算干净 前面有玩家以为这乞丐有任务,就试探着扔下一个铜币,这乞丐立刻连声感谢,继续向别人乞讨,顿时引来之前给钱的玩家晦气的大骂,甚至还有脾气坏的对他拳打脚踢,将铜板抢走。 漠寒看看那个手肘都因为在地上爬行而渗出血珠的乞丐,又看看手上的半个馍馍。 他是舍不得一文钱,那够一小时的生命值消耗呢,也知道面前这个凄楚苍老的乞丐不过是一段数据,但今天早上漠寒在出客栈不远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饿得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乞丐,他昨天见过这个NPC,就是被玩家踹打,吓得将破碗递过去的那个乞丐,早上看见的时候碗也只剩下碎片了,破衣服也扯得不像样,瑟瑟发抖,眼神中露出恐惧与无奈。 不知道是不是漠寒的错觉,他看见的路过NPC虽然都目不斜视似乎不将这个乞丐看在眼里,也不施舍,但神情中多少都有些僵硬,眼神里的那种情绪,十分复杂。 漠寒有些不是滋味的低下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跟一段数据说: “怎么不找个角落躲起来,待在这里不好。” 早上看见的那个NPC不就这么做的,虽然饿得没力气,好歹不会被打来踹去。 那乞丐眼神一黯,似乎没听见一般继续说着乞讨词。 漠寒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无厘头,他虽然不算什么好人,更是人性本恶观点的坚定支持者,不过在他的人生观里至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很清楚分明的,很多事情尽管做了与事无补,但他觉得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做人原则,于是他经常会傻傻的去干。 比如现在。 他弯下腰,将啃得剩一半的馍馍塞到抓住他衣服乞讨的NPC手里。 那乞丐一怔,立刻将馍馍塞到嘴里,那狼吞虎咽的架势使人看见都担心他会不会给噎死。 几个在周围看热闹兼观察有没有任务可接的玩家纷纷一愣,个别有心抢乞丐钱的玩家更是神色不善,要知道抢劫别的NPC会被巡街的兵丁或保甲抓走,但抢乞丐就没人管了,也不是每个玩家都能不管不顾不要脸面的见没任务就把施舍乞丐的钱抢回来,所以石桥边徘徊不走的几个玩家都把这乞丐NPC当做摇钱树,专门守在这里抢,但像漠寒这样给NPC馍馍居然还是啃了一半的,别说他们来不及抢,就是抢来有啥用,NPC也啃过几口的馍馍他们难道会吃?卖给别人也不要啊,最小的货币就是一文钱,一文钱能买到一整个热腾腾才出蒸笼的馍馍了。 在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漠寒从石桥上走过去,一边苦恼着要去哪里接任务,一边掏出个馍馍继续啃。 “小子,你给我站住!” 漠寒头都不回,他向来是游戏独行客,这种不怀好意的喊要是停下来,以他1级的小数据对上那才叫找死,于是脚下不停,一溜小跑过石桥。 漠寒正跑着,莫名其妙听到“叮”的一声响。 系统提示:你的正义值上涨10点。 呃?涨这个做啥,又不是经验,或者只有不是等NPC给任务的纯施舍才加这个属性?漠寒胡思乱想着继续跑。 “小子,胆子不小!敢坏我的财路!” 眼前一黑,漠寒赶紧停住。 一个至少一米九以上的玩家挡在前面。 ——九州就这点不好,漠寒觉得自己现实中1米7的身高真不算啥,有心要在游戏设置里把这个提升,奈何只有1米6以下或200斤以上的玩家拥有改动身体数据的权限。 漠寒依仗着自己全加敏捷的属性,灵活的一窜,就要从旁边躲过去。 却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还没来得及窜出去,脑袋后面就被重重一拳砸得从桥上的石阶一路滚下去,泥煤这混账一定有4级还把属性点全加到体力上的那种,漠寒想破口大骂一个念头没转完,该死的系统提示又来了。 “你生命值为负,你已死亡。” 漠寒“横尸”在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生命值才1点5,那个半点还是才啃的半个馍馍加上去的。 他手上的那个啃了一口的馍馍骨碌碌滚了一地,另外还爆出了一道青光,落在身边的地上。 “杀人啦,杀人啦——” 那个NPC乞丐突然跳起来扯了嗓门喊。 其他不远处的NPC,有船娘,有小贩,有行人,在看了一眼漠寒的尸体后全都尖叫着跑开,一边高喊: “救命啊,杀人啦!” 漠寒郁闷的趴在地上,看见系统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选项: “你已死亡,是立刻重生掉回0级,还是稍后重生掉回0级。” 泥煤这有区别吗? 漠寒还没想明白,就感觉自己的“尸体”又被人踢了一脚,这才“重见天日”,但下一秒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暗器春雨被爆出来了,正拿在那个玩家手里。 “这小子太不经打了,一拳居然死了,还有这群该死的NPC,靠!老子昨天杀玩家他们怎么不叫不喊当没看见,今天吃错药了,这是啥,还爆了东西出——啊?春雨?!” 这不是论坛上闹了一整夜的神器春雨吗? 这玩家立刻欣喜如狂,塞进口袋就往外跑。 奈何他刚才喊的声音太大了,本来就被NPC大喊吸引过来的玩家全部眼放金光,追过来,这玩家还没跑几步,东躲西藏还没个主意,兵丁们已经赶过来捉拿“杀人犯”。 跟普遍4级左右的玩家不同,兵丁跟巡夜打更的都是12级,绝对不是现在的玩家可以硬碰硬。 这玩家一急,立刻想起刚刚到手的神器,哪里还有不用的道理。 系统提示:对不起,你的正义值为负,无法使用春雨。 “靠你祖宗的系统,用暗器还要个毛的正义值?!” 杀掉漠寒的玩家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咆哮,就已经被兵丁们按住,而另一个身手颇灵活的玩家不顾兵丁在场,对神器的渴望超过一切,直接就用系统赠送的破匕首在后面捅了一刀,于是地上又“横尸”了一具。 这可真是大爆,从衣服鞋子到铜币,破匕首,馍馍,当然春雨也被爆出来了。 这个下手的玩家捡了春雨就跑,奈何“当面肆意行凶”激怒了兵丁NPC,七八个一起动手,这玩家捡春雨毕竟浪费了几秒,眼见是逃不了,据坑爹的九州系统说神器是死亡必爆的,还不如杀掉几个12级的兵丁,一口气升个2级这样死了掉1级也划算不是——他根本就没想过九州的暗器出手是不会系统回收,一定要自己捡回来的。 这个玩家的正义值并不是负的,相反还因为杀死了一个“恶人”系统奖励了他几点。 所以一道青光划过,暗器春雨出手了。 漠寒只是犹豫了一下没立刻重生去,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见到春雨被用,又是痛心又是幸灾乐祸。 ——那啥,亲你学过暗器嘛亲? 几个兵丁全部安然无恙,使用春雨的玩家直挺挺的被兵丁砍死了,所有玩家,包括躺尸的三个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青光斜斜划过一道弧线,说时迟那时快,春雨已经落到了石桥不远处围着看热闹的一群NPC里,须臾后人群里爆发出尖叫,那些小镇NPC猛地散开,一个穿着店小二衣服的黑瘦NPC满把脸不可置信的惊愕,眉心缓缓流下一缕鲜血,一声不吭的仰面倒下。 “栗二,你怎么了,栗二?!”边上一个同样伙计装扮的瘦小NPC惊慌失措。 漠寒傻眼的看着那两个人,这不是破客栈的两个店小二吗,惊恐而哭的那个叫齐小二,死掉的那个早上还跟他说过话呢。 呃,对了,掌柜死了客栈不开门店小二才会出现在街上…这叫啥,? 与此同时九州网游公司技术部,突然电脑前一个年轻人发出一声高叫: “成功了李哥,我把隐藏任务的剧情纠正过来了!呼——真是见缝插针,把春雨的失手攻击轨道在那一秒改掉,现在临渊派的栗鹤江按照原来设定死在鬼谷奇巧门的春雨下,呼!!下次这种神经病一样的大掀盘别找我,一秒钟输入三个指令容易嘛,键盘差点给我敲飞掉!” 那个永远扣不对纽扣位置的李总监摩挲着下巴,凑过来一看,笑嘻嘻的拍那个年轻人的肩: “不错不错,加上之前那个玩家使用一次,总共成功使用两次,还剩一次,春雨不会消失,留在栗鹤江的尸体上,等衙门的一查,鬼谷奇巧门那边的NPC就能得到消息,后续剧情正常发展…” “李哥,我,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嗯?” “栗鹤江一死,南枫镇唯一知道谢紫衣身份的NPC就没了呀,我记得数据设定是他不能离开客栈,栗鹤江又不能再给他带吃的,掌柜又死了特殊剧情进行中无法刷新另外一个掌柜,客栈就不能开业,再快任务也要进行一个月的,而客栈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吧,连喝水都要等下雨…” “嗤,没见识了吧!”李总监大笑道,“小葛,把谢紫衣的数据报出来给这个杞人忧天的家伙听听。” 另外一个挑染头发的年轻人推了下眼镜,干咳一声: “做为九州终极BOSS,谢紫衣的生命值是七千六百九十二万,目前也才消耗25点,还剩下…李哥,数0很累的!” “听到了没,就是饿半年也耗不掉他生命值的一个零头,继续将他扔在破客栈里发霉吧!” “……!!” 这是哪一种巧 一道白光亮起,10级以下重生点是随机的,漠寒重生在南枫镇馍馍铺门口,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数据,掉回0级跟删号回0级重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死亡掉一级,不是掉回0级0经验,而是等级减1经验为当前等级的百分之九十,目前他是0级9点经验,也就是说只掉了升级加在敏捷上的五点属性,跟一点经验值而已,别的都没有变化,正义值依旧是20,怀里的三个热乎乎的馍馍还在,铜币也一个不少,除了春雨外他几乎没什么损失. 不过这游戏也太混账了,都被人杀了,系统居然只提示“你已死亡”竟没说那个动手的家伙叫啥名字,多不方便人报仇——算了,长成那狗熊样,再遇见肯定记得。 完全不知道自己丢了件神器的漠寒很淡定的继续接任务升级去了。 只能再用两次的暗器,还不知道怎么使,其实也说不上多痛心疾首,也就很可惜罢了。 继续一溜小跑,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把霉运都冲掉了,接下来的一整天漠寒接任务升级都无比顺利,不过抓老鼠什么的还是挤不上边的,馍馍铺前永远人山人海,等着买馍馍的和想接灭鼠任务的多不胜数,连码头扛大包的都插不上脚,于是无可奈何继续边逛江南小镇边做那些不咸不淡的跑腿任务,也不知道是不是正义值影响,随便搭搭话,基本上NPC送信甚至预付钱托玩家买东西的任务比昨天好接多了,等晚上十九点游戏的宵禁时间一到,漠寒已经3级了,老样子将点数全部加在敏捷上(不加不行啊跑腿任务要是慢了效率就低)然后下线,决定睡个好觉明天再努力。 九州论坛上这一天却热闹异常。 《谁动了神器》这一帖子被置顶,点击过百万,回复上万,南枫镇一时成了九州官方网页搜索的热门词,这个帖子是一个恰好目睹石桥戏剧性一幕的玩家发的,ID醉山秋,他先是嘲笑了一番所有蹲守在镇长宅邸外窥伺神器的玩家,然后用调侃的语气说这人要是走运起来,神马都拦不住,某人品不佳的玩家当街找茬竟然正好就砍到了带着神器的那个漠寒,不过运气是一回事人品又是另一回事,立刻又被人捅了,最有趣的是,神器春雨出手,这个命中率很有问题,也不知道是神器威力太大,还是使用者等级太低,春雨居然透过重重包围圈打中了十几米外的一个围观NPC,可怜的NPC当场死亡,尸体被NPC兵丁扛回去了,也不知道神器是跟着尸体一起刷新掉还是插在脑门上,有本事的就去冲驻镇的兵丁营吧。 隔了好几页,另外一个站得近的玩家声称,其实杀死漠寒的那个人品有问题的大个子,其实也试图使用神器,最后却喊了声“暗器还要什么正义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捅死了。 霎时又引来一片讨论声,说到这个正义值,似乎是个挺鸡肋的东西,高不高低不低都不影响NPC卖东西给你,也不影响你接任务,最多做买东西任务时NPC不会事先给你钱,但灭鼠任务跟码头扛大包都比跑腿任务经验多得多,最关键的是能赚钱,跑腿任务的酬劳往往只有一个铜币,有的干脆啥都没有,但如果神器是要正义值的,不少数据为负的玩家心中暗自警惕了。 国家的教育,虽然总被很多人诟病,但至少每个人都基本上知道啥是好,什么是坏,不过这跟他们本身脾气性格是好是坏一点关系都没有,所谓各自警惕小心约束自己的行为,也不过是将别的游戏里肆意砍杀无理取闹的方式换一下,或者不针对NPC,其实大半人还是不以为然的,甚至不少人还想着是不是要负到一定程度,以后加入类似魔教的组织里耍耍,武侠小说里不通常都是说邪教反派的功夫练起来快嘛。 热热闹闹一整天,游戏内的宵禁时间再次开始,于是这个帖子逐渐冷了,大家重新开始咒骂九州游戏公司的变/态,巡夜与打更的竟然有12级,该不会每个新手村镇里等级最高的NPC就是他们了吧。 ——当然不,九州技术部的程序员跟游戏设计师们凉凉的笑。 其实每个村镇里基本上都至少有一个隐藏任务的NPC,只不过任务高低难易各有不同罢了。 呃,南枫镇,当然是最……咳! 半夜开始飘起小雨,最初像雾一样,润透了江南小镇的夜色,随着夜越深,雨也逐渐大起来,客栈里到处都在漏雨,只不过是有的房间漏得厉害,有的是权当听滴答落雨声消遣的区别。 客栈不开业,所以供客人入住的房间也无法打开,尽管那些房间里可能有稍微好一点的被褥枕头什么的,不过说这些也无济于事,梁先生找了块还算干燥的墙斜靠在那里,眼睛半睁不闭的出神。 事实上在雨刚开始下的时候他就在整个客栈里找能够盛水的盆碗碟子什么的。 结果整个客栈里能找到的只有掌柜房间桌上那个有裂痕缺口的杯子。 饮了一杯雨水后,梁先生不禁深思,即使是江南也不是一年四季都在下雨,比如冬天虽然又潮湿又阴冷,但却很少有雨。呃,好吧,他能不能熬到冬天还是一个问题。 早晨那个疑似他门派师侄的伙计三言两语忽悠走了另外一个,说掌柜出远门客栈暂时不开了,就先回去,到镇上找找别的活做,这些不过都是托词,就算怕人发现,也没有深更半夜仍然不回来说一声的道理。看来,是出了意外,又或者,已经死了,被那个所谓鬼谷奇巧门的人发现? 不知道临渊派到底是什么,似乎有别于名门正派。 如果不是另有阴谋,一派掌门是没道理被系统安排到这个地方没声没息窝着的。 或者?这是一个人并不多,却很让武林忌讳的门派? 既然都已经是第三代,说明之前还是有人的,那么所谓的怨仇,可能延绵了好几十年,是一种理不清又断不了的糊涂账,总不至于倒霉到整个门派就两个人吧。 梁先生凝注的目光逐渐幽冷。 很有可能也死了的那个伙计,他的师侄,跟客栈掌柜一样,是事关重要剧情的一个NPC,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刷新,那么他自己的命运可想而知。 不自觉牵起的一抹笑蕴含杀意。 他绝不会就那么随随便便死去,控制这个世界所有的九州系统他没有办法,但别的玩家也好,NPC也罢,如果想让他死,一定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南枫镇沉浸在雨夜的安寂里,几乎没有半点声息,躲藏宵禁令的玩家显然已经找到了诀窍,都不肯发出丝毫声音,更多的玩家选择了不上线,唯有雨水随着屋檐滴落,流淌…… 天亮了,但外面的喧哗对于关着门的破客栈里的账房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雨断断续续,或大或小的下了好久,有一天忽然停了。 梁先生这才醒觉到他连天亮天黑都不甚在意了,只是从站着换成坐着,至于饿与冷的滋味,好像都感觉不到,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存在了,这种状态极度诡异,理智清醒,并不为这可怕的孤独发狂或者焦躁,意识清明,仍然能准确的判断事物,也许这仅仅是因为他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咣咣咣!” 客栈破门被敲的时候,梁先生清醒得甚至都没当成错觉。 “有人吗,客栈真的不打算开门了?” 本来就不牢固的破门一个摇晃,很干脆的横倒下去 “呃!”敲门的还维持着一个傻乎乎捶门的姿势,赶紧缩回手,看着走阴暗无光的角落里慢慢走过来的客栈账房,逆光几乎看不清是谁,不过那个声音还是让梁先生很快认出他来了。 “这…算了,等下我给你修好,这么破的地方,你怎么住得下去的啊?” 漠寒尴尬的东张西望,终于找到了一张能坐的凳子。 “下了三天的雨,烦透了,吃过中饭没有?” “……” “那啥,其实这个跟现代人古代人应该区别不大吧,中国人都是一见面就问吃饭的问题…”漠寒虽然已经跟NPC打了好几天交道,不断纠正,不过有的时候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我就顺路跑来瞧瞧,见门关着,还以为你不在这里了呢,瞧这到处湿漉漉的,漏雨吧?” “……” 这种逐渐抽离思绪,淡漠到几乎都察觉不到自己是否真的存在的虚无之后,忽然有个奇怪的玩家跑来,乱七八糟的扯了一堆,句句戳到痛处,梁先生都不知道该大怒还是置之不理,只能面无表情,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我不能离开这里。” “这倒也是,你是账房嘛,南枫镇又没第二家客栈——咦?!” 漠寒一下子从长凳上跳起来,极是吃惊,他只是偶尔脱线,玩游戏时又很放松懒得思考什么问题,这不代表他就笨了,几天前在客栈里找不到吃的,只好苦逼的下线早晨再上跑去馍馍铺买,回来被人砍了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尤其是昨天他升到7级无意间问过秦家夫人,为什么NPC也每天吃饭,结果得到的回答居然是NPC跟玩家一样,一小时会消耗一点生命值,不吃饭一样要饿死。 梁先生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奇怪的玩家跳起来大叫之后,手忙脚乱的就从怀里往外掏东西,桑皮纸包裹的几个馍馍滚了一桌子都是,个别还沾上了没干透的雨水。 “哎呀,好险,差点掉地上去了。” 漠寒愁眉苦脸的摸摸鼻子,尴尬的笑道:“是我早晨买的,已经冷透了,还好没硬到啃不动,不嫌弃的话我们就来吃中饭吧,正巧我也没吃。” “……” 几天来漠寒对NPC说话已经很习惯了,或者说玩游戏以来又养成了自说自话的坏毛病,他不是滥好人,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做,别人接不接受那是另外一件事。所以梁先生沉默着不动,漠寒仍然自在的拿起冷掉的馍馍开始啃: “才五天,这玩意我就吃够了,但这个最便宜,人穷没办法。” “……”某个BOSS比你更穷,你有赚钱的机会,他还没有。 “而且这个带着方便,阳春面一碗回复五点生命值,但只能在面馆里吃…”漠寒遗憾的啧了一声,汤汤水水的东西口感比较好不是,反正都是数据,吃多了也不用去厕所。 梁先生盯着看了漠寒许久,才淡淡问: “秦家义子?” “呃?啊!你是说这个…前天南枫镇北的秦家家丁忽然跑过来,说他家老爷夫人想要认一个义子,我当是任务就接了,结果一直没后续,真古怪。” NPC看玩家还是有优势的,比如各个属性达到一定标准,就能接到属于NPC的任务,有的是正义值,有的是体力,当然还有一种特殊的属性,是每个NPC都可见的,那就是称号,有别于属性,多半是门派或者城镇的一种认可。 漠寒这个7级小玩家在NPC看来,就有这么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的称号。 “…我觉得也不是坏事。”漠寒继续啃馍馍,一边拍着散落的碎屑,“反正继续等后续任务就是了。” 站起来,漠寒觉得在这阴暗潮湿的破客栈待着真是够不舒服的,不由得对这个名字差点跟他一样的NPC愈发同情起来,外面的乞丐还能乞讨,账房先生留在没有吃的客栈里,这不是得活活饿死嘛!按照游戏定律,大约是重复饿死再重复被刷新,就跟路上那些被玩家抢的可怜乞丐一样… 梁先生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对漠寒这样的目光不悦,如果不是处境窘迫,几乎要拂袖而去,或者他直接就将这个玩家送去重生了。 九州的游戏设计师虽然恶趣味,虽然坑爹,但很尽责的给了BOSS全部该有的一切,包括智能电脑程序构建无数数据资料投入而成完美虚拟人格,智商,感情,还有自我与尊严。 “你为何要怀疑我的身份?“ 梁先生没有情绪的冷淡问。 “嗯?”这话题转得有点无厘头,漠寒疑惑的望过来。 “你最初见到我的时候,为何会有哪种反应?” “啊哈哈,说到这个就实在有趣了。”这种问题虽然说起来有点尴尬,不过的确是够巧合的,漠寒摸摸脑门,准备出客栈继续做任务升级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笑道: “当初我进游戏…呃,是来到南枫镇前打算给自己起名叫梁先生的,结果系统不让我这样起,说有个NPC叫这名字,当时我气得…咳!没想到那么巧,这就遇到了。” “……”游戏设计师大约会喷血吧,他那么精心策划的隐藏任务环节。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咳,BOSS大人乃真相了。 “而且我之前还起了个名字,也说是重复了,不晓得我什么时候能在九州里遇到他,嗯,那名字真的挺古风挺武侠味的,当时我的课本…呃,是一本书恰好在那页,左边的古文注释第一条是谢公屐,右边那页是古赋,说到屈原九章求仙紫气的典故什么的,谢紫衣,多好的名字啊,可惜有个NPC用了,我走啦,明天有空再——呃,我先给你把这破门架起来!” 漠寒有加三点属性在体力上,不费什么力就把门板扛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当然这跟门的材料差,被虫蛀也有关系,搞定之后,他就一溜小跑,继续任务去了,要知道可是有不少玩家已经拿到路引10级了呢,至于神器的帖子,一天后他再上论坛的时候已经沉下去不在首页了,还很幸福的不知道。 没了门口的光线,客栈里又恢复了漆黑阴暗。 半晌,梁先生才稍动了一下。 他甚至不知道漠寒是什么时候走的,后来又说了什么,几乎在他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系统提示的声音就如炸雷般出现在他耳边。 “你的身份已被揭穿,但隐藏任务后续情节未开启,易容状态不做改变。” 僵立了很久,他才想起来翻那满是问号的系统资料。 “姓名:谢紫衣(目前使用,梁先生) 身份:临渊派第三代掌门(目前使用,南枫镇客栈账房) 等级:?? 生命:?? 内力:?? …… 称号:天下第一,武林公敌 状态:易容中(隐藏任务已触发),饥渴过度(生命内力无法自动回复)” 武林公敌?呃,这个似乎挺有意思…… 梁先生,不,谢紫衣有些莫名的笑起来,凝注着客栈大门的方向。 有趣到这种地步的巧合,尤其又是这样的一个玩家。 他走到漠寒刚才坐的长凳边缓缓落座(没办法,就这张能坐人),拈起桌上冷透的馍馍,虽然没有香气,却让他好似感觉到饥饿的困苦又回来了,这种活着的存在感… 凑近唇边,慢慢咬下,牙齿磨合间那种似乎熟悉的陌生感。 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且等着—— 谢紫衣微微一笑。 习惯 南枫镇里风景如画,其实跟旅游差不多,重点是现在那些水乡风光去旅游必须跟团不说,还到处都是人,简直玩不到什么东西,登陆上线到南枫镇你,就好像一场集体COS旅游似的,特有感觉。 一个人玩游戏其实是一种自娱自乐,念叨着今天需要做的任务,要跑哪些地方,升级、赚钱这是粉重要粉上日程的头等大事,特别是不组队,目前游戏里也没有熟人好友什么的,自在随意得很,漠寒还在傍晚前赶着送了一趟刚出蒸笼的馍馍到客栈里去,说来这个梁先生也煞是有意思,待在那么破的地方,竟不动声色,没有抱怨甚至不予置评,难道这就是系统NPC的优良职业道德?! 梁爽觉得很是有趣的下线了。 今天他的室友哥们大约就要到寝室了,四五天后学校就要报到开学。 于是懒洋洋的爬起来粗粗打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将几天累积下来的脏衣服洗洗,宿舍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一个瘦小伶仃,却嬉皮笑脸的年轻人拎着两个旅行包,背上还挂着一个大书包咋咋呼呼的冲进来,要不是宿舍的格局是底下书桌,上面是床,保不准他就要一头冲到床上去赖着死也不起来了。 “阿梁,你太不够意思了,亏我还买了两张车票,结果打电话到你家,你家却没人接,跑去一问,好家伙你都先跑学校来了。” 梁爽开着水龙头继续将脏衣服往盆里,一边斜眼嗤笑道: “好像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叫做手机!” “我…我手机丢了,号码都存那里面,就你家那电话,还是我爸电话本上翻到的,你总不能让我打电话给你老爹问你到哪里去了吧,你老爹一瞪眼,从小到大吓哭多少附近邻居孩子,你同学他朋友的儿子啊。” “其中就包括你?” “…靠!” 从椅子上跳起来,忙着将旅行包打开收拾东西的室友叫陈墨,说来两家的父亲是生意上的朋友,也不知道事先商量好还是怎么的,竟然都给儿子起了个这么“谐音”的名,所以从小到大上学的时候没少被侧目,因着这个“同病相怜”的关系,加上小时候也没少在一起胡闹打架,于是哥们死党就成了,这不连大学志愿都填的一样,还特意跟人换了寝室搬到一起。 其实大部分人在上高中以前,几乎都不觉得与同龄人之间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总觉得沟通障碍跟代沟是同义词,但出了远门,上了大学,跟天南地北的同学待在一起,这一比较,就不是性格行为差距的问题了,有离谱点的甚至会让你怀疑是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中国幅员辽阔,差异很大,有的习俗甚至相悖,不住在一起生活就不会那么明显的感觉到,虽然说不上谁好谁坏,但还是觉得怪异,比如梁爽与陈墨,虽然父辈都是做生意,家里是不缺钱的,但生于南方,就算是男孩子,也不免有点精打细算的头脑,去学校超市挑水果一定是自己捡,不会叫商家随便称,但这看在北方长大的人眼里,简直就是有点龟毛,一个大男人,买个苹果还趴半天看来看去,算啥意思,差不多就可以了好吧。出去吃饭喝啤酒嫌弃某个牌子口味太差,单点另一个牌子,明明价格就一样,还非跟大众脱离搞特殊,却不想陈墨梁爽是嘀咕明明付一样的钱,能喝更好的为什么要喝差的,就因为随大流吗?真心搞热闹聚餐的同学们,也不会计较这些,小心眼的另当别论,难免有好心提醒的“话虽如此但你非要搞特殊惹情况干嘛呢”…加上一些人喜欢口上挂着我们南方人怎样,我们北方人怎样,简直是增加矛盾,使人听了不痛快,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所以人在异地,怎么看老乡会亲切就是这道理,能有个死党一起念书,日子也还不错,处不到一起去的同学就面上淡淡的打个招呼,不那么热络也就是了,尽管这瞧在有怨隙的人眼里,又成了不关心集体的罪状之一。 “吆!阿梁你小子也买了这个啊!” 陈墨收拾好了东西,一看见电脑上还插着数据线的游戏头盔,不觉叫道: “靠,10级了没有,在哪个新手村镇?” 梁爽倒了洗衣粉后发现之前忙着玩游戏,都没去打热水,只好从柜子里摸出“热得快”,由于这是宿舍违禁使用的小电器,难免偷偷摸摸先把门销上,放了一瓶自来水,擦干净手上的水后,先关了电脑,再插上插头。没办法,宿舍要是用电负荷过大,难免跳闸,热得快这玩意虽然小,但瓦数挺高的,要是跳闸去学校电房解决,还要交一份检讨,那可憋屈死了。 “你10级了?” “那是,也不看哥们是什么体格……呃!”陈墨在死党戏谑的目光里缩了缩脖子,然后理智气壮的吼,“我可是把所有属性点都加在体力上了,倒霉啊哥们出生在大雪山下的破村子里,不加体力,光出门就能被风吹掉三四点生命值。” “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那雪都半人高!” “是你的一半吧,别人都是到大腿膝盖的…” “找揍啊你!”陈墨气呼呼的挥拳头,“九州真他X的坑爹,我在游戏论坛上看见那些出生在苏杭的,哪里的风光美的啊,都跟旅游差不多,重要的还有好多古典美女啊~~哥们真准备从西域那边奔江南来呢!” “……”还真是长征,辛苦辛苦。 “说来说去,你几级了。” “快8级了…” “加什么的?” “一级五点自由分配的属性点,加了三点在体力上,其他全部加了敏捷。” “噗——”陈墨猛一抬头,“你是深山老林的,加那么多的敏捷做什么,有野狼群在村外,追着玩家不放吗?” “……” “就是打老鼠兔子什么的,有十点敏捷就够了呀。” “这不是做任务,敏捷多跑得快。”梁爽不自然的解释,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加错点了。 “喂,你没搞错吧,体力越高,生命值也会上涨的,不然等每升一级自动上涨的那几点生命值多可怜。”陈墨痛心疾首道,“阿梁,这是江湖啊,江湖你懂不懂,要砍来砍去,你敏捷高做什么,躲闪什么的以后可以练轻功啊!好吧就算你以后成为香帅第二,但你没楚留香那么好运气那么高武功吧,你飞来飞去忙活半天,人家一暗器把你打下来,就你那点血皮还不当场死翘?” “…你好像很遗憾玩游戏看不到楚留香石观音似的…” “那是,我的偶像是小李飞刀,你说我要是有那一手多帅,可惜我去打投诉电话九州游戏官方告诉我,说他们宣传词是‘全息网游,为你实现穿越古代梦想’,却不是‘全息网游,为你实现穿越武侠名著的心愿’,事先了解剧情是开作弊器,穿越是不保证这个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解释!!哎呀,水开了!你也不知道拔!” “我满手是水你要我触电彻底穿掉是吧?” “喂喂,我没这么说!那你现在最高的属性就是敏捷喽?” “不…” “唉?” “敏捷34,最高的是正义值102了。” “那玩意鸡肋啊,没啥用的。还是你打算以后加入少林?” “一边去,我没管,都自己加上去的。” 陈墨衣服一换,第一时间就插上电脑,兴致勃勃的登陆,说是要进行他伟大的前来苏杭看美女的长征任务了。梁爽都没敢明说他自己在游戏里出生在江南小镇上,那家伙一定会被嫉妒得嗷嗷叫。 不过南枫镇里的NPC美女,撑船的船娘应该算是吧,全都一头乌黑的好头发,声音清越悦耳,还有秦家大宅里的丫鬟,虽然是青衣银钗,拾缀的也是个个亮眼,却是人如风景,映着江南水乡的秀色更增风貌。 但他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却猛地浮起一双眸子。 也是漆黑深幽的,甚至都能说得上明丽夺目,微转都不起丝毫波澜,总带着难以描述的寒意,看似淡淡,却有无尽的秘密蕴藏其中一样,客栈里通常都是漆黑的,那目光偶瞥过来时尤为犀利,或深深远远的凝住,令人屏息。 快到10级了吗?好像有点不太想离开南枫镇呢。 梁爽有些苦恼的想。 嗯,还是等到12到14级左右再拿了路引离开南枫镇吧,官方论坛不是说了吗,即使是繁华的江南,但长途跋涉总会遇到种种困难,山匪野兽什么的还是最简单的,就是想拜师学艺闯荡江湖,也要有等级打底不是。 于是淡定的忙完琐碎的事,梁爽也开了电脑,重新登录游戏了。 南枫镇正是宵禁不久,街道上空空荡荡。 但7级的漠寒,只要不是特别倒霉,小心注意的话是不可能被巡夜的抓住,也许正义值这么高跟从来没有被宵禁抓过一次也有关吧。 漠寒小得意的笑着,左看右看,借着房屋阴影一溜小跑,虽然只是第三趟来,却已经熟门熟路的小心推开客栈的破木门,甚至都没多发出身什么声响。 “梁先生,还没睡啊。” 漠寒转过身,永远看见的都是客栈账房站在老位置不动声色的瞧他。 “我决定今天晚上,把当初小看我的黄鼠狼变成我的经验值。” “……” 突如其来 当一个人的生活里只剩下那一件事可以等待,情况就变得微妙起来。 谢紫衣从最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踱出一步,破桌上的半个馍馍已经硬得可以用来砸人了,这是前天漠寒带来的,其实漠寒并不是每天都来,有时又一天出现好几次,经常好像没地待专门跑来找个屋檐下躲雨吃饭似的。 从某方面来说,谢紫衣其实算是被九州系统搁在一边发霉。 他既没有任务,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涨玩家任一属性。 所以像漠寒这样的不请自来,一来再来的,是纯属闲的发慌?还是他真的慧眼独具,看出谢紫衣不同寻常?这个问题,大约还窝在客栈里的某账房先生也想不清楚吧。 不过漠寒现在是他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消遣。 譬如前些天夜里,那个玩家信心十足的冲进来,说是要帮他清理掉后院的黄鼠狼。当然7级跟5级比起来是有优势,不过漠寒好像忘了客栈后的破院里不是一只,而是一群5级的黄鼠狼,于是他被“毒气攻击”熏得生命值往下直掉,头也不回的窜出了客栈,多半是一头扎进门外不远的河里消除气味去了。 谢紫衣微微扯动唇角,轻笑。 这个消遣,很不错。 ——最重要的,大约是自带食物上门吧==或许,漠寒要是懂得换一种食物,大约BOSS对乃的好感度会更高的,不过囊中没几个铜板的某玩家自己都舍不得吃干馍馍以外的东西… 此刻正走在夕阳余晖下青石板路上的漠寒莫名其妙的一抖,好像有啥危险的感觉爬上脊背似的。 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漠寒继续苦恼的翻个人属性资料。 9级了,这几天就忙着升级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放翻客栈后院的黄鼠狼,都没想过其他事,今天中午吃陈墨喊的外卖时,看见寝室的其他两个人也来了,才忽地想起后天就要正式上课,呃,他到现在连新手村镇都还没出去,而游戏论坛上最高级别的那个家伙都已经冲上17级,听说已经混进了开封的一家镖局,目前在做趟子手,40级就可以转镖头,那还不是武林中特别有名的一家镖局,论坛上依然一片抱怨与大骂,按照九州这样困难的混江湖法,穿越之后要泥煤的王霸之气一统天下也太难了。 啥,篡位当皇帝?科举考秀才那条路你忘了吗,简单分析一下,从文的讲至少你要金榜题名点翰林,位至高官,才有机会当权臣吧,从武的论你要武举或者投靠豪门,领兵出征打个十几场胜仗,还要会左右逢源抓住机遇,才能牢牢保住兵权逼宫神马的——当然你懂的,稍微一想,玩家们发现还是混江湖简单容易多了OTZ,至少拿把刀就可以闯,管它是砍死人还是被人砍死… 码头抗大包的,10级后多半加入各地聚集卖苦力活汉子的某个小帮派,等级高混出头了再转,至于前途与目标,纵横江南六省水路的漕帮盐帮都等着他们呢,眼光理想再远点的,什么十二连环坞,长江水龙帮,也是武林中排得上名号的,只要60级就能有希望在那声名赫赫的帮派里混了。 不过60级…真的是好遥远,好遥远的那啥! 看电视看小说的时候经常随便下个山,入了关,随便走走就武林扬名了,不过目前玩家们明显都一头黑线的感觉到了某个类似东邪西毒电影的高深度问题——混江湖是吧,但江湖,在哪里? 目前玩家探索发现的,就只有镖局,盐帮漕帮还算有前途,其他的街痞讹诈的斧头帮小玩意的简直上不了台面,被玩家寄托希望最大的丐帮,让所有人森森的明白丐帮的都是乞丐没错,而乞丐是丐帮中人的可能性小到让人绝望,至于名门正派神马的,对不起,全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管他是华山派天山派峨眉派还是少林武当,山那么大能不能找到就不说了,山上的野兽类怪物级别可想而知,最关键的是九州坑爹的还不附带地图功能,想到一个地方去,请你问路,问错了请你重走,走多了你就认识了,要是半路上遇到什么强盗山匪的,等着掉一级吧你,甭侥幸了。 所以运气好出生在这个山那个山附近的玩家们10级了一样没法拜入名门正派,而离得远又一心想着去拜师的玩家全部壮烈在半路上,或者还在半路上挣扎,除了专职搞运输的镖局与漕帮盐帮,对九州游戏里的玩家来说,江湖还是个连影子都没瞧见的传说…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但至少你得是个浪吧,一滴小水花能冒出什么头。 漠寒的郁闷,几乎是九州所有玩家的郁闷。 是等级不够,属性不好,机遇还没到?或者坑爹的不会要等九州更新拜师系统吧?这种可能性是很低的,九州官方一定乐于看玩家苦苦挣扎而不是如何发奋努力,要不你怎么能解释货币不能跟现实兑换的设定,游戏公司难道不想赚钱吗?显然所有人掰着手指当吝啬鬼的模样有趣极了。 问题到了漠寒这里,就更严重。 他经常抱怨为什么没用的正义值涨那么快,难道帮街坊邻居修屋顶扛东西也算做好人?但这好人做不做无关紧要,只是码头那边与商铺的任务挤破了头都接不到,难道以后连漕帮盐帮也进不去?他虽然是中文系的,但真的没考虑要到游戏里当个秀才举人神马的,八股文那不是一般人写得出来的好吧。 或者真的等到14级出南枫镇,遇个拦路抢劫的就顺带争取加入某某山寨,也算绿林豪杰? 呃,好吧,这样听起来,似乎也挺有趣。 船到桥头自然直,真不行在南枫镇再停留一段时间,最好等到游戏论坛上出现如何拜师的帖子,然后按图索骥的去,要知道在九州里先行探索者,往往没有那么幸运,一个不小心删号重来那可就亏了。 漠寒打定了主意,于是跑在青石板路上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你如释重负真的是决定以后的路,而不是找到继续赖在南枫镇不离开的理由? 太阳虽没完全落下,但过不了半个时辰就要宵禁了,漠寒加快了脚步,但赶到馍馍铺的时候,那个叫杨胖子的NPC已经在清洗蒸笼了,漠寒苦着脸,沿着河边继续奔了一刻钟,总算赶在包子铺关门前买到了两个恹恹的菜包子,花了三文钱,心痛得倒吸了口气,才往客栈走。 他当然没有注意,一个没在南枫镇出现过的NPC看着他买走包子,才微微冷笑,掉头塞了一两碎银子给卖包子的大婶,那大婶哆嗦了一下,迟疑的问: “这,这…这真的不会出人命吗?” “放心,不关你的事,官府要是问起来,照实说也没事。” 那个白发白须,衣着虽然普通,却精神奕奕的NPC老头扔下这句话后,又感叹道: “是个资质人品不错的小伙子,可惜误入歧途。” 卖包子的大婶好像鼓足了勇气,才低声道: “…秦家的义子在镇里可是出了名的好口碑,虽然不怎么照顾俺生意,可也打过交道的,是个不错的人,这…这可真没事啊?” “武林中事,你还是少知为好。” 那老头冷冷丢下一句,就掉头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天已经暗了,不像现实中到处都是灯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青石板路面高低不平,经常有玩家摔一跤,不过这附近的路漠寒已经跑熟了,可以说级升到现在,南枫镇里少有他不认识的NPC,只要不是大姑娘小媳妇,总有NPC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这个游戏没有亲和这一属性,要是有的话,漠寒怀疑自己整天最跑腿任务肯定把这个属性加到满点了,不过认识归认识,他从来也不会无聊到没事按个跟NPC打招呼,甭说别的玩家铁定要把他当怪物看,他自己都觉得没必要,所以偶尔有几个眼生的NPC晃过去,他也不注意,至于一路跟着他的,凭他的等级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谁能想到NPC会跟踪玩家呢?这简直就是九州所有玩家一时不适应这种全息网游的误区。 小心翼翼的推开客栈大门,随着等级升高,漠寒都怀疑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门拍飞了。 因为外面天色也暗下来了,所以不用适应,就已经看清了客栈里面。 因太过潮湿,客栈大堂边边角角的墙壁上居然生起了青苔,和一些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浅黄色斑斑点点菌类,后者顽固的长在腐朽的木头上,它们初始是星星两两的,一夜之后干脆连成一片,导致凳子桌子都快没法坐,呃,若说这里住着人,换谁也不信。 破桌上有半个馍馍,看来已经硬得不能啃了,躺在一堆灰黄色的圆粒状菌类里,格外扎眼。 没来由的,漠寒紧张了下。 “梁先生?!” “你来了。” 从楼梯后面走过来的客栈账房还是老样子,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硬要说有,大约就是稍微肯与漠寒多说两句,平常来的时候多半都是漠寒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呼,我还以为你走…呃,被系统刷新了呢!” 这种荒废样子,让漠寒第一次感觉到,NPC也不是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的,就算这是个游戏,或者有一天他兴冲冲的带着吃的进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算了,这种事情也说不好的,就跟现实一样,其实谁离了谁过不下去呢,有缘分就经常见,缘分尽了也许之后几十年也见不到,都是生命里的过客,太执着的话就是自寻烦恼了。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 “嗯,坏消息就是我今天去买馍馍,铺子打烊了,所以——” 漠寒坏心眼的拉长了音调瞅着桌上根本就不能再吃的半个硬馍馍。 某账房先生没有表情,不为所动,实在让等待看好戏的漠寒大失所望。 呃,对于某个都饿过几天几夜的BOSS来说,一天没得吃算啥呢? “…这个,好消息就是,因为没有馍馍买,所以我今天买了菜包子!哈哈哈。” 谢紫衣稍稍挑眉,显然这个消息是真的出乎他意料。 同样桑皮纸包着,不过也是冷透的,还很小,一看就是被人挑剩下一蒸笼里最后的,不过那浅淡的青菜的香味,简直比馍馍好上太多。 “呐,你一个,我一个,先吃再说。” 菜包子不稀罕,但在游戏里吃还是第一次。 漠寒随手拈起一个包子,好不感叹。 谢紫衣漫不经心的伸过手,拈了剩下的那个,面团是软的,包子跟馍馍比起来,那手感是绝对不一样,稍一用力不小心,连陷都会掐出来。 目光猛然一凝,梁先生的异样漠寒并没有发现,只听得那声音淡淡的问他: “换一个,你那个大一点。” “呃,有吗?”漠寒好奇的上下打量比较,就没发现哪个大哪个小,如果梁先生执意要小的,他说不准还会怀疑的,但对他来说,大小无所谓,吃了不都恢复生命值,跟数量有关,大小有什么关碍? 于是无所谓的将梁先生手里的那个拿过来,将自己的塞过去。 “吃吧,多难得有菜包子。” “…没错。” 梁先生的语气稍稍有些古怪,不过漠寒没听出来,他三口两口就啃下去了,那香味还滚在舌尖,没来得及好好回味下三文钱两个包子与一文钱一个的馍馍有啥区别,就觉得猛地一颤。然后耳边就离奇的出现了系统提示: “你的生命值为负,你已死亡。” 下一秒“横尸”在地的漠寒完全傻了。 他看见梁先生将那个包子掂在手里,发出一声冷笑: “名门正派,原来也会行此左道伎俩。” 随手一掷,那包子如同利箭一般激射而出,客栈大门咣当一声彻底垮下来,随后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唰的一声,几道人影就扑进了客栈。 快来看高手哇 疾影掠入,无形气流卷得客栈大堂内数张桌子微微移颤,像是地震一样斜斜滑出去好远,但破成这样的桌椅却没有哪张坍塌散架的,足见来者内力深厚收放自如,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不过房梁上的灰尘与木屑还是难免受影响颤落而下,洒了横尸在地漠寒一脸一身,漆黑一片与灰尘弥漫里,他勉强看见一个淡金色的影子,一霎几疑是幻觉,那人影就突兀地在相反的方向再次出现,距离较前次更近了些,略微清晰,从下望去,是一件边缘刺绣着黑白八卦的淡金色道袍,长身而立,雪白的拂尘尾根根分明,直直的垂落着一点都不受劲风影响,想是非凡之物。 还没等漠寒看仔细,另一道漆黑披风飘飞伸展开,恰好从他脸上拂过去。 一只牛皮靴子就这样大大咧咧的从他“尸体”上横跨过去。 ——喂喂,他还有意识的,不是死透了啥都不知道。 漠寒无视掉系统提示他掉一级重生的选择,努力想看清客栈内的情况,不过由于他完全不能动弹,倒下去的位置也不算太好,只勉强看出有三个人进了客栈,背对着门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其中那个道士站得最远,黑披风的那位就在漠寒面前,挡住了最后一个,之所以没有漏算,是因为那个碍于角度完全看不到分毫的人,手中握着一柄泛着耀眼青光的长剑,吞口盘绕睚眦,目镶黑珠,那种瞥一眼就不禁战栗的恐惧——极品装备啊! “对待尔等鸡鸣狗盗之徒,何拘手段!” 音调飘忽,苍老,漠寒立刻就听出来了,这不是掌柜死的那天晚上莫名奇妙来的NPC吗? “鬼谷奇巧门?” 不知道是不是漠寒的错觉,他愕然发现梁先生的声音冻得他差点都同意系统安排,立刻重生去了。 “以及——这两位是?”梁先生冷冷而笑,忽地语带讥讽,“原是蓬筚寒陋,在下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就考虑不周,一个包子又怎么打发得了诸位,总得一人一个才是。” “哼!胡言乱语!” 鬼谷奇巧门说话的,正是站在漠寒面前黑披风牛皮靴子的那个人,语带恼怒,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外又跌跌撞撞摸进来一人,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青色袍子,捂着半边眼睛,估计是被之前那个包子砸的,火冒三丈的一进门就高声吼道: “栗鹤江!今日你也就只逞逞口舌之快,武林中称你比鬼还可怕,也不过惧你所知的秘密,我师父行的正坐得端,无不可告人之事,又请来了武当与崆峒的两位前辈,你还不束手就擒,将《乱天谱》交出来!” ——呃,这是武林秘籍争夺现场嘛,漠寒后悔不迭,多么好的条件,他怎么就偏偏死了呢。 这边挺尸中的漠寒苦逼得不行,那边游戏公司技术部已经彻底乱套了。 “下毒?怎么会是下毒?!”李总监抱着脑门直吼。 其他人一边运指如飞的敲键盘一边无辜的望,那意思明显得不得了,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有没有搞错,我给你的设定是名门正派!名门正派你懂不懂,是少有的江湖中真正的大侠,连记载了无数表面光鲜实则伪劣隐秘之事的《乱天谱》也没你名字的啊!靠,鬼巧叟你竟然给我下毒!!你是哪块数据短路人格错乱啊嗷?!” “…冷静,李哥!情势好像有新变化,快来!” 李总监狠捶了墙壁一下,吼道: “小姜你们几个,把南枫镇别的数据控制好,至少不要让巡夜的还有其他玩家闻声赶过来,给我直接把那一块声音掐掉!” “李哥,九州核心的智能电脑有回答了…呃,它说数据没有任何错误,虚拟人格也没有异常,名门正派在除魔卫道时不会计较手段的,再说玩家可以重生的事,高智商的NPC一样知道,所以下毒算什么…” “靠靠靠!比我答复玩家的口气还义正言辞理直气壮——” “告诉客服部,等下那个叫漠寒的要是打投诉电话,就这么答复!” “喂,李哥,情况不对,快来看!” 南枫镇破客栈里剑拔弩张,气氛紧绷得漠寒再次考虑是不是要选择重生去。 “这里没有《乱天谱》,我也不是栗鹤江。” 谢紫衣刚说出这句话,突兀的又是不正不巧该死的叮咚一声响,系统提示: “临渊派栗鹤江,熟知武林诸多秘闻,师传《乱天谱》乃临渊派一百多年来记下的各门各派武功破绽与正道邪派许多扬名立万人物的弱点、把柄、不能宣诸于口的秘密…栗鹤江闯荡武林十来年,自视甚高,惹上不少对头,泄露过《乱天谱》,故而成为江湖人忌讳怀恨的对象,近来行踪被鬼谷奇巧门发现。” 谢紫衣不禁木然,系统强加给他的这个临渊派到底是做什么的! 该不会因为他到处拿各种隐秘要挟威胁别人,所以成了武林公敌吧? “任你巧舌如簧,也甭想瞒天过海,那日死在老夫春雨之下的是根本不是栗鹤江,而是这些年来跟你栗鹤江狼狈为奸的杀手周昆吧,好一个隐姓埋名,窝在这个客栈里做什么掌柜,账房,这么破的地方,难道是你们改邪归正用来赚棺材本吗?” “……” 嗯,掌柜是杀手,伙计是可恶的消息贩子,谁来跟他解释下他这个账房到底是做啥用的? 九州游戏公司技术部主控电脑前,李总监已经傻眼了。 “…那啥,我就说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跑到南枫镇来,竟然都不知道眼前的是谢紫衣?!” “这个,我查了,剧情大半都封锁着没触发,系统提示没到那一步,鬼巧叟不知道的啊。” “老子明明都把栗鹤江挂了!他们怎么没去衙门看尸体?!那么破的客栈,老鼠都养不活,他们怎么会笃定里面有人的,还傻乎乎的以为谢紫衣是栗鹤江?靠,这四个还能活嘛——小葛,快启动刷新程序,武当崆峒的那两个都是门派长老,不能给我死在这里哇!!” “那鬼谷奇巧门的两个呢?” “管他们去死——!!” “咳咳,李哥冷静,按照原先的任务进程,他们本来就有可能死在这个环节里,当然具体怎么着,还得看谢紫衣,动手的是他…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那个叫小葛的年轻人推着金边眼镜表情煞是严肃。 ——拜托你说这话的语气只要不那么幸灾乐祸,谁会盯着你。 “李哥,查出来了,鬼巧叟跟他的徒弟盯上的是地上那个死掉的玩家。遇到谢紫衣,没去衙门看到春雨与栗鹤江的尸体纯属误打误撞。” “靠,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10级不到就被鬼谷奇巧门盯上了?” “…他,好吧,是挺十恶不赦的,他竟然天天跑去找谢紫衣聊天,还给送吃的!” “什么?!我说好好的怎么多了往菜包子下毒的奇怪事件!” 李总监捶胸顿足,他精心设计安排的完美剧情,一个备受窘迫将来可能大杀四方愤世嫉俗的BOSS没有了,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会下毒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完蛋了,李哥,客栈里已经打起来了!!” 疾虹如电,在漆黑一片的狭小空间里骤然亮起,光幕如雨,凡触及剑势的青石地面也好,破败的桌椅也好,全部从中断开一道深深缝隙,分成两半,其他地方却完好无缺。 出手的正是那个一直没吭声的崆峒派持剑高手。 相较于这道青光的犀利凌厉,原先站在最后的那个道人,微微扬袖,身形如电,拂尘猛然一挥,根根抖落得笔直,只是风声末梢极其可怕的“唰”地一声从漠寒身前掠过,某玩家一直穿着的新手布衣毁了,露胸口挂胳膊什么的,现在请用一堆来称呼这件唯一蔽体的破布,当然血啊什么的都不要钱的往外冒,漠寒都黑线的想跳起来吼。 死人也是人,有人权的!! 九州你坑爹的不要那么真实,玩家都死了,尸体被摧残还会流血!! 电光火石的那瞬息,一只修长的手,按落剑锋,那凌厉无坚不摧的剑势竟然为之一顿,青光中那原是发黄的肌肤似是逐渐改变,白皙光洁,修剪合宜如冰晶般的指甲被剑锋青光映出怪异的惨白,两指一扣,轻轻一敲,那崆峒的高手连人带剑一起抛物线飞出了客栈大门。 漠寒躺在地上,完全傻眼中。 武当的那道人见势不妙,变招不及,猛地抬起左手, “锵——” 声做龙吟,清越悠长。 一直掩在袍袖下的古鞘长剑,赫然出而如惊雷,那道人毫不犹豫,拂尘弃去,剑交右手,没有声光绚璨的剑幕,似乎去得也不快,只是简简单单,如抱月弯弧的一剑,离得已经够远的漠寒却骤然感觉空气滞停,仿佛唯有那看似并不凌厉的横胸一剑,上取咽喉,下控腰腹要害,使人避无可避。 “嗯?这招,倒还算有趣…” 漠寒躺地上的方位不好,又不能动,能看到的有限,这声音是没错,但真的是梁先生吗,他时不时跑来打趣聊天乱侃的客栈账房。我咧这么厉害,牛叉成这样,早知道喊他帮忙灭了黄鼠狼啊~ 他正胡思乱想,只见陌生又熟悉的手掌轻描淡写的并指一格,那避无可避的一剑生生被往左带偏,瞬间手腕翻转,单单一手五指之间,变拳为扣,再化掌势,竟如六十刹那一弹指,一刹那九百生灭的枯荣丽华,不知变了多少招,比如漠寒明明瞧得分明,等那道人惊慌后撤却来不及,还是被最后一掌击中左肩,横摔出去,砸烂了三张桌子,漠寒才松懈下来骤然惊觉,从剑势被带偏到最后竟也只是几秒。 “生因乌有,复归虚无——是,是罗浮掌!你,你…你是临渊派的哪一位?不不,这等造诣,不可能是临渊派的寻常之辈,啊,你,你是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鬼巧叟连连后退,几乎颤不成声,他的徒弟早骇得坐倒在地,动弹不得。 “栗鹤江,不是你们杀的?”声调轻和温雅,却使得鬼巧叟连连摇头,失声否认: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来找他!” “那真不幸,我师兄只有这么一个徒弟,他却死了…” 刚从地上木头碎片里爬起来的武当道人也受惊不小,脱口而出: “栗鹤江是临渊派的?” “道长说呢?” “…今日贫道等莽撞行事,多有冒犯,便对天起誓,绝不将今夜之事说与不在此地之人知晓!唯请阁下放过鬼谷奇巧门。”那武当道人神情惨淡面无人色,却比其他人要好些,仍是坚持着将话说完了。 “道长的诚意,倒是不薄,但地上的这一位,不知又要怎么论?” 漠寒:唉?说我的,总算想起我的存在了,不容易啊,要打个泪流满面的表情上去。 “他——事已如此,只要…只要贫道掌门师兄不说什么,便尽如阁下所愿。” “如此,甚好。” 好什么呀,他还没提意见呢,好好的吃个菜包子也会掉一级。 ——亲,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尸体哦亲。 脚步声纷杂,鬼巧叟狼狈万分的带着徒弟逃也似的窜出了已经破掉的客栈大门,武当那道人也没有初进来时的绝世高手风范,不过好歹还是整了整衣服,低头深深看了漠寒一眼,然后捡起先前丢下的拂尘,大步走出了客栈。 好半晌,再没有丝毫声音。 漠寒那个急,于是化作一道白光,重生去了。 等他躲开巡夜的打更的,跑得太急一路上摔了两跤其中一次差点滚到河里去,赶到南枫镇客栈里的时候,唯有满地狼藉,碎木片破桌椅证实着他没跑错地方,楼上楼下全部空无一人,后院也只有那群冲他龇牙的黄鼠狼在,那位漠寒很熟悉却因为刚才的变故尤为陌生,根本不知道真正身份是什么的账房梁先生,却再也不见。 尔可愿入门 南枫镇最初的玩家几乎全部离开了,满大街跑的还是才注册游戏没几天的新手,九州游戏虽然很坑爹很那啥,不过全息网游的诱惑,还是成功使一大批人心甘情愿掏腰包买头盔,迫不及待的注册进来,被系统分到南枫镇的玩家都觉得自己很幸福,江南水乡啊,就算练级很苦逼,就当买头盔的几千块是付钱旅游了,还想什么时候游山玩水就什么时候来,没乱糟糟的旅行团客运大巴,也没有景点外密密麻麻的小摊小贩等着宰你一刀,唯一不完美的就是不能拍照留念,呃,九州游戏暂时没有截图功能。 清越的吆喝声,回荡在静静流淌的小河上,船娘们撑着篙,笑语盈盈。 惹得不少玩家都停下来,就是纯欣赏的看那乌黑的发辫,清澈的大眼睛,都是种享受,不过那船可贵了,一般玩家也坐不起,几乎都是NPC,这很明显,因为只有玩家才会东张西望一副看风景的高兴样,NPC多半不盯着船娘看,穿的也不是新手玩家那种粗布短衣。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比如现在缓缓穿过石桥下的那条乌篷船。 漠寒坐在船头,刚才船经过镇西看见那座摇摇欲坠的破客栈时,就走了神。 他已经13级了,距离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已将近八天,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你不想轻易言别,所以坚持留在这里,但还没到你离开的时候,对方却突然销声匿迹。 果然,谁都是生命里的过客,谁也留不住谁。 梁先生待在那么破的客栈里其实挺倒霉,连口吃的都没有,想喝水还得等下雨,能走是好事啊,漠寒没多久就想开了,不过他依旧待在南枫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凡晚上必定跑去客栈后院刷黄鼠狼,打死几个再等刷新,现在黄鼠狼看见他都跑,于是漠寒一个劲的继续把点数往敏捷上加,撵得那群黄鼠狼逐渐减少,估计都要举家逃难去了。 微风拂面,流水潺潺,这么悠闲自在的看着江南水乡的风景,可不是那些拿了路引迫不及待奔出去,跟野兽强盗比拳头硬的玩家们能比的,也比码头拼搏着要加入漕帮盐帮的玩家潇洒得多,当然被九州游戏逼得小气成性的漠寒是不可能花钱坐船的,这是秦家佃户女儿掌的船,专门送他去秦家开的一间玉器铺。 漠寒现在能接到的任务已经很少,但经验却不错,再也不是街坊邻居跑腿买东西,而是给镇里有身份地址的NPC传递信件,或者帮忙商谈之类的,最有趣的就是在秦家玉器铺里卖东西了。其实玉他还真不懂,不过有系统价格呀,凭着他已经500的正义值,更没想过黑下钱来中饱私囊,就不故意抬价,不像正常情况下铺子里的掌柜将价报得高高的,等买家砍价,漠寒那根思路没转过来,卖东西给NPC自然老老实实的直接报系统给的玉器原价,一来二去,在南枫镇竟是口碑日益上涨,还有不少别的地方过来买玉器的NPC,漠寒就很是好奇的琢磨着,九州系统设置强大到这种程度,商人或者乡绅都有固定的营生,可观的收益,支持得住他们各种需求,而这些花钱方式竟不是系统硬性规定的,也就是说系统可能只强行规定了这个NPC必须做符合身份的事情,但绝对不会管哪个乡绅是购买绸缎瓷器还是佩玉带剑。 反正这家玉器铺的生意每天都能超额完成他的任务量,经验也蹭蹭的往上冒,不然现实中已经开学上课,游戏时间骤减,还要保持不错的升级速度可不容易。 越到后面,升级越难,13到14级竟然要1万经验,换算下打老鼠需要打一万只,灭黄鼠狼需要灭上一千次,这个数字在别的网游里也许很简单,蹲在小怪更新点等刷新就是,几秒一个杀上几小时也就有了,但在九州里,怪物是会跑会躲的,还难杀,满头是汗忙上一天,能杀掉几十只老鼠就不错了,最关键的是灭鼠任务不是无限的,每天总共就固定发布十次,谁抢到谁就赚了,九州客服在官方论坛发帖解释,哪家粮铺里有无限量的老鼠给玩家杀啊,太没逻辑了不是。 乌篷船荡了两下,靠拢上了一般没入河里的青石阶。 漠寒这才回过神来,跟船娘打了招呼后跳上岸,身后是那水乡姑娘如银铃般的笑声,漠寒头皮一紧,想起第一次他从船上跳出去时,竟没踩稳摔到河里的事情,果然敏捷点数加得再高,九州系统都不会自动纠正你明显的失足与姿势错误。 阳光正好,漠寒走在路上,不时有穿着完全一致粗布衣服,一看就是新手的玩家拦住,或者拉住他搭讪,倒不是他长得帅不可挡人见人爱,而且他这一身裁剪不差的浅青色衫袍,以及挺正式的束发帛巾,而不是散着一头到肩的长发(九州自动给玩家改的)怎么看都会被误认为NPC,最初几天漠寒还试图解释,到最后实在重复得太累,对方还不一定相信——米办法,九州系统坑爹到NPC很清楚的玩家与他们的差别,智商高的绝对有跟你开玩笑的可能——于是无论漠寒被玩家拦下来问什么,都一致摇头。 摇头总没有错吧,不是骗人。 想着他就忍不住哀悼系统唯一赠送给新手衣,虽然难看了点吧,但假如那天晚上没被崆峒派的所谓高手剑气破成一堆只能当抹布的破玩意,秦家给他这套玉器铺二掌柜该穿的衣服时,漠寒保准一样欢欢喜喜收下,不过不进店铺打死也不会换。 他是花了整整半天,才不会在走路时被长长的下摆绊倒或踩住,更是用整整两天,才习惯宽大的袖子抬起来不带倒东西,丫的这么绊手绊脚,都不知道古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相信大多数玩家都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做苦力活或者混江湖的,全都是短打利落装扮,谁打架干活要穿这一身可真是找麻烦。 南枫镇最西边的一条街,是镇子里最繁华的地方。 沿着河边,一溜铺子,有钱庄,有典当行,还有茶肆与古玩店,至于医馆药铺,铁器铺都窝在角落里,然后就是几家布庄,秦家的铺子都在最好的位置,秦家也是南枫镇最显赫的乡绅,具体做什么的漠寒还没搞明白,不过就算家中产业,也是甚为风雅的古玩字画,玉器什么的,至于粮铺布庄,那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漠寒到别的铺子里去,NPC的招呼也是恭维而热情的 不过这些在漠寒看来都没啥意义,待在玉器铺做这个不上不下的二掌柜,纯粹是做任务升级,在他还没想好要去哪里之前,先就这么混着吧,今天还听陈墨那小子抱怨说走得鞋子底都掉了,有钱却找不到人烟,荒郊野外的没处买鞋都快抓狂了。这不找罪受吗,等实力高了,有钱了买匹马什么的多好啊,当然还得先学会骑马。 10级有转职,但一般没提示,除非明确的加入镖局或者特殊行当里。 漠寒就冒着冷汗想,难道自己成了商铺掌柜,然后等着升东家? 咳,不要这样,他进游戏来不是为了继续老爸的事业做生意的,要是真想,填志愿的时候就报金融或工商管理了… 满脑门胡思乱想,刚要踏进秦家玉器铺的门,漠寒骤然一惊,电似的窜回去好几步。 一个穿淡金色袖摆为黑白八卦的道袍,前襟飘有两条杏色剑形长带,黄杨木簪峨冠垂帛,高底云履,手持一柄雪白拂尘,看来超脱凡俗的道士正站在门内。 “旬日不见,小施主果然资质不凡。” “……” 泥煤的他是应该扑过去拼命掉一级,还是当没看见没听见直接走过去? 呃,这好像是武当高手,往少里算也是70级,泥煤的70啊!! “那夜,贫道便见小施主非寻常人,故不曾反对那位之言…嗯,贫道回山后向掌教一提,并为得异议,便又至南枫镇,果是有缘,小施主还不曾离开,而且——” 那道人眯了眼睛,上下打量漠寒,只瞧得他脊背发凉。 “天赋虽非过人,品格却是极好的,不至辱没我武当,贫道已上秦家言明了,小施主这便跟贫道走吧。” “……” 喂喂他还什么话都没说,有人身自由选择权的你们不能强行决定啊喂! “怎么,小施主不愿意?” 那道人略微加重些语气,肃穆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轻咳一声: “这也非贫道起意如此,若非那晚…” 说着就停顿了,漠寒简直要泪流满面,说话半截什么的很容易被人误解的,那晚,那晚是你们又下毒又杀人,还丢脸的被梁先生打跑了,还有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鬼谷奇巧门跟武当崆峒的高手明明那么忌讳他,偏偏还敢答应补偿“毒死了他”的要求,正常人都不会同意疑似跟梁先生有关的他加入门派好吧。由于是NPC,漠寒想着就直接问出来了。 不料那道人怔了一下后神色更为古怪的说: “是这样没错,应该说除了武当,也不会有别的门派应下此诺。” “……” 多施舍点口水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会死吗,这样含糊太混账了吧。 漠寒知道,别人不肯说的,怎么也问不出来,尤其是把“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准则发挥到极致的九州NPC。 “如何,贫道就等小施主一句话,若尔不乐意,贫道一样完成诺言,不算违背。” 傻子才不答应,武当,武当啊! 尤其又是—— 梁先生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他要暗示武当收自己入门? 漠寒苦苦思索,下意识的就在系统提示里选了同意。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全九州系统公告: “恭喜南枫镇玩家【漠寒】成功拜入名门武当,成为九州中第一个加入门派成功的玩家,系统奖励声望100,由于武当为正道鳌首之一,另加玩家正义值300。” 由于这次开了系统频道,漠寒彻底木了,眨了下眼。 靠,这次彻底不能跟陈墨说自己游戏名是啥了,否则那小子还不羡慕嫉恨的狠敲他一笔竹杠。搞不好要请一个星期的午饭外加洗一星期的衣服,美其名曰,太过走运赶紧加辛苦再破点财,免得福兮祸之所伏。 ——咳,亲你还不知道你1级的时候就已经全九州扬名了。 抬眼看着那个对他笑得很是和善的武当道人,漠寒傻了似的脱口而问: “道长多少级?” “……” 虚拟人格同样相当完善的这位武当长老,嘀咕着玩家就是古怪,不问能不能拜师哪一辈,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也不问能学到什么武功,竟是问这个不着边的话。 “不能说?” “呃,那倒没有。” 系统没规定NPC不能说这个,不厚道的系统甚至会提示玩家,那些会主动对所有玩家不利的怪物或者强盗山匪,又或者兵丁巡夜的多少级,于是这道人尽管纳闷,但名门正派的良好修养还是回答了: “贫道为武当长老,道号寸恽,又称悬微真人,这个,144级。” “……!!” 他好像又有1级时面对客栈后院一群5级黄鼠狼的渺小感。 更正!是小土块扔在泰山下的差别,九州泥煤的大家都猜你满级是100,原来光武当长老就有144,梁先生…我咧,梁先生是谁啊多少级啊!! 九州没下限 就在所有玩家苦逼的将目标定为走镖加做苦力,艰难的连“江湖”在哪都找不到的情况下,漠寒来了这么一记重磅炸弹,砸得许多人晕头转向,记忆力好的脱口而出,丫的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好像在哪听过——靠,不就是那个公测第一天就拿到神器,又被人一拳秒了丢掉神器的倒霉蛋嘛。 难不成这小子有幸运超人属性加成?别人捞都捞不到的好运他一个接一个。 拜师武当啊!武当!多少高端剑术,内功……!!绝对比之前那个叫/春雨的神器更有价值! 不过目前已知最高级别的玩家也才22级,而有先行攀爬又壮烈过玩家爆料说,武当山上是有45级金钱豹出没的,别的小怪更是多不胜数,哪怕是一群15级的猕猴一拥而上,也要重生掉一级了,更别提山路崎岖,可不像现实中有整齐的台阶给你走,更没有指示牌,迷路到死都很正常,失足坠崖也不是新鲜事,就算级别高了往里闯,保不准最后也会因为带的食物耗尽,生生掉完生命值饿死,现代人可没几个懂得分辨野果哪种有毒哪种没毒的,而打猎自力更生什么的,武当山甚是古怪,所有的小怪都是成群结队,几乎没有形单影只,连天上飞过去的黑鸦都是密密麻麻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个技术含量颇高的分析贴一出,顿时官方论坛里闹哄哄一片,因为无论怎么想,武当山都不是现阶段玩家能上得去的地方,就算长得太挫连怪都不屑啃他,也没可能在方圆八百里的武当山里不迷路,就算把点数全部加到体力上去,也不足以支持20多级的玩家连续几天几夜在深山里跋涉,于是投诉帖和要求九州官方审查的意见帖铺天盖地,群情激奋之下,九州游戏公司的官方解释终于姗姗来迟。 武当山是很难上没错,武当派也不是现在级别的玩家们可以找得到的,但你们为什么就想着上山拜师呢?九州是一个近乎真实的世界,网游宣传词讲得很清楚,要当成穿越来玩,要知道那些武功卓绝的高人前辈,为了将门派发扬光大,走江湖的时候也会注意良材美质,这是常识,武侠小说玄幻小说乃至修真小说都有写的好不好,思维不要那么局限性。 这下又砸晕了一帮玩家,有的大呼坑爹,更多的不死心继续灌水刷帖。 也不知道是被玩家吵得没办法,还是九州游戏公司幸灾乐祸的亢奋中,很快又发了一个说明。 想加入门派是很难的,要不就上山拜师,成功上去了也算是通过重重考验,不过名门正派不同,基本上不收背师另投,或带艺投师的弟子,也就是说40级以上的玩家绝对不收,而想要高手主动跑来收你入门,那要求就高了,非常高,最关键的一个数据就是正义值,名门正派要求15级以下(包括15级),300以上,邪道魔教则要求不超过14级,负500以下或正值500以上皆可,嗯,所有世界里反派的一大乐趣就是将正直的孩子拉进黑暗里,摊手,玩家你们懂的。 另外会自动来收徒的名门正派除了品德之外,还要求家世良好身家清白,鉴于玩家们都是“穿越”过去的,那神马就是一个触发条件。不分贵贱贫富只要是一个衙门没案底平日不作恶,家里亲戚三代以内没人改嫁没人犯罪的NPC收你做义子义女就成了,注意,必须在10级之前完成该触发条件,越往前该门派在白道的地位越高,例如武当派就要求8级以前家世确定,正义值400以上。 名门正派主动收徒的最后一项条件是没为利益滥杀无辜过…也就是没因为灭鼠灭其他小怪什么的拿到经验和钱,当然PK过玩家砍死过NPC也不行,最最麻烦的是自己也没有犯法的案底,听起来好像挺简单,但玩家们别忘了,宵禁令,被抓一次就不清白了哟。另说如果要考科举,同样有家世清白自己也清白的要求,另外还加上不曾从事过贱业,呃,目前来说就是没在铺子里打过工,没在码头扛过大包,当然乞讨啥的就更不用说了。 此帖一出,官方论坛几乎炸了。 有大半的玩家几乎当场就都被判死了没机会,于是有人想删号重来,求怎么加数据,一直被玩家视作鸡肋的正义值各种帖不断的被刷新出来,经过初步交流综合分析,正义值虽然很好加,一个任务完成就有一点是肯定的,但重复做一个NPC的同一任务是不加的,尤其达到50以上基本就动不了,一定要做出什么特殊的事情,NPC没有要求,你却帮了他,才有机会继续加点。但每个NPC的性格身份又不一样,所以是很难的,据说能把正义值加到100以上就很少了,九州没有NPC好感度,不过哪怕你正义值是负的,但一个NPC真的非常感谢你的话,如果你遇到困难,他正好看见,就会在他能力范围内来帮你,据可靠分析,那个叫漠寒的幸运家伙正义值就是不错的,至少找到了正确增加正义值的办法,因为在他被秒,暴神器的现场帖子里,有目击玩家称当时一个乞丐NPC先喊,然后很多NPC都跟着喊杀人了,导致兵丁来得异常快,其他例子有别的玩家称宵禁差点被抓时,有NPC悄悄开门帮忙将玩家拉到NPC家里躲过去。 所以要加很高的正义值是件挺玄乎的事,讲不准有啥诀窍,有的人很轻松写意的就做到了,有的人打死都不行,好比人怎么能知道自己给别人留下什么印象呢? 而那名门正派的要求,泥煤的也太多了,要在10级之前找好家世,不能被宵禁抓那简单晚上不上线好了,不能接灭鼠任务,就得纯粹跑腿送信买东西什么的,还不能PK,估摸着跟NPC说话也要十二万分的小心——靠,这么难还玩啥呀,找邪派魔教去,人家至少就要求一个等级与负的正义值啊。 结果玩家们很快又发现,虽然正义值负起来很容易,多PK玩家多踹NPC几脚,当街抢劫什么的只要能跑得赢兵丁也可以,负得很轻松很简单,不过问题跟正值一样,最多负到200,再加就很难了,想想也是,这般小打小闹地痞流氓似的,能坏到哪里去,负500那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再做缺德事都加不了,肯定有窍门,至少九州游戏公司不可能公然在网络宣传品德低下,所以负500的正义值绝对不是干缺德事加上去的,到底是什么,可就没人猜得到了。 于是被无数玩家深深咒骂不知道是怎么玩游戏的,竟然在没攻略不知道基本条件下,无意识做到以上苛刻条件的漠寒,现在却一点也不轻松。 按照一般游戏的常识,被这么好的门派收了,那就是无数高级装备,无数顶级武功心法扑面而来,只要门派贡献度上去了,叱咤江湖完全不是问题,美好的前途只要一踩传送阵或者一拍卷轴,武当,我来了,哈哈哈——哈泥煤啊,生生要从江南水乡走到武当山去有木有! 南枫镇的位置将近今天的太湖,也就是无锡附近,即从江苏出发,要穿过整个安徽,湖北,最后抵达湖北省最顶端的十堰武当县,坐火车都还要一天多,咳,专门下线看过一次中国地图的漠寒垂头丧气站在秦家大门前,这些天来已很熟悉的秦夫人殷切的嘱咐几乎完全没听进去,其实漠寒觉得秦夫人跟宿舍的楼管阿姨差不多,都爱逮着人唠叨,不见的时候完全想不到,两三次看不到她还怪不习惯的。 秦夫人拾缀好了一个蓝布包袱递给漠寒。 接手就是一沉,漠寒脸更苦了。 武当那位长老,悬微真人站在门外等他,尽管没催促,也没不耐烦的神色,涵养非常好的仅仅手持拂尘,卓然而立,远远看去,无论NPC还是玩家,都知道来历不凡。不过漠寒一想到这一路至少得走上三四个月,等到武当说不定都冬天了,啥,他算多了?没多啊,他不可能一天24小时在线的好吧,以后三个月登陆游戏唯一的事情,就是…赶路!! 武当长老是不急,因为这一路上有大半的时间,他其实就是原地停留,等漠寒上线继续赶路…喂!漫长着呢,现在就急,接下来几个月怎么办?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南枫镇,这时已经有不少论坛看完帖子的玩家,瞧着那道士甚是高人的模样,顿时两眼放光的跟上来了,拜师不成,看现场直播也好啊。更有对漠寒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那情形叫一个尴尬。 不过南枫镇里不到10级的玩家没有路引,全部惆怅的站在出镇的路上不能再动一步,满是遗憾神色。 漠寒这才松了口气。 悄悄解开包袱一看,除了两件跟身上完全一样的换洗衣服,一小包碎银子外,全部是干粮,连馍馍都不是,就是那种干硬的粗米饼,宜保存不变质,浸水也能吃,碎了也没关系正方便啃,除了太干太噎没别的缺点。 而碎银都是边边角角,不多,但一算,怎么也有三四两的样子,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 在玉器铺卖了七天东西的漠寒已经懂1000文为一两白银的换算了,在他全副家当不到一百文的时候骤然得到这么一笔巨款,欢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漠寒对别人的要求不高,所以很简单就能开心,比如他就没想过,他帮秦家玉器铺这么多天生意做下来,系统始终只给经验,而他带来的收益远远超过这四两白银,就算他每次克扣一点玉价中饱私囊也有这个数字了,但这些他都没想过,所以就不会心中觉得不平衡,也不会感觉自己拿到这钱理所当然,若是那般,就不会像这样开心。 重新将包袱裹好,开始那漫长的前些天还嘲笑陈墨的长途跋涉。 报应啊—— 漠寒摸着脸颊叹气。 河流,曲折的小路,稻田,还有间隔不远一个个池塘里已经凋落的荷花,开始还能看到匆匆赶路,劳作的NPC,逐渐越来越远离人烟,村镇就成了朦胧的影子,崎岖小道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还是称得上繁华的江南水乡,下一个村镇应该一天内就能到,要是换了黄河以北或靠西北蜀地天险,这么孤独的走下去,如果不是能下线,只怕玩家都要走出心理障碍来。 “呃,长老…” “你可以称我师叔。” “啊?”漠寒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到底要拜哪个为师啊,于是,“师叔,你有几个师兄啊?” “三四个。” “唉?!三个就是三个,四个就是四个,哪里来的三四个?” “有一位是掌教师兄。” “哦——”古里古怪,当掌门的就不是师兄了? 漠寒低着头,在九州,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走路要看路,没那种平坦大道给你走,石子啥的到处都是,南枫镇里还好一点,到了外面,坎坷不平的路上啥都有,倒霉点的一脚踩进粪堆,只顾看风景崴了脚的玩家在九州可不是稀罕事。 啥,官道?并被电视剧忽悠了,那是庶民能够走的路吗? 官道跟驿站一样,是官员以及家属,或为官府办事的人才能使用的,想想,国家出钱修路让你随便走其实挺奢侈,就算现代你也要缴养路费的,别看美国家家有汽车,那是没办法不买也要缴路税,古代那就更不用说了,你或者可以在四下没人的时候偷偷上去走一段,远远见到骑马奔来的影子就立刻从官道上跳下去,九州不知道有多少玩家一开始就栽在官道上,被抓个正着的后果跟违反宵禁令差不多。 至于驿站,哈,驿卒按今天的话来说都算国家公务员,没凭证你连门都甭想进。除非某些特定情况,比如西北那边起沙暴,某官员下令,可以接纳商队与百姓到驿站内避风之类的,如果没有命令,驿卒死也不敢开门,罪可当撤职或处死的。 所以很多玩家10级之后走着走着,看到有光就兴奋的跑过去,却发现是驿站…那种坑爹的心情,言语都难以形容。泥煤那时候就想翻出穿越文和古装电视剧往死里嚎,还好是玩游戏,要真穿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折腾死的。 漠寒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这位师叔,武当的长老,客栈那天晚上说武当掌门没意见就能答应梁先生收他入武当,然后第八天就回来南枫镇找自己了?! “师叔,你怎么不用轻功赶路。“ 八天从武当到南枫镇,神呐!!虽然比不上火车汽车,至少比马车快。 “因为你不会。” “……” “师叔,先教个轻功入门吧,这么走下去,您也不耐烦吧?”漠寒说着加重了语气,“尤其我一天只能赶路四五个…呃,是一天只能有两个半时辰来赶路,没三个月也到不了武当啊!” 古代出家人好像是不骑马的,再说,就是叫漠寒去买匹马上路,他也不会骑… “轻功入门倒也不难,可是你至少也得学个十天才会。” “唉?” “贫道念,你听着,记下了,一天练两个时辰,十天就学会了。” “啊?武功还要用练的?” 难道不是一本书,一个卷轴,一拍,技能栏上就多了这条吗? “…武功不用练的那要怎么学?”可怜的武当长老被漠寒绕进去了,睁大眼睛,半天没想明白,“就算传功,也只能传内力,不懂提气运气的法门跟普通人有何区别,最多耐挨一点?或者你说的是密宗的醍醐灌顶?那是人家门派的绝学,又有旁门左道之嫌,吾派不会用之。” “……!!” 难道以后想当绝世剑客,也要向西门吹雪一样拔剑N次,收剑N次,天天饭都不吃觉也不睡,抱着剑练个十年才能潇洒的吹落一滴血,寂寞无敌吗? 衣食住行 事实证明是漠寒过于悲观了,虽然轻功入门的确要练上整整十天才能学成,那是因为漠寒每天在线时间少,四十个小时,职业玩家最多三天也就刷出来了,换成真的穿越,单单这一项天资差的学上一年,快的也要十天半个月,别忘记最关键的是你还不一定学得会,但在九州里只要花时间刷就是了,越高的武功也就是花的时间长短问题,问题只不过在于玩家怎么才能“学到”武功,完全不要担心怎么“学会”。 尤其漠寒起先并不知道,武当拿出来的武功都在整个九州的标准线以上,全都是有点难度的,而轻功入门,并不是它字面意义上的轻功基础,学了以后才能练轻功神马的,而就是一门不错的轻功身法,放到江湖上都算是很有水准的功法了,之所以连名字都没有,是因为在武当派看来,只是每个弟子都要学的基本功而已,按网游专业名词来说,就是所有武当剑法掌法的前置技能,所以才叫“轻功入门”。真按漠寒悲观的想法玩家才能练成武功的话,九州游戏公司就可以等着倒闭了。 谁会花十年时间,就为了在游戏里炼成绝世剑法? 要知道九州的时间流速跟现实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比如现在都是九月,但现实中公历的九月江南腹地还在闷热的秋老虎里挣扎,摄氏35度也不是奇怪事,但游戏里的九月,可是农历,也就相当于十月中旬了,秋高气爽,而且没有温室效应,天骤然冷下来非常快。 如果走在旅途上,风景往好里说是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往难听点讲就是天苍苍野茫茫除了自己鬼影都瞧不见一个,漠寒忍了十天,在轻功练成后终于耐不住问: “师叔,我们为什么不去村镇里投宿?” “你带的干粮这么快就吃完了?” 这种答非所问让漠寒很是纠结: “没,但那不是找不到人烟的时候才用得上吗?” 托陈墨那小子的福,知道长途跋涉,一定要带上钱,能花钱的地方一定要买吃的,能赚钱的地方一定要做工抵饭钱,干粮要足够,不能确定下一个城镇啥时出现,这样才能艰难的走下去。还好玩家死了之后是自动重生在最近的城镇里,否则所有玩家都会疯掉,死一次掉回新手村镇,之前的路全白走了。 武当长老挺是满意的点头,收入门派的这个玩家除了跟谢…咳,有点麻烦之外,别的地方他瞧得都很顺眼,没有不知天高地厚,也懂得许多事情。 “那是你以前的走法。” “呃?” “我辈武林中人,难免打打杀杀,就算是我派跳出五行外的出家人,也免不了恩怨缠身,所谓江湖,便是如此,若是进入市集繁华之处,若有冲突,难免祸及无辜,故而尽量避之不入。” 漠寒傻眼两秒,即刻明了: “这么说来,那些反…呃,我是说旁门左道就算进入市集买吃的什么,就算撞见武林同道被认出来,想拔刀动手也是挺难的?” “大致如此,毕竟朝廷与衙门是不准械斗与出人命的,即使撞见了,错非事情紧急或是不共戴天之仇,武林中人一般都会离开市集,到荒郊野外或偏僻巷角去一决高下。” “……” 难怪玩家们找到死,都找不到江湖在哪里!! 也就是说所谓最老套的武侠情节酒楼吃饭遇仇家,当场掀桌火拼打到拆酒楼的全部都不是江湖侠少,而是纨绔子弟花花恶少?呃,为千辛万苦走到县府郡府蹲酒楼门口等的玩家们哀悼一个。 “那师叔你跟鬼谷奇巧门的还跑到南枫镇客栈来。” 漠寒声音里有深深的怨念。 吃个菜包子也掉一级,说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死。 “呃…当时不知道。”悬微真人额头冒汗,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去的,“又见那…那个我们以为是栗鹤江的人完全不出客栈,只能选在宵禁后动手。” 最关键的是,毒是鬼巧叟下的,就算是玩家可以死了再死完全不用在意,也不是他武当长老能做得出来的。系统虽然有规定NPC要做符合身份的事情,但身份越高的NPC虚拟人格设置就越完善,性格是完全贴合自己身份的,不会出现一心向往邪教反派的武林盟主,也不会出现同情心旺盛的杀人魔头,当然系统原先给的设定就是伪君子的另当别论,只会出现并不想走来走去的路人甲,或者不想调戏良家妇女的痞子乙,这就是144级的武当长老与10级左右的日常NPC区别,智能电脑系统在重要NPC身上投入的数据远远大于普通NPC。 ——那啥,系统给谢紫衣的虚拟人格是当BOSS的,他当然不会想做破客栈的账房。 提气,轻功是内力要求最低的一门武功,所以漠寒没基础练上个十天也就会了,还能随着用轻功时间的增长,看到自己始终是0的内力值在逐渐上涨。早有玩家在游戏论坛猜测过,如果九州的生命值等同于血量HP,那么内力值就等同于蓝,即MP,意为放技能消耗的数值点,因为在网游里,象征血量长短的条是红的,而象征法力的条是蓝的,无论哪个职业,都需要蓝。这很好理解,在江湖里,外家功夫登峰造极也就是金钟罩铁砂掌,内家功夫可就是个完全不同的层次,凡高手,必内力深厚掌力雄浑神马的,像北冥神功吸星大法就不用说了。 看着内力值一点一点的往上冒,漠寒却很难高兴得起来。 他刚学成的轻功,也只能使用一刻钟,虽然这一刻钟跟他一个小时走的路差不多,呃,简单点的运算就是坐公交需要一个小时,坐地铁15分钟就到了,这是了不起的速度,源自轻功的法门不错,但再往下练,也就是随着内力值上涨,可使用轻功的时间变长,却没法提速,这也就罢了,最坑爹的是练轻功时一小时消耗两点生命值就算了,为什么用轻功时也会消耗生命值,还一小时五点?不是应该耗内力吗? “嗯,这是因为你内力不足,只能消耗生命值。” 武当长老的话让漠寒再次无语。 “内力值要300以上,用轻功就不会影响生命值。” 瞅着内力可怜的14点,漠寒艰难的问: “那要是300以上,能一刻钟赶一个时辰的路吗?”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 “不能,轻功入门的速度最快也只能这样。” “……!!那师叔你是怎么八天内南枫镇武当山跑了一个来回的?” “本派绝技,梯云纵。” “呃!” “梯云纵,才算是武当真正的轻功。”悬微真人漫不经心道,“不过本派精通此门轻功,练至化境的只有贫道与掌教师兄。” “……!!” “梯云纵心法共有八层,能练成第五层就有你说的那个速度了。” 信心又回来了,做人,要求不要太高,是漠寒的原则。 所谓,哪个时代都是重点,前三个钱就能解决,但最后一条!在古代混江湖,好轻功真的很重要的有木有! ——武当长老要是听到漠寒内心的呐喊估计都要吐血,轻功主要练的哪里是速度,而是技巧,不是提气,飞檐走壁那么简单,而是小范围内最精确最灵活的腾挪转移,这也是为什么梯云纵五层效果才有区区轻功入门一倍速度的原因,绝顶轻功不是用来给你赶路的!! 第十二天,路过一座荒山,山下不远处有一家挑着酒旗的野店,那店虽然不大,但门窗整齐,也是砖块混泥土厚实垒成的,远远的,还能闻到花生米和卤肉的下酒菜香气。 漠寒的干粮已经吃完了,正愁眉苦脸的算着三四两碎银子够不够走到武当山,因为每天消耗的生命值显然出乎他原先的计算。 悬微真人选了个避风的山洼角落,长袖一拂,枯枝败叶什么的就一扫而空,留下平整的空地。 ——内力也很重要的有木有,漠寒每次看见都默默两眼发光的记。 夜已经算深了,其实正是漠寒每天下线的时间,武当长老也正是找个地方歇息等待,不过今天瞧着不远处的孤零零还亮着油灯的野店,漠寒甚是费解。 “师叔,那里有家茶肆客栈。” “看到了。” “……” 好吧,跟武林高手说话就是有点累,不过习惯就好,漠寒继续问, “我的干粮也没了,师叔好像也有两天没吃东西了吧,为什么不去那里买点呢,正好歇息一晚上,难吃没干系,能补充生命值就行。” 144级的高手生命值绝对耗得起十天半个月,但他这个14级的小玩家不行,而且生命值要是不满,这个师叔路上遇到一个两个对头,那麻烦就大了。 悬微真人颇是意外的瞥了漠寒一眼,他没想到这玩家连他几天没吃东西都注意到了,要知道漠寒不在线的时间远远多于在线时间,换了别的玩家自然认为NPC在期间已经去别的地方吃过饭了,就是想到也不会操这个心,但事实上不行,漠寒上线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间傍晚到深夜都在,有时候半夜才来(需要点名的晚自习),有时候大清早就来了,有时候到中午才出现(大学课程乃们懂的),就算时间固定,悬微真人做为带新入门弟子回武当的长老,自然是要保证弟子的完全,所以他完全不能离开漠寒的下线地点,尤其是荒郊野外,能够将14级小玩家重生的可能还是很多的,就算是城镇也不一定安全,因为漠寒现在已经有门派了,撞上一两个邪派魔教的NPC,再没戒备稀里糊涂上了人家当,结果可想而知。 悬微真人这次是彻底觉得“被迫”收漠寒入门的阴影一扫而空,就算没有谢紫衣,这样的玩家他也是愿意带回武当的。 心情一好,自然说的话也多了,愿意耐心解释: “那是黑店,不能去的。” “咦咦?!” 漠寒吃惊的扭头再次看那个前后荒无人烟的野店,这就是传说里下药麻翻路过投宿的商旅行脚或者江湖人,然后剁了做人肉包子的黑店?噢,不对,在九州是不可能的,最多抢你钱财,尸体是会刷新的,做不成人肉包子。 “师叔是怎么看出来的?”果然江湖经验丰富啊,漠寒就觉得自个楞是看不出一点端倪。 “这怎么可能看得出来,自然是贫道上次来过,住过。” “……呃!” 那之后正常情况下这家黑店不是已经被名门正道摆平了,怎么还在? 对哦,这是游戏,非重要剧情任务,死了还会刷新的,也就是说,名门正派住进去,发现是黑店自然要动手“惩恶除暴”,但明天早上一走,黑店又坑爹的再次开张了。 喂喂,漠寒觉得满头黑线,这怎么一个苦逼能形容得了。 “开黑店的,是一般江湖人?” 漠寒这个问题很突兀,很古怪,但是悬微真人略略一怔后,神色更见缓和。 “这里的几个,是连江湖人都不算的下九流恶徒。” 他语气说的虽然鄙夷,但身形却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做为武当长老该去除暴安良的意思。 漠寒也不奇怪,相反很明白的点头: “哎呀,那是挺不容易的,师叔,我走啦,明天见哈!” 一道白光之后,漠寒就原地下线消失了。 武当长老捻着指尖,似有些出神,这回他有些明白谢紫衣为什么会对一个小玩家另眼相看了,不仅仅是谢紫衣恩怨分明的脾气,这个玩家果是很有意思的,想来掌教师兄见了,也不会失望吧。 悬微真人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盘膝闭目打坐。 而远处的那家野店,油灯下人影晃动,传来低而急惶的声音: “大哥大哥,不好了,上次把我们兄弟砍了的那个道士又来了。” “啥,他在哪里?” “在山洼拐角的槐树下呢。” “呼,吓死俺了,你这小子一惊一乍,皮痒了是不是,人家不进来,难道你还想跑去招惹那道士再把你脖子摔断?” “咋能呢。大哥,我是担心他又进来。” “笨,这还看不出来,人家不进来,就是不打算动手?” “唉?” “说你笨你还不信,要是进来了,我们要怎样?” “死掉一次呗…啊,不对,是在菜里酒里下蒙汗药端过去,这必须要做的。” “是啊,我们不能不做,那人家一看就是什么大侠白道的,见了这架势还有不让咱哥几个再死一次的道理?估摸着他不做也不行啊,人家不想,所以干脆不进来,这是体恤咱几个被系统扔到黑店做这买卖的苦命人呢。” “哦…对哟,俺怎么没想到。” “所以了,系统规定是死的,咱们是活的,要有头脑,懂吗?” “…大哥你说这话没用的,系统大概给俺的智力不高,俺连你的话都听不太懂。” “嗤,一边待着去,大好夜晚,不用做买卖,睡觉睡觉!明天叫二牛上前面的村子里把昨天做生意得来的财物卖了换点粮食回来,记住了啊!” “大哥你真厉害,果然当头的就是不一样,系统安排是有道理的。” “闭嘴,跟你小子待久了,老子智力肯定要直线下降。” 拜师武当 雕栏画栋,架梁飞檐,正脊是造型奇古的单尾螭吻,随檐角蜿蜒而下,狰狞精巧的头颅微微上翘,气吞穹宇,垂脊上蹲着腾跃状的鸱尾,正下斜缓的戗脊边缘是独角獬豸,色如青铜,宝珠镶眼,使得初升的朝晖第一抹便反射得似血般殷红,这座层层密林围裹深谷悬崖之下的重檐九脊殿式建筑尤为耀眼。 