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罪》 花鱼非常诚恳地求收藏、点击和推荐!!! @@咱们都别玩虚的,老实说,这么精彩的故事,如果不收藏、不点击、不推荐,对得起你那颗红灿灿的良心吗?;@@ 致《间客》,致伟大的许乐。 不要拿手指着我,也不要把废话说太多,我是个愤怒的青年,但我没有犯错,我想让人们免于无端的恐惧,所以只能把剑刺进你们污黑的心窝。 才回来,先洗个澡,然后码字 快过年了,各种事情堆到一块,自己的状态又明显下滑,连续几天找不着感觉,蛋都快碎了…… 不过幸好,鱼二代就要出世,即便蛋碎什么的倒也不太要紧,哈,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吧,等放了假,会好一点,因为宝宝的关系,今年过年又可以安心呆在自己的窝里,即便是春节,也不会请假断更的。 偷偷的说一句,其实我手里还有近十万的精华存稿,但那是之后的一段情节,现在暂时还用不上,只能望而兴叹啦。 不多说了,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然后看看能够码多少出来。 拱手,感谢各位的追看,欢迎到书评区去砸鸡蛋扔砖头。 第一章 青桐树·凤凰仔 上 联邦历234年,4月19日,十分平凡的一天。 查克纳州鹿渊市北部的深山之中。 随着砰的一记闷响,一头大棕熊痛苦的嘶吼了一声,眼睛翻白,带着万分不甘颓然倾倒,晕厥在聂岩重逾千斤的旋踢之下。 抹了把汗,看着身上最后这套衣服也变得破旧不堪,聂岩终于决定结束这次深山修行,返回远在千里之外的格斗道场。 天气很好,鸟雀们在林间欢快地鸣叫,似乎在庆祝聂岩这个该死的混蛋终于要滚蛋了。 走出深山,得见天日的聂岩认准了方向,开始发力狂奔,当他一口气跑出百多里路,弄得满头大汗时,这才停下来,缓缓爬上一个山坡,坐到一块大石头上稍作休息。 有风吹过,吹动了不远处青桐树的叶子,哗啦啦啦。 聂岩的耳朵轻轻地弹动了两下,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在青桐叶子的声响当中,还夹杂着一道细微而悠长地呼吸声,是个高手! 在深山里苦修了百多天的聂岩,正觉得自己手痒得厉害,如果对方不是这样藏头露尾,自己肯定要做足了礼数,但是现在嘛,哼哼! 聂岩的身体猛然一纵,就像一阵轻烟似地攀上了青桐树,然后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 粗壮的青桐枝杈之间,正睡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小男孩,看他稚嫩的样子,最多也不过两岁,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巴、草屑以及五颜六色的植物汁液,一个活脱脱的泥娃娃。 聂岩张着大嘴半天没有动作,他有些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孩子,怎么会睡在这里?而且,这孩子的呼吸……怎么会如此悠长,竟然把自己都骗过了? 聂岩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鄙视了一顿,这才想起应该立即把这孩子抱下去,否则让他摔到树下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聂岩伸出双手,准备去抱这可怜的孩子,不过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再度吃了一惊,因为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一双乌溜溜地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聂岩,仿佛他的脸上正开出一朵花。 聂岩的脸上当然不会开出花来,他咧开嘴,假假的扮了个笑脸,把双手向孩子伸去,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躲开了他的双手,而且嗖嗖几下,爬到更高一节的枝杈去了,爬上去之后,他又探出头来,目光警惕地看着聂岩。 聂岩的眼瞳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那孩子行动之间竟然如此谐调,筋肉张驰有度,手脚的落点也选得极好,那种进退有据的轻盈姿态,使他看起来像一头充满了警惕地幼豹,呈现出令人心动的美感。 聂岩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开口问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有什么人跟你一起来吗?” 这里靠近大山,地方偏僻,人迹少至,经常会有猛兽出没,将一个年幼的孩童带到这里又扔下不管,实在是一件相当不妥的事情,一念及此,聂岩的心中便对他的监护人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高踞树杈之间的孩子听着聂岩的问话,偏了偏小脑袋,眼中射出疑惑的目光。 虽然聂岩归心似箭,但是眼前这孩子的监护人不知去向,他自然不能放心离开,索性便暂时放下回去的念头,呆在树上陪着孩子说起话来,只是对方一味警惕,连声音都不发出一丝,弄得他跟个自言自语的傻瓜似的。 然而三个小时过去,日头已越中天,这孩子的监护人却仍然没有露面,无奈的同时,一个疑惑也在聂岩心头浮起,这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半点焦急,难道说,他根本就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聂岩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只见他又问道:“你的家人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来接你?” “唔?”那孩子依然没有动,但总算开了口,发出了稚嫩的声音,只是声音当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聂岩的嗓子有些发干:“就是你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他们在哪里?” “唔?”仍旧是疑惑与不解。 聂岩的心中开始怦怦乱跳:“没有吗?一个人的话,一定很辛苦吧?走!跟我回家!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做你的爸爸!” “……” 聂岩十分真诚地向着孩子伸出双手:“来吧,我们回家!” 那孩子紧紧地盯着聂岩的眼睛,过了小半天,仿佛是被聂岩真诚地眼神打动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然后被聂岩搂进怀里。 也许是很久没有被人抱过,那孩子浑身的肌肉都非常僵硬,跟一块人形木头似的,无论聂岩怎么安抚,他依然保持着那个紧张的状态。 聂岩抱着他从树上下来,然后将自己的上衣脱了,把孩子裹在其中,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就算是再小的男子汉,也不能光着屁股。啊,应该先给你起个名字!” “……” “你老爹我姓聂,你当然也得姓聂,唔,给你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聂岩抬起头来,望着孩子栖身的这棵青桐,过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定:“梧桐树上栖凤凰,嗯,凤凰……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聂槃!” “唔~唔?” “嗯,就是聂槃!嘿,小凤凰,你放心,老爹一定会把你培养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 聂岩把小聂槃扔到肩膀上,指着格斗道场的方向高喊一声:“凤凰仔,我们回家!” 小聂槃抬起头,望着聂岩手指的方向,眨了两下眼睛,阳光有些灿烂…… …… …… 经过了大半天的跋涉,父子二人在傍晚时分进入了鹿渊市的地界。 聂岩的格斗道场位于鹿渊市的北郊,虽然处在地价最为便宜的城市边缘,但因为联邦政府对个人占地和用地的严格限制,所以道场本身的规模并不太大。 不过规模的大小,并不能代表其实力的高低,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自格斗道场创立以来,聂岩凭借着不俗的身手与随和的性子,着实吸引了不少弟子。 另外,因为格斗道场的存在,这一带的治安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好很多,更是让聂岩赢得了周边民众的认可与支持。 “哎哟,聂师傅,您这是去深山里修行了吧?看这衣服,又破的不成样子了……”买菜归来的胖大婶笑容满面地跟聂岩打着招呼。 事实上,被称作聂师傅的聂岩,如今才不过三十岁,言谈举止之间,仍然会透出年轻的气息,因此这一声师傅,那可是周边居民们发自内心的尊称,弥足珍贵。 “聂师傅回来啦……” “聂师傅好!” “哈哈,聂师傅的衣裳又破成这副模样了……” “……” 还没等聂岩开口回答,街上的人们纷纷开口跟他打起招呼来,聂岩连忙笑着点头致意,多半都是熟悉的邻居和街坊,热情的很。 以往大家和聂岩打过招呼之后,也就各忙各的去了,但今天不同,因为聂岩的肩膀上还坐着个年幼的小娃娃,大家伙儿的兴致一下子就被引了上来,至于回家做饭什么的就先扔到一边,晚吃一会儿饿不死人,瞧瞧聂师傅的八卦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凑得最近的仍然是那位胖大婶,只见她惊奇的看着坐在聂岩肩膀上的小聂槃,替大家开口问道:“聂师傅,这孩子……” 聂岩笑着拍了拍聂槃的小腿儿,因为众人的靠近,这孩子的肌肉又开始僵硬起来,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对小聂槃稍作安抚,聂岩微笑着对众人说道:“这孩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过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聂岩的儿子。” “啧啧,这孩子真是好福气!”胖大婶笑呵呵地伸出手来,准备摸摸聂槃的小脸蛋儿。 小聂槃的眼睛紧盯着胖大婶的手,在她摸过来的一瞬间,小脑袋一偏,直接就躲开了。 有些底子的胖大婶显然没料到聂槃会躲开,小愣了一下,然后喜上眉梢地说道:“聂师傅,您这儿子好像很了不得啊,我看他是块修行的好材料!” “恭喜聂师傅再添贵子!” “啧啧,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养子也有这说法?” “呃……那你也得看看是谁的养子不是……” “我去……” 听着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接受着人们恭喜,聂岩笑着朝四周拱了拱手,说道:“谢谢各位,改天我一定好好摆上几桌,大家到时候一起来庆祝一下。” 艰难地穿过了两条街,再拐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弯,格斗道场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停住脚步,聂岩拍了拍聂槃的小腿,指着格斗道场说道:“怎么样,老爹的格斗道场还不错吧?这里,将会成为你迈向远方的起点!” 小聂槃抬头望去,只见那并不高大却颇具气势的中式门楼上,刻着两个漆黑地大字:“我流”! 门楼之下,又有两只威武的石狮并立两旁,石狮口中各衔一枚石球,一刻曰“德”,一刻曰“仁”。 聂岩的格斗道场并不传授特定方向的格斗技,对于近身格斗,他主张必须要贯彻“我”的坚定意志,无论是拳脚还是兵器,都是“我”之意志的强烈延伸,即舍我之外,再无他物,这便是“我流”之由来。 虽然不到两岁的小聂槃并不认识“我流”这两个大字,但他清澈地眼眸里,却发出了微不可察地闪亮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吸引了他,于是,他发出了一道短促地声音:“唔!” 听见小聂槃的回应,聂岩顿时发出了一阵开怀的大笑。 “爹!你回来啦!”聂岩爽朗地笑声还没有完全消散,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便从大门中飞快地冲了出来,男孩的眉眼之间,尽是聂岩的痕迹。 原本想冲进父亲怀里的男孩,在大门前的台阶下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小家伙,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聂远,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弟弟了。”聂岩笑着走上前去,将小聂槃送到聂远的怀里。 聂远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将聂槃接过来搂在怀里,然后兴奋地欢呼道:“太好了!我做哥哥了!我做哥哥了!” 聂岩看着雀跃地儿子,不由的想起了当年与自己共同创立道场的心爱地妻子,一时间,心绪百转,思念万千。 自古红颜多薄命,那位德才兼备的美丽女子,在为聂岩生下了聂远之后便撒手人寰,留下了这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不过如今有了新成员,这个家庭已然不同了。 第二章 青桐树·凤凰仔 下 虽然聂远渐渐长大,已经开始明白一些事情,有了小当家的某些小成熟,但突然之间能够多出一个弟弟来,他仍然兴奋莫名,以致当天晚上在床上滚了大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聂远早早地起了床,也顾不上洗脸刷牙,先跑到聂槃的房间去看弟弟,结果发现弟弟的床上竟然空空如也,他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发现弟弟的踪影。 这下可糟糕了,慌了神的聂远急匆匆地冲出房门,边跑边喊:“爹!爹!弟弟不见了!” 每天的这个时候,一干内门弟子早已开始进行早饭前的修行——呼吸吐纳,舒筋展骨;“我流”的晨间修行,讲究的是修神不修身,不求弟子们挥汗如雨,但求精气神饱满充盈。 聂岩既然已经回来,那么自然要到场指点弟子,此时听到儿子的呼喊,却并不在意,直到聂远跑到他跟前,这才一指点到了儿子的额头上:“一大清早,心神就这般不稳,像什么样子?” 聂远哎哟了一声,抚着额头急道:“弟弟不见了,我怎么能稳得住?” 聂岩咳嗽了一声,止住了弟子们的暗笑,然后抬手向院墙边上的那株青桐树上一指:“喏,不是在那里么?” 青桐,是一种枝干挺拔高大的乔木,正常情况下可以生长到15米——20米的高度,其皮青如翠,叶缺如花,妍雅华净,最是适合点缀宅前庭院,正所谓“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说得便是青桐的青干碧叶,桐影婆娑。 根据记载,此木原生于末日劫难之前的中国,即如今位列联邦九州之一的查克纳州的中东部地区,所以,青桐又被称作中国梧桐,在查克纳州的很多地方,仍然流传着有关青桐与凤凰的诗句和传说。 “我流”格斗道场中的这棵青桐树,高约十二米,枝叶繁茂,已经颇有些年头了。 聂远蹬蹬蹬地跑到青桐树下,抬头向上一看,果然看到了趴在枝杈之间的小聂槃。 “我今天早上也是找了小半天,后来才想到你弟弟可能会爬到这里来。”聂岩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聂远的身后,望着树上的小聂槃,微笑着说道。 聂远惊奇地问道:“弟弟不是被爹抱上去的吗?我的老天啊!这么高,他是怎么爬上去的?弟弟!你要小心啊,千万别掉下来!爹,你不上去把他抱下来吗?这也太危险了!” 小聂槃向下看了一眼老爹和哥哥,然后继续把目光投向院中修行的弟子们,这些人,一大早地就把他吵醒过来,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聂岩摇了摇头,笑着将遇到小聂槃的故事讲给儿子听,直把聂远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聂远才长出了一口气道:“爹,我觉得,弟弟可能是个天生的格斗家呢。” 聂岩低笑了几声,然后拍了拍聂远的后脑勺道:“你弟弟是你弟弟,你是你,不要想着可以偷懒放弃修行。” 聂远嘻嘻地摸着脑袋,知道自己的想法被老爹给看穿了,他抬起头高声喊道:“弟弟啊!你可一定要是个格斗天才啊!这样老爹就能放过我啦!” “唔?”小聂槃低下头来,看着大呼小叫的哥哥,显得有些不太明白。 “哈哈!弟弟他应我了!”聂远高兴地蹦了起来,昨天晚上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逗弄小聂槃,想要听一声哥哥,不过小聂槃偏偏极为固执,从头到尾愣是吱都没吱一声。 聂岩轻轻地扯过他的耳朵,没好气地说道:“你给我赶紧去刷牙洗脸吃早餐,不要耽误了上学的时间!” “知道啦!哎哟,哎哟!爹你轻点儿,不是说过不要再扯我的耳朵了嘛,我这都快被你弄成招风耳了!”聂远从老爹的手指下逃脱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弟弟乖,等哥哥中午放学回来再陪你玩儿!” 现如今,联邦的基础教育与末日劫难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首先,为了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够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联邦全面禁止了拔苗助长式地学前教育,与之相应的,每个城市的每个城区,都建立起了品质优良地公共儿童乐园,供1—6岁的孩子在其中尽情地玩耍,孩子们在玩耍的同时,自然而然地也就学会了与人交流和相处。 其次,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每个学习阶段的时间都缩减至三年,在这九年里,他们除了掌握生活必须的基础常识,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一个或几个方向进行定向式地学习培养。 同时,为了避免孩子们与社会脱节,他们只需要在上午进行集体式地课程学习,而下午则可以自由活动,到儿童社区打工也好,参加学校组织的公益活动也好,只要能够参与到正当地社会活动当中,都在允许的范围之内。 总之,学校的课程学习不再是捆绑孩子们的枷锁,而是他们人生当中的一个有趣地组成部分。 如今的聂远七岁有半,读的是小学一年级,班上的同学们大多都有哥哥姐姐又或者弟弟妹妹,那种兄弟姐妹间浓浓地关护之情,一度让他非常羡慕。 不过,从昨天开始,他便也是有弟弟的人了,从此之后都不用再去羡慕他人,虽然这种身份角色的突然变化,对他来讲还有些陌生,但他显然已经非常愉快地准备接受随之而来的挑战了。 看着聂远脚不沾地的离开,聂岩摇头笑了笑,然后轻松地攀上了青桐树,蹲在小聂槃的旁边,陪他一起观看内门弟子的修行。作为道场的内门弟子,对每日都要进行的晨间修行早已烂熟于胸,不必聂岩全程跟随指点。 每当弟子们变换修行的内容时,他就会在旁边为聂槃进行细致地讲解,虽然小聂槃的样子还不足两岁,但以聂岩的感觉来说,小聂槃是可以听得懂的,至于能够听懂多少,懂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他自己的领悟了。 “我流”格斗道场从创立到现在,前来跟随聂岩学习的外围弟子,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光从人数上来看,这着实是不少的,然而,能够被聂岩看中而得以倾囊相授的内门弟子,却只有八人而已,绝对算得上是百里挑一。 除去已经出师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如今在道场内跟随聂岩修行的内门弟子还有六人,公平的讲,他们的格斗天赋在近千名外围弟子当中并不是最高的,就因为这一点,曾导致不少天赋极佳却没被聂岩选中的外围弟子愤然退出道场。 然而在聂岩看来,他们六人不但心性纯厚,本身所具备的“我”之意志更是非常坚定,无论是他人的冷嘲热讽,还是经受过无数的挫败,都无法让他们的格斗之心动摇分毫。 聂岩一直认为,只有这种人,才能够真正体会到格斗修行的真谛,才能够在长期修行的过程中,锻去自身的杂质,最终踏入格斗家的行列,因为他自己,也正是这种人。 事实上,聂岩的亲生儿子聂远,本身的格斗天赋极为优秀,不过可惜的是,他似乎志不在此,因此聂岩虽然一直勤于对儿子的培养,但聂远在格斗方面的长进却并不如这些内门弟子,对于这一点,聂岩虽然有时会发些感慨,却并没有强制要求儿子一定要继承自己的衣钵,所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嘛。 生性随和的聂岩对外人一向都很不错,对自己的儿子自然也不能太过苛刻,无论怎样,他毕竟是自己和妻子的唯一结晶,只要他行得端正,志向与兴趣什么的,便随他好了。 正当聂岩有些出神的时候,小聂槃伸手指着正在大院当中修行的弟子们“唔”了一声。 “嗯?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吗?”聂岩看了看院中的情况,然后对小聂槃问道。 小聂槃十分罕见地摇了摇头,然后用细细地手指再度指向了修行的弟子们,声音略微有些加重:“唔!” 聂岩心中微微一颤,连忙笑着说道:“怎么,你是想跟他们一起修行格斗吗?” 小聂槃的眼睛瞪得溜圆,颇为郑重地对着聂岩点了点小脑袋:“唔!” 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聂岩笑逐颜开,对着小聂槃说道:“好!既然你对格斗这么有兴趣,老爹一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今天不行,因为老爹我稍后要去社区的民政厅,办理收养你的相关手续……” “唔!”小聂槃似乎对老爹的事务安排有些不满,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当然,即便他想说也是说不出来的。 再次发出短促地声音,小聂槃索性撇下老爹,径直从青桐树上溜了下来,手脚并用地“飞奔”到了几名内门弟子的身后,努力地站直了小身板儿,有模有样地跟着他们学了起来。 聂岩被小家伙的那股子执着劲儿给震得不轻,不过这样的惊喜自然是越多越好,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凤凰仔可以成长到何种高度呢? 第三章 女人的用处 (求收藏与推荐票!多谢!)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聂槃已经长到八岁。 虽说跟随老爹聂岩进行格斗修行已经有六个年头,但聂槃的身板与其他修行的孩子相比,却显得有些过于单薄,而且他的皮肤白皙,筋肉匀称,以至整个人看起来太过清秀,没有半点少年格斗家的特征。 然而,只有聂岩父子和几位内门弟子才清楚地知道,这个外表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一旦进入格斗状态,可以爆发出来的实力是何等惊人。 因为没有实力跟聂槃对等的内门弟子,而聂岩又否定了让聂槃与外围弟子对练的提议,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由哥哥聂远来和他进行实战对练,聂远为此没少跟聂岩抱怨过,虽然他年长聂槃五岁,在格斗上的造诣也比聂槃要强悍不少,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想在格斗场上面对弟弟这样的家伙。 因为,在弟弟那看似平伏的筋肉之下,隐藏着令人寒毛倒竖的爆发力,不仅如此,因为没有过分发达的肌肉,弟弟身体的柔韧度与灵活性几乎达到了人类的极限,各种近乎不可能的动作他都可以信手拈来,用父亲的话来说,那简直就是力与速的完美契合。 当然,如果只有力量与速度的话,聂远其实倒并不会太过头痛,因为他本身所具备的格斗能力和格斗技巧,仍然可以全面压制弟弟,他之所以不愿意跟弟弟进行实战对练,主要还是缘于弟弟那无比执着的格斗精神以及令人不可思议的超强直觉。 诸多的因素纠结到一起,随着弟弟的日益成长,聂远每次与其对战都会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过在聂岩看来,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聂远感觉到的强大压迫力,正不断地激励着他飞速成长。 聂远今年十三岁,在几个月前顺利地升入了高中一年级,凭借着老虎一般健美的身材与阳光般随和的性子,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收获了无比厚实地一大沓情书,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就像一群见了火的飞蛾,奋不顾身地将稚嫩的爱意表达了出来。 距离十六岁的成人礼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这令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的聂远多少有些崩溃,被如此多的女生同时仰慕,很是有点痛并快乐着地滋味,于是,他非常难得的羡慕起了弟弟来。 从去年年初开始,聂槃跟着同龄的孩子们一起,进入了城东区的公立六小,正式开启了他的校园学习生涯。 与哥哥聂远完全相反,聂槃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虽然他在学习方面的表现不错,但他独来独往的行为方式,少言寡语的性情,让他很难与周围的同学们打成一片。 这似乎是聂槃的问题,但似乎又不能完全责怪聂槃,性格的培养,毕竟与家庭教育也有很大的关联。 必须承认,擅长指导格斗的聂岩是一位不错的父亲,他在培养两个儿子向男子汉迈进的道路上,煞费苦心,不但充分地挖掘了他们的格斗天赋,而且也教会了他们为人处事的基本原则。 然而他终究无法代替去世的妻子,去履行本应由她来承担的家庭职责,而天生便有些孤僻的聂槃,恰恰正缺少来自母性温柔的照拂,这使他看起来有些冰冷,难以令人接近…… ……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很受同学们欢迎的社会指导课,天气不错,按照以往的惯例,多半还是会在室外进行。 主题早就布置下来了,是如何与陌生人打交道,所采用的教学方式,依然是孩子们喜欢的角色扮演,因为共有三个演出场景,所以有三个活动小组参与其中,而聂槃则在最后一组。 为了保证稍后的演出效果,组长希洛克坚持要趁着课间的休息多排演一遍,虽然聂槃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另一位组员曲菲儿也极力赞成,他便也无所谓的答应下来,反正他的台词本来就只有八句,其中还有六句是“嗯”。 排演完毕,效果不错,希洛克拍了拍聂槃瘦弱的肩膀说道:“你真应该多吃点,这么瘦弱,没有女孩子会看得上的。” 希洛克的身形非常健美,深受女生们的欢迎,听说他的父亲是一名健身教练。 “嗯。”聂槃随口应付着,心里却对这种孩子式的幼稚话题,感到十分的无趣和无奈,大家都只不过才八岁,谈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曲菲儿是个火爆脾气,看着他与排练中一般无二的敷衍,心里就有火气上冲:“你嗯什么啊,希洛克说得不对吗?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傻瓜才会看上你哩。” 这下聂槃连敷衍的兴趣都没有,他索性从口袋中摸出一本《人类进化史》,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曲菲儿见他竟然直接无视自己,顿时怒火更盛,口不择言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啊?难不成你长以后,会娶一本书做老婆吗?” 曲菲儿的声音有些大,把周围不少同学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火爆女教训木头男,似乎挺有意思呢。 聂槃把书页合拢,对曲菲儿冷冷地说道:“开卷有益,娶了书当老婆,起码还能增长见识,娶了像你这样只会聒噪的女人,有什么好处?” 唔…… 围观的男孩子们一听,顿时都觉得聂槃说得挺有道理,于是纷纷点头表示支持,想不到这个一向沉默的家伙,竟然有如此精辟的谈吐。 曲菲儿被聂槃呛得小脸发红,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到一个男人娶女人的大好处,连忙反击道:“你胡说!如果娶了我,我可以为你生孩子!” 噢…… 围观的孩子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生,生孩子?” “天啊,她这算是表白吗?” “佩服!她绝对是我见过的最猛的女生!没有之一!” “曲菲儿,我们支持你……” …… 曲菲儿傻了眼,聂槃也傻了眼,这怎么突然就扯到生孩子上去了呢? 然而聂槃的心神是何等坚毅,他转眼间就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果然不应该跟小屁孩一般见识,于是他重新将头埋进书里,冷冷地摆手说道:“没兴趣。” 咝…… 周围的孩子们再吸一口冷气,再度议论开来…… “他说没兴趣?” “天啊,被拒绝了啊……” “当众被拒,曲菲儿好可怜……” “是怕负责任吗?臭男生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我不怕负责任,卡,卡妮,你,你为我,生,生个孩,孩子吧……” “啊~~~~去死,去死啦~老娘才不要生什么孩子!” 曲菲儿简直羞愤欲死,然而就在她眼泪盈眶,准备号啕大哭之际,静雅老师走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的耳朵边上轻轻地说了几句,她便一下子破涕为笑了。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了哦。” 静雅老师冲着大家挥了挥手,孩子们便立即动了起来,抱着自己的椅子,跟往常一样,围坐成了一个大半圆,社会指导课,开始。 现实生活当中,每个人都会进行各种不同的角色扮演,但与大人相比,孩子们明显更热衷于此道,虽然看起来有些天真和幼稚,甚至被人称作过家家,但是不得不承认,孩子们是非常享受角色扮演的。 草地之上,大树之下,课堂的气氛一如既往地热烈。 一转眼,课堂的时间已经行过大半,静雅老师十分满意地收拢了学生们的情绪,准备进行最后一个场景的演出:“……嗯,大家都说得非常好!下面,让我们有请最后一组的希洛克、曲菲儿和聂槃同学,大家掌声鼓励!” 三人依次上场,曲菲儿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她狠狠地瞪了聂槃一眼,聂槃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看到。 