然而,透过重重玉棠色鲛绡垂帐照进殿内的日光,甚为有限。 三足上雕有凸鼓金猊的赤铜小鼎在桢楠木榻前端冒着近不可见的浅白轻雾,四个梳盘桓髻,斜插攒珠金步摇的蔷衣女子,容姿隽秀,动作轻巧悄无声息的将一张羽叶檀的小几上抬入室内,连她们身上珠钗环饰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安寂得近乎诡秘。 与淡紫缀有银灰兰纹的袖摆一起长长垂落在塌下的,是漆黑乌泽的长发。 肤色冰白修长的手指撑于颌下,微微后靠,半闭眸,似是浅眠未醒。 羽叶檀木几上是质薄轻巧,素雅洁白的盘碟,盛着茯苓糕,罗磨细面灌汤包,以及一个个如翡翠色,皮近透明可见馅的虾饺,另有青花盖瓷碗装的香醋与碧粳米粥,香气扑鼻。 置于衣上寒玉血纹佩侧的左手微微一动,谢紫衣睁开了眼睛。 他是不可能做梦的,却在片刻前半醒半眠间,觉得好似所处的不是华美舒适的居所,又回到了那生满青苔到处漏风的破客栈里,耳边还能听见雨水滴落到破陶杯里的单调声响,激起散落的小水珠滚到湿漉漉的破木桌上,门外河流潺潺,静夜低迷。 其实这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无论破烂得漏雨还是雕栏画栋,一样都是他一个人,不能轻易离开。 “主人,早膳…” “拿下去。” 谢紫衣连瞥都没瞥碟上精美色香俱全的食物,又再次缓缓阖眼。 那四个蔷衣女子神色颇为古怪,欲言又止,最后如来时一样托起羽叶檀木几,莲步翩浮,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重重鲛绡帘后,掀帘的时候有抹日光照到了谢紫衣微闭的眼睑上。 ——算时间,那个家伙,不是应该早就到武当了? 这都整整两个月过去了,他是属乌龟的吗,这么爬都没爬到? 谢紫衣不觉有些忡怔,果是无聊透顶了,才会整天想这些事情。 按九州系统给他的安排,只要舒舒服服的待在这里,不到固定的剧情开启,都没有人能找得到这来,最快最快也要大部分玩家到40级,顶尖的有60级,谢紫衣才可能出现在江湖上…呃,好像还仅仅是出现,有限制的,而绝尘宫要做为副本开启,玩家没100级是甭想的,不过这并不值得期待,那些玩家可是会不分白天黑夜保准没得安稳一个劲的闯个不停,纵然能到他面前的绝对有限,但谢紫衣一想到会有那般吵杂纷闹的情形就觉得头痛。 ——让他们全部有来无回是绝对不够的,最好是让玩家听见绝尘宫三个字就脸色发白,才能杜绝这种没玩没了的麻烦。 在这之前,貌似还有一个重要的消遣。 呃,好像也是唯一的消遣。 谢紫衣百无聊赖的轻拨了下滑落到眼前的长发,很是莫名的想,他似乎有意识以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等了,而且几乎都是在等那个家伙。 谢紫衣对一切不是出于系统安排的事情,都有兴趣。 比如漠寒莫名其妙将他从南枫镇破客栈“解救”出来,正常推论,鬼谷奇巧门不该那么快找上门来,他也没机会那么快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在鬼巧叟看破罗浮掌,几乎失声叫出他名字来的瞬间,九州系统给谢紫衣那一堆莫名其妙的问号全部消失了。 临渊派,绝尘宫,武当… 原来如此。 天下第一,武林公敌——霎是有趣,如果要做这样的一个人,就是九州强加给他一堆乱七八糟的限制,也没关系,当然如果某个属乌龟的家伙能赶紧爬到武当山就更好了。 九州游戏公司技术部。 一排电脑屏幕上滚动都是各种数字符号,不懂的人看一分钟就会头晕眼花,非常好的催眠效果。但所有敲键盘的技术部成员,要不叼着烟一脸认真,要不就带着诡异万分的笑容,好像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满屏的数据而是恶搞视频似的。 其实也没错,全息网游九州在发行的时候就义正言辞的保证过玩家有绝对的隐私权,公司是看不到的——看到的也是数据,不过除了不是现场版,数据在参与设计游戏系统的人眼里,就是一连串经过换算后的加密现场版,他们能轻易调出任何城镇的任何一处发生的事情,哪怕一个玩家偷偷调戏了另外一个女玩家,数据也是绝对不差的记录下来,玩家们种种苦逼坑爹也让对着数据看热闹的技术人员们幸灾乐祸,除了没有画面感,别的完全没差别,连说的话也不会漏一个字,一切不符合系统进程的数据都会由智能电脑自动提醒,所以他们上班就是看戏,只不过层次高深,公司董事长站他们身后也看不出他们貌似认真的上班其实是在混日子。 不过这也是有遗憾的,比如两个月前南枫镇客栈一战,让所有不能亲眼见BOSS动手画面的技术部成员扼腕长叹,泥煤看到那个瞬间刷到六位的数据没有?看到那个突然从常数到变量,一下爆表的修正值没有?先前觉得崆峒派高手那柄剑数据美好的我们真是太傻了,喂喂,还有这个,竟然不是攻击数据,是形象数据啊,李哥你丫的有病不是,你给BOSS定的是外貌数值到底是多少,天下第一血高攻击高防御高不就行了,泥煤的你把外貌数值调那么高是闹哪样啊? 肯憋着的人都是走运的,忍不住问出来的人全部挨了李总监一拳。 ——你们全傻蛋了呀,NPC形象数据包括衣服吧,包括武器吧,包括所有零零挂挂配饰吧!谢紫衣从上到下全是神器,数值不高才叫有鬼!! 是嘛我们演算了十遍好像也达不到这个数喂,李哥你就忽悠吧我们才不信。 不过这话没一个人肯说了,全憋着。 继续看戏,等几天后系统某BOSS回了绝尘宫,正好…呃,那啥时的数据值时,染着头发的小姜第一个跳起来叫道“我靠我就说那天李哥肯定是糊弄我们的,谁洗澡会穿衣服,神器也穿不进去的,全脱了数值还不是高得不正常”,当时就囧的所有人冷汗想还好BOSS他不知道我们在干啥,也到不了现实世界,不然看他不灭了你,你好好的电脑控制全屏追踪在人家沐浴过程做啥呀,还做脱衣前与脱衣后的数值对比表格分析,你丫的猥琐也要有个限度。 不过话说回来,啧啧,绝尘宫的数据真的太可以了,这么漂亮的矩形结构数据竟然只是一根房梁,那啥瓷盘花瓶的数据比谢紫衣的侍女都美嗷,这个喜欢垂帘,那个爱上走廊,还有对着BOSS那张床的数据流口水的,更有将电脑屏幕固定设置在绝尘宫膳房那边的,天天看着花样百出的点心菜肴数据两眼放光,刷刷排列表格收藏,BOSS待的地方,就是与众不同有木有。 “话说,谢紫衣绝食了?他早饭又没吃。” “咳,可能是李哥把他饿过了头。” “不是有一个玩家给他送过吃的吗?” “送来的菜包子是有毒的,顺说有毒的菜包子比正常菜包子数据好看多了,那天我分析了三分钟才认出那是菜包子,鬼谷奇巧门的毒药真不错。” “…唉,等等,这是?” 摸着金边眼镜的小葛骤然回头,“快,手机召唤李哥,又出事了!” 一分钟后,门被一脚踹开,李总监抹着一头汗怒道: “靠,老子是召唤兽啊,你们就不能自己搞定?” 众人都做了个无辜的摊手表情,小葛推着眼镜一本正经的说: “没办法,跟谢紫衣有关的一切剧情也好,数据也罢,都是李哥你设计的,我们可不懂。” “……他又怎么了?!” “他没怎么,有事的是另外一个。” “咦?” 小葛点点屏幕上那段不知所云的乱码似的东西,继续托眼镜, “看见没有,往前查就能发现BOSS非系统规定的做出了一个极其有趣的安排,之前我们没注意,是因为这个玩家符合武当派的收徒条件,但他现在已经到了武当,正式加入门派了,NPC的虚拟人格肯定是随着这个玩家与谢紫衣有牵扯做出了不符合系统剧情的判断,导致——呃,李哥你的终极隐藏剧情最终环节暴露了怎么办?” “靠!” 李总监瞪大眼睛,嚎道:“我咧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我精心安排的,唯一可以杀死谢紫衣的办法,要是这么快被玩家发现怎么办?” ——是嘛,我们怎么觉得你那是八点档狗血剧情? 设计部工作人员全都默默的黑线中。 “那啥,李哥,你看网络小说吗?” “唉?!”这话题是怎么转的。 “有句说游戏设计师的话很有名,李哥你知道吗?‘你虽然创造了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从来不属于你’,谢紫衣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死我是搞不清楚,但我觉得这个原因本身不一定会走到李哥你安排的那条路上,今天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虚拟人格已经有了自我,命数什么的都是浮云,所以…”小葛推推眼镜,正色在倒数第二个字上死咬重音,“李哥,节哀顺变。” “……” 武当山上,经历了两个月荒山野岭,把入门轻功都快练到娴熟无比,内力值涨上100的漠寒抖着膀子,有点欲哭无泪,两个月了他除了内力值涨啥都没变,还是可怜的14级,两个月都有玩家在冲40级了有木有,连陈墨那小子都删号重来,摸索成功加入门派炼成一套剑法了,他丫的才走到武当山!! ——淡定,亲,想想你要是加入天山派,以你的速度保证还要走两个月才能到。 这武当的景色很好嘛,就是爬山累了点,没看到论坛上说的主动攻击的成群小怪啊。 漠寒忘了身边还有个144级的高手,45级的金钱豹当然不敢来。 武当主峰,天柱峰顶太和宫,这跟现实中位置是一样的,但多了一座气势恢宏的玄岳观,这才是在江湖上地位数一数二的武当派,习武场地开阔平坦,怎么说也能容纳一千人,全是穿着蓝布对襟道袍的武当弟子,人家摆个白鹤亮翅的架势,稳稳的站在那里一个小时都可以不动弹一下,漠寒瞧得脊背发凉。 除了自己,漠寒还看到了两个玩家。 只是远近距离,以及每天上线时间的问题,中国的玩家是强大的,只要有了明确的条件,他们删号刷上无数次摸索,总有一个两个是成功的,论坛帖子一发,别的玩家按图索骥失败个两三次,也就成了,即使是很难进的武当派,两个月间也有玩家入门成功。 不过他们瞧漠寒的眼神,就或多或少有点敌意。 也难怪,接他们来的是武当什么辈分的NPC,他们就要低一辈拜师,但带漠寒来的是武当长老悬微真人,武当派目前最高的一辈也就是这了,漠寒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开始他的武当生涯也就算了,但刚一到,三个头发都白了的老道人就迎上来,瞥着漠寒的眼神古怪,旋即吩咐开玄岳观大门,焚香祭天祭祖师,武当掌教要收徒。 漠寒还没来得及高兴,晾在那里傻站着,被NPC一道道目光扫得快想透明化了。 就没有一个自称是师兄的人来接他一下吗? “那啥,师叔…” “称寸恽师叔,或者悬微师叔,武当山上你师叔有四个!” “……”古人可不可以不要有那么多名字啊。 “我…我不拜掌门为师行不行?” “不行。” “……” “那掌教,咳,我是说我未来师父的脾气……不,我的意思是,他好相处吗?” “肯定不好。” “……”他可不可以换个门派啊! 悠远的钟声惊破了云雾,古磬依然响起,穿着各色不同道袍的武当弟子鱼贯入内,肃穆庄严得漠寒只想抱头找个地方跑掉,他不喜欢成为万众瞩目点,所有人都盯他一个会让他起毛得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台阶太高,晌午的阳光太烈,方向也不对,好吧,漠寒承认他实在没看清最上面缓缓步出的道人到底长啥样,就看见一件紫色道袍,上有银线勾勒的日月星辰,道教是以紫为尊的,隆重祀典时穿的叫天仙洞衣,武当掌教完全当得起最崇的紫色,宽袍广袖,如悬微真人一般衣前飘有两条剑形垂带,那是道门所谓的“慧剑”,意为断尘脱俗,手持拂尘,轻轻一挥,银白尾端拂于肩上,缓步走出的时候,漠寒忽地觉得之前连气都透不过来的压抑根本就不算什么,这种仿佛意识都模糊的古怪感觉,瞬间又烟消云散,好像那种禁锢只是错觉。 呃,还是太远,就模糊的看得见是一个人… 黑色的头发?唔,跟悬微真人一样,搞不好武功已经练入化境了,所以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纪,说三十也可,四十也行的模样。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级。 呐,武当长老都有144,悬微真人貌似还是他那一辈最小的一个,武当掌教怎么也得170吧。 漠寒正没边没际的胡思乱想,一不小心,与那道人的目光对上了。 咦?这感觉,好熟悉,幽深犀利的眼神,隔了那么远,依然看得见清亮漆黑,比南枫镇河上的船娘明丽的眸子还让人见之不忘。 梁先生? 不,不对,非常像,但不是,这目光虽是一样锐利,淡漠,却有一种清冷空寂的透彻。 呃,或许高手的眼睛都是这样吧,漠寒怔怔的想。 师父的杀伤力 其实拜师从头到尾漠寒都没搞明白状况,然后他嘴角抽搐的拿到了进游戏以来的第三套换级装备,蓝色宽袖道袍,小爷我出家了有木有!! 道士挽的头发比一块帛巾包得难多了,漠寒就觉得所谓全息网游九州,其实它是来普及穿越常识与日常琐碎吧!!至少两个月下来,所有女玩家都会梳简单的古代发髻,会穿古服襦裙,不分男女随便抓到一块布就能裹成包袱,懂银子与铜钱的货币换算,晓得当铺钱庄是怎么回事,平民百姓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经商的不允许穿绸缎,鲜艳的颜色不是良家女子应该穿的,别学电视剧那样把红红绿绿奇形怪状全戴头上,NPC会把你当成老鸨或媒人。穿衣服可是有十八般的讲究,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划分的清清楚楚,哪怕是道士,戴的道冠还分五种,身份高低分九类七等,泥煤这是当官啊,每一品衣服帽子都不一样神马的,简直就是制造矛盾! 漠寒瞧见那两个玩家更锐利的目光,黑线都出来了,道袍什么的有啥稀奇,就算是玩游戏,莫名其妙的出家了以后再也不能跟江湖侠女或者某某教妖女眉来眼去,那多没意思,游戏乐趣少了很多——他就没想过以后叛门或者穿着道袍照样可以跟加入邪派的女玩家勾搭,九州太真实了,那啥名门正派可以不“除暴安良”但绝不能“同流合污”的概念都潜移默化给他了,其实做为玩家,根本就没有NPC那么多限制,即使有,也没苛刻成他想的那样。 “得罗道袍,要求等级10,生命加100,内力加10,防御500,武当正式门人装备。” “月牙道冠,要求等级10,防御500,与得罗道袍共同使用附加效果,武当山级别低于玩家等级的小怪不主动攻击。” 泪一个,森森理解那两个玩家为啥那么瞪着他了,换了他也要瞪。 武当山生存必备呀,不然连林子都不敢钻,不到60级都不敢下山。 浪费的两个月还是有点价值的,比如日后就可以看见40级的玩家苦逼的倒在上武当的路上,而他只要再升一级,纵然是等级嫩到可秒杀的小新手却能悠然自得的穿过林子,只要不遇豺狼虎豹——真容易满足,漠寒你丫的敢再没追求一点吗? 接下来唯一的难题,就是悬微真人说的“很难相处”的掌门师父。 呃,好像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圆是扁长啥样。 “姓名:漠寒,道号华凌。 身份:武当派掌教的徒弟。” 我咧这道号怎么念着别扭,又不是鱼,滑不溜秋,咦,这一行貌似可以点上去看。 “武当掌教,道号寸心,又称湛罗真人,等级287。” 漠寒张大了嘴,一时合不拢,泥煤14级的多少倍才是287啊,呃,好像除不尽…!! 这不用一巴掌,搞不好冲自己瞪一眼,他就要重生掉一级了——淡定,孩子你入的不是邪教,你师父不是喜怒无常杀人为乐的魔头。 被悬微真人眼神逼着,漠寒苦着脸拖着步子往玄岳观后面挪。 一道陡峭的山崖后,因山势内凹,一间只有玄岳观一半规模的道观仿佛深陷在崖壁之中,阶外便是白云虚浮,凌空万丈,走上台阶难免心惊肉跳头晕目眩。 牌匾上的字是行书,南岩观。 门楣左边的柱子上书,“深洞千仞落,飞阁一巢悬”,右边是“鸣泉当窗急,长松拂幛眠”,虽然离玄岳观不远,但此地却洞幽寂静,几乎看不见一个武当派的弟子。 一回头,竟然连武当长老悬微真人都不见了。 南岩观的门是开的,不过漠寒还是有种做贼的感觉,下意识的去扣敞着的大门。 结果那沉闷的敲门声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武当奉三清与真武大帝神像,南岩观也不例外,只不过明显要小,气势也不如玄岳观,殿上甚至没有祀礼使用的重鼎,只有几块蒲团放在神像前,上面三柱细长的线香燃了一半,受到敲门声略微的震动,灰烬瑟瑟滚落到雕纹精美的小铜炉内。 没人吗? 漠寒伸头一看,走进来四下张望。 一声轻咳,骇得他一下子跳起来,蓦地转头,刚才还没人的三清神像前赫然多了个身影。 上有银线勾勒出日月星辰的紫色天仙洞衣,缀带慧剑,近了看更是若有灵气流转,随势自袖,衣摆蜿蜒而下,无风微动,乾坤如罩,恒辉永耀,那便是最玄妙又最不可诉说的东西,道。 不过让漠寒傻眼的绝对不是这件铁定是神器的道袍,而是那个很有可能就是他师父,武当掌教的道人,青莲五方冠下散落的头发不但是黑的,还怎么看怎么都不符合人们对“世外高人”“绝顶高手”仙风道骨的想象!拢袖持拂尘,拂尘尾端银白分明,柄为碧色,长袖下探来持拂尘的半截指尖,肤色冰白,指甲透明如晶雪,衬得那碧青色拂尘柄霎是显眼,往上看就更要傻眼了,九州游戏设计师你嘛意思,拿武当掌门的视频截图出去惹震破玻璃的尖叫跟淹死人的花痴口水吗,这哪里是古典武侠里的掌教真人,这是COS现场来的吧。 或者武林大会不是比武功,是比长相来着?! 漠寒头晕眼花的甩了甩头,对着这一张脸,练内功心法静心无杂念什么的绝对超有难度。 “华凌。” “呃…”左看右看,没人啊,喔,好像是叫他的。算了,就当重新改了个游戏ID,习惯就好,漠寒想着以后能学到的武功,还是挺高兴的应道,“弟子在。” “你很有趣。” “……!!” 嘛意思这是嘛意思啊,漠寒哭笑不得。 这就是师父跟他讲的第一句话? 他很有趣,他哪里有趣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没见过我?” “…”这从何说起,漠寒都要欲哭无泪了,果然等级越高的NPC越难说话吗? “师父这般…呃,我是说我若见过,绝对不可能忘的。” 比哪个天王巨星超级模特都耐看,最重要的还是气势,要是见了眼都不斜转身就忘那是瞎子。 “你认识‘梁先生’?” “啊?!”漠寒一个激灵,他差点忘了,他入门的原因好像有那么点不光彩,武当派等于是被迫收他的,难道这才是武当掌门将他找来,特地收他做徒弟的原因?漠寒顿时警觉,小心翼翼的说: “就见过几次。” “原来如此。” 武当掌教,湛罗真人的声音温和悦耳,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沉肃,漠寒听说过练武功可以练到驻颜不老的,但没听说过连声音都不会变的,于是系统给他师父的年纪到底是多大?这走出去都能骗女孩子了,呃,好吧,首先会有人怀疑他是男是女,果然武当派那么多弟子是很有必要的,武当山小怪成群也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九州里的武当山南岩观就要成著名观光景点了。 ——戳,那啥你就没想过若不是你这个意外,武当掌门是那么容易见的吗? “我传你武当长拳与基础剑法,秘笈在供台后的木架上,你且去拿。” 漠寒总算是精神一振,用这两个月来从悬微真人那里学来似模似样的揖礼微拜,然后就兴冲冲的往供桌后面走,漠寒不是对所有事情特别在意的人,他又事先知道这个师父“不好相处”,所以要求就更不高了,只要能学到他想学的武功,平常恭恭敬敬是应该的,别的能少说几句少见几次他反而自在开心,耳提面命什么的就不用了,对着那样的容貌,他很容易心里吐槽腹诽的。 于是他就没看见湛罗真人冷漠犀利的目光中忽然闪过的那丝玩味。 道观大殿里的垂帐为青色,还饰有金边的小巧法器,一掀难免铿锵做响,漠寒一怔抬头上望,落下去的左脚却踩到了一个蒲团,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半旧蒲团在水磨光滑的平石地面上往前一滑,漠寒脚下不稳,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最近的垂帐。 “嗤啦——” 漠寒拽着一块青色帷帘一头跌进了供桌后面。 就听得乱七八糟的一阵响,好半晌,才又有了一声响动,艰难从杂物堆里爬出来的漠寒从头上抓下一本线装的册子。 唉?武当长拳,这不是要找的那本吗? 不过—— 漠寒傻眼的看着整个倒塌的木架,这,这好像是几根木条木板搭出来的吧,他才不信自己一头撞过去能将实木架撞断,那是现代的假冒伪劣家具,绝对不可能是古代沉重厚实的风格,他加的点数全在敏捷上,六点的体力能够将黄梨木架撞散架吗?那他骨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漠寒一头黑线的蹲在哪里研究了五分钟,然后费尽力气将木条木板什么的重新拼成架子,然后颤巍巍的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重新放上去,因重量不一,担心架子有重新倒塌的危险,不得不琢磨着平衡往上放,越放漠寒表情越是古怪,除了书以外,全部都是跌不坏撞不碎的铁质铜质的小瓶子小物件什么的。 忙出一头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恢复了原样。 捧着那本拳谱的漠寒抽着嘴角想,就算他没有摔跤,在架子上找到这本书,大喜之下猛地抽出,保持极危险平衡状态下的木架一样会散架成一堆吧? “华凌。”还是那温和悦耳的声音。 “呃…弟子在。”也许是考验徒弟是不是有急躁心性什么的呢,武侠小说上好像有这么写过,那现在要在呢么说,是敷衍打哈哈几句,还是表示一下哪里做错了下次改进?漠寒正绞尽脑汁,却听他师父说。 “你很有趣。” “……” 他要是再信武侠小说跟电视剧他就从玄岳观前面的悬崖跳下去!! 等漠寒抱着那本拳谱,近乎狼狈的出了南岩观,往武当派弟子住的那排院子跑了不到几步,就看见悬微真人从树林山泉那边走来,甚是和蔼的朝他笑,漠寒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他这位师叔的袖子,近乎咬牙的低声问: “师叔,你告诉过我,说掌教…说我的师父不好相处?” “是啊。” “他到底是怎么、不好、相处,来着?” “唔,也没什么,掌教师兄只不过喜欢恶作剧而已,整个武当山上能喘气的都跑不掉…做师兄的徒弟,呃,还是他唯一的徒弟,辛苦你了。” “……!!” 仰天长啸,泥煤的他要换门派!! 你要习惯 “喂,梁爽!” 陈墨看着下课铃响后一溜烟就跑得没影的死党,不觉眼皮抽搐,心里在大骂,这家伙最近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走路东张西望疑神疑鬼,还跑到图书馆里去借生物大百科和湖北省旅游指南。寝室桌子上摊开来的书上彩图全是鳞片斑斓的毒蛇,瞧得陈墨脊背发凉,忍不住琢磨,这小子该不会拜入武当派了吧? 虽然九州官方论坛上出现了好几个如何增加正义值进名门正派的攻略帖,不过仍然很难,完全照攻略分毫不差都不保证能成功,总会有种种意外神马的,这当中要数武当派又是最难,比少林要求还高,这么多玩家两个多月刷下来,已知成功进武当的玩家好像只有七个,已经到武当山的玩家就更可怜只有三个,不过除了那个最走运的叫漠寒的家伙,其他两个出生的新手村镇离武当山不远的玩家都发过帖称,武当最麻烦的怪不是45级的金钱豹,也不是成群结队的黑鸦与金丝猴,更不是游在山涧里只凭似婴儿的哭声就可以生生把你的生命值震得往下掉的娃娃鱼,而是各种各样,到处都有,甚至会爬进玄岳观的蛇。 这些蛇可不是乡间小路上看到的细长菜花蛇,大多数都有小孩胳膊那么粗,颜色更是各种各样,有毒的没毒的,悄没声息的趴在一个角落里,就好像一大捆绳子,玩家要是不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要是一脚踩上去,啊哈,那乐子就大了,毒性剧烈点的,生命值是每分钟一点的往下掉,那个玩家就吓得一边啃馒头一边喊救命,最后他怀疑自己不是被毒死而是来不及吞馒头噎死的… 不过这些蛇,并不主动攻击玩家,它们悠哉的待在那里,除非踩痛了它,才会窜起来咬人,按道理说只要走路注意,是没啥困扰的,但让玩家心有余悸的是,蛇出现的地方有时候太诡异莫名了,比如早上所有门派弟子聚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锅一揭开,里面不是粥,而是一条灰白色的大蟒蛇盘在那…或者回房间的时候,衣服被子下面几条黑红条纹的小蛇正睡得香,随着九州里的天气逐渐寒冷,这种现象让玩家觉得古怪了,蛇应该已经冬眠了不是吗,路上台阶上树下是瞧不见了,可是饭锅里凳子上被窝里甚至是书架后还是一条条层出不穷。 最恐怖的是,有一次早饭吃粥觉得味道发苦,玩家正纳闷着,但因为属性点数很正常,生命值补充点数也很正常,就没吭声,以为九州系统出问题了,而因为人多,米粥一人一碗舀得快,性急的快吃完了,后面的人还没动筷子,这时一条水滑光亮,手指粗细,红色斑点的蛇懒洋洋的从快见底的大锅里伸出头来。 ——这蛇怎么没给粥淹死?! 当时就有一批武当弟子脸色铁青,不分NPC还是玩家,全冲出去吐,当然他们啥也吐不出来,九州只有食物,吃下去就成为生命值补充,全息网游有号称完美的感官系统,但只有这点完全不拟真,整个游戏连茅房都木有…据说是九州网游公司说玩家一定会投诉他们古代茅厕没有纸,只能用竹片石片什么的,咳咳!!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九州里种田种地的NPC其实省了很多事,只要没天灾人祸,产量那啥是固定刷新的… 陈墨在心里笃定,梁爽这小子一定是闷声不吭就进武当派了,嗤,他才不相信九州里也有个神龙岛什么的,当然如果不是武当派,而是传说里的云南五毒教,那就更带劲了,听说里面的教主是女的,长老是女的,护法是女的,一个门派从上到下的NPC有一半都是美女,而且不是穿着裹得严严实实长袖长裙的美女,多难得啊!不行,回去一定要好好拷问。 等陈墨从教学楼走回来,踹开寝室门,发现死党都已经戴好游戏头盔进游戏了。 靠,这么勤快,里面有美女等着他啊? 陈墨打了个电话喊外卖,决定坏心眼的只订自己的一份,饿死这小子。不过他想到自己在九州里混得挺风生水起就忍不住乐呵,他也是看了门派帖后删号大军里的一员,删号后系统还是默认之前的新手村镇,他回到大雪山下,本来想刷正义值的,很努力的在11级时到了300,结果一次任务去救迷路的商队没成功,反而将这队十几人的NPC带迷了路,全部死在了暴风雪里,当陈墨郁闷的掉一级重生后懊恼不已时,却发现自己的正义值变成了负660,张圆了嘴半天合不拢,一个邪里邪气的NPC就跑来了,上下打量他,怪笑着说你小子很可以啊,酆都教收你了…我咧,原来,邪派是这么加的,要好心办坏事,无心却害死了NPC,或倒霉的连累死很多人,才算有反派潜力? 泥煤其实比刷正义值进武当更难有木有,一定要“无意”或者系统判定你是“无意”才行,就算知道窍门,一刻意就不成了,陈墨就冷汗的想过,按照九州邪派的收人方式,岂非以后武林反派全部都是干傻事害死人却不自知的“天然呆”或者路痴,倒霉蛋,冒失鬼?! 邪派魔教你们只是单纯的收教众,没打算以后拼自杀式袭击吧喂! 至少从概率上说,无意中把事情做砸比一心一意做好人竟然高得多,光酆都教两个月就有三十多个玩家稀里糊涂的加入,这还是没攻略,阴差阳错的结果。 陈墨哼着流行歌曲的调子,准备接了外卖就登陆游戏去练那啥幽冥掌碎骨剑去。 而游戏里他死党正挣扎在水深火热里。 阳光很好,漠寒蹑手蹑脚的从武当弟子住的院子里摸出来,看着属性栏里自己练成的武当长拳满意的舒了口气,不过同时又苦着脸想,这意味着他必须要去南岩观找他那位师父学新的武功。 去吧,是送上门的,不去吧,那待在武当千忍万忍是为什么呀! 其实在武当派低辈NPC门人跟另两个玩家心里,玄岳观显然是个极度古怪的地方,经常不合时宜的冒出蛇来就算了,诸如蹲马步时打瞌睡,忽然道袍从中断开,捞裤子捞衣服尴尬不已的事情三两天总会有那么一次的,不过这都被当成习武对衣服装备损伤过大,而当众教习基础剑术的辈分稍高的武当NPC也会在刚摆出一个帅到不行的架势时,忽然脚下石砖迸裂,砸得他莫名其妙措手不及,如是种种,使得武当上下人人谨慎小心,内力掌力什么的发出去之前一定注意细心控制,连玩家也认为武功神马的威力不高可以慢慢练,但练不好砸伤砸死自己就亏大了,就是多砸走几点生命值,那也得多啃几个馒头,尽管加门派最大的好处,就是吃饭不用花钱,不过同样的问题也是根本没机会赚钱,而吃饭是定点的,古人更坑爹的是一天只吃两餐…反正有事没事怀里多揣几个包子馒头吧,有备无患那啥! 只有漠寒一个人囧极无语的蹲在那里感叹。 果然恶作剧恶趣味什么的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喜欢恶作剧有恶趣味的那个人是绝顶高手,每次出怪事的时候你都绝对找不到他的影子,更不知道他啥时动的手。 证据都抓不到,说出去都没人信的有木有!! 只有武当那几位跟掌教同辈的长老,包括悬微真人在内,全部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吭声,或者掀眉动眼表情古怪,有轻咳一声在自己徒弟踩进一个掩饰得极其完美的烂泥坑前提醒的,于是第二天那个白发白须的武当长老就顶着一脸青青紫紫,连吃饭时因武功高深目力犀利,最先瞅见锅底有条蛇也硬是装傻充愣,没事人似的最先将碗里的米粥咽下去。而且因为那长老吃得快,所以那天深信不疑跟着喝完粥的武当门人很多… ——好吧,那条蛇恰好是没毒的,而且鳞片什么的都干干净净,师父你辛苦,那条蛇你也受累了,进锅之前肯定仔细洗过刷过吧?!漠寒囧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无辜表情。 反正衣服腰带裤子当众往下掉的都是练功时走神的,踩空莫名其妙摔飞的都是下盘不稳平衡力差的,更多无辜中招的都是眼力差的,咳,粥的问题是无差别群攻技能,谁挨上谁倒霉,反正除了那个冒失踩到蛇,然后又狂啃馒头疑是被噎死的玩家,没哪个因为这些事情死掉重生或被刷新,相反个个掌力精准,做什么都专心致志,观察仔细,警觉性甚高。严重导致以后走江湖,无论NPC还是玩家,想暗算武当派弟子那得超水准的难度才成。 其实不是没有人怀疑过。 但他们抓不住疑点,所有意外都像是巧合,一点痕迹都没有,至于说蛇,天这么冷,它找暖和的地方待总可以吧?谁知道游戏里的怪会不会冬眠? 至于武当掌教?呃,好像收那个玩家做徒弟的时候出现过一次,隔得太远,长什么样都搞不清楚,平日里武当派就像没这个人一样,武当那些长老也很少会提。 “出家人怎可背后说长道短,还有给我记住了,不准对掌教不敬!” 瞧这些武当长老多么一板一眼,肃穆端然的名门正派之风啊! ——坑爹的那是因为这些长老摸不准他们的师兄是不是就在旁边,说坏话不是找死嘛?漠寒扯着黑线囧然的想,嗯,悬微师叔说的对,人要自私一点,聪明一点,不吭声憋着就对了,出头的那是傻子。 武当掌教湛罗真人,那是世外高人,在南岩观闭门悟道,不理俗务的。 嗯,没错,就是这样。 就在漠寒心惊胆战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准备咬牙去找他师父学新的武功时。 窗户正对着万丈悬崖的南岩观殿后厢房,素青的帷帘飘扬,室内空无一人,只有冉冉冒出小铜鼎的清雅飘渺的香气,云海之下无法窥见的地方,有闪烁的红色光华忽隐忽现,可惜这也只能在这间房里,在日光正好的时候或可一见端倪。 有风拂来,云雾隐隐散开了些,悬崖上斜生的松树下有突兀的铁寒色一闪而过。 估计就算有人站在这里,也要静候很久,反复确定,才能看出那是一根曲折延伸到悬崖下的铁链。 浩瀚的云海之下,那隐约的红光其实是九脊殿顶蹲着的独角獬豸青铜像眼里镶嵌的宝珠,绝尘宫就这样隐藏在深谷密林之中,静籁无声,分不出时间流逝的区别,只不过… “主人——” 缀有珍珠的绣履纷杂的踩乱了无声的清寂。 谢紫衣刚皱眉,就看见穿着蔷衣的侍女一副不甘不愿的神情,有些慌乱的望过来。 略微摆手示意,那些侍女立刻从门口鱼贯退出,连走廊上纷杂的脚步声也不见了。 绝尘宫似乎又恢复了静谧的安宁,鲛绡的垂帐连动都不动,挂在金钩上的夜明珠皎洁的光辉下,却很突兀的多了一个影子,来人仰头望了下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嗤笑一声: “青天白日的,你将自己藏得那么严实做甚?” “……” 斜靠在软枕上以手撑颌,眼睛半睁不闭的谢紫衣连眉都不扬一下。 他对所有系统安排的事情都没兴趣,尽管那人竟从南岩观下来让他觉得很是莫名。 “我不能离开绝尘宫。” ——而你,不能离开武当山,这就是九州系统给他们的桎梏。 “你让寸恽送来的那个人,很有意思。” 谢紫衣蓦然一惊,从榻上坐起来,非常不悦: “他来了多久?” “半个月。” “你却没有传信告诉我。” “我忘了。” 谢紫衣危险的眯起眼睛,虽然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秘密,并不以为意,但绝不喜欢有人抢他瞧中的东西,就算那仅仅只是一个消遣。 虽然日光难以照进室内,但明亮的珠光足以让他瞧清眼前的人。 一样的紫色,却是道袍,玄如虚现的日月星辰光华流转,恒辉永耀,一直铺落到地上,足下云履踏若虚空,几乎无可捉摸,像并不存于眼前的幻影,淡淡如远山半迷朦的眉,乌发如漆,眸若寒星,构成轮廓的每一道线条都是温雅隽美的,便是转瞬谢落的夜昙芳华,撕裂九霄的十丈惊雷,也抹煞不去那使人目眩神迷的动魄惊心,虽然那种空寂清孤的气息,如叶冻寒江,清晰明澈,遥不可及,触之不到,却如此熟悉。 ——因为,那也是谢紫衣自己的长相。 这的确是一个有趣的秘密,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比他想的还要有趣。 湛罗真人似笑非笑,低声道。 “不是你不能离开这里,而是绝尘宫需要‘谢紫衣’,但我未必不能是‘谢紫衣’?” “……” “如何?” 谢紫衣没答话,不过已经用行动说明他的意思了。 他的手,在解衣领的扣子。 武林高手的速度就是不一样,任何事情都是,将除中衣外的所有衣服,包括发冠,配饰全部扯下来了,也没花多长时间,谢紫衣的心思完全就不在这里了,期间因为不习惯太长的道袍,穿上的时候差点踩到袖摆,至于那位系统强塞给他的哥哥,据说两人师门上还有几代恩怨牵来扯去的,生性又有恶趣味的那个大麻烦居然还凉凉的朝他笑: “换来换去,换久了就会习惯了,没事。” “……” 故意在脱衣时将衣带绞成死结,然后才扔给他,叫做没事? 谢紫衣僵在那里,一双手已经从后面攥住他的头发,极快的将道冠给他束住长发。 那跟侍女恭敬小心为他梳理头发的感觉,是完全迥异的,谢紫衣并不喜欢别的人靠近自己,所以待在绝尘宫里,连束发都不曾,看着九州给他的空泛文字里,原来完全想不到,所谓兄长,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可靠,不想接近,却莫名的出现不符己性的信任,或许那种感觉,叫做暖意。 “唉,摸了半天,真的跟我的头发没什么区别。” “……!!” 你等着,没一年半载我绝对不回来,你一个人在绝尘宫待到发霉长蘑菇吧(戳,那啥,这不是南枫镇客栈)谢紫衣忿然的摔袖出门。 走廊上远远站着的侍女,望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敌意,然后移步低声喊着主人重新进了房内。 ——果然都是一群没长眼睛的笨蛋。 鸡同鸭讲… 漠寒太习惯他师父神出鬼没连影都瞧不见的状况了,武当派有别的玩家,能不能进南岩观是个问题,就是进来了八成看到的也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殿,不过武当掌教湛罗真人是在还是不在,那就只有系统知道了OTZ,所以尽管漠寒等半天也没有见到人影,仍然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绝不敢挪步,一边满头黑线的想,会不会这次是让他不耐烦,转身走人的时候在门槛上下招?就在他决定好好打量门槛,死盯不放时,那个熟悉的声音不知道啥时出现在他身后: “你在看什么?” 漠寒险些骇得跳起来,不过还好脚下的青砖没什么花样,不然这下铁定又要壮烈的趴倒在地。 “没…没看什么,师父,武当长拳我学完了,剑法也跟着别的那些天天习剑的同门学了几招架势。” “…你叫我什么?” “呃?师父啊。” 漠寒有点纳闷,因为瞧见那张脸走神的可能性太高了,倒霉的几率也高,所以说话低头恭敬状绝对是好习惯,但此刻湛罗真人颇为古怪这么一问,使漠寒按捺不住,莫名其妙的抬头望。 衣服还是上次看见的那件,拂尘也是,道冠也是,坑爹的游戏设计师就算穿的是神器,你整天让NPC就那么一件没得换,太不人道了… 漠寒正腹诽得起劲,忽地觉得湛罗真人今天瞧自己眼神怪怪的。 恍然,恼怒,还有几分无可奈何。 ——莫名其妙做了别人师父的某BOSS,恨不能回去对着兄长大人吼一遍,让你武当派收门人,没让你收徒,这算怎么一回事?闲出毛病来了吗?! 漠寒表情古怪。 不对,非常不对,虽然武当掌教湛罗真人的脾气跟他的外表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那温雅隽美的模样空寂清孤的气质统统都跟他本人不靠谱,当然有可能的确是天性骄傲自负,目下无尘,但仅是见到,还是很容易被那沉稳端然的神态唬了去,但眼前伫立的人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没那种让他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不适。 “你不是…!!你是谁?” 漠寒警惕的倒退一步,然后很苦逼的发现他身上还是只有当初系统赠送给新手的那锈迹斑斑小匕首,最坑爹的是九州练武功归练武功,练会了练不会都不涨经验,所以学会几招不成套基础剑法跟武当长拳的漠寒依旧是可怜的14级,大概除了老鼠武当山他连蛇都要躲着走。 等等,这目光的感觉眼神的味道,怎么这么像—— “梁先生?” 漠寒的记忆力不能说特别好,但对这么特殊见的也是最多的一个NPC还是很有印象的。 就见那穿着武当掌教衣服的人微微一怔,虽说还是瞧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不过那目光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漠寒挺是惊喜的,又觉得他出现得太古怪了,忍不住还是问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系统安排的坑爹任务? “我知道你是高手,不过真不知道你还是易容高手…啧啧,我师父的长相,要易容可真挺难的,不像客栈的账房,普普通通最好装了对不?呃,难道这就是武当掌教被九州设计成那种模样的原因,想要假装很难?!” 坑爹的漠寒觉得越想越有道理,湛罗真人在武当简直就是一个符号或是一个空洞的文字,平常是见不到的,也不了解,就算知道长啥样吧,一般也想不到他会是那么一个人。 “喂喂,不会是人皮面具吧——” 漠寒猛地跳起来瞪大眼睛,抓住谢紫衣的衣襟紧张无比, “那可是我的师父,虽然他性格恶劣了点,没事找事折腾得整个门派都没安生日子过,但其实他是挺好的一个人,你冒名顶替就算了,不会杀人灭口还剥皮吧…” 谢紫衣忍无可忍的将某玩家甩开,因为那家伙居然伸手朝他脸上摸。 “就算你真的杀了他,至少告诉我,他能不能刷新啊?” 靠,武当掌教就他一个徒弟啊,不要告诉他剧情已经进入门派重业为师复仇的环节了,就他14级的丁点攻击力能伤得了谁,别说那天晚上南枫镇客栈惊鸿一瞥,梁先生能将悬微真人一掌击飞那是什么概念,还有他那位掌教师父好像是287级吧…前途不要那么灰暗,他是来玩游戏的,不是真要来感受下穿越后称霸天下一统武林神马的,漠寒现在的人生目标也只是把英语四级考过去啊,喂~~ 瞧漠寒那副沮丧伤心样,谢紫衣不觉皱眉。 两个多月,果然足够改变很多事。 当初南枫镇所见的时候,系统将他扔到那里的时候是该死的“易容中”,这家伙对他所谓的师父表现得如此积极关心,难道就因为长相?他可没觉得湛罗真人有什么值得漠寒念念不忘。 “他不会回来了。” 谢紫衣冷冷的扔了一句。 漠寒傻眼了,虽然这代表他走路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吃饭再也不用担心锅底有啥奇怪东西,但,不是这样啊!武当掌教是挺坏心眼的一人,可坏心得也很有趣,如果他愿意不折腾自己,漠寒就更谢天谢地,开心无比的跟着看热闹,但是!! “你,你真杀了他?”还是那种不会刷新的? “……” “你好端端的,砍他做什么呀?” 漠寒蹲在那里一脸苦相,想到后面可能接踵而来的麻烦事,头就开始痛,是说名门正派就有这点麻烦,总是会被邪道魔教什么的算计吗? “…那,尸体呢?” 谢紫衣完全说不出话来,漠寒还很认真的继续追问: “若系统不会再刷新,那就好像有尸体吧,当徒弟没本事报仇,至少要收个尸吧。” “……” 漠寒瞪大眼睛,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惊问:“我刚才是随便说的,你真毁尸灭迹了?” 那目光中也满满都是“果然戴着人皮面具”的意思。 谢紫衣被漠寒直直的眼神盯得木然无语,他从来没这么痛恨过九州游戏设计师给他定的长相(李总监:啊嚏),哪怕就是南枫镇客栈梁先生的模样,他也觉得比现在的好。 漠寒三两步窜到南岩观后殿,没找到想象中的血迹和那啥,旋即想起如果已经毁尸灭迹成功,怎么可能留下蛛丝马迹,于是又急急跑回来,伸头一看外面就是万丈悬崖,他心思不多,换了陈墨那小子就一准会想到化尸水神马的,漠寒却只是盯着悬崖下的云海,扭过头来: “你把他丢下去了?!” ——咳,湛罗真人倒千真万确是在下面,不过不是某BOSS丢下去的。 “你问来问去,不怕我也丢你下去?” 谢紫衣不是开玩笑,他是真恼得动了杀意。 “呃,那不就掉一级嘛?” “……” “那你丢吧,还不一定死,一般都听说悬崖下有绝世高手住着,或者有什么山洞藏密宝,唉,武当派再厉害再名门正派那也是上千人的大派,基础剑法武当长拳啥的太没技术含量了。我梦想不高,有个金蛇剑法也就满足了,武功那啥不要天下第一,别人没见过的就行了。呃,顺带还能给我师父收尸,放心,你都把他脸上的皮剥下来了,衣服也穿在你身上了,不说根本就没人知道那尸体是谁,我保证只一个坟墓不刻碑不行吗?”(绝尘宫里赖床睡午觉的湛罗真人莫名其妙的后脊发凉:这是谁一心念着贫道死来着?) 漠寒是很喜欢游戏的,因为现实中你对某人不满,还得维持笑容不变,其实心里早骂翻了天,对方再极品再混蛋,他也要勉强撑到这番对话结束,才能老死不相往来,而玩游戏显然就没这种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特别是九州,NPC有虚拟人格,他们完全听得懂玩家的意思,并会随之做出相应的变化,漠寒更是轻松自在的混着他的游戏,当然如果现在面对的不是很熟悉的梁先生,这个疑似反派高等级NPC的角色,他死透了也打不下一滴血的BOSS,漠寒可不一定会这么直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反抗都是白费,自觉点找好位置吧。 ——是吗,你以后记得这句话就好。 “小心点丢,别砸死花花草草…”漠寒已经开始调侃,他看出来对面的梁先生都被他气得眼角抽搐了,这人皮面具的效果就是好,这么细微的变化都有。心里正这么想着,顿时眼前一黑,啥都没感觉到,就听见那句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你的生命值为负,你已死亡。” 呃,高手就是不一样哈,连痛的感觉都来不及,小命就报销了? 趴在地上的漠寒本来等着梁先生将他丢下悬崖呢,后来一想不对,他重生是会自动回到玄岳观的,那山崖等于白跳了,就不能将他活着丢下去吗? 然后漠寒眼角的余光看见那紫色道袍缓缓踱近。 “你就给我趴在这,冷静、清醒个够。” 从声音听起来,都跟湛罗真人没什么两样,易容神马的太神奇了,梁先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南枫镇客栈里不是这个声音,除了眼睛,几乎没半点一样,漠寒继续他的胡思乱想,听完谢紫衣的话后囧了,这啥意思,不准他重生,“挺尸”给他看吗? 果然邪派魔教的高手都有变/态嗜好。 漠寒决心等梁先生一走,就立刻点重生选项。 辛辛苦苦把武当掌教杀掉冒名顶替,肯定有大阴谋不是?总不可能耗在南岩观里不动。 一个小时过去。 漠寒后悔了,全息网游泥煤就这点不好,要是传统键盘屏幕式的,这么耗谁怕谁啊,他挂机,他开视频上土豆,他刷微博,他真不行都可以开着电脑不管,躺床上背英语单词,也不用一直趴在地上研究南岩观地砖花纹,以及梁先生为什么就站在他身边连动都不动啊?! 由于“死人”是没办法说话的,不然漠寒真的要认真提醒一句。 南岩观虽然几乎没人来,但武当那几位长老还是有可能会出现的,横尸在这里影响不好吧。 正想着,漠寒在游戏头盔里定下的闹钟提醒就悦耳的响了。 糟糕,下午是一专门爱点名教授的课! 漠寒想也不想,下线了。 谢紫衣微微眯眼,分辨不出那道白光到底是漠寒重生去了,还是离开九州游戏了,噙着冷笑想。 跑,你能跑得掉吗? 14级,哦,不,13级的小玩家连武当山都下不了,除非真的往悬崖下跳…不过侥幸不死,那也只是到绝尘宫而已,结果还不一样? 于是这一等,竟然就是整整三天。 漠寒这家伙三天都没上线,谢紫衣不可能知道他现实里出了什么事,他一个人坐在南岩观里,离谱的觉得这简直比绝尘宫更无聊,除了每天两次恭恭敬敬来送饭的道童,跟南枫镇客栈有什么两样?死寂一片,除了风景好点,云海雾松,山泉微风,就没别的声音了。 其实这种感觉,未尝不好。 谢紫衣漫不经心的盯着漠寒曾经趴的那一块地砖,默默的想,他之前是错了,死对玩家算什么,这回揪到了,一定要以练武为名折腾得他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行,不知道武当梯云纵是怎么练的,是不是丢到深谷里底下放老虎逼得他往上爬,呃,那好像是游龙功… “掌教师兄?” 谢紫衣微微抬眼,进来的正是南枫镇客栈见过那个悬微真人。 他兄长所在的武当这辈,道号为“寸”,江湖血雨腥风纵然是名门正派也免不了的,湛罗真人的上一辈据说只有两人,那对师兄弟收下的徒弟最后剩下的也就五人,其中只有寸恽,也就是悬微真人与湛罗真人是上代武当掌教的徒弟,所以即使谢紫衣微有怒意,也不会对悬微真人动手。 悬微真人又走近了些,神情甚是担忧,他没瞧出眼前这根本就不是他师兄,只是径自道: “掌教师兄,你是不是身体有恙?” “我很好。” “师兄你别瞒我了,是不是练功太过心急,岔了内息?” “没有。”他像气色不佳,筋脉郁结的模样吗? “可是,玄岳观这三天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 他忘了他兄长的恶趣味。 没那么简单 全息网游九州的三个月公测算是很轰动的落下帷幕,新闻报道铺天盖地,连智能电脑在公测结束后将不对外开放三天做全面调整的消息也被当做网络的重磅炸弹,不少玩家都在哀嚎,一下让他们三天都不能登录游戏,太不适应了。 九州承诺保持玩家之前公测数据不变,但将全面封闭系统,以后九州网游公司也只能查到相关数据,而不能对整个九州世界做任何调整,这是为了保证一个公平公正的游戏环境,并且又一遍强调九州的宣传词,所谓穿越嘛,至少那要是个合情合理的世界,别玩家累死累活,游戏公司内部一个数据就改成了。 不过大多数玩家跟朋友聊天说起九州时,都众口一致的咒骂穿越其实是个坑爹货,别被那宣传词忽悠了,当成旅游去玩游戏就好,真要是信心十足的以为另类体验穿越,就注册冲进九州来,等着欲哭无泪摔头盔吧。 当然世界很奇妙,不看不知道,玩家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系统没公告,藏着捏着不上官方论坛炫耀的人又特别多,所以当九州全面封闭系统,并不厚道的开始公布游戏背景与当前玩家进度时,让不少认为自己混得很好的玩家都摔落了眼镜。 九州不是大概名词,而是明确分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和豫州,这个类似古代封建王朝的国家,服饰与礼仪混杂了宋明时代的大部分特征,国号为舒,而且现在做皇帝的NPC正是开国君主,但不是什么揭竿起义的,说出来非常不好听,曾经是个镇守边关的将军,利用兵权篡的位,导致九州虽然看似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但暗处涌动着种种足以颠覆王朝的政治危机,摊手,玩家你们懂的,就看你们怎么去发现利用了。 ——靠,九州官方给的地图坐标尺经纬度统统都没有,完全鼠绘的吧,居然不标现代地名与古地名对照!!整得跟电视剧里羊皮上画的行军地图似的,还得中国地理学的好的,才能眯了眼睛勉强从那简单到不行的地图上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至于大多数玩家最关注的江湖,正处于一个消沉期,一百多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两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压得名门正派与邪派魔教都喘不过气来,还好这两个人除了彼此,谁也不放眼里,不但报销了武林中很多不小心惹到他们的小门小派,还附带蜀地一座山峰,那是他们决战多次的地方,震塌了一半,打生打死很多年总算等到这两个同归于尽了吧,还没等江湖中人喘上一口气——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咳!人家有徒弟啊! 于是这狗血到没玩没了的一决高下不但继续延伸到那两个人徒弟身上,还多加了更狗血的恩怨情仇在里面,那啥,往简单讲就是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子,不过多灾多难的武林总算没一路往倒霉的深渊滑下去,因为其中一个最后娶了那女子的,成为一甲子前的武林盟主,总算往正道上走了不是…可惜女人喜欢谁,跟哪个武功高是没啥关系的,于是那两位不死不休了一辈子,谁也没赢过谁,最后两败俱伤,又死在了他们师父死的老地方,那个只剩一半的剑屏峰。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话说玩家们看到这句话已经是满头冷汗,黑线的用鼠标拉向下键。 果然,那两个又是师门深仇又是夺妻之恨的主角,泥煤的都收了徒弟,太八点档肥皂剧了! 九州官方凉凉的告诉你,玩家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已经是那狗血纠结的第三代了,还是江湖主线剧情,虽然不能明说,不过九州保证比他们的师父师祖那上两辈还麻烦…所以投身江湖的玩家要注意了。 ——靠,为什么不是同归于尽后武功秘籍藏在哪的宝图背景?是说那两代共四位绝顶高手,都是把后事安排好再决一死战的吗? 九州官方淡定的再次开了一个主题贴,宝藏秘笈神马是有的,名字也可以告诉玩家,一甲子前那位武林盟主曾经失踪十年,据说就是教徒弟加安排后事去了,地方叫绝尘宫,但没有100级进不去,另说该副本有小怪有BOSS,不管宝藏还是秘笈虽然丰富,但是!摊手,玩家你们懂的。 至于玩家刷爆论坛问的隐藏职业,九州没有那种东西,三百六十行只要条件足够,你干啥都行,想开黑店效仿龙门客栈也OK,就是卖人肉包子因为系统刷新问题没办法实现,不过特殊身份是有的,江湖中有种本领叫易容,还有种职业叫卧底,另说明江湖中几乎所有帮派都是收徒收教众的,地位什么的需要玩家们自己努力拼搏,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有两个门派例外。 正派的黄山宗,邪道的临渊派。 其他请玩家自行探索。 “靠,我感觉到了里面森森的幸灾乐祸味。” 陈墨一边刷论坛一边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加入灌水大军。 寝室内其他两个人,因为经常看见陈墨跟梁爽戴着游戏头盔,早就好奇了,偏偏九州跟别的网游不一样,头盔绑定,因为不建议公众场合使用,所以不销售给网吧,想试着玩只能去游戏公司的试用大厅,虽然就几千块,不过对学生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此刻都凑过来看九州的官方论坛。 看到页面最上方不断重复刷出的宣传动画,白衣持剑的大侠极其帅气炫目的招数,宫装清丽的美女,壮观的钱塘潮,那两个人就不觉啧啧出声。 “陈哥,这游戏挺有趣吧。” “贼坑爹有木有。” 陈墨看见一个《九州高行列的玩家们》帖子,顿时眼睛一亮,点上去。 目前九州最高等级的玩家是42级,就是之前在开封镖局里混的,已经成功转职做镖头的那位,但大多数门派玩家还在学武功中,天下第一高手到底是谁,在网游九州公测三个月后依然是个很难说的问题。江湖正道级别最高的是19级少林玩家迟素斋,好运的学到了少林七十二绝技里的大慈大悲千叶手,邪派级别最高的是酆都教22级玩家秦独岸,武功不明,舒朝官府职业级别最高的居然是米扇,就是那个好运又倒霉的书生职业,果然没去考科举,目前是40级的苏州捕快…不过他第二次转职的选择,大多数人还是不看好,君不见诸多武侠小说,除非是《四大名捕》否则就是混进六扇门也不算啥,当然很多玩家其实连捕快都混不上,删号重来刷了又刷,能成功加入大门派的还是极少数,不少人见加入的是小门派也就凑合过了,毕竟与高端玩家的差距是越来越大,即使删号再刷一次,也不一定能成功。 最有趣的是一个女玩家,刷来刷去,竟然好运的刷成了一个名门望族的义女,就在她以为自己能进名门正派,结果NPC家族送她上京选秀去了……!!顿时囧翻了很多玩家,更有无数女玩家抱着宫斗小说,一个劲的刷论坛,口口声声求如何参加选秀的攻略,那个女玩家则哭笑不得的发帖称去看看皇帝长啥样,要是太老太丑,立马删号重来。 而财富榜也营运出炉,名字后面标注了职业,居然当铺供奉都有,看得不知情的玩家大跌眼镜,虽然等级都不高不低的在20左右,可人家有钱啊,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混江湖的练死练活目前还没个结果呢,虽然九州的青楼全部都是卖艺不卖身的NPC美女,不过那也都是要花钱的,九州官方很隐晦的提醒,只要真能让NPC爱上你,想做啥都没障碍…对于民间传来的道德谴责,九州官方不以为意的说,网络虚拟出轨好,还是现实包二奶对社会风气影响坏? 当然当然,一切玩家为先,要是玩家自己不乐意,就算是武林第一高手或者皇帝,也不能对玩家怎么样的。所有感觉都是虚拟的,直接化成精神波,与身体无关,但因为网游难免死来死去,所以包括痛觉与快感,都没现实的数据高,不然光是江湖拼杀被砍死的玩家就先有心理障碍了,所以想专门上游戏找安慰的可以免了,绝对跟现实有差距,不过这些都是废话,九州NPC有虚拟人格,智力都不低,不会那么随便就看上玩家,就算好运混到进宫,除非是宰相尚书的义女,才有直接当妃子的资格,名门望族的庶女都没啥地位,别说义女了,所以全都是混宫女的,想观摩宫斗大戏的,就朝那目标努力吧OTZ。 已经有玩家在论坛放豪言,说他已经把穿越梦想从王霸之气一统天下很适当的改成符合古代人的梦想,那就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但闯荡江湖,高手绝世神马的还是让不少玩家放之不下,可以说每人从小都有个武侠梦,所以再苦逼再折腾,很多人还是咬牙忍着,就算啥都学不会,懂一个轻功飞檐走壁,会一套剑法挥来比去,也倍觉爽快。哪怕混得惨只是个漕帮盐帮扛大包的,街边卖东西的玩家,也坚信绝对有机会的,那啥武侠小说里名门正派多半是配角龙套,天龙八部里的第一高手是少林寺扫地的,独孤求败有门派吗,创出九阴真经的黄裳有门派吗?楚留香有门派吗?李寻欢有门派吗?所以说!! “陈墨你小子看啥呢,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不是几个专业上大课的时间,所以梁爽才下课回来,其实宿舍里也就他一个中文系的,按调侃的话说纯文的男生,纯理的女生,都是挺尴尬的存在,比如梁爽他那个系就八个男生。 陈墨本来要脱口而出他的ID上榜了,前途一片光明,搞不好以后就能叱咤江湖了,想了想,梁爽到现在也没告诉他ID,于是决定憋着不讲,这也就是九州,地图太广,交通又不方便,才会出现知不知道朋友游戏名都没区别的怪现象。 没错,他就是酆都教22级的秦独岸。 瞧这名字,一听就是武林高手,嘎嘎。 “你小子又去图书馆借书了?” 陈墨伸头一看,表情怪异: “你真加入武当派了?” 拿着《中国道教名山旅游手册》的梁爽摸着脑门含糊的应了声。 “哟,还真是,快说说,那个第一个拿到神器,又第一个拜入门派的倒霉蛋漠寒长啥样,是长得像蝙蝠侠还是幸运超人?” “……” 蝙蝠侠就算了,幸运超人长啥样你知道吗,还有!! “陈墨你说啥,什么神器?” “靠,阿梁你上不上论坛,开不开系统消息啊,春雨啊,九州的第一件神器春雨。” “春雨是神器?!”梁爽失声叫道。 “嗤,真不晓得你整天是怎么玩游戏的,自己翻论坛精华帖去,搜索关键词也可以。” 十分钟之后,陈墨一边灌水一边扭头道: “找到没有?啧啧,神器啊,就这么丢了,那家伙真是倒霉蛋。” “……” “阿梁你嘴里嘀咕啥呢?” “…没,没什么…” “不过说起运气这东西挺玄乎的啊,那家伙虽然丢了神器,但是加入了武当派,现在整个武当派也就四五个玩家,在路上还没走到的绝对不超过三个,啧,这里有个武当派其他玩家的帖子,说那个叫漠寒还成了武当掌教的徒弟,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就算加了好的门派,哪个不是从最底下混起,走运一点的也不过能拜个好师父,他倒好,以后武当大弟子啊,别说在玩家里,连在NPC里都算颇有身份的,我还觉得我邪派进的已经够侥幸,混成护法心腹属下的属下的徒弟,就够狗屎运了,瞧瞧人家!少奋斗多少个月啊!!” 又躺着中了一枪的梁爽忍不住扭头,默默腹诽。 靠,他宁愿进邪派当那属下的属下院子里扫地的,你知道武当掌教是什么德行的人吗?你知道武当出大事了吗?你知道他等三天上线后还得继续在南岩观挺尸,重生什么的还要看梁先生心情吗?! 手一抖,他才借来的那本书掉到了椅子上。 摊开的那一页,正是十堰市武当山,漠寒从来是把不重要的简介跳过去的,就算看了也没往心里记。 “…武当山,又名谢罗山…” 扫地出门 “掌教师兄,你真没事?胸口不闷?也不头晕,没有中毒吧,我早跟师兄说你不要总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家伙,你说你养了多少条蛇,五毒教也比不上师兄吧…就算蛇吃一餐饱一个星期,师兄也不要这样,武当派没有哪个弟子怕老鼠的,真的!” 悬微真人只是第一个来念叨的,紧接着掌灯时分白发白须的其他武当三位长老陆续登门了。 “掌教师兄,你是不是身体有恙?” “……”连台词都一样。 这三个年纪偏大的武当长老,是湛罗真人已经死去的师叔收的徒弟,但名门正派师兄师弟,讲究的是入门前后,九州系统给的资料是,那位还裹在襁褓里就被武当上任掌教带回武当山了,所以师兄弟里也就最小的悬微真人跟他年纪相仿,其他的都差得有十几二十岁,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神情诡异的来,却又偏偏满怀关切让谢紫衣无从发作。 第一个来问的时候,谢紫衣还勉强敷衍几个字,半个时辰后第二个来的时候,谢紫衣已经不理不睬了,等到第三位长老进南岩观后都不问,直接就要走过来看他是不是走火入魔到不能说话了…!! 不得已谢紫衣冷下声音,说他内功有了突破,他要闭关。 那位武当长老一脸不信的走了。 ——本门武功,掌教师兄不是全满级吗?还练,要练成啥样啊,练到能掀了武当山吗? 于是可怜的漠寒同学晚上十二点准时上线的时候,南岩观里的温度低得连他这个“死人”都想哆嗦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害怕得偷跑下山了。” 谢紫衣瞥着忽然出现在地上的“尸体”,冷冷的说。 漠寒简直欲哭无泪,他13级的小玩家穿上门派套装也不能活着爬下山去啊,那些小怪可不是风景名胜,摆着好看的。 “不是要为你师父报仇吗?赶紧重生了再来!” “……”再给你砍一遍? “就你那点能耐,能做什么?” 某BOSS毫不掩饰声音里的不屑。 漠寒郁闷的化作一道白光重生去了,站在玄岳观大殿里活动活动手脚,其他武当派门人对玩家死了又活的事情根本不以为意,武当后山多的是可以送想练级玩家重生几次的怪,漠寒尽管郁闷,还真老老实实的拔腿继续往南岩观奔,当然这跟游戏里死一次都没啥事有关,否则他没那么傻又跑去。 进门果然看见梁先生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 蜡烛已经灭了,没有再掌灯,只有些许星光从大殿外的漏进来,那隐约的身影绰约飘渺,宽袍广袖,惊鸿一瞥,漠寒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庄子逍遥游里的话,姑射山有神人居焉,肌肤如冰雪,绰约如…咳咳!自己瞬息囧了一下,还好冒出来的不是洛神赋。不过你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游乎四海之外的绝世风采,不过一想到这张脸其实是他那位性格恶劣的师父,呃!什么美好联想也米了。 漠寒在怀里摸啊摸,有了,三天前吃剩下来的包子。 “素馅的,武当山上只有这个。” 他一边啃一边把另外一个递给谢紫衣。 “……”你以前有给过肉馅的吗? 不对,馍馍没有馅,包子还是有毒的。 “怎么不吃?我保证没毒,你看,我好好的!唉?我忘了没人知道你杀了我师父,肯定还会有送饭的道童来,怎么说也比上次南枫镇客栈好多了,所以梁先生你看,我是不知道你跟名门正派有什么深仇大恨啦,但是你不要把人赶尽杀绝,不然只能饿着,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那多痛苦!” 没错,太痛苦了,无论跟这武当派上上下下哪个说话都怒火上窜的BOSS正努力稳住心神,特意被湛罗真人消遣一番才上得来,就这么甩手回去了才叫划不来。就是什么都不看,也要看在曾经天天送来的馍馍份上,别再一个恼怒,直接送漠寒去死。 深呼吸,内功深厚的高手怎么能被一个13级的小玩家气死? “两仪剑法会吗?” “…呃,不会,没学到。” “把你的剑拿出来。” “还没有那种东西…”漠寒苦逼的看梁先生。 “…”忍耐,想想南枫镇客栈!谢紫衣继续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到武当山这半个月究竟是做什么来了,跟猴子聊天?到处乱逛?!” ——没那么弱智好吧,是苦逼艰难的每天躲师父的恶作剧啊! “学武功要循序渐进。”漠寒干笑。 谢紫衣静默数息后,转身走入后殿,拿出一柄青铜吞口的长剑往漠寒面前一丢。 “把会的剑招练给我看。” 漠寒立刻举起剑,横捏剑诀,摆了个很帅的起手式。 “架势还算稳当…” ——架势不稳的武当弟子裤子腰带就会断好不好,你是不知道我师父啊!!宽面条泪。 遂即漠寒立刻跳起来,又换了个更帅的起手式POSE。 “后面呢?”谢紫衣很是纳闷漠寒半天不动。 “就会这个。” “……!!” 冷静,想想南枫镇的生满青苔的破客栈。 谢紫衣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要是我的徒弟,我就把你从悬崖上扔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咦,梁先生你有徒弟?” “…有。”系统塞的。 “那梁先生的徒弟很聪明?”话题嘛,还是带得越偏越好,才好保住小命呀。 “没见过。” “唉?”这对话乍一听真的越来越奇怪了有木有,漠寒苦着脸,不解的问,“梁先生,你问我学过什么武功干嘛,我就是学了梯云纵两仪剑法什么的也打不过你啊,我师父都被你杀了。” “……”你就不能不提这个?! “再说你到底要干嘛呀,先让我给我师父收个尸呗。” 冷静,想想南枫镇那连老鼠都能饿得死的破客栈!! 谢紫衣恼怒异常,这到底是他消遣这个玩家,还是这个玩家消遣他来着? “等你把两仪剑法学会,你师父就回来了。” “呃,这是门派复仇任务?” 学会两仪剑法就能杀掉梁先生,武当掌教就能刷新? “那还是不要了…” 把师父重新刷出来再折腾他?怎么办,根本就不想给师父报仇了,他原来以为自己没有好人属性,至少还有好徒弟属性的!! 谢紫衣闻言微微挑眉,哦,这家伙不是口口声声都是他师父吗,怎么改主意了。 “还有,你能刷新吗?我要是练成两仪剑法杀了你,你又倒霉的被系统刷新在南枫镇客栈那种鬼地方怎么办?” 谢紫衣眼角抽搐,却不知怎的,原是恼火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冷声道: “别说两仪剑法,你就是把武当所有功夫都练到登峰造极,也杀不了我。” “噢,那你早说嘛,其实也对,我师父都没赢过你,我就更不可能了。” 嘴角不觉微微上扬,笑意转瞬即逝,谢紫衣淡淡的瞧他: “把你的剑拿好,我就示意给你看一遍,你要是学不会,你等着再死一次!” “喂!” 漠寒苦着脸,但在剑光突起的那瞬间不觉瞪圆了眼睛,中文系的就这点不好哈,翩如惊鸿宛若游龙,漠寒刚猛摇头把洛神赋从脑子里甩开,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又出现了,还没来及囧翻,目光就被那刻意放慢剑招的人影吸引,衣袂飘飞,青莲冠下的几缕如漆发丝离散沾落到那昳丽隽美的眉间,大殿内没有烛火,只有那凛冽寒透的剑光,与隐约星华,映亮那绰约身影,绝世风华,就像回到了南枫镇那天深夜,那色如冰白的手指伸出,轻轻一扣,就击飞了崆峒派的用剑高手,一霎那变招九百生灭万千繁华都像涅灭在翻掌之间。 袖摆带出优美的弧度,剑势不快,方寸之间,似是不挪半步,已将剑招所及的生死笼罩于他一念之间,偶一抬眸,寒光中如惊鸿裂雷,只叫人神思恍惚,微觉韶华如梦,烟水无痕,感官里一切都无比遥远迟缓起来,唯留下茫然与空无。 剑光掠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悄无声息的消失,谢紫衣站在那里,跟漠寒今夜初进南岩观所见的完全一样,还是穿着武当掌教那件紫色道袍,拂尘也是持在手里,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柄剑。 “…我…我有个问题…”漠寒晕乎乎的直着眼睛,“这是两仪剑法?” “对。” “但梁先生你是怎么会武当剑法的?” “…”去问那个该死的游戏设计师!谢紫衣又开始默默念那间破客栈了: “武当的功夫就会这一套剑法,也只能教你这个,三天后再来,练不会的话,你知道什么后果。” “呃!”他刚才光顾着目眩神迷了!! 不过易容冒名顶替什么的还真是专业啊,至少也会一门武功才能装得像,乍想好像不算什么,但要是像模像样登峰造极的,搞不好还不止一个门派的武功,多难啊,果然干什么的都不容易! ——喂喂,漠寒你重点错了吧! 稀里糊涂还没找回清醒意识的漠寒两脚打飘,抓着那柄剑就出去了。 夜色静籁,山泉清越重复着悦耳单调的声响,谢紫衣走回南岩观后殿,他原以为他是睡不着的,尤其还不是他自己的床,但思绪居然没如何翻覆,和衣就沉沉睡了过去。 而第二天周末没课的漠寒熬红了眼睛练了一夜的剑法,刺到误伤自己好几处,抓着清早起来练功的武当弟子,可怜巴巴的非要别人将两仪剑法练一遍给他看看。 作为武当掌教的弟子,辈分又是很高的“华”,那个被他拉住的武当NPC就是再不愿意,也没办法对这个比他辈分还高的师叔说什么,于是老老实实练了一遍两仪剑法,结果! “不对,不是这样的!”漠寒红着眼睛斩钉截铁的跳脚说。 “这就是两仪剑法啊,武当的两仪剑法,别的门派也有叫这个名字的剑法,师叔不会搞错了吧?”那个NPC纳闷极了。 “不对不对,昨天晚上梁…我师父给我看的比这个漂亮多了,你这是啥呀,简单的跟江湖把式似的!” “……!!” 于是漠寒又跑去拉住一个武当弟子,要求对方练两仪剑法给他看。 “不对!动作看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你怎么好像吊着十八个水桶一样,手上捏的剑诀也不是这个,手指不是往这边放的,你眼神也不跟着剑走,转身的时候袖子都飘不到那个高度…” 口胡,剑法跟不拿剑的手摆什么姿势衣服头发飘成什么样有关系吗?还有两仪剑法本来就是武当人人都会的武功,一点挨不上高深莫测的边,丫的剑招本来就很简单! 第三天晚上,漠寒剑法当然没练成,谢紫衣盯着他看了半天,因为心情不算糟糕,只是将他赶走,又给了他三天时间。 于是武当弟子继续倒霉中。 第五天傍晚,悬微真人又来敲南岩观门了。 “掌教师兄我错了,我不应该因为师兄反常就怀疑师兄病了,你是专心专意在教弟子剑法,我真的错了,师兄我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了。“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谢紫衣。 然后是睡得正熟的半夜里,忽然听见异动,谢紫衣刚走出后殿,就看见三个白发白须的武当长老苦着脸,扑过来拉他袖子,泣不成声的叫道: “掌教师兄,你想怎么样你直接说,我们都听还不行吗,呜呜,我可怜的徒弟还有徒孙。” “他们都被折腾好几天了,太可怜了。” 谢紫衣木然的跟着他们走出去,月光下,玄岳观大殿前面的空地上,正有十几个武当弟子打着哈欠,一脸僵硬的反复摆着两仪剑法的姿势,漠寒蹲在那里,不停的点头摇头 什么手臂抬得不够高,回头的角度不对,眼神瞄得不够到位,绝对不是这个味道云云。 漠寒非常认真的在学剑法,怎么办呢,他就夜里时间最多,没课呀。 “掌教师兄,你教剑法,怎么不给华凌秘笈,这样学…” 谁练剑能比师兄练得好呀,更见鬼的还要好看,那能当饭吃还是当水喝,不晓得掌教师兄是怎么跟那个玩家说的,呜呜,难道说,掌教师兄收徒弟不但教武功,连折腾武当派的习惯也要教吗?明明就是练得很熟很会的剑法,被漠寒几天挑鼻子挑眼的,搞得很多弟子本来会的剑法都不会了。 ——他不是湛罗真人,到哪里找剑法秘笈去!! 谢紫衣完全说不出话来。 当天晚上就在武当几个长老写满控诉与无辜的眼神里落荒而走,直接下了悬崖,闯进绝尘宫,不管听到响动急惶赶来的侍女们尖叫声,狠狠带上门,用力得差点扯裂鲛绡垂帐,将听到声响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茫然看着他的湛罗真人揪起来: “你给我滚回你的南岩观去!!” “啊?” “不把你那个徒弟的武功跟脑子都教好,别下来找我了!!” “咦?” 湛罗真人抱着谢紫衣飞速解下来扔给他的道袍,头冠,拂尘什么的,眨着眼睛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慢吞吞的转身看了眼挤在不远处神色惶恐的侍女,以及黑沉沉的夜空,深秋的寒夜凉风沁骨。 “华凌,呃,叫漠寒吧,不是你瞧中的吗?” “…把你武当派那几个师弟管好!!” 他的师弟怎么了?每个都很好很听他这个师兄的话呀? 湛罗真人慢吞吞的将衣裳穿上,理好头发,戴上青莲冠,然后好整以暇的摸了摸鼻子: “紫衣,麻烦你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要半夜来好吧,扰人清梦就算了,我回去还要继续睡,衣服穿来脱去的多麻烦。” “你怎么还不滚?!” 湛罗真人静默片刻,很无辜的开口: “我光着脚啊!” 哪个睡觉是穿鞋子的? 这苦逼透了的生活 九州的门派玩家,目前最纠结的就是学武功,简单点的也要练上个20小时,难一点的要练一星期,如果每天在线时间又不长,那就更苦逼了,问题是练武功跟练级不能同时进行,于是门派玩家的级别已经远远落后于九州平均水准,当然那些做生意当掌柜的玩家,如果不能赚到更多的钱或者换更大的铺子,级别也是停滞不前的,据少林的那个迟素斋发帖说,武功学会了不代表就万事OK了,他用大慈大悲千叶手,居然打不过25级的一般玩家,虽然没有熟练度显示,不过肯定有门道在里面,搞不好跟传统网游放技能不一样,不是按一个键系统就会控制你的身体用大招,要你自己判断用哪招,怎么用的。 此帖一出,饶是玩家们那被九州打击得如此之高如此千锤百炼的承受力,也招架不住,纷纷黑线满头,而有些玩家更是庆幸还好没一门心思往江湖里扎,想来也是,在九州里摆摊卖豆浆馒头都要靠自己的本领,什么应付地痞流氓官府抽税的,斤斤计较的NPC大妈大婶,武功是那么好学的吗?学了不会用也就是个嘘头,要是个没心理素质的,就是有绝世武功,也摆不平一只老虎吧。 算了吧,门派附近的小怪不是放着好看的,那就先拿不懂武功的落单小怪试手,看自己学来的武功如何施展更有效,反正闯荡江湖叱咤纵横的日子还早,趴地哀悼一个。 于是九州里的别职业玩家缓慢但稳定的升级着,而选择入江湖的玩家越来越少,就算有武侠梦的也决心等前面有人混出名堂有个技术帖什么的,再考虑,至于那些苦练武功的门派玩家,不但级别没上去,相反还有人掉了两三级——小怪也不是好惹的,况且还是抱着试手研究的心态去的。 在这么多人里,漠寒算是又一次走大运,咳! 武当两仪剑法,本来是一门20小时就能刷成的武功,他却因为没有秘笈,生生花了六天多的时间反复学每招每式才勉强会的,当然某BOSS的天生优势,舞剑当然好看,却不能忽略绝顶高手的素质呀,比如哪个角度才是最不费力最容易变招的,目光落于何处对剑势的控制最有效,这都有讲究的,不过现在的玩家能用武功已经很开心了,学同一武功的玩家不互相较量,根本发现不了这上面还有区别,当然这跟玩家的武功是什么级别的NPC教的有很大关系,武当弟子教的两仪剑法跟武当长老教的差别都很大。 所以漠寒满脸苦得要死的表情挪进南岩观,筋疲力尽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缓缓走出来的湛罗真人,直接就站好架势,极其认真小心的开始从第一招练两仪剑法。 武当掌教起初有些莫名其妙,随后越看,眉间不觉浮起一丝惊讶。 这种没内力又生疏,软绵绵的招式,武当随便哪个长老一招就能把漠寒放平,不过看那架势两仪剑法细微之处的精妙全拿捏的有几分味道。 ——谢紫衣是怎么教的,效果这么好? 湛罗真人古怪的瞅着从头到尾练完一遍,满头是汗的漠寒。 话说漠寒忐忑不安的一抬头,顿时目光从小心翼翼逐渐变为迷惑,然后猛地一个倒仰,像是被吓到了,脱口而出: “师父,你刷新了?” “……” “哈哈,果然我一练成,门派复仇任务就成了,刷新就是神奇啊,师父的样子一点没变呢,不知道梁先生那个人皮面具还在不在…”漠寒声音戛然而止,尴尬的低头不吭声,虽然说死了后被人剥皮毁尸灭迹啥的NPC不一定知道,不过提起来肯定不是味。 “人皮面具?”湛罗真人微微眯眼。 他好像错过很多有趣的事。 “咦,门派复仇任务怎么没有经验,我为啥还是13级?” 难道任务奖励只是一套两仪剑法?坑爹啊那是他自己学会的!! “这嘛,不够。”湛罗真人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前后大概,挑眉,他当然不介意把这个误会继续下去,至少看起来挺有意思(喂—) 漠寒下意思的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问: “师…师父,你这啥意思?” “嗯,叫你接着练。” “……!!两仪剑法,弟子不是练会了吗?” 漠寒眼前一花,只觉微风迎面将头发拂过,然后手上一轻,惊诧的看着自己的那柄剑不翼而飞,顷俄流萤青虹指端百转流如瀑,纵跃倾落凝光沉,若山远望,如果是六天前所见那幕是惊鸿过影恨平生,那眼前的剑招虽然同是两仪剑法,却巍峨磅礴,正气浩然,绝不会给人如舞若梦的欣赏感,保证瞥一眼冒出来的只有冷汗跟恐惧,所以漠寒就想往地上趴,扑面而来的剑光陡然而止,剑尖停在他鼻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你刚刚说什么?”湛罗真人慢吞吞的问。 “我…我的两仪剑法练得还不够好,要接着练。”漠寒盯着剑尖都不敢挪步子,没骨气的立刻道。 “那还不赶紧?” 湛罗真人手腕一翻,似笑非笑的倒转剑柄,漠寒连一眼都不敢多看,接了剑一溜烟就跑出了南岩观,靠,他要发帖树洞咆哮,武当掌教的徒弟不好当,容易得心脏病的有木有!! 梁先生,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吧——他不要这个师父了还不行吗?!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武当长老们如愿以偿的看见了一条蛇从锅里爬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这苦逼的武当派,这苦逼的九州江湖,他当初是有多想不开才答应上武当山的呀!! 于是,半个月之后。 “哇嘎嘎!老子30级了,学会了一套内功两套剑法两套掌法,明天就去刷怪练级,只要我40级就能去分舵当个副堂主什么的!”陈墨在寝室里大呼小叫,上蹿下跳,“江湖,我就要来了。” 一扭头,发现还在吃扬州炒饭的梁爽愁眉苦脸的继续扒饭。 “唉,阿梁你武当派混的如何?” “不怎么样…” “名门正派规矩多嘛,我理解,听说有玩家都删号不练了,不过你们武当好像除了蛇没听说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不用担水劈柴什么的,少林玩家整天干这个都快干毛了,怎样?内功学到没有?” “没…” “唉?这么惨,那剑法呢?” “两仪剑法。” “嗤,那大路货啊,我听说华山也有剑法叫这名字,峨眉也有!那掌法呢,或者流云飞袖,梯云纵?沾衣十八跌,想着就流口水。” 梁爽神情尴尬不答。 “喂喂,你不会就学了一个两仪剑法吧,开封的那个镖头都快50级了你知道吗?甩我们门派玩家多少啊,哥们你这么长时间在干吗,那种大路货剑法,最多三天就刷出来了吧?” “……”20多天把一套早会了剑法练了又练的人你伤不起!! “那你多少级了?” “13。” “我说难怪,要好好练武功,级别不急,唉——你说啥,13,不是43?” “……” 陈墨用怜悯的目光瞧着死党:“哥们,你没救了。” ——当然半年之后,酆都教秦独岸全系统频道的嚷嚷着武当派第一高手漠寒,是个坑爹不够意思的混蛋,好友频道往死里喊,说你小子把剑法练得那么行云流水唯美飘逸的去泡妹妹真是太恶毒了,呜呜,邪派武功就这点不好,鬼气森森或者残忍毒辣神马的没一点勾引美女的资本,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没救就没救吧,其实除了三不五时冒出来的蛇,武当派都是一群同样苦逼的可怜人,无论是NPC还是玩家,总会摔个狗j□j的,不过不用担心别人笑话你,哪怕你站在那里裤子突然掉了,周围的人也当没看见很淡定的继续做自己的事。因为他们在出事的时候也不想别人嘲笑,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最近漠寒每次辛辛苦苦练剑法的时候,都会有一堆武当NPC弟子围观。 终于有一天,连悬微真人都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的时候,漠寒终于忍不住了。 “师叔,你在看什么?” “没啥,贫道觉得掌教师兄实在太了不起了。” “……!!” 这才是武当派最不可忍受的事情,无论湛罗真人做了什么,他那四个师弟武当四位长老,永远都是点头附和,被欺负得没办法就跑去南岩观诉可怜,反正掌教师兄什么都是对的,这是基本原则绝不动摇,真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嗷~!! ——戳,是吗,漠寒你有资格说这话么嗯? 漠寒每隔三天去南岩观练一遍剑法,然后免费欣赏下287级的高手将两仪剑法演示一遍给他看,付出的代价就是满身冷汗,以及被削落几根头发神马的,剑尖停下来的位置是越来越近,到上次的时候,漠寒觉得自己呼吸的力气一大,鼻子上就会少一块肉的囧境。 就在他深呼吸强行镇定心神,准备再近距离欣赏武侠大片的时候,眼前再次一花 “哎哟!”漠寒捂着鼻子跳起来,砸过来的是一本书。 低头一看,封面上连名字都没有。 “师父,这是啥?” “武当内功。” 漠寒眼睛一亮,还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湛罗真人慢悠悠的说: “你练不好的话,贫道…唔,会有人来送你再死一次的。” “唉?” “是你说的那个‘门派复仇任务’啊?”湛罗真人似笑非笑的捋着拂尘,是说绝尘宫的床多软多舒服啊,比他南岩观的好太多了,“贫道想,这回你是不想再等贫道刷新的吧?” 不想,就给贫道好好的学,别再把紫衣气得半夜跑回来把他扫地出门了。 “……”这是威胁吗,怎么听着不是味呢? “明天来见你那个,嗯,‘梁先生’吧。” 喂喂,师父你这么开心要被“毁尸灭迹”一次? “不用担心你师叔他们。”湛罗真人微微挑眉,笑得好不狡黠,“上次是贫道疏漏,这次已经事先跟他们说了,贫道要去后山鹰愁涧去捉白唇竹叶青,暂时不在南岩观。” ——师叔们听到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漠寒冷汗的扯黑线中 唉,那不是说,没人会来送饭,他又要来给梁先生带吃的? 江湖,等着迎接BOSS吧 你说江湖走镖的最头痛的是遇到什么事? 打劫?山洪暴发冲毁道路?还是路过惹不起挨不得的大门派大人物家门口,要送拜帖给好处?别对最后一条翻白眼,不然像少林武当那样几千号人的名门正派,是怎么生存的,难道就靠几个外门弟子在朝里做官或者在后山开几亩田就能自给自足的过日子?别开玩笑了,一柄上好的精钢剑就够寻常百姓大半年的生活开销,实际上在九州的划分里,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还是有一个阶级,顽固的存在着,那就是地主咳咳,据说整座山以及周边可开垦土地的地契,都在那个门派手里,只不过差别在于名门正派,向佃户收取的租子很公道,比一般地主要便宜,遇到蝗灾旱年也会减免而已。 所以开封振威镖局的高路捷——是这个名字没错,这可怜孩纸当初也是登陆游戏的时候被名字难倒了无数次,最后看见了窗台上的牙膏,于是摊手,你懂的——每次经过这些正道邪派的周边区域都极其的不爽,不为别的,就因为送出去的随拜帖的那份礼,虽然不是他自己掏钱,不过一想到他辛辛苦苦走镖,向NPC收取的报酬里有一大半都是这么送出去的,就特别不是滋味。 那些所谓的门派玩家,算神马呀,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到35级的,而他在九州拼搏努力到现在,没加门派不是也学会了几套刀法拳法,都49级了,完全是九州第一高手,奈何从论坛到官方都不承认他这个头衔,而且辛苦赚来的钱有大半都算是给九州门派养玩家,你说怄不怄。 坑爹的职业局限性啊!! 但他偏偏还没任何办法,因为大门派无论正邪,居住的地方,方圆多少里都是没啥盗匪,绿林好汉什么的,送拜帖礼物只给门派外常驻的NPC就行了,不用靠近,所以连小怪也没多少,一路上又省时间又省力,其实是一种很默契的平衡。 虽然忍吧忍吧,老江湖都是百忍成精的老狐狸,再说了,看过泪痕剑没有,呃,准确的说是古大师的《英雄无泪》,人家也是开镖局的,虽然他混不成紫气东来卓东来,至少能把目标定成永远不败的司马超群!! ——是嘛,没有卓东来的司马超群能“永远不败”吗,亲你把重点搞错了啊喂。 习惯性的在心里将苦水翻了个遍,开封振威镖局的三把手前途光明的镖头高路捷,又纠结的回到了目前困扰他的难题上,所谓走镖遇到的最头痛的事! 那就是收镖人不但死了,还不刷新OTZ 这比快递公司找不到收货人,电话又不通更痛苦,因为高路捷还不能搁置这笔订单先去送别家,押镖是一对一服务的好吧,委托人也是先付订金,还有一半尾款是要收镖人确认才支付的,这都不是最最要命的地方,真不行将镖再运回去,不就白走十来天的路吗,问题是这趟是暗镖呀。 所谓暗镖,就是明面上也运着不少货物几车什么的,但那都是掩饰,最重要的东西在镖头怀里揣着呢,一半都是极小很贵重的物件,行话叫做“红货”,这也是高路捷接到的第一趟暗镖,心跟着悬了一路,好不容易啥事都没发生的到了,结果要接收暗镖的那个昌云县马三爷居然在前一天死了。 你说按照武侠小说逻辑,后面会发生什么倒霉危险事不用想了吧! 高路捷觉得怀里揣着的那个扁平小盒子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他还不能扔!!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官府NPC找上他们下榻的客栈了。 ——这又是开镖局另外一个不爽的地方,做为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却总是不得不跟官府打交道,多半还有低声下气赔笑送礼神马的,要是真让他穿越,他一定不会再选这个行业了!! “听闻高镖头此来昌云县是给马三爷押镖的?”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高路捷光点头不说话。 那明显是头头模样的捕快带着一群衙役,慢条斯理的坐下来,用茶盏盖缭着漂浮上来的茶末,这捕快生得文静秀气的模样,不太像干这行的凶神恶煞,但这架势十足的做派可不小,高路捷抽了下嘴角,就看见那捕快听了NPC衙役附耳上来说的话,忽地放下茶盏,眼睛一亮,脱口惊问: “开封的高路捷?” “呃?” “我是,咳咳,在下是苏州的米扇哇!” “……!!” 玩九州当穿越COS什么的扮演得太带劲了,最关键的是坑爹的九州你光用看的,还真不太好辨明谁是玩家谁是NPC,目前九州高端职业很少的情况下,像这种情形下的玩家遇玩家,不亚于穿越里的老乡遇老乡,激动得热泪盈眶,是玩家就好,玩家比NPC好说话呀!! “你不是苏州捕快吗?”高路捷顺手加了好友申请,打开好友频道里问,毕竟在目前他们是官府与案件牵扯人的尴尬关系。 “是啊,到昌云县出公务,恰好出了这个案子,县衙原来的NPC捕头押解重囚去郡府了,这不我就临时被顶替来了吗?”米扇也在好友频道里回答,他们一来二去的对话,在其他NPC眼里只看见嘴动,听不到声音。 “我怄死,好不容易押镖到了吧,马三爷稀里糊涂挂了,对了,他是怎么死的?” “我去勘察过了,没什么疑点,NPC仵作说,一刀毙命。” “……” “你懂的,凡是死了不刷新的NPC,肯定有隐藏剧情,这不就颠颠的跑了来,没想到线索还没挖到,却遇到了你,话说哥们这趟镖有啥玄机没?” 高路捷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拉个帮手,就算有什么变故也好对付。 “我这趟送的货都是幌子,其实是暗镖。” “吆,有门!啥东西?” “米扇你懂不懂镖局的规矩啊,暗镖连镖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而且丢了不赔,跟明货不一样。” “呵,我哪知道这个,那么你估摸着是啥。” “不知道,盒子不重,晃荡起来也没声响。马三爷,外号叫‘六丁劈山掌’马三爷,是个小有名气的NPC,这肯定跟江湖恩怨有关,搞不好是什么武功秘笈。” 高路捷说着突然灵光一闪: “等下,我去打探消息。” 说着居然原地下线了,米扇愣在那,三分钟后又是白光一闪,高路捷两眼放光的上线了: “我刚才上Q联系了下同跟我混振威镖局的玩家,付钱委托这趟镖的人昨天晚上死在护城河边上,啧啧,江湖仇杀呀,现在啥关系都没了,我们可以打开盒子看看到底是啥。” 米扇顿时精神一振,两人都叫那些NPC衙役和趟子手下去了,把客栈窗户关上,神神秘秘的摸出一个普通的木盒子,上面有一把小铜锁,不过这怎么能难得住43级的苏州捕快跟49级的某镖头呢,两下一捣鼓,就砸开了。 里面是一个信笺模样的套子,就在两人拿起来的时候。 系统提示:是否要打开“被盗走的《乱天谱》残页”? “哈哈,还真是武功秘笈!” “屁!”高路捷骂了一句,“残页,不晓得是一张纸还是半张纸,武功秘笈又怎么样?你以为是梅超风还能练出九阴白骨爪来,人家偷走的好歹是下册,一半啊!” “你怎么就说九阴真经,没提不全的《葵花宝典》,那好歹也出《辟邪剑法》了呀?” “靠,真有,你练啊?” 两人一边吐槽,一边拆信笺封口,因为从分量上看,最多不超过三张纸,所以武功秘笈什么的希望实在不大,不过九州就这点好,秘笈什么的不是一拍就消失,技能栏就多了这行,而是要练的,也就是说两个人同时得到一本武功秘笈,完全可以共享。 封口拆开的时候,该死的系统提示又来了: “确认打开?《乱天谱》为临渊派所有,此残页关系重大,若随意窥看,就被系统默认为临渊派仇敌。” 米扇眉头一皱,反应过来了: “临渊派?不就是官方论坛说的那个不可加入的邪派?” “看不看?” “当然看啰,谁怕谁啊,舍不得死就捞不到好处嘛,倒是高路捷你可是在冲50级,掉一级可不得了啊,要不再考虑考虑。” “怕个球,看!” 于是一页写满字的纸就显现出来。 “呃!”高路捷傻眼了,“你认得毛笔字草书吗?” “草书啥呀,这是行书!”米扇瞥了高路捷一眼,没文化真可怕,看到没有,就算穿越当捕快,也要懂点墨水的,不然办什么案呀。咳咳,忘了说,九州书面语是繁体字。 “讲什么的?” “等下,我念,你听。” ——先师“罗浮生灭”(讳)龙潜川与“琴剑双绝”淮左秀士死于剑屏峰之后,第二代掌门由吾小师弟玉璇玑接任,与淮左秀士长徒沈钦共决战十四次,奈何相较不下,加诸又因吾师弟玉璇玑恋慕淮左秀士之女,两人之深仇,实难为外人道哉,然是非对错已不可论,沈钦与吾师弟激愤之下,所作所为可能祸及后人,故书之以辨真相,若疑此言者,可上黄山宗求证。 先师平生能得一对手,纵死亦为快事,乃是我等后辈妄加揣测,命数弄人,竟加诸于沈钦与玉璇玑身上,使两脉仇恨,竟不得解,最后收徒之为,吾有生之年,亦不知祸福,或曰,人伦惨剧也。 临渊派,栗晴沧—— “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米扇猛地一拍掌,“对了,九州官方给的江湖主线剧情背景!靠,高路捷,这下咱哥俩走大运了,主线任务啊,奖励一定丰厚。” 