演出的场景是在长途列车上,三个人扮演互不相识的旅客,其中希洛克扮演的是成熟稳重的公司职员,曲菲儿扮演的是性格活泼的大学生,而聂槃扮演的,则而是一名沉默少语的摄影师。 然而就在三人的角色扮演渐入佳境之时,一个陌生男子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就扰乱了学生们的课堂。 这个陌生的男子看起来非常憔悴,他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颇为吓人。 角色扮演一时僵住,有几个胆子小的学生已经开始流泪,像这样的陌生人,还是躲远一些比较好吧?所有的学生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于是他们把眼光投向了静雅老师,这种场面,似乎只能由老师来应付。 静雅老师美丽的脸庞涨得通红,只见她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到陌生男子的跟前,低声喝道:“布莱恩,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正在给孩子们上课!” 先前一直沉默着的布莱恩听到孙静雅的话,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就像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冲着孙静雅大吼道:“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夫!但是你现在却要跟别人结婚了!” 静雅老师的脸色如同一块红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们的私事,一会儿就下课了,稍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行吗?不要吓坏了孩子们。” “哈,你还怕吓坏了孩子!你的心地还真是善良啊!”布莱恩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恐怖:“但是,你怎么就不怕伤害到我呢?” “布莱恩,你冷静一点!到我的办公室里去吧,让我们好好的谈谈。”这堂课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再上下去了,静雅老师心里想着,然后对学生们说道:“孩子们,真是抱歉,我们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大家先解散吧。” 听到老师的话,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布莱恩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只听他大吼一声:“都给我坐下!谁也不许走!” 说着,布莱恩从怀里掏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尖刀,一把扯过吓呆了的曲菲儿,把尖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但是他太过激动,那柄尖刀在曲菲儿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口子,鲜血顺着她娇嫩的脖颈,缓缓地流了下来! 看到鲜血,聂槃的眼睛不禁眯了一下,耳畔响起了老爹的话语:“要记住,强者的尊严,绝不是建立在对弱者的欺凌之上。” 此时聂槃距离布莱恩只有三米而已,但布莱恩的尖刀紧贴着曲菲儿的脖子,所以他不能随意出手,必须耐心等待,他需要一个机会。 静雅老师看着被尖刀划伤的曲菲儿,强忍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的眼睛里闪过绝望,一步步地向布莱恩逼了过去:“你既然这么恨我,那就来杀了我吧!来啊,来啊!” 布莱恩的喉头剧烈地滑动了一下,然后猛得将曲菲儿甩到一边,握着尖刀,朝着孙静雅的胸口刺去!孩子们尖叫起来! 机会!聂槃眼中精芒一闪,猱身而上! 只是抬手一挑,便磕飞了布莱恩手中的尖刀,与此同时,他的脚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扫中了对方的胸口,只听喀嚓一声,布莱恩便在静雅老师和孩子们的惊呼声中倒飞开去,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昏倒在草地上,人事不醒! 秒杀! 第四章 特殊修行 周六的清晨,我流格斗道场的内门修行大院。 聂槃没有和内门的几位师兄一道做晨修,他被老爹安排了特殊的修行训练——击打水球。 所谓水球,其实就是装了水的气球,很轻,很软,很薄。 “快一点,再快一点。” “保证出手的力量。” “注意指尖的每一丝感受。” “不要因为水球是固定的就忽略了步法,把脚扎稳。” “……” 噗……噗……噗…… 伴随着聂槃的不断出手,悬挂着的水球一一破碎,虽然聂槃倚仗着灵活的身法,避过了大部分落下来的水,但他浑身上下却依然湿漉漉的,脸颊上不断滑落下来的豆大地汗珠,显示出他在刚才的训练中消耗了很多体力。 聂槃重重地喘息着,胸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看着满地的气球碎屑,他的眼眸里透出淡淡的挫败感,但旋即被强烈的坚毅和不屈所替代,再来!他深吸一口气,双脚一错,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劲风,对着剩下的水球发起了猛烈地攻击…… 布莱恩持刀行凶校园事件,让校方高层对学校的预警和防卫机制十分不满,董事会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将一系列安全整改措施紧锣密鼓的布置了下去,在仅仅一周不到的时间里,校园的整体防卫能力直接翻了两番,这才让社会和媒体舆论的质疑声渐渐平息下来。 在事件中立下大功的聂槃,不但获得了校方授予的神勇少年英雄称号,而且还获得了一枚由鹿渊市市长为其颁发的,代表正义和勇敢的九色鹿勋章,据说这种勋章,在鹿渊市两百余年的历史上,只颁发过八枚,极其珍贵。 因为这次事件,聂槃在学校当中的知名度直线飙升,不少男生都将他当成自己的偶像,他们不光模仿聂槃走路的姿势,甚至连他的沉默也照搬不误,一时间,学校里酷酷的身影比比皆是。 然而小英雄聂槃本人,却因此为这次事件,被老爹操练得死去活来,原因是他没能控制好那一脚的力道,那股暴烈的力量不但将布莱恩的胸骨踢碎,甚至将他的脏器都震得有些移位,如果不是送医及时,恐怕布莱恩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见义勇为是好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阻拦你。但是,身为一名格斗家,单纯拥有强大的力量是不够的,你还必须拥有与之相匹配的控制能力。” “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蕴藏着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就像一匹剽悍的战马,它能带你冲锋陷阵,也能把你掀翻在地。我们要做的,是成为能够完美驾驭它的骑士!无论它如何暴戾,只要你一提缰绳,它都必须要乖乖听话!” “找到它,捉住它,驯服它,做它的主人!” 老爹教导不断在耳边回响着,晶莹的汗珠随着聂槃的动作,不断地从头发尖儿甩出,化作一团团迷蒙地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耀出七彩的光晕。 既要保证出手的力道和速度,又要保证水球不被击破,这种对自身力量近乎入微的控制要求,对于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而言,实在是有些高了。 然而聂槃并没有叫苦,也没有对特殊修行有任何抵触,因为他早已习惯于听从老爹的教导,在他的心中,老爹的教导越是严厉,对他就越有益,既然有益,那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控制!控制!控制! 聂槃紧咬着钢牙,心中不断地对自己呼喊着,一定可以做到!必须要做到! 当聂槃仍然在与水球较量之时,聂远和几位内门弟子结束了清晨的修行,他们静悄悄地站到了聂岩的身旁,观看起聂槃的特殊修行来。 “我说老爹,你只给弟弟一个人开小灶,是不是有些过分啊?我们几个可都没玩过这个。”聂远看着挥汗如雨的弟弟,笑嘻嘻的对老爹说道:“而且,这些水球可都是我们帮忙弄的呢。” 聂岩摇头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眼馋的?要是真的想玩,回头你们自己弄上几万个,随你们练个够。” 聂远翻了个白眼道:“几万个?光做出来都要累死人了。” 聂岩懒得理他,转头对弟子们问道:“你们八岁的时候,谁有聂槃这样强悍的力量?” 弟子们齐齐地摇了摇头,同时在心中暗忖,开什么玩笑,谁能比得上小师弟这种怪胎。 “别说是你们,就是我在聂槃这个年纪,在力量和速度方面也是远不如他的。”聂岩只看弟子们的脸色就明白他们心中所想。 只见他继续说道:“其实你们也都知道,这两年来,他的力量增长幅度与年纪严重不相称,身体里的力量太过暴戾,而自身的控制能力又没有及时跟上,这是非常危险的,前段时间的那个事件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不得不为聂槃安排特殊修行,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从今往后,如果他仍然保持这种恐怖的成长速度,那么他就必须要面对数量更多、难度更大的特殊修行。” “弟弟真可怜,这么恐怖的特殊修行,偶尔来个一两次就好了,如果天天这么搞的话,肯定是会死掉的吧?”聂远望着弟弟的身影,目光呆滞地说道…… …… 随着水球的不断破碎,聂槃的喘息声越发地强烈起来,因为强行精确控制攻击的力量幅度,他浑身的肌肉已经酸痛无比,但他并没有停止,哪怕他的四肢已经开始不住地颤抖,一些动作甚至发生了明显地变形。 数千枚水球,现在已经只剩下几十个了,而聂槃也已是强弩之末,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精神也渐渐恍惚,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却听他低吼了一声,整个人的动作再度变得流畅起来! 噗……噗……噗…… 还有六个!五个!四个!三个!两个! 还有一个!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聂槃的指尖从水球的表面轻轻滑过,水球没有破,并不是说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而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直接陷入了昏迷当中。 就在他即将摔到地上之前,老爹聂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扯着他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放到青桐树下的躺椅上,简单地为他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无大碍,这才为他盖上了一条薄毯,眼中泛出一丝淡淡地笑意,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好小子。 包括聂远在内,一干内门弟子被聂槃的坚毅和执着震惊得不轻,实事求是地说,他们平日里已经算是非常努力了,每次也都是修炼到浑身无力才会停止,但他们现在才发现,与聂槃相比,他们的努力似乎还差了不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达到过自己的极限。 聂岩回过头来,看着一群呆头鹅般的弟子,不禁笑问道:“怎么都傻了?” 年纪最大,格斗水准最高,性情也最为憨厚的内门弟子牛楚赧然回答道:“小师弟太拼命,我等自愧不如……” 聂岩看着这群频频点头的弟子,不由地失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嗯,其实这个倒也好办,从明天开始,每个人的修行标准提高30%,说实话,我也很想看看大家的极限在哪里。” 开,开什么玩笑?提高30%!所有人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铁青起来,就算是要探求极限,也不能一下子拔这么高吧? “师傅,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哈……呃呵呵,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比聂远年长几岁的内门弟子布尔维斯是个胆大心细的鬼灵精,一向最擅长调节气氛的他今天似乎也被师傅的决定吓得不轻,以致嘴皮子上的功夫明显大打折扣。 “笑话?”聂岩淡然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奋发向上的决心,我看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都很欣慰。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已经出师的唐茶和姜沐,你们几个仍然没有找到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风格,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聂岩简短的几句话,顿时让弟子们惭愧地低下了头,只见他顿了一顿,眼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自问自答道:“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你们还没有仔细体验过自己的极限。” 弟子们各自沉思,又听聂岩继续说道:“从格斗的角度而言,人类的极限大约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分别是肉体的极限、精神的极限和生死的极限。” 聂远挠了挠头道:“肉体的极限倒还好理解,但怎么还有精神和生死的极限?难不成那些小说里的描写是真的?肉体是物理伤害,而精神则类似于魔法伤害?突破生死之后,可以羽化升仙?哎哟……” 聂岩赏了儿子一个爆栗,打断了他的胡扯,然后继续说道:“肉体是格斗的基石,是攻防进退最直接的承载与表现,只有不断突破肉体的极限,具备强悍的肉体素质之后,才有资格去学习更多的格斗技巧,直至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特的格斗风格,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格斗家。” “那精神呢?”聂远问道。 “至于精神,有人说,那是虚无飘渺的东西;也有人说,那是格斗技巧的升华。其实在我个人看来,所谓精神,便是武之意志的延伸,你们平时的晨间修行,就是精神修行的入门,只不过,入门虽然容易,掌握却是极难,因为它基于意志,又超脱于意志,但凡能够掌握精神之髓,不断突破精神之极限的格斗家,我们可以称之谓格斗大师。” 弟子们听了不禁悠然神往,便听聂远继续问道:“突破肉体和精神极限的就可以称之为大师,那突破生死的极限又是怎样的呢?” 聂岩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电光,声音都有些改变地说道:“能够不断突破生死极限的格斗大师,我们尊之为格斗之王。” “这个目标不错!”布尔维斯做了个努力的手势,两眼放光道:“就是名字稍微土了点……” 聂远却再度翻了个白眼:“格斗之王?越来越像小说里才存在的某些物种了,老爹,你确定他们真的存在?” 聂岩淡然笑道:“据我所知,当前联邦明面上能够称得上格斗大师的,有四百六十三人,能够突破生死之极限而傲立诸人之上的,虽然极少,但是也有三位。” “不会吧?才只有三位?这产量,也实在是太低了点……”布尔维斯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地球联邦如今的人口比末日劫难之前要多一些,包括联邦九州、五大星际殖民地、堕落星球以及诸多星际流浪者在内,已知的人口数量大约在一百五十亿左右,五十亿分之一,这种概率,确实能够让人沮丧到信心全无。 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修习格斗,但恐怖的概率仍然可以说明很多东西。 “那我就来做第四位好了……”聂槃尚且稚嫩却无比坚定地声音从众人的背后传来。 “弟弟,你醒啦!嘿,不许甩下老哥,弟弟你要做第四的话,我就吃点亏,来做第五位好了!” “喂喂,还有我,我要排第六位!” “布尔维斯你个混蛋,你闪一边,我排第六……” “切,你说排第六就排第六?来跟我一决高下吧!” “靠,谁怕谁?!牛楚师兄,你上!” “我上?我,我……呵呵,我觉得……我能做个格斗大师就很满足了……” …… 第五章 噩梦 虽然物质与意识的万恶地辩证关系早已被哲学家们无情地抛弃、撕碎甚至还啐了亿万吨的口水,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格斗家们的世界里,肉体与精神的缠绵互搏,是一件永无止境的大事。 毫无疑问,此次聂槃能够突破肉体的极限,完全是凭借着自身强悍的意志,又或者说,是他稚嫩的精神种子。 科学实验早已证明,种子虽然弱小,但只要有了对光明的强烈追求,它便将迸发出惊人的巨力,精神的种子亦是如此。 因为强行突破了肉体的极限,聂槃被老爹聂岩禁止了一切体力修行,转而在青桐树下静坐冥想,认真感受这次突破为他带来的,某些不确切地震撼及成长。 格斗家的冥想当然不同于哲学家式的纠结思辨,这是一种从肉体表层到灵魂深处的探索与侦察,承载着格斗家的对自身认知的深切渴望。 从接触格斗到现在,聂槃进行冥想的次数早已多得数不清,然而没有哪一次的收获有今天这么大,时间缓缓流逝,冥想逐渐步入尾声,聂槃心中的满足难以言表。 然而,就在灵魂深处的薄雾慢慢散去的最后关头,一枚黑色的小球突兀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小球漆黑如墨,间或透出诡异而渗人的气息。 要接触它吗? 面对这个从来没有出现过,老爹也没有提到过的事物,聂槃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自己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难道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东西,会对自己不利吗? 想到这里,聂槃再不犹豫,无尽的感知带着些许不安,坚定地朝着漆黑的小球包裹了过去,然而就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小球陡然生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强大吸力,将所有包围在外的感知尽数扯入其中! 如刀斫,如斧劈,如针刺;似冰冻,似火烧,似雷击! 只是刹那之间,聂槃便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股力量扯碎,痛苦的潮水铺天盖地,将他狠狠淹没,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聂槃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彻底地失去了清醒地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聂槃终于醒了过来。 然而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浮在一片碧绿的海洋之上,清澈地海水无边无际,却连波浪也没有一丝,而头顶上那片铺满了整个天空地乌云,则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如同神灵的巨眼,诡异得让人想要发疯。 强悍的意志让聂槃没有表现出半点慌张,然而他的心脏却止不住地开始越跳越快,莫明地压力使他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一滴冷汗从额头悄然滑下,他抬起手来想要擦拭,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变得又短又小!这明明就是婴儿的手臂! 聂槃的眼瞳一缩,立即向自己的身体看去,然而如境的海面首先倒映出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副婴儿的脸!脸蛋扭曲着,无比丑陋,和老爹为自己拍摄地童年的脸容没有半分相似!这绝对不是自己! 一股冰冷地寒意从脚跟处猛地蹿起,迅速地扩散到四肢百骸,令他浑身麻木,几乎无法透过气来。 这个婴儿是谁?我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还没等他开始思考,他的周围便发生了变化! 原本光滑如镜的海面上突然泛起了细微的气泡,紧接着,一个个和他这副身体一般稚嫩的婴儿接二连三地浮出了海面,他们的小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小嘴中发出呜咿啊呀地声音,无助地摆动着胳膊与双腿,在海面上无助地挣扎着。 头顶的乌云漩涡越转越慢,并且开始伴有震人心魄地闪电惊雷,很多婴儿开始放声大哭,没有一丝风,但平静地海面却开始涌起了波浪,仿佛有什么恐怖地事情将要发生。 极度危险地感觉笼罩着聂槃,于是他开始拼命地向前游动,然而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本身就软弱无力,还是有什么古怪的力量牵制着他,他折腾了好一阵子,却痛苦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移动半分的距离。 一股难言地愤怒充斥了他的胸腔,他挥舞着手臂,放声高呼:“放我出去!” 然而他的声音却变作了一阵可笑又可悲地婴儿啼哭,真是可恶! 时间流逝,又一道猛烈地雷电劈下,头顶上的乌云终于完全停止了旋转,一丝金色地光芒从乌云漩涡的正中心射了下来,照在了一个婴儿的头顶上! 那婴儿呆滞了刹那,然后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整个人仿佛变作一块投入水中的速融肥皂,浑身飞快地鼓起无数的七彩泡泡,然后砰地一声,化作了满天的血雨,消失在了翻腾的海水当中。 包括聂槃在内,海面上飘浮着的婴儿们在惊呆的下一秒,发出了集体的哀嚎与尖叫! 怎么可以这样?!请住手吧! 然而,这天地没有半分怜悯的意思,就在下一个瞬间,那丝金色地光芒开始疯狂地扩张,满天的乌云在金色光芒地驱逐之下,径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光闪闪的天空! 伴随着婴儿们此起彼伏的惨叫,金色地光芒开始聚拢、变化,最终变作无数金闪闪的太阳金乌,然后齐齐俯冲而下,争先恐后地扎进了汪洋大海!紧接着,无数金芒从海底轰然炸开,化作万道金光,射向了每一个婴儿! 这一刻,海洋翻腾,巨浪滔天! 一道金色地光芒死死地将聂槃包裹住,让聂槃觉得自己就像被投进了沸腾地火山岩浆之中,浑身上下一片炽烫!仿佛连灵魂也被烧灼得吱吱作响! “啊!!!!!!” 强烈地痛苦让聂槃不可抑止地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 ……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聂槃终于悠悠地转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柔润地东西包围着,凉沁沁地,非常舒服,曾经的苦痛全都离他而去,他感到身体中充满了力量,于是他便睁开了眼睛。 漫天的金光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厚重如铅一般地乌云,翻涌的海面也早已平静了下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之前的凄惨遭遇只不过是一场幻梦? 不,不是! 之前碧绿的海水如今变的血红血红,简直就是一片血色汪洋! 海面之上游荡着无数怪模怪样的东西——长着四只大耳朵的怪鱼,三头六臂的夜叉,一半白骨一半肉泥的巨人,鹰翅牛尾的婴孩,庞大而鲜红地血茧…… 这些怪物不住地嘶吼着,彼此疯狂地冲撞、撕咬和吞噬,这天地已经完全地变作了地狱…… 聂槃痛苦地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了起来,自己会不会也变成了某种可怕的怪物? 他咽了口唾沫,想要借着如镜的海面来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是颈部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这让他花了好半天才将头颅垂下,缓缓睁开眼睛,一副婴儿的脸容进入了他的视野,虽然有些差别,但他一眼便认了出来,因为这是他小时候的脸孔!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几乎要喜极而泣。 波浪涌起,一阵怪物的吼叫声将他从当前的状态中惊醒,他抬起头来,便见一张血盆大口朝他当头咬下! 就在怪物牙齿合拢的一瞬间,聂槃细嫩的双臂猛然分开,双手捉住怪物的牙齿,使劲一扯,哗啦!那怪物竟然被他直接撕成了两半!怪物的鲜血和内脏淋了他满头满脸,恶心透顶! 然而还没等他用海水清洗干净,又有十数头怪物嗷嗷大吼着,冲着他游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聂槃突然发现,从乌黑地天空中垂下了一条青绿色地巨大藤条,藤条下降得很快,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它细长的藤条尖端便垂到了海面上,然后一动不动了。 刹那间,无数的怪物仿佛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齐齐地转头望向了藤条,然后发了疯一般地往藤条蜂拥而去!而原本正扑向聂槃的十余只怪物也果断地放弃了行动,改往藤条的方向游去。 这是准备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虽然只有八岁,但聂槃在一瞬间便明白了这天地的意图,无尽地愤怒从心中涌起,他大声地喊叫道:“不要过去!你们难道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吗?!忘记了自己原先是什么模样吗?!忘记了自己是谁吗?” 虽然他的身体仍是婴孩模样,但这一次,他的话语十分古怪地没有变成婴儿的啼哭,高亢地声音穿过海面,钻进了每一只怪物的耳中。 同一时间,聂槃自己却被自己说出的话语惊得呆住了,我是谁?原先的我和现在的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怪物们被聂槃的声音弄得愣了片刻,只可惜,在下一秒,他们又再度动了起来,目标仍然是那垂在海面上的藤条! 聂槃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头顶的天空,然后愤怒地骂了一声:“混蛋!” 骂完之后,他没有任何停顿,手脚并用地朝着那藤条游了过去!不要上当,不要自相残杀啊! 距离藤条越来越近,海面上的怪物们也越聚越多,藤条只有一根,但怪物却成千上万,于是,为了爬上藤条,怪物们开始四下胡乱地撕咬起来!无数地血肉飞溅开去,落入原本就已血红一片的大海,让血海更添一抹腥邪之气。 近了!近了!聂槃一刻也不停留,他踩着怪物们的脊背,朝着藤条飞跃而去!他不是想要借机逃命,而是想将这只藤条斩断! 啪!聂槃奋力一跃,身形猛地升腾而起,扑到了巨藤之上!稳住身形的聂槃没有丝毫停顿,他挥起细嫩地胳膊,开始用力地劈砍藤条粗壮的茎干! 出乎意料,这看起来坚韧非常的藤条,却如同粗糙无比地老豆腐,根本经不住他凶悍的力量,在他的攻击之下,藤条的茎干被迅速地劈碎,掉落…… 无数地怪物立即将凶狠地目光盯上了聂槃,他们断然无法容忍自己唯一的生路试图被人破坏,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彼此间的厮杀,疯狂地往藤条上的聂槃扑去! 然而,此时的藤条已经被聂槃砍得有些摇摇欲坠了,怪物们的疯狂扑击,反而让藤条不堪重负,只听呯地一声巨响,藤条终于断了!无数地怪物连同聂槃一起,紧紧地抱着断开了藤条,向着海面坠落了下去! 而正对藤条下方的血海,不知何时竟然卷起了一个巨大地漩涡!和怪物们一同落入海中的聂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吸入了漩涡的中心,被海水越卷越深…… 头晕目眩之中,无边地黑暗侵袭而来,聂槃再度丧失了清醒地意识…… …… …… 当聂槃彻底醒来的时候,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暗,不过他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因为他嗅到了青桐树那熟悉的气味,听到了草丛中传来的虫儿鸣叫,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聂槃抬头仰望,只见新月高悬,繁星满天。 呵,原来是做了个梦,只是那梦境为何那般真实?此刻充斥在自己胸中的莫名感受又是怎么一回事? 脸上有些冰凉,不过不用手摸聂槃也知道,那是两条泪痕,真是莫名其妙,自己修习格斗的六年多,经历过无数地痛苦与艰辛都没流一滴眼泪,今天只不过是做了个梦,竟然让自己流泪了。 “醒了?”老爹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亭子传来。 “嗯。”聂槃的心中一暖,知道老爹是放心不下自己,所以一直守护到现在:“太晚了,您赶紧去休息吧,我没事。” 聂岩走到他的身前,淡淡地笑道:“没事?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么久?!”聂槃大大地吃了一惊,话音未落,他的肚皮里便传来一阵咕噜声,剧烈地饥饿感向他猛扑而来,几乎让他晕倒过去…… “这么久不吃不喝,一下子不要吃得太多。”看着聂槃呼噜呼噜地喝下两碗肉粥,聂岩制止了儿子继续进食的举动,轻声问道:“谈谈你的这次冥想吧,一般地冥想绝对不可能这么久,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聂岩不问,聂槃也必然要将今天的古怪跟老爹弄个明白,于是他没有丝毫隐瞒,将他冥想的全部感受、那枚诡异地黑色小球以及后来的离奇噩梦,尽数向聂岩托出。 “竟然有这等怪事……说实话,你老爹我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听说过在冥想的末尾,会出现你描述的那种黑色小球。”