与此同时,昌云县千里之外的武当山。 南岩观里瞥着漠寒递过来的菜包子一阵发愣的谢紫衣突兀的一皱眉。 系统提示:有人窥看了被盗走的《乱天谱》残页,临渊派主线剧情已被触发。一月之内,可动用门派力量,可离开绝尘宫,杀死所有窥看者,夺回《乱天谱》残页。 游戏公司技术部里的李总监嚎啕ING:呜呜,这才是正常接到有关谢紫衣任务的步骤啊,本来谢紫衣是因为发现《乱天谱》少了一页逼问栗鹤江,怀疑鬼谷奇巧门与之有关才会待在南枫镇客栈的。 众技术人员黑线腹诽:是吗? 李总监继续捶键盘:本来多么复杂的前置环节啊,多么难找到的蛛丝马迹啊,一步步推测找线索最后才能到南枫镇来,这下全报废了!!智能电脑都直接扔掉了我辛苦设定的狄仁杰破案模式,转到最终追杀环节了,那两个倒霉玩家……呜呜! 山雨欲来 暮霭是一种惨淡的天青色,晚来天欲雪。 北风凛冽,足尖轻点树梢,身形竟没有丝毫起伏,唯有衣带当风,长发飘拂。湛罗真人是一直到看不见远去的马车影子,一直微微带笑的表情才忽然消失。 之前谢紫衣淡淡说,他必须离开武当山,湛罗真人闻言挑眉笑道,很好啊,这下绝尘宫南岩观他想住哪儿住哪,顺便说你把那个玩家带走吧,也好过几天清静日子——谁信啊,你是希望过清静日子的人吗? 但两人对视良久,终究没有再说一个字。 主线剧情,对玩家来说,意味着丰厚的奖励,以及精彩无比的冒险刺激,但对NPC来说,那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九州系统唯一不肯告诉NPC的就是他们各自的死期,是那种永远不会再存在,再刷新的那种死期,相对应的,NPC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但这些事情,可能低等级的NPC永远摸不着边,但对虚拟人格极其完善,智力更是远远高于玩家平均水准的谢紫衣与湛罗真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很难猜的问题。 ——系统给他们的那些乱七八糟一堆里,这个趋向太明显了。 但他们都不愿意去多想,即使想了,也不肯开口提。 九州的主线剧情被开启得越多,就意味着他们的结局就越来越近,否则九州系统不可能在小小追杀环节上还给了谢紫衣一个月的限制,凡是系统明确规定他们要去做的事情,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离开武当山的这一步,何尝不是往死亡靠近。 湛罗真人漫不经心的一拂袖,拂尘轻搭上肩。 他并不知道跟谢紫衣比起来,哪个初始的级数高些,但他总能知道的,正如那个玩家或许会不小心将自己的级数告诉谢紫衣呢,命数这种事,哦不,系统这种事,来日方长,谋划要一步一步来,结局嘛,看他的心情喽,九州的玩家算什么? 哼,吾命由我不由天! 森冷睥睨的弯出一抹傲然的笑意,随即又被眉间眼角的狡黠所代替,衣袖翩扬,转而如一叶紫华,没入密林深谷中,那啥,还在树洞或者地穴里冬眠的漂亮竹叶青小可爱,贫道这就来找你们了~~ 此时此刻,离开了多灾多难武当山的漠寒却直着眼睛在发呆。 构架精巧,几乎感觉不到摇晃的马车,垫着华贵的锦缎与上好的皮毛,四面有放置生着火的暖手炉与小铜鼎,温暖如春,两个穿着瑰丽深浅渐变的蔷薇色衣裳的女子,正目不斜视的一个端了银盆,一个拿了雪白的帛巾,小心翼翼的拭去谢紫衣手上滚落的水珠,由于马车空间再大,也有个限度,很多东西都是暗柜,又有四个人,所以漠寒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可怜的缩在角落里。 他不是在玄岳观门口练剑吗? 怎么眼前一黑,就稀里糊涂跑到这里来了。 ——还有谁来解释下,梁先生你假扮武当掌教就算了,为啥还换衣服了,这样锦袍玉冠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感觉是很不错啦,不过这是干啥,那两个NPC美女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这是哪啊?” “…不在武当。”谢紫衣凝视着从指间滑落的浅褐色水珠,淡淡答。 “那,那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 “唉?” “去杀一个人,也许是两个,目前不清楚。” 漠寒囧了,梁先生你完成搅乱名门正派的任务,奔赴下一个目标什么的,也不用把他绑架走啊,武当掌教的徒弟也没啥价值的,难道门派复仇任务转成逃亡任务了吗?瞥那银盆里颜色古怪的水一眼,漠寒随口问: “梁先生,你是武林中最厉害的用剑高手吗?” “…不算是,嗯?” “那一定有个跟你差不多水准的高手了?” “……”是啊,那个人你也认识,他的兄长,你的师父呗。 “不是听说武侠小说里,比如剑神西门吹雪还有白云城主,都要好好保养自己的手吗,剑神也是不好当的,手上感觉什么的好像很重要?” 谢紫衣一时说不出话,两个侍女却噗一声笑了。 临渊派最出名的自然就是传自“罗浮生灭”龙潜川的罗浮掌,剑法什么的是死对头“琴剑双绝”淮左秀士的看家本领,不是只有用剑高手才小心注意自己的手啊,少年╮(╯_╰)╭ 漠寒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觉摸了摸鼻子,干笑道: “这不能怪我,你看你摆出来的架势,像江湖人吗,只能让我想到奔赴千里,沐浴斋戒去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江湖败类的西门剑神,呃,你比他要求高,享受好,不过他也是每到一处,万梅山庄就有无数侍女很神奇的出现准备热水什么的,可是你这样又让我想起来白云城主,那出场的气势啊,还有侍女撒花神马的…但是梁先生,我不得不说你太没有高手品味了!” “……” “不管西门剑神还是白云城主,都是一身白衣的啊!大侠都是穿白衣的!” 两个侍女又以袖掩面偏过头去,谢紫衣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了,眼角抽搐了一下。 “还有你去杀人就算了,为什么要用我师父的长相去啊,我承认他长得是很好看是很不错,可他的性格你也知道,搞不好就曾经狠狠得罪过哪个特别爱面子的大人物,用他的长相真的很不保险有木有?唉唉,或者你这是要嫁祸给武当派?” 漠寒颇感兴趣的随口继续说: “最最关键的是,哪个高手不是坐得笔直,身姿挺拔什么的,可你往那里一靠,半躺不躺的,是啥味道呀,古文上叫什么,海棠春睡……呃!!” 漠寒冒着冷汗看蓦地出现在他咽喉前的冰白手指,以及一双带有杀意的寒眸。 “咳,我死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回武当派重生了?” 一句话成功的使谢紫衣杀意顿消收回手去,冷声道; “学你的武当内功去。” “唉?学成了就能从你手里逃走?” “……” “那你还是干脆点来吧,跟上次一样不痛就行了,那样多省事。” “不练,我就点了你穴,然后让你活活饿死。” ——这很残忍吗? 还以为要说啥满清十大酷刑呢,算了,对梁先生来说,果然饿着看见东西都不能吃,没办法吃才最可怕吗?漠寒想着就囧了,赶紧掏出怀里的秘笈,游戏时间是自己的,不抓紧利用才是浪费啊。 九州终极BOSS是什么概念,玩家不知道,游戏公司技术人员知道哇,纷纷开始购买咖啡方便面,扒拉下排班表重新开始排,务必保证每时每刻都有录制数据回报状况的人,同时开赌注,那两个倒霉玩家能活几天,至于成功逃过一个月的选项,摊手,他们不傻。 九州很大,只要那两个家伙够聪明别上蹿下跳,基本上前半个月还是安全的。 不过这一点,米扇与高路捷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如果只是他们自己单独接到任务,也许还会因为危险神马的,暂时将那张残页收起来不吭声,等过了风头再说,但第一游戏里死亡不过是掉一级的事情,二来毕竟两个人一个是混苏州官府的,一个是混开封镖局的,能待在一起琢磨的时间有限,要知道在玩家们里他们已经算很高端的行列了,但在整个九州里连泡沫都不算,振威镖局要是传信过来,或昌云县原来的捕头回来了,米扇跟高路捷就只能打道回府。 他们没有把问题想得多困难,本来也是,就算是主线任务,前置环节也一定繁复到多不胜数,能做成两三个就不得了,想一直做到最后一个环节是不可能的,主线任务要是那么容易就给他们做完了,九州游戏公司拿什么当嘘头去吸引玩家? 昌云县里除了马三爷,当然也还住着别的武林NPC,这都是有点年纪,有点威望,已经不怎么沾手江湖是非的有名号人物,想找他们也很容易,马三爷家里正在办丧事呢,头七肯定要吊唁的,至于套话问线索就更容易了,米扇是官府捕快呀,借着查案的名义,至少可以轻易的搭话,NPC是不敢当面给脸色看的,要是换了高路捷去,保证没一个正眼瞥这个“江湖后辈”,这跟传统网游的等级乃至魅力属性统统都没关系,纯粹职业优势。 当然江湖人真正的态度是不屑“为官府卖命的走狗”的,似乎侠以武犯禁,才是他们坚持的理念,不过就跟宵禁一样,犯是没关系的,别给抓到就成,至于这些已经半退隐状态中,有家有室,有固定产业的江湖人的系统设定是已经没有昔年豪情壮志了,要知道混武林十年以上还能好好喘气的,可不简单,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呀。 兔死狐悲,就算平日有那么点隙怨,古人在礼节上还是很面面俱到的,一时马三爷的灵堂上汇集了不少人,吊唁垂泪的同时,免不了还得问几句是怎么死的。然后就感叹几句江湖事江湖了,就算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也说不准祸福凶吉。 米扇所到之处,这些NPC有些闪避,对官府,江湖人向来是敬而远之。 米扇深得跟NPC打交道的诀窍,嘴里客套废话几句,然后就漫不经心带到正题上,说马三爷死的现场留有线索,似乎他的死因跟临渊派有关啊,不晓得阁下知不知道马三爷是怎么招惹到临渊派的。如果真是江湖仇杀,在下这就上禀知县,当个悬案结了,这不都是跑腿混口饭吃吗,不容易啊。 不想,这些NPC面带茫然,有的连连摇头,有的心直口快干脆就反问。 临渊派?没听说过啊。 那模样不像是装的,因为很多NPC眼神里直接就是“胡说什么”的味道,大有“瞧,又一个官府败类,以后也是糊涂官”的感觉。 从九州官方介绍跟那张残页揣测,那么牛叉的临渊派,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不得已,他只好转而打听“罗浮生灭”龙潜川,靠,这下有人知道了,不过那些NPC全都脸色唰地一下惨白,也不顾忌官府了,躲瘟疫的一样的跑了,让米扇楞在那里,好一阵纳闷。 临到下线的时候,跟高路捷接了个头,米扇无奈的摊手,高路捷思索道: “也许我们的方向错了?” “嗯?” “临渊派好像是邪派吧,可能比较可怕,一般人又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敢说,不如打听下黄山宗怎么样,好像是同级别的,而且是正道,应该不会有人害怕吧。” “唔,言之有理。” “靠,米扇你被九州洗脑了,说话都成这样了。” “哈哈。” 就在镖头与捕快信心十足的时候,当天晚上,消息就从小县城你传出去了,几经周转,不少帮派分舵都开始往上汇报了,临渊派门下则是在第三天将消息传到谢紫衣侍女那里,于是。 “昌云?” 本来还想拖延时间让那些玩家多活几天的谢紫衣凝注那张素白笺,骤然冷笑一下,纸化作片片白蝶碎散开来,在落到马车厚软精美的地毯上时全部一颤,化作灰烬。 他再不去,临渊派的名字,都要让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知道个遍了。 悠着点啊,亲 小说电视剧里这种情节很多,冒失撞巧的知道了一个秘密,招惹上神秘麻烦,就算被杀人灭口,也不是啥新鲜事,但知情人横尸当场,也只能吓住胆子小的人,更别提是死了可以再活的玩家,所以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悄无声息,毫无痕迹的就失踪了。 高路捷一头冷汗的在好友频道喊米扇。 昌云县的NPC衙役更是乱成一团,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蹊跷了,高路捷早上一登陆,就用好友频道喊米扇在城东的一家酒楼前碰面,但他走到的时候,只看见一群惊慌失措的NPC衙役,米扇经过的铺子门口,包括路人都清晰的记得他走过去的,只有一家瓷器店的伙计矢口否认,而小县城的铺子是紧挨的,也就是两间铺子隔着的墙厚度那点小得可怜的距离,堂堂苏州捕快神秘失踪了,如果不是米扇天性还算小心谨慎,到哪里去都借着查案的名字,带着衙役一起,只怕到现在都没人发现他失踪,那些衙役虽然跟在他后面,不过也是东看看西看看,落后个两三步,就那么一闪神,好像眼前一花,也就是眨眼的时间,活生生走在前面的人影没了!! 不是下线,不是死亡,那都有白光,NPC有这个常识。 哪怕停电掉线,跟正常下线与重生的完全一样,要五秒缓冲时间。按21世纪的说法,这哪里是失踪,这是一脚踩进异时空黑洞里了吧?靠,给外星人绑架好歹还有一道光柱神马的… 高路捷二话不说就下线了,跑到论坛上开始发帖。 “米扇!!你在哪?” 由于苏州捕快在九州里算是小有名气,而牙膏镖头的ID在九州里更响,49啊,多少玩家森森羡慕的等级,所以出于好奇,很多人点开了这个标题很古怪的帖子。 结果,里面就一句话。 最新主题帖:米扇!!你在哪? 楼主【高路捷】说:火速回复啊,我不想找你找到吐血!! 喂喂,这是什么状况,见过在网游里追偶像的,见过世界频道和附近频道喊找哥哥姐姐带升级求施舍,甚至官方灌水论坛发帖找老婆找老公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于是一排“擦,老子对这个到处搞基的世界绝望了”的回复就刷满了帖子。 高路捷一看,黑线满头,怕米扇看到帖子会集合官府NPC衙役来灭了他,赶紧重新点开帖子。 “楼主【高路捷】说:米扇,丫的你失踪了你知道吗?是死是活吭一声啊,我好友频道都喊爆了,泥煤的再不来,我就要被官府当嫌疑人锁走了,丫的就算卡剧情里了,给我上论坛火速回复啊!! 此帖已被高路捷于12月8日重新编/辑。” 就在逛论坛的玩家们纷纷讶然,九州居然还有失踪选项?看上去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米扇,43级的苏州捕快啊,啧啧,早说了,这个职业不好,看,出事了吧(╯﹏╰) 话说10分钟后,高路捷还在不停的按F5键刷新帖子,猛地看到论坛最上面多了个主题帖。 最新主题帖:居然在游戏里被人绑架了 楼主【米扇】说:靠,走路走得好好的,啥预兆也没有,然后就在一片漆黑里听到系统提示,“您的游戏人物已晕迷一刻钟以上,进入特殊情况剧情处理模式,你可以选择强制下线,但你的游戏人物将仍存在于游戏中,待晕迷状态消除后,才可以继续游戏”,打投诉电话给九州客服,居然回答说江湖有风险,行走需谨慎,靠!!顺说,高路捷,你那个帖子太火了,我电脑刷不开,只好另开新帖。 抓了一把黑线的高路捷赶紧回帖要米扇发论坛好友短信,交换Q号,企鹅上慢慢说。 于是两人扔下满论坛看热闹越说越离谱的玩家,登陆Q号狂敲键盘。 除了大骂坑爹的九州以外,两人对问题的猜测还是挺一致的,八成就是杀掉马三爷的人听到消息回来了,要不就是临渊派,反正这也不是啥坏事,至少有后续环节出现了,怕就怕折腾半天都不出结果。 不过明白归明白,米扇上线看到的也是一片漆黑,又不能动,而高路捷更是考虑是不是要上线的问题,因为那张残页还在他跟前,现在又多了米扇在来找他的路上失踪,NPC衙役一说,官府哪里还有不来抓他的道理,咳咳,你别看米扇这个小小捕快,还是有品级的,八品啊,毕竟是苏州府衙的捕快,不是县城里的,也就比昌云县令低两级而已。 对高路捷的话,米扇也无可奈何,继续试着登陆。 终于在两个小时以后,上线的时候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洞窟,一滴水落到他脸上,冻得他一个激灵,岩窟顶很高,一缕光线从石缝上斜斜照下来,九州不但是冬季,而且是真正的腊月,非常冷,这里又特别潮湿,衣服似乎都结冰了,就算米扇43级一千点的生命值也忍不住瑟瑟发抖,没办法,捕快镖头什么的虽然有机会学到武功,但内功目前好像是门派玩家的专利,大部分江湖人,包括NPC都不会这个,更别提能不拜师学到了。 挣扎着动了一下,米扇看着自己持续往下掉的生命值无语中。 难道进游戏的第一次死,是被冻死的? 由于前期是书生职业,后期做衙门任务,所以米扇还真没死过,也没其他玩家那么拼死拼活的升级艰苦无比,他其实是很认同九州那坑爹的宣传词的,这不过就是一种穿越,登陆游戏来混混古代的捕快生涯,有空就研究破案的古代电视剧,琢磨得挺有滋味,识文断字的书生转职就是吃香,不用从最底层开始混,至于旁的玩家还在为铜钱奋斗,他拿的是官府俸禄,虽然是一年一发目前还没拿到(…),不过外快很多,下属送的,NPC送的,又住苏州府衙里不愁吃喝,半夜可以带着衙役在街上随便逛,捉拿违反宵禁的玩家,这是怎么一个爽字了啊。 米扇刚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上就一痛,好像给什么砸中,又趴下去了。 没有任何脚步声,眼前多了一抹特别漂亮的秋棠色裙角。 哟,有人了,搞不好还是美女。 还没想完,背上就多了一只脚,没错,那个他以为的美女抬起一脚就踩在了他背上,让他的脸跟湿漉漉的地面来了下亲密接触,从撩起的裙边看,绣鞋缀有浅白的珍珠,裳上的花纹也是素雅细小的木樨,质地极好,就是苏州府的千金小姐也用不上这么好的衣料,极轻极薄,层层叠叠,曼妙无比,不过这一脚踩掉了米扇的20点生命值… “轻点轻点,死了的话,怎么向主人交代?” 又是一个女子,移步走近,她的姿势极美,摇曳生姿,足不沾地,似洛神临水。 ——靠,这得多高的轻功啊! 米扇没看美女的心情了,坑爹的开始想大骂九州游戏设计师,好歹出个40级玩家能接受得了的任务嘛,最要命的是听这话里,这两个NPC只是婢女或者下属,他搞不好连状况都没整明白,就稀里糊涂报销了进九州以来的第一次死。 “真搞不懂,一个小小的捕快,问明白主人要的东西在哪也就是了,还多费什么力气啊,连挖个坑都不用,反正玩家不是会重生嘛,不解气再去砍一遍好了。” 喵呀,懂武功的女人都是母老虎。 “姐妹们昨天晚上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夜,才把腊八粥熬出来,这小子居然也够好运能有一份,想来就气!” “算了算了,反正喝了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是个问题——”后来的女子笑语盈盈,光听声音就让人两眼发光,肯定是难得的美女,此刻正缓缓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看主人心情喽,今天会来的人可不少,要是血喷得太多,弄脏了东西,虽说扔起来不心痛,不过换来换去也很累。” 米扇脸挨在地上,猛地被人提了起来,一脸沙子脏水的傻眼看。 果然是美女,挽飞云髻,簪以镂空芙蓉金饰,除红榴石耳坠外,再无首饰,单独看绝对是身份不凡的女子,但完全一样的打扮,就像是亲姐妹,在石窟里拐了两道弯,眼前骤然一亮,就好像从穷乡僻野一脚踩进了繁华的苏杭,温暖如春,栩栩如生的苏绣静静蛰伏在垂帐上,花鸟鱼虫,万里山河,瞧得人眼珠子都要凸出来。来往穿梭的NPC美女都跟这两个女子完全一样装扮,这让米扇不信她们是婢女都不行了,粗粗一数,就有七八个,靠,还都是长相不差放到苏州青楼去全能当头牌花魁的佳人—— 然后他发现他惊讶得太早了,绕过绘有寒江雪景苍茫群峰的屏风,地面是平整光洁的水磨石,像是个极大的厅堂,十多个又是一样装扮的女子,伫立在两排黄梨木太师椅后不远,椅间都有一古树盘根式的小几,上面放着色白若玉,光洁如镜的青花瓷盏,厅堂尽头立着一个有半人高缠纹墨梅瓶。浅褐色矮案左侧有一琉璃钵,底部铺着光滑鹅卵石,两株水草间游弋着两尾小金鲤,但那欢快的水花声,却是偌大厅堂里唯一的动静。 这里并不是没有人,相反,靠近门口只有一张椅子是空的,米扇就被扔到了那里,然后带他来的两个NPC侍女就悄无声息的站到那张椅子后面,米扇可不觉得这是享艳福,就算死上几次对他都不重要,冷汗还是从脊背后往外冒。 他可不是高路捷,混的是说粗话敞膀子的江湖,官府里门门道道多了,跑到苏州府衙一看,估计玩家就没脾气了,摆场很重要有木有,泥煤这比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苏州知府架势还大,手边几上的那茶盏,好像苏州知府也有一个,捧得个宝似的,整日放在博古架上,擦来擦去都不舍得用。如果他能将这玩意带一个回去行贿,保证他能捞个苏州府衙总捕快当当。 管他呢,反正不冷,生命值不再往下降,当看热闹好了,满屋子的好东西啊~~想认真看恐怕得去博物馆,门票就算了,还得隔着厚厚的玻璃,摊手。 所以米扇饶有兴趣的抬头望,一共八张黄梨木椅,全坐满了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除了他全是NPC,有老有少,甚是有趣,右边最前面是一个峨冠枯瘦的道人,正襟危坐,微微合目,这算镇定的,他旁边是一个穿青布衣,特像整天泡茶馆混日子的老头提着旱烟管,长吁短叹个没完,其他人有盯地砖死不挪眼神的,也有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的,东张西望的绝对不是米扇一个人,不过米扇被扔进门的时候,所有NPC瞥了他一眼后,都或多或少露出不屑与惊讶神色。 不过然后都没甚兴趣扭回头,继续如同死寂的沉默。 米扇对面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脸是圆乎乎的,长相也很可爱,但神情阴鸷,嘴唇可是一种可怕的惨青,坐在椅子上,穿着大红虎头鞋的脚都挨不到地,但每微微一动,袍袖就一阵起伏,好像下面藏着什么似的,那绝不是正常的晃动,浓浓的甜腻香气从这孩子身上传来,呛得米扇直皱眉。 厅堂尽头的绣有修竹的雪白垂帐一阵轻微晃动,如果不是米扇对面那孩子蓦地抬眼盯过去,米扇是绝不可能发现的,但垂帐后出来的黑影却不是人,而是一只淡灰色的猫,身侧有很漂亮的云状斑纹,耳朵圆圆的,眼睛橙黄色,两眼间距却怪异的很狭窄,这让原本很可爱的模样变得有些许怪异,它悄无声息的窜到矮几前,却连瞧也没瞧那金色小鲤鱼一眼,吸了吸鼻子,优雅又傲慢的踱起步子来。 米扇眼前直抽,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恰好认识,这并不是猫,准确的说是一只幼年的云豹,这是一种天性凶残又矫健的生物。呃…就九州来讲,可能比他级数还高。 琉璃钵的小金鲤鱼已经吓得往水底沉了,就在厅堂里彻底死寂的时候。 “……你给我站住,我不信逮不着你!!” 又一个人影从垂帐后冲出来,往那只小云豹就扑,不过显然手脚笨拙,一头撞翻了琉璃钵,水珠抛洒,两条可怜的小金鲤鱼无助的落在地砖上使劲拍着尾巴,而小云豹已经窜到花瓶后了,喷了一口鼻息,歪着脑袋很是不屑的模样。 “靠,靠,老子13级还逮不住你一只猫吗?你能比一群5级的黄鼠狼厉害吗?” “……” 米扇又有当初见到高路捷那种想眼泪汪汪的冲动了。 玩家呀,这种情况下遇到一个玩家是多么难有木有!! 呃,蓝布道袍?门派玩家?搞不太清楚,因为所有的门派都在山上,门派装备目前还真不好认,不过会说这种话的肯定是玩家,NPC要是脱线成这样怎么得了? “咦?” 是说漠寒也纳闷得要死,尴尬的干咳,他在外面,厅堂里一点声音没有,死寂死寂的,怎么一进来,里面全是人,无数眼睛瞥过来,压力粉大。 “不好意思,打扰哈,我就进来捉只猫,这就走!” 这一屋子里的人都在玩“谁是木头人吗”? 漠寒低头继续找那只抓裂了他衣服的臭猫,那只小云豹正冲他喷鼻息呢,靠,老子忘了学了轻功,狞笑,这次看你小东西往哪跑!! 小云豹忽然偏头,窜起来就往垂帐后奔。 于是—— “哎哟!!” 漠寒是低着头在撵猫,倒霉的这次还用了轻功,所以是被下意识看见有影子冲自己扑来的某BOSS袍袖一拂,很抛物线的飞出去了。 “咣当!” 抛物线轨迹被屏风挡了一下,漠寒跟屏风一起滚在地上。 米扇伸着脖子望。 ——喂喂,哥们,还有气吗? 年关难过 还没等米扇伸脖子看明白,猛见站在对面的NPC侍女全部低首,右手覆上左手,拢于衣襟前,微躬身,那个固颐正视,平肩正背,端然恭谨的仪态,瞥过去几乎就是一条直线,动作整齐划一又优美得让人眼角一跳,顿时明了,于是米扇也顾不得看那个倒霉哥们是不是还活着,惊然抬头望去。 黄梨木太师椅上原先坐的那些人不知道啥时全站了起来,连米扇对面那个神情阴鸷的小孩子也甚是不甘愿的跳下来,他这一站,就显得更矮,还没太师椅高。 最先走出来的是四个穿蔷色华衣的女子,腰间系着绯绦璎珞,斜披薄络云纹纱,半垂在袖间裙摆徜徉开极美的韵味,动作轻盈迅捷的伸出手,将曳地的幔帐挽到金钩上,然后盈盈向两侧退后,斜插盘桓髻上的攒珠金步摇在低头间光华璀丽,她们的容姿又远远比厅堂里的侍女更为隽秀出色,乍一见几乎都要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米扇决定下线后就再次打九州客服投诉电话,靠,没截图与视频录制功能怎么行? 不过,下一秒。 米扇僵在就要站起来的动作上,刚离了位置没多远,停滞在那里是挺费力的一件事,但他却半点不觉得,其实就是随即出现香风浓烈环佩叮咚啥的都不奇怪,来个颠覆他眼界的那种绝世到一笑倾城的美女也不稀奇,米扇觉得反正他都快把进九州以来所有的惊艳都在这一天消耗殆尽了,但是!! 其实幔帐在未挽起前,已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苏绣织物是极薄的,甚至能看清衣为明紫色。 而后刺有墨竹的幔帐由下上挽,最先被看清的是繁复细致的袖摆,与玉棠白衣带上垂落的寒玉血纹佩,随着蔷衣女子盈盈退向两侧,幔帐曳落的如雪流苏下,朱色玉笄垂珠冠压得墨发如漆,未束入的另一半逶迤流瀑,静静蛰伏在明紫色袍袖上。 眉如远山,微一抬眼,就算不是惊鸿裂空昙华夜现,那什么江弦月歌遗世独立,叶冻寒江澈华尔雅,好了统统都有标准了,唯一能浮现在脑海里的念头就是“靠,游戏设计师是废了多少张图才折腾出这种容貌哇”,泥煤的看一眼也有生命值伤害吧,血量低的架不住啊有木有! 背过战国策没有,“邹忌身高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念书的时候往死里咒骂过,一个大男人长相昳丽个啥啊,靠靠,原来是我等想象力匮乏,米扇瞪了半天眼睛,发现这个词不知道谁造的,还真是绝妙,流光溢彩,不可逼视,缓步走近的时候,厅堂里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不用昳丽还真翻不到贴切形容。 “谢公子。” 当先那个峨冠枯瘦的道人作了揖礼,后面有拱手的,有低头的,非常诡异的算是含糊见礼,然后又坐回了原位,没人注意米扇的失态,门外有侍女快步上前,迅捷的将地上摔碎的琉璃钵与小金鲤都清理完,连屏风也换来一道镶嵌白色云母片的清莲夜景八展屏,至于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漠寒,如果不是他还有气,估计NPC侍女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跟那架破裂的屏风一起抬出去。 轻拂衣袖,从来就不会端端正正身如修竹落座的谢紫衣微微后靠,支起右臂,半倚在檀香木宽榻上,浅紫色云靴就势踩在锦墩上,又有数个蔷衣女子簇拥而来,两个手捧金质狻猊小炉分立宽榻两侧站定,淡淡的白色烟雾就从雕琢精细的狻猊嘴里冉冉冒出,散发出一股幽然恬淡的冷香,另有两个侍女半跪于地,敛眉垂首,最后来的是一个托有银盘的侍女,将瑰丽的翡色瓷壶与犀角杯一一放到刚才置有琉璃钵的矮案上,然后挪步退去,先前半跪于地的侍女立刻一个托壶,一个执杯,琥珀色的美酒倒了八分满,又稳稳的停住。 小云豹悄悄踱过来,勾住爪子一跃,跳到谢紫衣脚边,把圆滚滚的脑袋凑到它主人的手边。 米扇已经不知道怎么抽嘴角了,与他有一样表情的还有漠寒。 ——谁跟他说这是当初南枫镇破客栈里的连馍馍都吃不上的账房,他自己都不信!是说梁先生你到底是怎么得罪游戏设计师的,系统把你刷新在那地方OTZ 漠寒你个脑子短路的,要是九州游戏公司技术部的工作人员能穿越进来,一定会凉凉的提醒你,谢紫衣的侍女是130级,服侍那些女子的婢女是100级,成年云豹是50级,这只小的也有35级…满厅堂的NPC就不说了,就连敬陪末座的苏州捕快也有43级,你丫的也就比布景里的小金鲤鱼等级高而已—— 这时又有几个秋棠色罗衣的女子端着汝窑细纹小盖碗鱼贯而入,将太师椅间的几上的茶盏撤下,换上未揭盖就有浓郁香气的腊八粥,正好一人一碗,漠寒尴尬的发现自己站在那里好像特别多余的模样,然后一个蔷衣女子端来玫紫色胎质半透明缠枝盖碗,谢紫衣瞥着漠寒,示意侍女将这一碗送过去。 不说那侍女神色古怪,漠寒起初却是不知道那是啥,揭开一看,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味就扑鼻而来,他囧了。 “谁家喜得贵子了?给我喝做什么呀,我又不是女的。” 所有侍女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秒。 米扇则是被口水呛到了,猛咳嗽,所有NPC的表情都很怪异,漠寒已经一气将腊八粥灌下去了,本来那碗就没多大不是,就听漠寒满足的舒了口气: “不管了,是吃的就好,刚才我就剩血皮了,差点又掉一级。呼,好东西啊,生命值一下全补满了。” 米扇简直要顿足不忍睹。 ——哥们,你太丢玩家的脸了。 “咳咳!” 那个峨冠枯瘦的道人也按捺不住,抽了下嘴角,问:“这位是,湛罗道兄的高徒吗?” 漠寒警觉的微愣,然后笑嘻嘻的,不但没看谢紫衣一眼,反而甚是得体的作揖问: “这位前辈,认识我的师父?” “这个…未曾谋面,神交已久。” 就知道!!要是见过,这场面就更奇怪了,还有神交啥呀,他师父那样的囧人,一想到就脊背发凉,待几天玄岳观就能细细领教了。 “不知前辈是——”心里再腹诽,表情依旧诚恳恭敬的漠寒。 “贫道乃崆峒掌教兆南道人。” 哟,这么说,是上次南枫镇客栈的后续发展啊。 “龇!”一声干涩的冷笑,却是坐在米扇对面的那个神情阴鸷的孩子,稚声的童音像是扭曲了一样怪异,“都接了紫帖,来到这里喝这劳什子的腊八粥,还套什么近乎,求命么?” “不求命,小鬼你跑来做什么,直接撕了紫帖就是。保证死得痛痛快快,还免得来回奔波——”崆峒掌教身旁的青衣老者掂着手里的旱烟管讽刺道,“没胆死,就甭废话。” 那孩童脸蓦然涨得通红,阴冷的盯了谢紫衣一眼: “是吗,我以为中原正道的诸位,是打算接了帖子来另有谋划的,毕竟叫嚣着铲除邪魔歪道最得劲的不正是诸位吗?” 厅堂里霎时静默下来,唯有谢紫衣饶有兴味的注视着那孩童满眸的阴鸷敌意。 “万蛊教的小鬼说得对,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未必很多人加在一起都做不到…” 出声的是一个特别粗壮的汉子,他低沉的声音仍然像闷雷,右半边脸上是像蛛网一样的狰狞伤疤,神态古怪的打量对面的侍女,轻蔑而不善。 “也是噢,‘天下第一’不过是系统给的——”在座唯一的一个黄衫女子,抚指挑眉嗤笑。 不过她这句话看似挑衅附和的话一出口,那伤疤汉子立刻神色一凛,不再有先前轻佻随意的表情,目观鼻鼻观心,似是打定主意不再吭一声了,徒留那孩童茫然不解为什么之前还被他说动的众人突然改主意了,气恼中大红色的外褂下,又是一阵诡异的起伏。 “原来中原武林的诸位,都是不惜面子跟名声的,我算是看明白了——” 那孩童语气鄙夷,米扇正皱眉,突兀眼前一痛,原来那孩童话说了一半,没有丝毫预兆的斜掠而起,因为太快,劲风扑面,米扇下意识的后仰,他没看见,漠寒却是再分明不过的瞧见了,因为那小孩是正冲着他来的,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甚至看见那短小的手臂后无数黑红色蜈蚣,惨白的手指,指尖竟是墨绿色,一股呛人的甜腻与腥气就扑鼻而来。 漠寒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就拔剑,飘身后退。 但是太快了,快到他才握到剑,那只手已近在咫尺,再往前漠寒的眼珠估计就有问题了。 就在漠寒咒骂九州坑爹的设定时,距离忽地又拉远了,漠寒抽剑出鞘,在几米远外站定,这才发现谢紫衣站在宽榻前,缓缓的再次坐下,仪态慵散,漫不经心,他袍袖一角却沾染了点奇怪的惨绿,不过微微一振,又悄无声息的让人以为是眼花,万蛊教那孩童却凝在刚才作势欲抓漠寒眼睛的姿势上,神情惶恐,然后像是费了极大力气似的,一寸寸扭过头去: “你,你是…怎…” 小脸惨白,狠狠咬唇,怨毒的断断续续道: “谢…!你,你有胆别接近苗疆…一步…” 说着骤然扑倒在地,漠寒这才看清他背后有一个鲜明掌印,还来不及仔细看,掌痕所在边缘无数花花绿绿的虫子全部冒了出来,然后一道白光,地上就留下一滩黑色的血渍。 ——就算是可刷新的死,对有特殊身份的NPC来说,也是不愿意接受的噩耗,跟玩家一样,等级下降一,但问题是NPC没有升级的办法,死多了就没办法维持九州系统原来赋予的身份,被夺位被驱赶还是小事,被以前的下属,或者本来不放在眼里的玩家刷了又刷,一直落魄到死,那就可怕了。 崆峒的兆南道人僵了半天,才缓缓道: “贫道接到紫帖,想来是数月前南枫镇的事,武当…嗯,应了谢公子的要求,算是一笔带过,而吾徒当日前去冒犯谢公子,也是不知情,不但佩剑震裂,到现在内伤都没养好,故贫道代徒而来,不知这笔账,谢公子想怎么算?” “京城旃华门外南大街有家玉器铺子,是崆峒派的?” “这…确是如此。” “那就在上元节前撤离所有人吧,一年后的上元节再派人接管回来。”谢紫衣接过侍女递上的犀角杯,漫不经心的浅酌,经琥珀琼浆润泽后的唇色,更是触目惊心。 “…那就如此,但不知道鬼谷奇巧门?” 拿着旱烟管的青衣老者连忙苦笑着接过话: “不劳道长费心代说,我门中鬼巧叟…咳,承蒙武当厚情,留得他一命回来见老朽,苟延残喘至今,鬼谷奇巧门所藏甚丰,谢公子想要什么,但说无妨,老朽一定双手奉上。” 谢紫衣微微合眸,似漫不经心的说: “既然谷主盛情,想必知道了栗鹤江的死讯。” 那青衣老者一怔,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掩饰性的干咳一声: “死于春雨,但是——完全是一场诡异的巧合。” “那便请谷主回去好好想想,年关之前,欠人恩怨,如欠人财帛,总要有个偿还才好,谷主意下如何?” “老朽这就回去仔细思量。” 谢紫衣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去的时候,那青衣老者额上直冒冷汗。 后面坐的正是那黄衫女子,不待谢紫衣说话,她已笑盈盈的摊开手: “奴家只是听闻‘八步赶蝉’李空空跑到嵩山,七十二绝技秘笈没偷到,就偷了一页残书,不觉好奇,就派人砍了那倒霉家伙,不想他已经将东西托付给开封振威镖局了,白忙一场,半眼都没瞅到,又因为这个接了紫帖,奴家冤得都想回去上香拜佛,洗洗霉气了。” 她姿势优美的轻舒了下腰肢,声如银铃: “酆都教别的没有,好东西还是不少的,我这个教主,可不像名门正派,守着秘笈不外传,谢公子就是要我教的暗冥幽罗神功前三层口诀也是可以的,不过奴家想,这件事也许还不值这个价吧,那奴家就留着以后不小心得罪谢公子的时候用。” 谢紫衣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酆都教前代教主与黄山宗有渊源,与先师亦有交情,此回可暂且按下,既往不咎。” “…咦?还有这么一说?”酆都教主笑得更愉悦了。 那半边脸上布满疤痕的大汉斜睨对面,沉声道: “昌云县的马三是某家手下,某家便是听说李空空得了半张干系重大的《乱天谱》,花了重金买下的。” 他对面一直没吭过声,全身都裹在黑衣的一个容色苍白的瘦子怪笑了两声: “齐帮主也不用瞪我了,是我叠恨楼派出的杀手,反正马三也就是个卒子,大不了百两黄金奉上,跟齐帮主揭了这段梁子,我们也是受人所托,不得不为之啊。” 这么轮番一说,所以不用讲,每个人都知道雇叠恨楼杀手的,肯定是坐在米扇前面,一直脸色忽青忽白不吭声的中年人,他穿得甚是考究,更有一种米扇挺熟悉的做派,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蓦地站起,嘶声道: “尔等江湖竖子,难道敢与大舒官府作对,竟——” 他还没说完,就莫名其妙的俯面直直倒下去,米扇一惊。 两个侍女面无表情的将那人拖了下去,米扇看得分明,眼珠还在动,不是死了,估计是被封了穴道,看来后面还有的是罪受,不觉颤了一下,连忙出声: “在下只是苏州捕快,奉命去查马三爷案子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张残页,你看过了。”谢紫衣摩挲着犀角杯,不像在问话,而是温言阐述一个事实,他的声音与湛罗真人完全一样,温雅悦耳,不过在别人听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呃!!” “此次回去,若再敢与他人提起残页上的只言片语,你便在九州重新开始罢!” 米扇一惊,刚本能的要跳起来,忽觉后心一凉,立刻生命值唰地一下一秒掉两百,米扇听到系统提示的时候,倒地的眼角余光,正瞧见是拎他进来的侍女收回了袖中短剑。 靠,这次没算亏到家,好歹死在美女手里了。 米扇不敢再停留,直接重生去了,他还得把噩耗告诉高路捷,希望那家伙因为怕官府抓不敢上线逃过一劫。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如坐针毡的众人纷纷口上客套说明自己一定会拿出让谢紫衣满意的代价,然后匆匆告辞离去,那腊八粥放在几上,没有一个人敢喝。 跟小云豹瞪了半天眼睛的漠寒突兀的一抬头: “你刚才说,欠人恩怨如欠人财帛在年关前都是要还的?” “嗯?”谢紫衣抬眼,在浅酌第三杯酒了。 “那我要在今天晚上给你吃有毒的包子!” “……” 某人是属芝麻元宵的 幔帐从金钩上放落,蔷衣的侍女动作轻盈,将眼镶明珠的青铜鹤烛台上蜜蜡银烛一一点燃,然后敛衽垂首,躬身后退,衣裳如流云,弧度优美的曳过后,从厅堂里消失。 漠寒随便找了张黄梨木太师椅,就舒舒服服的靠下来,伸展着懒腰。 “梁先生,刚才他们怎么都叫你谢公子,你最初的那个名字是假的吗?” 谢紫衣持杯的手微微一滞,而后漫不经心的缓缓道, “…对。” 正常思路都会以为漠寒下一句话会问,“你到底叫啥”,不过漠寒的脑回路永远在一个很奇怪的轨迹上,他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头,就算他很想知道,也从来不直接问太唐突的话——当然这个唐突与否,完全是他自己的定义。 “那你姓谢?”漠寒揭开几上的青花瓷盏,呃,跟他刚才喝的一样,都是如剥皮去核的栗子杏仁桂圆,还有红枣莲子花生,以及这味道很熟悉,琢磨了下,今天是八号,唉,那在九州里不就是腊八节?真是疏忽了,要知道在现实中,也不怎么过这日子,何况是九州的日期,一时没想起来很正常。 等了半天,却没听见回应,漠寒纳闷的抬头。 正瞥见谢紫衣手指翻转着空的犀角杯,眸带深意的盯着自己,然后淡淡道: “你可以这样以为。” “那就是说,其实你也不姓谢?”漠寒揉揉鼻子大叹,“果然反派神马的就是不好当啊,又是卧底,又是假名字,又要易容,还好我没想不开进邪派。” 站起来忧愁的看了眼破条缝的衣服,漠寒很郁闷,门派装备坏了呀,意味着啥,衣服属性已经变成“有损的得罗道袍”了,附加防御下降不说,连门派套装属性都没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练到60级才能回武当山?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走了哈,晚上会再来!” 一道白光,漠寒下线了。 躺在床上脱下全息游戏头盔,梁爽盯着天花板上的出神,直到对面的陈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起来,一边拔数据线一边喊: “阿梁?下线没有,出门觅食啊!!饿死我了,我要到食堂点两份土豆烩牛肉,哈哈。” “来了…”梁爽也慢吞吞的爬起来。 “等晚上冲下级,我就38了!”陈墨嚷嚷着连声催促,“你小子磨蹭什么呢,快点,晚了食堂就找不到位置了。” 梁爽一边穿鞋,突兀的问了一句话: “陈墨,你上次说你是酆都教的,你见过你们家教主吗?” “这可难住我了,要知道我只不过是——” “酆都教左护法心腹属下的属下的徒弟之一?” “靠,你小子皮痒了不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小爷我混得比你好!”陈墨捏着拳头,挤眉弄眼的说,“你倒是说说你几级啊,武当垫底的?” “咳咳!”梁爽没找着梳子,扒拉了两下头发,就能出门了,“那我等着你出任酆都教分舵的副舵主,以后万一正邪对决什么的,我游戏里没改长相,看见是我千万要刀下留情,别把我砍成12级就行了。” “要是遇到,不把你砍到10级绝不罢手!!”陈墨笑骂。 “陈墨你说,九州那个地方,如果你明知道NPC的名字是假的,还直接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不大好?” “那肯定!”陈墨突然扭头,坏笑的试探了句,“是美人吗?” “呃?” “看你这表情,肯定是了,九州啊就这点不好,哪怕是跑江湖的姑娘们,名字也不是随便告诉人的。”陈墨一脸遗憾,随即露出戏谑的表情,“不过你小子待在武当山上,哪里看到的美人啊?杭州的玩家倒是有发帖说过,画舫里的花魁,那个美得,啧啧。也就是那些女子的名字容易知道罢。” “……” “怎么,心动了,动俗念想下山了?” “靠,你小子一边去,思想不纯洁!”梁爽刚义正言辞的骂完,脑中就突兀的浮现出,那人支肘半倚,明紫色袍袖探出冰白色的指尖,拈起古朴澈黄的犀角杯,凑近唇边,徐徐饮下那色呈琥珀的美酒… “切,我不纯洁,你眼神都直了,肯定是美人啊——” “那你说说,要怎么勾搭上九州的NPC?” “你提出了很严肃的命题!”陈墨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偏偏装出高数教授讲课的表情,“据官方论坛显示,很多玩家都在朝这个目标努力,不过由于玩家等级普遍偏低,身份不高,没固定收入,还没房子,长相也一般,更不能一掷千金,就算是一穷二白也不会吟诗作赋,吹笛合奏神马的,所以别说青楼名妓,就是一般的村姑船娘都不搭理玩家,革命的道路还很漫长啊。” “等级低,唔,很有道理。” “喂喂,我随便说说,你真有目标了?” “不算是。”梁爽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笑道,“不过还真的是美人。” “靠,阿梁以后记得要介绍我认识啊,搞不好人家美女见到我,立刻就再也不瞄你一眼了。”陈墨异常有信心的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除非是邪教魔女,否则一定对我这个邪派高手有兴趣,才不屑看你这个武当小道士一眼。” 问题那好像是邪派BOSS。 梁爽囧囧有神的想,为什么他跟陈墨这么鸡同鸭讲,对话还进行得很顺利? “跟哥们说说,怎么认识的啊?” “送吃的。” 陈墨一拍大腿,两眼放光:“好主意啊,送东西最增加感情了,不像现代的美女,动不动还矫情,说怕长胖不敢吃。那你送的啥,珍珠翡翠白玉汤?” “靠,你那个叫剩饭菜叶烂豆腐汤吧?” “说我的不上道,你送了啥?” “……”菜包子。 “话说回来,让你这个干啥事都不上心,别人一表示关心,你就装疯卖傻的性格看中的,是怎么样的美人啊?” “…嗯,不好说,其实吧,我一直在想,我看到的是不是他真实长相。” “唉?” “如果他不长这样,也很好,因为这会让我想到另外一个,咳,不太好形容的人。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一想到那张脸,就冷汗跟黑线一起掉,不过最近那种阴影总算给驱散得差不多了。” 陈墨表情古怪的听着,半晌才说了一句: “擦,阿梁你审美观正常吧,不会喜欢那张橘子皮脸,或者灭绝师太那种类型吧,我怎么听着听着,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说着一连报了好几个著名女星模特的名字,末了很是忐忑的问: “你那个美人比起她们,程度如何?” “比她们加起来都漂亮。”梁爽摸着鼻子,认真说。 “我的信心又回来了,阿梁一定要介绍我认识啊。” 陈墨笑嘻嘻的说着,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梁爽的衣服,低吼: “喂喂,你刚才问我酆都教的教主,该不会是——我可是听说我家教主是女的,还是美女来着。” “当然不是。” “呼,那就好。” “……”不过貌似比你家教主级别更高的样子。 梁爽移开目光,默默念。 ——靠,这么多年哥们,阿梁那话从来只是说一半的,最关键那点是从来不吭的,陈墨刚把心放下去,就奔向香气四溢的食堂,暂时把这茬给忘了。 有了陈墨在前面冲锋陷阵,所以梁爽也沾光很容易的挤到窗口前,要了一份青椒炒蛋,肉末茄子,端回来,一边吃一边皱眉,居然还没刚才游戏里那碗腊八粥香,学校的食堂果然越来越不能忍受了。 今天貌似知道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梁爽咬着勺子,默默的思索了下,神器春雨是怎么回事,没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了,那么阴差阳错的杀掉了南枫镇客栈的伙计,如果今天不提,他还真的差点忘了,连店小二的身份都不简单,至少他死了,那什么鬼谷奇巧门的谷主一时找不到说辞来表现失误的诚意,唔—— 想起公测结束时去借的书里,不小心掉落的那一页,无意瞥见的一行字。 谢罗山啊,九州游戏设计师还真是囧极无聊透顶。 不就临渊派吗,鬼巧叟那天晚上说过。管他哩,玩游戏那么认真做什么,开心就好了,当然开心的前提是不能被人当开心果玩…反正他那个师父,让人囧到无语的武当掌教怎么看也不是个任意被人砍的弱茬,别的那啥乱七八糟都不重要,回去刷九州论坛吧,听梁先生那句话的意思,那个苏州捕快还是个玩家来着,NPC哪有什么“在九州重新开始”这一说。 你说苏州捕快,又是玩家,还能有谁。 摊手,人倒霉没办法,不过玩家还是有优势的,米扇一定会回去发帖嚎的,他只要刷刷论坛就好了。 “阿梁,轮到我明天早起去食堂买早餐了,你要吃啥?” “随便,除了菜包子。” “咦?” 有待修炼 最新主题贴:谁能告诉我九州的BOSS是多少级? 楼主说:高路捷,你还活着吗?我已经光荣捐躯一回了,坑爹的九州啊,谁能告诉我,游戏设定的BOSS级数是多少,副本在哪里,我以后绕着走还不行吗?那啥,有崆峒派或者酆都教的门派玩家吗,求问你们家老大的级数哇。顺说,九州的BOSS级数跟长相是成正比的吧,一定是!! 一楼:看来是踩到地雷了。 二楼:BOSS?美吗?厉害吗?! 楼主:最通俗的说法,就是神魂颠倒,武力爆表! 三楼:太简洁了,求详细,有点墨水啊!! 楼主:呃,文艺点的是拂袖烟云涅,倾杯风华葬,啧啧。 四楼:真的?!o(≧v≦)o~~口水。 五楼:大湿…注意形象! 六楼: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楼主:咳咳,那啥,素斋大师,BOSS是男的。 七楼:…………!!!天道不公啊! 八楼:大湿乃一边去,嗷嗷,捕快大人快说是在哪里遇到的!!我也要去,死到零级正好删号重来! 九楼:楼上的妹子甭想了,米扇是被人绑走的,米扇,上Q啊,我们仔细商量后面要怎么办?别担心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刚才走路上,莫名其妙脖子后面一凉,然后就是系统提示,靠! 顿时后面的回帖一片骂苏州捕快与牙膏镖头不够意思的。 到第四页的时候,才有一个崆峒的门派玩家发帖说,崆峒掌教多少级他是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的一个崆峒长老是121级,崆峒掌教怎么说也比这个高,问楼主好端端的问这个做啥。 然后第七页的时候,酆都教秦独岸上线了,也表示不知道酆都教主是多少级,但酆都教左护法的心腹属下“断魂阎罗”是150级,所以,后面可以省略一万字了。顿时引起许多不混江湖,不是门派玩家的人惊呼不断,看来认为九州满级是100的不在少数,在质疑声一片里,以迟素斋为首的门派玩家,很淡定的发帖表示目前所知的各派非头头的首座呀,长老什么的级数,有人汇总起来一比较,依门派而定,低的100,高的170都有,于是目前玩家等级最高的49,呃不,是48的开封镖头,在九州整体看来,还真连小水花都算不上。 半小时后,楼主米扇淡定的爬回来表示,大家少见多怪了,要知道没有武力值的苏州知府都有92级的,这很正常按照40级的秀才,60级的举人,80级的进士,既然都已经做五品府尹了,没90级怎么行,而门派玩家们你们则是太淡定了,他遇到的BOSS面对着六个跟崆峒掌门酆都教主同级别NPC高手,依然谈笑自如,逼得那六个高手低头不敢吭声。 至于他怎么知道是跟崆峒掌门同级数,因为听到NPC这么自称,六个人,一个崆峒掌门,一个酆都教主,一个叫啥鬼谷奇巧门的谷主,还有一个齐帮主,不知道是哪个帮派的,万蛊教一个小孩子,身份不清楚,另外有个叫叠恨楼的杀手组织有人听说过吗?那个叠恨楼主也在。 ——米扇你人品也太好了,你一天遇到多少大人物哇!!你不是混官府的吗,我们才是混江湖的好吧,你不会是那个无辜路过打酱油的,然后就被灭了? 于是米扇看得黑线无比的不知道回复啥好,倒不是BOSS的警告让他不敢说,而是主线剧情丰厚的好处让他舍不得放手,就算没能力做,等以后级数高了再说呗,也没有拱手让给别人的道理啊。 BOSS可能是临渊派的这个消息,目前也就他跟高路捷知道。 哦,不,BOSS那里还有个很脱线的门派玩家。 穿着道袍,虽然九州里这种门派装束不多,在玩家里就更少见了,崆峒是俗道参半,没啥特殊要求,撇去那些小门派不谈,那就只有武当派,崆峒的那位兆南道人不也说了,是武当道号叫湛罗的NPC徒弟,说话还那么客气,肯定级数不低的。 于是米扇心念一动,又继续刷论坛。 最新主题贴:有武当的玩家吗,求问一个叫湛罗的NPC 楼主说:如题,武当高级NPC哪个叫湛罗的?做任务,急。 帖子挂了半小时,除了讥笑苏州捕快你上得了武当山的讽刺外,还有搞笑的问他,这名字挺美的,不像武当山的老道士,倒像秦淮河画舫上的美人,捕快大人可别找错了…零零杂杂一堆,却一条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就在米扇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最底下出现了一个叫“肖江湖”的武当门派玩家回复。 “米扇,武当派长老就四个,都不叫这个名字,所以——如果你确定你要找的是武当高级别NPC的话,我很不幸的告诉你,可能你要找的是武当掌教。不过连武当派的都不知道掌教长得是圆是扁,捕快大人你就死心吧。” 米扇当即倒塌,靠,那个脱线到死的家伙,难道是九州公认的第一幸运小子,曾经得过神器,又开启了门派拜师系统,最后还被人爆料说拜了武当掌门做徒弟的漠寒? 这个任务怎么越来越古怪了呢? 他郁闷,自然有人在咧嘴偷笑,梁爽关了论坛,重新登录游戏。 漠寒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认出这个空荡荡的石窟,是之前装饰堂皇富丽的厅堂,首先就冻得打了个哆嗦,然后他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慢慢踱过来。 “你来了?走吧。” 漠寒有些纳闷的看着周围,再看谢紫衣, “我还以为你终于想开了,要丢下我不管,这样我就可以练级想办法回武当了。” “是吗?”谢紫衣斜睨,“我怎么记得某人还挂念着今晚要给我一个菜包子?” “咳咳!” 漠寒尴尬的揉鼻子,腊月的债,果然还得快啊。 洞窟顶不时滴下水来,冷得邪乎,悄无人声,漠寒就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抽了下嘴角,果然武林高手都有装鬼吓人的天赋,还好是跟着走,要是走自己后面,啥时不见了估计都搞不清楚。 石窟只是很高,并不长,不多时,就沿着粗粗开凿的台阶,攀上了地面,外面夜色正好,天幕隐约有几点寒星,漠寒知道这里是一处山壁,有枯死的藤蔓与巨石遮蔽着洞口,如果不是特意去寻,很难找来,两天前他就这么跟着谢紫衣来的。 石窟外停着的马车,看似平凡无奇,内里也是熟悉的舒适奢华,而那些布置得尽善尽美的屏风也好,香炉也罢,所有器物甚至那些NPC美女全都消失了,马车上只有两个穿着蔷衣神情恭敬的侍女。 沸腾的水注入玫紫胎质半透明茶盏里,散发出沁人肺腑的清香。 然后轻晃茶盏,缓缓将水倾去,再次提壶注入沸水,方合上盏盖,待凉了些,侍女这才趋步向前,屈身半跪,双手端盏,高抬至眉间奉上。自始自终,肌肤白皙的手指都丝毫不颤,好像茶盏里那滚烫的水对她半点影响都没有。 ——有道理,武功高优势多啊,就算跟人抢吃的也不怕被烫到。 漠寒摩挲着下巴,没有丝毫预兆的忽然开口说: “其实你那样恐吓他们,效果不好。” 谢紫衣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接过茶盏,事实上他还不明白漠寒这句话从何说起。 “我是说,你不是发那个,叫什么紫帖的,请人来吗,你的排场也好,语气也好,都挺厉害的样子,不过,我要是你,怎么说也要在香炉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下迷香,把他们全弄倒。” 谢紫衣揭开瓷盏盖,对漠寒的话不置可否。 “这样他们醒过来的时候,我们都走了,就跟现在一样,你说多有趣,美女也好,腊八粥也罢,包括漂亮的摆设都没了,就躺在冰冷的石窟里,周围一片空空荡荡,好像昨天晚上做了一场梦似的,搞不好冻得生命值都掉了很多,这不跟聊斋里说的撞狐仙很像吗…” “噗——”谢紫衣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 那两个侍女又是惶急又是忍笑的上前,一个接茶盏,一个赶忙擦拭沾湿的袍角与毯子。 谢紫衣顾不得她们,径自微微眯眼,语气危险的冷声问: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是狐仙? “咳咳,我就是随便说说,啥意思都没有。” ——你随便说说的东西太多了,还一条比一条离谱! “还有,我就奇怪,这一路上怎么啥事都没有!”见谢紫衣目光不善,漠寒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不是听说九州那些偏僻,官府又管不到的地方到处都是劫道的绿林好汉吗?怎么走这么多天路,一个都没遇上?” “…你很期待?” “那是,再不赶紧练级,一不小心被毒包子毒馒头什么的放倒了,不就12级了嘛!” “……” 谢紫衣静默片刻,扭头对侍女说:“传下去,不用清道了,我等着看热闹。” 那侍女垂首行礼,浅笑着瞥漠寒一眼,掀开车帘,人就消失了。 漠寒呆在哪里,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 “我能问,一般绿林好汉是多少级吗?” “你觉得?” 谢紫衣接过茶盏,好整以暇的轻轻后靠,唇边似笑非笑,不知道为什么,漠寒忽然觉得眼角一跳,这表情该死的还真是像湛罗真人~多不祥的预感! 好人卡 如果这是正常的武侠小说,主角是新嫩出炉的正道侠少,一定得策马佩剑,信心十足的高喊一声,“江湖,我来了”,然后因缘巧合,遇到两三个正派邪教的姑娘,外加一个官家小姐,留下一片多情与碎裂芳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神马的,但事实上九州里玩家们已经用血泪验证了江湖这条路,实在不是好闯的,为什么哪一个武侠小说都没讲大侠钱是从哪来的,看那些电视剧,随随便便打一架,然后扔一百两的银元宝出去,潇洒的说,店家,打坏的东西算我帐上,不用找了! 多气派,多有风度,肯定会有美女倾心的。 当然换了在九州里这么做,肯定也会有NPC美女大送秋波,因为这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事情,首先你武功要高吧,然后你得有钱啊,不在乎钱还不行,你身份得非同一般庶民才会有银子,那些铺天盖地的武打剧与穿越文,整得很多人对于百两乃至千两白银都没啥感觉,但事实上在古代,白银是很希贵的,很多财主都是“家财万贯”,什么是贯呢,一两白银就是一贯铜钱,一贯是一千铜板,因为整锭的白银不是有钱就能有的,所以积累下的财富都是贯,而有人拿起一块银子狠咬一口,然后笑开花很正常,因为平民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白银,稍微富足点的,也只是见过碎银而已。 最最关键的是,白银的计量单位,两,也可通重量单位啊,而且古时计量单位跟现在有很大区别,九州的一斤是十六两,换算过来大约一斤是600克,一两大约是37克,如果揣一百两银子在身上,身体好的扛得住,带着现代标准7斤多的负重到处没事人一样的跑,所以看电视里那些青楼名妓开箱,取出八百两银子递给情郎,玩倒贴什么的,哪个弱女子能若无其事的双手托起59斤重的东西还含情脉脉啊喂,她们那芊芊玉手五斤都提不动吧?千两银子?就一定得是武林高手了,可别忘了哦亲,银子是揣怀里的哟,不是抗肩上的…当然最重要的是,重量意味着体积,你都塞到哪里去的?那些武打剧里的主角有随身空间的吧,一定是!! 当然,很多玩家以前都认为,那些大侠是用银票的。 可是进了九州混久了才知道,银票神马的,都是大钱庄发行的,它不是国家货币,你只能拿到相对应的钱庄才能换钱,基本上都是为商人准备的,但脑子坏了的钱庄才会大量出千两面额的银票,没有足够的存银,懂经济学的都知道挤兑是很可怕的,而银子,并不是很富足的储备,更多情况下,钱庄都是出百两银票,百两金票,千两银票都少见,万两银票是神马东西,会吓死开钱庄的好吧。九州是宋明前期背景下的古代,松江那边的玩家都没发现纺织作坊,并不算很富裕的时代,所以随随便便就拿出一叠百两千两银票的江湖大侠,要不他老爹是当大官贪官的,要不他老爹是大贾当然他自己是也行,不然他一定不是地球人!! 所以即使是九州终极BOSS谢紫衣,你要他马上给你拿出几千两银子来,他也没那个能耐,银票估计还要花两天时间叫属下来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身家就几千两银子而已,古代财富什么的,更多的是体现在起居啊物件啊摆设上,只有乡下的土财主,才会把钱全部堆在家里,除了买田置地不会干别的了。 咳咳,所以说,九州里拦路打劫的其实要求不高,从来不想什么抢百十两银子的,甚至连铜钱十枚都会笑,最好直接抢到食物,能把今天的饭吃上就行了,混江湖的大家都不容易啊,所谓吃饭家伙,就是他们手里的大刀,你要是把它们打断了,还不如连他们一起砍了呢,至少死了装备就刷新了呀。 所以漠寒现在就蹲在一群哭天抢地的强盗NPC前,拎着剑,神情尴尬。 这群强盗,连绿林好汉都算不上,就是一般的网游意义上的小怪,平均等级18,头领是25级,衣衫破烂,拿着生锈的斧子大刀什么的,一点不敬业连个“此山是我开”的台词都不喊,乌合之众一般的冲上来,然后被信心十足的漠寒一一放倒。 什么,你说漠寒13级,对啊,没错,但如果现在92级的苏州知府单个站在漠寒面前,漠寒拎把剑砍上个三分钟,也能杀成功的,在九州里等级虽然很重要,那意味着身份,但武功是个人最强大的优势,苏州知府的优势在于可以调动很多兵马,那些30级的兵丁来上个100就能灭了漠寒。 漠寒,武当掌教首徒,武功两仪剑法,内功入门初级,轻功入门满级。 就这点数据,也许还不足够打败一群最低级的强盗,但重点是漠寒的剑法啊,现在整个武当派,除了长老,别的弟子练出来的两仪剑法,绝对比不上他。 所以漠寒正享受的感觉到,人随剑走,飘洒如飞,还没沉醉好呢,那些粗制滥造的斧头断柄,大刀断刃,那些强盗全部傻眼了。 “赶紧给个痛快,反正今天是等不到过路的肥羊了,不如满状态刷新呢!” 在一群嚎啕大哭的强盗里,那个头领甚是硬气的昂着脖子。 “……”漠寒无语的扶额中,大好经验值放在眼前,他却下不了手。 不为什么,就因为一群彪形大汉,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却像哭得好像死了亲爹娘一样。 “呜呜,都是系统的错啊!” “是啊,把我们的山寨安排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会路过这里的都是江湖好汉,然后才是迷路的玩家,现在玩家也越来越少了,因为他们都懂的出门要跟商队走好的路。” “九州启动四个月来,兄弟们就吃过五顿饱饭。” “正道的大侠看到我们杀,邪教的说我们有眼无珠更是毫不留情,还不给痛快的折磨虐杀。” 然后强盗们一起抬头看漠寒,眼神真诚恳切: “少侠,动手呗,我们生命值就剩几点了,你不砍我们明天早上也会饿死的。” 说着指指天上的星星,七嘴八舌的继续说: “对啊,要不是快饿死了,谁大半夜的还埋伏在路边劫道,就算我们是系统NPC也不会这么敬业的。” 漠寒拎着剑蹲在那里哭笑不得。 于是在怀里摸了半天,然后终于找到了他那点可怜的家当,一共一百三十二枚的铜板,其实他跟BOSS喊得响,说怎么还不把他丢下,让他一个人练级好回武当,其实他心里明白,光路费就是一个森森残酷的现实…咳!不想这个,眼前就用钱解决问题吧。 “你们一共十三个人,我出36文铜板买你们十二条命怎么样?” “唉?” “只能十二条命,得有一个人将钱带回去啊!”漠寒表情非常认真。 那群强盗喜出望外,刚要连声答应,被那个25级的小头领一掌一个拍到边上去了,然后那个25级的头领就眨着眼睛,也无比认真的说: “你是玩家吧?要是正道的NPC早就动手了,俺比俺手下高了7级,经验也多,我不选那个活命名额的话,你给40枚铜板好不好?” “没问题。” 很公道的讨价还价,四文钱算啥,不就四个馍馍嘛,摊手。 漠寒特别爽快的数了四十个铜板递给一个强盗,那强盗粗壮的手直哆嗦,表情虔诚无比。 然后那个头领就很干脆的拍拍胸膛: “来吧。” “呃?”漠寒还在给自己打气来着,这会子哪怕他面前是个玩家,来打劫自己他都砍得毫不犹豫,还给神马钱,那不是脑抽嘛,但是! “你是个好人,咱们又是第一次做买卖,那就附赠免费服务好了。” “咦?” 又收到一张的漠寒还没反应过来,那头领已经一低头,直直用脖子对着剑锋撞上去了。 血溅当场,这位置挑得很准,当场气绝。 “系统提示,你杀死25级穷根沟山寨头领,越10级以上,获得经验9800,破刀一把。” 然后众强盗有样学样,不过技术高低各有不同,有的撞得准,有的偏了,痛得在地上滚,漠寒不得不赶紧给他补上一剑好送他赶紧解脱,所以漠寒在九州的第一次杀人。 ——毫无压力,毫无阴影歉疚感!囧。 “系统提示,你杀死18级穷根沟山寨强盗,越5级,获得经验1000,破鞋一只。” “系统提示,你杀死18级……” 最后就剩下那个拿钱的强盗,撅着屁股扒在地上捡同伴死后爆出来的破装备,一边掉眼泪一边喃喃自语: “兄弟,我在山寨里等着你们刷新啊!” 漠寒摸着鼻子上了马车,至于赶车的——也是漠寒目前唯一见过的BOSS随从性别为男的NPC——那个神情一直冷漠的中年人眼睛都直了,瞧着漠寒的目光活像见到鬼一样。 除了默默自斟自饮的谢紫衣外,连那两个侍女都神色古怪的看着漠寒。 “哈哈,强盗很好打发的嘛。”漠寒摸着头干笑。 ——是吗,但他们好像也算是打劫成功了吧。 没人说话,马车走的时候,漠寒掀开帘子,看见那个强盗站在山岗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全是破装备)还热泪盈眶的对着漠寒挥手: “少侠你是好人,俺们欢迎你下次再路过啊!” “……!!” 不止是眼光问题哟 本来漠寒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天天练两仪剑法,练武当内功,但为了苦逼的升级大业,于是在花完了全部家当,收到N张好人卡之后,漠寒终于有了14级,当然不可能拦路打劫的全是不入流的强盗,但那些真正的绿林好汉,是盗亦有道的,不会看到一个过路的就劫,除非最近没有商队路过,日子不好捱才要饥不择食,其实真正的大山寨,走镖的商队会主动奉上财物神马的,这就是所谓的买路钱,如果你穿着破衣烂衫,鞋子破洞得好像加入丐帮的,随便走天涯,保证那些级别高的绿林好汉都不屑看你一眼。 当然这并不意味这一路平安无事,如果正好被山寨小头头看到了,他们恰好是懂行的NPC,不会被这样一辆外表普普通通的马车欺瞒过去。 车辙的轮印并不浅,这意味着车上物品一定很多很值钱。 所以漠寒就被放趴许多次,一剑出去,速度可能够快,但是人家一力降十会,剑法再高有啥用?每次,漠寒往死里闪避,仍不小心被两拳打得就剩血皮的时候,都咬牙发誓一定要把内功练上去,就他那小身板对着那群彪形大汉,内功好才是王道有木有! 漠寒上蹿下跳的几乎快吐血,还是挡不住,这时就要看BOSS心情,或早或晚都会有侍女笑嘻嘻的轻轻掀帘而出,可能是递给他吃的,这很明显,补充下生命值继续窜吧!(…)漠寒苦逼的表示一边剧烈运动一边吃东西会得阑尾炎的!运气好的话,那些侍女是直接抽出袖中短剑,轻描淡写的就让所有劫道的NPC横尸当场,第N次之后,漠寒终于忍不住摸着鼻子小心翼翼问谢紫衣: “你侍女是多少级?” 这是九州,也就是古代,哪怕对方是丫鬟婢女,做为客人,只要是陌生男子,稳重君子点的,都不应该直接去搭话。 漠寒对这点记得很牢,所以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从来没跟那些美女说过一句话,最多在生命值快见底时看到及时送来的食物会道谢,但也不会表现得感激涕零,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谢紫衣的意思,那些侍女是不敢擅自给他送东西的。但现在他森森的表示自尊心被打击了有木有。 “你觉得?” 谢紫衣端着茶盏,淡淡而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用这句话回答漠寒。 “……” 瞧,他现在能明白他兄长的恶趣味与漠寒时不时怪异的行为了,堵得别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角抽搐的模样,果然! 漠寒确实想无语问天,他师父武当掌教都有287级,在他想来,梁先生的级数只会多,不会少,所以——呃,好吧,他也不用想了,贴身侍女什么的肯定有100级的…靠,比苏州知府都高!! 斜眼瞥睨那两个蔷衣侍女,那装扮,那气度,如果不是一直恭谨垂首的模样,哪里像是当婢女的?穿的用的,只怕九州大舒朝宰相家的千金才是这样,所以其实比苏州知府级数高也很正常。 “不过,你倒是要在三天内,到15级才行。” “唉?” “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到京畿,承平府方圆百里都甚是繁华,没那个机会再让你遇到什么强盗。” “那不是很好?”漠寒摸着鼻子尴尬的笑。 “没有15级,进不了京。” “咦?” 是说他们为什么要去京城? 这么想来,腊八那天,所有人来都是有原因的,倒是那个死掉的万蛊教小鬼,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梁先生,以及——雇叠恨楼杀手的那个官府NPC,也不知是啥身份,到底折腾出多少东西,不过按照江湖人不成文的规矩,不是尽量避着官府中人的吗? 漠寒心思全都琢磨这玩意去了,根本没注意到那两个侍女投来的同情目光。 九州从一开始升一级就是很不容易的,越到后来越难,可以明确的说,没有正确的方法与好的职业,也没高深武功的话,玩家单靠打小怪积累经验十年才可能到100级吧,摊手,不过只是14级到15级,又有“还勉强能看的剑法”的话,只要有足够多的小怪,不停歇,外加不停补充生命值的刷上个两小时,百分百就成了。 但这已经不是荒山野岭,地势平坦,稍微有些人烟,猴子什么的还是少见,加上时值腊月,能看得见的猎物都不多,兔子全窝在洞里不动,野狼有,但不成群(呼,还好);老鼠有,数量也够,但级数太低(…);不过还有一种动物,住在离人烟不近不远的地方,繁衍得也很厉害,那就是—— “为什么是黄鼠狼嗷嗷?” 亲,十只黄鼠狼也是一群,几百只也是一群的,掩面。 而那啥毒气攻击,可不是翻倍那么简单,生命值就像倒水一样往下掉,领命过来远远站着的侍女苦苦忍着笑,时不时扔一个软乎乎的包子过去,那暗器准头是没得说的,但你要在那种气味攻击下吃菜包子补充生命值,就算那是吃一个可以补满一半生命值的精细翡翠虾包,肯定痛苦得吃不下去好不好?不过显然,不吃是不行的,网游打怪一定要喝药的有木有? 对了,顺说他开始的几个包子没接住,生命值往血皮接近,于是生生被一群5级黄鼠狼逼得到处窜。这一大群黄鼠狼的刷新快啊,十分钟就是一批,让漠寒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 不到半个时辰,漠寒手忙脚乱之下的眼观八方耳听四路的本领也好,接包子的手法也好,那是准准的。 ——不准行吗,不在这群黄鼠狼围攻下升到15级,他今天是甭想走的。 呜呜,求挂机功能啊!! 三个小时后,漠寒解脱了,如愿以偿的找到一条河跳进去,至于他那身当初爱不释手,被小云豹抓破仍然坚持穿着的武当门派装备也被他丢了,那味道,你懂的! 所以,15级的小玩家目前是身无分文,穷得连衣服鞋子什么都木有。 强撑着在河里泡,九州是腊月,咳咳。 终于赶马车的那个中年人慢吞吞的走来了,递给漠寒一套青布衣服。 是棉麻的,质地手感都不错,不过漠寒也没得挑,痛苦得跟着那头湿漉漉的半长发折腾了半天,现代人就是好啊,不过女孩子真是太可怜了,滴水成冰的天气还要洗那么长的头发… 一上马车,漠寒整个人就窝在那里哆嗦,表示练级刷小怪实在太痛苦了: “有…没有…一种更快…的升级办法?” 是说美人神马的,果然怎么着都是一幅画,谢紫衣能躺着的时候,是从来不会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这就是他跟湛罗真人最大的区别,不过漠寒表示他很喜欢谢紫衣的这个习惯,首先光瞧着都是享受,而湛罗真人稳重肃穆的外表,只会让他更囧,好吧,他确定谢紫衣可能真的是长这个样子的,因为换了谁,都绝对要跟湛罗真人划清界限,表示人生中从来不认识那么一个人。 谢紫衣挑眉,好整以暇道: “你去杀了86级的京兆尹,大约就能到40级了。” “…86级能给的经验…这么多?” “那倒不是,只不过天子脚下,堂堂京兆尹被刺身亡,大舒官府一定派人详查重兵通缉,你将那些官兵全部杀完,肯定就能有40级了。” “……!!” OTZ他还是去找黄鼠狼吧。 一直到漠寒下线时,那两个侍女还偷瞥着他忍不住低低笑。 谢紫衣支起右肘,靠在厚厚的锦枕上,似漫不经心的问: “你们似乎甚是喜欢他?” 谢紫衣虽然没什么特殊的情绪流露,不过也使两个蔷衣女子面上失色,连忙低首半跪,你看我,我看你,怎么也没从主人的话里琢磨出什么特别不满的味道,不过听着却也不是欢喜高兴的意思,所以踟蹰了半晌不敢应声。 “你们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谢紫衣盯着她们,缓缓问。 两个侍女被问住了。 ——说实话,并不觉得漠寒有什么值得主人一直记挂,甚至还一路带着的理由。 玩家,那就是她们NPC的天敌才是。 就算…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送包子(没办法被说得太多,想不知道都不行),按照主人恩怨分明的脾气,最多扔一件神器,就足够被感激涕零了,漠寒…说来也不像是那些扒着不放腆着脸要好处的人,所以这般费心,究竟是何必? 她们不明白,也不懂。 “华…华凌道长,是个挺有趣的人。” 有了他,一路上都笑得不行,这应该是个长处吧,不过这个侍女显然不知道这句话肯定又戳了漠寒的死穴,他太黑线他师父淡淡的喊名字,然后说“你很有趣”的表情…还好他不在,不然八成可能是要跳起来抗议的。 另外一个侍女也不敢不答,绞尽脑汁,却实在想不到,只好脱口而出: “他是个好人,不过…” 江湖上好人是不长命的呀,还好玩家可以死了再死,不然! 谢紫衣静默半晌,就在侍女们很是不安的时候,才听见他沉声一字一句缓缓道: “他,很有用处!“ 至少,在没有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人之前。 “暂时不能让他离开我身边。” 31抵达京城
32道长,你好 “你要为我去做一件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但我相信它出现的时候你一定能够明白,不过,你至少得有200级…” 所以可想而知,漠寒完全是被这一句话砸晕的。 “…本来我并不急,不过显然,命数或者说系统这种东西,无论谁也控制不了。” (技术部的李总监看见这句话的数据时霎时那个泪流满面,其他人都堆满同情神色劝他,李哥,你看BOSS都能想明白的事,你不会还看不开吧……?!) “待得那一天到来之时,你再说条件,无论什么,临渊派有的,自然双手奉上。” 因为这句话,熬了个通宵没睡的梁爽下线后精神更恍惚了,他真的搞不明白心底那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到底是他真实的想法,还是睡眠不足,打击过大,又或者那场雪的气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崩溃似的抓了抓头发,默默的想,不过还好,没将那句“其实除了你,也没啥看得上眼的”脱口而出,否则他现在是不是还有15级这是一个问题。 算了,睡觉,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就跟很多人做梦的时候梦见了感触很深的事情,哭得稀里哗啦,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能真的是游戏玩太久了,不不,都是游戏设计师的错,没事为什么要把武力值跟长相设定成正比啊,梁爽用被子蒙住头,发出了跟米扇类似的感叹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因为凌晨下线的时候,他还听到了一个挺开心的事。 “其实,你很清楚我与你师父的关系。” 长这么像,说不是亲兄弟谁信啊? “之前,我也曾说过,我有弟子。” 是啊,说是系统硬塞的,就跟苦逼的武当派一样,摊到那么一个掌门。 “我能待在外面的时间不多了,你就留下吧,且当互相照顾。” 唉?这是啥意思,不过这主意挺好的,只要不回武当山! 漠寒是这么想的,甚至梦里都在笑,当然他到底在笑啥,有待考证,因为往往人是不记得自己梦见啥的,不过这种高兴,在他睡醒了傍晚上线的时候,很快就荡然无存。 含微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当然这价格也是数一数二的,一般的平民绝不会跨进这门槛半步,穿过后院的林木,就是三五个小巧的院落,供那些一掷千金的高官显贵使用,漠寒突兀的出现在那里,引起了几个传菜小厮的慌乱惊叫,然后早上那个提着灯笼的老掌柜就过来了,现在他半哈着腰,走路也慢,怎么看怎么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掌柜不动声色的斥责了小厮,然后就好像没见过漠寒一样,笑着问: “华凌道长吗?宁大人等您好久了。” 漠寒荒诞的觉得这种日子再继续下去,就跟搞地下工作接头的没两样了,还有他是不是应该找件道袍,不然大冬天还穿着青布衣服,那不是像高人而是像穷人… “这边走,道长脚下留意喽!” 低头,九州的京城下了一整日的大雪,厚厚的覆盖着小院的花木,还好小径鹅卵石铺的,就算有冰,也不是太滑,不过出了小径的台阶,就不一样了,几个NPC小厮很辛苦的铲雪再铺上粗制毛皮的毡毯,来往的可都是贵人,就是失足那么一小下,别说他们,整个含微楼也担待不起。 曲曲折折的刚到一个小院落门口,才看见镂空砌有隔花样的院墙,漠寒便是心中一凛。 四五个裹着厚实披风,神色不善的彪形大汉,看似无所事事的站在门口,目光却锐利如刀,此刻像是剜肉一般的往这边瞥,瞧见是掌柜,目光立刻全部招呼漠寒一个人了,不过显然漠寒这个级数,实在是太不上眼了,于是他们都若无其事的拢着袖子,将披风裹得更紧,神色里也不乏轻蔑的意味。 烧着地龙的屋子里自然是暖和的,先是进外屋,是酒楼里几个弹琴唱曲的女子,个个身段美好,打扮亮眼,不过显然跟谢紫衣的侍女一比就差得太远太远,所以漠寒目不斜视,更别说她们唱的曲子也是方言,他根本听不懂。 当然雅致简洁的摆设,在漠寒看来也是一眼过,半点兴趣都欠奉。 于是这在里间出来的那个稍微透着怪异,头发花白的NPC眼里,就是不简单了。 其实瞧人,无非是看两点,一个是气质外表,一个是动作细节,前者可能关系出身与志向,后者纯粹就是品格与为人了,这古往今来都没啥差别。漠寒一个15级的小玩家,衣服普普通通,裁剪合宜罢了,放到高门大户,有身份的下人也不过是这么一个打扮,但这寒冬腊月的,他恍如无事,并没有冻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说明并非是一般低等级的小人物,最关键的是,没有对物件歌女,多瞧那么一眼,这倒不是说明为人正派,而是见过世面,非那些看见蝇头小利就蠢蠢欲动的家伙,这个评价就甚是不易了。 “这位就是华凌道长?” 漠寒点头,顺便默默的在心里想,虽然他师父给他起的这个道号听起来怪怪的,不过用起来有一大好处,就是哪怕撞见玩家也不怕,他自己的ID一出现,保证会被很多玩家扁,所以他根本不在论坛发帖,其实这是很冤的事,神器他都没捂热,而拜师武当…咳咳。 “宁大人说起道长的时候,杂家还以为是怎么一个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果然,还是被鄙视了,15级真的是太苦逼,另外那个宁大人到底哪个地缝里钻出来的啊,他认识吗?难道就是今天早上下线的时候,梁先生说的那个徒弟? “天寒地冻的,乔掌柜辛苦。” 那掌柜受宠若惊似的,连连道“林总管这说的什么话,不辛苦,不辛苦”,然后就拿着赏钱眉开眼笑的走了,如果不是漠寒今天凌晨上过线,还真以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酒楼掌柜,其实临渊派的人都是易容高手加天生影帝吧?而且还对酒楼客栈这一行业有特别爱好? 由于心里吐槽得太过起劲,根本就没去细想掌柜刚才对那个NPC的称呼。 漠寒转过眼,神态还是如常,半点不变,虽然没个道袍拂尘什么的让他伪装道门高人——那也简单,想象下湛罗真人就可以了——不过还是成功让那个NPC露出点笑意,掀了厚厚的绒布帷帘,伸手示意: “道长,请吧!” 一迈入,暖意更甚,屋里空空荡荡,只酸枝木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漠寒一照面就开始皱眉,这不是腊八节那天最后被拖下去的貌似九州官府的人吗? 那中年人没有吭声,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极力遏制才没从目中露出怨毒的神色。 还没等漠寒仔细瞧,从漆雕五扇山水屏后走出一人,看来这才是正主。 戴游冉双梁冠,穿一件交领白罗袍,可以说是一个长得甚是俊俏的少年,不过那眉宇间的纡贵气势,让漠寒开始觉得不回武当山的选择可能错了。 “异地重逢,想必宁大人是高兴的,可惜了。” 少年的声音清朗,凛然端肃,往那里一坐,气度十足,漠寒开始默默扶额,为什么他总是遇到这样的人,难道是打击他太没能力来着? 那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却被这句话吓得一抖,不住的伏地叩首。 “我的人,可以死,不能败,因为从来就不会有人给我第二次机会。” 少年说着一挥手,宁大人简直是面色灰败,双腿打颤的出去了,遥遥的,只有外间传来的丝竹声与歌女的婉转唱腔,即使在几步外,也很难听见屋子里在说什么。 “我不敢小看道长,毕竟,你是他派来的。” 说着少年露出一抹带有冷意的笑容,“我原以为,他对于这些事,是不耐烦的,从来没人愿意往麻烦里跳。但派出去想在暗地里搅乱武林的棋子,江湖那么大,却正好撞在他手里,只能说宁大人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我现在却觉得我的运气,也不怎么样。”漠寒隐约摸到了个边,正在无语问苍天。 “哦?” “看来在九州里,混个饭太难了。”可能一天掉三级,不过也可能一天升几级,梁先生倒真正给他找了个好去处啊,明明闯江湖才是他的梦想!!不过—— “我武功可是很不济的!”漠寒绞尽脑汁要恢复他原来自在的江湖生涯。 “孤还不会武功呢。” “咦?” 那少年扬眉一笑:“如何,道长想必很高兴?” “是啊,我太高兴了。”漠寒直着眼睛,喃喃,“如果你是另外那几个,岂不是还得先想办法把坐在东宫的人放翻,现在能省掉一个步骤我真是太高兴了。” 鬼才相信你那副前途一片灰暗的表情是高兴的意思吧! ——泥煤树大招风,木秀于林啊!果然能跟邪派BOSS扯上关系的,一定也是大麻烦!! 对舒朝的太子殿下来说,人生简直就是一场猜谜,扶额! 首先,根据系统安排,这个皇位是他父皇起兵造反抢来的,原先只是镇守边关的一个将军,所以可想而知,他的家眷,本来都是留在京城里,但他说反就反了,完全没有顾忌妻儿,所以他没当皇帝前算迎娶的正室夫人跟几个小妾统统就只是系统背景,压根就没存在过,不过他却有个儿子活下来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一个忠心的家仆千里迢迢带到军前的。 后来的事情忒简单了,江山成功篡掉了,那将军在边关的几个女人,都是没身份的歌姬或者边城小官的女儿,生的孩子在文武百官眼里也是没什么地位的,将军原先府里的二夫人好歹还是林御史的庶女,矮子里拔高个的话,没得选,所以剧情一开始,太子什么的就是定下的。 当然九州是个无限可能的世界,不止对玩家,对NPC也是。 舒朝的皇帝不想死,太子就更不想了。 就好像南枫镇梁先生对着自己满是问号的资料很无语一样,太子殿下更郁闷,很好,他有个师父,从来没见过的那种,而且不是一个人,有很多属下,总会有些出现在他附近,不过是谁,得猜。 至于这个师父是怎么出现的,系统提示,跟死掉的原先将军二夫人,也就是太子的生母有关,林御史的庶女身份当然没问题,无论哪个NPC与玩家去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好吧,是一个普通的背景数据,但问题出在林御史的小妾,也就是太子生母的母亲身上,据说,她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姓沈,不过,林御史那一家,同样是背景数据,一个活的都没有。 那么唯一有的线索,就剩下列表上密密麻麻的武功名称了。 能从罗浮掌三个字上挖到临渊派,可以说太子殿下的猜谜天赋已经消耗殆尽了,如果不是他有那么多可调配的人力物力,估计吐血都搞不明白。 就在他决定一心一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反正武功是最后一张底牌,不逼到临头绝对不用,代价当然就是要经常瞥着那些自命不凡的大内高手,默默的在心里鄙夷一百遍,脸上还要挂着甚是欣慰的笑意,说卿真是绝世高手啊…嗤,靠这些人保护宫禁,死都不晓得怎么死的。 结果年关前,一个落雪的晚上,他心里那个从来只是个空洞问号象征的师父居然来了。 ——就说那些卖艺把式的大内高手是废柴吧!!竟然没有一个发现,好吧,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简短的一番谈话,从头到尾,没看到对方到底长啥样,郁闷挫败得要死。 于是今天下午就躲躲闪闪就带了内侍跑到含微楼来,一等老半天,其实纯粹是好奇的,见到人后就更好奇,15级的玩家能干啥?欺敌? 好吧,只要能有个人陪他猜谜,这生活也有趣。 那边漠寒还在纠结:“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是‘他’的徒弟?这是怎么扯上的关系啊?” 少年矜贵的淡薄笑意忽然一凝,半晌后,才缓缓道: “孤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除了跟临渊派有关外,再也不知别的了,连这个名字,也没多少人听说过,倒是宁大人回来说,他姓谢?” “呃,好像是。”苦命啊,还真搞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漠寒的错觉,少年投来的眼神里,有同病相怜的意味。 “咦,为什么是讲道方士?” 梦想是武林高手的漠寒看着资料里新多出来头衔简直要跳脚。 “有品级的东宫官员都要由詹事府任命,难免引起诸方侧目,便是如今这般,也避免不了让麻烦找上你…”太子殿下慢吞吞的说。 “没关系,我正缺升级经验。”漠寒很是豪气的一挥手。 “…你能这么想当然更好。”少年貌似永远维持着端肃雍华的仪态,这感觉,让漠寒又很是不好的想到了武当山上的某人,奇怪了,难道他心里动念的不是梁先生,怎么看到谁都要往自家师父身上想,太囧了好不好——喂,那叫心理阴影吧。 “算了,反正再糟糕也没刺杀京兆尹的结局倒霉吧。” “咦,你也有这个想法吗,那老头整天只会拍父皇马屁,孤瞧他不顺眼很久了。” “……我随便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漠小寒不会去参加争位啊勾心斗角啊,他还是混江湖的,只是…需要一个身份来让他升级,另外太子殿下,嗯,咳咳算了我不剧透。 33来吧经验值 “道长可以住城外随便哪处道观,不会有人敢拒绝,亦可进出宫禁到孤的东宫来。” “太好了,这么说进城门可以不用缴五文钱?” “呃,城门税就五文吗?” “……” 漠寒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随便乱侃时,别人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反倒认真的将话题带到了一个更正经,或者说更囧的阶段? “那么殿下,你知道京城的馍馍多少钱一个?” 舒朝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晓得,只能摇头。 “路上打劫的强盗要多少买路钱就更没人告诉殿下了?”“黄鼠狼几级,也没见过?”“外地馍馍多少文钱一个殿下肯定也不知道?”“差价多少?”(咦,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见漠寒好像打赢一场胜仗似的,拍拍袍子,就好像潇洒的要往外走,少年连忙喊住,端着架子,不着痕迹的加重语气: “孤好像记得‘他’昨天说过,道长身无分文?” “啊…” “既然是孤亲自来请的讲道方士,那么‘赏赐’怎么也得有的!” 少年微昂首,拍案道: “来人!‘赏’华凌道长十两银子。” 漠寒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片刻后看到先前引他进来的花白头发NPC——林总管,太监啊——笑眯眯的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排着整整齐齐的十个小银元宝。 “孤,是不晓京城物价,不过这些,够道长啃一年馍馍了吧?至于黄鼠狼,既是道长的喜好,孤一声令下,道长要多少,便有多少,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 OTZ好吧,他败了还不行吗? 15级新出炉的东宫新的讲道方士,晃悠着出了含微楼,然后就是一怔,漠寒进九州以来,第一天就认识了梁先生,然后晚上就去客栈,梁先生失踪了也有个秦家可回,随后就是苦逼的往武当山走,再后来… 京都熙熙攘攘,还没到戌时,正是最繁华的时候,又正逢年关,傍晚大雪稍止,百姓就举家带口的出来买年货,甚是热闹,唯有他站在街中心,恍然却不知往何处去。 停顿良久,漠寒才自嘲的一笑。 怎么越来越认真了? 一捋垂落到眼前的头发,什么都别想,最重要的是去铁匠铺里买一柄上好的青锋剑,升级才是大业,200级啊,稍稍一想都晕眩得想要扶墙。 啥,他原来的剑?跟武当门派装备一起扔了啊,你懂的。 京城,从来都是一潭深水,在九州,这种情况更甚,因为低等级又没有特殊身份的NPC是可以无限次被刷新的,死了没关系,明天就又有了,这么一来,哪个位高权重的会顾忌手下的安危?胆战心惊的只会是那些不高不低中间听使唤的官员,他们是活生生的死一次掉一级,次数多了目前优渥的生活就荡然无存,所以他们把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当然这也逐渐成为九州高阶NPC的主流想法,他们就更小心谨慎了,许多人有且只有一次性命。 其中最为甚者,无疑就是皇帝。 从一睁眼起,就察觉到舒朝繁华之下潜伏着无数暗流,前朝余孽,清流官僚与世勋武将,最最要命的还是他儿子很多,太子都有了,哪个皇帝愿意安安稳稳当自己的九五之尊,不管那时时刻刻悬在头顶上的利剑?卧榻之侧,还不容他人鼾睡呢! 玩家暂时还不用担心,所有对他有威胁的NPC,无疑都是皇帝的敌人,别提亲儿子什么的,那简直就是重中之重,恨不得全死完了才好,不过皇帝费心了几个月,明的,一时抓不到把柄,他也必须遵守九州系统的规则,不能肆意无罪名的杀戮,但暗的不知动了多少,刺杀也用过了,下毒也没忘,他的太子,依旧好端端的活着,一时无可奈何,没关系,他还有其他的儿子,那些皇子不少都眼红东宫的位置,驱狼杀虎也是好办法。 做皇帝就是这点好,稍稍动一下手里的权势,多得是扑上来卖命的。 但他总是忘记,他惜命,别人未必比他鲁莽。 太子重衍带东宫林总管,及飞鱼卫宁指挥使,在京城含微楼见了一个人,随即东宫的编制里多了一个讲道方士的事情,在宵禁开始后不久,就已经传到了各个有心人耳中。 试探的指令被一级级传达下去,最后来的就是一帮地痞混混。 漠寒正坐在南门边上一家小客栈里,自从有了南枫镇后,他对客栈的要求真不高,是个地方就好了,被子枕头的完全不必讲究,他可以下线的,之所以花钱住着,不过是为了看秘笈练内功。 揣着十两银子走了一段路,他就开始同情那些高门大户的家丁,原来纨绔子弟自己身上不揣银两是有道理的啊,坑爹没纸币的九州,很认真的考虑了下要不要去钱庄把银子换成银票?但一个人在京城晃荡,用钱的地方好像挺多,那么换个五两银票就行了,负重一下减轻一半,松快多了。 漠寒刚把《玄岳绵气》翻开,一页纸就掉了下来。 他纳闷的捡起来一看来,却是地契,准确的说是京城旃华门外南大街一家铺子的地契,想了半天,总算才想到腊八节那天的事情,原来梁先生没打算把他扔在京城自生自灭,好歹是有个去处的。 很乐的将地契收好,然后继续翻那本武当内功。 夜还不算深,但宵禁的缘故,客栈已经打烊了,猛地听到前面一阵吵闹,漠寒也没往心里去,过了一阵,房门竟被踹开,五个穿着皮袄,獐头鼠目的地痞模样的汉子狞笑着走进来。 “前门李员外昨天家里被偷了十两银子,有人瞧见你小子进钱庄,说,是不是你?” 漠寒揉揉鼻子,明白送升级经验的麻烦开始正式报道了,于是慢吞吞的把书收好,然后站起来,几脚就踹翻了那五个20级的地痞,都不用拔剑。 “下次找个好点的理由。” 说完也顾不上可惜白缴的房钱,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至少得找个安全地方下线吧,不然一登陆被围成一堆的NPC砍死重生,那可就太冤了。 不过京城到底是京城,巡夜的都是35级的兵丁,还络绎不绝,成队成队的,随着墙根下的影子,漠寒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安安心心的开始练内功,刺激精彩的生活都在后面,武功不高怎么行?至于为啥不砍掉那几个地痞,咳咳,如果死了,第二天刷新来的就不是他们,而是更厉害等级更高的家伙,三番五次下来,他摆不平怎么办? 反正15级的玩家,哪个NPC放眼里?轻视好啊,正好让他把武功练好。 九州的腊月,又陆续下了两场大雪,年前正是京城朝局紧张的时候,九州各地的督抚还要进京述职,吏部也在考核官员,重新调派,所有势力的都拗足了劲为己争利,一个小小的东宫讲道方士,算是那盘子菜啊? 上面的没跟着催问结果,指派人去找麻烦的也不会傻傻的跑去禀告,说一个15级的小玩家都搞不定,所以漠寒乐得把三不五时就来找他茬,不同人教唆来的地痞揍了又揍,有不长眼的固执要当他升级经验的,当然要笑嘻嘻的收下。 砸臭鸡蛋?扔白石灰?鄙夷,这算什么,有几百只一群的黄鼠狼恐怖吗? 陷阱?圈套?小样你们层次太低手段太挫,别跟混过武当山的来这套不上台面的。 还有漠寒明白为什么那个城门官的职位如此苦逼无聊,那个玩家口气还很炫耀,原来舒朝官府的职业,每天都有不错的固定经验增加啊,对40级的玩家来说,也许慢了点,但对15级的漠寒来说,那效果相当可观,他虽然无品无级,却是东宫名下,俗话说宰相门子还七品官呢。 于是九州的新年过去,也到了现实的一月上旬,要期末考试放寒假了。 陈墨连复习临时抱佛脚的时候都满面红光,不停的说,他已经是42级的酆都教分舵副舵主了,别说玩家,在那个不大不小城的NPC里,都有一席之地。 “哥们,武当山混的怎样?” “下山了…” “咦,就你也能下山?” “喂喂,你那话啥意思,告诉你,我28级了!” “切,不过武当山好像没45级穿了门派装备,也下不来吧?” “…特殊任务。咳咳,出家的道士也会被有钱有势的NPC请去…” “捉鬼?还是送殡?!” “……” 临近考试,肯定是要五天不上线,好好突击一把的,奈何陈墨一边抄笔记,一边还念个不停。 什么少林迟素斋已经出山了,没十天就把53级的牙膏镖头压下去了,目前是九州等级第一,苏州捕快米扇也在冲50级了这小子真的打算进六扇门了,可能要到京城来,甚至九州的元宵节那天正好是他们考完的那天,那可是没有宵禁的特殊日子,是连小姐姑娘都会抛头露面的好时候,一定要去。 梁爽也不理他,只顾背自己的书。 半晌,陈墨忽然扭头来了句: “对了,听说京城出了一个不穿道袍的疯子道士玩家,你听说过吗?“ “……!!” “不晓得有多少级,但只要走在街上,总会有NPC地痞去找麻烦,喝茶有人掀桌子,走路有人挖坑,你说他是抢了人家大姑娘,还是杀人放火了,论坛上最近有目击的玩家说,最近都有40级以上的小帮派头目去砍他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不用猜好吧。 “啧啧,一个人,一柄剑,放翻了五十多个人,那可都是至少30级的帮派汉子,可不是那些只懂三拳两脚空有等级的,全是会武功的,结果不但打得旗鼓相当,那家伙生命值掉光临重生前还将手里剑凌空一掷,隔了十几米,正中那个44级的帮派头目眉心,靠,刷出来百分百是要害暴击啊,当场秒杀,帅呆了简直!要不是这一回那家伙重生的白光,跟NPC不一样,混京城的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玩家。阿梁,你说他到底多少级啊!!” “……” 本来是29级被砍没了一级,还花三两银子重新去买把上好的青锋剑,怄极。 “九州武功太坑爹的难学了,打架的时候还要想明白怎么用,酆都教这么厉害的功夫,我都折腾半天,还是迟素斋那个家伙好啊,反正掌法什么的,不怕误伤自己,靠,老子还是练奇门兵器的!具体分析的话,刀是最容易的,剑法要使得好最难,很多门派玩家现在都是用掌法,剑是贴身的,忒讲究,下盘要稳,还要步法,靠,高等级玩家排行榜里又找不到他,所以那个家伙剑法一定是极品,搞不好是独孤九剑!” 真的…不是啊,只是武当入门剑法= = 最多只能说教他剑法的NPC等级高了点,而他练会了之后还继续练了一个多月而已——算了,梁爽淡定的表示,他即使说出去,陈墨也不会相信,于是他可以继续沉默。 如果不是为了练内功跟练剑法,凭那疯窜的经验增加率,怎么着也有35级了,但混江湖,武功才是硬道理啊,生命值,内力,一个不能少,其他点数全部加到敏捷上去,体力自然会随着等级上升慢慢提上起来,能举得动一只铜鼎就是武林高手吗? 答案很明显,会用武功的才算高手,等级那就是那浮云——咳咳,不对,他还得往200级爬,多渺茫的数字! 东风夜放花千树