聂岩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最终却也只能表示自己没有丝毫头绪:“至于你做的那个怪梦,我猜摸着,也许与你的身世来历有关,当然,也可能没有半点关系,毕竟我对解梦是一窍不通的,所以呢,只能等你长大之后,再慢慢去琢磨了。” “知道了。”聂槃点了点头,在心中自嘲地想道,自己总不可能是神仙的儿子,更不可能是什么魔鬼怪物,他懒得再想,索性便将先前的梦境抛诸脑后。 聂岩又说道:“你大师兄唐茶日前来了一封电邮。” “唐茶,最早出师的那位大师兄?”聂槃有些吃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位大师兄出师之后的消息。 聂岩笑着说道:“没错,就是他,他邀请我到西贝尼州,参加由穆逸大师牵头举办的格斗盛会。” “您已经决定去参加了,是吗?”聂槃平静地问道。 聂岩点头回答道:“没错,能够借此与众多的格斗名家交手,那可是个提升自己的好机会。幸好你及时醒了过来,否则我还真不敢就这么仓促离开。” “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下午的飞机。” “可惜,我和哥哥还要上学,不能跟着一起去。”聂槃平静的摇头说道。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聂岩有些抱歉地说道:“这种规模的格斗盛会每隔五年就会举办一次,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虽然这次你们去不了,但我会多带些精彩的影像回来。” 聂槃点头道:“嗯,您放心,家里就交给我们兄弟两个了。” “好,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第六章 来自落选者的挑战 老爹带着一干内门弟子前往西贝尼州参加格斗盛会,指导外围弟子修行的担子,自然便落到聂槃兄弟两人的肩膀上。 因为外围弟子们的修行只在下午,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耽误了他们的学业,只不过外围弟子的人数颇多,满打满算足有一百七十四人,然而外围弟子大多无法保证频繁地修行时间,因此聂岩并不强求他们每日必至,如此一来,每天实际参加修行的人数便只有七八十左右,倒是大大减轻了兄弟两个的负担。 虽说兄弟两个的年纪不大,尤其是聂槃,只不过才八岁多,但他们的格斗实力却足够强悍,眼光也够高,指导外围弟子绰绰有余,再加上他们本身又是聂岩师傅的儿子,所以除了某些眼高于顶的新进外围弟子,没有人会无故找他们的碴子。 这一天,又是周六,距离聂岩等人离开才不过三天,我流格斗道场迎来了外围弟子人数的第一波高峰——132人,幸亏道场的修行大院足够宽阔,并没有出现拥挤。 人数的骤然增加,代表着指导修行的工作量也相应地增加很多,然而令聂槃头痛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他的哥哥聂远前晚在睡梦中抽了个猪癫风,不知怎么地,竟然将空调的温度弄成了零下八度,那种情况之下,一条薄薄的空调软毯自然全不顶事,虽然聂远的肉体足够强悍,但最终的结果仍然是绝对的悲剧:高烧与感冒齐飞,鼻涕共冷汗一色。 “哥,实在不行你就回屋休息。”聂槃指导完一轮,抹了一把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走到聂远的近前说道。 聂远抬头看了看天空逐渐密布地乌云,恨恨地将身上的毛毯又裹紧了一点,打了个寒颤说道:“休息个屁,这么多人一起折腾,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你赶紧忙去吧,甭管我,我就在这看着,咝~我恨感冒~阿~嚏!!!” 百来号人一起呼喝、跺脚,那种气势和震动确实非凡,以道场居所的隔音与防震性能而言,确实无法完全将其隔绝。 不过这并不是聂远拒绝休息的理由,毕竟包括头痛在内的诸多感冒症状还是非常折磨人的,他之所以坚持在场,是因为昨天晚上收到的那个消息,如果消息确实的话,他担心弟弟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因为聂远生了病,聂槃只好挑了几个身手不错,彼此又相熟的外围弟子一同帮忙,所以此刻他勉强可以忙里偷闲,跟哥哥低声地交谈:“老爹早就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在这里也顶不上什么事,没有必要。” 聂远吸了两下鼻涕,神色明显有些萎顿,但他勉强挑起眼角,用余光看着弟弟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你确定老爹有说过那种话?” 聂槃在哥哥旁边的石阶上坐下,眼睛都不眨地说道:“嗯,我五岁的那年老爹说过一次,七岁的那年他又说过一次。” 聂槃的记性极好,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过了他的脑袋,那基本上就跟复制进了电脑差不多,所有试图在这个方面挑战他的人,最后无一例外地被打击得信心全失,他的哥哥聂远自然也在其中。 然而聂远今天并没有就此认输,他嘴硬地抗辩道:“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哼,我看多半是又你在图书馆的那些故纸堆里翻看到的玩意,专门拿来唬我。” 聂槃现在读的是小学二年级,但学校讲授的那些知识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些,因此图书馆是他的不二选择。 事实上,早在他七岁那年的年初,老爹聂岩便为他办理了鹿渊市图书馆的会员卡,方便他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去学习一切他能够掌握的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而且是一种不输于格斗,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远远超过格斗的力量。专攻格斗的老爹聂岩绝不迂腐,他认为聂槃需要这种力量,无论是借此让他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还是为了方便他将来寻找到自己的身世线索。 为了不打扰邻居们的正常生活,我流格斗道场在晚上八点以后便停止一切格斗修行,而这也恰恰为聂槃提供了充足地学习时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几个特殊的节日之外,聂槃从来没有主动中断过对知识的学习和吸收,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阅读过的书籍便已超过两千多册,其中甚至包括了许多颇有深度地专业性的书籍。 年长弟弟五岁的聂远在学习方面虽然也算出众,但与近妖的弟弟比起来,却不知要被甩出几百条街去,如果非要用一句老话来形容,那正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幸好,聂远继承了老爹宽广地心胸,从不将这等事情放在心上,这才得已保全了小命。 虽说聂槃肚中的书墨颇多,但他却极少在人前卖弄,相比高谈阔论,他更加喜欢沉默,也更习惯于沉默。 然而此时面对哥哥近乎耍赖式地胡搅蛮缠,聂槃却极为难得的开起了冷玩笑:“我不至于那么无聊,更何况,唬一只病骆驼又不会有什么成就感……唔,骆驼,好像马儿们来了,你确定能大得过它们?” 聂槃的话音未落,便听到有几人远远地高喝道:“踢馆了!踢馆了!不相干的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聂远抬头望去,只见一行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道场大院,把正在修行的外围弟子们推搡得东倒西歪,最后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兄弟二人所处的台阶之前。 踢馆这种事情,我流格斗道场只在创立地初期遭遇过十几次,不过在聂岩干净利落地击败了所有前来踢馆的家伙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人自讨没趣了。 只是如今恰逢聂岩带着所有内门弟子外出,而聂远又好死不死地感冒未愈,不得不说,这几个前来踢馆的家伙倒是把握住了一个绝好的时机。 “我还当是谁么大胆,原来是你啊~阿~嚏!!!”聂远眯着眼睛跟弟弟一并站起身来,用一个大大的喷嚏对台阶下的七个家伙表示了热烈地欢迎。 无数细碎地喷嚏沫子瞬间横飞开来,在淡淡地阳光下,折射出一道美丽且无耻地彩虹之后,又迅速地消散于空气当中。 “小兔崽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有两个家伙瞬间便被聂远的喷嚏点燃了情绪,怒喝声中,便要冲上台阶去教训他一顿。 一看这架式不好,十多名外围弟子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兄弟二人的身后,做好了混战的准备。 不过那七人的首领显然并没有群殴的打算,只见他轻咳了两声,那两个冲前的家伙立即便退了回来,仿佛聂远先前的喷嚏挑衅没发生过一般。 踢馆,从来只是将与将的对决,与小弟无干。 那首领抬头看了看台阶上的兄弟二人,然后挑起左侧的唇角说道:“难得啊聂远,你竟然还能认得出我来,闲话少说,喊你老爹聂岩出来应战吧。” 听到这个年纪不过二十许的家伙竟敢挑战师傅聂岩,道场的外围弟子们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师傅的身手如何高明他们可是知道的,况且,自道场创立以来,师傅根本未曾一败,这个年轻的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 没有给人们胡思乱想的机会,便听聂远嗤笑道:“玛诺兹,你Y装的什么蒜?如果不是知道我爹去参加格斗大会,就凭你这三脚猫的水准,也敢到我流来踢馆?莫非你以为你们这几天来小心翼翼地消息打探,进行得人不知鬼不觉?真是天真!” “噢……”外围弟子们听了聂远的反击话语,顿时齐齐发出了一阵会心的叹息声,意极嘲讽。 “原来是玛诺兹!他就是六年前那个,因为没被师傅选为内门弟子而恼羞成怒,当场反目退出我流道场的玛诺兹!”一位资格较老的外围弟子翻起了往昔的记忆,直接揭开了对方的身份。 “噢……”这一次的嘲讽之声更加响亮,更加销魂。 然而面对刺耳诛心的嘲讽声浪,玛诺兹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羞愧或者愤怒,镇定依旧。 嘲讽之声渐渐平息下去,玛诺兹这才冷哼了一声,猛然高喝道:“我是来踢馆的,不是来跟你们比嘴皮子的!堂堂我流道场竟然只会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真是让我失望!聂远!如果你们道场没人敢出来与我一战,那么我流的牌匾我可就扛走了!” “卑鄙小人!” “无耻之徒!” “有没有胆子等我们师傅回来啊?!” 虽然感冒的症状没有得到完全的缓解,但聂远仍然准备与玛诺兹一战,只是,他的心中隐隐不安。 这个玛诺兹的格斗天赋相当出众,当年还是外围弟子的时候,便已身手了得,如今六年过去,对方不但身形暴涨,而且对情绪的控制显然也颇有一套,其真正的实力不问可知。 如果自己没有感冒,以最佳的状态与之对战,胜率大约能有六七成,然而现在,他着实没有多少把握。 不过就在聂远准备迈步出阵的关口,一只略显瘦弱的手臂拦在了他的面前,弟弟平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来。” 第七章 雏凤初阵 七年前,玛诺兹拜入我流格斗道场,在短短不过一年的时间里,天才横溢的他便后来居上,成为了外围弟子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一年之后,我流道场开启每年一度地内门入选试炼。 事实上,无论是玛诺兹本人,还是其他外围弟子,都对他进入我流内门信心十足,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两名实力稍逊于他的弟子顺利入选内门,而他,却被聂岩拒绝了,理由竟然是他缺乏足够的武之意志! 去他娘的武之意志!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难道能够比得上超卓的格斗才华?玛诺兹觉得,聂岩之所以会拒绝自己,只不过是嫉妒自己的才华,害怕自己将来的成就会超过他罢了。 面对聂岩的“羞辱”,玛诺兹当场暴走,在被聂岩轻松制服之后,羞愤交加的他当即反出道场,远走他乡,最终转投到迈肯州的格斗名家艾蒙纳特的门下。 六年过去,一雪前耻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看着聂远兄弟二人的举动,玛诺兹的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却早已笑开了花,一个是感冒未愈的聂远,一个是乳臭未干的装酷小屁孩儿,真是天助我也!他真的很想看看,当聂岩回来时面对“我流”的牌匾被摘走后的模样! 尴尬?羞愤?抓狂?哼!聂岩,昔日你如何对我,今天我便如何全数还你!想到这里,玛诺兹的眼中升腾起熊熊火焰,双拳紧握得喀喀作响! 我流道场的修行大院,正中被划出了一个标准大小的格斗圈子,外围弟子们和前来看热闹的人们围于四周,却又自觉地远离两丈的距离,以防止被误伤,或者妨碍到格斗。 格斗圈内的聂槃与玛诺兹相对而立,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四周嘈杂地声音迅速平息,最后竟是悄不可闻。 “请赐教。”聂槃依着老爹教导的格斗礼节,抱拳,行礼,稚嫩地脸上平静得不可思议。 “不敢当。”玛诺兹冷哼一声,却是抬手做了个“凶礼”还回去,这下顿时引得人群一阵大哗,无论是弟子还是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出言指责玛诺兹太过无礼。 人有双手,左手为文,为尊;右手为武,为次;并而成掌,握而成拳,抱而成礼。 联邦如今的格斗界,以左掌抱右拳,为吉礼,表示约束勇武,点到即止。 以右掌抱左拳,为凶礼,表示尽展所长,不死不休。 玛诺兹的眼眸里尽是戏谑之意,根本不去理会众人的声讨,只见他暴喝一声,整个人如同饥饿难耐的猛虎,带着劲风,一拳轰向聂槃的面门!既快且狠! 看似简单的一拳其实并不简单,因为那是格斗大师艾蒙纳特的成名拳技——短炮!这招的攻击距离短,爆发力却极强,一旦发出,绝对是刚猛无俦,大有一拳轰至,地裂天崩的气势,因此才被艾蒙纳特冠以短炮之名。 只不过短炮有一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它需要蓄力的时间稍长,以玛诺兹如今的实力,想要完美施展需要的时间长达两秒,在激烈的格斗之中,极少会有这么长的空当,而即使顺利发出,对手也很容易避过。 格斗之中不好施展,那么开场又如何? 先前借着行礼的机会,玛诺兹便开始偷偷蓄力,所以甫一出手,这威猛地一招便取得了近乎完美地效果! 此刻玛诺兹的拳头距离聂槃的面门不过三厘米,而对方却似乎被吓呆了,一动也没有动,玛诺兹大感无趣的同时,拳头却没有丝毫的放松,既然敢站到自己的面前,就要有被秒杀的觉悟!小子,死吧! 一出手便是高潮,一出手便要结束?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聂槃化作一团虚影,以闪电般地速度避过玛诺兹必杀一拳的同时,凌空一记飞燕剪水,右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狠狠地踢中了对方的后心! 台阶上的聂远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心道这小子的速度怎么越来越鬼了,难道突破肉体极限的作用真的有这么大?咳,这个问题可以暂时抛开不谈,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你小子跟人交手非得用这种险招吗?吓死敌人还好,如果吓死了哥哥我,你可怎么跟老爹交待? 场中的聂槃自然听不到哥哥的腹诽,虽然击中了对手,但他完全没有放松,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对手很强悍,甚至可能比哥哥聂远还要厉害半分!想到这里,聂槃的眼中爆发出强烈地战意,只见他一个轻身急旋,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勇猛而决然地扑向了对手! 一拳击空的玛诺兹心中大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大力从背后狂涌而入,让他难过得几乎要吐血的同时,那力量竟合着他的速度,要将他带离圈外!好一个心思歹毒的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玛诺兹身形猛地一沉,右腿轰然跺地,绽开一团细尘,整个人竟然就那么生生地停住了!然而他再一次低估了聂槃的实力与决心,因为就在他停住身形的刹那,来自聂槃的攻击已经到了! 在游鱼一般地步法带动之下,聂槃的双手上下翻飞,宛若一对穿花蝴蝶,凌厉而飞快地攻向玛诺兹的要害,一时间竟然令他疲于应付,狼狈不堪! “聂槃加油!” “揍翻这狗日的!” “狠狠地打,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真是精彩至极!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看出了这短短数息之间的凶险转折,不由得打心底里佩服起聂岩来,能够把一个八岁的孩子调教到如此程度,这是何等的高明! 与其他人不同,即使玛诺兹暂时落入下风,跟随玛诺兹一起前来的那六人也没有任何焦躁和不安,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位被师傅称作天才的师弟是多么的厉害。 果然,就在聂槃的攻击稍微放缓地一刹那间,玛诺兹敏锐地觉察并捉住了这个机会,肘击!铁臂横打!终于摆脱了,这个灵活的死猴子! 玛诺兹暗骂了一声愚蠢,如果不是自己为了逞强想要一击必杀,早就应该注意到,以对方这样瘦弱的身体,多半是身形灵活步法巧妙的家伙,而与之相伴的缺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力量不足,对于这种固定场地的战斗来说,只需要用大开大阖的招数挤压其活动空间,胜利必然是属于自己的! 伏虎罡拳! 玛诺兹身形高大,用伏虎罡拳来完成既定的战术目标,那绝对是上上之选! 拳路展开,劲风漫卷,被夯得坚实无比的地面,竟然隐隐有细尘随之流动! 果不其然,在罡猛肃杀的拳风之下,聂槃根本不敢硬接,只是一味地躲闪退避,虽然格斗的圈子并不小,但根本架不住玛诺兹的空间挤压战术,他就如同一条被渔网逼进断渠的鱼儿,只剩下徒劳地迂回挣扎。 因为聂岩刻意地雪藏,极少有外人知道聂槃的真正实力,所以此时此刻,现场除了聂远和个别外围弟子,根本没有人想到聂槃竟然完美地隐藏了他最凶悍的一面,汹涌的力量随着滚滚战意,在他体内默默地盘旋积累,等待着爆发的机会。 终于,聂槃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他被玛诺兹逼到了“绝境”!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聂槃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电芒,一拳击出!恐怖地力量排山倒海般轰在了玛诺兹刚猛地拳头上! 砰! 在这一刹那,仿佛空气都要被猛烈地拳劲炸开,无数细尘旋卷而起! 喀嚓!清脆地响声传入场中每个人的耳中,骨断筋折! 一股悲伤的气息瞬间弥漫了修行大院,有的人已经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有的人泪流满面,而有的人,甚至开始琢磨自己今后的去向…… 然而下一秒钟,一声惨叫从玛诺兹的口中传出,众人定睛望去,只见他的右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形状扭曲着,还待细看时,却见聂槃冷冷地飞起一脚将对方踢出了场外,把失败的标签彻底地贴到了玛诺兹的额头上! 寂静,绝对的寂静!在这一刹那,所有人的呼吸都暂时停止了!聂槃竟然胜了?!他竟然在最后的关头反败为胜了?!真是太厉害了!不过,胜就胜了,竟然还把玛诺兹的手打成那样,难不成这小子的手是钢铁做的吗? “胜利啦!” “聂槃你真是好样的!” “好小子,不愧是聂岩师傅的儿子!” 大悲之后是大喜,除了玛诺兹一行,所有的人们都开始欢呼起来,有几个家伙甚至想要把聂槃抛飞来庆祝,只不过他们看了看玛诺兹那诡异地断臂,终于还是打消了念头,如果这小子被抛得不高兴,朝自己的头上来一下的话,那岂不是很冤枉? 心情大好的聂远走下台阶,来到弟弟跟前,轻轻地捶了捶他的肩膀,笑容满面地称赞道:“好小子!” 不过还没等聂槃回话,被同伴搀扶起来的玛诺兹冷哼了一声说道:“别高兴得太早!就算我今天拿不走你们的牌匾,你们的道场也开不了多久了!” 聂槃转过身来,走到玛诺兹近前,冷冷地说道:“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玛诺兹看着这个令自己六年的努力付之东流的小子,眼中满是怨毒,他忍着钻心地剧痛,咬牙说道:“我暂时没有,但是帕科齐公司有!嘿嘿,我十分期待,期待这个道场被彻底摧毁,最后变成帕斯特少爷所钟爱的机甲格斗馆的一个厕所边角!” 说完最后一个字,玛诺兹止不住地仰头大笑起来,只是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散开,便觉咽喉一痛,笑声戛然而止。 聂槃冷冷地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怪不得我爹当年没有选择你,滚吧!” 第八章 少爷的精神洁癖 “玛诺兹这个蠢货!” 啪!噗噜…… 一份刚刚出炉的鹿渊晚报,被帕斯特少爷狠狠地摔到茶几上,砸翻了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腥红色地液体倾洒而出,把晚报上的头版头条新闻大标题浸染得香气四溢。 八岁童子,力克格斗天才! 富豪少爷,欲建机甲武馆! 看着两排被加大加粗的对仗式文字,被愤怒支配了情绪的帕斯特少爷越想越气,顺手又将茶几上沉重地水晶烟灰缸砸了出去,砸碎了几件贵重的易碎品后,又无比愤怒地大吼了一声,这才狠狠地坐进了绵软的沙发之中。 在去年的查克纳州五百强企业排名中,总部位于鹿渊市的帕科齐服饰股份有限公司位列第411位,是一家主营休闲服饰设计、生产和销售的企业,实力相当不错。 帕斯特的父亲帕科齐,正是这家企业的创始人和领航者,他敏锐的商业眼光与灵活的交际手腕颇为业内人士赞赏,其身兼公司董事长与总裁的双重职务,同时也是鹿渊市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帕科齐早年丧偶,中年时才遇到令他心仪的女性,妻子在他四十八岁的时候为其生下了帕斯特,是为独子,所以夫妻两个对其非常宠爱,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真是相差无几。 “就是,输给那个八岁的孩子就已经够丢脸的了,竟然还敢把少爷的秘密给透露了出来,真是混蛋至极!”上任不足一个月的罗管家等少爷发完了脾气,揣摩了好一阵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词。 “哼!”帕斯特阴沉着脸孔,不置可否,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看来还没有搔到少爷的痒处,罗管家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准备再加一把火:“玛诺兹现在这么一弄,少爷的意图被这些媒体提前曝光,机甲格斗馆的投资不知要白白增加多少……” “放屁!”帕斯特从沙发中一跃而起,一脚便把罗管家踹倒在地,一声比一声高亢地大吼道:“少爷我在乎那点儿钱吗?少爷我在乎那点儿钱吗?!你这个蠢货!少爷我在乎的,是我光洁的羽毛——我珍贵的名声!名声!懂了吗?!” 惨遭帕斯特大脚蹂躏的罗管家在心中暗暗鄙视道,名声?你这个败家子哪里还有过什么名声?如果不是冲着帕科齐先生开出的巨额薪酬,傻X才来为你这种货色做管家。 “我不在乎玛诺兹的输赢,我也不在乎机甲格斗馆的事情提前曝光,我在乎的是,他们竟然敢把我——堂堂的帕斯特少爷!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子相提并论!这是何等的耻辱!”帕斯特少爷咬牙切齿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人家报纸为了吸引眼球,用这样的对仗标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你不担心因此而增加的巨额投资,反而生这种无聊闷气,狗日的啊,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啊?你的思维怎么可以跑偏到这种程度? 身心俱疲的罗管家一面挣扎着站起来,一面在心中叹息,怪不得阿卡与自己交接时有些古怪,这个狗屁不如的少爷竟然这么难伺候,唉,每月五十万的薪酬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还没等到罗管家再开口,帕斯特却下起了命令:“去!给我安排人,废了那个胆大包天的记者,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胡言乱语!事成之后,再把他赶出鹿渊市,我不想再看到或者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消息!” 罗管家听得是冷汗直流,正想劝说,便见帕斯特冷冷道:“罗管家,希望你不要说出让我失望的话,否则我只能说,咱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 想到卧病在床的女儿,罗管家心中一紧,他非常需要这份高薪的工作,然而那等恶劣的要求他又如何答应?略加沉吟,罗管家咬了咬牙,有些心惊胆战的说道:“少爷,您的要求并不难办,只是我必须要提醒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那个记者出了问题,很容易让人怀疑到您的身上,即便他们找不到证据,但对您名声总是不好的。” 名声?帕斯特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冷冷地盯了罗管家一会儿,然后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罗管家如同芒刺在背,连忙回答道:“等,只要您耐心等待……” 帕斯特摆手否定道:“不能等!机甲格斗馆的事情既然已经曝光,那就必须尽快推进。” 罗管家点头道:“少爷说的是!不过我说的等,只是不对那名记者动手而已,等过个一年半载,谁都不会想到我们会对那名记者动手的时候,我们再动手。” 帕斯特的嘴角挑起:“有点意思……虽然等待不是我一贯的作风,不过既然罗管家你是为我的名声着想,那么就照你说的办吧。” “是,少爷。”罗管家的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整条脊背却都凉嗖嗖地。 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帕斯特轻摇着酒杯说道:“罗管家,你比你的前任聪明多了……” “少爷过奖了,如果真要论聪明才智,我不如阿卡。”罗管家衷心回应道,阿卡是前任,也是他的朋友。 帕斯特挥了挥手,摇头说道:“我只不过有某种精神洁癖,却并不是傻子。阿卡虽然聪明,但太过直接,你必须要明白,我不是不能接受下属的意见,而是我不允许有人直刺我的自尊与精神。” 罗管家站在一旁仔细听着,冷汗又悄悄沁出后背。 “我不喜欢白痴一样的恭维,更不喜欢无礼的否定。你先前很大胆,可以说,已经挑战到了我的极限,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策略是成功的,我很高兴。”帕斯特站到了宽大的落地窗前,感叹道:“现在这年头,能找到一个有坚持,懂策略的管家,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少爷谬赞。”罗管家感觉自己后背的衬里已经湿透了,眼前这个年轻的“纨绔”,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玛诺兹那边,你有什么看法?”帕斯特头也不回地问道。 罗管家回应道:“虽说玛诺兹这次行动夹杂了他个人的私仇,不过归根结底,他是替少爷做事,任务虽然是失败了,但是考虑到艾蒙纳特大师的关系,我觉得小惩一下就好。” “不,客观上来讲,玛诺兹这个人身手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会失败,但这样的人物,我不能轻易错过,所以,我不但不会惩罚他,还要去医院看望他,慰问他,鼓励他。”帕斯特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回头说道:“你安排一下,把他安排到最好的病房,为他请最好的医生和护理,晚饭之后,我会过去。”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罗管家点头应着,便准备退出房去。 帕斯特摇头道说:“不急,这件事情,我需要让艾蒙纳特大师知道。” 罗管家心中一动,明白了他的打算,连忙回应道:“少爷高明!他的弟子被聂岩的儿子打败,想必他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哈哈……罗管家,你果然不错。既然那个聂岩好死不死地非要去参加什么格斗大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覆巢之下,没有完卵,我倒是想看看,如果聂岩这棵大树倒了,他的两个小崽子还能有什么作为!哈哈……”帕斯特的眼中透出得意的光芒。 “不过,少爷,如果艾蒙纳特大师亲自动手的话,这事情最后免不了又扯到我们身上……”罗管家有些担心道。 帕斯特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你放心好了,艾蒙纳特那只老狐狸是绝对不会亲自出手的,他们这种大师跟我倒是有些相似之处,那就是太爱惜自己的羽毛。” “少爷英明,我这就去办。”罗管家佩服道。 帕斯特挑了挑嘴角道:“不忙,你另外安排一下,明天晚上,我要在岁悦居宴请城区规划处的几位朋友……” “是,少爷……” 第九章 雨打沙洲搏浪头 近千年之前的那场末日劫难,不但给人类带去了无尽的苦难,也让地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冰川融化,海面上升,原本飘移缓慢的大陆板块,在劫难的巨手之下,变作一块块无骨地橡皮泥,被反复推挤揉捏成了一张不规则的大泥饼,最后又在剧烈的震动当中,分裂成了大小不一的九小块,即为如今的联邦九州。 剧烈的地壳变化,导致昔日无数壮美景观全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全新的地理、水文与景观。 “我流”道场西去十里许,便是鹿渊市颇为有名的怒河沙洲,此处草丰鱼萃,白沙堆雪,再加上数不尽的飞翎翔羽,可谓风景佳绝,因此,这里每年都会吸引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不过今天的怒河沙洲有些门可罗雀,因为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斜着细雨,天色阴沉得有些过分,专家预测,最迟到中午,本市大部地区都会有暴雨,市气象局已经发布了暴雨黄色预警,提醒相关应急处置与抢险部门做好防雨排涝工作的同时,也提醒所有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细雨之中,在沙洲木桥北侧二百多米远的地方,坐着一大一小两名少年,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八九岁,正是聂远和聂槃兄弟两个。 从我流道场到沙洲这一路的地势较高,路边的防护措施相当不错,因此在安全方面并不必担心。 此时的他们,头戴笠帽,身着由怒河蓑草编织而成的蓑衣,一人一柄钓竿垂于水中,身侧还各放着一只竹制渔篓,活脱脱一对小渔翁。 距离玛诺兹的挑战已经过去一周了,聂远的感冒也早已痊愈,今日趁着雨天格斗道场不授业的机会,聂远便拉了弟弟一道儿来此处钓鱼。 因为内门弟子全都随着老爹去参加格斗大会,没有足够的人手制作水球,聂槃的特殊训练自然也就无法进行,因此当聂远表示钓鱼有异曲同工之妙时,聂槃便打消了去图书馆还书的主意,跟着哥哥一起来了。 “喂喂,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什么时候偷偷练过?”聂远看着弟弟时不时地钓起一条鱼来,而自己却收获不多,忍不住嘀咕道。 “我练没练过,你又不是不清楚。”聂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这种天气,水里的氧气充足,鱼儿的活跃度比较高,食欲旺盛,咬钩咬得勤快一点,没什么好奇怪的。” 聂远翻了个白眼说道:“去,难道我这个老钓手还不知道这些?但问题是,凭什么它们都去咬你的钩?难道咱们两个的鱼钩上喂的不是同样的鱼饵?” “人品?” “这也归到人品上?可没这么欺负人的。” “确实。”聂槃的话音未落,双手猛地一抖,一条白亮亮地鱼儿便在渔线的带动下,滑出水面,径直往岸边飞来,然后奇准无比地钻进渔篓之中,发出扑楞楞地一阵水响。 “喂喂喂,不要太过分哦……”聂远看得两眼发直,如果自己有弟弟这样的本事,哦不用,只需要一半的本事,那今年秋天全校钓鱼大赛的金牌就非自己莫属了。 聂槃十分轻巧地从渔篓中扯出自己的钓钩,正要再放些鱼饵,便听聂远大喝一声:“你小子竟然用直钩!你又不钓甲鱼,用直钩做什么?” “喊这么大声,鱼都被你吓跑了。”聂槃一边继续放上鱼饵,一边说道:“前几天正好看到姜太公直钩钓鱼的传说,今天就试一下,效果似乎还不错,看来直钩果然也是可以钓得起鱼的。” 聂远垂头吐了口气说道:“我记得姜太公钓鱼连鱼饵都不放。” “那下回我一个人的时候,再试试不用鱼饵好了。”聂槃抬手轻轻一甩,裹了鱼饵的直钩划出一条美丽的轨迹,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嘿嘿,是怕钩上没有鱼饵,鱼儿会全都来咬我的钩吧?”聂远笑呵呵地跟弟弟开着玩笑。 “不想太过打击你而已,毕竟咱们是兄弟。”聂槃轻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 “我去,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聂远差点喷出一口血来,正要发作,突然觉得自己的鱼钩一沉,连忙拉起时,却只有一只空荡荡地鱼钩:“看来你小子的特殊训练果然不是白来的,回头我也得试试……” 河面上的风一直不大,但雨势却渐急,最初的淅淅沥沥,已经成了噼里啪啦,只是这兄弟两个并不为所动,依旧沉稳地坐在那里,一只又一只地钓起鱼儿,无论是借此修行,还是为了练习钓鱼的技巧,总之是各得其乐,乐而忘返。 只不过,暂时脱离了现代信息的两人并不知道,就在一小时前,鹿渊市区内的降雨量骤然猛增,而市气象局则将暴雨预警的级别从黄色上调至橙色。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饥饿的感觉悠悠袭来,聂远这才发觉肚子里空空如也,四肢更是一片冰凉,他抖了抖身上的蓑衣,打了个寒颤说道:“起风了,雨也大得不像话,咱们回去。” “嗯。” 聂槃答应了一声,兄弟两个同时站起身来,扯起水中的渔篓,挑出几条最肥最美味的鱼儿,其余的便尽数放回水中,聂远一边放,嘴里还一边小声嘀咕道:“记住喽,便宜莫贪,不是每次都有这种好运气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阵古怪的响声从上游的方向传来,兄弟两个抬头望去,只见一道一米多高的浪头沿着怒河疾奔而下,声势惊人。 因为怒河恰巧从鹿渊市内穿过,所以市内的地下排水系统十分自然地与之相连,如今暴雨倾盆之下,怒河水位迅速上升,并在某个狭长地河段汇成怒浪,往沙洲方向滚滚袭来。 “我靠!怒河,这才是真正的怒河!哈哈……”聂远在大笑声中,抬手便倾尽了渔篓中的鱼儿。 “快看桥上!”聂槃轻皱着眉头说道。 “混蛋!那两个人想做什么?这种时候过桥实在太危险了!”聂远望着正在沙洲木桥上狂奔的一男一女,不禁眉头大皱:“那男的似乎还抱着个孩子。” 沙洲上的木桥已经颇有些年月了,平日里,行人走上去,它便会发出吱哑吱哑的声音,虽说一直没出什么问题,但眼下这种情况,确实让人心里没底。 木桥上的那两个人,到底还是没能快过发了怒的河水,只听到轰的一声,木桥在河水的猛烈冲击下,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便在河水的持续冲击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没过几秒,便见木桥的某段轰然崩坏,而那两个狂奔的人,则万般不巧地随着坍塌的木桥,落入愤怒的河水之中! “救人!”兄弟两个几乎同时甩落了笠帽和蓑衣,踢飞了鞋子,做好了下水的准备。 “我下水!你支援!”聂槃不由分说地阻止了哥哥,并且开始将后备包中的急救绳索往身上固定,这是聂远钓鱼时一贯坚持携带的装备,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面对如此疯狂地洪水,一切游泳的技巧都派不上用场,即使有急救绳索在身,也保不准不出事,但聂远并没有阻止弟弟的意思,因为他清楚,即使自己下水,也不见得比弟弟做得更好,那小子就是个怪胎,除了老爹,他还没见过有谁的闭气时间能长得过弟弟。 “小心!”聂远一边高声提醒,一边扯着急救绳索的另一端往岸边的那几棵大树狂奔,一蓬蓬的沙子被迅疾地脚尖甩出老远,他必须抢在聂槃被洪水带走之前,将急救绳索紧紧固定住,支援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滑入冰凉的河水之中,聂槃仿佛一条游鱼,手脚并用,飞快地向前游去,他必须在怒流抵达之前游过河心,否则这次救援便极有可能失败。 倾盆暴雨之下,河面上的能见度极低,聂槃紧眯着双眼,奋力向前,由钓鱼时的极静转至此时的极动,原本已经冰凉的身体竟然渐渐温暖起来,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他的信心一如既往。 急救绳索不断展开,固定完成的喊声从背后传来,带着哥哥的殷殷关切,聂槃距离预定的目标越来越近,不过他还必须再加把劲,因为那愤怒的河水也即将奔涌而至! 近了,近了! 愤怒的河水咆哮着,无情地冲击和吞没它所能破坏的一切!激流卷着四散的木头和浮沉不定的落水者,势若奔马!迎面扑来! 抵达预定位置的聂槃咽下口中的津液,深吸一口气! 下潜! 这一刻,聂槃仿佛化身为一条毫无畏惧的库纳西鲑鱼,面对汹涌地河水,无比勇敢地逆流而上!惟有逆流而上! 轰! 暴怒的河水无人能挡!即使是一条真正的游鱼,也只能在这激流中寻找一丝相对的平衡! 聂槃浑身的力量都调动起来,每一丝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地颤抖,只为了能够在水中保持住逆流的身形,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艰险无比地避过了两条断木,聂槃透过护目镜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落水者的身影! 咬紧牙关,聂槃的双手疾速探出! 在他的身形被冰冷的河水彻底冲翻之际,他的左手捉住了女人的脖领,而右手捉住的……却是一个极轻的襁褓! “救……”一个男子的声音仓促响起,但马上便被无情的河水打断,冲走…… 危急关头,根本没有丝毫时间给聂槃仔细思索,他努力地将女人和襁褓托出水面,高喝一声:“收!” 第十章 揽孤女·老爹垂命 持续了两天两夜的暴雨终于渐渐停歇,阳光仿佛无数柄金色的利刃,刺开乌云,洒下温暖而灿烂的金芒。 被暴雨迫在屋内的人们,此时终于走上街头,仿佛一群许久未见阳光的穴居原始人。 “这……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聂远扯着鬓角的一绺儿头发,有些苦恼的说道。 聂槃透过厚厚地观察玻璃,看着无菌护理室里的女婴,脸上一贯平静地表情起了些许变化,声音也难得的缓慢并温柔起来:“不如……我们养着吧。” 前天上午,聂远兄弟在怒河上救起的那对母女,当时就双双陷入昏迷之中,直到送至医院急救才得以保住性命,而那女婴更是因为肺部进水,引发了比较麻烦的肺炎。 那个女人本身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因此她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她醒来之后对自己的女儿根本不闻不问,只是一个劲儿的询问落水男子的消息,那种几近疯狂的纠缠追问,弄得医生和小护士们头大如斗,避之不及。 医院方面觉得这名女子的举止有些可疑,于是便悄悄将情况报告给了鹿渊警方,警方进行了信息核实之后,确定这名女子与她追问的那名落水男子,正是不久前一起文物失窃案的重要嫌疑人——帕米尔州赫赫有名的雌雄双盗,紧接着,这名女子便被鹿渊警方严密监控起来。 直到今天中午,落水男子的尸体被人在怒河下游发现,消息传来,女子当场痛哭直至晕厥,醒来之后,女子打翻了监视她的女警,在其余警员回过神来之前,发疯般地冲上了医院的顶楼,然后纵身跃下,身死当场。 男子为了让孩子获救,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而女子为了追随死去的丈夫,却又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执意殉情,个中滋味,实在是令人费解而难言。 雌雄双盗相继殒命,可怜他们的孩子却被孤零零地抛弃在人间,因为找不到孩子的其他监护人,医院没有办法,只好将聂远兄弟两个又请了过来,看看要怎么办。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医生,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两个尚未成年的男孩子,他们到底是怎么从那般汹涌的河水中救起那对母女的? 等等,收养?聂槃的话打断了这位女医生天马行空的猜想,然后下意识地否定道:“不可能,你们不能收养这个孩子。” 既然弟弟有收养女婴的打算,那么聂远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一同跟进,何况,他也一直想有个妹妹呢:“我知道,没满十六周岁的联邦公民不具备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不过,虽然我们兄弟两个不够年龄,但我们的父亲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呃……”女医生没料到这兄弟两个还挺倔,不过她继续坚持道:“收养孩子这种事,并不是嘴上说说、脑子里想想那么简单,跟养宠物可是完全不同。实际上,养孩子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你们两个还小,并不能代表你们的父亲做出这种决定,如果你们真有收养她的打算,最好还是先回家征求一下你们父亲的意见。” “谢谢你的提醒,医生,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老爹一定会答应的,因为……”聂远搂着聂槃的肩膀笑道:“这小子就是我爹的养子,我的好弟弟哦,我们一起生活了六年多,很好,很开心。” 聂槃万分难得的露出微赧的笑容,点头道:“是的,我们是一家人。” 女医生惊呼了一声,没料到这对关系极好的兄弟竟然不是亲生的,她的心中莫名地一暖,但又开口提醒道:“她只有一岁多,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 “没事,弟弟刚到我家的时候,也不过是两岁,照顾小孩子,我相当有经验,哈哈……”聂远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至于身体状况嘛,只是呛水引起的肺炎,医生说了,情况并不是太严重,估计再过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啊,对了,既然这样的话,她所有的治疗费用就全记在我们头上好了,等会儿我就去办手续。” 真是难得,如果能够被这样的家庭收养,一定也是不错的事情,女医生心里想着,然后摇头笑道:“费用方面你们倒是完全不用担心,像她这种情况,政府的有关机构会提供专项救助基金,所以,你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耐心的等待,以及……早点把这个事情告诉给你们的父亲知道。” “好的,谢谢你,医生,如果她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请务必及时联系我们,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聂远向女医生表示了感谢,然后跟聂槃又仔细地看了女婴几眼,这才离开医院。 “嗯,我现在越来越期待了,有个妹妹的感觉一定相当不错,对了,收养的手续是怎样的来着?”聂远搂着聂槃的肩膀,凝眉问道。 聂槃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被收养的时候才两岁,怎么会懂?所以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老爹。” 聂远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说道:“废话!你以为我是白痴啊?我之所以问你,不是因为你读了很多书吗?难道收养法你会没看过?” 聂槃一边与哥哥进行着小范围内的攻防格斗,一边说道:“收养法我自然看过,但是具体的收养手续,都是在社区的民政厅里搞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看来还是得等老爹出马才行,话说老爹……”聂远捏住了弟弟的手腕,正说着,腰里的手机呜啦啦的响了起来。 “牛楚师兄,哈,我跟聂槃刚刚还在说……”聂远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消息,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他声音颤抖道:“怎么可能?!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好!我们立即赶过去!” 