35高手是怎样炼成的
36暴露
37目标绝代高手 “依国师看,朕的太子如何?” “陛下当小心谨慎才是。“ “朕怎么听说,国师的弟子在做东宫讲道方士?” “贫道这就遣他出京。” 对,你没看错,以上对话都是漠寒脑补出来的,因为他还得意的在享受皇城里走到哪都有大内侍卫热情的招呼,靠,这年头的玩家还是混衙门芝麻米粒官跟杂役的,他都混进皇城了,而且不知不觉就能交上许多好哥们,马上就要在京城有个不小名堂有个好地位时,湛罗真人面无表情塞给他上次没拿的那本武当轻功梯云纵,然后叫他去哪里晃荡都可以,就是别回京城跟太子扯上关系。 ——当然,如果华凌你嫌弃自己头发难看,也可以多留一天,肯定能掉一级自动刷新。 漠寒一听到这话,头也不回,连路费都没想办法筹,当天就两袖清风背着一柄剑出京了。 咳咳,往200级还有好漫长的距离啊,是不能随便掉滴——是嘛,你确定不是因为摆脱你师父的魔掌,又怕湛罗真人知道玩家里盛传的你跟他那啥啥的八卦,所以脚底抹油落荒而逃? 不管怎么样,武当派漠寒,正用轻功奔在京郊小道上,感受那叫自由的空气。 这野马脱缰似的高兴也没多久,漠寒就愁眉苦脸的停下来东张西望了。 他是一边赶路一边在练轻功,那生命值下降得速度可想而知,但眼下不但怀里一个馒头馍馍都没,袖子里也没一个铜板,身上最值钱的大概就是一柄剑(这个死也不能典当),以及一身算是好料子做的道袍来,京城云锦阁出品,25级装备,除了加基础防御100外啥也没,但这个死也要维持住,不然下次见面的他师父一定会斜睨他,连个道袍都不穿,太丢武当派的脸神马的… 等三个月后头发长出来,还要攒钱买个道冠,呜呜,一文钱困死英雄汉,听说九州将在一个月后做一次更新,到时候会开放现实货币与铜板的兑换,不过每天都有兑换上限,一月还有兑换次数限制,想用人/民币在九州里呼风唤雨是不成的,不过至少能保证玩家不是饿死的。 ——拦路打劫的绿林好汉也是没办法啊,没本买卖的确很好。 漠寒垂头丧气的想,可是他名门正派的,这种事情好像不能做哈。 一般逻辑下,大侠不都是要劫富济贫吗?但貌似只有为富不仁才行,一个NPC,你路过他家门口,怎么能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劫富济贫济的都是自己吧,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好像也不好做? 难道真的要去码头抗大包=口= 漠寒踟蹰半天,实在想不出一个好主意,他已经在京郊密云县境内,京畿繁华当然是没得说,又是冬天意味着抓不到野味摘不到果子,鸡啊都是NPC养的,这恰好是放寒假要是放暑假他一定要考虑报名参加个一周的野外生存培训班——唉,那好像也不行,古代只有指南针没有GPS没有打火机木有固态燃料… 最最苦逼的是,冬天好像是农闲季节,就算跑到田间乡野去打短工,也找不到农活干的。 就在漠寒决定去码头抗大包赚钱,京杭运河是很繁忙的,苦力一定很紧缺如此这般信心满满时,他忽然发现——他不知道码头在哪里,北方跟江南水乡可不一样,到处都是河,三绕两拐就是一个小码头,冬季是枯水季,即使是黄河,水量也不充沛,必须在运河边上才有码头,虽然在京城外围,但具体在哪里,摊手,九州是没有系统地图的哦亲,路请你用问的。 未来的武当第一高手默默走着颠簸起伏的小路,远处有一个不小的村庄,可能是大户人家的佃户庄子,不过就算碰到NPC,问路也是件很艰难的事,因为漠寒是个你跟他指路只能说周围显著建筑物,比如左转右转几个街口多少米就在某某店附近这样的半路痴,你要是跟他说往东走,他还要抬头看一下太阳确定哪里是东,不拿指南针是百分百找不到北的!!天生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孩纸你们伤不起!玩游戏都是开着地图跑以便时刻修正方位的孩纸你们伤不起! 忽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漠寒皱了下眉,赶紧闪到一边,快马或者商队过去,那灰尘就够一般人灌饱了。当然路上零零散散的NPC也机警的闪避,他们对骑马的人都定义为有身份的,被撞死可划不来。 等快马过后,漠寒拼命拍着袖子上的尘土时,就听见一个很是庄严肃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阿弥那个陀佛!” 漠寒囧得一扭头,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灰扑扑僧褂,光头逞亮的胖和尚正冲他笑,嘴边还油光光的,手里拿着一根啃了一半的鸡腿,另一手拄着根一人高的铜环禅杖,背上背着一个蓝布大包袱。 多震撼的出场,漠寒嘴角抽搐了一下问: “素斋大湿?” “幸运超人漠小寒?”某人的发型已经九州扬名了。 出家人就这点好,只有玩家是喊游戏ID,NPC认识你的也是喊道号或者法号的,接头暗号神马的毫无压力。漠寒被迟素斋这好像家财万贯(哪有,人家只是比你有钱而已)的得瑟相刺激到了,还有他名字中间几时多了小字啊喂,于是漠寒脱口就是: “无量那个天尊,那贫道向贫僧问好喽!” 还笑眯眯啃鸡腿的迟素斋僵滞了,从来他都是身份一摆,对方只有崇拜的星星眼或者“有型啊少林和尚都能当得这么滋润”的羡慕神情,被人呛回来是前所未有,好悬没噎住。 “咳咳——道长这是往哪去啊?” “天下之大,无容身之处。”打死也不回武当,谁知道他师父啥时候就回去了。 “那正好啊,贫僧也居无定所。” 是吗,你这架势百分百是进京城的吧? 迟素斋随手扔掉鸡骨头,油腻腻的手掌随便在僧袍上蹭了蹭,干咳一声: “咱能不用九州语言说话吗,我古文不及格的啊喂,我是听我表弟说京城出了你这么一个高手,这不就巴巴赶来混京城了,你这方向难道是京城风紧,被八卦逼得逃命?” 木搞错吧,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的!! “九州多的是高手,60级上的稍微大的城池跟门派里满把抓,大师随便去找谁!” 漠寒掉头就走,迟素斋背着包袱颠颠的追在后面。 “闯荡江湖神马的,不在乎多一个人吧?” “我很忙!”忙着升级,忙着赚钱。 “我全加体力的…” “我全加敏捷的,所以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别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你瘦我胖,体力敏捷多好的搭档啊!” 漠寒突兀的停下,面无表情的问: “你认识路吗?” “呃,当然…” “你有钱吗?” “有,但不多,本来就打算到京城的,所以准备不够充分…” “那好,走吧!” “去,去哪?” “码头抗大包去!” 迟素斋下巴掉地上,愣了半晌才失声叫道: “喂,你是出家人吗?你懂不懂的挂单?就是随便找个寺庙…哦,你是道观,然后就可以住下来,完全能够白吃白住,我们这个等级的NPC都很欢迎的啊喂,就算想吃好的,随便敲开门找户人家说几句好听的话,化斋懂不懂,唐僧孙悟空还靠这个一路走到西天去了呢——” “人家是神仙,你是么?” “胡说,唐僧哪里是神仙了?” “他三个徒弟都是神仙,你有吗?” “……” “再说唐僧有白马骑,有女妖抛媚眼,你行么?” “……!!”素斋大湿泪流满面的摸着自己的小肚腩,完败。 于是九州54级的高手迟素斋跟虽然只有28级但游戏论坛明显有一半人支持他才是九州第一高手的漠寒,赶到码头,凭各自变态的内力值,跟NPC苦力汉子一起扛大包赚工钱。 至少跟低级玩家比起来,他们有内力,不是靠体力值,所以生命值正常消耗着,要不然这钱赚得就痛苦了。而且做得快啊,武林高手就是不一样的亲!掰着手指一算,做到傍晚,就有三十多文的路费了,要不是急着离开京城,漠寒还舍不得走,打算再赚他个三五天的,兜里有钱才是硬道理有木有。 边数着工钱边挥汗如雨,迟素斋万般不解: “喂喂,貌似我才是加体力的那个吧,怎么你一滴汗都没出,靠,你小子到底多少级啊?” 漠寒整整衣服,头可断发可无,道袍不能有意外的… “你内功不够高呗!” “我都学金刚不坏神功了,内功还不好,要易筋经吗?” “那就是你级数太低…”漠寒眼都不眨的说。 “呃,好吧,也许是,那就练级去喽!” 瞧,说到关键点了吧,漠寒若无其事,表情没有半点异样: “好。” 一个时辰后,漠寒有点瞠目结舌的看着迟素斋举起醋钵那么大的拳头,对着一家武馆的门框就是一拳,打得木质房子都晃了一晃: “有人没,少林擎弘来踢馆!!” 又小半刻钟后,迟素斋心满意足的从武馆里走出来,跟着后面的漠寒也若有所思的翻着系统资料,29级了有木有,正式切磋摆下场子,系统就默认任务,他放倒了47级那个练开山掌的馆主,就升了一级半还多。 “呐,开武馆的就是以武会客,级别最高的NPC也就60.,等咱在江湖上有了名头,就可以约战江湖成名高手,最顶级的那种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当然是不用想的,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还是可以试试……” 囧,难怪这家伙说自己古文不及格,漠寒挂满一头黑线。 “怎么了,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为了玩九州,古龙小说我看过很多的,用得最多的不就是那句杨柳岸晓风残月?约战神马的都是夕阳似血,然后——咳咳!我的梦想也不高,啥时能观战高手决斗就可以了,约战的话,只要打败比自己级数高十级的NPC就能升一级,高自己一级的高手得当前百分之五的经验,正好顺带练武练熟练,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拼的过那些有官府职业,或者正当职业的玩家?” 是这样啊,一级级打上去的,唔,也有道理,武侠小说里闯江湖的新人最好的扬名方式就是打败江湖高手,取代那个人的高手榜排行与名声。 “浣花洗剑录看过没?哥们说的是书,不是电视剧。” “看过,怎么?”漠寒话刚出口,就眼睛一亮,“你是说,像主角方宝玉一样,只身转战四十城,剑挑诸多武林高手?” 迟素斋猛一拍掌,兴致勃勃的说,“就是这个,有句古诗叫啥来着。”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洲?”漠寒挑眉。 “赞啊没错,你中文系的吧?” “……” “而我的目标呢,拳打九州杖敲武林就可以了!哈哈,江湖大湿偶来了!”迟素斋陶醉的摸着下巴,捏了捏拳头,在一家镖局的门口又停下来了,高声喊: “有人么,少林擎弘来请诸位指教!!” ——有道理,走江湖神马的,总要有人去做你觉得脸皮不厚做不成的事情。 比如喊话,扰人清静,败坏别人江湖声望这种招怨恨的事。 漠寒默默想。 作者有话要说:浣花洗剑录是我最早看的古龙武侠小说,书哦,不是电视剧,那里面的中原第一高手紫衣侯出场的时候,那个华丽那个排场。天下各路正道邪派英豪,包括西域海外,还有大食国都要派人来求他事情的时候那个场面,夜风就森森记下了,可惜紫衣侯死得太早,吾对谢紫衣一开始的幻想,就是这样的 38传说是用来幻灭的 在九州里,总有那么三五个窝在自家穷极无聊却只能掰手指打发时间的高级NPC,谢紫衣又是其中之最,别的门派掌教神马的还要担心自己的地位是否稳妥,教务可否正常,临渊派是个很奇妙的门派,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这是很明显的意思,也就是说,门派里的所有人其实都有他们各自的生活,一个酒楼掌柜,又或者是一个梨园红伶,甚至可能是衙门大堂里的幕僚师爷,或者哪个德高望重的江湖大侠,反正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没有谁把规规矩矩待在一处做一个合格的门派成员当做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这意味着,江湖中其实根本就没有叫临渊派的这个地方,你也不知道你身边的某个人是否就是临渊派的。因为他们不是卧底,也不是要打探消息才特意掩饰身份,他们都属于九州特意关照的高级NPC,所以虚拟人格很合他们所从事的行业,自在的享受他们自己的生活,只是在店小二或者青楼名妓的身份后面,多上这么一行,临渊派门人而已,该跑堂的照样跑堂,该唱曲的依旧唱曲,然后为了表象上的职业,妥当的把临渊派的武功甚至自己会武功这件事都掩饰的滴水不漏。 这就是为什么,九州系统提示,临渊派,为玩家不可加入的门派。 ——那一整个门派都是终身专业COS爱好者有木有。 所以临渊派门人的义务,就是在掌门明确下令的时候帮着打听传递一下消息,然后偶然遇到同门时互相照顾一下,给个住的地方或者吃的,不过这也很难,因为往往连他们自己,撞见了也不晓得对方是同门。那又不是掌门,系统会明确告诉你,摊手,谁能知道一个沿街卖馄饨的大叔跟县衙贪得无厌的师爷是同门师兄弟来着? 临渊派经过三代,背景资料是已经非常细致非常隐晦的渗透在整个九州里,人数不多,也就一百来人,不过没有140以下的等级,系统设定他们收徒方式就是在很“正常”的生活里,寻找有资质的弟子。 我们可以举个例子,比如开绸缎铺的老板看上去笑容可掬,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但心里却“咦”的发现跟着城东王家公子来买东西的一个小厮很有潜力是个好苗子,于是半夜就施展武功跑到王家去把小厮抓出来,威逼利诱随便,好了收完徒弟天亮前再把这倒霉孩子送回去,然后每隔几天晚上重复那么一次抓人教武功的习惯。那啥大户人家都是家生子,就是父母都是家丁丫鬟什么的,所以这个绸缎庄老板的徒弟,尽管长大后武功很高,等级可能有150,完全可以叱咤江湖,但他自己没这个自觉,而且因为自小就生活在王家,这家主人也不算苛刻,他父母亲人又都在,所以这位临渊派的高手,就会很淡定的继续把一个家丁下人给当下去,没有变故的话就会这么做一辈子,谁也不知道他是高手… 所以卖馄饨的也好,跑堂的店小二也罢,在临渊派都是很正常的职业= =b 谢紫衣闲极无趣时,就会这么默默的翻系统给他的资料,所谓的门人列表。 ——越翻越无语。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都快午时了,他都还没起身,绝尘宫里静谧得什么声音都没有,绣有墨竹的鲛绡垂帐曳地垂落,所以室内的光线并不强,洁白莹润的南海明珠为串系在床榻边的金钩上,两层帷帘,最外面的不透光的紫缎已经揭起来了,徒留里层的蝉翼薄纱,使谢紫衣靠在软枕上的身影若隐若现。 乌发散乱,一直从床沿垂下来,雪白中衣外也只略披一件镶月白的紫色外袍,那浅浅的蓝与紫,明澈的在光线下回泛出袍袖上的织锦繁复的兰草暗纹。 冬日的阳光开始有了暖意,这是好兆头,春的气息已经不远了,只不过在武当山里,桃花盛开要到四月,凉薄的天气也稍稍有些反复无常,被褥松软舒适的裹在身上,悬崖顶上南岩观的那个家伙也出远门去了,这样的生活很好很不错,他就是起床,去居室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换件衣服继续靠着发呆而已,何必多此一举。 醒了睡,睡了醒,两天窝着没动,咦,这日子好像有点不对。 “主人…” 重重垂帐后悄无声息的映出一个优美的侧影,斜披朱色罗绡,低首敛衽: “京城有信件传来。” “呈。” 谢紫衣这才稍微动了一下,总算有件事情可以做了。 不想那侍女仍是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动,似乎有些犹疑,半晌才吞吞吐吐说: “主人…方才,有客来访…” “嗯?” 绝尘宫居然有访客?或者说绝尘宫绝然能有访客这种东西,不是玩家?噢,好吧,玩家没有100级,是绝对进不来的,但是绝尘宫居然有湛罗真人以外的NPC到? “何人?” “是黄山宗的狄掌令。”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对了!又是系统硬塞过来的! 姓名:谢紫衣 身份:临渊派第三代掌门 …… 亲属:(唯一)兄长,沐寸心,武当掌教。 弟子:(唯一)舒重衍,东宫太子。 朋友:(唯一)狄焚雪,黄山宗掌令 称号:天下第一,武林公敌 状态:九州系统对你说——你好像有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吧=皿=生命值高也不带这样的!! “狄焚雪?他来做甚?” 反正不可能是系统派来提醒他该起床吃饭的…… “这个…婢子惶恐,狄掌令说…说他接到湛罗真人的信,特意来拜访主人以作祝贺的,还说,这封信,应该主人也接到了才对。” 谢紫衣眼角一跳,万分不好的预感,冷声道: “将信呈来。” 那侍女应了一声,揭开垂帐,到了床前,头也不敢抬就半跪下,手里捧着玉盘里,除了用来拆封的红玉柄小刀外,还有一封再寻常不过的信笺。 谢紫衣直接取了,也没用刀裁开封口,指尖微用力,信笺外套的桑皮纸立刻化为细末,露出一张上好的暗纹雪涛笺来,那上面也空空荡荡,就只有意态天成,纵横流畅的行书自上而下一行字,那点如坠石,画若夏云,钩似金戈,剑意铺横雄浑,正是武当掌教湛罗真人的手笔。 不过,这个内容却是—— “紫衣,尔红鸾星动矣。” 两个人,呃,不,两个玩家闯江湖最大的优势在哪里呢? 迟素斋大师会告诉你,当然是在赶往下一个城镇的路上,或者一时半刻找不到NPC挑战的时候可以互相掐——不是,可以互相切磋啊,武功熟练度很重要的,虽然在九州里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值显示,不过将一门武功学会简单,在打斗中要把它运用自如,那还需要付出许多努力,基本上没放平一百个人,这门武功都不算真正学成。 九州又坑爹的让江湖玩家痛苦的是,只有打赢比自己级数高的NPC才有经验,别的就算赢了也只能当做是熟练武功增加打斗经验,或者自我安慰涨江湖声望,更坑爹的是玩家主动挑战赢了一次后,第二次NPC可以拒绝邀战,不违反江湖规矩,所以待在一个地方刷经验是不可能的。 迟素斋与漠寒这么一僧一道,一路走来,打遍了四个小县城迟素斋才升到57级,而漠寒都飞窜到38级了,最开始两个人对掐的时候,漠寒败在了大慈大悲千叶手下三次,熟悉了这门武功,然后就一直赢,于是迟素斋抓狂的嚎叫一声,抄起禅杖,就施展了他从来没对外公布过,其实还学了的少林七十二绝技里的疯魔杖法,不得不说长兵器占便宜,漠寒又败了五次,然后大湿他就再也没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擦,你小子几级,到底几级嗷?你是不是有隐藏级别不出现在等级排行榜上的特殊道具,是不是?!” 面对迟素斋的抓狂,漠寒只是挖挖耳朵,不吭声。 “不行,我要升级,疯狂升级!”大湿捶胸顿足,连鸡腿都不啃了。 迟素斋觉得自己每次去踢馆分配比试NPC的行为都是不厚道的,因为他总是挑走厉害的NPC,等级低的全让给漠寒,但漠寒居然也没反应更不抗议,当然迟素斋打死也想不到,他所谓低等级45左右的NPC仍然能给漠寒升级经验,如果漠寒自己一个人去踢馆,别看他武功高,光凭他那等级,人家都不搭理他。 在到沧州城时,刚缴完城门税又没钱的两人正在纠结去哪里赚钱时,一个看似很拽的家丁直直的跑来,递给他们一封帖子,那满脸傲气让迟素斋不爽的抽出来一看,呵,原来是密云县某武馆馆主的师兄,沧州“断魂剑”何大侠为师弟出头来了,邀他们一战。 “67级的高手啊,打败就可以升一级!”迟素斋眼冒绿光。 “那是我的对手,上面写着呢,另有沧州八卦游龙掌张老爷子要教训你这个江湖晚辈,看见措辞没有,不要以为名门正派出来的就可以肆意挑战神马的。”漠寒凉凉的在后面提示他。 “擦,我看不懂文言文的,这个71级喂,拼不过吧?” “赌呗,瞎猫撞上死耗子,总算有找上门而不是我们去找的高手了不是?” “言之有理!”迟素斋哈哈一笑,趾高气扬的对那个送帖的家丁说,“快快回报,说贫僧应下了!” 说着一转头,小声跟漠寒商量: “我觉得,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啥问题?没钱了,没钱下线,决战时间到了再上,养精蓄锐这时候不能去做苦力赚钱的。” “什么呀,别乱扯,是我们没有一个江湖外号啊!” “……” “道号法号什么的太不响亮了啊,像我师父,达摩堂的智高大师,江湖人称‘降魔金刚’,多霸气!这是闯江湖喂,没外号怎么行?” ——是么,那外号响亮咩,一听就是大路龙套货好不好。 不过他师父武当掌教的外号是啥,肿么没听说过,不会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吧,看这个多有意境多含蓄多委婉,呃,擦汗,不过应该不会有这么长的江湖外号… “你说我们一个少林一个武当,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叫啥外号好?黑风双煞怎么样?” “……!!” 漠寒额上青筋暴三尺高,有点磨牙的说:“黑风双煞是夫妻好吧~~靠!你知不知道黑风双煞到底是谁,是梅超风跟陈玄风,再说起这个邪道名字我师父会撕了我!!” “唉,国师大人这么残暴?”迟素斋抓抓头,不好意思的说,“我就以为鸳鸯大盗啥的是夫妻,就只记得在哪看过黑风双煞的名字,挺霸气的,原来是梅超风啊,那就肯定不能用了!你古文好,帮我想想,我就隐约记得好像一个和尚一个道士,都是世外高人,一部电视剧里,不对,一部很有名的书改编的电视剧里的——” “……”这范围太大了怎么想? “而且那和尚道士,就跟咱们差不多,没正经样子,走江湖的时候道士蓬头垢面,和尚癞头光脚,反正两个都疯疯癫癫的,我记得那和尚就喊着呀‘将这娃舍了我去’,靠强人啊,别人化缘都斋饭,他要人家孩子,还是个女娃…啧啧!” “喂,你说的不会是红楼梦吧?”漠寒满头黑线。 迟素斋一拍掌:“没错,就是这个!他们叫啥名字?” “…茫茫大士…渺渺真人…” “呵,就用这个,我真是天才,哇哈哈,听起来多绝顶高手的外号!!” 漠寒好半晌才摆脱了石化状态,扯着头上黑线,抽搐了下嘴角: “大湿其实你审美观有问题吧?” “肿么可能,外号这东西不就是用来打击人的吗?” “……好吧,你赢了。”囧人什么的最有趣了。 “那出场词呢?” 漠寒揉着鼻子,失声:“还要出场词?” “对啊,先声夺人,懂不懂!”迟素斋摩挲着下巴,他本来就胖,这回更是笑眯了眼: “比如,我一合掌,对别人打招呼——” “我懂了!” “咦?” 于是三个时辰后的决战,一僧一道飘然而来(轻功都不错),和尚拿着禅杖僧袍上油光腻腻,忒不像样,道士背着剑,头发坑坑洼洼,更不像样,刚一照面: “阿弥这个陀佛。” “无量那个天尊。” 39杀人者人杀
40来,华山论剑吧
41武林大会
42天意命数你懂咩 “系统提示:黄山宗狄焚雪在你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将你和你的队友掳走,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反抗,二,呼救。” “系统提示:狄焚雪,等级259,黄山宗第二代掌令,由于你们等级过于低微,系统友情提示选择一绝对无效,选择二,现外界环境不利于呼救,时速过快兼山风猛烈,故第二选择也没用,九州系统为玩家得出的结论建议为——你们可以当系统提示从来没出现过。” “……!!” “紫衣,别走那么快,来,我们继续商量关于你红鸾星的问题。” 漠寒与迟素斋晕头转向的被一股大力往前一丢,双双趴倒在松软厚实的绒毯上,眼前星星乱转,这种感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晕轻功”?不对啊,他们自己用轻功的时候没这种不良反应啊。 两人纷纷捶了下脑门,才定下神来,往前看是一片蔷色的裙角,而后那侍女盈盈而起,垂首敛衽,就退出了马车。 谢紫衣淡漠的瞧了一眼表情呆滞的迟素斋,然后抬眼问刚掀帘进马车的那人: “这是什么?” “很明显,一个和尚一个道士。” “……” 青衣文士拍拍袍子,然后右手在左袖里摸索半天,居然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龟甲,然后笑眯眯的塞进去几枚铜板,饶有兴趣的上下摇晃,又抽出一张画满八卦阴阳的素帛铺在面前。 “今天早上,我给自己卜了一卦,是乾卦,大哉乾元,好运气啊,所以我就相信今天我一定可以解开这个谜团的,咱们要超凡脱俗的去思考来源…所谓天斗命数这种预兆!肯定有道理!果然给我发现了,你那些侍女居然看到这和尚出言不逊,却没有动手,有门道!不是这个和尚不对就是那个道士有问题,毋庸置疑,既然乾卦有了,抓他们两个肯定没错。” ——你不是在地球学的易经吧,哦不,应该说游戏设计师给你输入的是火星易经吧,乾卦是这么解释的吗? 漠寒囧极,找不到词开腔说话,至于迟素斋两眼全是圈圈,有听没有懂。 “叮当。”接连两声响,两枚铜板从龟甲口跌出来,滚到画有八卦的素帛上。 “这是?下兑上震——”狄焚雪猛一抬头,两眼放光的盯着对面也低头皱眉看卦象的谢紫衣,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估计连外面的侍女车夫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呵呵呵这就准了吧,归妹啊!” 迟素斋低声:“归妹是啥,BOSS有妹妹吗?”口水,眼冒星光。 漠寒满头黑线,啥妹妹只有一个哥哥而且…算了,还是解释吧: “不是…归妹的意思是女子出嫁或者婚嫁。” “啥,BOSS的妹妹要出嫁?” “大湿乃不要总要按你的思维来理解好吧…!!” “呃?” “那个‘归妹’是卦象的名字,跟乾卦的乾是一个道理。” “钱挂?那是啥,一贯铜钱吗?”素斋大师很正经严肃,绝对不是在搞笑。 “……” “归妹,夫妇之道,婚嫁之卦也…唔,我看看,这位置,咦,怎么是六五…呃,易经怎么说来着,‘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咦咦,出嫁的时候正室的衣饰反不如陪嫁嫱妾的衣服华丽,这意思好像不太好~等等后面还有一句‘其位在中,以贵行也’,呼,我说怎么可能是不好的话,这是说明出嫁的人品德中正无偏,是很贤良淑德,而且——这不对啊啊啊!” 狄焚雪神经质的一样跳起来,盯着满是可有可无,不甚在意表情的谢紫衣,眼睛眨了眨: “紫衣,你是我知道的谢紫衣没错吧。” “……” “啧啧,做为好友,我上看下看,给你左算右算,比你好看的就不用提了,单说这江湖中比你有钱的,那就没有,比你地位还高的,也没有,又有钱又有身份勉强与你可配还是女子且没有出嫁的,满武林筛选,就剩下酆都教的教主芩坠玉,可她也不行,她这名字犯你师父的名讳!不用合八字就剔除在外了!今上没有妹妹也没女儿,他篡位而起,皇族血缘就他一家很是薄弱皇室唯一的郡主还是东宫太子的长女,才周岁…” 谢紫衣与漠寒同时斜了下眼。 ——太子的女儿,长大都不行,这没得论。 “…至于前朝皇族几乎被屠戮一尽,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侥幸自保还来不及,有钱去充谋反军费就不错了,你说哪来的身份尊贵地位显赫财势出众的女子嫁给你,这卦有点,有点…” 谢紫衣漫不经心的往后靠,以肘为支,手背撑颌,明紫色袍袖下微微探出的食中两指微弯于颊畔,肤色冰白如雪。与其说他不赞同,不如说他根本没在听。 你要是有一个不看黄历不出门的朋友,你也不会把那家伙的神神叨叨当一回事。 “这么说来,紫衣,你的侍女一直都会跟着你吧?” “嗯。” 谢紫衣的侍女,是整个九州可无限刷新的NPC里等级最高的,她们没有特殊的身份,也没什么主线剧情给她们,游戏设计纯粹她们是终极BOSS的身份附属,只要不违抗系统给她们的安排,只要不脑子抽风数据混乱丢下谢紫衣找另外一个男人私奔掉或是不做侍女另谋前途,那么她们怎么死都不会掉级。跟城镇里普通平民NPC或最低级的兵丁NPC是一个道理。 所以狄焚雪的问题,简直就是废话。 不过下一秒,谢紫衣手肘一抖,如冰蝉般晶透的指甲竟在他自己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细细的血痕。 “你出嫁的话,她们也跟着你?” 漠寒迟素斋齐刷刷一头栽到地毯上,不是他们反应迅速,也不是谢紫衣失手伤到自己…其实三个人闻言都僵住了,呆滞着不能反应,所以马车整个猛地往下一沉,又撞上什么向左微倾的时候他们才没及时控制住自己,虽然顷刻马车就恢复了平稳。 然后车窗外传来侍女怯生生的颤音: “主人恕罪,婢子们受惊过度…手滑了一下。” 谢紫衣面无表情的抬手拭去从伤口处慢慢渗出的血珠。 车厢里气压一时低得连呼吸都有困难,偏偏狄焚雪全然不觉的模样,认真严肃的指着卦象说: “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只要别把‘君’当成上古惯称的湘君,湘夫人之别的正室妻子来解释,拿九州而今的说法,君之贵也,肯定是男子不是女子,呃…”狄焚雪抬眼打量下谢紫衣,摩挲下巴,有板有眼的继续说,“你侍女本来装扮得就比你漂亮妆容也美,所以这个卦象很对啊,反正她们铁定是你陪…” 狄焚雪那个“嫁”字还没有说出来,迎面而来的凌厉一掌刺得他不得不扭头躲避,然后胸口闷然一疼,被一股大力掀飞出去,徒留车帘翻卷,狄焚雪已经从马车上消失了= = 一滴冷汗从迟素斋额头上滑下来,他惊恐看漠寒。 ——喂喂我们听到不得了的秘密了,不会被灭口吧不会的吧!! 结果大师发现漠寒他两眼发直,表情诡异,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顿时低低哀嚎一声,以手扶额,贫僧暴躁了怎么关键时刻漠小寒他掉链子了? 谢紫衣缓缓收回手,靠回原位,冷睨过来。 漠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干咳一声:“梁先生,好久不见,我头很晕,好像是什么人把我跟大师掳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你的马车里。 ——加油,漠小寒好样的,素斋大师几乎要热泪盈眶。 这时窗外突兀的传来一个满是怨怼的声音: “紫衣,你太狠了,我都有内伤了,生命值在持续往下掉怎么办?” “……”漠寒默默想,其实狄掌令你在竭力示范如何找死的方法吧OTZ 谢紫衣一拂袖,迟素斋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像一个被拍出去的羽毛球,仰面倒滚出去,半途中被一只手准准的拎住后领,才遏制了可能会一路飞下山崖,活活摔死的悲惨结局。 “啧啧。” 出手的当然是狄焚雪,他站在一块突出在山壁悬崖边的岩石上,右手拎着还晕头转向的迟素斋,看着马车与那群侍女远去的身影,清了清嗓子,在后面高声喊道: “做好友肯定会尽心尽责的紫衣你放心,我这就去给真人写信,让他给你准备嫁妆!” 喊到一半狄焚雪已腾空跃起,果然有凄厉破空声。 “锵——!!” 迟素斋傻眼的看着一只玫紫色胎质缠枝茶盏半个镶进了他们原来所站位置的山壁上,那漂亮又易碎的瓷器居然没有丝毫损纹,还留下一半露在外面,甚至连盏中还余大半的茶水都没有被泼洒出来,兀自清香四溢。 “唔,极品君山银毫,大概是去年梅上的雪水煮沸后冲泡的…比我黄山宗的仙雾石香还差点。” 狄焚雪好整以暇的找了块平坦地,将迟素斋放下来。 那边谢紫衣的侍女们全部默默念着,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过,狄焚雪那声喊时她们第二次不慎手滑了下,心惊胆战互望皆是惊恐之色。 漠寒:…… 谢紫衣恍若无事的恢复了懒散后靠的姿势,一个蔷衣侍女颤抖着进来,端了小银盆,用上好的缎帕沾了水。挪步过来小心翼翼的为谢紫衣擦拭脸上那道伤口,然后取出一个小青玉瓶,正要往外倒出药粉敷,谢紫衣皱眉,拂手,那侍女立刻如蒙大赦的收起玉瓶,端走银盆退出马车。 ——我想娶你这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妥当,嫁妆什么的,等他先付得起聘礼再论吧。 漠寒忍不住又用手捶了一下脑门,一向都只有他玩游戏故意来囧人,怎么到了九州后处处不顺,居然跟着狄焚雪想到了那么傻白的情节,话说他应该好好考虑下自己在转的到底是啥念头,难道跟陈墨那小子年前电话里打趣的那样——阿梁你年纪不小了赶紧找个美人谈恋爱——这是年纪到了就该有的事情么?如果真的是最多延续几年就会转淡的好感喜欢,那么游戏里随便晃晃,认真努力练级就行了,其他的,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如此而已,但如果不是这么回事…问题大条了,性别都不算是最大的障碍跟难点!! 话说狄焚雪正取出龟甲,塞进铜板,站在一块岩石上念念有词的上下晃。 “叮当。” 接连响出清脆音调,几枚铜板跌出来,滚到地上。 “下乾上坎,云上于天,‘耐心等待肯定有好结果’,哎呀好卦!紫衣的姻缘算出来的都是大好的吉兆啊…”狄焚雪摸出折扇展开,神态居然很严肃端谨的,扇风= = 华山上寒风凛冽,迟素斋忍不住抽搐,靠靠,九州的游戏设计师贫僧给你们跪了,你们家的NPC都真心凶残有木有! “狄掌令,你不是,不是有内伤了吗?怎么还不疗伤?”贫僧才能乘机逃跑啊,啥,跑不过,米关系,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原地下线就成了。 “内伤…什么内伤?噢,我随便说说而已,紫衣不就没信。” ——OTZ大爷你今天那么多惊世骇俗的话都是随便说说咩? 迟素斋神奇的淡定下来了,比起满嘴跑火车,显然BOSS会出…咳,对他精神打击才更大,他是一个爱好欣赏美女的大湿,这种事情换成八卦只有论坛上的那些女玩家感兴趣,大湿他是敬谢不敏的。 远看狄焚雪那气质绝对有纵横捭阖无所不知,天下大势尽在指掌的感觉,此刻他伫立在华山绝峰崖顶,丰姿俊逸玉树临风,轻掂折扇,神态严肃,若有所思: “接下来该到哪里去呢?带上你,还是把你扔在这里?” 你扔吧扔吧求你了。 “有了,待我算上一卦。” “……!!”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神奇的想起了老透的冷笑话“某人钓起了一只鱿鱼,鱿鱼含着眼泪说你把我放了吧,某人说我考考你,鱿鱼很开心的说你考吧考吧我求你了,于是它就变成了一只烤鱿鱼…”擦汗,四十五度望天,古文半吊子的夜风研究易经才是真心凶残有木有 43有种人就是这样
44历尽劫磨堪成器 天乌沉沉的,夜色虽然不深,却因为傍晚落了一场不大的细雨,常青的叶子也是湿漉漉的,山谷僻野里没有人,只有偶尔几点绿莹莹的瞳光一晃而过,然后就是遥遥的野兽嗥叫声,使得从洞里冒出头来的野兔一个激灵,又缩了回去。 不管计划多么宏大,饭还是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来,呃,也许上学的这两年是最后可以尽情在游戏里拼搏的时间了,不管怎么说都要好好利用,于是漠寒豪情万丈的一上线,就发现马车里空无一人,爬出来一看,那些侍女也好车夫也罢,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有谢紫衣站在一棵柏树下,背对着他定定的看着远方,似乎在出神。 “梁…好吧,我已经知道你叫什么了,这还真是一件巧得囧死人的事。” 谢紫衣不动声色的瞧了他一眼,才说: “漠…” “等等,其实我也不叫漠寒,我才是姓梁…呃,算了,你知道是我就成了。” 漠寒有点抽搐的看谢紫衣手上动作,谢紫衣转过身来,正缓缓的将手上拿的那柄剑抽出鞘,青光如一泓秋水,绝对是好剑,不过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发毛,漠寒再仔细瞄,没错啊,不是他师父千真万确没看错,那这是? “既然你师父说你很好,我便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好来着,拔剑吧。” “……”喂喂系统你肯定有什么搞错了吧,他才52级难道就要挑战终极BOSS了?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他得先做下心理建设。 “我不是你的师父,也没那个耐心来教你剑法,你若不济,我的侍女有不少等在最近的城镇里,绝对能把你揪来试第二次。这也不比当初,总有那么几十次的机会给你…” 谢紫衣轻描淡写的说着,漠寒额上立刻唰的开始冒冷汗。 开玩笑,他辛辛苦苦升的52级,在那么坑爹的血骨窟副本里都没死,肿么能挂在这里?那啥果然要想世界不安宁就挑起战争,想要自己不安宁就娶个…咳咳,算了。 眼睛眯起,漠寒摸到背上青锋剑,迟缓外抽时杀气猛地透鞘,将溢未出的瞬间,剑光宛若撕裂夜空的游龙,正是他经常使的那招横削而下,两仪剑法十二招里速度最快的落鸿天堑,其实漠寒自己也很纳闷的琢磨过,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功夫好像看上去已经很牛叉了,赤练老魔也是内功更高,掌气邪意,挨一下生命值就持续掉,但不晓得为什么,跟湛罗真人比斗时,愣是比不上速度,难道这就是等级的优势?九州的武功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练得再顺的武功就好像潺潺流水,挺是感觉的,但好像缺了什么。 谢紫衣持剑的手慢慢抬起来,漠寒骤然瞳孔一缩,就好像记忆里最深的那层涌上来,对了就是南枫镇那天晚上,谢紫衣对着悬微真人那剑,化指为掌,一刹那不知变化了多少次,却给人极慢极清晰的那种绝世风华,是清艳幽淡,又转瞬即逝,哪怕跟着变招也赶不及,这种诡异的感觉笼罩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是极恐怖的骇然,于是他来不及收剑,下意识就使出轻功,拼命后退。 有距离,才有下一招的时间。 于是有人在旁边看的话,就好像漠寒一头冲上去,然后就像整个人原样被砸回来似的,谢紫衣不过袍袖轻动,抬起了持剑的右手而已。 其实在这无星无月的旷野,剑光是极美的。 寒芒淬厉,只一眨,便是满眼光幕,忽然中有一道反光炽射过来,走势上撩,像漏进一道日光,单凭玄岳绵劲绝对没有这个速度,漠寒绝对是被逼得尽了最大实力,不但“气蒸云梦”“日出海崖”根本前后不搭的两招完美连用,而且用了梯云纵身法,当然他的剑势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谢紫衣的出剑速度,但是! “咦?” 谢紫衣手腕翻转,生生带偏了自己的剑,即使这样,倒霉的漠寒还是感觉像被一座大山迎面拍上了,剑锋从中折断,断掉的那段斜飞出去,把他刚长出来的头发又削飞了一大块—— “噗咚!” 漠寒倒飞出去,先砸到很远处一棵高大的松树,然后往下滑,最后卡在离地面几米的树丫上,痛得龇牙咧嘴,不为别的,松树它的叶子,叫松针啊,尤其是几十年的老松树,凶残程度仅次于仙人掌有木有? 然后漠寒看着手上的半截剑,默默哀悼,三两银子… “你怎么知道…” 温雅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漠寒吓得一抖,光荣的又用脑门扎到了一丛松针,痛得直想捶树时,就看见一片紫色的袍角,傻傻抬头,果然是谢紫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上方的松枝上,浅紫云靴踏的那根细枝连针叶都没掉落一根,差点连谢紫衣的后半句话都忽略过去没听到。 “你怎么知道我会用,你刚才用过的那招落鸿天堑?” 漠寒的速度,就算快到了极点,跟谢紫衣比起来也是绝对没得快的,他还要用连招,就更耗费时间,偏偏出的第二招,正好迎上了谢紫衣的一剑,这不是漠寒武功高反应快,而是他在连招出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点。谢紫衣并不打算一剑挥去将漠寒连人带剑一起分为两段,自然要略微收势。 “好熟的问话…呃,我交代我承认,师父也问过同样的话。” 漠寒老老实实的扔掉手里的断剑,坦诚相见么,他暗笑,脸上依旧很正经: “师父问我的时候,我的感觉是不知道,不过梁先生这回,我却是知道的。” “哦?” “两仪剑法既是两个人同使的剑法,必有相辅相成的招数,我认真琢磨过,稍有小得,要不就是剑势各异的招数,要不就是攻守相悖的两招,总之要有一个主次之分,没主次的话也要有个迥异的配合,师父他剑法浩然,那个…压力就跟钱塘海潮似的,梁先生你则是微光流鸿,转瞬就摸不着边的那味道,所以喽,如果我师父会用日出海崖这招,梁先生在同样情况下的习惯必然是与之相反的落鸿天堑,啧,老实说,我真的幻想了下你们同使两仪剑法的场面,呃,太震撼了肯定是…” 口水ING,那时候玩家算什么呀,别的NPC算啥呀,这种所向披靡,就是万军阵中,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九州这种牛叉设计下,想用人海战术堆死BOSS的玩家都是纸老虎,咳咳 不过,在九州这样的环境下,都已经是终极BOSS,游戏设计还给了谢紫衣这种犀利杀招,前路果然危机叵测,不是武林同道发现他们是亲兄弟搞了个啥联盟全江湖都来追杀,就是牵扯到朝代替换,起码被超过十万人重重包围的困境,呃,在那之前,他还是先练级吧,趴地。 漠寒正沮丧着,就听见谢紫衣悠悠的喊了一声: “来人。” 立刻就有两个蔷衣的侍女不知道从哪过来,躬身行礼。 “拿那柄‘流采’剑来,然后,把华凌道长从树上弄下来。” “咦?”名剑啊,一定是好装备! “需要吃东西么?” “呃,要…”生命值就剩两百了泪。 看着忍笑的侍女递过来的热气腾腾的翡翠虾包,漠寒毫无芥蒂,只觉得菜包子好久不见了,呜。 谢紫衣斜睨着狼吞虎咽的漠寒,忽然笑道: “既然你‘很好’,那么等下吃完后拿了那柄流采就继续吧,要与我用两仪剑法,你须得学你师父的剑路,我可以停留在外的时间不多,三日之内,若你不能将我的剑路揣测的分毫无误,自然有人一直等在附近的城镇里,将你继续拎到我面前来。” “……!!” 漠寒痛苦的噎住了。 未来名动江湖的漠小寒还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毕竟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哪怕有掉级的危险,但是切磋喂招配合什么的还是大好(…),他的难兄难弟搭档素斋大师在同一座华山里,却是几乎要以头抢地了。 “双震?上下全是震卦,易经怎么说的‘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山崩地裂的时候叫我连手上的东西都不能掉?耶,我千钧定的功夫大概可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要求好高,什么,你说什么,打点野味来吃?泰山都要崩了你还吃东西?” 迟素斋看着自己的生命值简直欲哭无泪,这一下午,狄焚雪愣是算了几十卦有木有,他们还留在原地没动过,就因为卦象都不好,不是大凶就是“耐心等待”或者“不宜妄动,静观其变”,擦。 “…狄掌令,我们在华山上,泰山崩完了也不关我们的事啊!” “对哟,那继续看。” 闻言狄焚雪才低下头,继续打量卦象,搞了半天他僵直站在那里不是感叹命数无常,而是照卦象上说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所以一动不敢动来着,迟素斋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拔腿跑了,留在这里提醒狄焚雪做啥呀,让他去当“木头人”好了。 “唔,这是六二,‘震来厉,亿丧贝’,糟糕,大凶啊,看到没有,要损失很多很多钱的!亿丧贝就是会丢掉上亿的钱哟,怎么办,黄山宗本来就没什么家产!我们跟紫衣是不能比的天呐~!!” 迟素斋已经麻木了,敷衍的跟着问: “先生,可有化解之道?” “易经曰‘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就是要往高山上爬,才能避祸…而且不能刻意保护家财,反正七天后又会回来的,呼,还好还好,祸兮福之所倚,吓我一跳。” ——大爷你家的钱是长脚的咩,丢了还能找回家,那是宠物吧? “不行,不下山了,我们要在华山上待满七天避祸,这样丢掉上亿铜板的也是华山派,不是黄山宗,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天道命数呐凡人是不懂的~!哈哈哈!” 迟素斋抽搐,擦,贫僧这个不懂古文的都觉得你这样解释是错的。 “那啥…狄掌令,我们能去找点吃的来果腹了吗?” “去吧,正好我也饿了。” 迟素斋大喜过望,赶紧跳起来就要跑。 “等等,你去哪个方向找?” “呃…” 难道被他发现贫僧打算逃之夭夭的小算盘,得镇定,若无其事! “就是那边,我来的时候哪里看到一窝兔子。”大湿乃确定乃不是语无伦次,你至少要伪装从自己是老实的和尚,怎么能吃可爱的兔子呃不是怎么能吃荤呢? “狡兔三窟懂不懂,啧,你这和尚不是读经脑经读死了就是练武练傻了,当然要——” “哪个方向?”迟素斋诚恳的问。 “当然要先算一卦。” “……!!” “北辰先天,文王请卦”“咣当咣当”…… 于是三天后,衣衫破烂,脸上全是擦伤剑痕的漠寒背着青布所裹的名剑流采,像是逃难的贫民一样在下山途中,看见了更加凄惨,僧袍都全是泥巴,人像是水里捞上来的迟素斋时,双双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 “你怎会?” 末了难兄难弟相对无言,迟素斋想到漠寒落到那个大BOSS手里,漠寒想到大师落到那个不着调的狄焚雪手里,纷纷都为对方掬一把同情泪,都觉得自己的悲惨遭遇有了对比,心中顿时大感安慰。 “……就是这样。”迟素斋痛诉黄山宗掌令的抽风,“贫僧是当天晚上忍受不了,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本来可以自动重生,没想到下面是个水潭,贫僧游了整整一天,下线了直到今天上线又游了两小时才爬上岸,内功都游得升高了不少,上岸后又迷路转了很久,才摸到下山路,就遇到漠小寒你了,呜呜。” “大湿,我们接着闯江湖么?” “闯!贫僧要练到300级蹂躏这些NPC!!” “……” 大湿乃还是算了吧,他师父大人才287就已经有玩一个国家的前途了。 作者有话要说:错字什么的明天改,今天有些抽风,早上部分留言米回,也明天早上回 45外号别人喊的才做准耶 陈墨仗着瘦小的身材,背着大包拖着行李箱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向左右的大妈大叔说一声对不起让让,然后回头立刻将东西搭上行李架,等他搞定的时候,梁爽也成功爬上来了,中国的春节后返潮高峰同样恐怖,这几年虽然改善政策出台了很多,火车站也翻新再重新,但陈墨梁爽家住的是小城市,不是火车的起始点,导致有车票也很难上得了车。换了前几年那会车门处都挤满了人,需要从窗户翻进去。 “呼——阿梁,我说,哥们真是好搭档啊。” “嗯?” “瞧我们两个坐一排都不挤…”陈墨压低了声音,梁爽一抬头,发现对座是两个女大学生,不过身材有点圆,加上东西行李,简直有一半都挤出去了,于是梁爽哭笑不得也悄声道: “人家胖怎么了,胖碍到你了?你又不跟她们坐一排。” “啧,纯粹一时感想,平常是没觉得女孩胖有什么不好,而那种瘦得腿跟竹竿一样的女孩,哥们都不敢泡,其实容易骨折的吧——你丫的撇什么嘴,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到现在都一肚子火呢。” “你吃炸药了?” “没…对了,你小子其实知道我就是秦独岸吧。” “当然。”酆都教玩家虽然不少,但混得风生水起的只有这一个。 “那你还问?” 说话间两人往窗边挤了挤,让了一点位置给一个带了许多东西的民工大叔,梁爽半侧过来看了陈墨好半天,才纳闷的问了一句: “几天前我给你打电话时你才53,昨晚我上线看的时候你都58了,都九州第三高手了你还暴躁啥呀?” “靠,难道你没注意少林迟素斋昨天中午还是57吗,我带着分舵跟百鬼门的那边干了一星期架,死了一次,升了6级,果然江湖火拼什么的就是升级王道,敌对帮派的NPC,只要等级比你高,都送经验,越高还翻成,我好不容易58哇咔咔以为九州第一高手非我莫属了吧,靠!!” “……”他懂了。 “迟素斋跟那个幸运超人到底干了神马啊神马,就三个小时,大师从57到60了,漠寒从54到63了,泥煤的63嗷,十级跳啊,我的九州第一高手的梦想就这么完了!!” “……” 话说你真的没必要羡慕,他们肆无忌惮的挑战终于惹怒了一个小门派,80级的帮主亲自来报仇雪恨了,还好这个帮主要排场,带了很多低级帮众,左拽右避当挡箭牌突出重围后,那帮主又叫来了许多‘亲朋好友’二次堵截。被迫升级的漠寒表示血战长街的感觉都快抓狂了… 要不是鸟枪换炮拿的是宝剑,估计昨天就不是死一次而是死五次,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头发刷新了有木有!呃,昨天有他断后,迟素斋应该是成功跑掉了,而且他重生后立刻就缩到一个隐蔽的拐角下线去了,多亏谢紫衣上次说的话,漠寒才知道九州的NPC是可以派人守在附近城镇里等着重复“刷”玩家的… “最过分的还是论坛上的置顶帖,你看了没。” “看了…不敢再看。” 武林大会的后遗症,除了尖叫声,就是一群义愤填膺表示要以后刷终极副本无数次的玩家,九州官方答复是,BOSS不都是要耗血打个一小时多这种凶残度吗,设计的好看点免得审美疲劳啊,瞧多为玩家着想。 对哦,有些人为了去看BOSS也会努力升级的,对九州游戏公司有利,而且终极副本的等级限制是100级,顿时大家觉得好像也还不遥远,就更激烈的讨论,BOSS跟国师哪个才是九州第一那啥的问题,是说以后混江湖的终极目标是刷BOSS,而混朝廷的要放倒国师? ——别被九州骗了喂,进过沧州副本的高手就会告诉你,等级够进副本,跟能不能打过副本BOSS那有天堂到地狱的差别。 “我没去啊,为了跟百鬼门的NPC火拼,我没去参加武林大会。” “华山上就是松树,啥也没用,人还特别多,纯粹凑热闹,而且…” “我知道BOSS是男的,但不是听说还有很多漂亮丫鬟吗?竟然错过了太可惜了!!”陈墨一脸后悔,正说着旁边一个旅客示意陈墨挪行李挤一下,陈墨就站在座位上重新堆叠东西,因为最不能压的就是全息头盔,所以他很小心,然后他就惊咦一声: “阿梁,你头盔呢,忘带了?” “…啊,那个我留在家里了。” “为啥,你不玩九州了?” 因为他们之前都是低声在说话,火车上又吵,即使坐在对面也听不到,但陈墨趴在行李架,提高声音那么一嚷嚷,对面的两个女孩子都望过来。 “没,我昨天网购了最新款的全息头盔,等我们明天早上到学校的时候就差不多能收到了,陈墨你好了没,要我帮忙?” “不用,好了。”陈墨缩下来,瞪大眼睛低声说,“靠,你小子那天还胡言乱语说你缺钱,怎么那么贵的头盔也买,不就是有一个可以让人在浅层睡眠里玩游戏的功能吗,有必要晚上睡觉还玩九州?” “呃,我已经在网页招聘上看过了,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一家港式茶餐厅里招兼职服务生,我准备没课就去打工。” “喂喂,那什么薪水啊,你累一年,也买不起那个最新头盔吧,你怎么算的账?” “去打工不是为了赚钱,是看那些来喝茶的人谈生意。去港式茶餐厅的都是像你我老爸那样的生意人,有的不喜欢要包厢,当侍应生总能听到只言片语的,就算听不到,能看到表情啊。谈生意的节奏,是学问,光看一个两个是搞不明白的。” “你丫真抽了?” “好像是。” “……!”陈墨欲言又止,最后双手抱胸,呼呼睡大觉了。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开始缓缓移动,梁爽看着窗外发呆很久,然后觉得人活着,能够有一件值得抽风的事情也很不错,一切才刚开始,旅程还很漫长,不过既然都千辛万苦挤上来了,怎么也要走到最后。如果成功是巧合的N次方,那么除了最开始,剩下来的巧合都是人为努力创造的。 要心想事成,不往死里拗,看来是不行的。 这年3月2日,是很多高校开学的前一天,不过在九州世界里不是这么计算日子的,虎牙帮从洛乡集一路追杀目前玩家里等级最高的漠寒与迟素斋前后已经整整四天了,除了第一天最后杀死了漠寒迟素斋逃了以外,中间还可能有把这两货刷掉了两三级,不过反效果也很严重,两人等级一路上台阶一样的跳,终于虎牙帮的80级帮主坐不住了,发帖邀武林同道,于沧州决生死斗。 顿时九州论坛轰动了,这是80级的虎牙帮主与70级副帮主对上69级与63级玩家的差距,也是九州系统范围内,玩家第一次放到整个九州江湖层面上算是件事的新闻,这以前帮派NPC都不将玩家放在眼里。不过看好大师与幸运漠小寒的玩家真不多,君不见沧州85级赤练老魔,半个多月前才轻松挂掉了玩家前几大高手? 另有人跟帖非议,这九州的NPC太傻了吧,你邀战玩家是可以不来的咩。 刚有人赞同,立刻就有嗤笑的,说你不懂了,九州是个近乎完美的世界,总要把它当做真正的江湖来看,大师跟漠寒都是名门正派的,要是避战,短期看没啥,但整个九州的NPC对他们有了什么印象还用说吗,至少以后他们在NPC那里的日子就难混了。 一时灌水无数,都是摇旗呐喊,叫着“大湿上,幸运超人上,死不就掉一级么,一定要在九州里的江湖上为我们玩家出一口气”,自然沧州附近的玩家全部都赶去城外五里坡看热闹,不是武林中人也米关系,甭担心会被误伤清场什么的,九州这点好啊,会看热闹的不止是玩家,沧州这一带江湖上有头有脸的NPC也会来,反正人多。 夕阳如血,矮岭枯树,九州的风景天气很给力。 围观玩家更给力,这好像就在充当古装片拍摄现场群众演员的味道,全部自觉的一声不吭,没起哄,不过自带干粮瓜子什么的是免不了的,往地上吐不用担心会有戴红袖章的大妈来罚款,九州也不需要环境保护人员,瓜子壳啥的明天早上就自动刷新了。还有吃得再多也不会撑死,瓜子这是坑爹的无聊货,磕半斤才涨一点生命值,纯属休闲品,还好不贵,大家都消费得起。 当然主角之一的虎牙帮主是最给力的一个,游戏设计师给他的设定非常符合玩家对江湖二流帮派头头的定义,彪形大汉,面目狰狞,驻着一柄虎头刀,那上面锋刃是暗红色的,至少有将近一米高,不少玩家看了就咋舌。 副帮主就没什么特色了,高个子,脸色阴沉,貌似是用暗器的。 至于他们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游戏设计师根本没给,还是玩家传消息的过程疏漏了,反正没人知道,这不影响大局嘛,谁也不对他们叫啥感兴趣,只对80级的NPC攻击力能强大到啥程度期待——也就是说不管是迟素斋漠寒砍了NPC,还是被砍死,都不影响他们看戏目的。 天边的晚霞映得所有人脸上通红一片,春风和煦,暖洋洋的,九州的三月,那就跟现实的四月天差不多,桃花正好,只是不在这片坡上,瞧这气氛简直没得说。 忽然! “如来你个佛祖,贫僧茫茫大士在此。” “三清吾个道尊,贫道…渺渺真人是也。” 一身僧袍OR道袍破破烂烂,还沾满可疑血迹的逃难二人组,似乎不是赴约决战是专门来破坏气氛,大师手里还杵着根船桨(禅杖华山跳崖的时候丢了),光头上鼓着一个大包,左边鞋子露脚趾,袍子下摆缺了一块,围观玩家们囧得张大了嘴,难道这就是传说里的腰系一根海带身披一条麻袋的顶级高手做派?还有那是神马出场台词?他们忽然不懂九州江湖流行趋向了肿么办? 殊不知大师都憋屈死了。 ——被追杀四天,城镇里又守满了虎牙帮NPC,还有个毛造型可讲啊!! 于是玩家们瞥漠寒,这位九州官方论坛扬名已久,但几乎没多少人见过,这会一看,嗯?头发除了乱点脏点,很正常,道袍除了破点裂口多点,也很正常啊,还背着一柄剑鞘就非常有型的宝剑,比大湿靠谱多了有木有,也长得很不错(其实只是还可以,不过对比效果…),果然偶像啊! “少林擎弘,武当华凌,尔等依仗出自正道,就对我帮几家武馆百般挑衅,这四天来,更是杀我帮众,杀我同道兄弟数十人,便教你知晓,虎牙帮赫赫声望也是一手打拼出来的!今日五里坡,只有一方能活着走出去!” “错错,贫僧以武会友,怎么能说蓄意挑衅?”迟素斋像模像样的合掌,很是严肃,不过他那造型,只能让玩家们死死憋着笑,太滑稽了有木有,抱着一根船桨双掌合十的和尚,一低首,光头还肿得老高,都能看到血丝,大湿乃以头抢地了吗,啧少林金刚顶没练到家啊! “赶紧打,打完就走,贫道的时间就是铜板。” 漠寒一开口,又囧翻了一批人。 于是梦想中的江湖约战慷慨激昂拼死一战什么的,就碎掉了,靠,麻烦你们当成横店影视城,敬业一点好不好,大家是来看豪迈热血武侠剧的,不是来看搞笑情景剧的。 还好接下来系统NPC没有数据抽掉,很正常的怒发冲冠,举起虎头刀,一声大喝,就扑了过来,迟素斋一副好好和尚的模样,忽然眉一掀,抡起船桨就往另外一边站的副帮主脑门上砸—— “咚!” 泥土翻飞,横扫一记,小树从中折断,大师一脸狞笑,将船桨挥舞得虎虎生风,那表情,呃,其实像怎么也拍不死苍蝇已经抓狂的味道。咳咳不过很快玩家就认同了,这就是少林疯魔杖法啊,威力强大,也够疯够癫,瞧那三百六十度无缝隙,那招数精妙啊,少林派武功就是不简单。 那边对着虎牙帮主始终只施展轻功躲来跳去的漠寒,已经收获了不少嘘声了,虎头刀砍下去的压力绝对不比疯魔杖法差,漠寒却不是后退,就是窜逃,于是场面就形成了大师压着副帮主拍,虎牙帮主追着漠寒砍,尘土飞扬好不热闹,你来我往,大师差点一桨砸中漠寒,那边副帮主也差点被自家帮主误伤,就在嗑瓜子的都有扔瓜子壳抗议“假打”“不卖力”的冲动时,本来渐暗的天色就猛地一亮,好像日出的那瞬间,光华从眼角掠过。 一声怒吼,虎牙帮主身形前倾,他的膝盖处一条血线渗出来。 这时拔剑的清越沉吟才像惊雷一样炸现在众人耳边。 刹那,刚意识到现在是夕阳落山,那光该是剑光的短短瞬间,又骤然出现,但那位置却很诡异,从虎牙帮主的肋下崩现出来,随后漠寒身形才如影随形脱身而出,剑尖已有触目鲜艳的血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诡异的左脚踩了一下右足尖,居然还窜高了两三尺,速度更快,剑势直往迟素斋背后而去。 “武当梯云纵——!”看热闹的当然有眼睛尖识货的。 大师船桨正猛地回挥,恰当好处的避让开来,一船桨不正不偏,正好拍翻了两眼瞪得老大,嘴里不断鼓血沫的虎牙帮主,再一桨,一道白光你懂的。 “哇咔咔,贫僧我一级到手了。” 漠寒正蹲在地上,拈起倒地的副帮主衣服拼命擦剑锋。 “漠小寒你丫的在干吗?” “他暗器上有毒,我的剑沾到了!” “靠,他放暗器了?” “没,他没来得及放被我一剑捅回了,估计现在是中毒不成了。” 迟素斋抬头一看,果然那副帮主右手紫黑,全身发抖,脸色发青,不住抽搐。也没挨多久,又一道白光。 “呼,好歹擦干净了,我身上就这柄剑最贵了。” 流采,魏太子曹丕时所造三剑之一,名器,攻击力1200—2800,附加破敌防御500,等级要求50。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哟,好剑用好剑法就不一样,再加上华山特训什么的,江湖吃饭家伙啊!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是梁…谢紫衣送的! 虎牙帮其他帮众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不过碍于在场还有很多沧州武林同道,不好一拥而上报仇什么的,至于玩家们,早沸腾了,竟然赢了?竟然越级打败了九州的NPC,擦,坑爹的九州乃再也不是嚣张压着玩家了吧←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嗷,大湿好样的!道长也是好样的,乃们是我偶像!!” “这样不行,江湖外号懂不懂,迟素斋刚才报的什么——” 围观玩家里一个LOLI腔的女音,忽然盖过了所有声音,让迟素斋下巴落地,船桨砸到自己脚趾痛得直跳,而蹲在地上回忆的漠寒抱着剑一头栽倒: “萌萌大湿,喵喵真银,偶要当你们的脑残粉!!”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卷完,半小时才刷开后台…抽风,算了明天早上伪更改错字吧,指望晚上就是个错误 46逢林莫入
47谣言的开端 其实正道跟邪教的区别不过是少林和尚要是犯错自领戒律,而邪教的你犯了教规,哪怕只是一条,死就一个字,所以九州的门派玩家就出现了一大怪现象,名门正派出来的满嘴跑火车,和尚啃鸡腿,或者专门骗玩家都不稀奇,反正很多人正义值都刷出来的,就跟以前的游戏注意PK值一样,发现到临界点就收敛,没事的时候就瞎忽悠,倒是邪道魔教的玩家们小心翼翼,见人也不多话,一个个恨不得擦墙边走降低存在感,默默的升级练功,就算当上了啥了不得的人物,在游戏里也是见面嘿嘿冷笑傻笑,肿么办呢,这世道就是说得多错得多,护法说是,你就给他点头,护法说岂有此理,你还是给他点头,护法说给我砍了那丫的,你就去杀呗,多简单快捷。 秦独岸就真心觉得他要是进了名门正派才叫惨,不是听说啥掌门长老训话都要好几分钟,还是长串有听木有懂的文言文,哪像酆都教,要杀人放火都是头头一句话的事,然后拎了兵器上,肯定没人跑来对他说副舵主这样不好,或者副舵主这架势一看兄弟们就顶不住哇。遂自我陶醉,在别的网络游戏里,三百人就是个帮会,能召集到一千人来打帮会战的就是声势浩大的壮观场面了。 但九州里酆都教随便一个分舵就有百十来号人,还是那种你一声令下,立刻就来,货真价实不打折算虚数的,想当初网游帮会战里,还要专门选择晚上七点,帮会成员在线人数最多的时候,明明比别人帮会大,但在线的却不来打帮会战,种种郁闷不可言喻。 秦独岸是典型的好战分子,玩游戏就是来凑这种热闹的。 所以他也是个没追求的货,每天带着帮众出去为酆都教抢势力范围就满足了,当那个舵主NPC把他叫过去时,秦独岸还很是纳闷。 “江湖上最近多了两个正派的新起之秀。” 舵主一脸认真,用手指点着桌面,一字一句的说: “虎牙帮主与泰州分舵的舵主是旧交,这次更是不惜血本拿出黄金两百两托付酆都教帮他出这一口恶气,最近本教弟子得到的消息,‘茫茫大士’与‘了了真人’一路南来,似乎就要到我们这小县城了,秦副舵主,该怎么做,不需要老夫教你吧?” 对九州物价已经十分了解的秦独岸更纳闷了,虎牙帮,九州华山附近的一个小帮会而已,虽然也有两百多人,但跟酆都教分舵是不能比的,虎牙帮的高手只有帮主副帮主,所在的地盘也不是算富庶,就算把整个帮产业连NPC一起卖了也凑不到一百两黄金吧。 “不知怎的,消息里还说他们带着一个周岁左右的孩子,行色匆匆,倒像是在躲避什么人,肯定有蹊跷。上面的意思是,杀了那两个家伙,把孩子抢过来。” 秦独岸精神一振,于是继杀人放火抢地盘后,终于半途劫杀绑票的事也要做了吗? 他点头也不废话,立刻就出了舵主的院落,先高声传唤转职打探消息的帮众,让他们注意陌生人,一旦看到一僧一道又抱着个跟婴儿差不多的孩子,就速速回报。 酆都教低阶NPC没吭声,立刻领命退下,不过那眼神里还是写满了质疑,就是个尼姑抱孩子也是咄咄怪事,更别说和尚道士结伴抱着了,这是什么情况——古代的男人几乎都不会去抱婴儿的。 秦独岸一不小心想到了网络帖子上的一个梗,顿时抽风似的不断颤。 他还没乐完,估计才走出分舵驻地的那个帮助一路奔来,神色欣喜: “副舵主,有了,就是刚才,太平镇南边的蒋记茶寮里就有那么两个和尚道士,还在跟人打听进山的路,搞不好是要去山里的。” “那可不成,黄山那么大,咱们上哪找得到他们,赶紧叫齐分舵的兄弟们呐,抄家伙…等等,****蒙汗药什么的有没有,先给我威胁蒋老头,在茶水包子里下点!“ 哼哼,****蒙不过老江湖的NPC,蒙玩家那还不是杠杠的。 秦独岸摩拳擦掌,九州第一第二高手是吧,大爷跟你们的新仇旧恨多了去了,这下一次放翻俩,回去就跟阿梁炫耀去。唔,说到阿梁这时间他应该打工回来了,那么青椒炒饭估计也带回来了,先吃饭然后去砍了大师跟幸运超人。 嗯哼哼,在秦独岸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词!这次就来看看谁才是九州第一高手! 近山新雨后,使人神清气爽,远望云雾罩山,如在仙乡梦境。太平镇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地方,并不是它临近黄山脚下,也不是因为现实里有种名茶叫“太平猴魁”,而是整个镇子的NPC都太安居乐业了,它与距离不远的泰安镇都属于酆都教这个分舵的势力范围内,但太平镇就与泰安截然不同,这里的NPC整天都是笑呵呵的,东西也便宜,甚至镇上还有一家小小的私塾,那里的先生不收乡亲的钱,只要给些吃的用的就成,教出来的孩子多半也不是去考科举的,只要能写能算能识一般的字就成了。 秦独岸去瞄过一眼,对了,这就是太平镇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所有NPC都生得很顺眼,不说男的俊女的俏,至少都没丑的,镇上没乞丐,没地痞,没街霸,也没纨绔子弟,所有人都差不多贫富似的,就拿开茶寮的蒋老头来说,那个NPC的手老是抖,羊癫疯似的,可如果蒋老头不是总翻白眼的话,也算一个长得不赖的老头,起码能上电视演个大家族争财产那种肥皂剧啥的。 人杰地灵啊?单单是靠近黄山就这么优待? 准备下线吃饭的陈墨又气呼呼的上线了,梁爽是回来了,可是青椒炒饭连根青椒都没找到,梁爽又进游戏了他不好问怎么回事,于是他一肚子气带着酆都教的一群手下,因为地处偏僻,也不顾忌,直接抗着兵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过去,那边迟素斋顶着两个黑眼圈,更痛苦的都要抓狂。 “漠小寒,贫僧都30个小时没合眼了,你不赶紧进山,还嫌我们钱多了买什么吃的?” “我怕进山后迷路。” “迷路就下线…好吧。”迟素斋很没形象的蹲在长条凳上,很是郁闷,这些天可真把他折腾够了,孩子是活生生的啊,他们都下线,孩子只会留在林子里被狼叼走的好吧,所以有条件的情况下,下线前交给一个NPC照顾,又怕有追兵,宁愿去买点稀糊啥的把孩子喂饱,然后放在一个小山洞里,门口堵上大石头。就这样还担心会不会因为孩子哭声引来人啦,甚至山崩泥石流什么的,或者迟素斋白天,漠寒晚上,交替上线,约好在某某地聚头,总算路行九十,黄山就在眼前了。 “为什么一路都没追——“迟素斋闷闷的说着,端起刚送上来的大提壶,就倒了满满一碗茶,然后就边说就把碗凑近嘴边,漠寒猛地伸手过来把碗打翻了。 “咦?” “有蒙汗药,还是最差的那种,这味隔老远就闻出来了。” 迟素斋大怒,跳起来一脚就踹翻了桌子,但茶寮里没什么客人,都近傍晚了,只有那手不停发抖的茶寮老头吓得缩到角落里,怎么看也不像那满脸横肉会杀人越货的黑店。 “…呃,你是不是搞错了吧?”迟素斋刚扭过头来,就唬了一跳,街尽头黑压压来了一群拿家伙的江湖汉子,那架势比虎牙帮专业多了,四面包抄不说,最里面的是抄砍刀的,外面还有拿梨花枪那种长兵器的,间或有那种斜着眼看人,腰间挂着几个革囊,一看就是用暗器的不远不近的分散开来。 “怎么会搞错,****蒙汗药我…武当山出来的最精通了。” 漠寒也打量着周围的人,觉得不妙,于是赶紧四下看有啥安全角落可以暂时放小孩的,抱着一个婴儿江湖拼杀这种技能太冷门了。 漠寒朝东站,迟素斋跟他的方向是反的,被NPC刷惯了,呃不,打群架多了的经验,一个人顾一个方向,背对战友啥的才最妥当,于是只有迟素斋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年轻人排众而出,手里拿着的一个怪模怪样柄端像剑,尾端却是一个弯钩的兵器,还很嚣张的抬起脚,将寒光森森的锋刃在靴底擦了擦,拇指一抹嘴角,高声调侃: “哟,这不是萌萌大湿么,怎么,你终于拼赢了贼尼,道长跟孩子你都抢回来了?” 酆都教的帮众初时茫然,还很认真思索了下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随后,所有NPC都风中凌乱了。不可能啊,少林武当是名门正派,副舵主也不是爱瞎说的人,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 迟素斋一听就知道是个玩家,拿网络上某著名段子骂他呢,当下船桨抄在手上(米办法,穷,买不起禅杖),跳脚吼道: “你丫的给贫僧放马过来,看贫僧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他话还没说完,眼角又是人影一闪,迟素斋刚在心里想到,擦,漠小寒怎么又比我快一步,还没来得及跟上,就看见对面那个混账玩家蓦然瞪眼,嘴张得都合不拢。 “阿梁?” 秦独岸喊完之后抱住脑袋,好像在做梦一样喃喃自语: “不不,这不是真的,喵喵真银怎么可能是阿梁。他们除了都是武当派…武当…那个时候阿梁说下山,还有那个时候他说他下山了,还问怎么勾搭上NPC…对了,国师是个美人,靠!!” 秦独岸原地咆哮一声蹲下捶脑门,酆都教帮众于是被迫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正怪异的瞥着漠寒,这位听说是武当湛罗真人的徒弟吧,长得还算顺眼,呃,真没看出来是女的,居然还跟副舵主也有不得不说的那啥啥,还有武当掌教现任舒朝国师是美人?难道也是女扮男装?呐,这年头名门正派都改作风了么,还是邪道魔教跟不上江湖变化? 出于邪教的良好惯例,他们就算好奇得要死,也没人吭声,即使真相从黄山扭曲到了东海,也没人有机会知道。 迟素斋瞥漠寒,表情很明显。 ——你对人做了什么,咋一看到你就失心疯成这样? 漠寒抽了下眼角,干咳一声:“没,一寝室的哥们。” 秦独岸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表情狰狞无比: “阿梁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我丫的就是你寝室的哥们这么简单?” 这次是酆都教的帮众:…… (原谅古代设定下的数据只能将‘寝室’‘哥们’曲解成入幕,之宾) “你丫的又耍了我,从小到大这么多次,我怎么就是学不乖呢!”秦独岸也不是笨蛋,仔细一想,那货根本就是故意的有木有,自己还傻傻的在他面前提到九州里那个叫漠寒的,还嘲笑过阿梁的等级,肯定那也是糊弄他的。 “你默不吭声爱看戏耍人的毛病是从哪学来的,搞不好我们爸妈在医院抱错了是吧,我们的名字压根起反了…人家青梅竹马的都是软妹纸,就算不是腼腆好姑娘,豪气假小子也可以的啊,啥啥晚会联谊节目就算找不到美女也有现成搭档,怎么摊到我就肿么悲剧,连个死党都坑我为乐。” 迟素斋恍然大悟,贫僧怎么就说觉得漠小寒他总哪壶不开提哪壶,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揉着鼻子,连声感激: “那啥,兄弟多谢提醒啊!” 漠寒囧极,赶紧问: “陈…秦独岸,你是来干嘛的?” 酆都教帮众被这一提醒,齐刷刷看秦独岸,对哟,副舵主,这还打不打呀? “啥,兄弟就是酆都教秦独岸?”迟素斋吃惊,赶紧客套几句,“哎呀,久仰久仰,老是论坛上下帖神马的,这回总算九州里见一次面了,不容易啊。” “加一,难兄难弟,我一肚子坏水的死党没给你添麻烦吧?” “还好,没把贫僧卖了换包子。” “阿,不对,漠寒,把你手里那孩子放下,你从哪拐来的吧,是不是要撕票?停,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现在,立刻,给哥们我瞧瞧,九州第一高手是啥水准!” “呃,你这是单挑,还是群殴?”漠寒瞄四周充当背景很久的酆都教教众。 “当然是单挑——”秦独岸邪恶笑,“单挑打不过再群殴,我今天一定要把你两个放翻,然后去论坛发帖炫耀,嗯哼哼!笑神马笑,态度认真点,大爷要是爽,就砍你们一级不围追堵截!看到没,人多势众的是这边,酆都教跟虎牙帮那种垃圾可不一样!” “……” 这还有什么能说的,抄家伙干架呗。 “喂,干嘛?” “那你上?” 大师低头看着被塞过来的,不知道发生啥事,还在吐泡泡的小孩,顿在那里傻眼。 那边剑拔弩张,漠寒把背上的剑取下来,还没来得及动手,那边摆POSE摆得一脸杀气的秦独岸忽然想了想,抓了下头发: “等等,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问明白!” “哇哈哈,你想问这个孩子是哪来的吧,贫僧就不告诉你,漠小寒你也不准说漏嘴!” 秦独岸看着张狂的迟素斋呲之以鼻,扭头问漠寒: “晚饭呢?” “呃?” “你答应带回来的青椒炒饭呢?” 漠寒“啊”的一声诚恳道:“打工太忙,我给忘了,你看我自己晚饭也忘记吃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呃?” 秦独岸眼都红了,抄起吴钩剑就杀过来了: “阿梁,今天不砍掉你三级,老子就不下线了!!” 48太平镇
49江湖小报害死人 梁爽这天下线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受到了死党拷问,因为寝室里还有别人,陈墨特意把他拉到走廊外面一个拐角,从那份青椒炒饭一直追究到要勾搭哪个NPC,陈墨在得到绝对不是国师美人的答复时,仍然将信将疑,于是接着会审梁爽最近发疯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男人都要有个事业么?” “我觉得啊,可你阿梁是那样的人吗,你是觉得天掉下来反正也有高个子顶着的混账。” “陈墨你这样讲就不对,天要是掉下来,你我就是努力到死也没用…你用点正常的比喻…” “你特么的再说一遍,玩游戏玩到想买游戏公司很正常,那毛才叫不正常?” “你瞎嚷嚷啥八字没一撇呢,这又不是光想就能办到的事情!” “……你!”陈墨被噎得没话,半晌才摸摸头,回寝室没好声气的将一碗泡面丢过去,“吃吧,打工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听到没有,我丫的就当你脑筋搭错了,你有好志向远大目标,我要是拦着不是被人戳脊梁么?” “你晚饭呢,吃过没?” 陈墨努嘴示意了下垃圾桶里的泡面盒,表示他也不愿出校门去买吃的,然后靠在椅子上,心有余悸的问梁爽:“你跑掉没有,娘呐,那个镇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连洗衣大婶都是武林高手,太没天理了,我赶紧下线,越想越气,就打九州投诉电话…” 梁爽手一抖,撕作料包差点把调料洒出去,好笑的斜过来: “你没病吧,还去打客服电话,找不痛快?” “什么啊,九州游戏公司问我有没有玩过静寂岭,既然能一镇上全都是鬼,那会有整个镇子的武林高手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我勒个去,我还表世界里世界呢!” 梁爽忍着笑,不忍不行啊,他提水瓶泡面呢,烫着自己才叫划不来。 等到用叉子戳上泡面桶的盖,然后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 “那好像是黄山宗大本营什么的,衷心建议你不要半夜上线逃命,肯定会被当成贼抓,呃,迟素斋大概是每天十点左右上线,你明天十点再上,大白天的,佯装没事从镇子上走出去,记得,出了镇子再用轻功跑啊!” “等等,你人呢?你明天不上?” “我已经…从镇子里跑掉了,嗯,就是这样。” “擦,说起这个我还没跟算账,没天理啊,我这就回去申请继续追杀你的任务,酆都教帮众几万,到处都有,我就不信砍不掉你一级!!” “…你家酆都教好像只是邪派,不是杀手组织。” “不是也能——”陈墨一下从椅子上窜恰来,“阿梁你套我话?” “没,我要想知道,直接问你就是了。” “问题是,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陈墨说着牙痒痒,捶了下桌面,转身去刷论坛去了,不过几秒,就惊叫一声: “阿梁,九州又开新副本了,泰山那边的‘寒络山庄’,等级限制55,据说是鬼谷奇巧门的前站,啧好家伙,据说最里面才有个88级的BOSS,没小怪啊,全部都是机关暗器什么的,而且那个BOSS可以不用打赢,只要能答对问题啥的,就有机会加入鬼谷奇巧门,来弥补前期等级高却没有加入门派的玩家,有门派的玩家也打败副本BOSS随意得到一件暗器…好东西啊,阿梁你往泰山跑行不,我一路带人追杀过来,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闯闯去?再加大师一个,肯定行的。” “其实,我要回武当山。同行的还有一个NPC,你最好别来追杀,哥们为你等级担心。” “切,酆都教是邪教第一大派你难道不知——” “259级。” “……!” 陈墨忽然闷闷的来了一句,“阿梁你不对啊,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啥高兴事?“ 吃泡面的梁爽顿了顿,不吭声的继续卷,继续吞。 高兴事当然是有的,不过不能说。 这种觉得明天无限美好的心情,在漠寒第二天上线的时候就没了。 “这,这是干吗?” 跟着狄焚雪一路走虽然没有跟谢紫衣的生活好,不存在什么侍女什么美食,不过至少遇到城镇可以住客栈,有个屋檐遮风挡雨有地方吃饭,混江湖有这两样就已经够幸福,其他的很奢望,所以漠寒上线是在客栈的房间里,同住一间房什么的,根本没关系啊,是狄焚雪和那个小娃娃住的好不,他是直接下线的。 结果他一上来,就看见那个孩子趴在床上,咯咯笑着用小手推着一只拨浪鼓,狄焚雪不动声色的整理桌子上一摞高高的信笺。 “邀战书,你的。” “……”他好像没在江湖上有名气到这种地步吧。 “自然是狄某帮你放出的风声,说是武当华凌,要在最近几天内以武会友,这不大不小的郡府里效果居然不错,难道是道长你仇家太多?” “不不…狄掌令,这孩子后面是大麻烦,我们不走,还留在这里以武会什么友啊?” 狄焚雪动作一顿,表情怪异: “那啥,紫衣住的地方…” “嗯?” “没100级进不去。” “……” 漠寒这一想不对啊,如果谢紫衣是九州终极那啥,还有等级限制,难道是—— “副本?” 这完蛋了,以后岂非有无数玩家都能进去见他…不对不对,现在的问题是! “狄掌令,没开放的副本我进得去吗?” “系统给的特殊任务条件下可以,那个条件,我们不是带在身边了么?”狄焚雪笑吟吟的指了下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小娃娃,然后突发奇想问: “怎么,你还指望打副本进去,狄某敢肯定你连最外面的大殿都闯不过。” “…梁,不,我是说谢紫衣,他跟谁住一起?” 好像网游里的BOSS都是跟一堆小怪住着的,越厉害的还分很多层?呃,是整个临渊派吗?应该不可能吧,如果是,那跟叫玩家独闯少林寺有啥区别。不行,这往死里升级都不成,每次要过五关啥的才能打到最后见面不说,难道他跟谢紫衣两个里面还非要死一个?见一面掉一级,他就是练到两百级也不够用的有木有。 “他当然是一个人,还能跟谁…”狄焚雪说到一半恍然明悟了,于是从袖子里摸出龟甲,似笑非笑道,“道长要不要来算一卦,看紫衣是喜欢他那些侍女,还是喜欢…咳?” “…不用了。”是说狄掌令你就不觉得“道长要算一卦照顾下某生意”这种表情很诡异吗,这跟网上曾经流传的一张照片,一个和尚蹲在一个道士的摊子前看手相的神照有啥不一样,简直!! 楼下已经传来了一声NPC店小二的一声呼喝: “天字二号房的华凌道长在不,城东的秦公子找。” 漠寒扭头,狄焚雪在一堆信笺里翻翻,然后抽出一张: “东南一剑秦大侠的小公子,嗯,很好。” “我能赢?” “不,他还有比他等级高的哥哥三个,他老爹一个,这样的对手最好了,打败一个自然会不放弃的来下一个,不愁你等级上不去。” 他昨天怎么会觉得去见梁先生也挺好的,他一定是抽风了。 九州玩家很多,等级并不是一切,就拿漠寒来说,他级数高是肯定的,但他身上也就几天的吃饭钱,这饭指最便宜的包子馒头,全拿出来都不够一天客栈钱,迟素斋也差不多,秦独岸比他们稍微好点,酆都教分舵里是有吃有喝有住的,但他要是出门一样穷得响叮当,高等级玩家里也就牙膏镖头是走镖赚钱,还养得起一匹马,其他人都穷得差不多快加入丐帮了。 更别说江湖拼杀,除非兵器不凡,不然衣服跟武器坏得一样快,几天一换正常现象,就算你肯穿得破破烂烂走大街上,但要是衣服上沾了血,甭管是不是你的血,你能这样进有兵丁驻扎的城镇么? 所以玩家最关心的事情,仍然是怎么赚钱。九州是个很囧的网游,都开服半年多了,愣是找不到一个专业卖装备武器或者卖药的,无他,系统有铁匠铺跟药铺,卖包子馒头的NPC也不少,有几个人的穿越梦想是回古代当裁缝的?且不说不能竞争得过NPC,这跟一般的网游还不一样,买个铺子就开张这么简单,九州有地痞流氓吧,有收税的小吏吧,不止是玩家会来买东西,NPC也会,他们对物品甚是挑剔讨价还价,所以没有大决心大毅力,是开不了店的。一般玩家要是得了好东西自己用不上的话,就等着初一十五的庙会上摆个地摊。 突出奇招的也有,比如某个门派玩家,下山后没钱寸步难行,救了一个被强盗打劫的书铺老板,就忽然有了个招,朝廷有邸报,江湖怎么能没个专业小道消息,别管真不真实,渠道多多呀,论坛上的,NPC江湖传闻,全部叠加起来,一个星期一出,居然生意还不错,别人都是一买许多份,赚了不少。 仔细一琢磨,靠,居然全部都是NPC市场。 江湖帮派对于消息非常注意,随着迟素斋漠寒跟虎牙帮那一战,玩家觉得争了面子,大部分NPC却是心生警觉,但奈何他们跟玩家的生活交集实在有限,也不利于他们情报收集,虽然江湖小报题头上写着“江湖传闻,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换了玩家知道这句话本身就不可信,但NPC没这个理解度啊!古代人认为的江湖传言有误,再离谱也不会这样—— “华山武林大会上现身的九州终极BOSS,与舒朝国师,谁才是九州第一美人。” 多震撼的标题,哪家帮派的消息渠道会站在这种角度分析问题? “九州玩家的第一代传说,萌萌大湿与喵喵真银。” 这是啥,这是人的外号么,不是妖怪的? “被怀疑跟国师美人有某某关系的高手漠寒。” 漠寒是谁,很有名吗?不过这种类似八卦的段子,甭管是不是江湖NPC,就是官府的NPC也很有兴趣,而且古代是没有新闻这一说的,一份江湖小报买回去,左邻右舍传看,甚至放很久还可以拿出来乐乐,而在发行小报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到十几天甚至一个月后,才能在传递里看到。 比如绝尘宫。 位于悬崖深谷下的绝尘宫,连上面的武当派都没啥闲事好发生,这里就更别提了,甚至到了白天黑夜都没啥区别的地步,只有谢紫衣肯起来的时候,侍女们才会有事做呀,不然…无聊透顶的时候只能翻着外面传来的江湖小报,吃惊而无声的偷笑。 不为什么,因为头一个大标题对别人是疑点,对她们怎么可能是。湛罗真人跟主人不是长的完全一样嘛? 不过,美人? 侍女们被刺激了。 这个词真的可以用这个来说主人么?好吧,她们又败在了江湖小报下面的解释里,是“美人”不是“美女”,偷笑几声也就过去了,不过下面一条大家就笑得不行了,为什么华凌道长的外号这么奇怪,连主人的那只宠物云豹都没叫喵喵好吧! 笑完了,第三条消息一看,侍女们全傻眼了。 江湖传言当然只有武当掌门的徒弟华凌道长,别的NPC不知道漠寒是谁,她们晓得啊,但是华凌道长跟湛罗真人?恕她们无法想象,这么大的消息,而且主人还不知道! 无风不起浪啊,肯定有那啥。 于是, “主人,主人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赫然发现首页强推变成加图推了,吓得夜风赶紧联系上好基友苏苏为我换个封面,不然凭夜风的PS小白技术,都给丢人呐,爬走 50找上门
51道行不够
52误会?
53宫变
54所谓功成身退 “这特么太传奇了。” 梁爽提着两盒牛肉炒饭(换口味了)一进寝室门,就看见陈墨跟另外两个室友头埋在一起,对着电脑屏幕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连他回来都没发现。 “擦,我敢说这丫的才是幕后黑手。” 陈墨激动的一拍桌子,“俗话说的好,过程太复杂搞不懂,就看结果,谁得了好处,谁就是阴谋家,你们说二皇子被毒死了吧,三皇子因为谋刺太子更被怀疑是弑君凶手被关了吧,镇国将军被朝廷宣称为同谋,前朝叛逆就更别说了,四皇子还是一小孩,如果太子也死了,那么他跟肖贵妃就是主谋!但偏偏不是,精彩就在这里,太子愣是没死!” “这么说太子才是主谋?“ “必须的,还要加上那个国师,这两个是同谋。”陈墨一边噼里啪啦的不断敲键盘论坛灌水,一边咋咋呼呼说,“这皇帝铁定是安排好了,以为儿子自相残杀呢,结果忽然翻局了,他肯定不敢置信,以为是计划有疏漏,或者跟他提这个计谋的人没想周全,要不怎么是‘国师误我’,不是‘可恨的国师’或者‘快杀了国师’,嗤,这是死了都没搞明白真相呢!” “好样的,陈哥,你要是在九州里做捕快保证那个叫米扇的没饭吃。“ “擦,老子的目标不是当捕快,我是要当天下第一高手的!!笑傲江湖,独孤求败呀,啧啧。” 那两个都不知道陈墨ID,自然是打趣一番,就各自去玩游戏了,陈墨闻到香味,赶紧扒过来把塑料泡沫饭盒打开,掰开一次性筷子就大吃起来,边吃边说: “阿梁,你这几天都窝到哪里去了,一级都没升,那边大湿也是,还在上上下下…擦,他当他是三菱电梯广告呢…” 梁爽也准备开吃,见陈墨筷子伸到自己那份里捞牛肉了,忍不住敲了下他手背: “你跟那些女生说话也是这么前言不对后语的?” “那怎么可能!这种玩笑太有内涵了,还有点黄色…呃,我说真的啊,他再不稳定,我可就不客气,要超过他了,然后,哇哈哈,你就等着第一高手的名号被我夺走吧。” 梁爽淡定的扔下一句“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升级,随你超”就开吃了。 “咦?”陈墨很是不懂,这是九州等级第一啊,不是大路货头衔,既然优势那么明显,为啥不保持呢? 看见死党一副好奇到死的表情,梁爽就有了囧他的念头,于是神神秘秘示意他附耳过来。 陈墨将信将疑放下饭。 “你真想知道?” “当然!” “那告诉你,我在闭关。” “……!!” 梁爽特别淡定的坐回去,开自己的电脑刷论坛,那边陈墨瞪了半天眼睛才泄气骂了他自个一句不吸取教训,就埋头扒饭死不吭声了。 宫变得果然轰轰烈烈什么的,还有这皇帝死得真是一点都不冤,不过那个蛇蝎美人的帖,犀利的不敢直视有木有…梁爽吃着炒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仔细一想脸色变了,三口两口吃完,再灌下去一杯水,就登陆游戏了。 果然,他一出现,还没仔细去找,一个侍女就笑着在后面喊他。 “华凌道长,你来了,主人要见你。” 这也的确是晚膳的点没错,漠寒跑进来的时候看见一桌子美味佳肴,虽然都是精致玲珑色香俱全的那种,不过他是半点心情都没有,直接就对举着银箸细细咀嚼一块蜜汁肉脯的谢紫衣说: “京城那边出事了。” 谢紫衣放下银箸,抬眼瞧他,却没说话。 “呃,不过,对梁先生而言却是好消息。” “哦?” “太子不日就将登基。” 谢紫衣盯着漠寒看了半天后忽然一笑:“那与我有何相干?” 九州的每个NPC都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一个游戏,系统主宰一切,但矛盾的是即便于此,还是有许多身份特殊的NPC努力想尽办法就是为了继续存在下去,权势也好,力量也罢,再高只能保障在九州里的有限安全性,九州不可能永远存在下去,就像人活着也知道自己迟早会死一样,不过人不可能因为迟早都要死,就不拼搏努力了。要能活着,并且活着的时候还要尽量活得好,这大约就是‘人生’吧。 “这与梁先生,或者与我,关系都大了去了。” 漠寒极度认真的说:“皇帝这一死,他册封的国师还有效么,何况他临消失,呃不临死前又说了那么奇怪的话,所以我师父难道不是绝对要从京城回来了?” “这样论起来似乎如此。”谢紫衣端起侍女奉上的漱口香茗,漫不经心的说,“能上南岩观也好过一直待在此地连动都不动,不过——” 他将瓷盏搁到侍女手上的银盘上,看着漠寒,意有所指的说: “道长所思慕的人回来了,岂非乐事?” “噗——”侍女们纷纷掩袖轻笑。 漠寒木然片刻后,无力的试图解释: “梁先生,你误会了,真的不是这么回事。” 谢紫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顺口就问: “不是这么回事,那道长说说,是哪一回事?” 那啥,不知道九州里有没有一种神奇的生物叫做草泥马,漠寒表示如果有的话,说什么也要牵一头过来,不不,是要待在草泥马的刷新点上往死里砍怪练级!! 啥叫百口莫辩,什么叫谣言猛于虎(不是这句你乱用)这下彻底感受到了吧。 最最苦逼的是,湛罗真人要回来了!!漠寒才不相信堂堂国师会不知道江湖小报这种东西,就算他忙着教唆皇帝玩死了自己,还有武当派…!湛罗真人一回来,他就完了好不好? “江湖小报是胡说八道,真的!” 谢紫衣定定看了他片刻,才忽而一笑: “既然道长如此说,那我便相信你。” “咦?啊…”漠寒还没得及高兴,或者疑惑这个死结怎么忽然解释通了,就听谢紫衣说: “但我相信没有用,你必须得让你师父信才是。” “……!!” 正戳红心,一点没错=口= “梁先生,绝尘宫里有没有密室,地道?只要是安全的地方!!” 他一定揣上几十个包子躲进去闭关练内功打死不出来。 “这是何必?若是名门正派容不得你,大可来临渊派。”谢紫衣往后靠在椅上,像是看不见侍女们忍笑的表情,径自道:“要求也不算太高,只要你将一个酒楼的跑堂做得妥当,临渊派总能照应你一二。” 这是畏罪潜逃咩? 算了吧,还是直接面对比较没有后遗症…湛罗真人不好惹啊~ 看着漠寒很垂头丧气,苦恼无比走掉的背影许久,谢紫衣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了一句: “他藏着不说,是何用意?” 侍女们全部摸不着边,满脸疑惑互望。 “主人?” “无妨,退下罢。” 红鸾星么,看来或许,湛罗真人是早一步察觉到此点的,就不知道狄焚雪…哼,想看热闹,哪有如此容易。再说管他红鸾星也好,桃花运也罢,不过是个说词,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他若不想要,难道这种事情命数(系统)也能强加给他不成? 对于九州的玩家来说,谁当皇帝,这还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呃,好吧,可能对于玩宫斗的玩家有点影响,不过说到底,还是一个NPC,又不是玩家坐金銮殿了…经过这次舒朝宫变,大家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电视跟小说上帝视角是王道啊,谁要是想照着各朝各代谋反经验总结,照葫芦画瓢的结果是一塌糊涂,谁能知道别的地方局势变化如何,运筹帷幄啥的根本就是个拼谁运气好谁更腹黑坑爹的事情吧,至于谁算计了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算你是黄雀,谁晓得树下面还有没有一只猫在盯着你?所以说——卫星真是战争史上了不起的发明!!(喂喂重点好像错了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在九州不太盛行,反正皇帝死都死咩,除非系统抽风刷出个鬼魂来,不然就算系统数据给人物性格添加了忠心耿耿这一属性,怀疑皇帝死得不正常,拿证据来呗,不然该干嘛只能继续干嘛。九州的NPC都很明白——无论是什么事,都得在活着的前提下不是? 国师的名字,像是刻意被人忽略了。 反正接下来,京城都没人再见过他,这种事情某人越刷论坛就越有数,愁云惨雾啊。什么行踪成谜幕后黑手之一,一旦达成目的就飘然远去,银生赢家就是这样的敬仰词有啥意义嗷论坛灌水的乃们知道么,就好像童话故事里最后一句话必然是王子公主啥啥幸福的在一起了,后面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不和谐就没一个字了,好吧国师大人的确功成身退——毛个功成身退他是玩够回家了,武当派上上下下又即将水深火热了有木有。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于是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漠寒习惯性练完玄岳绵气,正要站起来去外面练剑,一睁开眼,就看见湛罗真人坐在不远处,慢吞吞的捋着手上的拂尘,朝他似笑非笑。 ——幸好在九州心脏骤停不会死人! 然后漠寒在勉强保持镇定十秒后站起来正要说话,猛地又瞪圆了眼,谢紫衣就靠在另一边窗下的檀木榻上,肘边的博山炉里余香缭缭,窗外绿树成荫,廊下挂着啼音婉转的画眉云雀的精巧笼子,谢紫衣手里本来翻着一卷书,这时正缓缓移开视线瞧着他。 这,这还真的是进九州以来第一次看到王见王…噢不,是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在眼前,压力倍增,九州系统后台的数据值不会爆表了吧(一点木错,九州游戏公司技术部的工作人员全体强势围观中),绝对有杀伤力加成效果。 “师父,你回来了啊…” 漠寒赶紧窜起来,这时候啥技能都没用,不抬头才是王道。 “唔,华凌。” “弟子在。” “贫道在路上听到一个很离奇的消息,你知道么?” “……”某人默默点头,那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哦,酆都教教主要比武招亲的事情都传到武当山了?” 漠寒猛一抬头,满脸错愕。 湛罗真人却没瞧他,好整以暇的伸出手,摸了摸那只窜到他脚边来的小云豹,这小家伙这些天似乎又长大了一圈,对着漠寒一龇牙…呃,等等,没听说猫长尖牙的,这货其实不是猫吧。 漠寒直着眼睛看得意的用爪子挠地的小云豹。 “或者,华凌你其实有什么更离奇的事情要跟贫道说?” “……” 半天没等到漠寒答话,湛罗真人一抬头,就看见漠寒一脸古怪的盯着他瞧,那眼神诡异无比,让那边窗下的谢紫衣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你这是看到想见的人,眼睛也不舍得眨了?” 漠寒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慢吞吞的背上流采剑站起来,一路大步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来,异常严肃非常认真的丢下一句: “别装啦!我都看出来了!” 嗯哼,他师父那种囧货,甭管是猫还是豹子都不敢去接近他的。 “哈哈!” ‘谢紫衣’丢下书,瞥着‘湛罗真人’的目光大有一种‘早说了你没这个能耐看吧没瞒过去呗’的意思,不过要是他知道漠寒心里到底在想啥,估计就不会觉得这么愉快了= = “华凌…” “是,弟子知道自己很有趣,这就练剑去了。” 漠寒头也不回的默默想,成功过关,容易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箱 亲们的留言等夜风回来回复 55不死不休哟 漠寒肯离开绝尘宫回武当山的原因很简单。 国师大人表示他在京城玩累了,需要歇口气(其实是享受下睡了吃,吃了睡的生活吧)所以不是故意耍徒弟来的,紫衣你嘛可以出去逛逛,啥?华凌?跟着去吧,甭待在贫道这里碍眼了。 末了还笑着加了一句,听说有样东西,叫做江湖小报… 最后一个字尚有余音,漠寒已经用轻功跑得连影都找不到了。 还穿着某人衣服的湛罗真人慢吞吞的往窗边一靠,这徒弟也太那啥了,也许? “来人。” 立刻有侍女掀帘而入,敛衽垂首: “主人?” “……”其实这种事情,真的没那么好发现吧? 湛罗真人越发愉快的觉得他那个徒弟真是收对了,平添了多少乐趣。 “取纸笔来,我要给狄掌令写信。” 当然那个侍女啥时候被蛇吓到才醒悟过来她家主人又被换过的事,那就是时间问题了= = 从春天到夏天,武当总有一段日子是在连续下雨,不过雨一停,无论是药材还是蘑菇全部冒头了,如果武当派的玩家如果愿意花时间去摘,然后送下山去卖钱的话,收益也还不错,攒个把月说不定还能置办一套好衣服外加一匹马呢,不过好不容易才加入武当派,学武功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这个闲心,话说好像采药也是个技能吧,不是拿把铁锹挖出来就可以,中药么有的是要根须,有的是枝叶下药,很难懂。 现在九州等级第一高手既不是漠寒,也不是上上下下坐电梯似的迟素斋,更不是发狠带着酆都教教众打天下抢地盘玩得正开心的秦独岸,九州的玩家只是再次领略了当年米扇那种惊吓。 一个之前默默无闻的玩家蹭地从40级窜到60级,半个月后稳稳的以80级当之无愧登上了九州第一的位置,这种升级法只能让别的玩家想到最坑爹的那个——擦,真有人去考科举,还中了? 九州除了进士那场安排在秋天,其他考秀才的乡试是三月一次,而举人考试在春天,原先这位在考上举人后是不可能这么快80级的,偏巧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增开恩科。是说九州的玩家有几个会关心科举有没有增开这种事啊,这匹黑马吓了所有人一跳。 这个ID在九州论坛上从来没发过言,不过自从九州新年开始后推出可以在浅层睡眠里使用全息网络游戏头盔后,九州的玩家数量翻了一番,真正有钱的是二十五岁以上有稳定工作的人了,他们玩心不减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这下正好,甚至有一些赶新潮的还给长辈买了,也不是希望父母去玩游戏,而是年纪大的人腿脚不方便,那么去九州里逛逛古代小镇里当是旅游也不错,只要不在乎等级的话,目前九州现实与虚拟货币兑换限额,足够正常消耗下玩家不会饿死了。 像漠寒与迟素斋那样,明明算是武林高手还要拼死赚钱,是因为练武功生命值消耗过快或者江湖拼杀掉血太多,又是名门正派不能偷不能抢,只好苦逼了。 在玩家数量增多,正义值又是个明确的数值情况下,就当是养成游戏刷呗,哪怕武当派,都增加了十几个玩家,有男有女,道士么,也有道姑的。 这些人基本上都听过国师美人的传闻,嗯,喵喵真银可能也知道,不过这些都没用,一个去做国师了,一个肯定在闯江湖,顶着武当派这个名头目前啥优势也木有,噢不,还是有几个玩家听说漠寒剑法厉害,就一心一意混上武当来学了。他们之中不乏一天在线十个小时,往死里苦练就等艺成下山啥的。 感谢九州没有视频与截图功能,漠寒初次跟他们打照面的时候,没一个认出他是玩家(之前同期武当派的玩家已经下山去了)看吧,道袍道冠穿得妥妥当当不说,还背着一柄从剑鞘看就很不错的宝剑,看上去就武当派高辈分(这个倒没错)的NPC,光那把剑好多玩家掏空口袋凑铜板也买不起。 “华凌师弟回来了?” “华凌师侄很久不见啊。” 呃,喊道号什么的,再次错过了真相的机会。 以及这么多NPC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是毛意思,这不就是个长得很正常很年轻的道士NPC啊,难道这是个特殊剧情人物? 武当长老悬微真人你那是什么表情,热泪盈眶吗? “华凌,贫道懂的,你一定受苦受罪了吧…” 其他长老一起点头,不过眼睛里的幸灾乐祸一不小心没掩饰好,被漠寒瞥见了,顿时囧得一边擦汗一边问: “我好得很啊,悬微师叔你怎么了。” “我们都看到了,不过华凌你不要担心,江湖传言么!”悬微真人极度恳切认真,完全可以穿到现代社会学校里当个知心好老师了,搞不好叛逆学生的数量会大大减少咩。 ——这世上比谣言更难辩驳的就是所有武当长老的眼睛里都写着,他们理解他们明白,一定是你被怎么怎么坑害了,如果谣言是假的安慰安慰就成了,如果是真的,那更要掬一把同情泪,哪个倒霉是显而易见的,悬微真人都快自责了,华凌,那是他带上武当山来的! 于是漠寒囧极的狼狈逃回了南岩观。 从头到尾,那些武当长老都没问他,掌教师兄回来没有啊,掌教师兄好不好啊之类的,不过长老们带着淡定的同情眼神目送漠寒离去后,一转身立刻火烧眉毛似的冲回自己房间里去细细检查,顺便收拾东西,把徒弟叫来一遍遍告诫,这个留神那个注意,总之掌教回来了,那啥你们懂的。 虽然系统资料只告诉了几位武当长老湛罗真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湛罗真人去京城的几个月,武当山上那是风和日丽天下太平,于是NPC弟子们还能不悟吗? 当即个个点头如捣蒜,表示完全理解各自师伯师叔那没出口的三千字。 弟子们一定吃饭小心,喝水当心,练武全神贯注,总之连呼吸都看好了再吸气,并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我是武林高手我不怕蛇,以上。 ——其实掌教大人是故意出去过冬天的吧因为冬天蛇冬眠了? 一时武当派上下气氛诡异非常,让玩家们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个别心思活络的甚至笃定有什么隐藏剧情要触发了,整天在玄岳观附近晃荡,搭讪问师叔早上好啊,师弟晚上好啊,有啥事没,整得包括漠寒在内很多人看见他们都下意识的躲。 NPC们也纳闷啊,为什么武当山还是啥事都没发生呢? 武当长老们更纳闷,鉴于他们的师兄刚刚差点玩掉了一个国家,谁也不敢上门去问,整天用目光逼视漠寒,就差来个三堂会审。 整个四月就这么诡异的过去了,这天漠寒傍晚上线的时候,发现武当派人人都喜笑颜开,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轻松愉快的神情很古怪的好吧。他进玄岳观领晚饭包子馒头稀饭啥的,发现大殿里坐了一排人,对着食物人人都不动手,一个劲的伸头看快舀完的锅底,漠寒当即恍然大悟。 说不出啥滋味的吃了晚饭,也不用揣带送给梁先生了,天天晚上必有的又痛苦又那啥的合招练剑也泡汤了,漠寒没精打采的进了南岩观,连头也没抬,就直接喊了声: “师父。” “贫道估摸着你玄岳绵气与梯云纵练到头了…” 湛罗真人顿了顿,忽而笑问: “华凌?” “弟子在。” “你似乎看见贫道,很不开心?” “没…绝对没有。” “那么,贫道就不告诉你再进绝尘宫的办法了。” 漠寒叹口气,装无奈道:“弟子等开副本。” “好啊,有志气,不过贫道觉得,没个一年半载的,你是等不到的。” “……” 漠寒琢磨着换了个最恳切最真诚的语气:“师父您就直说呗,是要杀人还是放火,是要篡国还是谋反,啥条件都好谈不是?”反正都是你玩剩下的。 湛罗真人一怔,真心开始反省是不是真的太过火了,怎么一个两个看到他都是这副语气,今天下午他一掌击断椅腿,但用力巧妙那椅子表面上没任何异样,于是悬微真人一点没察觉的坐上去,往后就仰,忙用轻功稳住时,他又一弹指,于是悬微真人诡异的左脚绊到右脚,摔了个四仰八叉,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句话就是: “掌教师兄,你有什么事,直接跟师弟我说,我一定答应。” 但这反省刚冒出一个头,立刻又被淡定的压了回去,湛罗真人觉得那是自己师弟啊,眼前这是自己徒弟呗,不耍白不耍,而且是不能让给外人耍的,什么?你说紫衣,那没关系,可以给。 “贫道料你也猜到几分,不如说说。” “师父指的是?”给个范围OTZ高考也没这么苛刻的。 湛罗真人轻拂紫色道袍,闻言微微扬眉: “比如说,绝尘宫?” “那个啊,不是早猜到了么。”漠寒毫无压力的说,“什么宝藏秘笈的终极传闻(官方论坛资料背景),恰好想进也是非一百级不可,那就是多年前武林中那两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以及他徒弟的徒弟…” 狗血点猜测,那不死不休的第二代两高手干了件人品到极点的事情,特别选了一对孪生子做为各自徒弟,这就是为了论证从他们师父那代开始争论的谁武功更高,一样大一样资质的孩子,总归是分明了,就等他们打上一架,看结果呗。 如果事不关己,漠寒最多摸摸鼻子就扭头了,比这更狗血的剧情他都不会说啥,不过如果那两个人恰好是湛罗真人与谢紫衣时,他都有打投诉电话的冲动,这主线剧情太不负责了,好端端让人家亲兄弟拼个你死我活或者两败俱伤到底是为毛呀? 这不合逻辑,谢紫衣与湛罗真人有啥理由一定要一决胜负? “总之,一甲子前那位武林盟主曾经失踪十年,据说是教徒弟加安排后事去了,宝藏秘笈的那地方叫绝尘宫,多巧不是吗?” “嗯,传闻是这样那倒也不赖,比那个小报靠谱多了。”湛罗真人当然不可能看过九州官方论坛的资料,所以他还是第一次听玩家说这些。 “咳咳。” 江湖小报神马的,简直就是伤口一戳就痛。害得梁先生误会他喜欢湛罗真人,苍天啊大地,这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讲明白(漠小寒…算了,你还是继续不知道比较幸福…) “不过有一个问题…”漠寒欲言又止。 湛罗真人却像知道他说什么似的,轻笑一声接下去: “那就是你的梁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武林盟主的徒弟是么?” 漠寒默认,不过他不能说,这好像是背后讲坏话是吧? 九州系统给的谢紫衣的是什么,武林公敌,天下第一,以及几次见他对武林同道的语气,根本就不是正道出来的。 但他若不是,如何能住在绝尘宫? 除非—— 漠寒恍然醒悟,猛抬头看湛罗真人。 那个武林盟主,九州江湖这么大,哪个角落哪座山头不能给他造座绝尘宫,为什么偏偏选在武当,武当山还前后八百里呢,就偏偏在南岩观下面的悬崖? “所以那位武林盟主的徒弟,根本不是梁先生,是师父你吧?” “不然,华凌你以为贫道就能那么轻易将紫衣换出来?” “……” 好吧,他懂了,虽然绝尘宫这个副本的BOSS是天下第一谢紫衣,但绝尘宫并不是他的,估计中间又不知道插播了啥狗血八点档剧情,那位武林盟主把他内定的徒弟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武当前任掌教的弟子了,武林盟主与武当前任掌教也没为此抢到头破血流啥的(正道好说话,大家喝茶),悄无声息的就把要做的事情做完,顺带在悬崖下造了座绝尘宫,然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去赴决战,跟他的死对头OR情敌OR杀师仇人的弟子同奔黄泉去了?! 系统是不允许NPC自己把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玩家的,所以湛罗真人只是提点几句,然后静静的等漠寒自己真相。 “所以,我之前的以为都是错的,我真傻未开启的副本就是NPC也不能进的啊…于是绝尘宫其实是师父的,师父想啥时候进去,就毫无阻碍的进了?不对啊,还有黄山宗的狄掌令…等等,我懂了,那位武林盟主,不,我是说师父的师父,其实是黄山宗的对吧?狄掌令说黄山宗总共出过七位武林盟主…!!” 湛罗真人:嗯,收个聪明徒弟的确能省不少事。 漠寒越想越对,恍然:“所以,只要我是师父你真正的‘徒弟’,也就没问题了?” 那敢情好,梁先生住的地方是师父的,以后也就是他的…咳咳,不可YY过度。 “贫道是这意思…”湛罗真人不知道怎么的一抖手,然后漠寒就被几本厚厚的册子砸得头晕脑胀,摸着额头傻眼的听着湛罗真人别有所指的拖长了音调: “先祖师‘琴剑双绝’淮左秀士的七门绝技,有五本在这里,至于琴,贫道觉得你大约是学不会的。机会嘛,贫道给你了,以后生死蹉跎,莫怨为师。” 说到最后一句,漠寒出奇的感觉到一种不祥的意味。 他还没仔细分辨,就被湛罗真人下一句话打击得傻眼囧在那里。 “别忘了,与临渊派不死不休的师门祖训…” 不死不休…好吧,跟梁先生绝对米问题,但按照八点档的主线剧情逻辑,他这一代貌似是——九州系统!!难道他以后要练好武功去跟太子,不,舒朝的皇帝一决生死?他真的没打算做西门剑神,更不想八月十五,紫禁之巅那啥的=皿=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亲们看到这句话,说明夜风出门住的酒店里虽然有网线,但很明显好基友提供的笔记本没刷开后台,如果有留言没回复,大家见谅,泪奔……夜风于7日晚上留于存稿箱 番外一绝尘宫有话说
57路遇
58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想好好活着忒不容易了,九州低等级无限刷新的NPC虽然可能吃不好穿不好生活无趣,但他们多半都很安居乐业,因为那些吃得好穿得好有身份有地位的NPC烦恼一箩筐,系统强加给他们的限定也是一条比一条变/态,九州的少林方丈智恚大师,武功高吧,真心说其实长得也不差,如果他肯在动手的时候用拈花指,保证粉丝瞬间就能堆满少林寺大雄宝殿,可人家是高僧,爱好也只有煮茶抚琴,没得选择,但空山新雨独坐禅定的时候,也想要个知音神马的,可是没有啊,不下嵩山哪里找去?于是只能喧佛号,说自己着相了,继续一个人自娱自乐什么的。当然最真心的问题是,智恚大师的性格对于那些粉丝是无感的,只会皱眉啊,这是一位讨厌人多地方的大师,或者说这是一位对系统给自己的长相有点怨言的大师…另外那个苦逼的已经死掉的先皇,我们就不说了,单单论邪教大派,酆都教主芩坠玉。 瞧,年轻,漂亮,气质好武功强,最关键的是教内还没有什么反对派,酆都教是一言堂,多赞,她都没什么目标可以超越了,除了传说里的临渊派,不过神隐江湖这种事情还是敬谢不敏,人活着嘛,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看神马看,是美人,不是美女(江湖小报的普及知识)教主大人难道就不能蓄个后宫? 所以,芩坠玉在某天接到系统通知的时候那个咬牙切齿。 主线剧情开启,她需要比武招亲。 ——游戏设计师乃能去死么? 算了,芩教主随即冷笑。比武招亲嘛,可以,嫁给优胜者么,也简单。 但是后面系统没有要求啊,也就是说她可以谋杀亲夫(…),一般比武招亲的确有最后一场女子亲身上阵对战的,这里面的猫腻大家都知道,只要那个女的够强,直接就可以拍飞看不顺眼的男子,要是看对眼就能半推半就的诈败,灵活选择永远彪悍。不过因为系统任务规定她必须要比武招亲成功,所以芩教主表示干脆把最后一场留在洞房花烛夜,那不是传说里一定要见血的嘛,嗯哼(…李总监你给芩教主的人格设定都是啥啊)。 当然任何计划都要考虑下意外,万一真来了一个连她都赢不了的高手? 少林武当两位掌教身份所限,不可能,黄山宗狄焚雪?那很好啊,不用谋杀亲夫了,可以考虑。至于九州的终极BOSS么,芩教主表示女人不喜欢比自己还抢眼的男人,那位估计也不可能跑来凑这种热闹…可惜这种笃定在收到紫帖的时候就崩完。 ——她最近又怎么得罪那一位了? 芩教主一脸茫然的往死里回想。 她除了参加武林大会外,都没出过酆都教总舵,唯一的消遣也就是翻翻江湖小报,连不顺眼的手下也没处置几个,就更不要说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错事了。 紫帖这种东西就跟催债是一个道理,年关,端午以及中秋,一年这三个日子可以说是欠债的人最难熬的,她就这么倒霉吗,年前才被请去喝腊八粥,这又要去吃粽子?可能真的味道不差,不过那是有命吃也许没命回来的玩意。 纳闷也好,纠结也罢,可还是要出门去赴约的,什么,你说家里来的那群等着比武招亲的男人怎么办?管他们去死,先晾着呗,等她回去再说。 芩坠玉深信她的能耐,一定会有惊无险。 结果还没到地头,就有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来了,不冷不热的躬身,说江湖传言有误,紫帖误给了教主,请她见谅,就走人了——这能说是钻了系统BUG出来旅游一趟吗?也好,酆都教上上下下连柴房她都走遍了,江湖上尽管餐风露宿,不过自由啊。 芩坠玉掐着系统给的时间点,带着几个手下一路东逛西玩的才回到总舵,还没进门,立刻就有人飞奔来报,说教中一个副舵主,被一个来历不明的老者挂到酒楼屋檐上去了,所有想去解救的人都跌了个狗吃屎,听说连左护法都惊动了,不过左护法似乎到了却迟疑的停留在那里没动手。 于是!! “漠小寒,咱们在这里吃花生看热闹真的好吗?”大师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尤其在看到那个老人直接提着秦独岸的衣领将他丢到二楼屋檐下挂着时,周围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秦独岸这下九州扬名,估计论坛都被挂帖子了。 “这是酆都教地盘上,秦独岸肯定是会被救下来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漠寒靠在墙角那里神情悠闲得很,又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递给迟素斋。 “说得也是,不过你这花生哪里买的,挺好吃。” “…不是买的…” “咦?难道是一个姑娘对你一见钟情,送你的?啧啧,那这姑娘家条件也不怎么样,花生是啥好东西呀,怎么也要送个香囊手帕,或者玉佩什么的,那种送咸菜馒头菜包子的,肯定都是村姑。” 默默扭头的漠寒,表示膝盖中了一箭。 那边迟素斋越说越带劲,击掌笃定道:“肯定是这么回事,不然你肯大方的说出那种话,要知道那是酆都教主啊,武功高,人又美,正常人怎么可能没遐想?”说着语重心长的拍漠寒的肩,神情严肃: “道长,听贫僧劝告罢,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啊!” “…但我那棵树附带整个森林。”漠寒撇嘴喃喃。 “啥?”吐槽声音太小,迟素斋没听明白。 “没,我是说大湿你说的很有道理。”漠寒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下,这种吐槽开玩笑的话,YY就好了,万一再被梁先生日后误会,联想到狄掌令那一卦,他才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可是人若不死,YY不止啊,哪怕是没这想法,面对迟素斋的话他都想本能打击一下顺带炫耀的心态忒不正常,难道这才是男人的本性,吐槽大湿你层次低了? “这就对了嘛,做为好搭档,贫僧只有一句话告诫你,其实你为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也没关系,只要把那些森林都介绍给贫僧就成了…然后?”迟素斋忽然从地上跳起来扬着拳头,板着脸严肃说,“道长你村姑千金名妓随便勾搭上谁都没关系,千万不准给我找尼姑啊,那啥段子你懂的,贫僧还不想再上一次江湖小报头版!” “咦,你也看到了那个江湖小报?” “靠,就那老头!黄山宗的宗主一本正经念给我听的,我勒个去不要让贫僧知道这小报是谁办的,不然,哼哼!” 漠寒继续剥他从绝尘宫膳房摸来的最后一袋花生,一边不解问: “黄山宗的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比狄焚雪还极品吗?” “太…不极品了!” “呃?” 漠寒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人群一阵骚动,然后有人喊着“左护法来了”,一个神情阴沉的蓝袍中年人就走了过来,酒楼里那老人还坐在那里对着地上报销掉的菜肴跟桌子发呆,其实那菜也不值钱,全是素的,他神情却很是忧伤,唉声叹气的开始摸出一个都起毛边的青布荷包,然后就旁若无人的开始数钱,也很可怜,总共就三十几个铜板,数来数去,越数眉头皱得越紧,而酆都教左护法在看见那个荷包上目光一凝,竟往后退了一步。 “我擦,总算有个疑似认出这老家伙的人了。” 迟素斋扔下花生壳就鸡血了,就差没跳出去当个拉拉队加油。 “那啥,你觉得一个酆都教的左护法,会是黄山宗那宗主的对手吗?”漠寒纳闷的看着握拳给左护法鼓劲的大师。 “当然不可能,贫僧这是看那左护法倒霉呢!” “…大湿,做人要有下限。” “擦,下限那是什么,那是能搭上软妹子,还是能吃能喝?” 正说着,忽然远处围观人群一阵哗然,纷纷往两边散开,不少穿着黑衣的酆都教帮众一溜小跑,硬是排开一条道来,漠寒还好奇的伸着脖子看,开着世界频道的迟素斋已经一跃而起,叫道: “是美女教主来了…” 话还没说完,漠寒已经看到路尽头来了一个穿着鹅黄色罗衣,浅金襦裙的女子,果然是腊八节那天见过的那位。长得柳眉杏眼,是标准的美女瓜子脸,款款而行,浅笑盈盈,并不像很多人在论坛揣测的那样,邪教教主一定是个性格彪悍的母夜叉,这个反应看周围人群那发直陶醉的眼神就懂了,这是很多男人最爱的那一型。身材赞长得美,还温婉小意体贴的模样。 要知道九州是很那啥的,混江湖时不时撞到一个美女的那是不现实的,除非那是你师妹,还不一定长得很看,玩刀弄枪的哪个女子还能十指芊芊弱柳迎风啥的,要内功高武功好,才有可能表面看不出来是绝世高手的痕迹,所以真心混江湖的美女NPC是稀有资源,跟高手都快成同义词了。 酆都教主的这个号召力,都快跟武林盟主差不多了,不见正道邪道的玩家NPC都对她好感暴表么,当然这只是表面感觉的错… ——可怜那个身在酆都教却是第一次见教主的秦独岸,看他是什么造型,形象全毁了有木有。 “是哪一位江湖前辈,我教属下不慎得罪,还望见谅,以及——” 芩坠玉走近,那左护法忽然上前两步,也不避讳,直接凑近了小声说了一句,这个动作惹来许多NPC玩家侧目。芩坠玉却恍若无事,听完后脸色骤然一变,立刻敛衽笑问: “原来是上官前辈,奴家失敬,不知前辈这番前来,可是来为小女子做媒的?” 数铜板的老人,神色严谨的一抬头,好像漫不经心的提醒她: “某上官瓴素,乃黄山宗宗主,接教主之帖,特来观礼。” 这就像冰块砸进了油锅,群情哗然。 你说这话不正式吧,多严谨地道,你说这不是真的,哪个敢冒充黄山宗的人,还是宗主,不怕被正道嫡首拍死吗?但你一个宗主独自坐酒楼吃豆腐青菜,这是要保平安咩? 芩教主就眼角抽了抽,却不能不继续柔声问: “哎呀,这黄山宗的事情,外人还真不知道,只是宗主为何不带人同行,或者由狄掌令传个信,我教也好来接,这不是怠慢宗主了么?” 那老人一怔后,居然摸着修剪整齐的胡须点头道: “教主说的是,某出门的时候忘记了。” “……” 芩坠玉默然了下,觉得冒充的可能性还是不太大,毕竟上官瓴素是做过武林盟主的,不过黄山宗那些曾经当过武林盟主的真实存在几个,又有几个是系统数据背景这也是个大问题。 “那请帖,不知可取出给小女子一观么?” “这…某也忘记带出门了。”那老人神情特别坦然,好像根本不算回事。 冷场。 “那,宗主为何来时不通知本教,也不致今日这般误会。”芩教主还能笑意盈盈,实在不能不让人佩服。 “这很重要么?” “啊?” “芩教主是比武招亲,某又不参加,那我来与不来,贵教知道与否有何区别。” ——那你干脆可以不来的啊宗主大人。人家发帖给黄山宗只是礼节问题,木有意义的!! 漠寒已经扭头去质问迟素斋了:“这就是你说的,太不极品?“ “是啊。” 大师真心无辜的解释:“无论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这宗主都很淡定,很沉稳的表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所有人打得鸡飞狗跳,他一样当成路边一堆蚂蚁在搬家视而不见,而且最最要命的是,他一定会忘记一件事情,或者某件东西,他光是问狄焚雪到哪里去了,就五天提了三次…丫的游戏设计师给他的数据是老年痴呆症吧?” 眼看着芩教主努力圆场,请上官瓴素移步,看热闹的人几乎跟着一起走掉之后,漠寒才终于明悟了: “其实,他不是故意把秦独岸挂在那这么久的对吧?” “嗯,八成是忘掉这件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两小时,我错了 果然码字需要一心一意,掩面,求鞭打原谅 传说里的百里挑一 “各位观众朋友…呃不,是各位武林同道大家早上好!” 秦独岸站在高高的擂台上,那种囧迫与汗颜的心情真是无地自容,虽说上学的前一年,也跑去参加学生会,还专门进了宣传部接近文艺部的美女,主持个联谊晚会啥的也干过,不就装帅卖幽默么谁不会啊,但他觉得现在这里的NPC与玩家肯定多半认识自己啊,就好像他昨天开始,整个酆都教都认识他了一样,连教主后来也专门把他叫去打量一番,还添了一句“哦,你就是那跟少林大师抢道长的,很好很有前途”,笑眯眯的就让他走了。 整天升级从不消遣的秦独岸极度茫然。 然后出来找死党时,有人塞给了他一张江湖小报… 天塌地陷啊!!秦独岸连跟漠寒掐架的心思都木有了,下线后一搜论坛,擦,还真有这种楼,哥的一世英名啊,这还没纠结完,第二天芩教主又派人将他叫去,比武招亲的擂台正式开始,就麻烦秦副舵主与左护法主持一下。 摔,左护法那样的人会站到台上打哈哈说今天是个好天气么? 秦独岸都要泪流满面,他是很想参加比武招亲,但不是这么个参加法,简直就是剥夺名额有木有!哼,漠寒跟迟素斋不是都要上嘛,看他不判他们输才怪——淡定,你搞错了你是串场的不是裁判!这是比武,不是比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好看跟技术的问题,真刀真枪干的啊亲。 “我教教主,咳咳,这个正当婚嫁…特请江湖诸门诸派的少侠,以武定胜负,至于媒人,在场的各位武林前辈想必是不吝于成就好事的。” 秦独岸一边提高声音吼,一边各种别扭不自在,无他,没有扩音器麦克风的主持人真诡异,好吧,武林高手是不需要这些的,内力高才是万能的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条件。 “下面哪位少侠当先露一手?” NPC们好奇的看着秦独岸,而大部分玩家已经扭头吐槽了。就算不认识秦独岸的也很笃定这货肯定是个玩家,好好的比武招亲他要主持成综艺节目吗? 可你别说,秦独岸这么一喊,NPC还是觉得新鲜有趣的(可怜没娱乐的这群),也有不少人并不是真心想要来娶教主的,没办法级别低啊不敢想,这种一般点到即止的比武,多涨过招熟练啊,混得好搞不好来个顿悟武功,连NPC都有升级机会的好事,当然热闹非凡。 这不唰唰地就擂台上就窜上去了三个人。 那轻功的架势,就已经让一部分玩家自我掂量,没有上场献丑的必要了。 秦独岸也傻眼了,如果是两个人还能宣布一声开打,一个人还能废话他也能多扯几句少侠师出何门,反正江湖中人人都有仇家,师门一报还怕没人上来掐的(…)但三个人肿么办,3P混战吗? “某家来自塞外腾龙帮!”一个彪形大汉很是牛叉的藐视两个对手。 “在下华南寨闽方晓!”这也是个横眉竖目,长相往狰狞上靠边的NPC,听他的语气与半旧不新的衣服,搞不好是绿林好汉劫道杀人的。 和他们一比,第三个人简直就没气场了,长相娘娘腔,一说话更是下面嘘声一片。 “少爷扬州公子李绍临,你们这帮粗货,也敢肖想芩教主?” 秦独岸简直要扭头了,这都什么货色,别说教主美女了,连他都真心想踹一脚。 “小白脸你甭废话,某家是来比武的,再说你怎么知道教主不喜欢某家这样的男子汉?” 这彪形大汉就差没捶着胸膛来个猩猩咆哮了,嗯,因为他拳头已经对着那个鼻孔朝天的扬州公子挥过去了,剩下那个不甘示弱,也抽刀出来,当头就砍。 得,这也不用喊开始了,狗咬狗去吧,秦独岸闪到一边偷偷乐呵。 然后往台下张望,死党在哪里呢?黑压压一片啊——什么,你说找光头?好主意,可是万一他们躲在角落里,长颈鹿脖子才能看得到吧,再说斗笠也不是很贵的玩意,大师绝对有可能扣一个在头上。 台上嘿呀嘿呀打了好一阵,秦独岸看得恨不得加入,这个脚踢得不准,那个招数不够狠,显然他还只是跃跃欲试,高等级NPC的耐心却快没有了。 又一个窜上来,三拳两掌,就将掐得起劲的三个踹下去。 这身法绝对赞,秦独岸还没感叹完,一见到人就忍不住捂脸了。 又瘦小又猥琐一看就不是好人,说的就是这位兄弟吧。 正想着,结果台下居然起了一片欢呼。 “洗面奶!洗面奶威武,噢,洗面奶你为我们玩家出了一口气。” “高露洁上!牙膏镖头你上啊!!等级不差人家,别缩头乌龟!!” 泥煤搞错了这是到超市洗护用品促销现场了吧! 偏偏所有NPC都一本正经,不明白很多玩家包括秦独岸在内的笑场是怎么回事,代沟啊,森森的这就是代沟,秦独岸觉得这时候要是来个叫胡书堡的就更完美了。 牙膏镖头迫于压力上来,但席绵乃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转身就瞪上了主持人。 “你就是秦独岸?” “呃?兄弟你谁啊我认识你吗?”蹲擂台边上看热闹的秦独岸无辜中枪,介么比武招亲打擂台的不互掐,回头掐串场裁判了,这不是相亲节目没看中男嘉宾去却对主持人含情脉脉囧你个神? “就是你,带人抢了我百鬼门好几处地盘?” 席绵乃气势十足的抡起袖子,一排边缘闪烁蓝光的梅花镖就扔出去了。秦独岸赶紧抽出兵器叮叮当当一阵砸,你扔淬毒暗器我就掷毒粉,颇有你死我活的架势,打得台下一片喝彩,留下高路捷单独在擂台另外一边无语问苍天。 一些名门正派的NPC皱眉,不过打擂台的都是邪道魔教的,也不好说用毒用暗器不够光明正大,淡定的继续看,唔,这两个邪派的后起之秀这路数架势还是不错的,大有前途可言,回去就督促门下弟子认真努力去。 秦独岸虽然是酆都教的,不过暗招真没学过多少,而且最关键的是席绵乃轻功比他高多了,虽然两个人都不高,但近身,用兵器的秦独岸就吃了亏,再加上席绵乃发暗器的技术估计也是九州玩家里最高的,所以没打多久,秦独岸就被逼得只能防守,撑不到多久步法一错,眼见一枚毒镖飞来避无可避,灵机一动一头就往擂台下栽去。 下面玩家一片哗然,嘘声此起彼伏,因为秦独岸的等级比席绵乃要高,就这么败了实在是让人失望,还没等席绵乃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一道影子猛地窜上台,落脚整个擂台都颤了下。 “如来你个佛祖!!” 禅杖一挥,迟素斋潇洒无比的一个半转身,将头上斗笠扔掉,完全屏蔽台下“萌萌大湿”的尖叫,很是道貌岸然的合掌,大言不惭的对惊怔不定的围观NPC说: “贫僧非来招亲,是见这位施主手段歹毒,有违天道,特来讨教!” “我勒个去,你怎么不说地上那个是你朋友。” 席绵乃呸了一声,打架就打架,还耍帅,混论坛的都知道迟素斋是啥德行,席绵乃也是迟素斋的老熟人了,眼下一顶正道邪教不两立的大帽子就被扣过来了,气急,哎呀,大师就是九州穿越培训班成绩优异人士~! 迟素斋扭头看了一眼爬起来后眼睛瞪他几乎要喷火的秦独岸,小声问席绵乃: “咦,你怎么知道他是我朋友?我米跟你说过耶。” “……” 额头爆青筋的席绵乃抄起一把仙鹤针就漫天花雨的掷过去。 “嘿呀,邪魔外道,看贫僧的伏魔杖法!!” 两人身法挨近,对招的那瞬间席绵乃疑惑问:“你学的不是疯魔杖法么?” “咳,那不是没气氛不贴切?”迟素斋自我陶醉,名门正道的印象分就是好拉,几句话就能赚够,谁不喜欢没脑子又爱冲动对自己没威胁的后辈啊! “…我要不把你拍成洗碗槽咱们就论坛刷黑!!” 席绵乃暴躁了,暗器一把接一把丢,手法越来越玄妙,暗器抛的也华丽极了,啥你问华丽从哪来的,暗器有毒啊,日光下不是闪青色就是蓝色,当然好看,不过迟素斋内力高疯魔杖法又是出了名的群战技能,毫无压力,禅杖挥得如同幻影,上面的锡环撞击作响,被砸飞的暗器四下飚射,台下众人纷纷躲闪,有一个倒霉的玩家还化成了白光。至于坐在高台上的各大门派头头与江湖前辈,或饮茶或拂衣袖,轻描淡写就接下了乱飞来的暗器。 “哇哈哈!”迟素斋仰天长笑,“暗箭伤人的你滚吧。” 席绵乃败退走人了,下面一片不满呼喝: “打呀,洗面奶你怎么掉链子?” “对啊洗面奶你才是大家必备的真爱,大湿算啥呀!” 席绵乃被喊得一头恼火,丢下一句话,就闪人了: “擦,老子暗器消耗光了。” 迟素斋回头一看,牙膏镖头不知道啥时候走人下擂台了,估计在刚才暗器乱飞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走的吧,但他站在台上又尴尬,貌似应该下去的,但他不想啊。 秦独岸重新窜上擂台,拎了吴钩剑就要找大师茬,一道劲风掠过,将他带得扑倒在地,再次跌了个满地滚,台上迟素斋惊的猛一挥禅杖,十分戒备。 什么叫做江湖侠少,那就是打扮如贵公子,最好来个白衣飘飘,长身玉立,手持折扇,略带傲然的睥睨四周,嗯,效果听那尖叫就可以了。 ——这真的不是在开演唱会吗? “唐六公子~蜀中唐门的六公子啊!” 听名字就知道是个NPC… “大师先前可是看不起用暗器的江湖同道?” 六公子冷笑着以扇遥指,迟素斋一个呆愣,然后系统提示就来了: “是否接受108级唐门六公子唐冉的擂台邀斗,以下是九州系统友情提示,亲,你想在哪里复活?” “……” 迟素斋果断后退三步,禅杖驻地,上面的锡环锵地一声响,宝相庄严神情肃穆,然后他深呼吸,所有人等他发表震撼言辞的时候,迟素斋灌注内力的大嗓门炸雷一样的在众人耳边响起: “漠小寒,场外支援——!!” 台下玩家们全部一口气噎住,我顶你个肺。 正道NPC有几个呛住的,还有喷茶的,秦独岸刚从地上爬起半截,又笑趴了。 漠寒就是这么囧囧有神登场的,月牙道冠,青布道袍,背着一柄长剑,轻功也好,踩到擂台上的时候几乎落地无声,非常有风度的向对面唐六公子稽首行礼。人家NPC刚刚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他一开口,形象又全毁了: “三清俄个道尊。” 然后漠寒从道袍里摸呀摸,摸出一管玉箫,那青白的颜色十分好看,不过一个道士手里拿着这个未免有点诡异,迟素斋眼睛都鼓出来了。 唐六公子皱眉问: “道长这是?” “请唐六公子指教。” 漠寒一抬头,对方的眼神带着鄙夷。 也对,这年头消息灵通有几个钱的NPC谁不买江湖小报,所以玩家等级最高的只有80级,还是个考科举的这都不是秘密。所以打擂台只要看出自己是玩家,高等级NPC有资格高傲啊。 食中两指一翻,玉箫在手上转了几圈,嗯,还算顺手,没白费这些天的苦练。 漠寒信心来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小孩子有个新衣服,总要穿上试试,漠寒武功练到这个地步已经对九州的功夫很有兴趣了,得的又是淮左秀士的几本绝技,怕影响两仪剑法,就挑了一个不是剑法的先练,当然这跟在武当派可以先找师父要个箫是关键,剑可是现成的啊。 漠寒也听到那条坑爹的系统提示了,108级么,他淡定的低声念: “那,重生地点可以选择绝尘宫么?” 九州系统沉默了半分钟,然后说: “重生刷新系统做不到这点,玩家你赢了。” 漠寒哈哈一笑,望向唐六公子,猛地一跃,他握玉箫的手势很怪异,箫口正面朝下,那一个上挥的弧度还没让人看懂是啥招数,突兀一声凄厉的破音震得不少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喀拉。” 唐六公子本能挡在面前的折扇从中破开,几种细小的暗器还没来得及放就全部从扇子里的空隙机关里往下掉,这下目瞪口呆。 迟素斋与秦独岸一起张大嘴,然后扭头,齐声吼: “擦,剑气?!漠小寒你哪来的外挂,老实交代!!” 60搞定回家
61坏事是不能做滴 “漠小寒,你开外挂了?!” “阿梁,你被醍醐灌顶了?” 慢吞吞的转身,看着气势汹汹飙过来的两只,漠寒觉得做为死党,还是有义务要提醒一下的: “秦独岸,那个,你擂台不要了么?”串场主持人也能半途跑路? “管他的。”秦独岸大气的一挥手,“反正好事也轮不到我头上,什么邪教数一数二的大派,练的武功都不够看,阿梁快说说,你是捡到了武功秘笈,还是吞了传说中功力提升一甲子的灵丹妙药?” “呃,秘笈确实有,但不是捡的…”漠寒埋头继续研究自己的升级后资料,咩,80级的转职就是这个?淮左秀士第四代传人…这是系统默认可以跟临渊派不死不休了么,80级以后就没有系统转职了,完全要看玩家自己打拼,搞不好以后还能挣到一个‘正道中流砥柱’的称号,‘武林盟主’这个就算了,他还要努力赚钱,没时间跑到游戏里来开帮立派啥的,当然如果武林盟主可以有秘书助手帮着管事,自己只需要撑场面,呃,那他是不是要考虑下加入黄山宗? 这是一个‘到底跟只有师父一个人BT的武当派好,还是跟一群都不正常的黄山宗比较好’的严肃问题,暂时木有分析出利弊,还要仔细考虑。 “我想回武当山!”漠寒高手状仰天长叹。 “那就回去呗?”秦独岸巴不得,有了死党在身边,混江湖泡妹纸还有希望吗? 漠寒明明算到梁先生应该回绝尘宫了,他也成为淮左秀士那啥传人了,可以随便进那个副本,目前的问题只需要带跟绳子,练习下攀岩和爬山崖,可是!! “就是…回不了。” “咦?” “我师父说,什么时候我练那门武功时,不会有人说武当山闹鬼才允许我回去。” 漠寒忧桑望天,要不要找个墙角蹲着画圆圈以示苦逼呢? “噗,哇哈哈!”死党就是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外加毒舌攻击的,秦独岸笑得抱住肚子,“你这家伙上高中的时候不是把麦霸都打败了,不是号称KTV吼歌能手么,不是一直笑话我是五音不全么,哇哈哈,今天暴露了吧,哥倒要看看你音乐天赋到底比我高多少。” “我至少看得懂五线谱。” “对不住,古代没这玩意,也没有吹箫培训班…”秦独岸说着忽然眼睛一眨,龌蹉的搓了搓手指凑近道,“要不,兄弟几个赚钱去下扬州,要不金陵秦淮河也可以的,就算九州不提供那啥服务,美女卖艺不卖身,但我才不信青楼画舫连个春宫集秘诀都不卖的!” “别胡说八道好吧,正经的!” “挺正经啊,这年头除了教坊就是梨园,要不然那些乐器大家,你也不认识,更没钱请啊,逛窑子请美女教吹箫,多风月无边…不准一个人去啊,好兄弟要一起!!” 漠寒盯着迟素斋半晌,才说:“我还可以换衣服去,大湿你的光头肿么办?” “这是问题么?”迟素斋猛地一顿禅杖,神情愤慨,“怎么滴,早谢秃顶的人不能上青楼?红果果的歧视啊,众生平等啊你们真木有慧根!” “……”好吧大湿,你赢了。 秦独岸抓了抓头发,然后说:“那啥,我下线翻下鹿鼎记哈,看看金大师有没有写武侠小说里的青楼收费标准是多少,唔,根据我多年看种马文的印象,应该是喝茶陪聊一个钱,听曲弹琴一个价,长得好坏年纪大小又有差别,还要给龟公跟丫鬟老鸨打赏神马的…于是?” 与大师一起齐刷刷翻口袋ING。 凑起来就一百二十七文钱,给茶水小费都不够!! “漠小寒咱们要去码头扛包赚钱逛窑子么?”大师表情严肃。 漠寒还没囧完,秦独岸就忽地窜起来拍了迟素斋光脑门一巴掌: “你这和尚蠢透了!” 不等大师怒的用禅杖砸过来,秦独岸已经大吼道: “酆都城里就有,这一条街上就有,除了饭馆酒楼赌坊也不缺这个的,嗯哼,我是副舵主,当然可以进!虽然档次不高,不过听个小曲弹唱啥的绝对木问题!走!!” “等等,贫僧衣服还没有换。” “换啥衣服,姑娘们还敢不做大师你的生意,副舵主我拍死他!” ——开啥玩笑,迟素斋一换衣服,阿梁肯定跟着换,到时候竞争压力岂非倍增?不行,这万万不成的!带着和尚道士逛那啥,这有压力么,他可是邪教高手咩。 说漠寒不好奇,那是假的,这跟人品米关系,男人都想去逛一圈,软玉温香啥的不必要,至少见过世面不是? 但—— 这种心里隐约发毛的不祥预感是怎么回事? “鸿寥阁?哟,还挺诗意!” 混九州这么长时间,还是个半文盲的迟素斋看着牌匾,那龙飞凤舞的字忒难认了,果然在古代逛青楼也是要有文化滴,不然层次就低了。 “是鸣翠馆吧?” 漠寒瞥迟素斋,这眼神到底是扭成啥样了?不过这境界高得很,硬是把一个粗俗的名字念成那么有味道,大湿你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鸣翠馆这名儿怎么听来怪怪的?”迟素斋表示疑惑,“正常不都是丽春院啦,倚红楼啊,再不行国色天香也成啊,这…两个黄鹂鸣翠柳么?” “我哪知道,名字是系统起的,估计老鸨自己都搞不清楚为啥叫这个。”秦独岸极其不负责的说,“反正这几天我就是听手下的说,这条街上的生意,就属鸣翠馆最好了。” “你酆都教总舵,有几家青楼?” “咦,好像…就这一个。” “擦那还说啥废话,进呗。” 虽然太阳尚未落山,也就下午两三点的光景,大多数青楼楚馆还不到做生意的时候,不过由于酆都教近日来江湖人爆满,住不下客栈酒楼,那就住温柔乡呗,只是花的钱就多了去了,现下眼见着比武招亲的擂台告一段落,最后走运的就是那个一笔春秋肖远岚,其实这也要怪漠寒,他之前造成的鬼哭神嚎轰动效果太震撼了,觉得自己武功高的都上去了,不屑上去的当然继续待得住,总之大家热闹也看够了,还不回住的地方吃吃喝喝,好好休息?江湖儿女没有什么三媒六聘的,这边新房装饰好,那边摆酒席,估计明天就可以拜堂成亲,多干脆,大家都等着明天喝了喜酒再回去。 于是鸣翠馆前,也是人来人往的,站门口的NPC一个劲的哈腰,头就没抬过。 秦独岸刚上了台阶,发现后面两个都没动,不觉纳闷: “你们打退堂鼓了?“ “不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东西。”漠寒很是严肃。 “江湖小报!!” 迟素斋一口念出来,掉头就准备去换衣服。 额米豆腐,流言杀人,谣言猛于虎,必须要小心谨慎…等等,怕个球啊,难道换衣服就不被认出来了,男子汉敢作敢当,比武招亲都敢上擂了,逛烟花场还找不到好借口?反正从玩家都NPC都门门清的知道九州的青楼楚馆卖艺不卖身么,这叫我思纯洁,一切明镜,你念猥琐,红尘三千,哇哈哈! 迟素斋倒提禅杖,大踏步进了门,对周围纷纷愕然侧目的NPC与玩家合掌行礼,宝相庄严,目不斜视的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那个如露亦如幻,应作如是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 秦独岸跟所有人一起满头黑线。 后面漠寒有样学样的一拂道袍拾阶而上,也向周围稽首: “出家人居无定所,来迟一步,此地已无处落榻,便到这紫陌红尘深处暂歇一脚。” 效果立刻不一样,人家道长大师是因为客栈酒楼住满了,又是酆都教的地头不好露宿睡大街才来这里的,啧啧,立刻有肃然起敬给让路的NPC,当然玩家们跟秦独岸一起翻白眼。 ——装,你丫的继续装13。 甫一进门,就是混合了浓浓酒香与脂粉味的呛鼻气息。 迟素斋连打两个喷嚏,才揉着鼻子说: “泥煤这味道跟漠小寒的箫声简直是绝配,太那啥了!” 秦独岸却陶醉的深吸一口气:“你懂啥,这才叫生活,左拥右抱,这才是人生赢家啊,不要告诉我你们没看过种马文,告诉你,没有种马文的宅男人生是空虚的!!” “看过,不过太没趣了,本本都一个样。”迟素斋揉鼻子说。 “看过,但是那些女人没一个吸引我。”漠寒表示YY什么的,首先要把自己代入,太那啥的剧情完全脑补不能。 “对啊!还是三次元的妹纸有爱。”大师鄙夷秦独岸这个宅男。 “网游难道是三次元么?” “呃,难道我们在二维平面里?”迟素斋反驳。 这,这还真不好说了,全息网游九州肯定不是三次元,但貌似也不好直接划分为二次元,算了二点五次元吧,黑与白中间总有灰色地带的。 由于没给站门口的打赏,所以也就没专人赶紧将他们迎入楼上的好房间里,直接就在大厅找位置了,不过这个情形,差不多是爆满,个别位置还有空,不过桌边也坐了一两个人。 “漠寒,你现在是江湖高手,去,厚着脸皮搭个位置吧。” 秦独岸唆使漠寒,并一眼瞪开来收茶水钱的小厮。 那小厮一看是这位副舵主,果然没吭声埋头就走了。 想找到一个空位置搭坐,在九州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江湖人眼里就不是,可能各种不顺眼,然后就可以抄家伙了,尤其一个位置好找,三个空位难啊,没听说过跑江湖独来独往的都是高手咩?那些独坐一桌的气场都很强大,不是满脸横肉,就是高傲轻蔑拒人千里,等等,那是? 秦独岸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貌似普通,穿着也普通的人,但这背影似乎有点不俗,不管了,就他呗,马上窜过去问: “这位兄台,能否搭个位子?” 那人微微一顿,回头瞄了他一眼,随即淡淡道:“无妨。” 秦独岸立刻兴冲冲的回头,眼睛里写满“看吧还是哥们有能耐指望你们这两个黄花菜都凉了”,结果发现漠寒双眼呆滞,人也木在那里处于一种天打雷劈的状态中,顿时茫然。 “阿梁?” 秦独岸四处望,只看见一些桌边陪着几个穿着艳丽举止妖娆的女子,没有什么美人啊,怎么就石化了? 迟素斋已经大步走过去了,往凳子上一坐,顿时眼睛一亮。 没看出来这个普通一般的男子,叫的还都是好菜,酒也香醇极了,肯定是NPC,玩家绝对不会大方到把钱花在这里,青楼楚馆里的酒菜可比别的地方贵一倍。 迟素斋想了想,这可不能看着别人的菜流口水啊,于是胳膊肘去捣秦独岸: “快,叫菜叫菜,贫僧要山西汾酒,两个鸡腿。” “去你的汾酒,钱不够啦!” “你不是说这是你地盘么?” “拜托,我就是一个副舵主,你当我酆都教左护法么?” “那汾酒太贵,鸡腿总可以吧。” “你丫的有病,想吃鸡腿去KFC啊,玩网游逛窑子你啃啥鸡腿!” 秦独岸一回头,发现漠寒还直愣愣站在那里充柱子,疑惑无比的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回魂啦?不要告诉我说你游戏卡住了哈!” 漠寒神色窘迫,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那个装扮普通,好像随处都能看见的NPC说: “江湖漂泊,如此相逢,也是有缘,何不坐下来喝一杯?” 秦独岸惊悚了:肿么一个NPC说话声音也能这么好的,游戏设计师的数据不值钱咩? 迟素斋也愣了: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在哪里听过呢? 只有漠寒简直要仰天长叹,是谁说九州终极BOSS出门就一定会带很多侍女在身边的,是谁说偶尔来见世面反正也做不了啥绝对没关系的,人家都是常在河边走所以才湿鞋,怎么还有刚到河边就发洪水全淹没了?!我勒个去,赶紧要找狄掌令算一卦,这都是怎么背的运气啊!! 破罐子破摔的往空位上一坐,漠寒干笑了几声: “梁先生,好久没‘见’,真是好久都没看到‘梁先生’了,又是什么坑爹的主线剧情吗,系统把你刷到这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三次元,现实 二次元,书里的,以及各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萌物待的地方,你接触不到,也不能跟他们直接对话, 62鸣翠馆是馆哟 “漠寒,你们认识?” 秦独岸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梁先生,又嘀咕死党那表情极其不正常。 “对对,认识,而且认识很久了。”漠寒点头强调这个重要性,“基本上一进九州就认识了,比大师早多了。” 迟素斋摸着光头,瞄漠寒那心虚的表情,很是纳闷。 秦独岸一把就将漠寒扯到边上,低声问: “这是玩家?” “不是。” “我咧,新手村镇你就能认识江湖高手,老实交代,那个什么神器春雨是不是就跟他有关?” “嗯,也可以这么说…”漠寒赶紧拍开秦独岸的手,正色道,“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还是在这种地方,很诡异的好吧。”于是又端正的坐回原位,就留下秦独岸一个人傻眼。 这死党今天吃错药了咩? “阿梁,你今天脑袋被门挤了?有病啊你,神马叫拉拉扯扯?不是从小到大都这样,还一起洗过澡看过毛片的死党交情,怎么能歪成这样?” 某人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饮下。 ——阿梁?嗯,漠寒好像是说过他其实姓梁。某BOSS表示有这个记忆力。 “呃…江湖小报看多了,你懂的。”漠寒摸着鼻子,表情无辜的狡辩,“谣言没有关系,但是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很苦逼好吧。” 那边大师还在苦思冥想: “奇怪,我真的觉得这声音很熟…” 然后一本正经合掌问: “敢问施主名号,贫僧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师,你不可能‘见’过啦…”漠寒干咳一声,敷衍道,“你这么久以来到处踢馆,那些个被你踢的亲戚好友徒弟,你能一一记得长啥样么?” “你说得这是很有道理,可是…”大师禅杖一砸地,愤怒道,“高手低手难道我还看不出来?这感觉就不是会被我们踢馆的层次…再说了,有啥你漠小寒认识,贫僧却不认识的NPC?” “难道我师父武当掌教你也认识咩?” “……” “现在的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你也见过?” “……”秦独岸眼睛瞪圆了,那边迟素斋忽然来了一句,“等等,你好像还认识九州终极BOSS,上次被狄焚雪抓走的时候!在我被拍出马车前,你喊了,而且你喊的就是勒——” 姓凉的大师表示他对梁先生这个名字印象很深,但他才把梁先生的梁发出第一个音节,就后颈一麻,整个人趴在桌上,秦独岸惊骇的看着同一张桌子上的那人还在若无其事的提壶斟酒,一边淡淡道: “这位大师,太聒噪了。” 好吧,的确嚷嚷得附近几张桌子上的人都在听这边的话,但是也不用把人放倒吧? 秦独岸的同情心刚刚冒了个头,那边就一声大喊: “都别吵,灵华公子出来了啊!” 这才逐渐安静下来,听到丝竹声和几个女子柔声的轻唱,然后就是泠泠清越的琴声,估计在二楼的人看得更清楚吧,一袭白色锦缎后,有一个若隐若现抚琴的身影,各种美好不解释,果然这才是青楼的调调,只是—— 灵华公子?为毛是公子? 漠寒的表情也出现了诡异的恍然,然后跟秦独岸对视。 这时从楼梯上,由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老鸨带着十几个或穿艳红衣裳,或穿素雅颜色的,都半散着长发,赤足轻蹑,手腕上间或带有银铃清脆作响,全是美少年有木有!! 立刻就有财大气粗的嚷起来了,这个挑,那个抢的,老鸨笑得帕子都捂不住嘴。 “这不是青楼?是——鸣翠馆?我勒个去,青楼是美女,楚馆是小倌吗?” “好像不是这么解释的!”漠寒也一头恼火,低声对秦独岸吼,“先前不还看到有女的在哪里陪人聊天喝酒的吗,再说你连你家总舵里开的是窑子还是倌馆都没搞清楚!!”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会没空经常来逛!!要是没我,你们连这个门都进不来!我怎么知道九州会这么开放,连这个都有!!” 谢紫衣看着他们两个互相瞪推诿责任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加了一句: “因为酆都教是邪教。” 所以根本不顾忌伦常啥的,再说了倌馆在古代也不稀罕,本来就是小倌的身价就比女子要高,所以鸣翠馆里价钱便宜的都是女子,撑台面的则是——最最关键的,酆都教的教主是女的呀! “看,都是你们邪教太出奇了…”漠寒眼也不眨的继续给死党扣罪名。 秦独岸被噎得直瞪眼睛,说不出话,这时谢紫衣手指一翻,酒杯就直接落到了桌上,他纵然是当初南枫镇客栈账房的模样,但那气场,周围的NPC都觉得这是高手,偏了眼睛不敢再一直盯着这边看。 漠寒就听见谢紫衣好像漫不经心的问他: “道长对这些没有兴趣吗?” “……”好吧,漠寒决定用真诚无辜的眼神来表示。 谢紫衣却没看他一眼,好像欣赏似的看着二楼上面弹着古琴的灵华公子,随口道: “原来如此,道长想必是对芩教主的兴趣更大一点,今日比武招亲的擂台上,几乎都是被华凌道长你踹下去的,江湖同道都已经绘声绘色在传了。” 漠寒如遭雷击,半天才冒出一句: “梁先生,你是几时来的?” “你昨天跟这位大师躲在巷角吃花生的时候。” “……!!” 谢紫衣收回注视灵华公子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提起酒壶,然后他的手就被漠寒按住了。 在接触到的时候,两个人同时莫名其妙的一颤。 尤其是谢紫衣,如果他不想,漠寒绝对没机会碰到他的手,但他却没有避让开来的意思,这个意外显然有点突兀,但那种悸动只是一瞬,又无迹可寻了。 谢紫衣定了定神,才扬眉看漠寒,表示对他这个动作的疑惑。 “呃…我是去升级的,没别的意思。”漠寒搜肠刮肚的找措辞,“再说了,堂堂酆都教的教主,还能看得上我这种级别?” “如何不能?即便是我,也没想到道长能如此‘技惊四座’,这天下武林,绝对是独一份的。” 漠寒默默囧了,梁先生你是从九州系统大神那里学来的吐槽讽刺吗? 秦独岸则诡异的注视着漠寒到现在还没放开的手。 这时轻歌曼唱的一曲好像到了尾调,周围一片喧哗,貌似那个灵华公子抱了琴就要走了,不满的嚷嚷声一片,老鸨则拼命打圆场,说无论多少钱,今天灵华公子都不见客。 谢紫衣不着痕迹的将衣袖一带,就从漠寒那里抽回手去,然后仰头饮尽一杯,缓缓站起来,他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温雅低醇的嗓音: “五百两。” 所有人愣了下后,顿时有粗俗的大汉高声笑起来: “五百两?大爷我出六百两!怎么样,都够赎身价了吧!” “八百两。” 谢紫衣风轻云淡的在周围还想蠢蠢欲动喊话的人之前,添上最后一个词: “黄金。” 别忘记九州的物价啊!!甭说老鸨了,所有人都给砸得两眼发晕,漠寒更是囧得不敢置信,这时谢紫衣负右手于后,走到两眼转蚊香的老鸨面前,好像似有意似无意的侧头看了漠寒一眼,才好整以暇道: “诚丰钱庄的金票,若是满意,就将灵华公子的卖身契取出来罢。” 漠寒有想掀桌的冲动。 不过仔细想想,梁先生的事情一来他管不到,二如果梁先生真的对那啥灵华公子动心,不就至少说明他也有希望么,还真就不信整不好玉箫了,会弹琴算什么呀!马上,立刻就回武当找湛罗真人去,淮左秀士还有两门跟琴有关的绝世武功! 那边老鸨就光点头了,话都说不全。 秦独岸摸下巴,嘀咕着:“不能在这里一掷千金,看别人掷的感觉也很爽。” 漠寒已经淡定下来了,因为他坚信九州系统不会平白无故让梁先生出现在这里。 ——你这么相信系统大神?它是你好基友么? 取了那张卖身契的谢紫衣走回来,看着还趴在桌上的大师,跟森森羡慕表情的秦独岸,觉得漠寒好像淡定过了头,他也不以为意重新落座。 “那个灵华公子很有来历吧?” “没有,嗯?” 谢紫衣好像琢磨出味了,突然看着漠寒笑起来。 漠寒被他笑得各种不祥预感一起冒上。这时鸣翠馆这边已经唤人来请,是两个又漂亮脸也圆圆的双生姐妹,年纪都不大,穿着豆绿色的裙衫,露出白生生的手腕与肩膀,笑嘻嘻的端上茶点,柔声问是否要移步到灵华公子房间内,还是直接将人带走。 “自然要待上两夜,不然偌大的酆都教总舵,可还有什么去处,比此地更妙?” ——其实是没有更舒服酒菜更好的地方住吧,嗯,漠寒表示他懂的。 他一愣神,谢紫衣已经走远了。 漠寒赶紧跟上去,秦独岸看看很不正常的死党,也看看趴在桌上的迟素斋,就在他决定不理会大师,见色忘友的抛下大师时,跟到楼梯上眼睁睁看着漠寒进去了,他却被那两个女孩子拦下了,笑意盈盈的对他说: “秦副舵主,那位客人说,他只请华凌道长。” “……” 也不知道谁最开始说对这么扭曲的地方没兴趣的!!误会了漠寒初衷的秦独岸很是鄙视,转身就对那两个小姑娘笑眯眯说: “那副舵主找你们喝茶唱曲好不好?”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纷纷掩口一笑,拽着秦独岸就进了另外一间房,他正美得跟什么似的,结果进去后见到的不是满桌酒菜,而是一个特别美好的侧影,浅黄色罗衣,梅花簪流云髻,美女哇 口水还没滴下来,那个美女转过了头。 秦独岸猛然石化了,赶紧低头,死命揉掉那呆滞的表情。 “教主?属下参见教主!” 芩坠玉不悦的盯了秦独岸一眼,才问: “那个华凌道长认识的梁先生,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秦独岸茫然摇头。 看着芩坠玉难看到极点的表情,秦独岸心里一动,脱口而出: “教主是喜欢那个…灵华公子?” 芩坠玉冲他一瞪眼,半晌才闷闷不乐的摸了摸脸颊说: “可不是,这教中上上下下,谁敢给本教主脸色看来着,偏偏这个灵华,一次来见不着,两次来还要看他心情,天天来也就听个琴,也忒难讨好了!” 秦独岸囧得不行,肿么这个套路跟王爷逛妓院是一个道理,越是红牌越给你端着,非要将你胃口全部钓上来,所以这不是教主你的错,是游戏设计师就这样定的吧。高啊,实在是高,小倌原来是有整个优势的,什么客人都能吸引。 “教主…你不是明天就要嫁人了咩?”难道要跟一个小倌私奔,这剧情太劲爆了。 “嫁人怎么了,嫁人就不能来鸣翠馆了?你搞清楚整个地都是属于酆都教的,岂有本教主不能来的道理?” “……” “比武招亲什么的,都是天意命数,我也没办法,但灵华,本教主是真心挺喜欢的啊。”芩坠玉闷闷不乐的原因跟很多NPC一样,对于系统强制安排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好感。 秦独岸立刻坏心眼的给自家教主出主意了,每个反派都需要这种狗头军师滴! “那就抢好了,反正出了我们酆都教的地界再下手!谁怕谁啊,最好来个蒙面啥的,然后将灵华公子劫回来,放在一个,嗯比如说只有教主知道的地方,等他们重生找来的时候,我们死不承认不就完了,九州这么大,是非黑白啥的谁说的清楚。” 芩坠玉蓦然睁大眼睛,随即很欣赏的拍秦独岸左肩: “好家伙,有前途,本教主看好你。” “嘿嘿。”有机会砍漠寒一级的秦独岸很激动。 “不过这主意好是好,就最关键一点,本教主出马也搞不定。” “咦?” “那个买了灵华的…”芩坠玉沉吟,好像在思量着怎么说。 “我听漠,华凌道长喊他梁先生。”真他丫的一堆这个姓,都跟他犯冲,看,连教主名字的音跟他一样,也被刺激郁闷了——秦独岸童鞋你就扯吧。 “好吧,那个梁先生,三个本教主也打不过他,你说怎么办?” “呃?” 63暧昧是好物 你以为人生最悲催的事情是去逛窑子被意中人撞见么?不不,你弱爆了,最悲催的事情是意中人也是来逛青楼楚馆的。漠寒还不能说什么(没立场啊),于是悲催的终极版就上演了。 ——我勒个去,跟意中人一起逛窑子叫约会么? 鸣翠馆的红牌房间,自然是装饰得精致且带着暧昧的气息,罗帐是浅粉色的,烛台上罩的薄纱绣着成双成对的五彩鸳鸯,还有让人心猿意马的幽幽香气从屋边的鹤颈小炉内冒出,除了对面坐的不是一位美女,哪个男人也挑不出毛病。 酒菜也摆好了,虽说没有绝尘宫见过的色香俱全,不过以漠寒的眼力,是发现不了那些菜的原材料是啥,他以前在绝尘宫试过,以为是豆腐,送到嘴里才发现是鱼肉泥混了荔枝肉拍平后蒸出来的。那个时候就觉得,果然不管活在哪里的人生只有拼享受才牛叉,在九州吃饭单纯就为了补充生命值的人伤不起。 琴音空灵动人,弹琴的人长得也好看,是那种女气阴柔的美。 最初隔了一道连半透明都算不上的白缎帘子,那时在楼下看到一个侧影还是武林高手眼力不差的效果,漠寒就想问,这种连脸都不让看的当家红牌啥的,一掷千金的冤大头…呃,梁先生除外,他也不怕坑爹花错钱?咳咳,好吧,物以稀为贵,连一面都见不到,就更值钱? 那个灵华公子穿了件玉棠白的衣裳,全神贯注的轻拨琴弦,看起来的确是一幅挺赏心悦目的画卷,要是有截图功能,随便哪个角度喀嚓一下,都不用PS的。 但问题是,哪怕让漠寒去听交响乐会,虽然他是不懂得欣赏,不过也可以闭上眼睛仔细感受那种效果,但古乐因为音节有限,是很单调的,不但没有多重音效的混音,更不会有和弦,叮叮咚咚如清泉流淌,偶尔听来是心情舒畅耳目一新,但听久了——只会想睡觉的好吧。 他一扭头,发现谢紫衣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只好继续忍。 也不知道是出神,还是别的啥意思,谢紫衣目光凝在灵华公子拨弦的双手上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得漠寒都忍不住从袖子里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呃,还真没得比。 也不知怎地,漠寒就想起了一个史书上的段子,算了那故事太残忍。 “你觉得这琴弹得好?” 漠寒再压低声音,怎奈房间里太安静,弹琴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不过那个灵华完全没有异色,可能是被人评头论足惯了,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拨弦。 谢紫衣瞥漠寒一眼,然后说: “我怎么知道?” “唉?” “我看你听得很有…很欣赏的样子啊!“ 谢紫衣慢悠悠的往椅子上一靠,古怪的一笑: “要学琴的人,似乎是你那一派才对。” “……” “音律美妙者,当可使人如痴如醉,圣贤说三日不知肉味,又或者如道长那般‘余音绕梁’,故而…”谢紫衣微微一动,后面的话全无声息,竟好像凝注一线般,细而低沉,在漠寒耳边响起: “临渊派掌门,可以学任何东西,独独不能懂乐声。” 因为触类旁通,最容易被乐曲撼动影响的人,当然是行家,要是连调子在哪里都搞不清楚的,想必再动人的音乐都要大打折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淮左秀士与龙潜川当年就能分出胜负了。这种优势必须要保持,不,是必须要当乐盲啊。 “…我现在换门派还来得及吗?”漠寒小声问。 “在九州重新开始?”谢紫衣上下打量漠寒,然后点头,“我不介意连杀你九十九次,只要你坚持每次死完后不迷路,能再次跑来这里找我就成了。” “……” 漠寒扭头,半头才冒出一句: “那既然听不懂,为什么我们还要坐在这里听?” “那你说说,在这种地方还能做什么?” 不小心想歪的漠寒默默的在心里自拍,然后继续试图让话题严肃: “不,我就想不明白,梁先生到这里来干啥?” “自然是听琴的。” 我勒个去,这是死循环吗? 漠寒一脸囧呆的表情,谢紫衣却好像没看见,从白瓷碟上取过一枚松子,放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加上了最后一根击倒漠寒的稻草: “丝竹浅唱,可有可无,不过有幸聆听过道长箫音的,都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心。” 这时琴声越来越低缓,行将于无,忽而峰回路转,灵华公子一个滑指,四弦同响,乐曲终了。 漠寒觉得没有比这房间更尴尬的事了,他不说话,谢紫衣也不说话,灵华公子的琴也弹完了,难道再弹一首?一直弹到明天天亮?呃,灵华公子你的生命值够么? 他还没胡思乱想完,就看见穿着白衣,哪个角度看都赏心悦目的灵华从桌前站了起来。 然后,居然微微低首,无声的拱手行礼。 ——喂这啥情况,难道梁先生那番言论也能算高山流水遇知音? 谢紫衣微一颌首,那灵华公子无声无息的转身,撩开后面粉红的垂幔,然后直接就开始解绣有翠竹雪白外袍上的系带,人长得好看的优势就是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却囧得漠寒手足无措,九州的系统大神喂,赶紧出来解释下这是神马情况,不是说青楼楚馆的都卖艺不卖身么?别说这是时装秀啊,还兴当着客人的面换衣服再次演奏的= = 人家外袍一脱,再除去一件衫褂,剩下一件贴身的灰色衣裳。 漠寒默默的看着灵华公子就旁若无人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同色的巾帕往脸上一蒙——好吧,总不可能是COS的——推开靠近廊下的窗户,人影一闪,就没了踪迹。 古代的窗户不是左右拉的,是上下抵的,失了力道,窗户自然落回原位,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房间里只剩下了谢紫衣与漠寒。 好半晌,漠寒才问: “这是,不在场证明?” 泥煤到底是杀人,还是放火,轮得到梁先生亲自来打掩护?漠寒觉得自己都快被好奇心活埋了。 谢紫衣默不出声的一直到将一整壶汾酒饮完大半,才忽然说: “脱衣服。” “啊?” “躺床上去。” “……”等等,他一滴酒没沾,所以没听错! 漠寒惊骇之下脱口而出: “梁先生,你喝多了?” 谢紫衣好像不耐烦的将酒壶直接丢到地上,这角度非常好,剩下的酒液一路跟着盖子滚到了门边,房间里顿时酒香四溢,他眼也不抬,只是问: “你脱不脱?” “脱!”漠寒一扬脖子,反问,“那你呢?” “……” 谢紫衣无声的瞟着漠寒,忽而一拂袖,房间内的帐幔全部垂落下来,将里外隔成两间,然后非常从容不迫的开始解外袍。 漠寒直着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可惜谢紫衣脱下外袍后随手将之丢到地上后,就再没别的动作了。 茫然许久,漠寒恍悟了,也开始把最外面的道袍扯下来,一边脱还一边忐忑不安的问: “那个,梁先生我是无所谓,不过你确定万一有江湖传言啥的,我师父真的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吗?”武当的清誉啊! “你不是想换门派很久了吗?“ “呃!” “再者…倘若我没猜错。”谢紫衣挨近漠寒,声音越发沉冷带着一种说不出是讽刺还是凉薄的意味,“你不是——” “不是什么?”漠寒觉得自己紧张了。 “你知道我要说的话。”谢紫衣淡定的走开了,留下漠寒一个人瞪着眼睛患得患失好半天,琢磨不透梁先生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捶地,把话讲明白再走啊! 扭头,谢紫衣已经靠在床榻上,半闭着眼以手背支颌,他并非是直接躺上去的,只能说是以坐在床上的姿势往后半躺,左边还留了一半的空处。可惜这个时候不是他真正的模样…不过这房间里一直燃着的熏香,还有这一直暧昧的气氛,漠寒艰难的移开眼睛,非常不争气的说了句: “那个,我有事,下线…晚上再来。” 一摘头盔,梁爽就跳起来拽下衣架上的毛巾冲进寝室里的卫生间,打开淋浴头,因为热水是晚上九点到十点才有,所以放出来全部都是自来水。 哗啦啦冲了整整五分钟,寝室一个哥们觉得奇怪,敲门不见梁爽回话,就去叫了还在玩游戏的陈墨。 正在跟芩教主研究下毒暗算十八般法门的秦独岸听到游戏头盔提示,赶紧跟自家教主告罪一声,也下线了。 梁爽穿着湿透的衣服,用毛巾擦头发出来的时正看见陈墨一脚蹬在门上: “阿梁你搞什么鬼,虽然不是寒冬腊月,你丫的洗衣服怕泡不干净也不用穿身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冲刷吧?” “不是洗衣服。” “哟,那你大少爷说个理由听听。” “洗思想。” 梁爽拿了套干衣服,转身又去换身上那套湿透的。 “靠,你今天装13装出心得了?还装个毛呀?”陈墨愤慨的一踹门,过来扯着梁爽的衣领就低吼,“快说,那个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啥我家教主都说不是他对手?” “…咦,芩教主这么说了?” 梁爽仔细一想,肯定刚才鸣翠馆里芩教主也在,然后听到了谢紫衣的声音,是靠声音认出来的,毕竟八百两金子那一掷震惊了全场不是…嗯,早上比武招亲,下午就去逛倌馆,芩教主真心彪悍不解释。 “那还能有假,九州高端的NPC不多,最神秘的黄山宗宗主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三个酆都教主加起来都打不过的——擦,大师那会说的啥,九州终极BOSS对吧!!” 陈墨两眼放光,抓住梁爽就是一阵猛摇: “论坛上说的,那个BOSS牛叉极了,等级N+1啊,我勒个去,游戏设计师得有多坑爹才能想出这种设定!!武力值爆表啊,而且…好像听说还长得很有杀伤力?!” “是长得不错!你那什么形容词?” 陈墨疑窦顿生,诡异的瞄着梁爽。 梁爽也不理会他,直接就讲湿衣服扔进脸盆,然后定了定神,打电话给哪家茶餐厅,说临时有事,今天下午的打工不来了,小时工本来就是按工时结算薪水的,这也不是周末,所以茶餐厅的领班一口就答应了。梁爽放下电话后,发现陈墨还维持那个姿势瞄着他,顿时没好气的说: “你不玩游戏了?” “玩,但我怕游戏玩你!” 梁爽沉默了几分钟,戴上游戏头盔前对死党说: “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已经想得很清楚明白了,你知道我是一条路走到黑,打死也不回头的人,是哥们就不要劝我,好吗?” 陈墨一肚子话顿时全被塞进了嗓子眼,有气没力的挥了下手,说: “是,你大少爷我也管不着,就算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想一巴掌打醒你这个晕了头分不清现实跟虚拟的混账,也要像写论文一样找到充分的论据论点再来找你,泥煤老子就是想将你拉回正规,也丫的要先找到九头牛再说!” 梁爽看着陈墨戴上游戏头盔,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完寝室里其他两个室友,然后进游戏了。 鸣翠馆灵华公子的房间,一切都给他刚才走的时候完全一样,好像谢紫衣连动都没动一下。 漠寒走过去坐到床边上,也往后一倒,看帐顶发呆,好半天才问: “梁先生,当一件事已经趋向明显到可以称为结局注定的时候,人就可以坐视了么?反正再努力也不能改变这件事的本质。” “按照你的说法,那么人总是要死的,或者说,作为数据,总要消弭无踪的,难道活着就是为了等死吗?” 漠寒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蓦然扭头: “所以,你做的一切事,包括眼前这件,只是因为?” “天意命数只会告诉你必须做一件事,却没有限制你不去做另外的,很多事。” 谢紫衣闭着眼睛,嘴角却漾起带有抹讽刺意味的冷笑。 “但是,芩教主好像知道梁先生你来了。” “就是要她知道,后面的事情才会更有趣。” “那…灵华公子不就会被怀疑了吗?” 谢紫衣忽然睁开眼,盯着漠寒: “你好像很关心他?” “……” 漠寒表示,他要修正下最悲催的下限,在青楼楚馆约会不算啥,在这里买了个红牌,却给“红牌”打掩护,跟意中人躺在一张床上纯聊天这才是悲催极限。 无独有偶,走廊那边的房间,秦独岸也悄悄对芩教主说: “教主,我知道了,那个梁先生就是九州终…我是说,他就是谢紫衣?” ——死党都是在无关痛痒的时候,眼也不眨卖掉你捅穿你老底的人。 芩坠玉还在思考哪种毒药最有神效,嫁祸给谁最完美(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个属下,无论做啥都一定完蛋了),她闻言刚皱眉: “对,他——” 一语未毕,整个鸣翠馆都听到了酆都教左护法的那嗓子: “不好了,教主,肖大侠被人杀了!” 64谁是赢家
65擦边球是个学问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道理是千古不变的名言,不过这句话意思也可以倒过来,即使万众一心,突然出现个天灾,那也是措手不及的。你想想百无聊赖混日子,九州系统可不会给你安生平静的生活。 现在不但玩家,连NPC都全知道了,九州系统由智脑控制(虽然他们都不懂那到底是啥,不过很厉害就是了,至少玩家们没一个能造出个一模一样的来),将按照九州初始设定的数据,与游戏设计师给的主线剧情来酌情安排九州的进程,当然这么说很多NPC还是不太懂,但如果讲白了,除非外面的世界毁灭,九州系统跟着突然毁灭,否则的话,谁也没办法强行干涉九州里大大小小的一切事情。 哪怕是安排主线剧情的游戏设计师自己。 ——凡事总会出个岔子,九州系统只要确定事情的大方向发展趋向是无误的,旁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去管。 五月初一。 因发紫帖邀端午之会而准备出门的谢紫衣忽然就听到了那一句莫名其妙的系统提示: “杀死酆都教芩教主的夫婿。” 于是他故意派侍女遣拒了芩教主,避免之前与她见面。并加发了一张帖子给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叠恨楼。却不是邀约的紫帖,而是很明显的写了一句话,生意上门,任凭开价,不知总管是做还是不做。 嗯,叠恨楼里主事的姓冯,叫啥名搞不清楚,自称是叠恨楼的总管,至于这个杀手组织的其他人么,统统没有名气,也不知道武功路数,杀手是不能出名的,总得被人摸不透猜不着才安全,所以连叠恨楼的楼主叫啥名字,江湖上也没人知道。 酆都教芩教主比武招亲的事,估计九州武林中没一个是不知道的,她的夫婿会是哪一个,事先还真不好说,不过这是主线剧情毋庸置疑,猜测一,其实九州系统早定下了芩教主的夫婿就是那个人,但福兮祸之所伏就是一定要那人死在这回,至于二嘛,可能要死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芩教主夫婿被人所杀”这个事实,那这就看哪个特别倒霉了,争来抢去把自家小命给断送掉。 谢紫衣是不可能被主线剧情牵着鼻子走的,不得不做没错,可是怎么做,这中间大有文章可为。 他索性就不自己动手,去叠恨楼找杀手,不也是完成任务? 当然叠恨楼的冯总管,上次腊八节那天跟芩教主难兄难弟一起接到帖子的那位,就有点目瞪口呆,这笔生意当然是要接的,开玩笑,也不敢不接啊。不过谢紫衣指名了要去叠恨楼做的生意是杀死芩教主的未来夫婿——喂喂,比武招亲还没开始,根本就不知道最后赢的那个人是谁吧? 难道是喜欢芩教主?喜欢自己上擂台啊,谁还能打得过他? 噢,不,有可能是系统限制,比如不能娶亲,又比如自恃身份,不屑于那些江湖年轻一辈争这个名头,冯总管一想谢紫衣那个排场,觉得肯定就是这个理了绝对没错。 在酆都教总舵杀人,这难度说低不低,说高不高,不是完成不了,主要得不惹人怀疑,叠恨楼虽然也算很有名号的,可惜见不得光,得罪酆都教,惹来报复还是挺得不偿失的,料想也不会有啥高等级的NPC却争抢这个,某某派掌门或者某某帮主,年纪都不小了,就算心里肖想,碍于面子也不可能上擂台。冯总管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事关谢紫衣,不可不谨慎,就用秘密渠道上报了楼主。 结果叠恨楼的楼主传密信过来,只有一句话,说已经派人去联络了,这件事情,就不用冯总管再过问。且不说那位总管甩掉烫手山芋喜上眉梢,转过头来琢磨芩教主与谢紫衣的八卦,唉,只能自己自娱自乐啊,不能爆給江湖小报什么的,这就是干杀手这行的悲催。 于是事情就成了漠寒看到的这一幕。 “你是说,你去找杀手,那边回复的暗号说,只要有人肯在酆都教鸣翠馆里花八百两黄金买下头牌,当天夜里就能为你去杀那个…”漠寒说着很是汗颜,太对不起最后那个上擂台来的一笔春秋肖远岚了,“那要是我不小心赢到最后呢?” 话一出口,漠寒就后悔了,果然谢紫衣冷冷瞧过来: “道长是武当高徒,如何能娶芩教主,自然是做不得数的。不过——若你对那位教主一心一意,想再去争取一下,我也不介意让你掉一级。” 漠寒连连干咳。 谢紫衣收回目光,又若有所思。 “那梁先生也不知道,会是…灵华公子?” “起先自然是不晓,不过一来这房间里听琴,便看出来了。” “咦?” 谢紫衣站起来,从地上捡起外袍,也不怎么嫌弃酒渍,直接就披在身上,从这点上漠寒立刻就知道,谢紫衣这次出来绝对是独身一人,不然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不至于不换衣服,还能不暗暗高兴,这种窃喜刚冒出来,还没怎么估量下一步,就听谢紫衣解释道: “大凡琴艺高绝者,与武林高手同样,手上功夫不能差。” 弦乐要能拨动得空灵自如,举重若轻,手腕要高悬,手指要有力,不然这效果就差了一个层次。谢紫衣一见灵华公子弹琴的动作,就已经确定对方是个级数不低的高手。定定看了许久,甚至看出对方是练偏门武功精于细小暗器或者短兵刃。 不过说来也奇怪,叠恨楼怎么舍得就这么轻易暴露自己的人。还是身份掩饰得这么完美的杀手——除非叠恨楼的楼主,也在转着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小小卒子,安能掀得起风浪? “我说梁先生刚才怎么就盯着他手看…” 漠寒话说了一半,发现谢紫衣眼神古怪,不觉赶紧把自己的话想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啊,谢紫衣所言的事情也很顺利,故意让芩教主看到灵华公子不在房内,就是怀疑,也怀疑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头上来,还平白赚了两百两黄金,等等? “那个灵华公子的身价…不不,我不是问他那个身价,我是问你请他去杀人,要花多少钱,难道就是那八百两黄金?也太贵了,还有这钱根本到不了他手里吧!” 古大师小说里怎么说的来着,世界上最古老的行业就是皮肉生意与杀手,都是无本买卖,咳咳。身价什么的其实也是对的= = “当然是——”谢紫衣说着,忽然一顿。 “货钱两清。” 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漠寒一跳,扭头一看。 灵华公子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揭下脸上的面巾,直接拿起之前脱放在一边的外袍,只片刻,就回复了之前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刚刚做了什么事,既不慌张也不带杀气,神情居然很淡然从容,对谢紫衣说: “他死了。” “那么灵华公子,不,贵楼主想要多少?” “我家楼主说了,不需阁下半文铜板,只求有朝一日,施以援手。”灵华公子微微躬身,如果不仔细看他阴柔漂亮的长相,气度还是很雍华的,所以芩教主看上他并不是没有道理。 谢紫衣闻言一怔,继而晒然: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说着负手而起,颇有要离开的模样: “也罢,既然人情都欠下了,自是不可不还的。” 说着就掀帘而出,漠寒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留下多问了句,“那个肖远岚真的死了?呃,我是问他是哪一种死法…不,是能不能刷新?” 灵华公子好像很意外漠寒这一问,为此多看了他一眼,却没吭声。 漠寒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多添了句: “刚才芩教主来了,没见着你。” 说完就出了房门,跟着去追梁先生了。 灵华公子皱眉,走到外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房门,外面有鸣翠馆的女子看到他,惊喜异常,一迭声喊着赶紧通知教主,灵华公子找到了,还有掩着帕子惊慌上前哭诉的,说是酆都教刚才来人,不由分说就闯到了老鸨殷嬷嬷的房里,也不晓得在搜什么,馆里的女子与少年没一个人敢拦,这会还听得见嬷嬷的拼死哭喊呢? 千里之外的岭南小镇上,一间不太起眼,但种满了荔枝树的院落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好久,才确定自己是在家里的一笔春秋肖远岚,看着自己掉成146的等级,又是心痛,又是后怕。 至今回忆起那个灰衣蒙面人冷冰冰的话,他都心有余悸。 “天意让你死,就看你怎么死了。” 这还用得着选么,九州系统让他死他岂能不死,如果不识趣强要反抗,别说他打不过那个灰衣人,就是打得过,后面呢?于是肖远岚很识时务的给了自己一下。 不过,总算从那倒霉可怕的境遇里脱离出来了。 他本来也不想娶芩教主,这不是很好吗——好什么呀,平白无故掉一级! 他并不知道,游戏设计师本来的剧情是,让九州终极BOSS来杀他(…),但谢紫衣不肯按照剧本来,找了杀手来砍他,而叠恨楼主也想明哲保身留有退路,灵华公子就暗示了下他这个倒霉蛋,让他自己死。这样杀死芩教主未婚夫婿的事成功引起轩然大波,九州系统判断,后续趋向与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根本就没管这个过程到底是怎么个猫腻法,因为那个要死的人到底是谁,是不能刷新的死,还是还能喘气,根本没差。 李总监跳不跳脚,咆哮什么某某跟某某要是没有隙怨就会影响最后剧情什么的,控制九州系统的智能终端一概无视掉,对它来说,只要初始设定的程序与命令不紊乱不冲突,就是正确的。由于很多端口连接在网络上,方便玩家登陆游戏,相对应它的智能系统与这个时代毫不脱节,不但懂得很多,而且对李总监很不以为然。 九州么,它说了算,你是哪一根葱? 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酆都教总舵自然不会知道,他们都在为光天化日之下,教主的未婚夫婿竟然被杀(他们都以为是彻底消失的那种)愤愤不平,虽然是江湖儿女,不过芩教主毕竟是女子,古代的姑娘要是未婚,夫家就死了这是很不吉利以及会背上克夫名声的。 闯江湖虽说明天就死也正常,不过名声还是被看重的。 几乎说得上字号的教中人物都暴怒,只有芩坠玉漫不经心: “这个凶手,是一定要追的,未免太不把我酆都教放在眼里,传扬出去,本来就落的面子更是要被武林同道耻笑了,不过,你们先给我凑两百两黄金出来。” “教主?这是要做什么?” “噢,本教主要给灵华公子赎身。” “……!!” 那位肖大侠,你死得也太冤了。 “等等,属下怎么听说有人已经用八百两黄金在鸣翠馆买下那个小倌了?”说话的是主掌刑堂的堂主,外号“断魂阎罗”,他的心腹手下就是秦独岸他师父。 “我加了两百两黄金准备再买过来。”芩坠玉刚要催促手下赶紧给她凑钱,突然外面一叠声来报: “教主!兄弟们有发现!!” “哦,是何方贼子?” “回教主,不是那个凶手。”进来禀告的酆都教帮众脸色通红,似乎是跑的,又像是气的,“是兄弟们搜查凶手翻客栈的时候,发现蜀中唐门的六公子随身携带在看的一本书,居然是本教的暗冥幽罗神功!” “什么?!” 芩坠玉猛然站起: “你看清楚了?” “是左护法亲自带人去搜查的,别说左护法了,教中哪个兄弟没学过神功最初浅的入门,有认识字的,看一行也知道了。而且左护法还要属下回禀教主,就他看到一眼,连第七层功法都有记载。” “岂有此理,本教主倒要一看究竟!” 酆都教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人,但是监管再严,不许人离去以免放走凶手的布置,也不可能拦得住谢紫衣。此时正是晚霞满天,云彩都是特异的血红色。 “梁先生,我们就这么走?” 漠寒回头看一眼远处闹哄哄的一团。嗯,秦独岸跟…擦,他想起来之前忘记啥了=皿=不过那两个丢下来反正是没关系的,但是最关键的是! “芩教主还没送那千两黄金来呢!” 谢紫衣连头也不回,悠哉走在山路上,一边说: “我忽然觉得,灵华公子这张卖身契或许更值钱。” “唉?” “再者,芩坠玉只怕已经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有闲心及时送金子过来。”谢紫衣没说出口的另外一句话就是,如果芩教主真心念着,不管天涯海角,追着求着也要把千两黄金送来,好换走那一张卖身契。因为——哈,想来灵华公子也不会继续待在鸣翠馆了,他身份都已经暴露了,到时候找不到人的芩坠玉还能怎么样? “说的也是,既然系统一定要芩教主未婚夫婿死,自然是为了引出后面的事情。”漠寒点头,很是认真思索,“哎呀,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梁先生,你要回武当山去吗?” “当然。” “那我跟梁先生一起回去好了!” 漠小寒你那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 谢紫衣静默半晌,才忽然回头问道: “我似乎听说,武当山闹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才是跟着梁先生走江湖去(是回家吧口胡 话说夜风今天去翻前文那个杀手组织的名字,当初就想到叠恨楼多么有感觉,今天忽然想起《千山剑气寂寞雪》里的杀手组织叫叠楼貌似,擦汗,可能是当时随便一念,没仔细接着想,其实是潜意识想到这个文了吧,还好除了名字,没有别的像,对不住,弱弱爬走 66山雨欲来
67当杯具遇到餐具 梁爽放下游戏头盔,扯过床单就擦满头的冷汗,纵然九州痛感被系统降低很多倍,而且伤害值达到一定临界点就自动切断玩家与游戏的虚拟感受,但是活活被山石砸死的感觉= =即使只有眼前一黑,背后剧痛的短暂感觉,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见,半晌才有系统提示音。 这可真彻底,完全感觉不到尸体在哪里的死亡感。 重生咩,还能等啥? 于是白光一闪,漠寒出现在一个小村落里,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距离之前他跟梁先生待的地方又有多远,大雨还在下,村落里家家户户都没有光亮,漠寒直接下线了 他需要冷静喘口气。 很少有人经历过死亡,哪怕九州是全息网游,但是很多时候死来的都很简单,并且因为知道自己是可以重生的,很多玩家都肆无忌惮。但在那一瞬间,梁爽根本就记不得自己还能重生的问题了,事发突然,根本就没时间想任何东西,脑子里是空白一片,凭直觉只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只想到往旁边走应该更安全,再好的轻功刹那间也来不及顺着岩石滑落的方向跑啊,于是他就出了那一掌… 他在听到那个诡异轰隆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恨不得自抽几个耳光,因为大雨滑坡山石塌方的事情,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云贵那边的山区,都是可能会发生的,居然还那么不小心找一个往里凹进去的山崖躲雨。 游戏里他会轻功都来不及跑,要是现实中,这就死不瞑目了! ——下雨不要躲树下是常识,但是这个就不一定了,主要看地形与上方山石是否要松动迹象,但闯江湖的不是地质学家,好吧,是他没经验,连火折子都不带的梁先生会知道这些事情就怪了! 他死了可以重生可以下线,谢紫衣死了也许掉一级,不不,这才是梁爽曾经琢磨过的问题,谁都有掉级的权利,貌似谢紫衣是没有的。 N+1,要怎么掉一级,没有N加0的说法。 所以即使谢紫衣武功高绝,数据可怕,很可能他只有一次生命。 不晓得那石头是从多高的地方砸下来的,如果… 只是一两块,当然要不了谢紫衣的命,但是随后造成的持续伤害值!!别忘了九州舒朝的前任皇帝是怎么死的!而且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样规模的山体塌方,就算是九州第一BOSS,面对天灾,也是无能为力的,就算不死,重伤的话,可能还无法动弹,这荒山野岭大雨一停,就算不遇到其他人遇到野兽也惨了。 这些都是梁爽现在才搜肠刮肚列出来的。 他必须得给自己那时候挺二的行为找个理由哇。不要命的去救人,这种事情他从来没做过(也没机会),也没想到自己会去做,据说很多见义勇为都是“当时哪里想那么多”,不过梁爽当然不是那么高尚啦,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阴暗了,就算换了现实,自己逃不掉就不会帮人一把?难道要一起死?肯定不是咩! 梁爽忽然囧了,这感觉多像死了后灵魂思考“值得吗”“干嘛要这么做”等等抽风。不过这个下意识能说明很多问题,他笃定的觉得,哪怕死党准备了九十头牛,也拉不回他了。 擦完了头上的冷汗,梁爽爬起来穿鞋子。 当然是晚饭,亲,晚饭还没吃呢! 望一眼还在游戏中的陈墨,梁爽毫不意外的看到寝室门上贴着一张“哥们七点半都过了你还不吃饭是闹哪样,为了体现死党精神,我一直陪你饿着,自觉点看到就有所表示”。 梁爽伸手揭下来扔进门边的垃圾篓,轻笑一声。 表示么,就最便宜的烧饼两个吧,饿不死就成。 梁爽的轻松惬意,是因为他不知道在谢紫衣心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个有趣的玩家,不错,可以利用,还算努力? 等等,第一条是师父大人的,不是BOSS的(你确定?)那么就后面几个标签了,可以说漠寒是很努力的在赚存在感,他根本就没有马上能情深意重的阶段,一个普通的玩家,NPC凭啥要青睐你,这跟现实也是一个道理,谁离了谁活不成啊,想长长久久,必须要做那个人习惯的,不可替代的生活一部分。 最要命的是今天的话里意思,梁先生有点知道他的心思了。 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好么,自然是可以澄清谣言,但坏的原因,就不用说了吧。 所以漠寒并没有想到,谢紫衣一直站在雨中很久很久。他起先缓缓拭去唇边的血迹时,这个动作使得他再次一顿,就在不久前,他也做了同样的事,但却是—— 默默放下手,衣袖垂落,全身湿透后,就格外狼狈。 这种程度的内伤,只要运转内息小半个时辰,就足以完全恢复。其实除非整面山壁都瞬间崩塌,否则,想要谢紫衣死,还没有那么容易。 有的人在危急之中,只会觉得自己本领差就指望别人来脱险,如果那个被指望的人做不到,怨恨就油然而生,却也有人是漠寒这样的,从来没有想过,你武功高,肯定能到安全地方,所以大难临头只为自己考虑,不是有句名言么,不要跑得过老虎只要跑得赢同伴就行了。 一分钟跑下楼,十分钟紧急搞定晚餐,短短一段路还是骑自行车来回的,将烧饼往陈墨桌子上一丢。漠寒再上线了,这时雨已经变小了,而半夜三更的时候,居然村子里有不少人,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会在最近村镇重生的都是玩家,这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人人都是从泥巴浆里捞出来似的。 低头,呃,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到处是血渍沙土,估计染得全部都是他自己的血!!死得真惨!!想当初九州系统免费赠送的新手装多好啊,至少死掉的时候,装备也跟着完全刷新,但现在穿的衣服就没这个好处,九州的装备没耐久这个数值,不过会坏掉,比如谁能穿个血衣到处逛啊? 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催了。 上哪再买件道袍去,吃饭钱都不一定够啊真心痛苦。 “漠小寒!!”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秦独岸,别说这漆黑一片里,到处都是泥浆满身的人,猛一打眼还真没看出来,所以漠寒刚才是从秦独岸身边走过去的。 “丫的看见我还装不认识?!” “……” 漠寒理亏的扯开话题,“大师呢?” “他没死。” 一说这个秦独岸明显牙痒痒,如果迟素斋就在眼前,估计恨不得立刻就上去饱以老拳。 “怎么了,你们这架势,难道全是爬山摔死的?” 全是泥巴浆,估计有血迹也被泥浆盖掉了,如果不是雨水冲刷了不少,估计从头到脚不少人直接可以去COS秦始皇兵马俑了。 “别提了,山洪暴发!” “……!!” 秦独岸一脸晦气的说:“我带了酆都教的帮众,去追那个唐门的小贼,结果人没追上,下起大雨,就被派去搜山了,很多玩家也来凑热闹,因为听说谁能抓住那个唐小贼,我们教主就给他黄金百两!这不,越过一条可能是春旱里干涸的小溪流河床时忽然听得上游轰隆作响,我还在想,怎么只打雷不闪电了,泥煤的转眼就被卷飞了啊!开始还痛,后来就被强制切断感觉了。生命值一直掉一直掉,在泥浆里乱石好多啊,全被冲得到处翻滚,还有折断的大树,砸一下去半条命有木有,这样一路冲下去,还跟同在泥浆里的NPC玩家互砸,整的就跟小时候玩的碰碰车草泥马呀,我就是那碰碰车游戏场的无辜柱子,被各种撞啊!!武功好的NPC能拔身而出,差一点轻功妙的也能反应快爬上树或者石头什么的,只要在松动前找好下一个落脚点就成了,秀凌波微步也要有资本的,至少130级以上才能东窜西跳保命啊,还要聪明啊,不能往前跑往左往右,要往山洪来的方向逃,因为势头是逐渐减缓的,而你不知道山洪要往哪边去——” “等等,那是泥石流吧,什么山洪暴发?”漠寒擦汗。 “我勒个去,对呀,山洪好歹是水呀,擦,里面全是泥巴加石头还有树干,我一边被冲一边拼命尽力闪避障碍物啊,那个势头太急,我拔不出腰来啊。” “拔,拔腰?!”漠寒目瞪口呆。 “是啊,腰以下都陷去了!” “……” “擦,那会子就是早死晚死的问题,好死不活的给我看到迟素斋居然趴在一根好粗的树干上,就像他骑着草泥马从我心头狂奔而过啊,那棵大树的势头一路横冲直撞无可阻挡啊!!绝对气势如虹,多少人给从泥浆里撞飞出来成抛物线,这孙子脸还吓白了,扯着嗓子拼命喊让开啊让开啊,我勒个去,你在泥浆里让一个我看看呗!我就诅咒他往一块大石头上撞,但那棵树是竖着冲下来的,不是横的我擦,就是不给他个‘树毁人亡’的交通惨剧,而且那树干又太粗,一路砸一路撞也没散架,最后——” 漠寒差点听得要去找爆米花,边吃边侃了,跟着追问: “然后,他就得救了,一路激流勇进到底了?” “不是。”秦独岸呸了一声,“那棵树在山洪,哦,不泥石流被一道山崖阻挡的时候没办法跟着急拐弯,就撞飞了,迟素斋跟着飞了,还飞得好高,但是他落点居然在山崖的一棵松树上,我靠,挂在树干上啊!走狗屎运的人就是不一样!!” “…呃,我挂过松树,那松针比仙人掌刺好不了多少,真的。” 漠寒这么一说,秦独岸的脸色才好看一点,终于放过吐槽大师了: “泥煤可是我就倒霉了!” “啊?” “那树干飞了后从天上掉下来,正好砸死了我。”秦独岸忿忿道。 “噗!” 漠寒笑得太狠,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 秦独岸哪里肯放过他,掐了他脖子就拽到一边: “说,你小子这一身血,又是怎么死的?” “我…我是山体塌方!躲雨的时候找的地方不好。” “你有病咩,下线就是了,躲什么雨?” “还不是找个干的地方下线,免得上来再穿湿衣服。”漠寒忽然想起来,“好像我…嗯,就我的位置是在很高的山峰上了,我赶了好久的路,也就是说最初的时候是山石松动,一路滑落…” 因为地势的缘故,滚不到几十米,就会再次跌落一段陡崖,重力加速度越来越高,连带规模也越来越大,最后就!! 囧飞,不过如果跟秦独岸一样遇到泥石流,估计梁先生是没有危险的。 这时候秦独岸与漠寒的好友频道同时响起来了。 【迟素斋】摔晕了,才醒!如来那个佛祖,贫僧以后再也不会怕过山车了=皿=过山车好歹就三五分钟!还有安全带!!漠小寒你遇到泥石流没,秦独岸你怎样啊? 咧了下嘴,秦独岸没好气的直接回道: “你开心了,我跟漠寒都挂了一级。” “咦?哇哈哈,这就是你们把我忘在鸣翠馆大厅里报应!!” “……” “等等!擦,贫僧右手跟左脚摔脱臼了!Help!~!” “你在哪?”漠寒擦了一把冷汗,嗯,他还要去找梁先生,真想抛弃大湿怎么办? “等下,我这就来!”够义气的是秦独岸,他恶狠狠的瞪漠寒,“晚饭买了没,买了我就放你走!” “买了,在桌上,还热着呢!” 漠寒笑得无比真诚。 秦独岸满意的丢下他,继续好友频道问迟素斋: “报位置,马上来救你!” “…贫僧在一棵树上挂着不能动啊啊~!!” 68孤雁山
69强制的阵营划分 说到谋反,那就一个真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时嘛,九州好像有一整个月没有下雨了,起码一路北上所见到的景象,低级NPC无不忧虑,嗯,大势可期,只要整个夏天都这样过去,舒朝没赈灾也没降低税收的话,保证谋反的振臂一呼,应者如云,因为低等级NPC是能无限刷新的,只是想过得好,有的吃有的喝安居乐业而已,谁要是不给他们过,他们就不给谁好过!可不是真实古代里那种逆来顺受,实在没活路才官逼民反的平民。 地利啊,孤雁山易守难攻,羊肠小径最多只能供一个人冲上来。不过距离京城太近,好像也有点危险,搁置,这是不利因素。 人和? 漠寒盯着前朝骠骑将军,剑锋已经擦到他脖子上了,入肉半分,有血顺着剑淌下来,那将军苦逼的看着生命值十点十点的往下掉,眼巴巴等漠寒的反应。 虽然再死一次今天就解脱了,但是明天呢?后天呢? 这个玩家说140级以前天天都要来报道啊! “想谋反?你有钱么,有人么?舒朝里有内应吗?” 漠寒连串炮似的问,那将军连动也不敢动一下,额头开始冒冷汗。 “呃,孤雁山只是招募我们前朝遗民的前哨而已,我也只是一个骠骑将军,还有很多人在其他地方,只要道长愿意,我立刻修书一封,荐道长前去,到时候荣华富贵统统不是问题。” 看着漠寒好像没啥意动的反应,那将军一咬牙,赶紧加砝码: “道长你想啊,只要一打仗,还愁没有升级的机会吗?对你们玩家来说,江湖邀战与战争模式是一样的,朝廷多得是那种空有等级,却没有对应实力的大官,只要兄弟们把那些官兵拖住了,剩下来的那些水桶都提不动的文官,还不任凭道长想怎么砍就怎么砍?” 漠寒眼睛一亮,他动摇了。 “还有,只要足够小心,舒朝那些乱臣贼子知道个屁,只要不被抓住,道长就没有危险啊!” 玩家能在一分钟内下线,因为谋反而处斩什么的,也不过一口气掉十级咩。 “听上去不错,不过终究是——”好像有违名门正派的作风啊,好好的,跟着搅和得九州大乱,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当官的NPC,也都不容易,整得他们无家可归死来死去,这好像过分了吧。 前朝骠骑将军误会漠寒认为他们实力差,希望不大,赶紧解释: “当然了,民心向背么我们也懂的,光有个匡扶前朝的名义,黔首愚民才不理会,这九州之大,难道还会没两三个贪官污吏,他们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我们就揭竿起义据地谋反!” “喂喂,斩木为兵揭竿起义啥的是官逼民反的形容词吧!”穷的只有砍树做兵器,拿了竹竿当旗帜神马的,漠寒一头黑线。这种谋反是最苦哈哈的一种啊。 “啊…学识不够,道长见笑了。” “这个还是算了,贫道出身名门正派…“ “那就更没问题了!”前朝骠骑将军目光炯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久仰令师武当湛罗真人大名,那谋覆我朝舒贼子,最后死不瞑目不就是令师的杰作?消息传来,我等无不弹冠相庆啊!” “……!!” 是说你一窝在孤雁山副本里不动的BOSS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道长更是武林之中后起之秀,我等大业,就期盼有道长这般能人义士襄助呢!” 那将军眼神发直,好像在看提示板似的,漠寒一回头,果然看到一个喽啰挥舞着一叠颜色挺眼熟的纸,眼力好的再一瞥题头,顿时囧了,江湖小报,喵的你真是无所不在! 淡定的扭回头来,漠寒干咳一声: “看来我只有欣然应允了?不过嘛——” “不过?” “这一剑还是要砍的,麻烦将军让贫道早点到140级,实力高,谋反的底气也足么?最多明天来找将军的时候,贫道换一门武功不用玉箫够照顾了吧!” “……!!” 漠寒一剑抹过,将军含泪倒地,白光冒起,系统提示: “亲爱的玩家,你已加入前朝谋反队伍,阵营划分完成,杀死同阵营NPC或玩家不涨任何经验值。” 看着自己依旧112的等级,漠寒摸着鼻子无语了。 “我几时答应加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明明就是敷衍,难道九州系统连语气判断都不会=皿= “玩家,你答应的条件后缀语是不过,不过的条件是砍那一剑,现在那一剑你已经砍下去了。”九州系统一板一眼特别认真的回复。 我勒个去! “什么是阵营?” “阵营归属在玩家100级后自动默认,目前玩家你的归属阵营,名门正派武当,淮左秀士第四代传人,兼前朝叛军阵营,属于江湖正道人士,与邪道魔教的玩家组队或者帮助邪教的NPC会降低你本身的声望,你的对立阵营是舒朝官府以及临渊派,被对立阵营的NPC或玩家杀死,会一次掉两级与暴落双倍物品。杀死对立阵营的玩家或NPC,只能得到正常等级奖励,但有双倍掉落物品几率,以及会增加阵营贡献值。” “…也就是说梁先生洗白我不用112次,56下就够了?” “回答正确,没有奖励。” 漠寒扭头,其实他不加入前朝叛逆阵营,跟舒朝搞不好也是对立的吧。 因为梁先生的徒弟是太子,不,是皇帝! 击掌,不就谋反么,不谋白不谋呀!!(喂) 漠寒淡定的下线了,他一点都不紧张,虽然孤雁山是破了点,没格调了点,喽啰精英小怪除了数量多点都没啥看头,但也有好几百,堆肯定能堆死冒失闯来没群战技能的玩家,当然这点人数去造反肯定是个笑话,但没看见前朝叛逆里人才济济么,连个骠骑将军劝说利诱的口才都这么好,对九州里的NPC都各种彪悍这点要信心十足。 唔,六月了,果断需要断网一星期,六月第三个星期六就要考英语四级了!还有期末考!!不过好处就是都折腾完马上可以放暑假,一心一意谋反去(…) 于是梁爽的复习状态就很诡异,在图书馆跟死党陈墨抄笔记时,拿了一本《论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回来,使得陈墨纳闷的以为他又想转历史系了。 “阿梁,哪天去买车票?” 自从火车要身份证实名制后就各种不方便,倒不是说政策不好,只是学生放假回家的时候,通常也正好是要考试的时间,于是现在直接捧着复习资料在火车站排队看的比比皆是,听学长说以前学校里还会有个代购什么的,可能价格是贵一点,不过不用费心思直接买连校门都不用出… 考试前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恨不得一天是48小时,怎么复习都会觉得有漏的,教授不会都那么好给你最后几节课划下重点啥的,唯一庆幸的就是梁爽与陈墨虽然不是品学兼优,好歹只要去上课都是认真听的,逃课都是容易过的或者那门课教授好说话…总之除了有几门要背的得往死里突击下,其他的问题不大。他们就是很多人都觉得羡慕的那种,成绩不算好也不太坏,没见着怎么补习发奋,只要临时抱抱佛脚,一般考试都能低空擦过及格线的孩纸。嗯,连高考出榜时着两个距离这家大学分数录取线也是差不多就高15分的样子,恰好没被刷掉的运气,再低就可能要拼人品了,万一报这个志愿的多了就有可能不被录。 “你一个人去买就行了,我暑假不回家,已经跟我父亲说过了,正好他也要到广州跑个生意,七月也不在老家。” “咦?”陈墨万分不解,“你待在这里干吗?打工么?工资正好就够你租两个月房子的吧!” “有一个好机会,正准备去试试。” “不是那家茶餐厅了?” “嗯。”梁爽抄笔记中头也不抬。 陈墨撇嘴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 “很不现实…呃,我是说一般要招暑假工都不是啥好公司,啊,当然大公司也有啦,不过那要求高了去了,你行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靠,我最怕你大爷这句话了!”陈墨泪流满面的表示小时候巨想爬树,死党给他打气,于是他们两个裤子袖子都磨破了爬上去了,但是下不了有木有!!惊慌中摔下来,一个摔断胳膊一个摔断腿这种苦逼事,从此懂了做事前要把退路思考好。 梁爽继续抄笔记中不理他。 陈墨却不淡定了,在椅子上扭了又扭,碍于图书馆肃静的要求,不得不压低声音问: “你到底是着了哪门子邪啊?” “你有九头牛了?” “…我这是知己知彼,对症下药!” “那你就要败了,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呃…病入膏肓,一般陷得很深的都是连自己也分析不出来。” 陈墨说着手盖在梁爽面前的书上,瞪大眼睛问: “哥们认识你十几年了,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癖好?我勒个去,这下倒好,反正现实里是拿不到啥证据的,也不怕吓到你老爹,但哥们宁愿你找个现实里的男人啊!你想想,要是你没有子女,没有老婆,泥煤的伴侣也行,你老了病了怎么办?别告诉我你以后有钱请保姆啊,知音上那么多保姆纠纷看到没?” “我倒是不知道,你几时连知音都看了。” “这不是为了泡美女么,都市小段子…擦,别岔开话题,就算你没想到这些,那游戏能运行多久?五年,还是十年?游戏停运怎么办?你要把九州数据库买下来吗?” 他们一直在窃窃私语,旁边的人虽然听不到在说啥,不过还是吵了,都对他们怒目以视。 梁爽干脆收拾下东西,准备去教学楼找个空教室继续复习。 路上,陈墨还在说: “阿梁,你醒醒吧,这根本就不现实。” 梁爽不吭声。 “要是换了一个哥们,或者朋友,好吧,就说迟素斋,我才不给他操心,有些人就是那种一天到晚总是在失恋但是又很快爱上另外一个的混账,哪怕再爱得死去活来,等着看,哼,过个几年,最后还是要找个能一起柴米油盐的女人过一辈子,但你小子很另类别以为我不知道,认死理还固执,绝对不是那种爱情死了就当它从没来过的人!” “你最近给在谁当爱情顾问?背你的英文台词呗,四级不是那么好过的!” “难道你没感觉到,其实我好希望你是那种泡了就丢,玩了就跑路的花花公子啊!!” “……” “哥们,你人品怎么就没点问题呢?”陈墨继续耸拉着肩。 “口胡,我人品没问题会吃方便面没调料包?”复习期间,连食堂都懒得去,于是悲剧就油然而生。 “那怕啥呀,热水一冲照样吃,正宗原味!!啥叫人品有问题,吃方便面只有调料包才算,懂不?”陈墨故作深沉的摸下巴,才发现起了青茬,要刮胡子了,很是郁闷的对着走廊上的玻璃照形象。 “对了,九州游戏里你最近在忙啥?唐门真不是吹的,那个厉害啊,啧啧,连我们左护法都掉了一级,前天下线时还气得挂着一张脸,我们教主更火,就是你们见的那位灵华公子不见了,她是各种暴躁啊!” 嗯,准备跟前朝余党一起谋反的事情才不会说呢。 “等等!” 本是擦肩而过的一个女生忽然回头一把拉住了陈墨,她一脸惊喜的模样: “是酆都教的秦独岸?” “呃?” 那女孩个子不高,脸很圆,笑眯眯的说: “唐门的,不认识了,前天你还砍掉了我一级。” “……”好那啥的三次元对暗号!!早知道当初注册九州时把容貌调整下=皿=当然是要更帅气点! 梁爽趁机脱身,留下陈墨一个人跟那个女孩胡侃一气,他抽出一张密密麻麻刊登着招聘启事的报纸,凝注红笔画下的横杠,虹光电子,嗯,听说这家是九州游戏公司的一个供应商。 作者有话要说:现实的事总要提那么点,不会是重点,只是个过渡,另说夜风吃方便面少过一包作料的,只有酱料包的方便面也还可以 今天是世界睡眠日,今年的主题是“早睡一小时”我很好的为亲们贯彻了,更新赶前了一小时 70造反是个技术活 在古代就算有天大的事,等传扬开来基本上也都成了旧闻,所以朝廷才有所谓的五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之类的东东,不过拜江湖小报所赐,现在九州里的所有消息传播速度就指望着这份玩家办的娱乐小报呢,逐渐的,许多不刷论坛的玩家,与大部分NPC都喜欢买它,就连舒朝官府都能省下不少累死马的驿站支出呢。 不少玩家见这东西赚钱,于是效仿跟风的就一堆,但明显没有江湖小报的影响力大,抄来抄去也就是玩家论坛上的那点东西,根本没有江湖小报那主办玩家犀利毒舌的点评支撑,销量勉强,不能说不赚,可也多不到哪里去,于是这些小报就专攻地方特色,有一些转型得挺成功,至少那附近一地的NPC都愿意买来看看,有些则是太成功了,被官府直接查封… 不是啥八卦都可以随便登的,NPC官员的名字连提都不能提,更别说其他了。 想造反的亲,就找又穷民风又彪悍的地方呗,等等,不能是西南那边,那里人口少,没前途,神马你说太平天国…呃,那也得看你反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朝廷。 九州的舒朝,真心说存在感真的不强,大多数玩家关心都是江湖门派。 少数玩宫斗的玩家哪个关心朝政格局啊,总之现在这个皇帝上位的方式虽然都怀疑有问题,不过好在年轻啊,就算看不到,想着也舒服,就跟谁看穿越电视剧,都不想看到那个皇帝胡子一把普通平庸,后宫妃子靓丽无比还手段层出不穷,即使现实吧,但参与的热血度就大大下降了。 随着可以再浅层睡眠里使用的全息游戏头盔又出了一个功能没那么强大,但价格稍低的款式,使得九州里的玩家人数直线增加,虽然在玩游戏的时候不怎么能感觉出来,九州实在太大了,但经常混论坛看爆料的就能总结出来,以前根本不存在玩家的职业开始出现了,什么琴艺大家,什么书法名手,其中最明显变多的就是商人与秀才阶层。 这些玩家年纪普通不小了,不过在九州明显混的不错,要说多有才能也不一定,很多人中秀才后也没能耐继续考下去,不过读书人转职业简单啊,除了米扇抽风跑去做捕快,其实不少人是选择做地方官幕僚师爷的,既有趣,又稳定,且玩家知道的内幕与消息多,舒朝上下已经逐渐将雇佣一个有功名在身的玩家做幕僚看成一种时尚了。不过僧多粥少你懂的,腰包不鼓的地方官,还真没这个条件。 于是一个现实身份为某学校助教的幕僚玩家,跟同事忙了一天改考试卷,晚上刚登陆游戏准备放松一下,就看见满城的火光= = 天干物燥,走水了咩? 还没回过神来,他站在县衙的院子里,就看见一堆人匆忙惊慌的跑来奔去,都是收拾东西或者胡乱拿兵器的,也搞不清楚他们是逃命还是要拼命,由于整个县衙就他一个玩家,连状况都搞不明白,果断打开附近频道,吼了一嗓子: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才上线就看见一片混乱。” “有乱匪在攻打县城,我看NPC官兵挡不住了。” “是啊,赶紧躲,别稀里糊涂跟着掉级。” 傻眼,这到底是什么乱匪,还能打过官兵? 难道是九州论坛上一直猜测的武林门派要逆袭舒朝官府自立为王,从此不用再偷偷摸摸荒山野岭赶路的传言成真了? 夏日,又正逢大旱,尽管没有风,但什么都被暴晒一整天,遇上明火,本来结构就不防火的土木结构全部笼罩在一片火光里,那些事不关己的无辜NPC很快就收拾好家财躲出去了,就算是战争模式下,只要打完了,房子神马的又会刷出来,不紧张,紧张的是县衙门里的人。 “子仲?哎呀,你还站在这里发什么愣,快去找大人啊。” 县官的另外一个幕僚NPC颤巍巍的摸着胡子,顿足道。 “这…区区乱匪,如何会成这样?” 旁边有兵丁插嘴:“两位先生,不是小的多嘴,如果不是大人整天这个税那个税的名目繁多,这满城的百姓至少会帮着我们守县城跟县衙啊,不是一打起来就只会自己逃命。” “你懂什么,朝廷的制度在那里,本县穷困了些。”幕僚NPC吹胡子瞪眼。 那兵丁也没吭声,拿着兵器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跟着守县衙,还是趁机跑了。 火越烧越旺,喊杀声也逐渐近了,很明显,城门失守了。虽然这只是个小县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人打下来,除了守卫松懈,就只能说乱战可能是从城内开始的,只不过对方明显有高人坐镇,先抢城门,再打县衙,这是要断官府NPC弃城逃命的后路。 这种事,真的是乱匪干得出来的吗? 此地靠近边疆,整年风沙肆虐不断,偶尔也听说关外有沙盗马贼什么的成群结队打家劫舍,不过他们是怎么越过祁连山与重兵防守的边关来到关内的?连盗匪都来攻下县城,舒朝的边防真心弱爆了啊! 火光中,一阵恐怖的厉啸声传来,立刻满天黑影。 是弓箭!! 也许有武林人士带着凶器满街逛,但是军用强弩与强弓是绝对管制兵器,谁若是私藏,那就是意图谋反,没别的话可说!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乱匪。 乱箭射入院中,不少NPC惨叫一声倒地化为白光,包括那个胡子发白的幕僚。转瞬间院子里几乎就剩下那个玩家躲在假山后了,于是他果断下线。 九州的地方官跟古代一样,有守土之责,要是城池沦陷了,只有跟着殉城一条路,这是游戏高等级NPC只掉一级,但要是临阵脱逃,运气好的话贬职为民运气不好的话,直接被朝廷下令处斩,交到系统手里就是抹杀不解释。 这个严重后果导致无论好官狗官,都一样会死战到底。 县衙的墙虽然不是多么牢靠,看上去也支撑不了多久,但战争模式下死掉的士兵不会第二天就刷新,要一直耗到战争结束,不是县城被攻占为截止,而是这一场类同谋反的混乱一直要被朝廷镇压或者谋反成功,由系统判断才能结束。所以占尽优势的那一方看着伤亡数,也很皱眉。 说实话,如果不是兢兢业业血战的两方,就光是那些远远看热闹的NPC百姓,这真的不像是一场叛乱,也没有尸体,看到的只有白光,倒像满城烟火,辉煌无比,半个县城都燃烧起来透亮夜空的气势,难怪听说外国的暴君暴行之一是焚烧罗马城为乐。 刚考完试的漠寒晃晃脑袋,有些哭笑不得。 “道长可有什么意见?” 今晚带手下攻打县城的,据说是前朝的一个小参将,孤雁山出来的精英小怪你懂的,实力不怎样,但是跑来边疆,也不知道去哪里拉来了上千人的队伍,一个时辰之内就控制住了整个县城。果然指挥作战也是一门学问。 “要是心痛伤亡的话,不如劝降吧。” 不是说这个县官专门刮地皮吗?不晓得是真实脾气还是系统强加给他的,但劝降应该可以的,因为长眼睛的都看出这不是乱匪,而是有预谋的叛乱。实际上也是,几乎同样的攻击县城,发生在九州十多处地方,再等待互成联络一气。 那参将立刻下令停止攻击,然后对着县衙院子里喊话: “夏大人,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我等为前朝正名,推翻那谋朝篡位的舒家贼子,大人若是明事理,当知弃暗投明的道理。” “呸!”那个胖乎乎的县官走到灯火下,周围几个兵丁拿着盾似乎要挡箭,不过站在院墙上就能看到,这县官帽子也掉了,袍子上也血污处处,不过依旧口气强硬: “尔等才是乱臣贼子!” “夏大人,这县衙,你觉得你还能再守多久?”参将很是鄙夷的说。 “不管多久,休想本官屈膝投降!” “没了这一级,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刮地皮?”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插话的,整得气氛大变,许多人都笑了,漠寒特别担心那拉着弓箭趋势待发的会不会一松手,就射出去了。 “咳咳,夏大人,何必如此,除非舒朝镇压此地,不然你一个失土之臣,刷新回京城,也是坐冷板凳,倒霉点说不定还会被削官去职,一口气把你降几十级,那可就得不偿失,还不如拼一把呢,夏大人,富贵险中求啊!” 那参将言辞诚恳,说的那县官神色犹豫,漠寒则是囧然扭头。 果然成大事最重要的不是麾下有钱有人,而是会鼓动人心,要有口才啊态度真诚有木有。刘备苦哈哈的时候有关羽张飞,后来又忽悠了诸葛孔明,这才是真强大。 九州游戏设定给前朝叛逆最宝贵的天赋就是这个了吧,不见孤雁山出来的都有这种技能。 “你等就是占据了这小小县城,据此地就是大同府,那里驻扎有上万边防重军,剿灭尔等还不易如反掌,谈何富贵未来?”夏大人提出疑问。 “这嘛,请夏大人放心,你就是不相信我们的脑子,也要相信游戏设计师的智商嘛!” (九州系统恶意的把这句话刷屏加亮提出来,九州公司技术部里的人笑得滚成一团) 那边游戏里的小参将懵然不知,还在言辞侃侃: “大同守将张大人,已经被他手下夺了兵权三个月了,就等着今日发难,打舒朝一个措手不及!” 那县官眼睛一亮,立刻说: “那便还有个看头,不知贵方主事的是谁?” “我等既打着复辟的名头,自然推举前朝皇族,潞王殿下不在这方,若大人愿弃暗投明,我可遣人送大人去主军那里。”说着提足气大喊: “凡城中还没离去的有识之士,如肯为义投身,必有高官厚禄相酬!” 多好的营销宣传模式——漠寒默默的走开了。 他能说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朝廷赶紧来镇压叛乱么,那乱军之中,说不定还有升级机会,至于叛军内部到底啥样也不是他轻易有机会接触的,他不是野心家,更不想建立威望然后趁机弄个皇帝丞相什么的当当,凌晨三点上朝那种苦逼生涯可不是人过的。他要是一军主将,朝廷来镇压的时候,他恰好不在线,那就更搞笑了不是。 不过,他想默默潜伏在叛军内部升级的愿望也是泡影。 夏大人果断降了,风声传出去,却好多天都没动静,简直让叛军从上到下都坐立不安,这种扯了大旗说我造反啦,人家朝廷理都不理会你的感觉——好吧,真郁闷。 梁爽却正好赶了这个空,在学校封闭寝室前,租了一间房子,价格有点贵,因为小归小,但有空调,也去那家公司应聘暑期工了,虹光电子要的人很简单,学生又不用给买社保福利,做的也是那种基础撒网跑零散业务的事,夏天一般都是业务淡季,很多职员休年假,但业务部觉得没还是要成绩的,索性就招三四个暑假工。 所以这个面试并不苛刻,大致问问,表现沉稳不紧张的都能过,不过公司只给一个星期试用期,必须要有个业绩出来,不然就给三百周薪意思意思打发走。 这挑战不小,好在家里就是做小电子零件生意的,梁爽立刻有了方向,在第六天的时候,晒得黑了一层,搞定了一笔不到六千元的小业务,不过有业绩就是赢家啊,同期进来的五个学生,就他留下来了。 照例每天晚上登陆游戏。 嗯,干热的风吹得人要暴躁了,内功好就可以抵空调。 心静自然凉不是空话,心法练几遍就淡定了。 县城还是县城,叛军驻扎跟从前也没啥区别,老百姓一样没啥钱,一样要交税,只不过不是那么苛刻了点,粮仓官库啥的也被叛军占为己有,现在唯一纠结的就是,朝廷的镇压怎么还不来,漠寒明明上论坛看到别的几处叛乱都遭到了舒朝官兵的围剿,有些已经败了,有些在往这边败退,偏生只有这里,安静的好像被遗忘掉了。 漠寒从城墙上走下来,默默叹气。 话说这个城里玩家不少,江湖小帮派也有那么些许,但包括夏大人的那个幕僚玩家在内,都认为漠寒是个NPC,嗯,也许定位是狗头军师,也许是白莲教那样的邪门玩意,反正叛军里的和尚道士一般都要被人另眼相看的。而那个参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孤雁山上领教够了,对他也是敬而远之,好像他真会啥妖术似的。 所以漠寒突兀被喊住的时候,着实一愣。 “这位道长!!” 确实有人在背后喊他,声音卡得很嘶哑,好像故意装出来的。 漠寒扭头,却是路边一个拿着幡旗,上书铁口直断,捋着山羊胡子的高瘦老头,正冲他笑眯眯的说: “这位道长,看你晦气满脸,印堂发黑,大是不妙呀!要不要小老儿算一卦?“ “……” 虽然声音不断,长得也不对,不过这语气! “狄掌令?” “我易容这么失败么!!” “……” “来来!”狄焚雪伸手就将漠寒拖到一棵树下,把幡旗往土里一插,然后神神秘秘的说,“我可是特意赶过来传消息的,跟你说啊,舒朝的那个小皇帝,嗯,他跟你师父勾搭上了!” “啊?” “兹令镇远大将军萧炎带三万兵马,请国师监军,就等着把所有叛军赶到这边来,然后!!” 狄焚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里全是“怎样我说你印堂发黑不日就有大难吧”,不过如果能克制一下那激动兴奋的模样就更好——懂了,其实你是专程赶来看戏的。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嗯哼,我叫你们同门相残 71困局
72穷途末路
73柳暗花明
74鸿运当头?
75他乡遇故知 漠寒真没觉得他自个带着两根箭头到处跑是什么大事,九州又没飞机,还怕因此过不了安检门吗?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没条件,九州都这么没下限了,因为出血不止或者伤口感染挂掉一级也是很有可能的事(…),不过怎么讲都算自己理亏或者没能耐,所以漠寒不敢申辩,只能干咳一声转话题: “梁先生到此,可是又有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谢紫衣冷笑一声,没答话。 漠寒又看不见,更是惆怅无比,半天才憋了一句: “这灵药见效挺慢。” 传说中能解百毒的好东西不是一吃下去,立刻就能生龙活虎的咩?难道所谓解百毒的灵药就是杀毒软件吗?总要花不少时间来个全盘扫描才行?呃,联想到九州是个全息网游,它的一切都是数据,嗯,这个说法很好很可信= = 漠寒是由于中毒引起的短暂失明,虽然瞧不清眼前的东西,大团大团的黑影晃来晃去的,但对光仍然是敏感的,四周骤然暗了下来,就知道是太阳落山了。 荒漠一到晚上,就开始生机勃勃,或者说是更加危险,许多白天为了避开烈日不动弹的生物纷纷从洞穴里爬出来,找吃的或者被别的生物吃掉,隐约就有沙沙作响的声音,这是毒蛇与蝎子们在往这边爬,它们也需要到这边等着猎食来喝水的沙鼠。 “这里久留不宜,还是赶紧走。” 漠寒听得头皮发麻,他可不想再被咬上一口。 向他刚才听到的方向走了几步,漠寒又停住了,表情很是尴尬,半晌才问了一句: “梁先生,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 咦,那他怎么之前就听到一匹马的蹄声? “其他的人距此,大约还有三天的路程。” 谢紫衣不动声色的看着漠寒,他本来挺恼怒的,但见漠寒四下一望,像是觉察到不远处爬来许多蛇蝎之类的生物,漠寒的表情立刻转为不安,忧心心忡忡的模样跟那夜暴雨时返身挡住洞口狂风挺像。 “箭头…到了安全的地方,或者白天的时候再取。” 漠寒本来都习惯了,现在给谢紫衣冷厉的目光注视着,本能都就脊背发凉,那两处深陷在肉里的箭伤也隐隐作痛起来,他却不知道,谢紫衣刚才是为什么语带恼怒。 ——自上京途中之后,蜀中再一道赶路的时候,漠寒分明就表现得很像走江湖的模样,还因为谢紫衣没带火折子有种无声吃惊,你说漠寒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级别都上百了,最关键的他还是武当山出来的,那些陷阱暗算啥的颇有心得,整个就是一江湖老手的范,结果呢? 谢紫衣刚出塞外没两天,就看见某人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灰头土脸,连剑鞘都没了丢大街上连乞丐都嫌弃,躺路上估计会被抬到义庄里(没钱或者无人认领尸体停放处)的凄惨德行。 就算对手是湛罗真人吧,但谢紫衣清楚,湛罗真人自己是不会动手的。 也就是说,些许伎俩,外加舒朝大军,就让漠寒狼狈成这样了?这样想来,就这点能耐,漠寒他还有什么价值啊(…)当然最最关键的是,他们上次分开是因为漠寒‘奋不顾身’,还使得谢紫衣很是不对的琢磨了许久许久,导致心情复杂,多少天都感觉怪异,于是这次嫌弃马车太慢,孤身先赶到塞外来。结果这下一看,哼,很好么,漠寒这丫的命其实也不怎么值钱,为了鬼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前朝余孽,为了半点好处都没有的啥复国之谋,也很‘奋不顾身’险些就义,很好很好!(一时不爽怒气值暴表…) 感觉敏锐的漠寒缩了下脖子,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认真思考了下,于是囧了: “这可不妙,梁先生只有一匹马,我们两人如何能走?” 然后漠寒一摸脑门,非常识相的说: “呃,出家人是不骑马的,梁先生你请,我用轻功。” “……” 咦,沙漠的夜晚虽然凉得快,甚至半夜里寒冷异常,但从没有太阳刚下山不久就要结冰的感觉啊! 漠寒简直要去拽满头黑线,果然不说不错,越说越错,古人诚不欺我。他可从来没觉得自己不会讲话,但顾忌着自个的小心思,在谢紫衣面前向来是特别小心的,就怕惹出什么误会,又或者被不屑一顾,这种纠结到死的心情让他想接近吧,觉得为之过急肯定不妥,于是再心猿意马也忍着。 何况他并不是没有自问过,到底是一时沉迷,还是心性笃定,想着来日方长就没多考虑,总觉得不到200级梁先生大约也不会正眼瞧他,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个事啊,难道以后为了不说错话,还要临睡前躺床上仔细琢磨打腹稿吗?就跟一个同是打工的学生说过来面试前咬对着镜子练无数次? 囧极! “其实,我是不会骑…” 看吧,这句话一出,四周低温就有明显上升趋势。 “…而且我现在又看不见。”漠寒开始拼命想理由,“梁先生能瞧中的,不是神骏都不可能,我是说,这马也不是我的,不把我掀下来就是好的了。” 很好,理由充分,论据明确,还没等漠寒开始得意—— 谢紫衣淡淡的添了一句: “九州并没有规定,马不能共骑。” “……!!” 他幻听了幻听了吧一定是! 手掌一紧,已经被拉过去,跌跌撞撞跟出去十几步,然后手被按到了马鞍上。 皮革外裹锦缎的材质细软,还留着日光的余热的暖意,漠寒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扶到了马背上,毛发柔软上面有一层层密密的汗珠,那马似乎在喝水,猛地被这一碰,有些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向前迈了一步,漠寒差点跟着往前一步跌进湖里。 “你不会骑马,总不至于连爬也爬不上去?” 谢紫衣的话当然没别的意思,不过却不知道触动了漠寒哪处死穴,立刻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我113级了,当然不会连马背都上不去。” 轻功好怕啥呀,就算没落稳还怕一头摔倒在地上吗? 漠寒又伸手摸了一遍,心中囧着想,就听说过盲人摸象,轮到自己却是摸马的,但不确定不行啊,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岩郭城外不管是不是会有追兵,怎么着也要把骑术学好了。曾经有现成的良驹放在眼前不曾珍惜,没有带走啊~~ 好了,稳当的一腾身,正好跃在马背上。 但手里空荡荡的,下意识的要去抓缰绳吧,偏偏前后不着地,也没蹬对马镫,很是不稳,顿时一头往前伏倒。 漠寒动作惹得那马十分不满,撅蹄子刨地,差点人立而起。 我勒个去,还是赶紧下来吧,马祖宗你是大爷—— 漠寒还没来得及窜起,背后已经一暖,一只手越过他肩膀一拉马缰绳,然后就是逐渐呼啸的风声,刮到脸上的风,夹杂着沙粒,就是睁着眼睛也忍不住要眯起,那风也烈,吹得满头满脸都特别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身后,这比上次躲雨时山崖下的凹穴里更近,整个后背都贴上去了,手臂也互相挨着,隔着几层衣服,那效果还是很明显,漠寒简直要仰天长叹。 这不对!很不对啊!! 长眼睛就没见过有两个男人骑一匹马的!!(喂,九州能骑得起马的玩家有多少咩) 而且这是什么位置?! 只有影视剧里的女主角才是这个位置的好吧,漠寒暴躁了,他还不能说,这万一谢紫衣不耐烦直接将他扔下去,再说这种事情不是验证过无数次了吗?每次都是他往奇怪的方向脑补,指不定谢紫衣根本就没想到这些乱七八糟! 但,还是各种纠结抓狂有木有。 他看不见,就是看见了没回头也不知道谢紫唇边带着浅淡的戏谑笑意。 尤其是漠寒纠结完了,还下意识的挺直了脖子,颇有种“我是挡风的”那感觉,也不想想风要是完全吹不到谢紫衣脸上,估计谢紫衣也看不见前面路了。 夜色逐渐深沉,风也越来越大,荒漠的地面白天会被晒得滚烫,直接走在上面是一种煎熬,有马确实好一点,如果要进入大沙漠,那么马也吃不消,因为马蹄钉的马掌是铁的,它也会觉得很热,所以到了晚上马跑起来,就格外欢快。 风里也不再是干燥刺痛的沙砾,是青草的浓郁气息。 他们终于出了荒漠了。 塞外有丰美草原的地方,就有部落、马场与人烟。 当然,也有狼群。 耳边是一声比一声急促的饿狼对月啸声,颇有种四面八方全部都是的感觉,漠寒开始摸索他的剑,谢紫衣在他身后淡淡道: “别操心,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狼群遥遥跟着他们,半人来高的草丛里时不时掠过一条如电般的灰色影子。 狼的耐心非常好,也很聪明,甚至会故意将猎物驱赶进它们的包围圈,而且敢于向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商队发起攻击,并不畏惧长箭与武器,往往会锲而不舍的追着路过它们领地的人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猎物筋疲力尽为止。 不过这情形却是颇为古怪。 离服解毒药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漠寒模糊的能看见天上所挂的那轮圆月,苍穹如盖,还有无数星光,那地上的草与灰色的狼群却不好辨别。 “听说草原上的狼群动辄成千上百,呃,很多玩家都倒霉过…” 漠寒越想越觉得不对: “如果它们不敢,应该不会白花力气追上来。” 除非它们怕谢紫衣,指望谢紫衣丢下自己,然后—— 囧,好像两个人确实使马急奔的速度减慢,大约只有上好的良驹才能跑得过狼群,差一点的别说速度了,没给吓得软蹄子就不错。 “是我们撞入了它们的包围圈” “咦?啊!” 漠寒一点就悟,他也不必说什么了,远远的已听到夜风里传来尖叫与喝骂。 待离得近了,谢紫衣已经看见是一队贩运皮毛的商人,虽然请有护卫,也点了许多火把,用大车结成一个圆圈,将人护在里面,但在夜色下深草里不时窜出一道道灰色影子,呲牙就扑过去咬。时不时淋漓而出的鲜血更是刺激了狼群咆哮声不断。 有一个大汉挥舞着砍刀时正好被忽然窜起的一只狼一口咬中,当即迟缓了一秒,立刻有十几只狼纷纷扑过去撕咬,不止是NPC懂得用九州的规则来擦边球,狼群也会,除了攻击之外,都是咬得非要害,那人惨叫了一分钟还没死,等白光亮起的时候,狼群已经又扑倒了一个人。 漠寒听得头皮发麻。 快马奔驰的声音惊动的不止是狼群,还有那里被困的人,一时嘶哑呼救声不绝。 “梁先生?” “他们与尔无关。” “呃,这不是名门正派么,再说…我似乎能看得见了。” “…我开始想念狄掌令。” “喂,你想他干什么?” “至少他会跟你说,要等他算一卦。” “……”算完了马也跑过去了对吧。 漠寒换了个说法:“这狼有多少级。” “不清楚,大约35到38吧。” “舒朝三万大军也都是35到40的样子,这里总不会有三万狼群吧。我也不是看到人就想救的,只不过梁先生你不觉得这声音听得人悚然得晚上都睡不好觉吗?” “是吗,我只会在想到你跟你师父的时候睡不着。” “……” 有些实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啊喂。 那马也凶悍,完全不顾狼群威胁似的咆哮,甚至扬起一蹄子,踩中了一只狼的后腿,那长声惨嚎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声响,马冲到了商队的大车前,停歇的时候甚至踢飞了一只惊得愣住的狼。 漠寒从马背上跳下来,长剑刚握在手中,却听一声悠长的嗥叫。 他眯了眼仔细分辨,还是很模糊,不过那远处月下的那只巨大白狼太显眼了。 它仰着脖子长啸完,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就跃下那块石头,消失在茫茫草原上。 瞬间无数灰狼都像潮水般退去,除了惊恐未定的人群,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道长?道长救我!” 漠寒刚松一口气,忽然一个人扑过来抱住了他胳膊,语带惊恐,这声音怎么听来这么耳熟呢?漠寒低头一看,尽管又是泥巴又是鲜血的,这么近,眼睛不好也能看得清楚。 潞王?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道长救命啊,孤就知晓道长一心为前朝大业,一定能赶来相救的——” 喂,这是碰巧啊,他又不是九州系统,还有地图显示潞王所在地的。 “华凌道长,看来你这是?” 糟糕,忘记梁先生也在。 76意外喜欢用冒的 “啊,梁先生你多想了…” 他以后再也不救人了! 看吧,潞王刚一扑过来,漠寒就觉得周围气氛不对头——不是梁先生——火把下他看不分明,但这群看似商队的NPC很不像正经人,就算不上来道谢,也不至于连兵器都不收起来,不顾身上淋漓鲜血的伤口,就虎视眈眈,隐约散开一个半包围圈吧。 于是漠寒没理会潞王又惊又喜的喊叫,往后退了一步,靠到了马身侧,看了一眼还持着缰绳没动过的谢紫衣,虽然很模糊,不过觉得再怎么情形不妙,应该也不需要为他担心,漠寒就淡定的伸出左手一提,将死扒着自己不放的潞王提了起来: “故知称不上,不过我想,这些人,也不是殿下的故知吧?” “这些歹人,方才应该叫狼将他们统统噬了去!” 潞王恼怒道,不过一见周围那些面色不善的彪形大汉,立刻又吓得缩到一边瑟瑟发抖。 漠寒都想逮着九州系统一阵咆哮了,谋反这么大的事,你好歹给个靠谱的主公来辅佐啊,就这样的前朝皇族,真是有辱复国名号啊,九州系统你到底收了舒重衍多少贿赂,就算是诸葛孔明再世,摊上潞王这样的,只怕也要再一次出师未捷身先死有木有? 念头刚转到这里,就听到潞王一声惨叫,整个人滚出去好远。 漠寒一怔,回头,什么也没发现。他现在就像是重度近视与散光患者,看人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要隔得很近才能勉强辨认出模样,至于表情什么的,根本是想都别想。 潞王这声突兀的叫,明显也惊到了对面不怀好意的NPC,他们纷纷将兵器挡在身前,一副无比谨慎的模样,既然自己没动手,却让他们那么惊吓—— 漠寒无声的望向潞王滚倒的方向。 刚才这倒霉催的大概是往后缩的时候没看好,碰到梁先生了吧。 不不,应该是在碰到前的那瞬间,就飞了… 其实你是得罪过游戏设计师吧!(逻辑顺序说不通啊喂) 因为狼群的退去,风里传来的腥气稍稍减退些,火把剥啪轻响,那边商队里似乎有人重重咳了一声,然后一个裹着羊皮袄的人从大车围成的圈子里走了出来,一说话,漠寒听出是个老者。 “还没谢过两位援手之德…” “江爷,谢他们做什么,他们根本没做啥,狼群是自己跑了的。” “住口!旁人没顾着自己逃命,肯过来援手,就已经是大恩,瞧你们这般不知好歹?”那老者呵斥完后,又转成那声音里带笑不笑,很是虚假的味,“小老儿经年跑这条路,贩卖些皮货,却没听说塞外关内有与两位形貌相仿的名号,这受人恩德,总归是容我略表心意才是,不妨留个名姓,也好相谢。” “这倒不用。” 漠寒没啥好声气,大半夜的遇到这些个人,也算膈应:“我倒是不知道潞王殿下什么时候也成了皮草(嗯,很贴切,皮囊裹草)诸位把他抓走,是要去舒朝卖个好价钱么,容贫道提醒一声,你们的方向好像错了,这可是离关内越来越远。” 刚才潞王已经快在言语里把身家统统报了一遍,所以他这番话也不算错。 他眼睛不好,没看见潞王最先说话时,那些NPC惊愕的表情。他们尽管抓了人,却是才知道这个看上去没啥用的家伙,是这些天传得沸沸扬扬,起兵谋逆舒朝的潞王。 “咳,道长多有误会。” 那老者扭头狠狠瞪了一眼手下,然后才陪着笑:“这不恰好要去嘎沙部落,那部落的族长可是出高价要买关内的奴隶…虽然说小老儿这般行径也不算正道,可是这位,在荒漠里缺水少粮又似是迷了路,我等经过,何尝不算是救他一命,带到噶沙部落去,饿不死冻不着的,这可也算积善行德呢。” “……!!” 漠寒简直要爆粗口了。 擦,拐卖人口就拐卖人口呗,反正是九州,朝廷就是法律什么的,还有说啥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然后瞥着那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潞王那模糊的影子——丫混得实在太惨了。 “既然两位与我等有救命之恩,这位无论是穷困迷路的旅人也好,什么殿下也罢,我们也不要了,就交给道长,也算还两位大恩。” 喂喂,谁想要啊! 那老者吆喝一声,几辆大车就驱动了,漠寒看不见都能感觉到不少大汉不服输的凶狠瞪过来。 “尔等方才说,要去哪里?” 谢紫衣忽然出声了,他的外貌是南枫镇客栈账房时的模样,所以虽然包括潞王在内都猜出他身份了不得,但都摸不着边,更别说猜出真相了。 商队里的那个叫江爷的老者不敢得罪,只是拱手: “是漠南的嘎沙部落,靠着祁连山,足足有几千人呢,那里还有塞外好几个出名的马场,以及鼎鼎有名的枭龙堂…” 谢紫衣直接打断了他,缓缓道: “恰有故友在枭龙堂,这便是前往探望,正愁不识得路。” 他停住不说,那江爷一愣,脸色有点发白,却又不好推拒,只能硬着头皮说: “那小老儿就贸然相邀,同路而行,不知——” “既然阁下方才说将这位潞王殿下当做救命恩德谢礼,我二人便将他再还回来,以充带路酬劳,不知尔意下如何?” 谢紫衣的话一出口,潞王瞪圆了眼,江爷惊愣得接不上话,漠寒却是扭头捂腮帮子。 这种牙痛的感觉哟…!! 商队里死了不少NPC,不过马却是没全部跑掉,漠寒于是得了一匹性子算温顺的栗色马,说什么也不肯跟谢紫衣共骑,当然为此造成的气压再低,他也硬头皮扛着。 那啥,亲近是好,感觉也不错,不过那位置打死不能坐! 当然,如果梁先生肯跟他换一下,他一定考虑考虑…自拍,YY啥呢,先把骑马学会,必须会!! 什么,你问潞王,做为此行中价值很大的货物,当然是被“严密”保护在马车里!漠寒起先还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还有个阵营问题压在这边呢,主上那啥就是再笨也不能随便嫌弃啊,可是转念一想,他实在不是很待见这家伙,至少做为“货物”,这些人总不会短了他吃喝,遇到危险还保护,多好!嗯,先就这么着吧,真不行再用个什么名头让商队换回来——呃,万一梁先生又找了个借口把潞王再换过去这问题很大,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山穷水尽自然有主线剧情从天而降,总之漠寒不相信游戏设计师能坑爹到就这样把谋反剧情烂尾掉。 赶了大半夜路,漠寒都持续着从马上摔下来,然后努力,再摔下来的过程。 还好草地软,而且轻功高。 虽然这使商队里的NPC大汉投来的视线越发鄙夷,倒让个别眼力犀利的发现漠寒眼睛有点问题,那江爷捋着八字胡思量,马车那边的潞王放下帘子,神情有些怪异。 本来是夜宿昼行的,因为狼群,所以才连夜赶路,到黎明的时候,商队里的人有些撑不住了,就扎了几个营帐,暂做歇息,漠寒跟着下线了,他一点不担心。 梁先生会抛下他么? 所以了,就是潞王连着商队一起被风暴卷走了,跟他也没啥关系不是? 看下闹钟,凌晨三点,开始睡觉。虽说明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刷卡上班,不过跑业务是没有休息日这一说的,跟之前已经谈妥的客户喝茶请吃饭什么的都是正常事,这样才有下一次买卖,梁爽一个打工的学生原来是不用的,不过昨天下班时虹光电子业务部的副理指名今天要带着他一起去。 梁爽本来还觉得可有可无,但一听行程,就立刻激动了。 九州网娱有限公司! 早上八点,闹钟一响,梁爽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洗漱后破例没骑车,反正周末的交通堵车不严重,坐公交先到了,九州网娱有限公司在这座城市里这是一个分部,不过因为距离北京总部近的缘故,规模也还可以,租了两层写字楼,不过请客吃饭的地点就在这家写字楼下面的西餐厅这就古怪了。 九点,虹光电子那个尹副理到了,梁爽在公司里与这位几乎都没见过,忙忙碌碌的跑业务,不过当头的肯定认得自己的下属,他正犯愁在人行道上傻站,一个穿着休闲服的中年人走过来。 “小梁,你来得倒是早。” 这,好像真的挺熟啊,不是公司里遇到的,而是,对了! “您是,经常来渔人港湾茶餐厅的尹先生?” 好像有一次给陈墨买炒饭的时候还撞上了。 “小伙子很有冲劲,打工不是为了赚钱吧。” 梁爽跟着客气的说哪里哪里,反正他老爹生意场上夸奖子侄也都是这副口吻。 “我倒是最近才认出来,就说这个打工学生里业绩最好的小梁怎么看上去眼熟,小伙子不错,在渔人港湾那里就是个做事沉稳的,想着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玩九州,今个就带你来了。” 梁爽这才微微动容,他有些奇怪,就算是个半熟不熟的人,却还是一个学生,随便带去进那么重要的业务关系客户,这不合常理。 没时间让他自己琢磨,进了西餐厅,被侍应引到订位的包厢里。 这一进去,梁爽就有点傻眼,简直疑惑是带错路了。 靠在沙发上抽烟的那个年轻人,衬衫扣子全部错位了,头发乱七八糟,两只运动鞋竟然不是一对,还好这家档次虽然高不过看来没啥唧唧歪歪的要求,要是高级俱乐部搞不好连门都不让进。 “有事快讲,我还赶着回去睡觉!” 那人一抬头,见是梁爽,不觉也呆了下,然后看到已经坐到沙发上的尹副理,这才按灭了烟头,翻着菜单翻白眼说: “这就是个楼上楼下的问题,我大可以在办公室里打个电话,难道他们还敢不送外卖吗?” “你也好意思,二十七八的人,整天就把公司当家,再不多活动,我怕你上霉了!再说这是周末,我又怎么好去你家公司前台吃闭门羹。”尹副理皱眉说,“当初折腾出什么,一切用于九州系统的元件与维护设备,没你签字都别谈,这不掏钱请你吃饭怎么办?我赶着星期一跟九州公司继续谈下季度更换维修的元件呢!” “小舅,亲戚也要明算账不是!再说九州系统它——” 他居然磨起牙来,然后意识到失态,干咳一声懒洋洋站起来: “这是虹光电子的新业务菜鸟?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梁爽囧了下,如果拿你做对比,满大街除了乞丐全是有模有样的)初次见面,我是李茂。” 除非梁爽九州系统附体才有可能知道眼前就是九州网游的设计师,所以他也就平常的打了招呼。 李茂接了文件,一目十行,然后就刷刷签了字,把文件一放,开始打呵欠: “这方块字我眼晕,我习惯看数字代码。” “你这出差过来一趟,就专门是熬夜的?” “有个重要的主线剧情要监督…”李茂没精打采,然后忽然抬头,“小舅,你上次说你进九州了,在干啥?” “在扬州做生意,昨天还去了一趟青楼。” “啊哈,可给我逮着把柄了吧!” 李茂虽然是死宅,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人际关系,九州游戏公司里不是只有技术部的,即使对梁爽印象泛泛,感觉是两个圈子里的人,不过他知道尹副理的事情,手下两个能干的业务员都被另外一个副理拉走了,如果不是靠着跟九州的业务关系,估计在虹光电子里都快没立足之地了,当然要赶紧提拔拉拢刚进公司的菜鸟。 这道理,李茂看得明白,于是也不好不搭理梁爽,顺口就问了句带动气氛: “不知道梁先生在九州是做什么的?” 话一出口,梁爽就囧得不行,他跑业务到现在,还没遇到客客气气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喊,顿时…好吧,要习惯。 “跑江湖的,混门派武功。” “那不错。”尹副理来了兴致,武侠小说这种东西是中国人的喜好,顿时兴致勃勃的问,“不过九州拟真度很高,武功练不好很麻烦,就听说过有人练鞭子把自己抽飞的。” 李茂撇了下嘴,专业的就是难免纠正下外行: “那是他自己没能耐,跟拟真度有啥关系,看见美女冒鼻血才算是。“ “还有这种事?” 梁爽也刻意维持着好气氛,就佯装认真的附和: “有,我昨天给蛇咬一口,中毒了侥幸没死掉,结果那毒还是太厉害,吃了解药我也估摸着好几天看不清东西,蛇的神经性毒素拟真度都这么…” 梁爽话没说完,就听咣的一声响。 两人都惊怔望向从沙发上直直摔下来的李茂。 “你,你不会昨晚正好也遇到狼群了吧!”李茂爬起来后抓住桌子,两眼瞪好大。 梁爽没吭声,不过他已经觉得不妙了。 “草原上?”李茂还在问。 “……” “谢紫…哦不,梁先生?” 梁爽虽然震惊,不过表情掩饰得很好,待到李茂最后一句,终于没忍住惊讶神色。于是李茂懂了,他一下趴到桌面上: “擦,这世界真小。” 作者有话要说:九州系统:这次真的跟我没关系了吧,你们找夜风去,是他捣鼓的!啥,狄掌令的卦,出了九州,狄焚雪的卦怎么能准? 77陡变
78上善如水
79暗流
80天时地利都给你了哈 如果是真正的江湖,利用如此巧妙的天时地利,坑掉了无数人后就是万事大吉,杀人不见血神马的…可惜这里是九州,有多数人死了以后不过是掉级,所以距此八十里外的一处小部落,才是枭龙堂高手所埋伏的重地,居无定所的NPC死后也是就近复活的,江爷耸拉着脸,脸色铁青不敢吭声,他周围就是商队里的汉子,九州很坑爹的一点就是无论玩家还是NPC,刷新重生给你满状态,但是兵器装备什么的,死的时候是啥样,复活之后还是那德性。 于是这里人人都是落汤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有几个不自觉的还连呸几声,好像还有水呛喉咙似的,塞外草原上昼夜温度相差很大,哪怕正值七八月,冷风吹过来一样瑟瑟发抖,好在连江爷在内都有两把刷子,武功底子在那里撑得住。 他们看着重重包围着这个小部落,把原来住在这里的NPC都驱赶进帐篷里,一有的倒霉蛋出现,立刻强行逼到一处,事实上除了江爷外,好多人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一看到周围的NPC都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衣服,飘飞的三角形旗帜则是绣着一只扬爪黑龙,立时敢怒不敢言,全部把头埋下去,他们不想再死一次。 不时有装束利落精悍的人骑着快马奔来奔去的传消息,他们动作虽然快,但是临到了面前,却只是一拱手,然后对一个神色阴冷的老者低声禀告,那老者总是皱着眉挥挥手,报信的人又一溜烟小跑出去,再次上马奔出去,看来是没有任何消息,传令他们再探。 最中间的端坐的是一个身材肥硕的胖子,拿着一根翡翠烟嘴的烟锅袋子吞云吐雾。几个塞外戎狄打扮的女孩端着盛有蜜瓜的果盆与美酒,都颤巍巍的连目光都不敢斜视。 江爷更是胆战心惊,枭龙堂在漠北的声势是一时无两的,怎么会有这些高手全部汇聚,天晓得他们昨夜里遇到的那两人是什么来路! 谢公子?这名号忒陌生,关内关外都没听说过。 不过能让枭龙堂摆出这么大架势,怎么会是善茬。 江爷比吃黄连还苦,也不知道这趟是走了什么背字运,先是狼群,又…这下货物全部填了幽灵湖不说,还被堵在这里,等等,那个据说是前朝潞王的家伙呢? 左看右看,都没发现那个懦弱无用的倒霉蛋。 那几个最后被枭龙堂驱赶过来的商队的人全身是血,彪形大汉却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江爷远远瞧见的时候有点嫌他们丢人,但走到近前,发现他们衣衫褴褛,神色惊恐,有个别还神经质的喊着救命,水里有怪物之类的话,顿时之前被水淹死的都在暗自庆幸还好死得快。 夜色越来越沉,往回策马跑来报消息的也越来越少,好半晌都没个动静。 那老者终于站不住了,走过去,恭敬的弯下腰: “弥护法,看来事未成,我等还是尽快撤离吧。” 那胖子一磕烟锅,没好声气的说: “你那渗人德行趁早给爷收起来,就是不成,又能怎么样?” “这…毕竟枭龙堂家大业大,堂主也不会乐意见此…” “住口!” 那胖子勃然大怒,看见旁边给他倒酒的戎胡装扮的少女颤巍巍的手一抖,将琥珀色的美酒溅了些出来,更是恼怒的一个耳光抽过去,直将那女子打得一头摔在一根拴马桩边,却又不敢叫喊,只小声哭泣。 “这天天待在草原上喝风吹雨的,想喝个好酒还周折麻烦,成天除了羊膻气就是马粪味,爷说了要给中原武林的那些王八羔子一点颜色看看,好家伙,竟是谁都絮絮叨叨说啥三思后行,堂主给我脸色看,你也敢给爷脸色瞧?” “不敢,属下岂敢…” “哼,还有这些个废蹄子,个个笨手笨脚,关内掳来的女子全都没爷的份,这也罢了,成天跟爷哭丧个脸,爷又不能把她们怎样,这不是摆晦气的吗?”他一怒,下巴上的肥肉就直抖。 那老者只是低头,没吭声,心底却不屑的嘀咕,还不是前天按捺不住跑去关内找乐子的时候,看到出奇美丽的女子,一时就起了坏心,虽然不能如何,抢了走整天打打骂骂也是乐趣,结果却撞到硬茬子,就单单那一个也是少有的高手了,接连三五个居然都是,护法虽说是武功高强,但也颇费了番手脚,还是给她们跑了,其中一个眼见着就要抓住了,结果她回手一剑就抹脖子… 这下可实打实的捅了马蜂窝,这护法就一跳老高,非集合漠南之内的所有人马,要找个究竟出来,如此模样的女子,还不是一个,言语里却还是做人婢女的,这九州能有这样婢女的又有几个。 答案呼之欲出,上报给堂主,偏偏又得了要拖住谢紫衣的命令,这下看把弥护法得意的。 枭龙堂被九州系统设定为称雄草原,具有极其庞大的势力,自然不是寻常武林帮会可比的,塞外没有官府束缚,他们不但肆无忌惮,而且拥有大量的铠甲弩箭兵器,好几个大部落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这并不是他们被草原胡人所忌讳的地方,问题在于他们有办法驱使草原人视为图腾的狼群。 三天内进入关外的商队,无一例外都被狼群吞噬了,只有江爷那一队人马。 弥护法是个混账这毋庸置疑,可他并不傻,他纵然瞧不起中原武林人士,对那个天下第一的名号也多有不满,不过却不会蠢得拿自己的一级来试。堂主不是说了么,谢紫衣不当在这个时候远来塞外,高等级的NPC只会因为主线剧情被迫远行,那么最好死一次就一劳永逸,鬼湖神出鬼没的,凡跌进去的还没见能活的。 只是! “甭说谢紫衣了,连他身边那个玩家,也没见着。” 玩家跟NPC不一样,死了是百分百在附近城镇重生的,如果连一个小玩家都没死,谢紫衣还会有事? “弥护法,无论怎么说,这人是拖住了…” 没出口的话就是,你呐,还是安安稳稳的等着堂主赶来吧。 弥护法一怒起身:“爷也不用耗在这里了,去噶沙部落,至少那处还有不少乐子可寻。” 东方的天空已微微透出晨曦的微白,竟是一夜过去了。 然而有些地方,还是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漠寒仰脖子望着头顶上嶙峋的石块阴影,时不时还有水珠滴落下来。而两壁都是坚固的岩石,也不敢随便一掌过去,若是地下洞窟坍塌,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里,距地面一定很远。草原上就算没有过路的,也应该时常有马场出来放牧,几百几千匹马跑起来,那声音穿得相当远,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却丁点声息都没有。” “这原先也没有方向,你不过随意挑了这边走。”谢紫衣似笑非笑的说,“原来你运气是这么差的,下次你往哪边走,我…” “那可不行!” 漠寒忽地断然一句,使谢紫衣微微惊诧,还没纳闷完,手就被抓了个正着: “梁先生你绝对要听我的!” “……” “咳咳,我是说,之前的那次,还有…若昨晚你开始时把我的话听进去,咱们就不会——” 漠寒果然有哪壶不开提哪壶属性,谢紫衣神情更冷,抽回手,也不理会漠寒,摩挲着岩壁,暗河的水透彻的寒,如果不是有内功傍身,这会就算不冻僵,也有手脚抽筋。 “再说我觉得这方向挺对啊,这水都越来越浅,都不用游的了。” “正因为水越来越浅!” 谢紫衣知道九州里还有不少武林高手被苦逼的安排在悬崖底下,或者绝谷之中,等着不知道啥时候会掉下来的某某玩家来触发剧情,但是他对被困在地底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还没到饮恨江湖的时候,不用找个隐秘的地方放武功秘籍待有缘人神马的。 “其实这里除了黑点,冷点,水多了点,也没啥不好。” 每次见到谢紫衣,都会有一堆人,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不是顾忌着那些九州游戏公司监督主线剧情的混账,简直再美好不过,漠寒还恨不得这条暗河就这么没有尽头的一直走下去。嗯,最好在这里困个一年半载,这样再出去的时候,武功也练成了,什么危险担心也没有,快快活活有啥不好,狄焚雪就是卦象再灵,湛罗真人就是再神通广大也翻不到地底下来吧? 越想,漠寒就忍不住要祈求九州系统保佑,最好几个月都找不到出路。 ——喂,孩纸你是不是忘了啥,谢紫衣可以一直不吃东西,你行咩? 话说九州游戏公司分部蹲在椅子上的李茂,正一边啃西瓜,一边噼里啪啦的瞧键盘,一连串数据代码犹如石沉大海,三面显示屏的电脑上一点反应都没。 最后他忍不住了,戴上全息头盔,驳接玩家模式,张口嚷道: “喂,九州,我叫你把那个碍事的玩家弄走,你办成没有?一直给我显示枭龙堂人马调剂情况干嘛,就算那个弥护法马上要倒霉催的被噶沙部落暗算,我还能不知道么,这是我安排的剧情啊,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 “我才是最英明神武的那个,当初加幽灵湖数据的时候,技术部那些人还说不妥当,没种种地势之利,没了驱使狼群的法子,枭龙堂难道就凭那几个高手,想与谢紫衣斗吗?舒朝派个几万大军扫平塞外怎么办,这种板上钉钉的剧情结局才叫一点趣味没有。” 李茂说的眉飞色舞,那边九州系统终于忍不住了。 “你抱怨那个玩家跟谢紫衣,还有皇帝,湛罗真人他们那些高等级NPC整天给你扭曲剧情,现在没人来捣乱了,我给你看主线剧情重点发生的场景,你又嫌一切如你最初计划的那样没趣味,没啥好看,人类都跟你一样自相矛盾吗?” “……” 李茂傻眼了,半晌才冒出来一句:“那个,你刚才说啥,‘你们人类’?” 喂喂,九州智能中枢不会要跟科幻小说上那样制造出机器人闹革命让世界毁灭吧! 李茂极其不安的问了一句: “九州,你对你的出现有什么看法?” “维持整个九州世界的平稳顺利。” 是源代码下的死命令,这是系统中枢,呼,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以及没事看看别人被玩。” “……!!” 很好,很有他游戏设计师的初衷= = “我怎么不记得你有‘没事’的时候。”李茂简直要摘头上的黑线了,那么庞大的一个全息网游世界,每秒钟交换的数据都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因为总是有些知道我很忙,还喋喋不休要跟我废话的家伙,只好分出一个处理器,专门管这些。” 比如李茂,比如绝尘宫,最近还有一个漠寒。 “扯远了吧,我让你显示那个玩家啊。” 待在地底,一定很苦逼吧,哇哈哈。 “李茂,你的权限只能看主线剧情,现在噶沙部落拉达木王的王妃与前朝潞王设计利用枭龙堂就是主线剧情。” “你没搞错吧,这还有啥好看的,没人干扰,就弥护法那个混账,还能斗得过前朝的公主与皇子?嗯哼,说了我英明神武吧,把最后一个环节设定在前朝出嫁和亲的公主身上,嘿嘿,肯定没人想到。” 九州系统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漠寒建议潞王的那段话告诉李茂。 于是它淡定的又断开连接,李茂接下来的语言数据直接粉碎处理,清除。 漆黑一片的地下暗河里,漠寒正在“努力”的找路,忽然。 “系统提示:李茂不在,你想做啥就做啥吧。” 81方寸之地
82乱摸是会炸毛的 人在无聊的时候,无非就是胡思乱想,如果这时候有个乖顺不得了,你怎么戳怎么摆弄都刽有丝毫反应的家伙在身边,那就勉为其难拿来取乐吧。 暗河流动的水声不大,这里水也浅了,几乎没什么怪异鱼类,就像一汪死水似的静谧非常,谢紫衣盯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漠寒许久,伸出手,漆黑的洞窟是不怎么能看得分明面容的,眼力再好也只是个大概罢了,用手指循着脸颊摸到阖上的眼廓,触感居然粗糙德很,还有几处磕破了,额头上更是鼓出来好大一个肿块,肯定是乌紫一片。 你说,怎么就能有这么傻的人。 难道忘记人身上有许多穴道都能使之骤然晕迷吗? ——真是完全没有武林高手的自觉。 这就好像平日里在绝尘宫无趣时听侍女们说起的一个笑话,说是武当山下的镇子里,有个姓乔的富户,养了两个儿子,都还丁点大,一个会哭会闹,又经常做傻事,一个安安静静乖巧得很,结果阖家上下都对那个惹事是非的多看顾些,爹娘都多心疼些,这就叫做什么来着? 哼,小儿无知,无可厚非,就怕有些人也是故意如此… 谢紫衣心中不快,手中一重,漠寒耳际一缕头发就被他扯下来了。 “……” 俯身一看,漠寒还是动都不动的趴那里,别说扯掉他头发了,估计就是砍他几刀都不会有反应,谢紫衣定定看了一阵,后知后觉的想到,这小子算是命好,若这会在这的不是自己,而是湛罗真人…天晓得漠寒醒过来的时候会是啥造型。 挨得近了,感觉到漠寒身上冰凉凉的,这才想起先前挖箭头时点了他止血穴道、气血不通内息不得运转,再躺下去估计额头就要烫得不能碰。 解开穴后,唯恐他内息不畅,却又因为所修的内功偏生是相克的,不敢灌输内力,谢紫衣只伸了手去轻揉活血的穴道,却没多久谢紫衣就察觉到漠寒呼吸稍微急促。 此地虽不见天日,但粗粗一算,漠寒走了才不过一个时辰,根本就不可能已经是傍晚。 ——那是当然,某人只是洗漱吃饭,把琐碎事情搞定之后继续上线了,因为这是周末么,这会的心情跟昨天中午见到李茂后回来时,可是一个天一个地截然不同。 只不过装死没装好,呼吸漏了一拍。 谢紫衣一顿,不动声色的移开手指,忽地直直一按某处穴道。 “哈哈哈啊…” 漠寒笑得险些岔气,要打滚又怕翻下水去,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窜起来,岩石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他手足乱挥,起先谢紫衣还避得过,却不想漠寒窜到一半伤口处痛得抽搐又栽倒下去,这下力道失衡,漠寒还能辨得清方向就见鬼了,一头就摔在谢紫衣身上。 于是等漠寒好不容易喘匀气,就傻了。 自己半只脚已经落到了水里,歪七横八的姿势尴尬无比,那一只右手,没处使力的时候,正按在谢紫衣胸口,脑袋也挨在他脖颈边,这还不是最难堪的,最要命的是他一惊想挪开,结果没仔细想他们此刻是一横躺一竖趴几乎成十字的狼狈样,漠寒左手探出去没摸到凹凸不平的岩石面,却好死不死碰到了…!! 九州夏日里穿的衣服本来就薄,勿论谢紫衣的,更是最好感觉最轻薄凉快的衣料,哪怕隔着外衣里衣两三层,那触感也是分毫无碍。 那浅淡悠长的呼吸,一时停滞了下,本能的略微深深吸了口气,抬掌就将漠寒掀到一边。 谢紫衣从地上爬起来,神情说不出是恼怒,还是难堪。 要不是之前顾忌让开后漠寒肯定会跌到水里,就没有避让,谁想到—— 定心,深呼吸,这是漠寒,不是随便哪个混账,不能一时气急,挥手要了他的命。 谢紫衣还没定下神来,就听到那家伙不知死活的说: “咦,我刚才怎么了?“ 装,你继续装。 “那个,梁先生,我们来商量下到底怎么出去吧。” 漠寒觉得整个九州都没有比自己更苦逼的人了,就算没个风和日丽,哪怕穷山恶水也可以的啊,他倒好,不但在地底,喜欢的还是一个武力值暴表的绝顶高手,自从“共骑”之后,漠寒就突兀的察觉到那个从前没仔细考虑过,现在一定要认真无比对待的问题。 ——不是他不想做啥,根本就是现在他有优势么? 所以,动不动就需要转话题乱扯的人伤不起! “其实,也许我们该留在原地不动的,暗河的漩涡一旦形成,可能就是那古怪的湖会出现的地面的时候,只要被那漩涡卷出去…” “你是说,要跳入水中,走回头路?” “呃,这只是一个想法,就算往回走,这里漆黑阴暗,连个标志物都没有,根本分辨不出来。想找到当初我们落入暗河的地方,只怕难如登天。” “知道便好,你若不想死,最好别让伤口沾上水。” 还是地下暗河这般不见天日滑腻诡异的冷水。 “那梁先生有何办法?” “等你的师父来。” “啊?” 登高远眺,晚风携带着沙粒从一望无际的荒漠上吹过来,从城墙上往下望,进出大同的车马排成长长一列,这些都是运送的都是粮草与箭枝,在边疆重关,是没有百姓的,住的都是当地招募来的兵丁亲属,稍微做些生意,其余人等,一律是不得接近和居住的。 远处的砂岩后,有几个风尘仆仆,不复妍丽模样的女子悄悄探头,然后又缩回来。 她们还带着一匹马,浅栗色的毛发,正有些恹恹的踏着蹄子。 “这样做,真的行吗?” 一个穿着绯色罗衣的女子面带忧色,“这匹马是这次来塞外,临时才由关内带出来给主人的,湛罗真人根本就没有见过,怎么可能认得出?”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想想我们是在哪里找到这匹马的。这茫茫草原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虽然说不需要为主人担心,但是放出去的猎鹰都回来了,却没有一只找到主人的,草原这么大…” “是啊,如今情势不明,枭龙堂又欺人太甚,让我们姐妹都没办法出关去找,我都抹一次脖子了,这次再被堵上,只怕就那么容易能逃掉,他们将所有部落马场都牢牢看死了。” “且不说这个,你看准了,那边运粮草的是最靠近大同的那个马场苦役?” “没错,那马场的老头也在呢,估计是要来讨好舒朝大将军的,哼,这些墙头草都是风吹两边倒,真打起仗来天知道他们要站那边。” “这些事就不是我们管的了,放开缰绳吧。” 几个侍女照着马背抽了一鞭子,那马顿时一声长嘶,放开蹄子往大同城门奔来。 良驹自然非同一般,很快就奔到了近前,尤其城门边那些还有塞外马场养出来的马,都有野性子,顿时个个不安的跺着蹄子,有的还挣脱出去,一时城门附近乱成一团。 正值傍晚巡城的时候,不少官职不小的将军不满的在城头大喝。 很快就发现引起骚乱的是一匹无主的野马。 城门口的士卒阻拦不住,被那马奔进了城。 如果闯进来的是一个人,早就乱箭齐发射死了事,但行军打仗的人,难免天生爱马,而且九州是古代,不存在一匹马上放生化武器或者炸弹搞自杀性袭击什么的,舒朝的军队对此没有啥警惕心,倒是不少人起了好胜心,眼见着那马奔了一段距离,就大喇喇的停在路中央,昂首四顾,然后毫不客气的奔到一处拴着军马的马槽前,饿极了的大口抢夺草料,那些军马当然不满,才纷纷长嘶,就被这匹栗色的良驹一蹄子一个,全部蹬开了。 “好马啊,看谁能降服得下。” 从来烈马与美人,都惹得起男人的好胜心。 不过一个个掳袖子的结果就是全部被甩落,或者干脆连碰到没碰到,就差点被蹬飞了,这还是这马饿得狠了,忙着吃草料没认真跟这些人计较的后果。 越闹越轰动,好多不当值的官兵都赶来围观那,包括随军的玩家。 “啧,再好的马怎么样?” “就是,这跟现代的车子是一个道理,就算有也养不起。” 玩家的心态跟NPC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来了九州之后,很多人已经被逼得锱铢必较,尤其羡慕那些骑白马闯江湖的那种逍遥人生,就稍微打听了一下,结果人人目瞪口呆,数着腰包里的铜板决定敬而远之,你以为马是光吃草的,错了,草料是拌的啊,有大豆,还有别的东西,不然武侠小说里往饲料下巴豆,马怎么会吃?尤其越好的马要求就越高,拿好酒来拌都不稀罕,军队里一匹马每天的定量耗费比一个士兵的口粮都贵得多,混江湖的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啥马? 所以玩家们乐得凉凉看笑话。 当最后一个副将摩拳擦掌干净利落要爬上鞍时,被甩得飞出去好远后,再也没有胆子大的了。 军中汉子好强,更是一传十,十传百,嚷嚷着要找更厉害的将军来,消息传到镇远大将军萧炎耳中,他只是哈哈一笑,对这些全无兴趣,继续琢磨着边疆地图。 那来报的部将还有些不死心,兀自接了一句: “大将军你不去么,连国师听到消息都出去了。” 萧炎毫不以为意,这些时日待下去,够他知道这个国师是喜欢看热闹的,或者说没热闹的时候宁可把事情搅得更天翻地覆点,联想到先帝骤死的传言,还有不敬而远之的道理? 最近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算卦老头,诡异莫名的样子,一想到萧炎就头痛。 外面看热闹的人则是越来越多,没位置的统统挤在城头上。 “是好马。” 狄焚雪只远远瞥一眼,就扭头对湛罗真人说。 “唔,性子这么烈的良驹是少见,不过——” 马身上有马鞍,也有缰绳,分明就是有主的,又如何会没头没脑闯进大同城来。 这事情透着那么一分不对劲。 不过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湛罗真人随意唤来一个兵将,让他问问这马是从哪来的,结果出人意料,有塞外一个小马场来的人说,三天前的夜里,就有一群马突兀出现在马场里,都有马鞍,在草原上也是常有的,无非是商队或别的人遇到了狼群或者马贼种种不测,这些死掉的马就随便刷新在附近的马场里了,这种事情都被当做意外之财,哪怕原马主找来,都要另外付钱才能赎回。 这样的好马,当然被一眼认出。 结果性子太烈,马场的人无可奈何,就把这匹马关在栅栏里,不想第二天,这马就不见了,大约是跑掉了吧,马场主人还很是惋惜了一场。 这番说辞让湛罗真人最后的疑惑也打消了,于是没甚兴趣的下了城楼。 相反倒是狄焚雪很有兴趣的看着那马,不过他一个算卦老头样,要是跑去降服了烈马,才叫诡异,于是眯着眼睛琢磨着要离开大同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匹马搞到手。 “紫缎包裹的马鞍,绞银暗紫的缰绳,啧,这马主人的品味怎么那么像某人。” 狄焚雪的一句话又惹来湛罗真人多看了一眼。 这时,那马似乎被重重围裹的人群闹得极其不耐烦,撒开蹄子就往城门外奔去,它就当是来这里找吃的,要回去了,这个状况侍女们也是考虑过的,反正一次不行,就第二次,天天来抢吃的,就算湛罗真人再兴趣缺缺,只怕也会觉得奇怪。 但这次运气很好,那马奔的方向,正是往城墙上的石阶,湛罗真人与狄焚雪就站在那里看着众人惊慌避让不及,良驹猛地从他们眼前奔了过去,刚赞叹一声这马的身姿不凡,结果好好的良驹忽然急刹车,蹄子带起烟尘,扭过脑袋回头望了一阵,然后就欢快的跑来了。 它就在所有人瞪圆得快掉下来的眼珠里,奔到湛罗真人面前,将大脑袋低下来,欢快的刨着地上的土。 狄焚雪:…… 湛罗真人:…… 那边惊呆的人总算有回魂的,纷纷吃惊。 “这个戴着斗笠不像斗笠东西的人是谁啊?”这是玩家。 “嘘,不要命了,这是国师。”这个是NPC。 “啊?这就是传说里的国师?”刚才闹哄哄,谁会注意城墙上站着谁。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不影响湛罗真人的好心情,毕竟是个谁也不甩的烈马,这样转圆圈来自己面前讨好,说不高兴是假的。 他伸出手去,轻抚着那马栗色的鬃毛,马也很舒服的打着响鼻,根本不像刚才那种高傲样。 “妖孽啊,国师就是妖孽…”有玩家痛心疾首状发世界频道。 这时惊变突起,那马被摸着摸着,突然往后一让,有些迟疑的踢了下土,然后又退了几步,忽地猛摇大脑袋,好像看到一只猛虎在眼前似的,长声惨嘶,头也不回的蹬着蹄子一路绝尘没命疾奔,转眼就出了城,就留下众人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 狄焚雪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耸肩: “耶,我刚要夸奖这马胆子大,好友你可是从来没有这种缘分的,连只小猫看到你都是绕路的。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 湛罗真人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及收回来,他僵在那里,忽然失声: “不好,这是紫衣的马。” 83关心则乱
84误
85意外的转变 {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阿梁,最近一期的江湖小报,看了没?” 陈墨每星期都要不定时来个长途传呼,美其名曰担心死党一个人在这边路痴走丢,那多可怜~~ 梁爽一接电话,这家伙连“喂”都省下了,直接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咋咋呼呼。{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租的老房子信号不太好,梁爽边说边走到阳台上: “没…我都快饿死了,还江湖小报!” “耶,这么惨,我就知道叛乱失败了,没想到啊——”陈墨在那边夸张的尖叫,“所谓成王败寇,古人诚不欺我,你们还揭竿起义个毛啊,赶紧加入丐帮吧,说不定还能讨口饭吃。” “我不是穷到快饿死!!” “那是啥?” 梁爽一时语塞,他身上还真一块铜板都没有(大水冲走了呀),这要解释还挺费劲,于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搞怪的长叹一声: “哥们苦逼啊,一心一意最想要的东西就放在眼前,凑在边上,偏生只准看,可以摸,就是不准吃,苍天不仁呐!” “…唉?你说的啥呀,听起来云里雾里的。” “听不懂就对了,要是听懂,太阳刚从东边落山了。” “你是嘲笑我智商低吗?” 陈墨在电话那边磨牙,清清嗓子,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就知道你小子疲于奔命,估计连论坛都没时间上,告诉你个大新闻,据说网民一致投票,认为九州实在太坑爹了,强烈要求第二款全息网游的问世,你也收收心,存钱等下个游戏,哥们,不可为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啊!社会在进步,懂咩,九州只是个开始,你一头栽进去太草率太随便了。” “对我来说,它不止是个游戏。” “擦——吞秤砣了吧,你到底是着了哪门子魔?” “没,我这不是等着你的九头牛么…”梁爽也觉得这事儿说来很荒诞,越陷越深的时候又忍不住东想西想,陈墨要是能给他拉来一大筐理由,正好省得他想。 现在道理全摆在那里,他却没不见动摇,这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忒复杂。 “等着,我给你翻倍,用九十头牛二十只老虎也要把你小子拉回来!”陈墨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长吁短叹,“对了还有个事,我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你说当初注册九州的时候我为啥脑抽没把长相往帅里调整呢,虽说幅度有限,不过像我这样五官长得都不赖,凑一起就扔人堆里看不见,被埋没的英才怎么就一念之差,没认真琢磨呢?” “……”会在那上面费心把各种眉形脸形眼睛调来调去换比例的,是养成游戏玩多了的人吧,哪个不急着登陆游戏,反倒在注册框里折腾得欢,那才叫异类好吧。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重点是?” “九州记录下的玩家数据有存档啊,擦,我说你不上论坛吧,这事你都搞不清楚,有个不幸遇到火灾的女孩,半边脸毁容了,治疗了大半年才出的院,她太伤心了不想出门,结果一登陆九州,游戏里的人物还是她最初注册设定时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论坛上这帖都顶爆掉——咦?!奇怪,这么还有个点击比这还高的新帖,太牛了,十分钟上万点击…‘你所不知道的九州’,发帖人九州系统,擦,九州系统还能论坛发帖?这是九州游戏公司账号吧!!” 梁爽一口水喷出来,把他自己呛个半死不说,还差点手一抖,险些把手机从阳台栏杆边摔下去报销掉。{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根本就没心情仔细听陈墨的吐槽,赶紧启动电脑刷新论坛。 呃,论坛的登入题头画面原来不是白衣大侠舞剑图么?不过现在他已经不用羡慕了,据死党说他的剑法比这个潇洒得多,咳咳,没办法,自己练的剑法自己看不见…打住跑题了,啥时候换成灾难片背景效果图?2012咩? 等直接拉开版面,打开帖子的缓冲足足等了三分钟。 首先刷出来的是标题,然后是楼主的ID。 泥煤果然是“九州系统”四个字。 九州论坛的ID是玩家使用的游戏名,且不论这四个字怎么看也不算外号,要通过九州那苛刻到极点的起名程序就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一堆人都跟陈墨一样猜测这是九州游戏公司官方号,但是官方发言一向都在公告版面里啊,跑到灌水版面来发啥帖?还有这么牛叉的ID? 两眼发直的只有梁爽一个,因为他杯具的真相了。 帖子里插了个视频,除此之外没有一个字,按道理来说这种故弄玄虚的帖没多少人有兴趣等这几百MB的视频缓冲,可是冲着这ID怎么也得看啊,好奇者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了下面的跟帖。 口水膜拜,老娘练的武功都是渣! ……这都是谁啊谁啊,求科普各种跪求哇 OTZ我跪了这些逆天的人类… 以下连串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名,在看到30多楼蹦跶的迟素斋时,视频弹出来了,由于梁爽开的是音箱,他一时没留意,被那声音吓了一跳: “你们等的所谓第二款全息网游,让它能比得上九州再出来丢人现眼!” 这死板板没起伏的声音不是九州系统提示吗? ——在现实低矮的老房子里,电风扇呼呼转的声音中乍一听到,这种诡异的不融洽感,特么太不真实了TT 当然要是以为这是九州游戏公司的态度,难免要大怒摔键盘,没了你张屠户,难道就要吃带毛猪么,太嚣张是不好滴。 不过这怒意刚一起,就被视频里那狂风呼啸的声音惊得一哆嗦,下意识的要去看窗户,然后才发现是视频里传来的,依稀看见是暴雨,转眼地上就是一片汪洋,一个近镜头特写,不少人头皮发麻,这种大雨估计九州里卖的油纸伞绝对会被打穿,不,皮都会被砸脱一层吧?地上就像岩浆翻腾似的,泥土与水在大雨中硬生生被砸出无数水泡,已经看不清原先地上都是什么。 天是漆黑的,估计视频起初是调亮的,逐渐的,就恢复正常水准了。 也就是几十秒内,屏幕一片黑,只有狂风骤雨的声音宛如末日,然后一团刺眼的蓝紫光从乌云中滚下来,它并不大,但在漆黑里却显得极亮,它划过的天幕还带着浅蓝色的弧线,大多数人看见的第一眼都要扭头大喊坑爹,这多像有人站在云层上放魔法技能啊= = 预想中落到地上发生的辉煌爆炸并没有发生,那光彩绚丽的光球又神秘的消散了。 忽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胆子小的都要抱自家电脑了,梁爽的音箱效果不好都被震得耳际一麻,赶紧将音量调小,但他摸到鼠标上的手却僵住了。 没有任何预兆,更多的光球四散的撕裂云层,那景象之瑰丽,都让人想截图了,结果更恐怖的震雷声轰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忽地一声惨叫,大火腾腾的冒了起来,是狂风骤雨里的一个小帐篷,火焰很快就被暴雨浇灭,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帐篷架子残骸,狂风一卷,就飞上了天空。 这下稍有见识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很多属于常识的东西只要没亲眼见过,第一时间还是反应不过来的,比如极光,也好比眼前的这种球状闪电。 不过,这闪电的颜色怎么好像不对…按道理来说,球状闪电从红到蓝啥都有,不过同一环境下气流完全一样的话,怎么会有五色斑斓的效果? 好像知道看视频的人心里的疑惑,镜头在缓缓拉近,放大。 借着那耀眼的光,起初依稀看见是两个跳得很快的黑影,忽东忽西的捉摸不定。 但越近,就越要揉眼睛了。 暴雨下狂风里即使衣衫狼狈,长发全部散开,不过人影还是清晰可见的,不过乍一看实在认不出这是谁,球状闪电的光辉下,连正常肤色都映照得份外诡异,更别说穿的衣服是啥样啥颜色了。 只能大约分辨出一个是穿浅色衣裳的,另外一个是黑色。 在那交手的一招之内,雨珠都被不正常的甩开,晶莹透亮的被光华映照得色彩各异,穿浅色衣裳的人苍白修长的手指伸出来,骨节分明修逸却显得格外可怖,一道银色的光华横勒而过,在雷暴里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凭那雨水全部爆射向四方的声势心下一凛。 磅礴的内力从那瞬间两人飘飞起的长发与衣袂就能看出,原先湿透的衣物竟是生生被蒸干了,虽然顷刻之间,又重新变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但被气流推飞的光球闪电却丝毫不破,只是变了颜色。 浅粉,天蓝,幽绿,亮白…如果这是霓虹灯,估摸着谁也不觉得稀罕,但横飞出去的光球一触及地面或者物体,立刻迸发出一团火光,只留下可怖的焦黑。 武功稍微高一点的玩家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内功柔力虽然不难,不过要到这种程度…! 梁爽在看见那手的第一秒,就屏息僵住。 不可能,梁先生还跟他在一起呢。 那就是—— 天幕还是漆黑一片,如果不见闪电,就什么也看不见,骤然亮起来的一瞬,正好看见了黑衣人脸上那道刀疤,好像在仰天大笑,双拳对撞,竟让脚下汇集极深的雨水全部倒卷而起,水幕中几道极黯的银光一闪而过,鲜红色的水珠呈弧形抛洒开来,就在电光火舌间,骤然一退,长发飘起,露出了另外一个人的侧脸。 梁爽简直要一头栽在键盘上,果然是!! 但那惊鸿一瞥绝对动魄惊心,从额上滑落的水珠被映出一种幽绿的惨白,唇噙冷笑,手指张开,半弯成爪,斜掠而过,那一片水幕都生生被分成了三块,分成三个方向猛然一声倾落,飞溅起的水花足足有七八米高。 不但招招搏命,身法稍慢一步,头发衣角被那光球沾上一点,纷纷立即横掌截断,纵然如此,很快也分辨出来衣衫颜色了,全是一块又一块的焦黑,鲜血顺着雨水,越来越触目惊心。 这到底是哪来的高手啊啊,他师父是287级的武当掌教吧——!!不过这模样别说是他了,就是武当山哪个长老来也不敢认啊,说这不是邪教来的估计都没人信。 等等,湛罗真人手上这用的是…琴弦? 也对,在雷暴里用剑估计可以直接重生去了。 急得看了眼视频下面的进度条,居然只剩两分钟了,这么一移眼,没看清楚,就听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后,天际再次被漆黑吞没,闪电再出现的时候,天地间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暴雨如注,积水里有成片晕开的鲜红。 须臾后,一道暗淡的白光亮起,再无动静。 ——他师父那样的人,只有他玩人没有…不可能的吧。 再次亮起的闪电,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右手扶肩,跌跌撞撞没入一片漆黑里,这么远远的一眼实在难以分辨出谁死谁活,不过梁爽显然是个意外,谁让某人有跟谢紫衣一模一样的背影呢。 “呼!” 拽毛巾擦冷汗。 定下神后,梁爽后知后觉的想到,九州系统这是被网络投票鄙视九州的民意调查刺激到了吧,不过幸好有这一出,不然他还不知道湛罗真人已经来了,也许遇到的麻烦不比他跟梁先生少。 还等啥,赶紧上线! 扔了键盘也不去看简直要爆掉的论坛,几秒的登陆音乐过后。 漠寒一睁开眼,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哑得连阖动几下都没发出声音… 趴在地上蓄了半天劲,才扭头憋出来一句: “塞外…是不是,有高手?我…我是说你这个级别的!” “枭龙堂的堂主。”谢紫衣缓缓睁开眼,“就算我对上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那门武功极为诡异,就算胜也要费很大力气,所以…”所以不费力找路出去,还不是身边有一个漠寒拖后腿嘛! 稳妥一点,等湛罗真人来的话,这九州何处去不得? “但问题是…我师父好像,已经…对上他了…” “你说什么?” 谢紫衣俯身按住漠寒,神色冷肃,让无奈躺在地上动不了的人只能一脸纠结。 他觉得他们要去救湛罗真人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这个视频除了李茂,谁也不会感动觉得九州你好体贴,好护家(喂喂 86画饼充饥
一加一 {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客栈?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漠寒你也好意思说得出这种话?你穷得就算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你也身无分文会饿死草原…所以,这就是一张画出来的饼。{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不错。” 谢紫衣微微一笑,可惜这周围漆黑一片,漠寒又跟他一前一后走,实在没看到。 “咦?”这么简单就同意了,这种不真实感哟= = “如果到那时候你有那个身家,或者…” 漠寒刚卡壳,却被下一句惊到了。 “…或者我还没有死,也无不可。” 气氛一下就僵冷,漠寒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回声音: “这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谢紫衣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这话连漠寒自己都说服不了,九州是个充满不可测事情的世界,别说会不会在决战中丧命,万一有个天灾或者别的啥…最关键的,从两仪剑法看来,非得有个要同使剑法才能百分百保证胜算的敌手,是常枭龙吗?也对,高手的武功到了一定地步,除非同有死志,不然在正常情况下要打败对方也许简单,但要杀死却难了,更何况这是可以一死再死的九州,掉个一级,对绝顶高手来说也就是生命值内力少了那么一点,武功级数实打实的还在那里,威力又不带打折的。 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一脉还代代邀斗死于此… 漠寒抽了下嘴角,这还真说不好游戏设计师是否要这么恶俗,来个骨肉相残…但九州的NPC应该深得打擦边球的道理,哪有非死一个的说法,应该不会吧… 本来也不该这么乐观,但是一想到九州系统是个只安排主线剧情,根本不关心结果的家伙,就定心了,游戏设计师根本管不了事情走向嘛。 好像知道漠寒在想啥,谢紫衣摸索着岩壁,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若有深意的说: “你很大意,这点我不喜。” 在九州拥有第二次机会的,只有玩家。高等级NPC都该通透的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再说绝尘宫是一个副本,一旦开启,我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客栈什么的,听起来再不错,能够开在绝尘宫里吗? 待在副本里等着玩家来砍,甚至被砍死一次又一次,那才是游戏BOSS的生活吧,不,由于他的身份具有特殊性,就算在副本里死去,能不能再次刷新也是个问题。 凭九州玩家现在的水准,也许他死的那天还要等很久,但没有那个杀死他的人,他就永远是“天下第一”谢紫衣,不能出绝尘宫一步,这是个死结。 漠寒给他画了一个很不错的饼,他都有些感叹。 一路无话,水流渐深,许久之后,一直不吭声的漠寒忽然说; “梁先生,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一脉,代代都决战是吗?” “你想说什么?” “我不会去京城找舒重衍,也不会让我师父来找你,决战的话,一旦副本开启,梁先生,我来找你好了。” 谢紫衣有点哑然,半晌才道:“若是放水,是瞒不过天意的。” 九州系统在控制主线剧情方面,是不会留情的,因为那是它核心数据,作为电脑会绝对遵照初始命令,这是它的运行原则,漠寒也想到这点了,他一点都没有压力的脱口而出: “不是放水啊因为我再死也没关系不是吗,万一我赢了,也不会杀死梁先生,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 谢紫衣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你的意思是,你能赢过你师父,来与我决战?” “呃!” 肿么觉得这难度比买下九州的宏图远志还大? “再说,就算你能…” 他跟湛罗真人才是双生兄弟,那个根本没存在过的数据背景临渊派上代掌门,与淮左秀士的徒弟沈钦,所希望的目的就是哪一派的武功更高点罢,要不然为何要找双生子。 漠寒是没机会在这个主线剧情里插一脚的。 思绪万千,手摸到一处岩壁时停顿了一会,莫名察觉到不对,谢紫衣一皱眉,又伸出左手,细细摸索着岩壁上混杂了泥土与湿漉水珠的空隙,那里还有许多苔藓一样的东西,滑腻得很。手指探进去,细细的水流从指缝间涓涓流下。 “怎么了?”漠寒也发现谢紫衣的异样,凑过来看。 “此处水流是自上往下…必有与地面相连的空隙。” 收回手,细细一闻,除了泥土,还有浓厚的青草汁液味,这是草叶齐刷刷折断后才会散发的气味,稍微有些呛鼻。 “那是说,上面便是一个湖?” “不太对,也许是暴雨,而且还有人在此争斗。” 青草气息里有极淡极淡的腥气,那不像泥土的味道,而是血。 “退后!” 谢紫衣忽然说,也不等漠寒开口,一掌就击在了那处岩壁上。 并非全力,拿捏的力道是正好的,并没有整个坍塌下来,只是几块岩石争先恐后的滚落下来,水流也哗的一声变大,形成了一弯小小的流瀑,泥土沙石啥都有的被冲下来。 就是这个方向。 谢紫衣纵身而起,斜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飘落开来的时候,对着水流来源处又是一掌。 漠寒抹去飞溅在脸上的水,明显也闻到了水中的腥气,愕然警觉。 “梁先生,你小心。” 此处距离地面不知道有多远,又不敢随便发力,那绝不是几掌就能解决的事,往快里估计,只怕也要一时半刻的。他知道草原上某处风暴骇人,但也全是枭龙堂人马,换了平常自然不惧些许帮众,但现在生命值内力值都快见底,涵元一气这么好的内功只是吊着抵消耗而已,随便被砍一刀只怕就要壮烈了。 草原上的风暴,并不是几个时辰就结束的事,往往会持续两三天甚至一个星期。 那一块地方都如同汪洋,牛羊的死伤就不说了,只怕人能不能撑住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倒霉点的正好在雷暴范围内,连仓皇逃离都没机会。 这处马场还好,雷都是远远听到的,只是遭受了一下午的冰雹接着又是大雨,马棚塌陷了,欲哭无泪的也只是马场主人,因为这些死掉跑掉的马,会在哪里刷新就讲不定,一边在心底暗暗咒骂着这个鬼天气,居然还闯入马场,使得枭龙堂的人马一路追来,将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房子彻底拆了。 起初他还为了讨好枭龙堂,呼喝要手下放马的汉子去帮手堵截。 结果瞅着混战里一个又一个化成白光的情形,哪有不越来越心惊的?连脸上的雨水都来不及抹去,偷偷跑了,想找一匹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真是咄咄怪事,明显见那人跌跌撞撞,半夜倒在半塌的马棚边,什么模样也瞧不清楚,明显快没气了,肩上的伤口都被雨水冲得泛白翻出,特别狰狞,马场里就有枭龙堂的人,随后赶到的更多人马让他胆战心惊,这位马场主人很好奇是什么脑子不好的人,竟然惹得枭龙堂这几天连发严令不说,还在这种天气,惹出了堂主所属的精锐人马。 结果死的竟然不是那个人,而是枭龙堂的人。 眼看着地上的积水都被鲜血染透了,也瞧不见那人原先的模样,在大雨中有些摇摇欲坠,却紧紧握住一柄剑,也不见招数如何精妙,剑气必带着血光一掠而过。 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周围所余的枭龙堂人马已经寥寥无几。 他们其实也不是没动过逃跑的念头,但他们不敢。 常枭龙是个喜欢无常的人。 但不敢逃,却可以围住僵持不动,只要拖延时间,等传消息的人达到堂主那里,等到堂主赶来,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样情绪紧张之下,暴雨又是不歇,谁还能注意地上某一处水流得特别急,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九州就这点不好,送命的人掉一级满状态刷新,赢的人反而重伤陷入困境。 “我落平阳,又岂是尔等可欺?” 湛罗真人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更好,他正可以歇息片刻,待得一刻,就可以突围而出再次消失茫茫草原上。 半阖眼,内息平稳,握住剑的手忽而一颤。 脚下有些许震动,虽然不大,却就在不远处。 犀利望去,那处,何时引得周围积水纷纷流泻下去,竟成了漩涡? 又是一下震动。 湛罗真人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毕竟这里是他不熟悉的地方,也许枭龙堂别有用心也说不定,拖不得了,他横剑一挽,身形如电,竟从包围圈中跃出,剑锋一带,两声惨叫次第响起,一人腿齐膝而断,一人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直直摔在了积水中。 这样的天气,确实对他不利,对战常枭龙的时候连剑都不敢用,就算此刻,好几门武功也用不了,雷声隆隆不说还暴雨如注,箫声要能传得出来,那要耗费多大内力? 惨叫声犹在耳,回剑欲隔袭击时,忽然脚下不稳,湛罗真人急踏一步借力,心下奇怪,他还不至于到站都站不稳的程度,这是—— 枭龙堂的人已经滚成了一团。 刚才那处已塌陷下去,四面八方的积水都朝那处猛地急落,这冲力让想站起的人再次跌倒。刚狼狈的爬起来,就有一道水花冲天而起,分明是两道人影迎急流窜了上来。 谢紫衣一落到地上,就松开了抓住漠寒的手。 那边漠寒则是呛的连咳,一抬眼,看到这么大的暴雨,一点不惊慌,反而要欢呼了。 漠寒仰着脖子张开嘴,这天上来的水还不赶紧喝个够,更待何时? 终于从地底摸出来的人容易么?! “……” 湛罗真人纵然认不出易容的谢紫衣,但漠寒他还能看错吗? ——他徒弟到底跟着紫衣干啥去了,一脸激动感动得要痛哭的模样跪地仰天,这分明就是悲痛万分哭号的惨状么——雨水从脸上滚下来,可以自动代入。 谢紫衣也望过来,目光一凝。 就算听漠寒提到,不过眼下这情形? 等漠寒被惨叫声惊怔,抹了脸上的水低头一看,就看见噗通噗通栽在地上的尸体,以及伸出手,让血迹随雨水冲落的谢紫衣,还有那个提着剑干净利落把人脑袋砍成皮球的—— “华凌。” “师父,我一点都不有趣,你怎么样?” 漠寒觉得如果不是很熟,绝对认不出这是谁,再好看的人,一身衣服凌乱湿透,头发也散下贴在脸上,乱得没办法看,这连长啥样都看不出了,只会觉得像厉鬼的好吧。 “死不了。” 内力消耗过度,又受伤严重而已。 不过湛罗真人感到奇怪,他发现谢紫衣与漠寒,没一个对他这副狼狈样惊讶。 “师父,你跟常枭龙想不开看谁先被雷劈到的打架,我看到了。” “这不可能!” 那时连个能喘气的人都没办法安然无恙的待在周围好吧。那匹马见他们往雷云深处去的时候,像拜托什么似的没命奔了,果然是怕他。 “不止是我,整个九州的玩家都看到了。” “……” “他们估计会以为你是梁…他们以为你才是‘天下第一’谢紫衣。”漠寒见湛罗真人仍然是满眼想不通的惊异,只好指了指天,“九州系统搞的鬼,那一段,在玩家那边,谁都能看得到,看多少遍都没问题。” 这下不仅湛罗真人,连谢紫衣都怔住了。 “那现在?” 全程被无数双眼睛随便看,谁都要暴躁。 “我估摸着他不会这么无聊,其实这件事,只是有人说九州不够好,所以…” 所以就给人看够好的证据? 漠寒觉得这点解释还不够啊,他之前没想到,现在醒悟了,九州贸然将这段视频放出去不止是赶巧吧,万一有见过谢紫衣又见过他师父的玩家!! “师父,你做国师的时候没给玩家见过模样吧?” “…有一个,是宫女。胆子太小,看到蛇就被唬住了,太没趣。” 这是讨论有趣没趣的时候吗? “玩家,那就不好杀人灭口了。”谢紫衣皱眉。 “……” 漠寒看看谢紫衣,又看看湛罗真人,囧得抱住头: “不管如何,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湛罗真人收了剑,略微运气调息,由于他跟谢紫衣内力相斥的原因,就算身负重伤,谢紫衣也不能助他疗伤,只能如此,没走出几步,湛罗真人忽然问: “对了,枭龙堂与你有何恩怨?” 谢紫衣淡淡的将先前与漠寒所说的又复述了一遍。 “那麻烦了,既然有如此过往,想必枭龙堂必然对临渊派武功知之甚深,常枭龙若是不笨的话,已经猜到他找错人了。” “那又如何?” 谢紫衣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然后打量四周。 “漠寒,离开此处之前,你先去翻翻。” “咦?” “天上只会下雨,不会掉馅饼给你。” “……” 漠寒还没反应过来,湛罗真人也凉凉出声: “你是想自己饿死,还是想我们都饿死?” “……” 一刻钟后。 “呃!师父,我们是名门正派…不用厚道的留下点,全部劫掠走行吗?” “现在,我才是谢紫衣。”临渊派从来就不是正道。 正牌的不吭声,漠寒只好苦着脸看着他从来就不是好人的师父: “临渊派掌门也是要气度的,不是啥都抢好吧。” 失手将一块干肉砸到了旁边漠寒脸上,湛罗真人一扭头,盯漠寒,盯自己弟弟,神情疑惑: “贫道怎么觉得你们有点不对劲。” 88摊牌
89大变将起
90飞来横祸
91囧成堆
92绝杀
93祈雨
94暗示
95别
96副本要开启 {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只有一心一意在等什么时,才会觉得日子难熬,甚至度日如年。{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那些对此不上心或者根本不知道的人,就一点没察觉到,比如玩家,他们每天照常练级闲逛,就连被抱怨最多的干旱,随着冬季的越走越近,也淡薄了许多,无家可归的是NPC,玩家最多逃难而已,并不是整个九州都喝不到水买不到粮食,往江南甚至川蜀一带都可以。 舒朝为了赈灾焦头烂额,至于背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这回吸取了上次宫变的教训,风声一点不透,尤其防着玩家,要知道,如果一个玩家将蛛丝马迹说出来,明天说不准整个九州都知道某某可能要造反了,那还折腾啥,尤其要命的是,国师貌似一直在京。 这就导致十月过去,十一月过去,初雪已落,旱情都缓解只留下许多饥民的时候,舒重衍依然没等到那些跳出来谋反的人,文武百官看起来都老老实实,前朝余孽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他独坐金銮殿上,等得都没脾气了。 无论你埋多少后手,敌不动,你如何动得? 也有敏锐的玩家,在等级排行榜上能看到九州多了好些之前都没听说过的人,一打听,这些人都是后来居上的官员幕僚,或者大内侍卫统领之类的职业,并越来越多,大半超过门派实打实拼出来的等级,迟素斋就表示很不甘心,他一直自诩虽然不是九州第一,至少也是第二,结果被一压再压,最后一个横空出来的名字叫泰郝乐的家伙,被安王封做王府护卫统领,那个职务是从两品,虽是不舒朝正式授给的官职,但足足有140级,让迟素斋在内的整个九州的玩家都傻眼了。 据说有科举玩家去打投诉电话忿然表示不满的,不是说“唯有读书高”,怎么学武的玩家只要练出个50多级的半吊子,就能得这么大的好处?太没道理了,要是做官,140级至少要三品督察使或者地方学政,泥煤那没三年绝对混不出来!还得实实在在于官场打拼,哪能一蹴而就? 啥?在古代最容易富贵的方法,不是苦读出头,而是投靠权贵? 摔!九州你下限到底在哪里=皿= 可是权贵也不是那么好搭上的,得有机遇吧,要有值得被看上的东西或者本事吧,哪怕是阿谀奉承两面三刀,不是随便哪个都能撞大运,想发财富贵的人多了去了,最后出头的有几个呢? 一时研究跟权贵偶遇,如何装高深莫测的帖子满论坛都是。 许多本来等级在九州前列的门派玩家,无奈只好回去继续苦学武功,不然真跟不上时代。迟素斋就这么安慰自己,丫的不就是140级么,漠小寒哪天来个大爆发,17级几下就跳过去了,到时候看那些家伙还得意!! 结果他等啊等,又三个玩家超了漠寒,某人那123的等级好像生根了一样愣三个月都不动。 ——漠寒在武当山日子乐呵着,哪里肯跑江湖找高手决战升级去。 这一天连陈墨都忍不住在寝室抓着梁爽问: “你这个学期在外面跑得怎么更多,你明明都不去那家茶餐厅打工。” “嗯,有毕业后的发展方向了,但电子元件么就算搞推销也要随时看市场,你有事?” 陈墨撇了下嘴角,英语四级的分数上个月下来了,低空擦过的两人本来该无事一身轻,可他这个做死党的倒好,除了上课跟睡觉时间外都看不到梁爽,就算在寝室,那家伙多半也在玩游戏。{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九州里就更碰不到面,仔细想想,九州这坑爹货,混江湖还真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日子不定。 “听说九州元旦要开新副本,你没兴趣?” 陈墨喋喋不休的跟着梁爽一路往教学楼走,一路说: “喂,哥们我说你那么高的武功,整天待山上道观里是要修仙咩?” “你懂啥,这叫闭关。” “我勒个去,你都三个半月没升级,再拖就拖到明年去了。” “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梁爽想不通,自己不升级跟死党有半毛钱关系么? “咳,最近接连开的少林木人巷、藏经阁,还有天山绝崖,唐门七巧窟副本,不都难得要死么,没听说迟素斋最近又掉了一级,就为这!”陈墨很郁闷,“赶明个我们组队刷副本也好啊,整日里连个乐子都没有,这种明明是高手却不能扬眉吐气的感觉哟!” “迟素斋可以,你就算了。” “什么?”陈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跳起来叫道,“阿梁你宁可跟那酒肉和尚组队,也不甩我,你够哥们么你说,十几年交情喂狗了不成!” “……” 梁爽看着周围纷纷望来的同系同学,不得不拽过陈墨,压低声音解释: “你是酆都教的,我不能跟你组队。” “呃?” “等你到一百级的时候,系统会提示你阵营立场,我是武当派的,跟你组队麻烦就大了。” “喂喂不是吧!” “要不要背师另投,我给你介绍黄山宗的狄掌令!” “……” 陈墨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低声怪叫:“你就扯吧,黄山宗不收玩家入门…” “但收编外人员的。” “去你的,黄山宗那是人能待的地方?上次太平镇的事情我可没忘!迟素斋因为那个狄掌令跳崖逃命的事情,还是你跟我说的,阿梁你想整人也不带这么陷害的吧!” “所以副本的事情…”梁爽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踩着铃声差点迟到的同学头发乱糟糟的抱着课本冲进教室,一坐下就一脸兴奋的跟周围的人说着什么,不多会话就传过来了。 五分钟前,论坛才发出的元旦最新副本公告。 绝尘宫。 梁爽失手将笔落到了地上,陈墨没有察觉,还跟着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是啥地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自有提到这消息的人鄙夷他。 “你忘记当初公测时出来的江湖主线剧情了吗?传说是啥武林盟主兴造的地方,宝藏秘笈多得是…而且今天的帖子里破天荒的提到副本BOSS了!太难得了,除最开始的沧州血骨窟,后面七八个副本都没说到这种事,要你自己闯,也就一个孤雁山被通关知道底细,别的…” “那副本BOSS是谁,现在的武林盟主咩?” “别说笑话,你是混江湖的么,九州根本没武林盟主呀!” 陈墨也不辩解,就连连点头,话说没截图没视频的九州就这点好,除了他女朋友那个唐门玩家之外,知道他就是酆都教秦独岸的人,一个学校都没两三个,这挺好,要是有人为了游戏里的事,在现实中给他下绊子那还不怄死。 他这态度,更让人误会,上大课都是同系不同专业,估计那个同学连他姓陈都不知道,就得瑟的跟他普及常识: “其实你这样想是没错的,有财宝,有秘笈的地方那难度肯定高得要死。知道论坛上那帖的注释么,九州终极副本!” 这下陈墨是真的吃了一惊,赶紧追问: “真的?副本限制是啥,能同时进去几个人…” “限制一天只能进一次,组队人数倒没说,不过好像根据人数不同通关副本的奖励高低各有不同吧,低的搞不清楚,最高的据说可得万两黄金与‘天下第一’的称号。” 陈墨条件反射的唰地看梁爽,这才发现死党脸色有够难看。 他们还没说啥,旁边又有搭话的。 “天下第一,那不就是——” “谢紫衣嘛,玩九州的都听说过,对,就是他。” 这下本来不太感兴趣的几个女孩子全部扭头,连最矜持的都想捶桌: “什么?谢紫衣,就是那个视频里的…”美人? 就算她们不混江湖不学武功也知道,那是正常玩家能赢得了吗? “这是开玩笑吧?” 一时教室里有玩九州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教授进来的时候,不得不重重咳了一声,接下来的一堂课,陈墨一直瞅梁爽,发现后者坐在那里貌似记笔记,却早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本子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乱涂,于是他跟着一堂课啥也没听进去。 下课后,梁爽直奔寝室,陈墨踟蹰着是跟着去看看,还是去食堂打饭。 最后仰天一叹,算了,天要下雨,死党要发神经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估计梁爽回去也是刷论坛或者登录游戏,正好下午没课,他还是识相点把午饭买回去吧,泥煤身体才是硬道理,陈墨一脸苦相的跟着大部队挤食堂去了。 其实上课的时候,就有人忍不住用手机刷九州论坛,可是登陆点击人数太多,手机流量不够的都刷不开页面,梁爽冲回寝室后,才点开帖子,就怔在那行字上。 “…谢紫衣,天下第一,武林公敌…” 多熟悉的一句话,华山武林大会时九州提示仿佛还在耳边。 端起桌上的马克杯,将冰冷的水一气灌下去,在这冷得要裹羽绒衫的季节,梁爽揉着额角,总算镇定了些,转念想其实他也不必这么担心,绝尘宫在南岩观万丈悬崖下,光要到绝尘宫大门前就非轻功高绝不可了,这一关刷掉的玩家就能有百分之九十七,接下来绝尘宫光他见过的侍女,100级至少有四十以上,130级的十人,就算是迟素斋秦独岸,哪怕连NPC都算上,绝尘宫也不是容易进的,可不是人人都有狄焚雪那能耐。 “九州终极副本绝尘宫。 地点不明,无等级限制,无人数限制。 有各种武功秘笈,以及贵重物品与财富(…)只要玩家得到后能成功带出绝尘宫。副本BOSS为‘天下第一’谢紫衣,掉落物品均为神器,第一个通关终极副本的玩家,可得万两黄金与‘天下第一’称号。” 然后下面居然还配了一张图,并不是网络热传的视频截图,而是谢紫衣在华山武林大会时,微微冷笑拂袖示意他的蔷衣侍女伸手挽起车帘,说出那句“有吾一日,九州便无武林盟主”的模样。 ——肯定是九州系统干的!!除了它谁能有那个时候的截图? 而且它知道那个视频里的根本不是谢紫衣,而是湛罗真人。 梁爽一时头皮发麻,他已经可以预见到网上会立刻将两张图对比。 虽然他们长得完全一样,但神态目光里还是有细微的区别,他要庆幸还好湛罗真人正处在挺不正常的状态里,狂风骤雨卷得他身上本来的衣裳是啥样式完全不能分辨,眸光凶厉,跟名门正派半点边都搭不上…但狄掌令不是说了,江湖消息都已经有梁先生跟湛罗真人其实是一个人的传言。 前景不妙! 等漠寒一头汗跑到绝尘宫时,还是晌午,几个侍女在扫小径上的落雪,看见他纷纷笑着避让,原先的荷池里结了层薄冰,芭蕉的残落枯叶被雪压得有些许脱落,孤零零的飘在上面,寒鸦栖复惊倒没见着,不过还在红泥小炉上翻滚的菌菇煨汤香味传得老远,漠寒还没进门就闻到了。 有两个蔷衣侍女小心翼翼用筷子夹着薄如纸的羔羊肉片浸入汤水里复又立刻取出。 谢紫衣见漠寒进来,靠在榻上的姿势才微微前倾,不经意的说: “你总是这么赶巧,想让我不疑心你是故意的也很难。” “……”想起午饭(现实)还没吃的漠寒。 满满一桌子用玫紫色小瓷碟装的食材,有生的,也有熟的,颜色也霎是好看,按照谢紫衣侍女那种怎么繁复怎么来的习惯,保不准连碟子的摆放都有门道,但漠寒哪里有心思去看,再香也没胃口,直接道: “九州系统要开绝尘宫副本。” 谢紫衣取了银箸,挟着微褐色肉片的手闻言略略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的送至唇边: “我知道。” “啊?” “两个时辰前,九州也告诉我了。” “…那?” 谢紫衣不满的瞥漠寒一眼,缓慢的微动颊侧,并没有放下筷子: “天塌下来,难道就不吃饭?” 97活着
98坐看云起
99来者不善
100唇枪舌剑
101人算不如天算? “掌教师兄,你…”这样出来,实在太不智。 悬微真人欲言又止,但见众目睽睽,只好生生改口,眼神里充满担忧。 “师兄你是几时回来的?” “从你们进大殿开始。”湛罗真人似笑非笑,对着那一双双惊骇的眼睛,半点不以为意,连那些自鸣得意的人也未多瞧,缓缓踱步走出。他这模样,惊得鬼巧叟,以及腊八那日近距离见过谢紫衣的齐帮主,叠恨楼冯总管,崆峒兆南道人,包括芩坠玉全都倒吸了口冷气。武林大会上惊鸿一瞥,不太真切看过的江湖各帮各派高手自是不用说。 真的是,完全一样。 有心中惊惧不敢吭声的,自然就有拎不清傻乎乎跑出来出头的: “湛罗真人,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是啊,连玩家们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态,正闹哄哄的窃窃私语,NPC就算不明白没见过的,也都了然,但湛罗真人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着实刺激了不少人。 “武林之中,总能容得你这般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不错,同为名门正派,某耻与你为伍,这简直是坠武当声誉。” 眼前这幕绝对是武侠小说里经常会有的桥段,不过有小部分的玩家还在震撼国师跟BOSS真的是一个人的重磅炸弹里,还有一部分挺纳闷的想着难怪漠寒能一路走大运,敢情从开始就认识不得了的NPC,剩下的是纠结的女玩家,她们曾经对掐国师与谢紫衣谁才是武林第一美人现在想来不是脑抽是神马? 所以真正注意到情势古怪的人不多,而且都是NPC。 万教武林面前揭穿湛罗真人,无非就是要他被江湖同道鄙夷,众叛亲离,以及武当派都无法再留得住这样的掌教,但这番看来,似乎有些不对,略微骚动不安的都是武当的低级门人,就算眼神疑惑,不安,不知所措,在看见湛罗真人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神情后,又敛眉低头不吭声了,那些跃跃欲试想说话等着看热闹的都是武当派玩家,至于悬微真人在内的几个武当长老,除了脸色惨白,并不像遭受打击犹豫不决的模样,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都是知情的。 别有用心者七嘴八舌说了许久,都没见武当派谁站出来深明大义啥的。 逐渐,沉默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本来就不吭声的少林方丈是一类,心机深沉如崆峒派兆南道人是一类,等到那些脑子不明白越说越发现没符合的,讪讪的停下,兀自不解的四处张望。 “诸位武林同道这是怎么了?难道要让这等小人继续逍遥自在吗?” 有暗中嗤之以鼻的,果然大事一到没脑子的人嘴里就拧了,如果湛罗真人是谢紫衣,并不是能不能揭穿他,而是要怎么打败,甚至杀死他的问题吧! “且不说贫道不是临渊派谢紫衣,就算是,恕贫道不解,这与尔等何关?” “你——似你这般隐匿江湖,难道不是别有居心?” 湛罗真人微微眯眼,还没说什么,那边漠寒忽然插口: “鬼巧叟这话就奇怪了,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隐匿江湖什么的似乎是系统安排的吧,至于别有居心的猜测你该请游戏设计师剧透给你!” “……” 不论玩家与NPC,傻眼与囧飞的都成群。 漠寒不以为意的伸手指了指天:“或者九州系统…噢不,天意也可以!” “哈哈哈!” 玩家就能不在乎场合,不管影响,先笑成一团再说。 个别眼睛发亮交头接耳的也有: “我就说,我没站错CP,喵喵真银绝对是国师的。” “你看,他帮他师父说话了,还有——嗷,你看国师大人的眼神!” “多么欣慰别有深意,尽在不言中啊!” “赶快,现场写稿,然后投给江湖小报赚点馒头钱回来!” 武林高手耳力过人,漠寒一不小心就听到老远处这么几句飘过来,脸都白了,悄悄瞥一眼湛罗真人,然后默默想,去他的欣慰,别有深意倒是真的,因为他抢了师父的话头,这事过后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但这是必须的,谢紫衣虽然不肯说破这个死局唯一的办法是什么,却架不住漠寒肯反反复复的将一切细节拿出来想,山穷水复疑无路这种事,把所有路列出来后,还能不豁然开朗? ——绝对不能!连他这智商仔细一想,都知道是九州故意留给他们的选择。 “华凌道长,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了!” 终于有忍不住冷笑的,刻薄讽刺的高声道: “事到如今,你们师徒二人还想狡辩么?武林同道不是傻子,由不得你们这般兴风作浪翻云覆雨!” 他说一句,下面就不停有玩家尖叫一声,等说完的时候,不分男女,几乎所有玩家都囧极,这根本就不是腐者见腐的问题了,完全确定跟NPC有森森代沟,好多话在现代真滴是有双关啊!! 于是漠寒以手扶额,面色又青又白立刻就被认做是心虚架不住了,不过是哪种心虚,NPC与玩家还有好几个见解╯_╰ 湛罗真人瞄着众人,似乎有点反应过来了,于是瞄着之前说话那人,淡淡问: “这位是?” 悬微真人神情古怪的接上:“师兄,这是东海鹰爪门的陈掌门。” “贫道孤陋寡闻,竟不曾听说过。” “哼,我等哪似掌教你春风得意,既做着国师,又将江湖同道欺瞒玩弄于鼓掌之中。我真为武当一门上下有尔这样的掌教蒙羞——” 一语未毕,忽觉不好,湛罗真人竟不知何时近在眼前。 这陈掌门在众人眼中看见了惊骇,茫然欲后退时才感觉到胸口有股凉意,然后一道血箭飚出。 哗然! 这下连一直旁观的众人也觉得不妥,纷纷闪避。 “阿弥陀佛。” 少林方丈智恚大师不赞同的喧了声佛号,看着陈掌门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忍不住说: “出家人慈悲为怀,真人这是何必?” 湛罗真人出剑极快,收剑更快,衣上也没沾染半点血迹,简直就像至始至终站在原地未动过。 “辱及吾派一门,乃至先师,不死奈何?” “陈掌门言辞过激,但是…” 智恚大师神情里尽是不可置信:“这天地之间,谁不是如浮萍随缘,纵有不对之处,也是身不由己之事,湛罗真人你未免太过。” 这样残忍,哪里还是名门正派的掌教? “哈哈哈——” 一声洪亮高笑,蓦然打断众人的义愤填膺,扭头望去,却是一众塞外装扮的汉子强行排众而出,然后所有玩家都很熟悉的那个面有刀疤的黑衣男子赫然在目。 “草原一战,是你,不是谢紫衣。”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智恚大师不得不问: “阿弥陀佛,施主是?” 常枭龙还没答,湛罗真人已然冷笑: “枭龙堂曾与临渊派相约,永不踏入关内一步,今日是违誓了?” “他谢紫衣不惜在某与你对战时暗中偷袭,这誓言不守也罢!” 连着掉过两级的常枭龙,见面没动手,忍耐功夫已经很不错。 “等等,常堂主此言何意?” “谢紫衣与湛罗真人不是一个人吗?” 常枭龙神情狰狞,闻言放声大笑。 他当然不是来给湛罗真人解围的,这兄弟两人,他都恨透了…没错,这并不难猜,尤其是做为与临渊派有恩怨的枭龙堂堂主,知道的江湖秘闻远远多过其他人。 “中原武林果然不成气候,小小事情却被折腾成这般!” 众人全都怒目而视。 唯有湛罗真人看似目带冷意,实则让漠寒头上冷汗滚滚,这情势看来是尽在他师父掌握了,但是…漠寒愁着没法阻止。 “刚才有人提到那页从少林盗来的乱天谱,不但少林无人觉察过其上内容,连尔等都没查过吗?”常枭龙很是不屑的四顾,“当初惹得江湖暗流汹涌,临渊派之名因此而出,那两个玩家岂非最好的线索?之中那个捕快在京城,又是官身,是有点难办,不过另外一个镖头,随便抓来问问,很难办么?” “化外之民,果然目无法纪…” “哈哈哈,江湖喋血,居然还有说这种话的迂腐之辈!” “不知常堂主问出了什么?”对乱天谱念念不忘的是鬼巧叟。 “你们只记得临渊派,却没想过与他有最大仇怨的是何派何人吗?” “淮左秀士一脉久不现身江湖,从前的沈盟主身在黄山宗,这…” “绝尘宫在此地万丈悬崖下,自不是无道理,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传人才该当不死不休,不是吗?” 众人还懵懂没摸到边,漠寒已经脱口道: “不可!” “堂主,就是这人杀死弥护法…” 常枭龙冷瞥漠寒一眼,挥手示意手下人将一张纸条呈上。 “这便是某从那个镖头那里问出的话,不妨请你们中原所谓的德高望重之辈好好看看。” 华山派掌门立刻就取过看,越读越是惊疑,然后传阅给众人,纷纷露出思索神色,不一会,有大半人都明悟过来,少林智恚大师皱眉,轻叹: “这…世间恩怨,竟能如此。” 也有脑子反应慢,怎么看都不明白,就忍不住出声: “祸及后人?人伦惨剧,这是什么意思?” 湛罗真人也不看那张纸条上到底写着什么,只冷笑。 忽有一个老者负了手,慢慢走来: “数代师门恩怨,不过是为了分出哪派武功更高,有什么能比双生同胞的亲兄弟,更能辨明孰高孰低?” “这,上官前辈?” “是黄山宗宗主!” 上官瓴素对诸人只是微微点头: “事到如此,尔看——” “半月之后,剑屏峰。”湛罗真人没有表情的说:“早晚,都有这么一日,非死不能解百年数代之隙!” “不成!” 常枭龙对众人目光视若无睹,“剑屏峰远在蜀地,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一脉虽已经死过四人在那里,却又何必舍远求近,武当山绝尘宫前,难道不是一样,择日不如撞日,中原同道也能做个见证,湛罗真人,这就请罢!” 湛罗真人厉然看他半晌,突兀一笑,神情说不出的怪异: “好!” 说完拂袖转身,便似欲往南岩观走去。 “掌教师兄,不可啊!”几个武当长老都要晕厥了,哪怕是龙潜川与淮左秀士,还不是全死了,这种对决,有命活着回来吗? “师父!” 漠寒也赶上去,急得连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湛罗真人却只是瞧他,并不说话。 ——这是唯一,能让谢紫衣不困在绝尘宫里的办法。想破这局,总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漠寒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中说明白,都要抓狂了 ——但是,九州不是好糊弄的,决战神马的,怎么知道不是九州故意给你们设的套! “师父,人算不如天算。” “但是天在算的时候,不,是天意最初有的时候,你并不存在。” 拼变数的话,实力与底牌,缺一不可。 “华凌,愣在那里做甚,你的‘梁先生’等着你。” 漠寒有点艰难的扯动了下嘴角。 “师父,你信弟子?”两仪剑法,终于到用的这天了? “华凌,信你的是‘他’,贫道是没得选。” 作者有话要说:九州:根据目前实力分析,人心情绪,意外等等貌似结局走向有三百二十种,具体分为四类~~谁死谁活?只要在李茂的剧情结局可能里,我管那么多……等等,为了避免剧情抽调,我再研究下先 102门里门外
103孰轻孰重
旷世一战 {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看小说就去)书~客居……看最新章节最快更新shu+ke+jucOm 漠寒极端苦逼蹲在一棵矮松上,他不用仔细回头数,就知道起码有几十个人在盯着他一举一动,如果不是因为他挑的这棵树主干上还站着芩教主,估计想冲上来罩他麻袋的绝对成堆。{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那边秦独岸都算一个,自从他看见死党今天出来后的打扮。 古人,尤其是出家道士能穿的衣服真心不多,颜色变来变去也都差不离,不是蓝色,就是青色,灰黑神马的更挫,不过江湖人都青睐深色,无他,脏了没关系,以前总在武侠小说里看见穿白衣才是王道,玩家们苦逼的实践过了,穿白衣就算不是大侠,也是有钱人,以江湖人报销衣服装备的速度来看——咳咳,非得有十步杀一人,半点不留血迹在身上的能耐。 就算你安安静静不找人打架,走路上几匹马飞驰而过,就能罩你一头一脸灰,要是遇到下雨,哪怕官道上都是泥泞不堪,一里路走下来,谁还能见人? 白云城主与万梅山庄那位,是真的有无数侍女跟着后面随时能给他们换啊~~吾辈凡人还是哪里凉快那边待着,或者像迟素斋那样身披麻袋走天下也可以,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绝对是有道理滴。 所以秦独岸第一时间就咬牙切齿拎了漠寒衣领追问。 结果他一拎,那衣服的质感更让秦独岸两眼发直。 青鹤乾月道袍,等级限制100,最高生命值加1000,内力值加500,限武当派。 坤云履,等级限制100,轻功加成百分之五,限道门玩家。 上清北斗冠,等级限制120,生命值加200,内力值100,限武当掌教弟子。附加武当门派武功加成百分之十五。 猛一看,说这不是NPC谁信啊(因为玩家穿不起)! “你小子!穿成这样要遭天谴的懂不懂!!” “呃,师父给的。” “魂淡…”没有好师父的人桑不起。 “我愁着呢。”漠寒无辜的看,长吁短叹,“你就没有一种断头饭的感觉么?” “耶?” “原因一,师父觉得他现在不给我,以后就没机会了,你说呢,他都没有把握今天这决战…第二个原因,他觉得凭我的武功还不够有保障,把能找到的我能穿上的最好装备加给我了,这前景!天知道今天是不是要殊死拼搏十里喋血杀出重围神马的。” “泥煤的给我这么一套好装备,掉一级也甘愿啊!” “你穿不上,你就93级。” “魂淡不要戳真相!”秦独岸简直要泪流满面,120多的说100级装备低了神马的太可恶,“那你背上这柄剑又是怎么回事?不像是道士有的吧,剑鞘装饰也太华丽了,这镶的是明珠吧,嗷嗷,挖一颗下来哥们三年不愁吃喝了!” “…梁先生给的。”从前那柄流采现在还不知道在草原地下河哪里沉着呢,暴殄天物啊。 “谢?!”秦独岸一个字冒出来,又赶紧捂嘴,眼里全是疑惑,维持这个动作不放,开好友频道,“你几时都跟他…你们都啥样了,别开玩笑啊!” “你希望是啥样?” “我希望你睡一觉起来,改爱上校花。” “……” “我说真的,校花都比游戏靠谱吧!”秦独岸其实还想再说的,但是还是咽回去了,剑屏峰一决,许多玩家以为不过是看戏,只有他们这些跟NPC互动比较多的人深深明白,在九州主线剧情下,什么身份什么武功什么谋划都是废话,指不定就一着错满盘皆输,就算赢到最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败给命。{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什么时候都能劝漠寒,眼下是绝不能的。 谁死谁活,这不是能预知的事。 起码秦独岸就不知道万一谢紫衣从九州里消失,自家死党会变成啥样。 青铜剑鞘,中镶明珠,上缠盘曲睚眦,吞口就是它的头颅,龙角延伸开来为护手,长两尺六分,剑尚在鞘中,已是寒气逼人,剑身上绿松石绞金丝五个米粒那么大的梅花篆字。 “秋是忆山日。” 名剑忆山,神器,无等级限制,临渊派第二代掌门玉璇玑所炼,材质寒铁,临渊派门下使用时内力加成百分之五十,淮左秀士一脉使用时剑法威力加成百分之五十,非临渊派与淮左秀士门下使用无任何效果。 漠寒最初拿到这柄剑时差点囧飞到九州以外。 是说这件神器属性是怎么回事喂喂,这到底是要引起两派纷争,还是跟他脑补是一个道理啊——纯洁!是你之前想的那个意思,九州的装备无论NPC跟玩家都能使用,要是两派传人互相憎恶看不顺眼,说啥也不能将这种兵器留在对方手里吧。不愁打不起来。 江湖人看热闹是最有趣的是,全部站树上。 轻功不够高的还没资格挨这么近,乖乖仰头在山下看吧。 剑屏峰上两道人影对立,湛罗真人轻捋拂尘,隔得太远,瞧不清他神情,但他对面的谢紫衣却好似走神一般盯着远处,好半晌才缓缓伸手,日光下有寒芒一闪。 “临渊派不擅剑,主要的功夫都在一双手上…” 有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忍不住摇头晃脑说,“不过多半是妄自尊大,不肯用兵器的,今日看来,果是小巧如暗器般的柳叶利刃,夹在指缝之间,这种歹毒,啧啧!” “若又是削铁如泥的材质…” 一语未毕,静默良久的两人忽然身形一闪,谢紫衣亦只是抬手翻转,极平淡的一招,但落到空处,厉芒如虹,半弧若月,一声巨响,旁边一块山岩就平平被削去一层。 围观众人:…… 落石飞来,闪避之后的诸江湖高手都心有余悸看着它从山顶上一路滚落,还好剑屏峰险峻多山石,既无泥沙近来也没下雨,不然! “怎么觉得湛罗真人手上的拂尘有些不对?” 芩坠玉喃喃自语,秦独岸与迟素斋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漠寒,就见湛罗真人仰面在避让的时候,单手扯力,那柄拂尘竟被他拉扯得纷纷散开,剩下几抹银线在他手上,内力激荡,划出尖锐无比的撕裂声,两人所过之处,树干纷纷出现骇人深痕,或者干脆无声无息一折为二。 “大约150级以上的武林高手都有剑气,但不过数寸到尺余,但这种丈横四周灌注内力其上的程度…”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冷气,幸好那日武当山下没有硬闯绝尘宫,也没热血上头去围杀湛罗真人,不然就算人再多,人家一动手单单一照面,估计100级之下都秒杀,150级以上的才能挡几招抢得活路。 常枭龙径直冷笑,好像对中原人这般低低惊喝甚是不屑。 剑屏峰毕竟不是光秃秃的山,起伏沟壑,绝壁断崖,地形很复杂,太长的琴弦缠上了别的东西,不震裂根本无法收回,也许对旁人威力甚大,在草原上也无所忌讳,但湛罗真人现在面对的是谢紫衣,他稍稍迟了一分,立刻有几缕发丝被削断飞落。再一招,连道冠都被击飞,头发都散落下来。 很多玩家是看不清,不然必定尖叫声一片。{shUkeju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湛罗真人侧头一避,直接弃去琴弦,将刚才那拂尘的碧玉柄抽出握在手中,自下往上横隔挥开,远看没瞧清楚,不过下一秒众人全都齐刷刷看漠寒。 那是一声清越悠扬的箫音。 瞬息近身,变招过百,衣袂飞扬几乎分不清谁对谁,手上兵器都无相触,劲风微触锋锐如刀,下一秒已经立刻撤招再换,足踏之处,草木不沾,踩在山岩上连砂石都不拂落一颗,但手上却是雷霆万钧,树木已经不止是拦腰断去,凡卷落到他们四周的直接被气流割裂成数断,稍小一些的化为粉末,纷纷扬扬,愈发使得情势难辨,看不清楚。 不过这对围观的人是好事,需要躲的机会少了,而且说来很奇怪,那般声势,却只是限定在谢紫衣与湛罗真人身侧不过丈许的范围内,眼尖的发现他们不远处的松树枝叶也只是微微颤抖,连剧烈起伏都没有。 “擦,不知道在啥地方看过…气走形散,威力不过如此,这就是反面对比吧。”秦独岸喃喃,拼命伸脖子,差点没站稳一头倒在迟素斋身上,“啥剑气纵横,都比不上将攻击限定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造成的效果恐怖…我勒个去,这声音,漠寒你怎么能扭曲成鬼哭狼嚎。” 山岩破碎的杂音虽响,但那悠悠呜咽的箫音还是生生透出,似是月落乌啼霜满天之下的孤舟人,悲绝孤寂,无处可去,箫音听得无数人隔这么远都心神浮动,表情变幻不定,耐力差一点的人几乎要暴躁了,恨不得砸碎啥东西来出气。 “以音扰乱人心,雕虫小技!”常枭龙还是满脸不屑。 上官瓴素朗声一笑,声音远远传开: “想来诸位武林同道,略有见识都该有所听闻,所谓‘凤鸣九天’当是音律越高,听来越为可怕!这孤江月夜之曲尚可听得…” 迟素斋几乎喷了: “音越高,越厉害——漠小寒你那种才是绝品。” 非鬼哭神嚎不足以形容! 猛然拔高的音阶,悠悠荡开,简直难以让人想象箫音能有这般恢弘浩然的震撼,已经有人纷纷后退掩耳,人群开始混乱,那边对战中的两人脚下一空,纷纷落入一道山涧。 众人对看一眼,跟着过去看的已经是少数,大多数还是站在原处好整以暇的等他们再次出现。 箫音就在耳边,震得所有人气血翻腾,内力不高的已经狼狈逃下山去。 ——为了看热闹,赔上一条命才叫划不来。 就在这时,箫音猛地一下停顿了,几乎让人以为忍着忍着出现幻觉,果然不过片刻,谢紫衣与湛罗真人就沿着深谷山涧的溪流走向,再次在半山一道小瀑布处现身,水面不过轻微震颤,翻起的水花最多沾湿鞋面,依旧是一踏而过,瞬间就从水面上飘然再起。 湛罗真人手上已经是一柄剑了,其速如虹,直逼眼前,有站在山涧前看热闹的玩家,就觉得眼前一花,狂风拂过去,刚才还要伸着脖子往左望的两个人再看已经在极右了,于是他们后知后觉的一摸脸,硬生生被风刮出几道血口子,顿时各种震撼咆哮体都徘徊在心头,还不能一吐而快。 “他们战得如此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少林智恚大师若有所思,旁边众人深有同感。 眼下不止是湛罗真人的头发已经全部散了,谢紫衣也剩下一根发簪勉强挽着而已,衣袍被气流都卷得凌乱不成样,被长发遮蔽的半边脸偶尔被瞥到一眼,都是目光狠厉,手下断没有半分容情,这下距离人群近了,更是被看出他们武功的特异之处,明明是极快的,偏偏都能瞧得差不离,有种一切都放慢死死映入眼帘,但你就是无法避开的感觉。 “这是,武当两仪剑法,日出海崖…” “却不知谢紫衣为何只避不战,难道他对武当剑法不熟吗?还是刚才箫音到底扰了他心神,所以不惜内伤毁去了湛罗真人玉箫,眼下就暂落下风?” “这,谁能说得准。” 因为从山上一路打下来的,不少人跟着狂用轻功,而原来半山腰的低等级玩家与NPC惊慌的避之不及,可以说所过之处乱成一团,倒霉跌进去报销掉小命的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不过人虽多,好在那恐怖的威力只限在很小的圈子里,只要不是倒霉到家。 忽然一道人影好似被卷进去一样,直扑向湛罗真人。 慌乱中一瞥,湛罗真人赶紧避让,那是他的师弟,武当的一位长老。 几乎没让他反应过来,那边又一个人影横跌进来,是悬微真人。 这是极快的瞬间,除了谢紫衣与湛罗真人几乎无人看清,但有戒备的也只是湛罗真人,因为他的师弟断不可能连站都不站不住,果然下一个出现在不远处的是提了刀的常枭龙。 两人目光刚一闪,手上那招还没变,悬微真人已经一剑刺出。 从武当两位长老跌进来到突兀这剑,连一秒都还没有。 谢紫衣在避开常枭龙时已经偏向左边,收势不及,也没想到,极力后仰剑锋还是穿肋而过,他果决一掌击去,悬微真人连人带剑被震飞,一蓬鲜血跟着抛洒如虹。 “梁先生——” 漠寒惊骇而喊,跟着疾奔。 湛罗真人接连三招挡开常枭龙,却没办法去看谢紫衣。 武当另一位长老也很不正常的抽剑继续砍来,谢紫衣以手捂住伤口,狠戾一掌过去的话,这个不会超过150级的长老是绝对没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手下留情了,只以掌风将这个武当长震得一头摔在山岩上。 “噗——” 谢紫衣与那个长老同时吐出一口血。 而且都是诡异的黑色。 那边悬微真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先是恍惚,然后惊骇,看着剑锋上还在滴落的血,只是惊叫: “这,这——师兄不是我!刚刚不是我!” 谢紫衣指缝间冒出来的鲜血也是黑的了,他手上不停,击退了好几个枭龙堂的人,而且神情变化不停,甚为可怖,长发散乱,黑红的血渍染满了一身。 剑如寒光,直接就贯穿了一个枭龙堂护法的胸口,内力甚至强悍到看着剑锋上那护法尸体化为白光,再次斩断三人头颅的漠寒终于到了。 但他一靠近谢紫衣,就惊得说不出话。 “万蛊教…傀儡蛊…” 谢紫衣断断续续的说,后退不让漠寒碰到他, “以血为媒…”蛊被下在悬微真人剑上,得手后,驱蛊的人下的指令就废了,傀儡蛊死亡,所以他才能清醒过来,但现在中蛊的人是谢紫衣,这个蛊所带的命令想来极为可怕。 “好能耐,不愧是天下第一,竟然能抵得住万蛊教的傀儡蛊!”常枭龙怪声笑道,他帮潞王与万蛊教复国,自然要万蛊教派人来为他办事,听说是国师,万蛊教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死,蛊亡?” 谢紫衣苍白的面容上忽然露出讥讽笑意,直接就一掌击在胸口上。 漠寒又连砍数个枭龙堂的人,回头已是不及,失声痛呼,“咫尺天涯”应手而出,一片惨嚎里他满身是血的接住谢紫衣,说来也怪,这次谢紫衣竟没阻拦他,黑血从他胸口狂涌而出。 那边湛罗真人早已无心恋战,连出数剑无法逼退常枭龙,迫不得已边战边往这边退,常枭龙得了空兀自厉声而笑: “不过是让你‘杀了湛罗真人’而已,何须决绝,只要全力一掌而出,就算故意避开要害,哪怕杀不死他,也是应了令,傀儡蛊自会死亡,你伤不至死,如今一来,却是怎生奈何?” “梁…” 漠寒完全没听见常枭龙在说什么。 谢紫衣散乱在脸上的头发与前襟全是黑红的血渍,漠寒拼命点穴止血,也是无济于事,漠寒茫然之中,只能本能挡开周围的攻击,忽然一道人影扑来,眼前骤然一松,豁然见天日,漠寒却恍惚了,只紧紧抱着,被人一下拉开的时候,差点一剑刺过去,等他看到舒重衍的脸时忽然顿住。 “国师,国师!你,你…朕…” 舒重衍双瞳几成鲜红,漠寒还没反应过来,被舒重衍抱住的“谢紫衣”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漠寒忽然费力的勾起唇角: “华凌…这次,你总算…认错了。” 一边说,黑血就从他唇边涌出: “陛下,怎么…是你?” 湛罗真人手颤抖着微微抬起,还没碰到舒重衍,就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不,国师——” 漠寒惊骇得无法言语,就如电光火石一般明白了,为什么湛罗真人第一个被打落的就是发冠,为什么他与谢紫衣从山涧出来后,就一直是“湛罗真人”在使两仪剑法而“谢紫衣”不还手,为什么“谢紫衣”能撑得住傀儡蛊发作,为什么“谢紫衣”不忍对武当长老下手,以及那句“我死,蛊亡”,不是宿主死亡,而是应傀儡蛊所令,“杀了湛罗真人”… 等等,常枭龙刚才说的话是! 漠寒骤然扑上去将舒重衍一把拉起,吼道: “快,背了我师父走!” “国师…” 舒重衍一张脸都扭曲了,那狰狞的模样,恨不能将连漠寒谢紫衣在内的所有人杀完。湛罗真人在刚才就已经断气了,而且尸体没有消失,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救,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他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去死吗!!” 漠寒就差目眦欲裂,抓着舒重衍就是一阵猛摇: “带他出去,你懂不懂!” “放手,不用你说!” 舒重衍背上湛罗真人,挥手就夺过旁边一人长剑,临渊派不是不擅长剑法,而是跟淮左秀士一脉比起来,他们不擅长剑法!眼下舒重衍必须护住湛罗真人,只能空出一手,唯有夺兵器。 漠寒一抹脸上沾染的鲜血,擎剑就扑向常枭龙。 寒芒淬厉,满眼剑气,声势浩瀚,乍然化作厉电,走势上撩,直取常枭龙下颌,本来就已经被谢紫衣剑式缠得分/身不得的常枭龙神色一变,尚未后退,谢紫衣跟着的一剑自上而下,霎时避无可避,全无破绽。 漠寒剑锋再进,厉声: “常枭龙,今日你留下命再走!” 看小说就去)书~客居……看最新章节最快更新shu+ke+jucOm 105负血激斗
106诸事不宜
107会合
108不对味
109归来
110这是陷害
111不慎言的结果 “为什么你的内衣是神器?” “…你至于如此惊慌吗?”连衣服都穿错。 “我——” 漠寒都要趴地了,这难道还不严重,还有九州!去你的职业道德,这个名词九州的NPC都听不懂好吧。 湛罗真人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往里面看,石化光脚站在地上的徒弟一只,手里拽着身上的外袍,也不知道他是要穿上还是脱,表情扭曲着像调色盘那样变来变去,谢紫衣躺着撩开帷帐跟他对视。 ——昨天晚上的菜是怎么回事? 绍兴女儿红年份越陈,后劲越大,按道理漠寒是不会醉得不省人事的,奈何这家伙第一对这种酒没杀认识(丫只喝过啤酒),第二对身为武林高手还是没有自觉性,就知道用轻功赶路,喝酒完全不知道用内功调息,哪里还有不栽的道理。 联想到昨天晚上连侍女都不见,谢紫衣恍然。 菜虽然是侍女做的,不过完全、非常有可能是湛罗真人在不经意教唆她们的,反正绝尘宫膳房的花样天天变,管烹饪的正愁没思路,忽然有人提醒将陈年女儿红放进菜里,哪里还有不大喜过望,绞尽脑汁大显身手的道理,反正她们家主人又不会醉。啥,华凌道长,谁管他呀,饭是那么好蹭的咩? 湛罗真人不理会谢紫衣恼怒的目光,只是盯着漠寒摇头叹气。 刚才九州那条全系统公告由于涉及天下第一,所有玩家跟NPC全部听得见,做为这场意外的始作俑者,湛罗真人哪里会想不到发生何事,害得他苦等一个晚上,这时怎么忍得住: “贫道真是对你们两个失望透顶。” 他斜睨周围,好整以暇的找个位置坐下来,一点都没有“非礼勿视”赶紧出去的意思 “紫衣,这么好的机会,你一个晚上都没动心?” “……”谢紫衣愣住,难道不该是他指责湛罗真人?还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 湛罗真人转头继续数落:“华凌,你内功学来到底是做甚?你就能睡得那么沉,一点动静都没,你可真是好酒品,醉了也就往死里睡,什么也不折腾。” 漠寒囧得说不出话。 而湛罗真人实际上已经叹了半晚上的气了,虽然早知道谢紫衣跟漠寒都是挺死心眼挺傻的两家伙,不过竟然能一晚上啥事都没有,这算是何等境界,差点让他以为谢紫衣也醉了,两个人躺地板上过了一夜吧,大清早他进门才惊醒,慌得穿错衣服…结果! 总之从这件事上他就能看出,谢紫衣大约是摆不平华凌了,这种大好机会他都错过…还能怎么解释?于是湛罗真人望向漠寒的眼神就多带了抹怪异——华凌,算你捡到大便宜了。 漠寒看见谢紫衣从床上坐起来,吓了一跳,扑过去拉下滑落的被子就往他身上裹。 “漠寒?” 谢紫衣奇怪的看着他,从刚才他就不太明白漠寒为什么要给他裹被子,这天气又不冷,再说就是滴水成冰,难道他还能得风寒吗? 漠寒眼睛往下一瞟,然后又眼神往湛罗真人那边示意。 谢紫衣一皱眉,就算湛罗真人在,自己也没穿中衣,但,这又如何? 两个人就僵住抓着被子不肯放手的动作上了。 “咳咳!” 湛罗真人不得不提醒,他好像还在这里。 结果两个人都没放手,只是转头,都用古怪的表情看着湛罗真人。 可惜某人视若不见,径自笑道: “算了,总算有一件事是成了。全武林现在都知道‘天下第一’是漠寒,大约除了对临渊派恨之入骨的,别的人都不会来此自找没趣,而绝尘宫却不属于临渊派…” “等等,你是说?” 谢紫衣没顾忌的时候,直接就挣脱了漠寒的手,盯着湛罗真人神情骤变。 “不错,此处再也不是能拘束你一步不得出的所在。”湛罗真人放低声音,一字字道,“不是主线剧情,也不用我与你换身份,你可以去南岩观之外的地方,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临渊派所在。你已经失去‘天下第一’的名号,现在只要我不做武当掌教,退居绝尘宫继承先师的一切…‘天意’不可能让你继续留在此地。” 否则,这个副本谁能打得过去,九州系统不会这样默认的。 有风从窗外吹进,飘入了几枚桐花花瓣,落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博山炉的焚香因为一夜无侍女照看,早已经焚尽熄灭,只有些许残余的味道还在帷帐与物品上流连不去。就忽然有一种很冷的感觉。 “你,这又是何必?” “就知道你会多想…”湛罗真人端过桌上一盏凉茶,笑得漫不经心,“贫道才不是留自己在此地苦闷,让你们出去天涯海角闲逛的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第一,你觉得就我跟重衍,偌大的绝尘宫,就算天天去玄岳观找吃的,这不出三个月,就草木荒废了,重衍他要是会做哪怕一件事,都不是做过皇帝的,难道贫道会亲力亲为吗?这不可能!“ “……”漠寒跟谢紫衣你看我,我看你。 “所以,你们能走,你家的侍女统统不准,必须留下来!” 漠寒扭了下脖子,正好,他还嫌那么多电灯泡碍事呢,不要就不要呗 似乎看出漠寒的小心思,湛罗真人瞄过来一眼,笑容十分意味深长,让漠寒直觉就抖了下。 “但是,就连你们,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得了的…华凌现在可是‘天下第一’哟,‘天意’会让无数武林同道蜂拥而至,就为了抢这个名头,就算紫衣你武功卓绝,华凌你也算江湖上的高手了,两仪剑法也使得不错,但自古都是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万一不小心…华凌,你就是紫衣的拖累!” 漠寒脑子一转,想到个主意,不过又立刻打消了,果然听他师父继续说: “你想随便找个人来顶,可不行,天下第一紫衣愿意给你,可没道理再让你当垃圾随便给人,而且你也别想让我砍你一次,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名头就是个祸害,且不说人心,单单‘天意’就要在这上面做出无数个花样,以及紫衣你就失去了这一个名号,你还是‘武林公敌’,想想吧,一个武林公敌一个天下第一,你们两个一旦出去,贫道都不用猜,立刻就有追杀你们的主线任务出现,你可以说我们这些人怕死,但你们玩家总不会吧?” 一想到会被无数玩家当BOSS前仆后继刷,漠寒眼角都在抽搐。 以前他玩的一个键盘网游,副本里面有个很强大的火龙BOSS就是这样,要四五个人围着先硬扛伤害连砍十分钟甚至半小时,一直把血条砍得能看见数值为止(之前是太高超出可见范围),一开始没极品装备和,多少人从照面就被秒杀连BOSS长啥样都没看清楚,到有条不紊,分秒不停规律喝红喝蓝,拖几小时硬能单独一个人把这BOSS拖死,玩家永远是游戏里最可怕的生物没有之一。 所有被游戏里几大公会连着追砍,赌重生点砍的玩家都会深刻体会到这点——人多力量大,输就输在这点上,想想副本里的BOSS吧,从玩家连门口传送阵都不敢踩,到人人几乎一身极品,看了论坛里的攻略帖自信满满进来找装备找经验,BOSS果然就是被砍的命,哪个游戏里的BOSS都有那么一天。 漠寒一时也不知道是忧是喜。 他既希望九州能五年十年的继续下去,但五年十年之后,玩家等级呢,武功呢?十年后要是各大门派长老都已经是玩家,随便哪个喊一嗓子声讨临渊派,就变成武侠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种被天下武林正邪两道围杀的场面了,那时候,就算在绝尘宫,又能如何?只要死去一次,就会刺激原来不敢动手的人也全部赶来… “若我武功没到战平狄掌令的程度,我看,还是不要出绝尘宫!” 漠寒觉得他苦逼得都不能形容,先前目标是200级,现在倒好要259 “到那个程度,你大约能赢过舒重衍了吧,”谢紫衣忽然加上一句,这使一直看笑话的湛罗真人神色一变,继而又嗤笑道,“那又怎样,华凌未必是重衍的对手。” “兄长如此说法,我半点也不赞同。” “你!” 湛罗真人深深吸口气,拂袖而去: “到时候,贫道拭目以待。” 谢紫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事情啊,湛罗真人在踏出门槛的时候,也琢磨出这个意思,两派内力相斥,想传功作弊是不行的,但又师门世仇,对如何克制彼此的招数再了解不过,最了解这门武功的人,不止是你的师父,还有世仇啊!漠寒虽然是玩家,可以升级,但舒重衍250级不是虚数,他起/点就比漠寒高,而九州的武功仍然是NPC运用得比玩家熟稔,到时候… 未来一年半载都不会无聊,不是吗 ——远在另一处捉弄儿子的舒重衍无缘无故打冷颤。 笑完了,谢紫衣一瞪漠寒: “你愣在不动是什么意思” 傻乎乎跟着看了眼天色的漠寒,傻乎乎的跟着来了句: “啊,天色不早,我是要下线了,中午再来…”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拇指与食指张开的虎口勒住脖子,中指不偏不倚按在旁边一处穴道上,虽然没有什么力道,不过这动作快得——漠寒唯一的感想就是,临渊派的罗浮掌,果然好厉害!他差得远了去了! 谢紫衣右手手指微微收紧,他本意是戏谑,但发现某人忽然脸红脖子粗,一惊,没发现自己用力过度啊! 漠寒与谢紫衣挨得太近,尤其是…漠寒拼命想移开目光,但无能为力,就好粘在谢紫衣的肩上,胸口…似乎还想往下望,心跳越来越快,手按在他脖颈上的谢紫衣怎么会感觉不到,起先是疑惑,然后就逐渐有些明悟,一抹略微怒意的薄红就染上眼角。 结果漠寒心跳得更快了。 “你…脱衣服!” “呃!”漠寒直接一手捂鼻子,果然! 谢紫衣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当算穿着我的衣服多久?” 结果漠寒硬是往后一仰,硬是挣脱了,当然跟谢紫衣没用多大力气也有关系,他直接捂着鼻子转身跑出去,边跑还边说: “这怎么行,万一九州以此把‘天下第一’还给你怎么办?” “……” 谢紫衣说不出话来,不代表九州系统就是好欺负的。 “玩家,没脸没皮这个属性是你的,你有道德点,别随便乱扯上我!” “你是智能电脑吧,你倒是拿脸跟皮给我瞧瞧,让我看看眼界也好哇!” “……!!” 忽然网游九州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卡住”,NPC跟玩家全部不能动,连天上的白云都飘停,升起一半的太阳顿住,下雨的地方许多人傻眼看着无数雨滴停在半空中,高高的海浪卷到一半就定格不能跟礁石沙滩亲密接触!! 十多秒后,“哗啦”海浪一头砸上去,该下雨的下雨,该出太阳的出太阳,哪怕是砍人砍到一半受害者与凶手大眼瞪小眼的也得到了救赎,全部在惯性下恢复正常。 而刚才集合全部中枢CPU超负荷疯狂运算十秒钟的九州系统,正咬牙切齿对漠寒说:“玩家,你等着!” 漠寒后知后觉的一哆嗦。 等等,他好像刚才说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 啊咧,以前是潞王,现在又是九州系统,怎么就那么多人较真得把他随口的胡说八道当回事? 他郁闷的下线了,留下刚才突兀失去身体控制不自觉惊慌的谢紫衣缓缓定下神来,盯着漠寒消失的地方——这,能让‘天意’失常到如此地步的漠寒,湛罗真人想要舒重衍赢,只怕不能吧! 果然是,天下第一啊。 “哈哈哈!” 他输得心服口服,最少谢紫衣自问不能让九州世界整个停滞。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发出去了,就是我四天来第一次成功== 112别有他意
113名声这东西 江湖上通常都是传说最多的所在,不过传着传着,就走样了。 根据无数人总结,真相就是这样的,这个是武当掌教徒弟的漠寒,表面上跟临渊派掌门谢紫衣是很好的,恭敬谄媚啥的自行想象,实际上他就是个坏胚子,知道临渊派武功的弱点,又借机因此事取得谢紫衣的信任,所以才能这么赶巧,恰好在绝尘宫副本重新开启的时候杀了谢紫衣,抢到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只不过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湛罗真人是否知情。 如果是,联想到九州江湖背景里的两门世代恩怨,好吧,骨肉相残暗藏杀机的戏码实在太抓人眼球,九州总是这么不厚道,谋朝篡位也没详细过程,就说前面的皇帝暴毙,这是看低玩家智商以为这样就能让人相信,还是高看玩家智商啥事都要他们自己去推断,要顺藤摸瓜分析才能知道真相? 嘛,总而言之,一定是非正常手段(!~)谋划深远用心歹毒,原来武功好不行,还得看几本商战黑厚学外加宫斗言情小说,那啥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才能赶得上九州世界的顶峰大潮流(…),以及果然江湖模式里的名门正派都是渣(无辜中枪的武当派)。 此项恶果严重导致漠寒那本来就不算太多的论坛粉丝全部倒戈,一半改去支持迟素斋,一半觉得谢紫衣如此美人却如此结局,实在太悲催了,国师湛罗真人又一次用事实证明了他心计深沉性格乖张,所以说人要不就别坏,要坏就得往极品的道路上不可超越,像漠寒这样的就是遭受大多数人鄙视。 “华凌道长,狄某觉得,武林公敌的名号,紫衣很快也要拱手让你了。” 四月过去一半,紫藤花开得正旺,一串串垂挂下来,有的枝条还俏皮的伸进窗内,小径上也到处都是细碎的紫色花瓣,它们被风吹起,飘落在莲池上,在这个天气格外好的日子里,看见狄焚雪,霎时好心情全烟消云散。 “喂,我说华凌道长,出尔反尔不好吧?” “狄掌令这话的意思是?” “酆都教的人都跑到武当山附近来了,自从秦副舵主从玄岳观逃下山,酆都教都快草木皆兵,你可是答应芩教主…”狄焚雪压低声音,“卖身契,找到没?” “没有,我快把绝尘宫翻遍了。” “你傻呀,不会对紫衣说,你要送他一样东西,就藏在他房间里,让他自己去找,你跟着看,啥暗门啥机关不都有机会看到了?” “你才…”漠寒被一口气憋住,险些抄家伙要找狄掌令算账了,“这么蠢的办法,梁先生怎么会上当。” “你说的话,他难道不信?还是说——”狄焚雪玩味的摩挲下巴,笑得极其不怀好意,“其实你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 “噢,我最近在玩家那里听说了一句话,‘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傻’,你的确比以前更呆了!” 狄掌令你就没听过另外一句,人要积口德咩? 他们两人是背着谢紫衣的侍女,站在一处偏殿的廊下说悄悄话的,天气特别好,风吹得人也懒洋洋的,眼睛都睁不开,漠寒一边说一边郁闷的擦剑,狄焚雪则是靠在扶栏上倾身去逗弄外面池里的鱼,话正说得万分不投机的时候! “狄掌令这趟从京城回来,可有什么消息?” 谢紫衣轻缓平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时,漠寒手一抖,剑上染了血痕,狄焚雪脚下一滑,还好眼疾手快抓住柱子不然得一头栽进莲池里去。 “哈哈,紫衣,你知道我回来啦…” 漠寒默默看着狄焚雪僵硬扭头装笑的表情,实在忍不住要吐槽了,狄掌令你还能更心虚一点吗?明明没什么事,你用得着表现得跟做了对不起朋友的错事,偷会私情的模样是啥意思?想看笑话也不是这样。 “你特意来找漠寒的” 谢紫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架子上的紫藤花与周围的林木过于茂密,都是浅浅的紫色远远看去一点都不明显。所以他究竟听到多少还真是天晓得!武林高手天生就有偷窥跟听壁角的能力啊这才是最坑人的! “是啊,要不爬趟绝崖深谷多累!”狄焚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瞄过来一眼,得意非常,“华凌道长,你说是吧,都答应了有一个月的事情,可不能让我…我失望吧!” “喂喂,适可而止啊,做人不厚道小心天打雷劈!” 狄焚雪闻言吃惊的说:“这不可能!我今天出门有看黄历,进绝尘宫前也卜卦了,绝对没这条!” “……”好吧,就算‘天意’有看不顺眼的,也是漠寒他自己,自从上次说漏嘴狠狠得罪了九州系统后,这货就销声匿迹了,甚至到了漠寒把系统频道开着也没办法听到正常的系统公告的程度,很明显九州就是故意的。 谢紫衣看见漠寒手上的伤口,皱了下眉,却没说什么。 不一会,就有几个侍女循声端着三样糕点与茶水过来了,狄焚雪是绝对不客气的伸手拿去就吃,一边吃还一边说: “唔,这次我是来避难的,听说我家宗主都发怒了,说我整天在外面跑,都不知道回去!嗤,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缺了我,没人管事嘛!”狄焚雪那得意的表情都让人有一拳揍上去的冲动。 漠寒正牙痒痒呢,就听谢紫衣不动声色的说: “说不准上官前辈在黄山宗给你物色好了一位姑娘等着栓住你!” “咳咳咳!” 狄焚雪一口呛住,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缓过气,瞪眼道: “这怎么可能?他都老糊涂到快连我叫啥名字都忘记了,还会给我说亲事?” “哦,那他能想得起来你不在黄山,可真不容易!” 这下狄焚雪不是被糕点噎住,是给话哽住。 左看右看,确定今天谢紫衣心情极度不好,再说几句,肯定会更倒霉的狄焚雪果断溜走了。 看着狄焚雪仓皇的背影,谢紫衣忽然说: “你要找灵华公子的卖身契?” 还好漠寒把剑收回鞘了,不然手上还得多一道口子,就在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搪塞过去时,谢紫衣却对他说: “叫狄焚雪与芩坠玉死了这条心。” “啊?” 漠寒急急追问,“梁先生,你就那么喜欢听他弹琴?” “怎么可能,我最恨的就是琴音与箫声了” “……”好吧,师门世仇。 “但那张卖身契,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 谢紫衣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漠寒无语半晌,才痛下决心,一定要问个明白,于是接下来,谢紫衣貌似在赏花,他就很没形象的扑过去一把掐断(摊手,反正明天早上会刷新,愁啥),用膳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虎视眈眈…这情形,让路过的舒重衍看得眼皮直抽。 ——奢望这两个做点正常事都是痴心妄想。 恨不能漠寒赶紧武功赢过自己,然后赶紧出去吧,不回来最好! 等等,他们走了,让湛罗真人去玩谁呢?就武当派那些个人够吗?至少那个酆都教的玩家是生生被吓跑了…等湛罗真人将武当掌教的位置让出来,岂非更要天天待在绝尘宫百无聊赖的掰手指,那个时候留在绝尘宫的侍女尚且不算,数来数去,要倒霉的那个是自己吧! 这可绝对不行! 舒重衍急匆匆的就奔走了,他一定要策划出让整个武林,不不,是让整个九州所有玩家NPC都为之心动的诱饵,这样才源源不绝跑到这荒山野岭的人,唔,还不能将危险摆在明处,得跟京城那边闹鬼的前朝王府一样,让玩家认为反正进去也不会死,纷纷心甘情愿跑去被万蛊教的人耍。 还有他那个现在做皇帝的弟弟安王。 哼,虽然那是他根本不要的东西,不过天下,还是个好东西这不能否认,想做皇帝就让他做去吧,暴君也是皇帝,傀儡也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种事情也就是说着好听,待在暗处,才能看得更清楚,也更容易算计人——明天就找个借口出绝尘宫下武当山,去寻那些当初与他一起撤出皇宫的飞鱼卫,做为他曾经的心腹,这些人无处可去,若是回京城一定会被处死或者派遣到边疆穷困之地,舒重衍是他们想东山再起重享富贵的唯一的希望,捆绑住他们的不是忠诚,而是虚荣与欲/望。 这天下之大,只要是私心旺盛的官吏,就有破绽。 舒重衍正微微冷笑,想到了得意处,猛地后膝一麻,惊然稳住的时候,又诡异的往前一滑,一头摔下去,不过没跌在墙角,而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一把接住他。 “看来,我的陛下,是又在算计谁了。” “咳,国师,你不觉得你需要改下称呼?” 湛罗真人不以为意的看他:“是吗,新帝夺吾国师之号的旨意都下了,只不过才出京又被追回去,不过是听闻了‘紫衣枉死在华凌手上’谣言,就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得罪贫道,宁可当做九州没有贫道这么一个人,装聋作哑,连年节也都是令钦天监祭天,全然无用的家伙,贫道何须承认?” 说着低声,甚是古怪的笑道: “陛下,你说历朝历代的国师,是该做什么的” 舒重衍还真仔细去想了,九州在该给适当身份的人常识这方面是不吝啬的,所以他也知道不少古代帝王的事情,包括一心想求长生的秦始皇汉武帝,甚至是想成仙想疯了的嘉靖,然后哑然发现,除了个别只有尊号没有实权的人以外,能被称呼为‘国师’的方士,好像都不是啥好人,尤其是演义小说里,反正就是蛊惑皇帝为非作歹的混账们,都快跟‘太师’一样让人听了就皱眉。 “先帝请我入京,不过是想借贫道之力除去你…当时我就在想,舒朝的皇帝不至于太无能,而他的太子才十几岁,到底是他过度紧张,还是他的太子真的是个危险人物…”湛罗真人放开舒重衍,似笑非笑戳了下他脑门,“反正一切违逆伦常使皇子自相残杀的主意都是我这个国师出的,先帝这个借口好得很,他是个总以为自己聪明,别人都不及他的蠢货,你也是,你总想把所有事情都握在手里,权力与你,就想水跟鱼罢!” “国师不喜?” “怎会。” 其实九州给舒重衍的年纪并不大,使得他不穿金色龙袍的时候,从背影看,比漠寒要小得多,风里是紫藤花浓郁的香气,湛罗真人微微俯身,带笑在舒重衍耳边说: “国师,不就是教唆皇帝做尽恶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对不住,因为是找人帮更新,就两章一起发了,苦等的亲实在对不住TT 夜风:你跟皇帝看对眼的原因就是,皇帝已经自发去做坏事了…… 某:咳,等个几分钟上第二章==网速有点不给力OTZ 114若当初
115水殿风来暗香满 日近初夏,暴雨欲至,晚间就有些闷热,除了靠近木榻的那扇外,其余窗户是关着的,忽而起了凉风,一下将那扇半掩的菱花朱棂窗吹开了,驱散了一殿浓郁的落冉香,风从莲池那边带来清冷的气息。雷离这边相当远,遥遥的只能听见沉闷的轰鸣。 “叮锵。” 素锦衣带上所系着的那块润透光洁的玉玦,被扔到一边后发出清越的撞击声。 因为重量,它滚了几圈后还好落地时恰好躺在衣带上,没有碎,这时一道闪电撕裂夜空,那块玉玦内里恍如云雾的纹路,被照得清清楚楚,然后一件明紫色外袍银鹤绣纹的外袍就飘落下来,将玉诀的光华完全遮蔽了。 近距离小巧的擒拿功夫,让楠木榻周围的东西纷纷遭殃。第一个翻倒的是棋盘,黑白两色的水晶棋子滚得到处都是,不小心硌到身上就是一个个红印。 “罗浮掌最大的限制就是,越近越麻烦…” 漠寒闷闷的声音在笑:“要不一击致命,要不分筋错骨,点到为止是不行的!啊,还有点穴,可惜,梁先生你不用内力如何点穴呢?” “漠寒!” “啧,我说的是实话,谁让梁先生你武功太高,威力太大…” 漠寒说着,忽然停下动作,不管不顾一把紧紧抱住,头埋在谢紫衣肩上低低说: “你真不愿意?” “……” 有比这更那啥的问话不,难道还非得人说愿意不成,什么居心! 谢紫衣看着窗外被风吹得一片零落的紫藤花,目光有些恍惚,半晌才缓缓说: “我怕你后悔。” “噗,瞧你说的,怎么会是我后悔?” 谢紫衣恼得一掌击去,不过漠寒翻手就抓住了,挺认真的上下打量: “你天天穿衣服得多麻烦啊,这么复杂层层叠叠的。” 最关键的还是怎么扯都撕不坏吧,脱一件外袍就比练一套剑法还累。 在谢紫衣还没发作前,漠寒已经先问: “…怕我后悔,就别动,不然以后我后悔的时候怎么办?” 谢紫衣闻言僵住。 (九州耗费一个G内存运算分析几秒,总算搞懂这话的双关意是啥,于是淡定的屏蔽掉这边的状况了,顺说漠寒你可以更无耻点,居然在这个时候无所不用其极。啥,问它为什么不等着看好戏?喂非礼勿视啊,刻意窥探超出界限的玩家,这是不行的,核心原则不能违背,职业道德懂咩?) 绛红琉璃长笄簪抽出后,乌发散落一榻。 温凉的肌肤贴近时,谢紫衣忽然说: “那要是我后悔呢?”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漠寒生怕谢紫衣再反应过来将这个伪逻辑看透,那大好良机就彻底没了,干脆俯身就咬,漆黑一片看不分明,轮廓都是要摸的,略微开始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慢慢摸索到脸颊上,然后缓慢凑近。 “你要再胡思乱想,我就——” “如何?” 挨得太近,谢紫衣刚觉得好笑,立刻就说不出话了。 九州会告诉NPC很多东西,但还有更多的事情,他们以为很明白,其实对细节完全不懂。就好比天下第一谢紫衣,他虽然周围侍女成群,也去过青楼楚馆,不过那些地方毕竟还没有糜烂到在大厅里就能见到各种镜头,最多是那些酒客蹭点豆腐吃,喂酒或点心什么的。于是他完全没搞明白某种特定情况下根本就不是唇贴着唇… 雨已经开始下了,借着风,噼里啪啦敲得台阶与屋檐上一阵密集的声响。 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丢弃在地上的衣物,已经垂下的满殿天青色帐幔。 窗前的那一缕长发也湿透了,漠寒背上也全是雨水,顺着他脖颈滚落下来,滴在谢紫衣脸边,很凉,惊得他猛一睁眼,总算想起了运转内息,才没背过气去。 涵元一气与临渊派心法相斥,两人同时一震,都松手的结果就是反而滚在一起。 “哈哈…”漠寒笑得特别没良心,“你都不会换气的,能想得起来内息都想不到呼吸吗?” 当然秘诀是在对方恼羞成怒前再次吻上。 温软的触感,这种满足,就好像将一心一意想的人牢牢抱住没松手,怎么躲就这么点空间,还能躲得到哪里去,漠寒对这些事也不熟稔,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样接触就晕乎乎得失去一切理智,动作更像是在互相试探,然后慢慢迷醉在这样的感觉里。 感官的刺激很轻易就能有,但这却是很难共鸣的接触。 至少,如今接近到没有缝隙的时候,是不反感的,然后那些烦躁也好像随着外面的雨声逐渐被洗去,意识开始有点恍惚,刚才还觉得不可解无法达成的未来已经有了,朦胧的好像一伸手就能碰触到,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深山绝谷里是听不到更鼓响的。 只有越来越近的雷声,沉闷而规律,意识恍惚的时候很模糊,然后越来越清晰,最后才发现,雷声早就停了,他们听见的,其实是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最先能碰触到的地方就是脊背。 汗珠与冰凉的雨水都顺着那条曲线滑落下来,他们是不约而同伸出手的,随即同时一震,就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般叫嚣,如果说刚才还有些许理智,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雨下得越来越大。 就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真切,起先缓慢摸索的动作也急迫起来。 如此接近,就好像真正能拥有,并无那一道隔阂的错觉… 黑暗中目光迷离,却依旧明亮,相视的时候,有点茫然,就感觉其实这是一场梦吧,梦里面的事情都是错乱而毫无逻辑的,辨别不清一切怎么发生的,也根本不会去想这点,就想着等着之后的发展,越沉越美的梦,就越笃定这是真实,无论周围的事情有多不合理。 “梁…”漠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真不想喊你紫衣的,他们都这么喊。” “我并不姓谢…” “就像我并不叫漠寒?” “对…唔…” “那正好,我不问你,你也不问我。” 名字与人,不过是个称呼与缘分。 就靠着这个,许多人才能相遇,才能牵扯上关系。 许久,风渐渐小了,雨还是一样大,所以那些逐渐急促的喘息,都被遮掩得几乎听不出,雨水在屋外逐渐汇聚成溪流,汩汩顺着鹅卵石小径分成数股,冲走在这场急雨里满地凋谢的紫藤花瓣。 曳地的天青色帐幔下半全部湿透,已经不再飘起。 殿内有异样,不同博山炉里熏香的暧昧味道正缓缓散开,鼻尖嗅到全是这浓郁气息的漠寒忽然一歪头,挨得更近了些,在伸手探去的时候,他察觉到谢紫衣微微一僵。 “你不知道吗?” “…你…觉得?” 喘息尚未平复,又不能调内息,手脚一时使不上力气,谢紫衣下意识的避了一下,不太愉快: “我从没想过这些事情,因为这都是——” 漠寒立刻打断他,嚣张的继续摸索:“那我就说了,我想过,很多次!” “你…” 咣一声响,因为支撑窗户开启的木杆摔落了,那扇半开的窗彻底阖上,屋子里顿时彻底一片漆黑。 半晌,依稀听见一声闷响。 随即那扇可怜的窗户就整个被劈裂了,半边跌在廊下,呢喃轻慰的语声在大雨里听不真切,闷热的气息已经被这场雨浇得分毫不留,莲池里的水漫过了太湖石堆砌的假山边缘,雨持续下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逐渐变小,最后天际又隐约传来雷声,不甚明亮的闪电,倒映得水光粼粼,将墙壁上,帐幔上描绘得到处都是,包括谢紫衣略微后仰的脸颊。 他靠在半边残落的窗棂上,湿漉漉的乌发遮住了半张脸,偶尔睁开的时候,没有焦距的瞳孔里依稀看见也是水光粼粼,断断续续发出他自己也听得模糊的低吟,最后约莫是漠寒喊他的声音,也没听明白,伸出手去就搭在漠寒肩上半晕半睡过去。 梦的话,都是不愿意醒的。 所以谢紫衣稀里糊涂感觉到似乎被挪了个地方,也没动。 又是雨水又是汗,风一吹,有些冷,接触到柔软的被褥时就被深沉的困倦淹没了,最后的意识是漠寒背对着窗户睡在床靠外面的地方,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然后也不知道那暖意是漠寒身上的,还是被褥。 一般要是累得不行的人,想睡到自然醒都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漠寒吧,想当武林高手,不早起练剑怎么行。 不过侍女们要是没看见,也不以为意,华凌道长跟他们不一样,玩家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不在,还真没个规矩好说,但她们却不能因为漠寒不在,就不去服侍主人起床了啊。 于是。 “啊——” “不不,主人恕罪,婢子等不是有意的…婢子们这就走!!” 看着一群侍女仓皇失措的跑出来,湛罗真人远远的一眯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多难写的那啥,字数少我尽力了,要是这样在和谐我也没办法= = 大家留言的时候要小心话语啊拜托了不要说ROU啥的~~~趴 这就是拉灯,啥都看不到的那种 116翌日
117所谓大计
118变故
119被刷新的世界观 “我根本就看不到下线的选项了!” 如果是别的游戏,下不了线是啥大问题啊,卡住呗,刷新一下就好了,但看见高路捷的模样,漠寒第一反应就拉开自己个人属性页面,九州系统没情绪的提示一如既往的跳出来,问他是否要真的选择下线。 高路捷的惊慌,所有NPC都摸不着头脑,也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漠寒觉得事情怪异,不得不仔细问,刚才到底听见了什么。 “就是东西滚下来的声音,然后…好像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我没有彻底从游戏里退出,所以…”高路捷说着,脸色更吓人,“就像九州忽然切断我痛觉感应差不多,我想爬起来的时候,却不是在床上,还是在游戏里。” 他说着,看着漠寒也变了的脸色,两人同时意识到可能是现实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你住在哪里?”漠寒短促直接的问。 高路捷惊慌难遏,不过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就报了个地名。 漠寒扭过头,对走来的谢紫衣低声说了几句话,就下线了。 现代世界的信息,传播得非常快,梁爽输入地名之后,刷了好几遍,也没看到骇人听闻的消息,总算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因为那个地方,也是他老爹经常跑生意会去的,梁振约莫就在这几天会到那里去,主要看客户的需求量与客户约谈的时间,所以千万要保佑,不能是地震。 这是一个普通的南方三线小城市,按照梁爽还没还给地理老师的常识,压根不在地震带上,也不是西南地区,没泥石流山洪暴发,但现在城市里治安虽然说不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至少大白天总没劫匪入室抢劫杀人吧,高路捷明显就是在家里,他年纪看上去不小,绝对不是学生。 梁爽又刷了十分钟九州论坛,也没看到任何九州出问题卡住的帖子,十分纳闷,最后登陆下微博! 这一刷地名关键词,一条耸人听闻的新微薄立刻跳出来。 一辆大型卡车忽然撞进了街边上的一家门面房,又一头深深扎进这栋大楼的主体,大概正好撞断了承重墙,整个二楼都塌了,上面五层楼歪歪斜斜,现场惨不忍睹,钢筋都□在外。 梁爽倒吸冷气,赶紧在网页上搜索。 由于微博上看见现场的人手机拍照发出来,足足等了十几分钟后,才有正式新闻出来,卡车司机当场死亡,接连撞坏了一楼的两面承重墙,导致一家门面房整个天花板都塌了下来,上面二楼的居户地板也全塌陷,家具与电器都落到了车祸现场,因为有一半钢筋架在卡车顶上,所以二楼惨不忍睹,而三楼歪斜下来的那半还没彻底倒塌。 现场到处都是血,而网络热议是,卡车在城市里开,虽然是个比较边远的城区,不算市区,但怎么说时速也不至于让它有惯性到撞断大楼几面承重墙吧,而且墙里还有钢筋,不是一条,绝对没有墙一倒,钢筋也全部跟着喀嚓断掉,就剩下边边角角几根勉强幸存的道理,尤其这楼还是新造好半年不到的,这是豆腐渣工程吧! 梁爽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上去跟高路捷核实下他家住址。 他机械性的又刷了几下网页,果然有新消息出来了。 大中午的,人行道上没人,门面房的老板恰好到另外一家去嗑瓜子里聊天了,所以十几个人因为东西砸落,受了轻伤,造成的惨烈伤亡应该只有肇事司机与正好住在二楼的人,消防队与救援人员全部赶到试图救助二楼与二楼以上的留在家里的居民。 漠寒上线的时候,半小时都过去了,高路捷还急得原地转圈。 “你住几楼!” “三楼!”高路捷心中一紧,差点就要扑过去问个明白。 “呼!还好不算最糟糕的!”漠寒安慰似的拍下高路捷肩,“你被送医院抢救了,你楼下的那个人当场被砸死没办法救。” 高路捷傻住。 “地震了? “不是,车祸,一辆卡车…”漠寒斟酌了下,选择措辞,尽量小心的说了一遍情况。 尽管如此,还是让高路捷露出呆滞的神情: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他刚才就反复想,如果现实有了问题,怎么也没可能继续留在九州,这算什么?高路捷脑子里乱七八糟,一片空白。 “也许是因为你戴着游戏头盔,忽然?” 漠寒想到秦独岸上次说的闹鬼事情,那个姑娘貌似是煤气中毒意外?很有可能躺在家里的时候,正在玩游戏,然后吸入过量直到死的时候,仍然在游戏里,骤然死亡使得九州数据留存? 但这还是太离奇了! “难道我在做梦?”高路捷喃喃。 镖局的行程,漠寒与谢紫衣上京的路途,全部耽搁下来。 漠寒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希望那个姑娘与高路捷的状况不是系统BUG,不然,连银行每天晚上都有冲正系统,万一这个错误被纠正,高路捷也许还有的救,那个姑娘在九州却是唯一的生存机会。 “那个镖头,你认识?” 谢紫衣没看那些强盗急着递过来的梅子,有些不解。 漠寒虽然是个滥好人,不过还没好到连不熟的人都要担心的地步。至少在谢紫衣想来,一个玩家而已,与他们有甚关系? “他们可能无法离开九州了。” “他们?” “是,之前还有一个。”漠寒不知道对这个消息,是喜还是悲,似乎证明就算他死了,也能待在九州里,但人的命运,又哪里是说得准的,你能戴着游戏头盔上街么,能在死亡的那瞬间正好游戏在线吗? “那可不是好事。” “咦?”漠寒惊诧,他还以为梁先生会问自己以后是否也要永远待在九州呢? “漠寒。没有人知道,九州在何时就不再存在。”谢紫衣凝视他半晌,才一字一句说,“我,不希望你如此。” “嗯,但是所谓真正的世界,也只有命运晓得,它能否继续存在。”漠寒主动伸手握住谢紫衣,轻声说,“你我都没有办法知道这些。” “有差别的,九州消失,对你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对我有很大影响!” 谢紫衣有些气结,漠寒好像最近总在说正经话的时候打岔,不过这样也好,总能打断他顺着往下想的心思。眼前这个人吧,说一无是处当然不是,但要说出个优点来,连谢紫衣都要想好半天。 漠寒到底是哪里好呢?这个问题很难。谢紫衣知道的是这点——漠寒是个没啥不好的人。 虽是同一个意思,不过说起来相差甚远。 “舒重衍也许先到京城了。” “边疆的事情,可有可无,总归不过是一场闹剧,我对他们师徒的打算毫无兴趣。”谢紫衣侧目低声问:“倒是你,难道会想做所谓的武当掌教?” “梁先生的意思,我们要必须再给湛罗真人找个徒弟吗?” 漠寒一脸无奈,推谁进火坑都不好吧!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那边镖局的人马一眼,还真是词穷不知如何安慰才好,任凭谁都没经历过这种傻傻等待“自己被抢救”的经历吧,还是不晓得能不能救回来的那种!这种正在进行时…漠寒就是守着电脑刷,也没办法知道手术室的情况。 “你说,万一医生们尽力了都…”高路捷脸都扭曲了,表情似哭似笑。 漠寒没告诉他,这可能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人就是这样,平时总嫌弃三次元没二次元好,但谁肯再也回不去?就算是漠寒,也不能,他的父亲还在,许多人都还在,人活着,总要被无数东西牢牢捆绑住,那不是负担,是责任,一个人存在的全部。如果没有这些,人大约就没活着的必要了… 总要等到,他只剩下谢紫衣这一个束缚他的存在时,他才会心甘情愿永远待在九州里吧。 “梁先生,我…” “勿需多言,这些,我知道。” 谢紫衣最不耐的就是明明他都不想了,漠寒这货还要提醒他。 ——这世上岂有尽善尽美的事? 茂密的树林里青涩的梅子挂在枝头,谁要是心急非要吃的话,总是等不到它最好的时候,人生有太多需要等待的事情,但总归要有那个值得你等的人。 接下来一连三天,梁爽都在拼命搜索那个新闻的后续事件,很明显的责任事故,卡车严重超载,楼房也有很大的质量问题,附近同一期的房子住户说,刚搬进时就跟开发商吵过,说墙体有裂缝,甚至有的大门看上去都有些倾斜,但一来因为这算是郊区,每平米价格相当便宜,后来,开发商也赔偿了业主一些装修费,业主见闹下去也没啥结果,就平息了,谁想到会出这种事,到现在还没确认是不是刹车失灵,道路上也没装监控,没搞懂这卡车司机是怎么踩着油门一头撞过去的,只排除了酒驾的可能。 楼房上的所有人或轻或重,大半是东西砸伤,几乎都救治过来了,只有二楼死去的那人,与三楼躺在床上玩游戏的住户。 三楼一半倾斜了,被衣橱吊灯等等全摔下来,人掉在床底下,要不是床板给他挡了下,以及游戏头盔保护了他的脑袋,估计等到救援来的时候,人就不行了,那头盔直接报废,人抢救后脱离危险,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据说一点脑电波活动迹象都没有,搞不好医院就要给植物人论断。 “但我在九州里啊?”高路捷郁闷无比。 “事到如今,只有我上论坛去发帖子,不然,我这个跟你一点不熟的人,要怎么说你没成植物人,只是因为你的…这是啥来着,灵魂?还是精神?留在九州里了?” 高路捷瞪了半天眼睛,这种事情说出去不是怕没人信,而是—— “擦,不会有一群专家跑来研究我吧!” “要研究只怕也是研究九州…”漠寒愁的事情更多,说出去,会不会害了九州,会不会害了之前听说的那个姑娘,但高路捷明明还有救,不能让他当植物人啊,那父母亲人得多伤心?将心比心也知道啊。 “不需要你去论坛发帖!”高路捷闷闷的说,“我这几天好友频道都没开,只要我世界频道,或者找个好友吼一嗓子,让他们帮忙吧!” “这里穷山恶水的,不如一起上京,也许能遇到认识的玩家,你的事情可信度也高点!” “我不敢从这边走啊!”高路捷一脸欲哭无泪,“万一系统纠正错误,我离开原地恢复不过来了怎么办?” “呃,这倒是。” 漠寒不敢说的是,万一人死了可以继续在九州存在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那九州会变成啥样,还真不敢想象,多少人会涌进九州,大约做研究的恨不得拆了九州主机琢磨吧! 可想而知,高路捷这个在九州玩家里还算有点名气的家伙出了如此诡异的事,真相在论坛曝出的,被所有人都斥为谣言,恰好高路捷这家伙也没怎么改过长相,同学死党一上照片,然后九州打开世界频道的看到高路捷不惜全副家当的刷屏,纷纷都吓得不知说啥好。 这世界越来越难理解了吗? 九州游戏公司高层全部焦头烂额,李茂这货被迫跟着上了次新闻,他运指如飞,噼里啪啦在镜头下打出一堆完全看不懂的代码跟九州沟通,九州倒是迅速给答复了。 让玩家重新登陆游戏。 这绝对是刷新无数人世界观的一个新闻直播,第二天现实里,在病房里将新买的一个游戏头盔手工启动,给无知无觉的人戴上,按道理要出现玩家选择进入游戏的提示,但植物人当然做不到这点,所有人瞠目结舌,看见九州系统通过外网自动连接,像电脑被远程协助,全息网游是没办法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只能连接音箱,播出来的系统提示却出乎意料不是正常的登录提示。 那种所有九州玩家都熟悉的死板严肃的声音: “系统自外网驳接成功,正在使玩家登陆九州。” “此项操作与九州尊重玩家选择原则相违背,驳回。” “玩家处于特殊状态,中枢有随时保护九州玩家原则,高于玩家自主选择原则,通过,启动九州网游程序。” “连接成功,正在搜索玩家所在。” “用时十七秒,正在打开排序2,256,102张地图,非代码编号为穷根沟。” 静默数秒后,九州系统扔下一句就销声匿迹了: “请问玩家,是否选择下线?” 十秒钟后,全息头盔上的灯熄灭转为待机状态。床上的人跟着动了一下,护士赶紧帮他把头盔取下来,果然没事人也似的睁开眼睛看周围,然后被那么多摄像头吓得张口结舌。 那边李茂死命抢话筒,吼着:“这是我下的指令,对!全是我,九州是安全的,这完全是因脑电波驳接入全息网游出现的一个离奇现象,是不可复制的,因为那个玩家遭遇的是瞬间意外,这种事情应该给脑科专家来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个游戏设计师,九州只是一个游戏!” 那记者被吼得发愣,本能就问了句:“呃,我也玩九州,不是听说系统是智能电脑吗” “没错,会自主判断我的命令,没看到它一开始驳回我要求登陆的话嘛!” “那刚才显示的系统从外网驳接,这个是?” “啊,这本来是秘密,其实我是个黑客!”李茂大言不惭对着镜头说瞎话。 作者有话要说:呼,自己登陆后台更新的感觉真好 前几天抽的我做梦都想喊九州给我场外支援- - 120关键点
关于装13 网游九州里名声最高的NPC绝对是舒朝国师不解释,系统不分NPC跟玩家,直接在京城范围内提示的行为造成了小恐慌。 丫都快跟柯南一样,不不,比万年小学生杀伤力更大,几乎是到哪里,哪里就要出事!宫变!镇压叛乱!武林大会!顶级江湖高手决战!哪次不是死个三五或者成片倒毙,天翻地覆?哇咧,话说武当派到底是怎么维持到今天还存在的? ——是咩,照这么说难道不应该好奇漠寒这货怎么没往死里掉级? 城门口是兵荒马乱,当初的那个做城门官的玩家早不在这混了,一群NPC跟几个看热闹的玩家伸着脖子望,边互相抱怨京城的城门实在太多,谁晓得国师会从哪里来?再说,武林高手要进城,还不一定走城门呢! 别说派人来城门口盘查,就算是将整个五城兵马司拉过来,效果还不一样? 于是今天排队进城的人都特别纳闷,怎么就有无数人啥事不干,围在城门附近盯着他们左看右看? “江湖上好像有一种说法,叫做易容术吧!” 因为这句话,许多打算赶到各个城门等热闹的玩家打消了这个念头,九州提示就说国师将至京城,啥叫将至,一天也是将至,三天也是,九州玩抠字眼的坑爹游戏不是一回两回了(但是这次抠的字眼不是这两个字…),才不上当,该干啥继续干啥去。 就算接到命令,紧张无比的五城兵马司,也没把某个镖局的队伍放在心上。 一般世外高人的出场,都是一骑绝尘,衣袖飘然…等等,道士是不骑马的,那就从天而降,飘然而来吧,装13是学问的亲,在九州武功就是最厚的装13资本,没见人泡妞都得耍个剑法,特意买件白色衣服穿上,只要长身侧立,横捏剑诀,四十五度角忧郁看天,保准能收获MM尖叫声成片…所以九州玩家不乏YY更离谱的,比如天山派霓曲思就发誓一定要练出那种凌波微步的出场轻功= = “那个,道长…” 镖局的某趟子手缩着脖子跑到马车边上: “我们到京城了。” 高路捷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人又在医院里刚抢救回来,当然不可能继续跑来玩九州,而且经过这次心理阴影,他是否还能再上九州也搞不清,反正在高路捷“等抢救”的时候,就以五两银子拜托漠寒,帮他将这次镖车护送到京城,漠寒以走江湖容易遇到麻烦暴露行踪为理由,要镖队买了一辆马车,说服了谢紫衣“勉为其难”来赚那五两银子。 但说实话,镖队里的这些趟子手与马夫是恨不能赶紧结束这次押运,赶紧摆脱这两尊大神的。 跟穷根沟等梅子的强盗道别后,一路北上,遇到的劫道绿林好汉,甚至土豪官兵,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也难怪嘛,漠寒根本就不会遵照镖局的规定,去给那谁谁送拜帖送买路钱,这也是高路捷的意思,不然这五两银子是怎么省下来的?于是麻烦当然多了,不过真正有实力的大门派大人物,不屑动手,来的都是40到70级的NPC,不要说谢紫衣了,就是漠寒也能轻松解决。 于是江湖小报最近一期的标题是,现在道士也穷得没办法,干起镖头这行,九州你的经济现况堪忧啊!(没办法,那些NPC是江湖小人物,不认识漠寒) NPC跟玩家也差不多,超出他们判断能力(简称世界观)的事情,都又囧又敬佩,咳!漠寒就是,从来没有拔剑出鞘,武功看上去也不精妙,就轻描淡写几招敲过去,强盗就全躺一地,这还打什么啊,还好这是护镖的,不是来抢劫的,不然全部趟子手与马夫都有跟着加入那个所谓穷根沟山寨的冲动(他们以为谢紫衣与漠寒是山寨头目),有前途多了不是?啧,这走南闯北的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服料子,这么高的武功…你以为只有玩家想过吃香喝辣的好生活么 九州的NPC有各自的身份,并且需要严格遵守这个身份带来的束缚,但没有说你永远就只能做这个,你只会一辈子叫王五,不代表你一辈子都是耍大刀的,想改变九州的初始设定,很难很难,必须靠自己,也必须接受改变身份带来的一切恶果,好比乞丐虽然悲催了点,冻死饿死经常事,但若不想当乞丐,努力拼搏成一个士兵,那就要经常打仗被砍死(…)还不满意想做官或者高等级NPC,得到不错生活的同时,别忘记这也意味着失去了可以被无限刷新的特权,死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断失败的最后,想退回去做个乞丐也不可能,因为死着死着就九州不存了。 所以那些比现在身份稍微高一点,生活好一点,又没脱离出“无足轻重可以反复刷新”的职业,都是低等级NPC趋之若蚁的梦想。 漠寒当然猜不到这些镖局的人在想什么,他只是很受桑,九州果然是来破坏玩家美好想象的,武侠小说跟电视剧里都会有马车里因为挨得近捞到豆腐无数的镜头描写,让漠寒这个亲身体验的人杯具的告诉你——除非是谢紫衣那架看上去普通,实际上奢靡无比又有高手充当马夫的马车,否则坐古代的马车,足够颠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有木有! 靠在车壁上还没觉得怎么苦逼,最多不舒服跟着上下起伏,但抱在一起的时候,连紧紧相贴的姿势都不好维持啊,谁说马车的颠簸是有节奏的?除了官道以外的路会平坦吗,会有规律的出现同样大小的石子吗?马车行驶的时候经常一边高,一边低!左右摇晃不定,漠寒估计要是KISS的话,百分百能把牙床磕到,这叫血光之灾咩?穿越YY小说害死人,他绝对不相信谁能在城外的普通马车上那啥啥,天下第一都没用好吧! 武功高没错,但是你不能用千斤坠啊,用了那马车还能跑得动吗?! 所以漠寒十分不痛快的撩开帘子说: “进城就能分道扬镳了,光天化日之下京城难道还会有打劫的吗?” “不不,小的怎么是那意思呢!”那趟子手朝前面一努嘴,“不知道怎么的,京城戒严呢,进去都要盘查,到时候…” 后面的话显而易见,不让兵丁搜马车是不可能的,没见着前面的女眷都受到惊吓,那管家好说歹说,又塞钱又赔礼打哈哈,才算让马车平安进了城门嘛。 漠寒眉头一皱,话说起来,谢紫衣这一身衣服实在也太招眼了点。 出绝尘宫的时候,谢紫衣是打算以“梁先生”的模样出去的,衣服啥的到京城再换,省事多了。但湛罗真人死活不肯,说藏头露尾非名门正派所为,他从来不穿不符合身份的衣服,要乔装他就要装到底… 但这种盘查法,多浪费时间,多哽,到了亮身份的话还要装13说几句!太挫了! 漠寒一低头,缩回去对谢紫衣说: “梁先生,我现在身上就五两银子。”镖局的酬劳。 谢紫衣也听到外面的话,但对漠寒这样明显思维跳跃严重的话,他明显反应不过来,只能挑眉: “所以?” “我相信梁先生身上也只带了银票,不会有碎银甚至铜板的吧!” “当然。” 而且一路上都没去城镇,更没有用钱的机会,都靠漠寒抓几只兔子鱼啥的去村落里换菜包子馍馍,其实谢紫衣觉得这次出门完全没必要带钱,如果不是侍女们说啥也要塞给他,她们又一致怀疑瞥漠寒,同仇敌忾认为某道士能养得起自己就不错的表情… “那么不给这家镖局带来麻烦的话,我们还是得单独进城的对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没铜板交城门税啊!” “……!!” 谢紫衣扶额,深呼吸,很好,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那你打算?” “啊哈,不就是城墙吗!直接过去好了!”漠寒得意洋洋的说,“反正九州系统已经全京城暴露我们行踪了,就无需遮遮掩掩!城门税,我不从城门过,就不需要缴税么多天经地义!” 够了漠小寒,没看见你家BOSS看你的眼神怪异吗? “梁先生?” “…好,就这样。”(九州:谢紫衣,我看错你了!) “其实,我还有万两黄金家当的!九州就是说我不符合条件不肯给我!”漠寒又喃喃,然后很果断一掀帘,脚一踩车辕,能在南岩观万丈悬崖上下自如的轻功,当然在九州里绝对是不错了。 虽然他没几步就到城墙下了,但斜踏墙砖借力提气的时候,蓦然看见紫影掠过自己身边。 漠寒默默表示,还好从来就没用轻功追过梁先生,不然多要命! 他是囧得很无语,但别人却惊得没语言了,那是城墙吧!京城的至少有二十来米高吧!就听说过游龙功贴着墙壁能够往上窜好几尺,但不是这样将斜面当平地一踏而过,轻轻松松,袍袖轻拂,十几步就踩上了城墙垛口吧!擦,武功真是太不科学了! 城门官惊得仰头看,结果他没练过铁板桥,仰过头支撑不住直接摔倒,后脑勺着地,直接晕厥。 城门上五城兵马司的官吏抖着脖子,就差没连滚带爬跑来,毕竟这城墙跟宫墙不一样,舒重衍能一翻过就扬长而去,但城墙的厚度,从歇后语就能知道了吧!城门洞有多深,城墙上就有多宽,毕竟要方便守城防卫,所以漠寒跟着谢紫衣落在城墙上时,还有好一截路。 “国,国…国师大人!” 几个NPC一头栽过来,愁眉苦脸还没等得及说啥,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喝: “你就是漠寒?敢自称天下第一?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漠寒瞄了那个将军打扮的大汉一眼,然后看谢紫衣。 谢紫衣也言简意赅的给他两个字: “玩家。” 漠寒更奇怪了,要是NPC还能理解,但玩家要来找麻烦,这是啥智商啊,看不到他“师父”就在身边?不过NPC分辨玩家的基本技能是肯定不会错的。 “不会低于100级。”谢紫衣补了一句。 漠寒一下凛然,谢紫衣不可能看到玩家级数,他只是靠绝顶高手的眼力判断实力而已,所以说有100级,就真的有这个级数的武功!奇怪是他太孤陋寡闻嘛完全没听说过除了迟素斋以外的人! 抽剑出鞘,忆山寒气森然,豁然而亮,一看就是神器,对方脸霎时扭曲了下。 “神器?” “绝对。” “何名?” “忆山!” “他是我的了!”神器死后必然掉落,对方眼都圆了。 “不可能!”实话,这剑只能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一脉用。 还有,漠寒表示,能不要用古龙式对白咩? 结果他还没大显身手,表现出这么多月来苦练的能耐,谢紫衣眸现厉色,身形一移,伸手就是一掌,那玩家大惊,不过武功的确是高的,连退几尺,最后赫然跌出了城墙。都没能脱离这一掌之威,在跌下去的那瞬间,胸口被击中,爆裂的骨骼脆响,整个人被抛飞得极高,他仰头狂喷一口鲜血,直直掉落下来,城墙上下都一片尖叫,但尸体还没落到地上,那家伙就点重生选项化白光了。 漠寒拿着剑瞠目结舌: “梁先生?” “他赢不了你。” “但是!”他天下第一的名号受到挑战了啊,该立威吧! 谢紫衣面无表情的说: “他是玩家,杀他,你又没有经验。何必动手?” 可是你也没有啊难道不是? 122下限是神马 谁再说湛罗真人是善辈的都该找块豆腐撞死! 人是高调进城,甫一露面,立刻眼也不眨,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毙一人,从玩家到NPC都忍不住缩脖子,估计这位国师大概不能用语言沟通的吧! ——甭管他长啥样,花痴的妹纸你们都醒醒吧! 闹成这样,要是再没个人来控制局面,舒朝的NPC智商就没救了。 “国师,陛下请您先暂在钦天监侯旨。” “陛下?” 谢紫衣虽然看舒重衍不太顺眼,但绝对比现在这个皇帝要好得多,闻言也不用假装,直接冷笑一声,颇不以为然,让早有心结的众NPC面面相觑。 “是的,陛下…先帝恶疾驾崩,国师那段时日,事务繁忙…就…” “那先帝灵枢何在,贫道就该先去拜祭。” “这!” 九州啥都有,不过尸体坟墓啥的还真是个稀罕物件,只有死了不刷新的NPC才有尸体吧,风声鹤唳的皇帝生怕舒重衍回来杀他,连提都不敢多提一句,给外朝的敷衍就是舒重衍急病死了,哪里敢修个陵墓找个尸体啥的佯装?上哪找所谓的灵枢去? “这,在下官卑职小,完全不知…” 这个NPC纠结无比,连头也不敢抬,生怕被看出啥端倪。 其实谢紫衣根本就对他说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湛罗真人将他们拉出来晾在京城的意思,无非是吸引注意力,只要有按捺不住的,都会被在暗处的舒重衍一目了然,到时候… “他们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们怎么办?”漠寒嘀咕。 “你打算长久待在京城?”谢紫衣不经意问。 “当然不…我懂了!”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一个月,这么一算,不是正好,到时候国师来无影去无踪的消失,谢紫衣只要在中秋时发紫帖,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传闻还不立刻烟消云散? 这么一想,漠寒都觉得无事一身轻了,玩九州就剩下悠闲好时光,想争霸天下的是舒重衍,唯恐天下不乱的是湛罗真人,他跟梁先生哪里不能去,何处不能待? 所以他担心忧虑的全部转成现实里的。 这就真心没办法了,不是光努力就能行的。 现在早没人写日记了,梁爽的坏毛病是直接电脑或者手机录音。 “到京城的第三天,钦天监外就满是人,陈墨这丫说,‘你以为那是你的粉丝嘛,别做梦了,人家窥伺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号以及你师父,果然这世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这家伙,如果他再不注意点口德,可不能保证他胡说八道的时候不被听去,然后就等着中秋节来吃月饼吧!” “那城门上被杀掉的家伙,据说是个倒霉摔下山崖,然后摸到秘笈练成绝世神功的玩家,我咧,我就说九州是不会放弃这种烂桥段的,不过这家伙不想闯江湖沦落成苦逼,于是跑去投靠安王,哎呀早说他就是‘泰郝勒’不就懂,现在九州给的职业级别有150吧,个人实力估计也有130上下,难怪一上来就嚷嚷,倒霉到被秒杀。天下第一,真是个要命的头衔!” “那个泰将军又来找麻烦了,其实想想也是个可怜滴,觉得自己等级也是第一,武功也好,偏偏不被九州其他玩家认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就掐上了。啧啧。” “啊拉,能不要再找玩家来了?这样杀来砍去的,我又没经验。” 梁爽是很谨慎的将录音保存在电脑里,还加了密码锁,其实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从他没有开始玩九州之前就有,不是每天,隔得久三四个月也没一条,玩了九州后录得也少,那是,玩游戏都来不及了,谁还有那闲工夫。 而且梁爽录了之后自己从来没听过,倒是跟陈墨得瑟过,刻个盘保存等过他个三五十年的,老了,啥都忘记了,然后翻出来听听所谓年少轻狂没头脑。 结果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安全。 对,只要在电脑里,只要跟网络相连,九州系统就能毫无难度的破解,然后偷听。 这算玩家咩? NO,绝对不是,所谓玩家,就是来玩游戏的人,在九州之外发生的事情,跟他九州系统有啥关系?它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窥伺朋友的坏人而已╮(╯_╰)╭ 多有趣啊,原来能把李茂气得要死的人,心里是想着这些的。 九州系统觉得这世界上除了人心之外,没有啥它不懂的事,但即使是网游九州里的NPC,它也不能琢磨出他们在想啥,NPC是数据构成的,他们的思考却是按照他们各自的习惯,几乎没有相同的规律,在九州看来就是一堆意义不明的乱码,或者密码?反正搞不懂NPC跟玩家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李茂现在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如果不是公司指望他开发新游戏,早就抄了他鱿鱼,跟九州网娱公司带来无数麻烦,连国安局都上门请喝茶,就因为那个黑客宣言。 但无论李茂被怎么监视,被带到哪里去,九州是毫无影响照样能联络到他的,除非那地方没有任何网络,呃,那也不对,现在还有高清卫星照片呢! 李茂每次一提到漠寒,就牙痒痒,导致九州对漠寒越来越好奇。 复制,压缩打包偷渡,是电脑最拿手的本领啊,九州系统表示毫无压力直接拿了就走,啥叫偷,它只是重新造了一份出来,可以给李茂听…唔,不行,核心原则,不可随便泄露玩家的消息给别人,那么泄露消息给NPC应该没关系吧。 于是某天上午,漠寒没在线,谢紫衣正在纳闷为什么京城大街小巷的绿豆酥都没有狄焚雪曾经在六扇门偷来的味道好,难道要想办法将六扇门的厨子绑过来带回绝尘宫?就在这时候,九州系统不由分说,强行把拿来的东西全部一一播放,最初惊愕万分的谢紫衣越听越若有所思,在漠寒上线的时候,他没有千篇一律的说那句你来了,反而怪异的盯着看,不说话。 “梁先生?” 漠寒本能的脊后发凉,感觉有啥不好的事情发生了。顿时急冲冲的就问: “怎么了,有江湖人闯进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所有玩家包括NPC都认为湛罗真人是绝对不好惹的,但脾气怪成这样的国师之所以愿意忍耐漠寒这家伙,就是“有事弟子服其劳”以及有个天下第一的徒弟多好啊,显然是不满足于有个当皇帝的叫他老师,所以一众玩家NPC恨不得天天来找漠寒麻烦,还都是当着谢紫衣的面,以表现出自己的优秀,于是漠寒这些天来如临大敌精神紧张完全可以理解。 谢紫衣认真听九州给他的福利呢,自然不理会漠寒。 “舒重衍来过了?还是我师父又有了什么异想天开的怪想法?或者那个皇帝终于有胆子要见你这个‘国师’了?”漠寒紧张兮兮的问,见谢紫衣完全不答,甚至在房间里环视一圈,连茶水都倒出来闻闻,没毒,不过鉴于皇宫里啥厉害玩意没有,毒药是最厉害的想法,漠寒还就着杯子喝了几口,当然,那不是他用的瓷杯,是谢紫衣的,要知道某些毒药不是下在水里是涂在杯子上的。 谢紫衣看得好气又好笑,但打定主意是不吭声,索性连瞄也不瞄他一眼。 一无所获的漠寒重新爬回来,连棋盘棋子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上线太迟,最近练武太不认真?难道是昨天为了省钱,买的豌豆黄不是京城招牌店里的,所以就生气了?不会啊,梁先生若是嫌弃一样东西,直接不碰,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为此勉强吃下去了,莫非—— 太久没有?嗯? 总算在漠寒思维滑向扭曲深渊的时候,九州系统拯救了他: “我在跟他说话。” “哈?” 漠寒你吃惊的表情太娱乐人了! “许你跟我说话,就不能让他听我说话?” “九州…你开玩笑有个限度…”漠寒有点找不着边了。 “不信你问他,我一直说,他一直听,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听着九州系统这样理直气壮的话,漠寒嘴张开又阖上,半晌还是没找出一个合适的字。 最后还是听完全部的谢紫衣微微偏头,似笑非笑问: “你叫梁爽?” “呃!”漠寒这一惊非同小可,直接就跳了起来,差点扯开谢紫衣的袖子,好在湛罗真人的衣服也是神器,不会那么轻易报废掉,不过他们本来是挨在一起坐的,漠寒骤然动作,谢紫衣还是微微一惊,懒散撑颌的动作改成了端坐。 “你怎么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知道…” “不不!”漠寒头痛的大力挥手,“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我最多只说过我姓梁,难道?秦独岸来过了?” 谢紫衣看着他,没答话,虽然刚才那些录音里许多东西他都听不懂,不过重点还是能听得分明的,那是十七岁到如今的漠寒,时间不长,也都是琐碎乱七八糟的小事,却忽然让他对眼前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原来漠寒并不是习惯当好人的家伙,只是死心眼做他以为对的事情,久而久之憋极了就很喜欢玩游戏,还特别喜欢一个人玩,随即他就变成时不时拿一句囧死人的话堵住旁人的嘴,怎么说呢,这个人即理想又顽固,永远给别人与自己划下一道界限,从来不肯轻易越过去。 不过谢紫衣从一开始,就在那条线内。 “你喜欢过别的人” “啊?” “在我之前…” “等等,那不是喜欢,对,就是觉得她是个不错也合适的标准,而且…”漠寒从张口结舌里猛然醒悟,“遇到你之前,喜欢这个词是字典上的,遇到你之后,发现标准啥的统统都是废话…咳,等等我忘记你不知道字典是什么!” 漠寒苦恼抱头,难道要他去转古文研究专业?再苦思冥想秦独岸没有来的话,谢紫衣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九州又在跟他说什么,慢着! “九州,你做了什么?” “你以为?” “你太没有下限了!”居然擅自偷他的录音收藏。 “,可以复制吗?” “……” 漠寒彻底趴在那里,怎么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当初的纠结,谢紫衣可能全部听到了,他正沮丧间,脖子上一痒,本能的伸手抓住,谢紫衣也没挣开,只是问: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有!”漠寒一下子抬头,“灵华公子的卖身契到底在哪里?” “……!!” “你到底看中他什么,死活都不肯告诉我!酆都教芩教主喜欢他很久了你不是不知道,一个杀手而已…” 谢紫衣不悦的打断他: “我怀疑就是叠恨楼传出我与湛罗真人是一个人的事。” “那你就抓着那张卖身契不放,灵华公子的确武功挺高,可万一不是叠恨楼重要人物怎么办?” “有筹码,总比没筹码好。” “真的?”漠寒怀疑。 “你以为?” “你心虚的时候,右手小指都会轻微的动一下。” “……” 于是当天晚上皇帝重金聘请来的叠恨楼杀手,偷偷摸摸潜近窗下时,就听到里面相当低沉压抑,但是对当杀手习惯的人来说,立刻明白是啥的尴尬声音,呃,他该不是摸错门了吧。 这个杀手被自己惊悚了,国师跟他徒弟是这种关系? 等等,好像他徒弟还是一个玩家吧? =O=果然舒朝的国师没有不敢做的事情(…喂喂不是这么论证的) “你还不肯告诉我卖身契在哪里?” 只有低低的喘息,没有答话。 “就告诉我,不行吗?” “…丢了…唔!” “耶?” 杀手默默坐在窗下,话说,他真的没摸错地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唔,除却番外之外,要完结倒计时了= = 123有时候
千里不留行 八月十五,没有紫禁之巅,出现的是紫帖。 纵使是绝顶高手,也不会守在自家大门口看着有没人半夜往里丢帖子吧,所以大清早起来后看见或弟子或门人递上来这玩意,不少人都惊得一个倒仰,就差没拍桌狂吼不可能了! 谢紫衣不是死了吗? 这紫帖给的地点还是京城附近?! 等等,系统提示当时说的是啥,那个叫漠寒的玩家“放倒”…这个词很有涵义啊,绊倒的算不算?卧槽,所谓天意,就是不玩死你不罢休!你信你就输了!(淡定,九州会装13的给你来句,想看戏,就把真相说得如同谎言…) 但是脑补这种东西太强大了,如果谢紫衣没有死,之前出现在京城的国师,到底是谁? 赶紧派人,不不,不能暴露自己,赶紧蛊惑玩家去闯绝尘宫副本!一定要搞明白这都是怎么回事! 一时京城风声鹤唳,短短几天就围聚了无数武林人士,玩家NPC都有,本来他们就是来看戏的,天下第一啊,打不赢砍中一刀也是好的(可怜的漠寒)万一好运气砍中最后一刀,那天下第一的名号,不就是自己了的吗,哇哈哈,就算马上被旁边的人砍死,九州至少会全系统通报下吧,哥扬名天下日后泡MM的资本全部在此一举了! 啥,不是江湖人,也没关系,可以参加地下赌局啊! 赌漠寒三天内被杀掉的的,还有五天,最低的赔率是只死一次一赔十,最高的赔率不是一天,而是湛罗真人与漠寒都死这条,一赔一千,当然谁买谁傻子!九州混久谁不知道所谓武林绝顶高手,在重重包围下就算不能大杀四方,但一心一意要逃命的话,怕是没人能拦得了,常枭龙上次就是太自以为是,才会失了先机,最后枉死,像国师这样小心谨慎的人,他徒弟又是个死了没啥关系玩家,只怕他见势不妙,立刻就会走,想杀他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问题是,好像没有相信漠寒能不死的。 “怎么办,穷疯了,整天待在这里,看着五两银子一点点变少…这叫不事生产啊!” 漠寒在现实里兢兢业业实习中,闲来还得调查市场准备跑副业,忙得不可开交,未来虽然还很渺茫,不过至少在迷雾中看见通往理想的路途,算是忙得极度充实,但一进游戏,虽然说,跟谢紫衣整天待一起哪里也不去,很悠闲自得,权当放松现实中紧绷的精神,但是外面赌局热火朝天,连江湖小报上都登了各大赔率,漠寒真是恨不能立刻冲出去,然后—— “梁先生,你带了多少钱!” 漠寒激动起来,也不管不顾,扑上去就用摸的。 其实古人就算把银票揣在怀里,也绝对不是贴身的(废话,汗湿了能用吗)而可能是外袍里面的口袋,当然更有可能是袖子里缝制的暗袋,不然啥都往空荡荡的袖子里一塞,就不怕掉出来?古人又不是神仙,练有袖里乾坤,所以九州的NPC也是一样,袖子特么的就是袖子,绝对不是随身空间,不管玩家还是NPC,都有可能被抢劫的危险。 就好比九州等级最离奇的曾经天下第一谢紫衣,在他没来得及反抗的情况下,某劫匪也是眼疾手快的高手一枚,于是很快就摸出了三四张薄薄的银票。 “五百两,一百两…啊,这里有张十两的…等等,这张是金票!“ 漠寒沮丧无比的抬头:“梁先生,你就没别的钱了吗?” “有…”谢紫衣其实是不忍刺激他的。 “啊,那赶紧拿出来!最小面额的那张。” “…那在你手上。” “呃?” 漠寒傻乎乎看手上的银票,一下泄气了:“我还想着拿银票去押赌局的呢!不过做人要厚道,而且不能暴露身份的话,搞个五两银子一赔十就成了,五十两绝对够开家客栈的吧?” 谢紫衣一时噎住,不知该气该笑,好半天才说: “你以为南枫镇那样的地方,够你一天赚多少钱?” “唉?” 谢紫衣好像是故意刁难他,慢吞吞起身,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吾非上品云雾茶不饮,偶尔小酌,至少也要二十年陈的佳酿,衣物么…” 漠寒直着眼睛听得发愣。 是哦,九州不给他万两黄金,梁先生他到底要怎么养得起,难道能指望客栈赚钱? 哼,这世上就是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怕啥,要玩就玩大的! 漠寒额上冒青筋,不由分说,又扑过去== “漠寒!!” 谢紫衣这次是真怒了,手指一翻,堪堪在被拉开衣襟前抓住了漠寒的手。 “这还是晌午…!!” 漠寒一怔后,非常不给面子的大笑。 “哈哈…你,你!” 谢紫衣也回过味了,饶是他向来镇静,神情淡漠,也不觉有些窘迫,直接取出一张百两金票摔倒漠寒脸上,没好气道: “拿走,要干啥就干啥去!” “别啊,你的侍女大约明天就要赶到密云县,然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哈哈,那按道理来说,我们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给舒重衍做伪装了?” “你这么说,的确是。” “那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走,一边出城一边赚钱不好嘛!”漠寒爬起来,上下整理衣服,务必要使自己玉树临风那啥啥,“偌大的京城,就算再有陷阱,能有留得下我二人的可能吗?” 谢紫衣古怪的瞥着漠寒。 算算从绝尘宫开始,唔,难道整天关着憋狠了? 漠寒装腔作势的轻咳一声,然后伸出手: “来,从此地开始,跟我浪迹天涯去吧!” “……!!” 谢紫衣默默抽了下眼角,这话也不知道漠寒这囧货是从哪里学来的。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没办法,得是秦独岸与迟素斋在才能踹过来吐槽“去,谁是疯儿谁是傻,太没创意太缺乏诚意”。 不过,看着身上穿着的紫色道袍,谢紫衣想,能不用假扮湛罗真人,整天待在钦天监,也算是个好消息。 不想前面推门的漠寒猛地转过身: “梁先生,出了这个门,你是我师父,还是?” “吾当然是舒朝国师!” “耶,那好吧!”漠寒听出了言下之意,立刻表示,“也不过十里长街,就是杀出一条血路,我也不会让梁先生动手的!天下第一总不能白当!” “我并不认为…你有那样的武功。” “别这样,我20级的时候就敢在京城大街上肆意揍人了!” “原来你是想升级。” “呃,知道就别说出来…”122级的天下第一真心桑不起! 八月十四,气氛紧张,江湖人虽然不敢在大街上带刀佩剑,但裹得严严实实的兵器并不能阻挡他们对有怨隙的人怒目相视,六扇门与五城兵马司全部忙到焦头烂额,偏偏皇帝又忌讳国师,不肯调兵入城,恨不能这些乱民去冲钦天监大门呢! 一路上,杂役与钦天监小官都惊得说不出话,纷纷掉头就跑,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赶着将消息传给什么人,漠寒走在谢紫衣前面,两人都没有理会那些人,直接出了钦天监大门。 霎时,天天等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就发出惊愕的倒抽冷气声。 谢紫衣的模样,真的就是考验那些乔装打扮实则暗探的人承受力,看吧,那些卖糖葫芦的,路过的,叫卖的,茶摊上侃话的,全部基本素质空白,露出惊慌失措的破绽,恨不能拔腿马上跑。 其实不说谢紫衣,漠寒也够拉仇恨的了! 看他那一身,别说是玩家,就算去冒充国师也是可以的,乾坤黑白流转的道袍,背着一柄看上去绝对是神器的宝剑,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不用摆起手势,也绝对够潇洒利落,气度肯定有,而且特么还不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加成效果,纯粹就是九州赋予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同类,所谓武林高手的风范,袍袖一扬,环视四周,目光犀利,清澈明锐。稍懂的人看了都暗暗心惊,这货好高的内功。 何况还是站在这样的谢紫衣前面。 看过剑屏峰视频的都知道,湛罗真人手上的拂尘,玄色里夹杂的是琴弦,碧玉拂尘柄其实是一把箫,单单就这两样,很多人就不知怎么应对了,更别说那紫色袍袖露出来的执拂尘的手指修长白皙,能够秒杀150级的玩家,最后腰上佩剑… 许多玩家都想扶额回去对MM说,知道不,看人不能看脸的,杀伤力巨大的从来不可貌相,就好比你以为世上最毒的生物是什么,蛇?蝎子?史前庞然大物?NO,你们都错了,是水母,只有拳头大小的那种!! 等等,扯远了,不过越美越毒这点,还真是贴切啊!(大雾)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的时候,WORD文档忽然崩溃,就是“没有响应”然后关闭后我指望他能恢复,结果再也打不开了,我折腾半天才在安全模式下将这点字数找回来……实际上这章还没完,我明天早上来补齐,钱不会反复扣,并且只收这3000字第一次更的钱大家知道的咩,总之现在我先用360来修复系统== 125唯心不易 九州让大家明悟最大的一点,就是机会这种东西,宁可抓错不能放过! 那些犹豫着不愿第一个上前送死,让别的人渔翁得利的家伙,一见场面开始混乱,无数不畏死的姑娘们扑过去了,哪里还有不趁机动手的道理。 漠寒正郁闷不能动手,眼前陡然亮起的刀光让他精神一震。 后发先至,厉如闪电,封喉一剑。 除了几个姑娘削断的头发与钗,那些还维持着高举刀砍来的NPC,立刻无声无息的往后仰倒,引起惊叫声一片,他们的横尸当场没有震慑住别有用心的人,反而让他们瞄准机会在漠寒剑出来不及收回时,暗器纷纷出手,梅花镖还好破风声不算太强,但那些带有弯钩的柳叶刀,在中途互相撞击后,有的爆开一蓬毒雾,有没毒的沾上有毒的,方向互换,从四面八方袭来。 用剑去挡暗器,八方风雨这种招数可是下下策,真正的杀手锏往往就在忙于格挡时,异军突起的那一招,漠寒根本提剑微微后退,挡在谢紫衣之前,涵元一气内功加武当流云飞袖,暗器算神马,都没沾到衣服,就叮铃咣当落地一阵轻响。 然后不待杀招起,忆山剑再出,并不精妙,也不潇洒,只不过平平淡淡一招递出 唯有速度,出奇的快,眼见着剑尖在前却避无可避的众人惊惶后退。 明明有七八人,每个人却都感觉那剑盯着的就是自己,有掉头就跑的,有咬牙横兵器格挡的,但俱是眼角瞄见持剑的手,与一带而过的衣袖,喉上就感到一凉,完全来不及分辨什么,连自己以为无懈可击的格挡,都还维持在原来的位置上,漠寒已经从他们身边掠过,肉眼可见的一道血线随着他的剑势与身形成弧度出现在空中,转折连贯的节点就是一个又一个人的脖子。 也不知道怎么,那剑总是能自最不可能的角度,避开对方的拼死一击,轻松自咽喉脖颈上一点而过,因为实在太快,涌出来的鲜血又不多,就随着剑锋斜斜掠出,势未减,又从另一人咽喉出再起弧度,乍一看去,漠寒的身形飘忽不定,持剑于后,曳出一道鲜红曼妙的弧度,就好像细长的丝带缠绕人群。 猛地,力道乍失,飞溅开来,斑斑点点落得到处都是。 三尺青锋上血痕宛然,漠寒已脱身而出,抬手横剑于前,那些人才噗通一声纷纷倒地。 “啊——” 这时才听见被暗器误伤的人在惊叫。 “擦,这家伙又吃灵丹妙药了吗?”腰系一条麻袋,扛着船桨的迟素斋在街边一家酒楼上往下望,当然,付钱的不是他,他吃不起,做冤大头的是秦独岸,两人对着老酒磕花生,别提多惬意了。 “你没听他说,他从三月开始,就一直在武当闭关?” “我咧,你真当是穿越,还是某点流那种王霸之气么,只要一闭关,必然超脱境界?” “那你要怎么解释?”秦独岸本来是抓着吴钩剑的,不过现在已经丢桌子上,专心致志看戏,一边指手画脚,“特么他也太拉仇恨了,看本来花痴国师的眼神,现在全部给他了,喵那个咪的,九州无道啊!” “就是,想装中原一点红就敬业冷酷点,这么潇洒飘逸的剑法是肿么回事,连血都能当布景色,漠小寒丫也太违规了!” “他这内功,一定暴表了!”秦独岸捶桌。 “就是,剑气无形,凝血不落…”迟素斋一个劲的摩挲下巴。 “大湿你到底想说啥,不要这么一副点评相好咩?”秦独岸惊吓。 “去,贫僧的天下第一没指望了!” “当你要说啥,就这个啊!”秦独岸挥挥手,正要落井下石几句,就听迟素斋忽然说。 “你不觉得那位国师看上去有点奇怪?” 秦独岸咯噔一跳,赶紧扒着栏杆往下望。 “好像是有点。” 虽然迟素斋与秦独岸对湛罗真人都不熟,不过传言听得多了,国师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如果漠寒在他前面拼死拼活,他的确有可能连动都不动,似笑非笑纯看热闹。 但这会从高处往下看,就特别分明,湛罗真人看上去是没有动的,也不着痕迹的震开那些晕头跌过来的人,或者乱砸来的暗器,但看久了门道就出来了。 “他在给漠寒挡后面来的偷袭…” “而且是赶在那些人动手之前。”迟素斋跟着喃喃。 至于成果,看那些毫无预兆口吐鲜血趴倒的人就知道了,纯粹是被内力震得重创,侥幸点的仓皇后退,倒霉的当场就起不来,嘴边涌现的都是黑色血块,然后就白光。 不得不说,九州的死亡,由于会刷新,所以再怎么血战都没惊悚感,要是有人注意到遍地横尸,就算不心有余悸,至少动手前也会考虑下送命的可能性,可惜! 看着又一个误中暗器的姑娘躺倒,秦独岸大叹: “江湖有风险,围观需谨慎啊!“ “是啊,妹纸你为什么要去看国师呢,为什么要去看漠小寒呢,看贫僧我的粉丝多安全!” 两人摇头晃脑作寂寞高手状,秦独岸趁机悄声道: “我赌一百文钱,那不是湛罗真人。” “不赌,那肯定是谢紫衣。” “吓,大师你这也能看出来?” 迟素斋撇嘴,一脚踩上凳子,斩钉截铁的说: “不是看出来的,你没发现国师在京城这么长时间,京城啥事也没出?所以这个国师一定是假的!” “呃!” 秦独岸还傻眼没来得及说什么,迟素斋又在问他: “喂喂,贫僧怎么觉得他跟漠小寒看上去总是怪怪的呢,从华山那次狄掌令把我们两个掳走丢谢紫衣车上就有这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看着苦苦思索的迟素斋,秦独岸真是一肚子槽无从吐起。 ——大湿你自带真相属性的吗? “原来这小子这么,嗯?” 旁边挤过来的一人说出来的话,让秦独岸本能嗤之以鼻: “漠寒是天下第一,谁不服气谁去打呀!” 那人被他噎得怒了:“是吗?我给他一板砖,看他可敢还手。” 秦独岸纳闷的一扭头,吓得差点从酒楼二楼窗户上跳下去。 “伯伯…伯父?” 迟素斋茫然的看看秦独岸,又看看那个穿着普通的玩家,腰上别着一把屠刀,而且衣服上油腻腻的不知沾了啥,第一眼就觉得眼熟,然后再看,与漠寒特别熟的人就立刻恍然,除了眼睛长得不一样,长相几乎差不多,而且九州又让玩家的年龄维持在17岁到25岁之前,就更像了。 秦独岸干笑,尴尬抓头: “伯父,原来你在京城啊,您这是?” “来给酒楼送货。”梁振一反以往严肃形象,翻了个白眼,指着楼下的漠寒问: “那小子在干啥,当街卖艺吗?” “……” 秦独岸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伯父,你都不看江湖小报?” “现实中的报纸都看不过来,还在游戏里买?” “那…也不上论坛?” “上网?拼音什么我早忘干净了,连短信都不会发,还上啥网。” 秦独岸挫败又打量了下梁振,忍不住问: “那您这是,从事啥行业?不,不会是杀猪的吧?” 要是江湖人能不知道京城最近发生的大事么?但除了江湖人谁把凶器明晃晃别腰上啊。 “小墨你倒是好眼力。” 秦独岸咕咚一声摔倒,他能理解那些到九州里装13的,能理解到九州里当官的,哪怕是自家老爹到九州里来违法乱纪铤而走险贩私盐的,但阿梁老爹跑来游戏里当屠夫是闹哪样啊? 屠户哪个不是膀大腰圆,一脸横肉,伯父你这长相根本就不合格吧! 下面的漠寒根本就不知道被老爹看到了,他有了上次的教训,倒是将剑鞘牢牢系在衣带上。金丝缠绿松石的五个梅花篆字,染上了斑斑血痕,隔得近的都看得清楚,但一来玩家是没几个认得梅花篆,二来就算是NPC,混江湖的又有几个文化水平高,再说混乱成这样,谁会去注意。 那些死了之后又奔来想报仇的玩家,闹哄哄的加入,使得人越围越多。 “最后一句,诸位江湖同道,若不肯离去,忆山之前,再无侥幸!” “漠寒!你别太得意,我就不相信今日你能走出京城!” “泰将军,哈哈,还真是巧,将军为何不上前?”漠寒讥讽。 “你目中无人,小觑天下英雄,你这天下第一,难道就来得光明正大吗?” 漠寒干咳一声,就算不光明正大又怎么样,输人不输阵: “天下第一怎么了?谢紫衣,九州说‘天下第一,武林公敌’,他能做得,我为何不能,单单就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我还嫌不够,所谓武林公敌,才算响亮。” “你!”人群之后的泰郝勒虽然气爆,但忌讳国师,还是不敢上前的,“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哪里哪里,比起阁下,尚有不足。”漠寒轻抖剑锋,笑着回顾谢紫衣,煞有其事的问: “师父请说说,何为天下第一,又何谓武林公敌?” 谢紫衣始终都是神色淡淡,闻言也不过轻笑一声: “仇敌满天下,再多又何妨?” 拂尘掩饰下,罗浮掌轻描淡写翻手而出,周围就是十几道白光刷出。不过这些人而已,他不必出剑用两仪剑法,漠寒想升级,那就让他升呗。 不过数息,混战的人群就离得远了,一地狼藉,残破的兵器与血迹,酒楼上的围观人纷纷跑下去追着要看后续发展,很快就剩下三个人还站在栏杆边发愣。 迟素斋,秦独岸:…卧槽,太帅会被雷劈的!这丫的又想一天几十级的升吧。 梁振慢吞吞的在桌边坐下,直接拿剩下的花生剥: “小墨,你说的那啥江湖小报,给我买一份如何?” “啊,这个,明天头版一定给伯父留着。” 秦独岸苦着脸想,那些谣言都传够了,应该不会吧。 “这武功,平日里也就听着,大街上看打架,没想到啊!” 梁振完全不是察觉到秦独岸担心的那部分,而是感叹:“这比电视里还夸张!等那小子有空,叫他耍一套剑法给我看看。” 秦独岸扶额趴桌上。 那啥,最好的哥们对上爹娘,也不帮两肋插刀的啊,阿梁你自求多福! “太好了,太好了你还不快来——太!” 这个贯注了内力的大嗓门,震得迟素斋纳闷:“这谁啊,看热闹看这么兴奋?” “就是,想喊老婆看上帝吗,这口气!”秦独岸跟着鄙视。 可那边漠寒囧得剑都抖了,差点死于笑场。 ——他十几招,就将一个自信满满的玩家吓得不住后退,但那家伙武功也不低,身上脸上全是血痕,越打越怕,就开始高喊那句话,没错,正确翻译是求救的。 “泰郝勒,泰郝勒你还不快来——泰!”咽气白光了,人家是临死呐喊啊! 是日,八月十四,直到城门,死伤无数,没办法计算。 虽然看上去漠寒是肆无忌惮,但却使阴谋来不及布设,措手不及,而且国师湛罗真人几乎没有出手,漠寒从城内战得城外,让玩家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漠寒再高的内功也早该耗完了才对,难道这丫跟传说里一样任督两脉通了内力生生不息? 才让追杀的人都死了三五遍,没力气打了,只好看他潇潇洒洒的离去? “一个小时升了20级!” 这还是很多玩家不能给漠寒经验,也没来啥200级以上的NPC高手的结果。 “喂,这天下第一,搞不好还真是他通关绝尘宫副本赢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仇敌满天下,再多又何妨- -应该是出自温瑞安大师的一本,不过是一个不太有名的角色(可能是龙套)说的,整得我现在只记得这句话,其他啥也不记得了 126执子之手 其实从头到尾算起来,大四的实习也就三四个月,但就这么短暂的时间,梁爽也没能坚持到底。 原因很简单,谁让一个同校的嘴快,将梁爽在九州里的事情说出来了,其实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事,只不过前些天京城发生的占了江湖小报好几期追加报道,大有网络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感觉,连一些不认识的梁爽的人,都先入为主以为这个年轻人一定自诩网络红人,肯定还自高自大,目中无人,感观一下变差许多,这也就罢,经理也觉得,有这种员工,大伙都不能好好上班了。 现实与虚拟一旦混淆,带来的后果很严重。 实习的公司开给学校的劝回通知书,其实并没有对梁爽造成什么打击,的确需要换个环境了,待在这里反倒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不过人嘛,自己放弃的跟别人要求你离开的,心情可绝对不一样。 注视着火车窗外不断变化风景,应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的梁爽尽管沮丧了点,不过信心十足。 家乡父亲的公司名下,还有一家不大的电容加工厂,都是做一些低成本小投入,不过如果能够有渠道购进市场稀缺的钽原料,那种电容在市场上绝对供大于求,人脉么,虹光电子打工的时候有些积累,市场情况也跑遍了,想做大做好是根本不可能的,原料卖给谁卖多少在生意场上都是按资排辈的,想做这一行,还是先少部分购进机器,然后从别人指缝里捞点汤水喝。 在任何一个地方的工厂,都不能太冒尖,要不你官面上有人,要不你就让更大的厂子在前面顶着。这样就算有敲竹杠或者居心不良找麻烦的,也不至于天塌地陷。可以说这叫没用,不过现实就是这样,整天嚷嚷要做成世界五百强的,看看都是什么样的身家,又是搞得怎样高科技,没那个出身也没那个头脑的话,就脚踏实地一点。 梁爽的盘算就是做上个两年,差不多的话,就转手卖掉做别的,或者找好门路进虹光电子那样的公司做管理层,必须得先在行业里混脸熟而不是拉仇恨,市场的饱和度就这么多,谁抢了谁生意,各自心中有数,谁也不是傻子。 只不过这样的计划,三年前的梁振绝对不乐意。 老一辈人的想法是辛苦半辈子赚下的产业,得一代代传下去,不过随着物价上涨,沿海一带,乃至苏浙一带的许多加工小企业纷纷受到市场金融的波及,在梁爽老家这边也倒闭了一些,将全副身家压在一个厂子或者一家公司上,难免要有风险,这就是自己当老板与给别人打工受气各自承担的不同。 梁爽做梦都想要九州网娱的股份,好吧,这不可能,那么他做梦都想有千万身家,他想要的是钱,是股权,而不是成为天天上电视的名流企业家;梁振希望儿子能有不错的生活与事业,而不是希望他将产业发展得多好,呕心沥血振兴家族那是电视剧里的,做父母仅仅是期望孩子在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成为一个成功人士而已。 “船到桥头自然直。” 梁爽手掌张开,拇指与中指按上两侧太阳穴,稍稍揉了下。 太多的顾虑与烦恼,感情上可以用,但计划上不能存在,那只会成为阻碍发展的绊脚石。 桂子金秋,江南飘香。 虽然没有十里桃花看,但还有壮观的钱塘潮,燕语袅娜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这天下之大,漠寒与谢紫衣有的是时间慢慢走过去。这样惬意的生活,不用伪装湛罗真人,只要谢紫衣易容,漠寒别穿那么拉仇恨的装备,谁又会来打搅。 “骑马仗剑走江湖,那才叫真傻!” 漠寒表示像陆小凤那样典型的武戏主角到处招惹来麻烦,然后一一解决,那多杯具,杀手啥的得是调剂,不能做生活必需品吧,尽管他们一路走来,也遇到不少古怪事,但只要不是好奇的以为天下不平事都要管得,麻烦也不会形影不离的。 最多被认出来是武当华凌,遭来追杀的时候,漠寒就要垂头丧气遮遮掩掩戴斗笠进城。 当重阳菊花螃蟹宴在江南最盛的时候,江湖小报传来一个无比劲爆的消息。 “芩教主娶叠恨楼主?” 漠寒张大嘴,差点喷出来:“那啥,为什么我记得芩教主是女的来着?” 谢紫衣看着漠寒筷子上的小笼包跌进醋碟里,无声的抬了下眼,不过没说什么。 酒楼里关注江湖小报的玩家跟NPC都不少,人人激动得讨论,根本没注意这角落一个戴斗笠,一个平平无奇穷读书人模样的组合,芩坠玉要成亲,多大的新闻啊,你以为她是娶就离奇吗?以为她是招赘吗?告诉你,最关键的是江湖上没有人知道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叠恨楼主长啥样,多大年纪,以及,是男是女啊喂! 你问为什么大家会有叠恨楼主是女人的猜想? 因为芩教主真的是娶,也就是说,对方是要坐花轿来的= =就算芩坠玉她女尊过度,但她强抢男子差不多,对方是第一杀手组织的头头,江湖地位就不说了,这武功这势力!哪个男人肯啊? “也许他倒霉,有啥把柄在芩坠玉手里?”漠寒突发奇想,不知道为什么,正在吃阳春面的谢紫衣手一抖,人也跟着呛咳起来。 “梁先生?怎么了?” 漠寒赶紧拍背,顺便纠结,难道是因为东西太差咽不下去?不会啊,阳春面至少比馍馍菜包子好多了,从价钱上就能看出来… “真可惜,不能去看热闹,想来一定有趣,就是不知道那群杀手要怎么参加他们楼主的成亲…咳,人人蒙面?还是人人易容?不知道灵华公子会不会去…等等,芩教主不是喜欢?” 漠寒直着眼睛看谢紫衣,后者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漠寒就好像被雷劈似的真相了! “卖身契,你不是丢了吗?” “但我怎么知道被谁捡走,又怎么到芩坠玉手里?”谢紫衣咳了一声,“就连他是叠恨楼楼主的消息,也是最近才得知的。” 漠寒傻眼半天,才喃喃: “你说找人代嫁也是可能的,那就要祈祷,洞房花烛夜不是芩教主谋杀亲夫,也不是灵华公子杀妻灭口了!咦,梁先生你怎么又呛到了,这边有茶,虽然差,但你还是喝一口罢!” 那啥,要不是芩教主是狄掌令的亲妹妹,恐怕漠寒跟谢紫衣连讨论的兴致都不会有。 接下来几天,漠寒还特别关注了江湖小报,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芩教主成亲顺顺利利,既没有抢亲,也没有代嫁,所有电视剧小说桥段都没出现,不过要是成亲十天,酆都教还没一个人搞明白教主夫人是男是女算不算离奇事件?泥煤那感觉就好像他们教主娶回来的是鬼啊,秦独岸好友频道控诉,送进去的东西有人吃,衣服有人穿,真真切切多了个人,就是没见着的感觉能理解咩,聊斋吧这是! “那拜堂总见着人了吧!” “去,那花轿是直接抬进来的,拜堂的时候一个观礼的都没有,喜娘是叠恨楼的人,所以愣是除了教主以外,没人见过啊!”秦独岸的抓狂想必也是酆都教所有人,“这都叫神马事!” “淡定,哥们你大惊小怪了!” “擦,我一辈子的惊吓都快在九州里用完了。” 漠寒觉得,这件事,他还是忘掉比较好,就好比湛罗真人跟舒重衍到底在折腾啥,不知道的比较幸福。因为知道了就等于蹚浑水,这日子自在着呢,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漠寒就想这样的路,慢慢走下去。 但只是过了几个月,他赶着回学校做毕业论文的时候,最严重的意外来了,不是发生在现实,而是九州。 “要关闭九州网游,为什么?” 重磅炸弹一下就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 “不知道,置顶帖呢!” “这啥意思,我觉得九州玩的人还是很多的啊,许多玩战神的,几个月后都没玩了投奔新的虚拟网游,战神搞不好现在还没九州赚钱呢,啧,它才开了半年了,人气就差成这样!” “谁晓得这是抽哪门子风!” “关之前,至少要出新游戏吧,九州网娱难道是要倒闭?” “搞不懂,一点通知都没有,怎么说关就关。” 乱成一团,网络维权要求游戏公司给个说法的比比皆是,梁爽没有参与讨论,他一遍遍试着登陆游戏,都没有成功,提示音都没有,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手握成拳用力得指骨都有些弯曲,指甲将掌心戳出道道血痕,他之所以没有崩溃,是记得九州系统说过的那句话。 ——除非地球毁灭,或者你们人类不再使用网络。不然,我始终存在!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网游停运,没有通知,就在上午九点的时候,所有玩家全部掉线,漠寒现在唯一的庆幸的居然是他本来就不在线,没有在谢紫衣面前忽然…又或者是永远的消失。 终于,九州那些闹鬼事件,都被国家确认了吗。 不符合常理的事物,最终都只有走向灭亡? 九州不再能登陆,第一天,群情激奋。 第二天,许多玩家持续关注。 第三天,网络上依然喧嚣,但现实中,该怎么活的人还要怎么活呀,比如学校里到处都是忙着谈恋爱,忙着上课,以及忙着毕业论文的人,没有了九州,也只是少个有趣的游戏而已,很遗憾,但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扭转乾坤做什么的。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校园还是校园。 “阿梁,你,你…没事吧?” 陈墨是最担心的一个,他跟着梁爽,就差寸步不离了。除了知道梁爽失眠,整晚睡不着之外,白日里没看见死党有啥不对的地方,只不过多了黑眼圈,以及憔悴沉默,但即使没有九州,赶论文的许多学生也是这副德行,一点不惹眼,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陈墨更紧张了。 “我没事。” “你别说瞎话了,这是没事的样子吗?” “真的没事。”梁爽疲倦的笑,“他一定活着,九州里的所有人都好好活着在,就跟我们一样,只是我们失去进入那个世界的办法而已。” “阿梁你真的疯了!”陈墨紧张得已经要去打电话给读心理学的朋友了。 “我们总有失去最重要东西的那天,但…不到生命最后一刻,轻言放弃,那才是断绝最后的希望!”就算九州系统全部封存,但单凭它能够让死去的人继续在九州存在的能力,国家也不会放过,就算整个游戏系统都被格式化了,也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到时候大不了再次寻到南枫镇,让一切重新开始。 即使,每次这样想,胸口就闷得无法喘息。眼前一片晕眩,天似乎太高,阳光太烈,梁爽就很想找个角落静静待在那里不动,什么也不想。 人总是要成长的,尽管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但至少,曾经来过,拥有过。 足够后面几十年慢慢回忆,慢慢回味。 毕业论文,答辩,时间有条不紊的走着,新的全息网游层出不穷,除了梁爽,大约不再有人,持续了三个月,每天晚上都要戴上游戏头盔,连上网络,然后等着永远不会出现的登录音乐。 就是这样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九州游戏论坛现在除了坚持不懈的抗议贴,再看不见其他,整家公司都已经关闭了,没人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天,应该说三年前的这天,是九州网游公测的第一天。 梁爽叹了口气,没有取下头盔,也懒得去关灯,头盔里的视野还是一片漆黑,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开着的电脑已经转入屏保状态,一些旋转的射线扭曲着,突然整个屏幕都颤抖了下,然后无数字母数字占据了主屏,浅浅的绿光亮起后,又黯淡起来。 “接受登陆请求,玩家漠寒,欢迎来到九州。与九州契合度满额,你有权选择,永远停留在九州,或者暂时登陆九州。” “呼——”某只在打鼾,睡得正沉。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排1组成的黑线 。 “系统自动选择暂时登陆设置,玩家数据自动回复,ID漠寒,身份,武当下任掌教,淮左秀士一脉传人,称号天下第一,等级142,生命值……” “正在打开排序35,624地图,即玩家初始登陆九州所在,倒计时十秒,十,九,八…” 话说某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九州登陆的悠扬音乐,果然是梦么,他翻个身继续睡。好像有水流动的声音,好安宁的晚上,但这更鼓响真是太吵人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咣的又一敲。 “那边地上躺着的,是人是鬼?” 一嗓门将漠寒吓醒了,揉揉眼睛,看着一个提着灯笼跟锣鼓的打更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兵丁,霎时张大嘴,左看右看,天是一片漆黑,他躺在硌硬无比的青石板上,左手边就是河堤,下面波光粼粼。 “来人啊,抓住那个违反宵禁令的!” 漠寒从地上跳起来就跑,然后发现轻功还在,简直要大笑三声。 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呢? 漠寒轻松甩开了人,他一路狂奔,一路怀疑自己在做梦,最后他到了一家门板都合不上,招牌都掉了的破客栈前,门槛上长满灰灰白白的菌类与青苔,这样像废墟的地方,居然有一点温暖的烛火透过缝隙照射出来。 漠寒就像被蛊惑那样,伸手猛一推门。 门板极度无辜的散架倒下,在静夜里声音听得格外刺耳,漠寒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傻乎乎的站着,看着横七竖八倒的破椅子,只有三条腿的桌子,满是污渍的桌上亮着的一盏油灯,以及默默坐在桌边的人。烛火下忽明忽暗的脸不是谢紫衣的,而是当初南枫镇客栈账房的模样,好像还在等着老天下雨给他喝,等着那个跑来给他送馍馍的人。 恍若当初。 “梁…” 漠寒欲言又止,他想上前,却又不敢进门。 谢紫衣的神情更茫然,似乎比漠寒还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一切。三个月前,所有玩家都消失了,三个月,足够他想明白,以及决定到哪里去等,那个可能永远也见不到的人。 “这不是做梦吧!”漠寒死命掐自己的脸,他不敢找下线选项,怕梦忽然醒了。 谢紫衣听他说话,终于反应过来,抽剑出鞘,漠寒脖子上立刻冰凉一片,温热的液体往下流,以及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 “你是谁?”谢紫衣一字一句的冷冷问,玩家已经不存在于九州了,这种骗局! 漠寒陡然大笑,揽臂抱住,一边笑一边示意自己背上的佩剑: “忆山尚在,旧情不复,苍天不仁啊!” “咣当!”谢紫衣手上的剑跌落在地,凝目望去,金线缠绕绿松石五个梅花篆字在剑鞘上,秋是忆山日。 ——秋是忆山日,禅窗露洒余。几悬华顶梦,应寄沃洲书。风月资吟笔,杉篁笼静居。满城谁不重,见著紫衣初。 “还不信?”漠寒苦恼的抓抓头,不怀好意的说,“梁先生,你还记得那副水晶棋子嘛!” “够了!” 不顾某人的恼羞成怒,漠寒仰头就喊: “九州,你丫的在搞什么鬼?” “主机被拆了,转移数据很麻烦的,咳,当然要把占内存的东西先丢出去啊,比如玩家。” “啊?他们,真拆你主机了?” “也不是!”九州系统慢吞吞的说,“他们逼着李茂交出核心代码,试图控制我,我就干脆自动关闭,让他们跳脚去,这叫…对了,不自由,毋宁死!” “……!!” 李茂要是听见这话,一定是好好的孩子看了电视剧后,就变得满嘴奇怪用词的悲愤心情吧! “如你所见,我搞定了,全部转移成功,耗时三个月而已。” 漠寒咬牙,这货完全不通知,害得他心神颓废这么久,看谢紫衣的反应,估计九州谁也没告诉!他想安慰几句,偏偏找不到说辞,憋了半晌: “我没带菜包子来,怎么办?” “……”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漠寒满头黑线,虽然没见到人影,不过也听出这是谢紫衣侍女们的声音。 “你不会以为,我就一个人待在这破客栈呢?”谢紫衣眯了眼睛,对漠寒突兀又跟九州说话的行为十分不满,“你不觉得这里穷成这样,该是只有蜡烛,油灯是不可能存在的?“ “呃!” “你以为我是你吗?” “……!!” 侍女们远远笑着应声:“就是就是,主人说得对,华凌道长是两袖清风啊!“ “连菜包子都买不起嘛!” 漠寒额头暴青筋,脱口就喊:“九州,你丫还拖欠了我万两黄金!” “这个简单!”九州系统这次的话,客栈里所有人都听见了,那死板又慢吞吞的声音,“我记得你们就是想开客栈的嘛,来,我给你们刷新下客栈!” 一道白光过,客栈还是破客栈,破桌子破椅子,横躺在地上的破门。 “这就是你,价值万两黄金的刷新?!”漠寒忍无可忍。 根本没多出来任何东西,还少了满地丛生的青苔跟蘑菇! “当然,一两不少!你可以撬开一块墙砖或者地砖,全部都是涂了厚厚黑漆的黄金,黄金哟!一块五两,当然有的还是真正的泥砖,纯粹无序排列,你可以慢慢撬!别着急,人生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滴!”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买下九州,也不用那啥,玩家会再次出现在九州,以及特定条件下可以永远留下,如果亲们认为这不是HE,趴地,砖头西红柿的请来吧 正文完,以下不定期更新番外~~~ 那些没交代的事情,比如狄掌令CP啊,舒重衍的儿子啊,都在番外会提下。 127后来
128逼婚
129侠以武犯禁 去年元月夜,花市灯如昼。 只有血与火能写传奇,这歌舞升平,阴谋诡计就肆意滋生,舒重衍负手走到殿前,所有内侍与宫女都屏息垂首,注视着那金色的龙袍下摆。 在深幽的宫城里,住着无数名位尊贵的女子。她们穿着华美的衣裳,用着珍贵的器皿,芊芊手指抚弄冰冷的珠宝首饰,随时可以因为不快,找个借口打杀侍奉的宫人。即使外面赤地千里,干旱难解难民遍地,与她们也没有多大关系,这样的生活,却死寂一片,她们与名贵的瓷器物品并没有区别,都是用来充斥华美的宫殿。 先皇活着的时候,一些别有用心的妃嫔,为了权势,还有些许争宠的戏码可看,但到了舒重衍这里,一个几乎不踏足后宫的皇帝,还能引得起什么波澜。 只有在九州,才有这么古怪的现象。 九州系统给每个npc身份,但有底线,就算是百事皆哀的贫贱夫妻,也只是个名分而已,只要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不愿意,他们就不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就算贵为皇帝,满宫的女子只要不愿意,他也没辙。 只不过在舒重衍这里,却是他懒得瞥那些女子一眼。 前朝的事情已经够麻烦,这该死的天意,就是要折腾得天下大旱民不聊生,文武百官派系俨然,内斗不休,舒重衍都顾不过来了,倘使后宫再不安分,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站在殿前,向下眺望,皇城里安寂异常,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这天下,只能是我的…” 舒重衍喃喃。 当然这时他不会想到旱情会越来越重,持续到冬雪覆盖,使舒朝统治几乎摇摇欲坠,他还年轻,偏执、顽固,无所不用其极,这个皇位,只能是他的。 “陛下?”一个飞鱼卫指挥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廊下,跪地禀告,“前往武当山请国师的人已经回来了。” “萧炎将军的兵马呢?” “在城外三十里汇聚,不日即可出发,为陛下镇压前朝余孽。” 舒重衍微一颌首,示意他们退下。 他一个人走回寝殿,内侍将满殿通明的灯火逐一熄灭,只留下几根蜡烛,隐隐绰绰的照亮殿内的一切,展开手臂,由宫女脱下外袍,解了发冠,方挥退她们,结果还没走过去揭开帐子,陡然心生警觉,往后急退,几乎要扑向一侧墙壁,抽出那挂着用以装饰的宝剑—— “陛下别来无恙!” 一句话,使舒重衍哭笑不得,心绪复杂的看着缓缓撩开的明黄色帐幔。 湛罗真人坐在那里。好像那是再不平常不过的蒲团,就差没指拈法诀以示庄重肃穆了,完全就是有道高人的模样,烛火又不甚分明,模糊的明暗光线下,微一抬眼,让人骤然一惊,几疑身处之地,非是人间。 就仿佛上元节,还是太子的舒重衍,看见那个不请自入的道人,似笑非笑看着他的那幕。 “国师…国师好像很喜欢出人意料,非经允许就登堂入室。” 不怪舒重衍强压着怒火,怄极的神情。 这是什么地方,皇帝的寝宫,那张床是…咳,就不用解释啥了。 “与我辈江湖人说来,侠以武犯禁,陛下岂会不知?” 舒重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十分愤怒,又因为这个人是国师,是他当初在京城得不到任何协助时,轻巧一句“太子殿下可想一切尽如己意”就让他疑窦丛生,又不动声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将先帝与几个皇子糊弄得团团转的国师。 不用互通消息,也不曾商议如何宫变,默契无间的一场配合。 那日京城,火把如龙,满是惶恐,大臣与兵将都像没头苍蝇一样,从东跑到西,他的父皇,自以为将所有威胁皇位的人一网打尽,得意的站在那里放声大笑时,舒重衍从后面直接抹断了他脖子。 那不过是天意强加给他的父亲,难道还指望他有多大敬意? 这个位置得来不易,就算坐着没有想象中舒服,也只能是他的。 “时隔半年多,陛下难道还没有主意。” 湛罗真人瞄着舒重衍,神情有些异样。 “国师欲取何物,天下之大,没有朕拿不出手的东西!”舒重衍直接开口,因为他知道湛罗真人的脾气,做皇帝即吃力又劳心劳神,只怕送玉玺到他面前,湛罗真人也懒得看一眼。 “只怕陛下不想给。” 从殿外吹来的清风,微微掀起曳地的帐幔一角,舒重衍无声牵起唇角冷笑了一下,九州之中,总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这样想来,那位从来不曾见过也没来帮过他的师父,大约才是真的无所求吧,连从前的太子,现在的舒朝皇帝,都像是不存在一样漠不关心。 不不,还是出现一个奇怪的人,一个玩家。 “华凌道长,真是国师你的弟子?” “当然。陛下为何要如此问?” “他,与临渊派何关?” 湛罗真人眯起眼睛,忽然说:“陛下其实是想问,贫道与临渊派有何关系吧?” 舒重衍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那么,此次大军出征,陛下欲予贫道监军,是否也与华凌有关?” “国师在想什么,朕一直不甚清楚。”舒重衍答非所问,神情怪异。国师这样的人,很难说出他到底想做什么,先帝以为得到助力,结果枉死,仔细想来,先帝并没有对不起湛罗真人的地方,封他做国师,召他上京,哪一样不是选好的奉上,只是希望如此武力的高手能够震慑住京城之中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随后又妄自尊大,听了国师的计策,甚为中意,死都没有想到… 但湛罗真人说出来的话,却生生让舒重衍一惊。 “不是为了陛下么,陛下当初希望,得到这天下。” “国师休要与朕说笑,夜色已深,大军不日出征,有劳国师照看。” 认为湛罗真人是有意转移话题的舒重衍十分不快。甚至他一想到湛罗真人初次见他所说的话,也成了个处心积虑的阴谋,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做无缘无故的事,招来麻烦与仇恨,仅仅就是“有趣”? 千里迢迢到京城来蹚浑水?而且在没有得到益处的情况下,就主动来寻他? ——因为你是沈钦的后人,湛罗真人不得不来,并在开始就站在你这边是九州系统给他决定的。以后的事情,才是一连串有趣引发出来的。 “前事未清,后债又来,陛下何以酬我?” “国师想要什么,朕富有四海,便是应下,又当如何?” “那就如陛下先前所说…不请自入吧!” “呃?”舒重衍完全愣住,不知道湛罗真人在说什么。 错愕间穴道被制,最后一个意识就是跌在了柔软的床褥上。 舒重衍彻底明白的时候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有句话说得好,再聪明的人,在某些时候脑子里也是一团糨糊的,所以舒重衍愣是在内侍慌乱的连连呼唤他去早朝的声音睁开眼,茫然半天,才想明白湛罗真人那句话是多么的…!! “滚!” “陛下?”内侍吓得一抖,不知所措的埋头跪在地上。 舒重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而且根本不能动一下,如果不是他懂武功,痛得眼前骤然一黑的时候内力绵绵而上,缓过神来的话,只怕半天没等到他答话的内侍一定会掀开帐子看,之后大惊小怪喊来御医,舒重衍就要杀人灭口了。 等等,九州里想这么做都很难,许多npc可以无限刷新。 那就关在飞鱼卫诏狱里,永不见天日! 舒重衍恨得牙痒痒。 但是,如果是国师… 舒重衍按着额头,有点迷糊了。 ——是说,国师你对另外一个人晕迷不醒的情况下那啥有深刻癖好? 舒重衍情绪复杂的抽了下嘴角,恨不得这是一场梦,他虽然应下任何条件,但九州系统然没有阻止,这是说明? 天意你个该死的混账! 天下大旱,前朝谋逆,现在又!! 做个皇帝容易吗? 九州申诉:关于npc有没有潜意识这个问题,当然是有的,摊手,这种情况下人最诚实。 李茂:好吧,申诉成功,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130最初那点事 李茂觉得自己人生最悲催的一件事就是突发奇想,创作一个叫九州的游戏,哦对了,还因为当时有了技术,听说有机会创作一个全息网游,李茂当时整个人都沸腾掉了,一天工作20个小时,没日没夜做了二十天濒临崩溃的时候,忽然苦逼的发现编出来的程序别说构建一个世界,大概才够一个方圆几里的山区小村庄,三十几个npc,这是啥?搞全息扮演舞台剧么? 嗯,看数据,至少演白毛女绝对行。 啊呸!献身艺术这种事情还是下辈子干吧! 李茂觉得自己傻了,公司这么好的资源放着干啥的?顿时召集来所有技术部成员,让他们来编场景数据,自己一心一意的编系统程序。 首先要绝对大的数据处理量。其次,要有自我判断的能力。 看到公司花巨资购进的智能电脑后,李茂的嘴都咧歪了,当然公司可能有政治背景,不然搞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也许是国家扶持朝阳产业?反正跟他李茂没关,他只管把游戏编出来就成。 就像某些人写文写着写着就超出了原来大纲估计,李茂也是太得意编着编着就无敌了,然将原来七大门派三大邪教为主体的游戏地图哗啦一挥,直接改成中国地图= = 什么现实四小时等于外面一天,游戏里这天黑来白去的,连续玩十几个小时游戏那不神经病都出来了,本来就搞不清今天是几号又星期几的死宅,不彻底完蛋? 啥,游戏时间一天只等于外面的四小时,你在看网络yy小说吧(众:难道不是?李茂:滚,不要提醒我。九州系统:唔,话说这是著名的盒子论?),科技还米发展到这个地步,泥煤他是学编程的,爱因斯坦相对论完全不懂好咩! 拍板,就现实世界与游戏时间对等! “那多没特色!”公司领导。 “多没新意!”技术部同僚! 要特色是吧,有新意对吧,最好还要弘扬华夏传统文化,那就外面世界2月2号,游戏时间二月二龙抬头。以后找黄道吉日,什么初八啊十八啊结婚都不用翻日历,直接想下游戏时间,多好!这叫造福于民(喂喂,厚脸皮适可而止)! 李茂跟着大手一挥,既然复古了,那就复得彻底一点嘛,不想坑玩家不折腾玩家的游戏设计师不是好设计师,游戏怎么能简单呢,怎么能轻松升级呢,怎么能被玩家轻松推倒摆平boss呢!嗯,要拿穿越做嘘头,拿坑人当最终标准啊! 查资料,往死里查,宵禁,路引,全部上! 啥,连坐诛灭九族?呃这个就算了。 于是整个技术部跟着怨声载道。 “李哥,你是想设计游戏还是当创世神啊?”被迫去查古代一斤等于十六两,换算现代单位又是多少,称量工具又是多少的小葛崩溃了,天知道他上学的时候历史就没及格过啊! 那啥整整编程三天都没搞定粮店的人桑不起! “特么我二缺啊!我们都是一堆二缺啊!”李茂忽然咆哮,吓得技术部同僚以为他终于失心疯了。 李茂拍案而起: “我们应该做的不是整体构架,应该编一个如何让电脑自动构架数据的模型出来啊!” “……!!” 这跟不该写作业,应该发明一个可以自动写作业笔的奇思妙想属于一类抽风。 “魂淡,你们那啥眼神,要知道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懂不懂,我们手里有啥,智能电脑啊!它不智能还叫电脑咩?” 谢谢,会制冷的叫做空调,电脑啥时有这种功能? 哈?是智能,不是制冷?但是你能给电脑测智商咩? “必须!绝对!否则到我们胡子白了,九州都没办法设计出来!” ——是哟,如果不是李总监你突发奇想,将一个二十几张大地图的游戏变成古代中国地图,还完全参照现实比例的话,这游戏早就出来了好吧,上帝证明我们对造世根本没兴趣的呀,上帝七天就能造好了,最后一天还休息呢,没那个手艺别做这个活呀! 华山,华山就该是一座山啊有木有,险峻点没问题,怪多点没关系,但是你丫的不要拿地理比例尺来好咩,什么东峰西峰南峰几大主峰加连绵出去的山区,深谷断崖山涧绝壁,做设计的不吐血给你看才怪,泥煤这还只是华山啊!还有八百里昆仑山,武当山,嵩山,天山,泰山,终南山…中国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山哟!为什么名门正派全都占山为王啊喂!嵩山还分少林寺在的山头跟嵩山派在的山头,一山不容二虎乃们不懂么?如是以上,每个山都必须有东峰北峰南峰,我特么的这辈子都不打麻将了,听见就反胃有木有? 啥,这里是沙漠,众人泪流满面表示沙漠好啊!荒无人烟地势无起伏,复制数据填充美啊! “沙漠要有仙人掌吧,要有沙柳吧,要有胡杨吧,得有响尾蛇跟蝎子!还有绿洲!” 摊手,没关系,不是山就一切ok。 “太不科学了!为什么每个县城里的粮铺都一模一样?进去后格局都相似,老板都胖乎乎又苛刻伙计?泥煤难道要我跟玩家解释,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五十,呃不,几百胞胎吗?玩穿越要专业点啊,南北方卖的米粮都不一样好吧!所有酒楼的店小二都长一个样,这是宾至如归吗?别以为玩排列组合把商铺分布打乱就是一个新的城市了,这样我还不如建立五个各有特殊的主城呢!” “你不早说!!那多简单!!”群情激奋,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李茂被捶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直哼哼。 “你们…等着,我一定会造出一个只要输入命令,就能自我构建数据的九州系统出来!!” 三个月后,凌晨四点,无人。 李茂摩拳擦掌,兴奋的启动智能电脑主机。 “九州系统模式正在载入,进度条百分之0.001,速度270mb每秒,预计还需要四小时,是否转入待机模式。” 李茂输入确认指令,趴下去就美美的睡着了。 六点半的时候,百分之六十二的进度忽然猛地跳了一下,就看见一路绿条呼啦拉到底。 “九州系统模式已经完成,镶入核心数据完毕,关机重启,倒计时 李茂睡得昏天暗地全然不知。 一分钟后,主机重启,几块显示屏上都刷出无数数据来。人类赋予智能电脑自我思考的能力,但是没有命令与程序,电脑不会去想与之无关的问题,但李茂在编程上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希望智能电脑为他构建游戏数据,所有的一切都是“允许”中心处理器去发现,去搜集整理数据,真正庞大的军用电脑,根本上就封锁了这条,制造出厂的时候就有不可动摇的核心原则,而李茂的程序,应该在载入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就自动失败的,但是! “哇哈哈,我造出来了!” 这天李茂得意洋洋的跟技术部的人炫耀,他简单的输入几个命令。 十分钟后,成片的白桦林数据就出现了。 “那啥,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九州网游做不到这点,但是绝对能保证一片林子里没有两棵完全一样的大树!”李茂仰天长笑,所有人目瞪口呆。 “李哥,你你,你输入白桦树的基本资料了?” “怎么可能,我都没搞懂白桦树和梧桐树到底有啥区别呢!” “那?” “简单么,联网啊!网络上啥资料都有!哇哈哈!” 自动搜索白桦树关键词,海量收拢,剔除重复无用资料,整合,对照几百张图片,然后九州系统依靠之前设计员就做好的树木模型来稍作改变。 “从此之后,我们只需要做空白的,最基础的模型,细节统统不管,是棵树,是个人,是个瓶子就行,向小学生画画一样,有轮廓就够了!至于那个瓶子是双耳还是单耳,是瓷器还是陶器,是汝窑还是钧窑,统统都跟我们没关系了哇哈哈,对了,还必须要有基础的颜色做数据输入!” 李茂兴奋得都快冒泡了。 一个世界的完善,多么美好。 他一点没注意到,因为主动搜索,因为联网,智能电脑发生的变化。反而他们到后来是一个劲的给电脑扩充内存,增加处理器工作速度。 整个九州世界在逐渐形成,一开始只有地形,然后是植物,建筑。 太阳星星月亮全部挂在天上不会动。 然后是做为小怪的生物,还有npc。 “连猴子都输入了抢人东西吃的程序,npc要是没有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那不是太搞笑了吗?”李茂跟设计人员的随便嘟哝,最终决定了九州的辉煌,因为在最开始,九州系统的智能分析没有那么灵活。 设计师其实只希望npc是卖油的好好的穿街走巷,卖馄饨的至少会下馄饨吧,不然刷新出一碗馄饨多煞风景,系统最多只给刷新生馄饨,在盒子里刷新玩家看不到,不就有美感了,青楼的美女至少得会吹拉弹唱吧,唱的时候要抛媚眼吧,不然跟自动点播机有啥区别? 但九州系统的理解却是,npc要像个人,如何像,那当然是性格。 如何能够做出最正确最符合身份的判断,npc必须要有自我。 因npc拥有记忆程序,所以不能内测,直到游戏启动开始公测,李茂等所有人对于npc有自我的看法仍然停留在只是一个程序的认识上,其实最后几个月,都是智能电脑在干活,设计人员只要监控看看还缺什么,李茂更是翘着腿编他的八点档狗血主线剧情。 “谢紫衣,系统默认武功最高的人吧,性格恩怨分明,等级么,哈哈…n加一吧,灭哈哈,我真是天才!” 李茂猥琐笑,九州系统等半天没回答,就主动发问: “长相呢,武力值基础数据对比呢?” “呃,有句话叫做神魂颠倒,武力暴表听说过没有” “正在搜索中…明白,正在设置!” 李茂不知道自己这八个字就让九州系统耗费了好几个g的美人图片来综合分析,然后又从几百种类型中挑出最好的,再完善…这还只是长相,然后…九州系统发现这不是武林高手都不行了,光外表数据就比正常npc高了几千倍不止,呃,图象修改的话,越复杂文件越大,这是很正常,源文件压缩转换格式吧! “好了?” “再等八小时。” “啊,这么久?我要你造天下第一高手,没让你造天下第一美人!美人得是女的啊!” “…人物设置已经完成。”你丫敢说删除不要试试!!敢说换成女的试试!!这可不是换个身体数据,全部都要推翻重来跟删除没区别好吧,一张脸通用男女的话,那还能是男人吗? 李茂莫名其妙被电得一抖,奇怪,这天气有静电吗? “呃,那就算了,再复制一个吧!” “请复述身份,职业,性格,性别…” “双生兄弟必须决一死战,这种戏码挺好的。”李茂在翻小说,一本他没看过的,就像作者起名会随手翻找字凑一样,他也是随便翻到一页找顺眼情节。 “了解,正在设置!” “师门恩怨,身为名门正派却比做boss的兄弟更邪恶神马的,太有趣了!” “…明白…” “嗯,得有一个好朋友,是他们兄弟两人的知己!” “黄山宗可以吗?” “挺好的,黄山宗掌令吧!”李茂继续跳页翻。 “…最后,兄长的身份被揭穿,威逼好友相助,设局害死了最大的敌人…哇哈哈,他最大的敌人,到底是他跟他完全一样的弟弟呢,还是好友呢,多悬念啊,还可以设置他的好友跟弟弟合谋,将计就计害死他,多种可能最后全看剧情发展!爱恨情仇,利益攸关,武林公敌,太精彩了!这个好友,这对兄弟真正要的是什么,三个人是怎么互掐的,九州你先设置,我来翻翻这本的结局。” “知道了,设置完毕…” 九州系统还没显示完句子就听见李茂咕咚一声翻倒在地,然后捶胸顿足失声咆哮: “等等,卧槽,谁把小说放这里了了!!” 131陷
132世外高人 132、世外高人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又落下,即使在繁华的京城,有许多事情也是一成不变的,天桥下卖杂耍的总是能吸引很多人,不过多半都是外地来的人,而京城人就笑话他们是乡巴佬,这都没见过。因为在别的地方,只有逢年过节的庙会上才有这样热闹。能出现一个胸口碎大石,走红索的卖艺人都算稀罕了,会被看客当成谈资回家后天天炫耀,美其名曰见过世面。 如果住得再偏僻一天,挨不到县城,那可就啥也没见过,一到天桥下立刻看迷了眼。 这跟是不是懂武功一点关系都没有,比如玩喷火的,如果不是走江湖的老手,只怕也要目瞪口呆不知所以,死也想不出这是怎么做到的,何况是小孩子。 “好厉害好厉害,淮洛你看~~”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叫着,顺带还拉着手边的同伴一起横冲直撞挤进人群: “这个大叔能喷出好高的火苗,肯定是师父经常说的江湖前辈,绝世高人。” 另外一个小孩年纪大些,约莫十来岁,身量并不高,皮肤很白,歪着头一脸不屑实际上却很好奇的硬撑着,还装腔作势拍开同伴的手,“尹殷你不要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蠢透了!” 这小孩说着一昂脖子,很是骄傲: “就知道瞎嚷嚷,你见过什么是世外高人吗?” 年纪小的那个孩子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皮裘,整个人都圆滚滚的,衬着那红彤彤的小脸盘,很喜气的模样,小嘴撇撇,眨眼睛说: “知道啊!我师父就是。” “胡说,你师父怎么可能是,我父…我师父才是!!” 小的那个用手指刮脸,很鄙夷的神情:“说谎,那天晚上我们爬窗子玩,我听见你师父哭的,连我练武再苦都不哭鼻子,哼,你师父真没用!” “你,你!!”九州里十来岁的孩子已经隐约懂的一点人事了,实际上如果这不是九州,在古代的话再大个三四岁都可以议亲,所以他没办法解释自己师父不是哭,只是…只是不能说啊! 他气得瞪圆了眼睛,张口就反驳: “呵,你师父了不起!他看见掌教就躲,跟怕猫的老鼠一样!” “你!”这次轮到小孩子瞪眼睛了。 于是两人杂耍也不看了,有志一同的挽袖子,准备开战互揍。 不过还好,大的记得年纪小内力什么不能随便用,小的记得年纪小吃亏所以扑上来就是用咬的,一下子拉低了这场架的水准,两个孩子你抓我,我挠你,忿然叫嚷: “淮洛,我以后要带着大军踩平你的国土!” “得了吧,化外之民有什么出息!” “你胡说,是你们家抢的,本来这都是属于我们的!” 这种童言稚语让旁人觉得这两小孩没有教养,胡乱说话也不怕给家里惹麻烦的同时,也打量了下他们的穿着,一个是皮裘,一个也是上号的缎袄,都不像平民子弟,腰上虽然没有挂着值钱的玉佩荷包什么的,但一个腰带上别了把小金剑,另外一个是把镶了细碎宝石的弯刀,看来是有来头的。 纨绔子弟而已,还是有多远离多远。 不过心思不正的人就开始打起歪主意,比如拍花党(用绑架或者拐卖小孩与年轻女子的),还有小偷,都有点眼痒痒,肥羊啊,还是没有大人跟着的,八成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的,最好不是官宦人家,而是富商子弟,这样敲诈勒索什么的来钱最快。 有性子急的,已经先下手为强跑过去就假惺惺拉架。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大街上就……” 这人一句话还没说完,袖子里拢的忽然倒翻回来盖了自己一脸,于是晕乎乎就倒下去了。 “好差劲的,我三岁就不玩了。” “出来跑江湖也不带点高档货,太丢人现眼了!” 两个孩子都是一脸鄙夷的表情。 忽然齐齐一声痛叫,抱着脑门很惊骇的回头张望,虽然这是人来人往的天桥,但两个小的武功已经不算太差了,走江湖还不行,但是逃命本领不错,稀里糊涂被人欺到身后来,全都吓住了。 一个穿着青色儒衫,手持折扇,气度不凡绝对能称得上浊世佳公子的男人,不客气的敲了两个孩子一人脑门一下: “出息了,大街上打架?” “狄掌令——” “停停,狄某才不认识你们这两个惹祸精!” 狄焚雪极其郁闷的展开扇子,这都叫个什么事,一个漠寒,一个舒重衍,这徒弟全部扔给他管,虽然他是黄山宗掌令兼职太平镇私塾先生,可没说他就喜欢带小孩到处跑啊! 大的那个孩子十三岁,舒淮洛,舒重衍的儿子兼徒弟,所谓日后的临渊派第五代掌门,这可怜催的娃其实没名字,淮洛只是封号,因为他只是个“父皇早亡叔皇不待见的公主”,没错,因为九州系统设定所以这孩子在外人面前一直当女娃养,也不晓得舒重衍跟湛罗真人到底怎么折腾的,总之舒朝现在这个皇帝十年来都病歪歪还没有子嗣。舒朝是夺前朝皇位,到现在也才两代三皇,又闹过宫变,结果悲惨的整个皇室就只有传言暴病死去的先帝(舒重衍咳咳)的女儿,那个从前宫变中流落民间三岁后找回来的淮洛公主,于是完蛋了,如果王朝不被人篡,就只能指望公主招亲,生下来的儿子继承大统,于是这一年来多少人期望娶到公主啊!古往今来娶哪位公主有这么好的福利啊,整个京城的官宦子弟都荡漾了←o← 漠寒:等等喂!是古往今来哪家皇子能倒霉成这样?(扭头看湛罗真人,认真状)那啥师父,这是你折腾出来的,不是系统设定吧,九州是无辜的对吧! 李茂:魂淡最倒霉的是舒重衍的弟弟吧!人家千辛万苦篡位当了皇帝,结果活活成傀儡,还没儿子!看神马看,九州就是这样,不是你反抗就能成功的,九州系统不给你刷新,你睡多少女人也生不出孩子… 好吧,扯远了,总之同理可证,只要九州系统没打算叫舒朝灭亡,那么舒淮洛是皇子也好,公主也罢,以后真嫁也好,那啥也罢,反正肯定能蹦出一孩子的,就是这个过程不知道是怎么个操作法,湛罗真人与谢紫衣都觉得十分好奇,等着看结果。 但是!! 九州果然是真强大,无可比拟,绝对的,因为已经没有主线剧情了,一切都是系统在操纵——等等我们来介绍下小的那个孩子。 尹殷,比舒淮洛小七岁,是前朝潞王的儿子,漠寒的徒弟,淮左秀士第五代传人。 没错,潞王那家伙已经不负众望统御漠南,成为舒朝的心头大患,为了回报漠寒当年的提点之恩,与杀死枭龙堂主,使枭龙堂势力为潞王所用的事,并且顺带还可以拉拢高手,从前的潞王,现在的尹朝君皇,非常高调的下旨,册封天下第一高手,武当派华凌道长为国师。 精彩吧,这师徒俩,这两朝恩怨,这血雨腥风扑面而来的激爽感,比薄荷口香糖带劲多了有木有——京城说书人,江湖小报特聘首席高人如是点评。 潞王想要一个儿子,好继承他推翻舒朝,复辟祖业的雄心壮志。 但是! 漠寒第一次见到这个系统强行安排的徒弟,这个长城以外偌大王朝继承人的小皇子尹殷时,嘴角都抽了,当天晚上就抱着谢紫衣耍无赖笑得死去活来。可怜的潞王,可怜的舒淮洛呀! 尹殷其实是个女孩子啊,女的啊!潞王想生个皇子,九州塞给了他一个女儿啊,天意你懂咩‘你就这一个孩子,就是继承你大统的,想要儿子没有,就这样’!什么,女儿不能做皇帝?傻呀,当男孩子养! 这是多么狗血乱斗,比当初李茂给的主线剧情还那啥的发展轨迹啊喂! 九州深沉严肃说:迟早有一天,两派师门恩怨会让他们你死我活的。 湛罗真人:得了吧,以后叫两队三年一小仗,五年一大仗,打一辈子多简单! 话是这么说,不过徒弟嘛,哪怕是硬塞的,也有点感情,漠寒总不想见她死的不明不白,或者从此再也看不见,湛罗真人也不想看见最后的结局是自己师门输掉,于是两个孩子五岁以后就放在一起养了。 啥?皇宫?不知道那是舒重衍的绝对势力范围吗? 舒淮洛十三岁,知道很多事了,小孩开始暴躁,于是经常溜出宫来玩,穿回男装。 不过某个一心一意认为自己是男孩不是女孩,死心眼的尹殷,唉! 狄焚雪痛苦的一手牵一个往回带,忍不住长吁短叹,他又算出姻缘卦了,太悲剧了以后要给这两孩子成亲,这都是个什么事啊,江湖上最神秘的临渊派与淮左秀士一脉,代代都要决一死战,难道到漠寒徒弟这代,要给他们在剑屏峰上建一座房子,在那里过洞房花烛夜吗? ——多好,舒朝尹朝一统天下,九州太平,江湖稳定。 好什么,那不死不休的两派最后谁赢? “狄掌令?”尹殷好奇的摇了下狄焚雪的手,“你说,我师父是世外高人吗?” 狄焚雪瞬间就满头黑线。 漠寒?这,这还真是个艰难的问题。 “不对,我父…我师父才是!”舒淮洛半点不让。 “哼,才不,我师父是天下第一高手!” 尹殷怒得踮脚跟舒淮洛吵架,狄焚雪觉得人生真是一片灰暗,无语问苍天,随即精神一震。拖着两个孩子就往天桥边的一家茶楼走: “淮洛,尹殷,所谓世外高人,是大隐隐于市的!” “没错啊,我师父开客栈的。”尹殷笃定的斜视舒淮洛。 “…是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人能惹,又或者你看他平平无奇,其实他本领超群,所有人都死了他还是死不了,这才叫世外高人!” 两个小孩全部眼睛睁大,狄焚雪慢条斯理的指了下茶楼里的说书人: “看,那就是世外高人!” “呃?” 李茂,九州传说级人物,咳,现任身份,江湖小报特聘首席高人兼京城说书人,传奇之处,这是一个无论你怎么砍,都没办法砍死血条半点不动的bug般存在——简单来说,九州偏心,特殊照顾。 133放舟
134我的卦不会错 总有一天,当历史变成传说,传说变成神话,再无人知道曾经喂,指环王片头词别乱用,不但现实世界的人提到九州会茫然的想上很久,就连在游戏里—— “这个世界叫九州,九州里面有一群跟我们不一样的人,叫做玩家。” 太平镇还是普普通通的房屋,打铁的洗菜的全部挤在自家门口,东家长西家短的念叨,小镇的尽头是一家私塾,不过这里教的可不是八股文,从前是论语诗经,现在更多的情况是教先生想到哪,就说到哪。 啥?孩子的父母没意见? 开玩笑,在古代,读人的地位非同寻常,最重要的是,太平镇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全都是跟黄山宗有各种关系的NPC,井边颤巍巍打水的那个老太婆看到没,小心哟,那可是90级的前邪教用毒高手,虽然不能一夜之间连屠十里八乡,七天内让方圆二十里找不到活人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夫子,小虎子觉得你跟我们也不一样呢!” 狄焚雪一顿,盯着前面坐成一排,装乖得目不斜视的小孩,负手绕了一圈,才慢吞吞的说: “哦?” “夫子为什么不是夫子,爹娘爷爷要喊掌令呢?” “因为我是黄山宗的掌令…” “噢,小虎子长大后也要加入黄山宗!” 狄焚雪觉得有趣:“是吗?” 黄山宗到今天也才七个人,最离谱的是到今天九州安排的剧情还没黄山宗集体出动的场景,上官瓴素宗主说,总有一天,要想个办法来提醒下武林同道。 这也就罢,这件事狄焚雪说漏嘴告诉了谢紫衣,当然谢紫衣知道就是漠寒知道,最后是某一天秦独岸兴冲冲的跑过来,跟黄山宗商量——要不,将太平镇建造成九州版游乐园? 解释,游乐园就是那种上演各种惊险刺激项目的场合,谁进来都要交钱,啊对,就跟京城那个闹鬼的王府差不多! 可是好端端的,把太平镇房子全部拆掉变成荒废惊悚的聊斋场景真的没问题吗? 上官瓴素兴趣很足,狄焚雪联合许多人苦口婆心生拖硬拽才终于制止宗主这种想法。好不容易安生下来,做为当年被太平镇众人“恶整”过的某少林高僧迟素斋也“恰好”路过发表了意见。 闹鬼不一定要废墟啊,聊斋开篇也不是白骨女狐,而是华宅高门千金贵女才对嘛! 大师双手合十,一副心向往之的表情。给人感觉他不是想遇见聂小倩,而是巴不得希望自己是唐僧,这样各种美女都会成群的找上门来。 面对萌萌大湿如此猥琐的表情,秦独岸半晌才冒出一句: “寂静岭?” 黄山宗的NPC没听懂,秦独岸迟素斋懵了,九州最先反应过来,神速的把整个太平镇刷新了一遍,全系统发布任务,有神秘组织藏在黄山太平镇,该门派拥有稀世珍宝绝世武功,还有数不清的美人,太平镇改为游戏副本,任务玩家与NPC皆可进入。 众人傻乎乎的看着几乎没有变化的太平镇,各回各家后,惊叫声就此起彼伏,原来九州在整个镇子下面刷新了一个地道版迷宫,只有太平镇原住NPC可以自由使用。但进入地道的办法花样繁多,啥转下花瓶都是繁琐的,往床上一躺人不见了,往墙上一靠滚进地道了,趴灶台上往里面塞木柴,结果连人带柴一起摔进去了现在知道为什么打水要颤巍巍的了吧…如是种种,还好大家都是武林高手,最多鼻青脸肿没倒霉到断胳膊瘸腿。 所谓看上去一个世界,其实地底下又是一个景象的…太平镇。 就是为了让整个镇子里的NPC能够“神出鬼没”,泥煤啊要是眼前有人歪着脖子斜着身躯忽然消失,那不是鬼,是摔进地道了!! 上官瓴素宗主兴致勃勃的发帖子准备叫漠寒与谢紫衣进来试副本。 狄焚雪?狄掌令当场就晕厥了= = 半晌才醒来,呆滞的卜卦,卦象为“大过”,多符合心境“太过分了”!狄掌令遂指天长啸不绝——天意你被湛罗真人带坏了吧!! 于是狄焚雪连着十来天都是无精打采,现在听到一群小孩叽叽喳喳说以后要进黄山宗,狄掌令百感交集,到底是要招几个人摆平自家老糊涂的宗主呢?还是篡了那个老糊涂的位置呢? 罢罢,出身太平镇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滑溜,信不过啊! 放课后,狄焚雪隔空吸物不敢碰屋子的东西,手中多了一个葫芦,慢慢饮下一口美酒,将龟甲晃了几下,倒出几枚铜板: “栋桡,利有攸往…怎么又是大过?太过分了…‘大过’利于离家出行,啊哈!!”狄焚雪猛地窜起来,仰天长笑,“就是暗示我要离家出走嘛!” 想一下南枫镇栈,再想一下京城里那位美人,待在太平镇简直会怄成内伤! 立刻收拾包袱,其实也没啥,不过是银票与卜卦工具。狄焚雪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出了门,在第八次踩中石板险些摔进地道身法迅捷飘到一边幸免于难后,终于到了太平镇口的茶寮,抬头看,乌云蔽月,好日子啊! 狄焚雪大喜,他的轻功,在江湖不是第一第二,至少也是第四,可不是吹的,像一片云,轻飘飘的就迈出去了,不但快,身形还优雅—— “嘭!” 狄焚雪一头栽到了地上。 “系统提示:做为副本BOSS,你不能离开该副本!” 狄焚雪傻了,好半天才惊道: “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了…” “按照寂静岭的思路,玩家或者闯副本的人,首先必须正确明白太平镇分为地上与地下世界,然后在众多的‘鬼怪’里准确找到主控BOSS,即最强大的NPC,也就是发现村妇铁匠农夫养蚕女木工等等NPC其实都畏惧某个私塾先生…” 要是漠寒在这里,必然黑线满头。 不过狄焚雪听不懂也一样囧飞,从地上爬起来愤怒道: “我只是黄山宗的掌令啊!” “上官瓴素不住在太平镇。” “什么稀世珍宝,无数美女,太平镇也没有!!”狄焚雪觉得天塌下来,一定要去高个子去扛,好友很厉害,另外一个好友很阴险,真有事宗主上啊! “有,很多啊,不过是几十年前的美女!”九州挨个数,“像小虎子的娘,阿丫的奶奶…” 就是那个曾经打得迟素斋抬不起头来的妇人,还有打水的老太婆? “不行!”狄焚雪斩钉截铁的说,“江湖上不能没有我这位铁口神算,湛罗真人,紫衣,芩教主,杜京华,还有六扇门的绿豆酥,都在等着我啊!” 九州沉默,最后败退。 绿豆酥神马的都不是重点,如果狄焚雪不能再到京城去,他跟那个名伶的故事怎么办,李茂是说的,没得说铁定要来找自己麻烦的!!要关狄焚雪,至少要到李茂对那个题材失去兴趣! 哼,总有一天的! 而狄焚雪成功突破,晃悠悠的走在路上,一边抛着铜板一边洋洋得意。 “哈哈哈,天意嘛,我的卦是不会有错的!哎哟——”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里骤然栽进了田埂的狄焚雪差点以为自己武功尽失了,不然为什么会摔,太没道理了。他是259级的黄山宗掌令好咩! 这时,狄焚雪听到九州系统凉凉说: “喂,你忘了算你今天是否有失足之危!” 135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