因为聂远将手机切到了免提状态,所以聂槃也听得清清楚楚,原来他们的老爹聂岩,在昨天的格斗大会中,与来自塔塔洛尔州的格斗大师格瑞德切磋时,不幸被对方的必杀技击中心脏,当即吐血昏迷,生命垂危。 幸好格斗大会的举办方组织得力,聂岩得到了最及时的救治,这才暂时保住了性命,不过如今二十四小时过去,聂岩仍然处于深度昏迷当中,主治医师对聂岩的情况表示出深切地担忧,认为聂岩能够醒来的机率不到十分之一,而且即使苏醒,也极有可能成为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 举办格斗大会的地点是位于西贝尼州的扎古市,与查克纳州东部的鹿渊市相隔了近万公里,当聂远兄弟两人乘坐的飞机抵达西贝尼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兄弟两个一夜未曾合眼,因此当他们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机场时,被迎面射来的,柔和的晨光刺激得几乎流下泪来。 “我讨厌这个城市。”聂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抹去眼角溢出的两痕泪水,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也是。”聂槃眯着眼睛,跟着哥哥打了个呵欠,闷声说道。 前来接机的,是内门弟子布尔维斯和莱尼,布尔维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聂岩目前的基本情况,所有人便再也不发一言,只是沉默,这种压抑的气氛,差点让出租车的司机大哥摁下报警按钮。 格斗大会并没有因为聂岩的受伤而中止,因此当他们走到医护中心楼下的时候,可以轻易地听到几百米外的格斗会场内的打斗声音。 “那个打伤我爹的格瑞德,现在是怎么处置的?”聂远听着远处近乎讽刺的呐喊助威声,冷冷地问道。 布尔维斯摇头失望道:“因为那个家伙死死咬定自己是一时失手,而主办方里又有人为他说话,所以最终只不过是批评一顿了事,另外,主办方给与会人员购买了集体意外保险,所以那个混蛋连一分钱的医药费都不用出。” 真是可恶!即便是失手,难道就不用为自己的错误负责?更何况,身为格斗大师,怎么会犯那么低级却那般致命的错误? “穆逸大师也是这个态度?”聂远心中不悦地问道。 布尔维斯摇头说道:“说到底,穆逸大师只不过是个牵头的人物,他不可能公然违背主办方的意愿,所以只是对那个混蛋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并且再次强调了格斗规则,严禁再次出现类似事件罢了。” “那个唐茶呢?”聂槃清楚地记得,当初是唐茶邀请老爹前来参加格斗大会的,现在出了事情,不知道他又做何表现。 说到早就出师的大师兄唐茶,莱尼的眼中泛起神采:“唐师兄他倒是条汉子,师傅被那个混蛋打伤之后,他帮着我们把师傅送到医疗中心,忙前跑后,而当天下午更是直接跟那个混蛋对阵了一场,最后他拼着左手不要,硬是一拳砸掉了那个混蛋满嘴的黄牙!算是为师傅出了口恶气!” 聂远皱眉不解地问道:“这个唐大师兄,他的格斗水准难道竟比老爹还高?” “当然不是!”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几人定眼看去,只见一个左手打了石膏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第十一章 茶一样的男子 黝黑细碎的短发,锋利如刀的双眉,高鼻梁,厚嘴唇,再加上一双沉静如山的眼眸,眼前的这个男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仿佛一碗滚烫地铁骨香茶,随和、淡然而又不失稳重…… 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参加格斗大会,每个人都是抱着切磋的心态,点到即止,师傅也一样,所以谁都没有料到那个卑鄙小人会突然下死手,如果不是师傅反应够快,命够硬,只怕早就跟我们阴阳两隔了。” 唐茶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拍了拍聂远兄弟的肩膀说道:“你们两个终于来了,先去看师傅吧,有什么话,咱们稍后再说。” 兄弟两个点了点头,都没有说话,在师兄弟们的陪伴下,静静地走进了重症监护病房,然后看到了浑身插满了管子的老爹,很痛。 仪器上的各种波弦及数字不断地滚动跳跃,如同一群绑架了老爹生命的幽灵,正在跳着类似献祭般的舞蹈,引人心魄。 聂远握着老爹粗糙的大手,男儿珍贵的泪水顺着脸庞悄悄滑落:“老爹,我们来了,你快点醒过来……” 聂槃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只是看着老爹那凄惨地模样,他觉得有一团愤怒的火焰在胸口熊熊燃烧,无法熄灭…… …… …… 因为聂岩的情况并不太好,因此重症监护病房里只允许留下一个人守着,其余人便只能到隔壁宽敞的休息室里呆着。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听完聂槃的讲述,唐茶喝了一杯聂远递过来的纯净水,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说道:“原来如此,玛诺兹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他如今的师傅艾蒙纳特,是迈肯州相当有名的格斗大师,只是心胸稍微狭窄了些,他的徒弟既然在阿槃的身上丢了脸面,那他找人在师傅的身上找回场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聂远皱眉道:“大师兄,你说得这么肯定,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 唐茶嗤笑着摇了摇头,略带失望地说道:“咱们又不是侦探,哪里用得着什么证据?直觉有没有?猜测会不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就是了,阿远,你才十三岁,怎么看起问题来,反而像那些腐朽不堪的老学究?” 唐茶的话音落下,他一连串的反问却像一把又一把的大铁锤,敲得诸人头晕不已,不仅是聂远,几乎是每个在场的师弟都被这位唐大师兄给震惊了。 聂槃抬起头,平静地说道:“大师兄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就是那个艾蒙纳特搞得鬼,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把那家伙揍一顿?” 众人再惊,聂槃这小子似乎比唐大师兄还要直接?不过那货至少也是师傅那级别的,眼下唐大师兄又受了伤,咱们这些人恐怕不是对手。 甚至连唐茶本人也呆了一呆,然后眨了眨眼问道:“阿槃,你真的只有八岁?OK,OK,你别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我绝对不是个白痴,我只是突然觉得,与你比较起来,我这些年的精神修行,是不是走了一条相当长的弯路。” 一帮人皱着眉头,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理解唐茶突然转换的话题,这怎么又跟精神修行扯到了一块? “书上说的很明白,小孩子的心思简单,成年人的心思复杂,我觉得这跟精神修行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聂槃摇了摇头,稚嫩的嗓音继续说道:“我的命是老爹给的,我的家也是老爹给的,甚至更准确地说,除了这具身体,我的一切都是老爹给的,老爹出了事情,就是要我的命,所以谁想对付老爹,我就得跟谁拼命。这个道理,是个人都能懂,我已经八岁半了,而且还读了很多书,很多很多……” 布尔维斯咽了口唾沫道:“看来读书这种事情,果然是很启发人啊,你们说说,小师弟是不是很有哲学家的潜质?” “去去,无论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个狗屁不如的哲学家!”莱尼习惯性地跟布尔维斯吵着嘴。 聂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后沉默着搂着弟弟不发一言,有些东西,其实不需要多说。 唐茶沉默了一阵子,有些自嘲地说道:“我当年出师的时候,师傅跟我说,我是一个行事很有古风的人,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如今看到阿槃,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进步并不多。” 唐茶嘴里提到的古风,自然不是古代流传的某种诗体又或者水墨画卷;也不是那些酥胸半露的古妆美人;而是古人曾经崇尚的一些,令男人们闻之一振的侠义风气,一如遭逢不平事时的,一抹凛冽如雪的刀光。 “古风?哈哈……唐茶,你知不知道,那些傻里傻气标榜古风的笨蛋,多半都是活不长久的。”休息室的玻璃门被人推开,闯入了几名格斗家,为首的那人面带不屑地冲着唐茶说道。 唐茶望着为首的那个人,动都不动一丝,只是笑了笑道:“怎么,艾蒙纳特大师到现在还不肯出面?他准备让你们这些小猫小狗打头阵打到什么时候?你们那个愚蠢的师傅也真是,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为首那人面色一阵难看,眼中透出几丝凶狠说道:“废话少说,你们这些没有师傅就全都成了软脚虾的蠢蛋,敢不敢别躲在医院里,到格斗会场上去比划比划?” 唐茶嗤笑道:“西井寸三,据我所知,这场格斗大会,似乎并不向你这种水准的人物开放才对,怎么,你难道是想违反大会的规定,进行私斗不成?” 西井寸三冷笑了一声说道:“就知道你们这些傻鸟不懂,嘿嘿,穆逸大师刚才发布了主办方的最新公告,因为大师级别的格斗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所以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的会场格斗将面向所有格斗家开放,怎么样,敢不敢来?” 唐茶扫了一眼斗志近乎爆棚的几位师弟,不屑地回答道:“这么难得的格斗切磋,竟然被你弄得跟街头小混混的邀架一样,我真的很鄙视你们这些人。” 没等西井寸三回应,聂槃冷冷的声音迅速的接了上来:“回去告诉艾蒙纳特,他的那个徒弟玛诺兹,是被我打败的,如果他真的那么在乎自己的面子,让他找些够劲儿的徒弟过来,虽然可能会有些累,但是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打趴下。” 面对一个八岁孩子的威胁,呃,这小子刚才的话确实应该算是威胁,对吧?几名闯入者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天才的玛诺兹,难道真是被这个孩子打败的?一个瘦不拉叽的小猴子,开什么玩笑? 西井寸三面色铁青的说道:“小子,说话之前最好先弄明白,你是在跟谁作对,别忘了,你床上的那个爹好像还没醒呢……哼,不过,我想艾蒙纳特大师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我们走!”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转身,门外紧接着传来一道众人无比熟悉的声音:“他的爹现在已经醒了,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准备怎么办。” “老爹!” “师傅!” “……” 休息室里的弟子们纷纷站起身来,惊喜万分地看着站在门口处的聂岩。 休息室的大门原本十分宽敞,然而被聂岩和负责照顾他的牛楚这么一堵,就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西井寸三今天带了六个人来,本是想为被唐茶打碎了牙齿的师傅出一口气,不过没料到对方竟然又多出两个人来,一时间他又有些胆怯了,于是便耍了一番唇舌上的威风,哪知正要撤退的关口,那个被师傅打昏过去的聂岩竟突然就醒了过来,一时间心中有些惴惴,但一想到对方受了重伤,就算醒过来也没什么战斗力,于是嘴上十分硬气地说道:“我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不想变成植物人的话,就给我滚……” 砰! 西井寸三的狂言还没有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击中了他的胸口,将他已经说到唇边的话顶了回去,换作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太快了! 在场的除了唐茶,其他人甚至根本都没看清聂岩到底是怎么出的手! “格斗的水平不怎么样,嚣张跋扈的脾性倒是跟格瑞德学了个十成十!洛奇一脉只怕是要毁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上!”聂岩那宛如刀削石刻的脸上浮现出一副落寞的表情,他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挥了挥手说道:“滚吧!” 聂远看着父亲的神色,听着父亲的声音,竟然不自觉地就想起弟弟那天击败玛诺兹之后,也是这般骂了个“滚吧”,这是何等的相似啊,他心中想着,不由转头望向弟弟,却见弟弟也正朝他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梢,微斜了嘴角,一家人啊。 那几个人无比狼狈地扶着西井寸三冲出房间,奔出一段距离之后,这才又习惯性地转过身来用唇舌反击道:“私下格斗伤人,我们一定会向主办方投诉的,你们等着瞧!” “受了欺负找老师,小学生吗?”聂槃站到老爹的向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包括聂岩在内,一干人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 第十二章 一家人的两三事 “我说老爹,你怎么就突然醒过来了?” “怎么滴,难道希望你爹一辈子就躺床上了?” “噗……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爹你不知道,那个混蛋医生把你的情况说得有多惨,我跟弟弟还有各位师兄都担心死了……” “那个医生说得倒是没错,我还是头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离死亡真的不过是半步而已,我能够活过来还不变成植物人,确实是非常不容易……” “有多不容易?” “就好像,单手爬上那座传说中的珠穆朗玛峰……” …… 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聂岩并未休息,而是径直带着儿子和弟子们回到了格斗会场之上。 干净利落地战胜了包括穆逸大师在内的十数位实力强悍的格斗大师之后,无论是诸多格斗名家、主办方还是聂岩本身,都对他的实力有了一个极其直观的认识与了解,这是真正突破了生死极限的人才能拥有的强大实力! 生死关前了生死,从此英雄傲古今! 聂岩,这个性情随和却拥有强大意志的男人,如今已经成了当之无愧地格斗王者! 虽说与那三位成名已久的格斗之王相比,聂岩的格斗实力还差得很远,但与曾经的自己相比,与本次格斗盛会中的众多格斗大师们相比,他已经超越了太多,如今的他,已然攀上了格斗的另一座山峰,他的身影,将注定载入格斗史册,被他人仰望。 无论是那个用阴险手段将他打入绝境的格瑞德,还是那个因为徒弟失手落败而借刀杀人的艾蒙纳特,亦或是曾试图为格瑞德开脱责任的主办方,如今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对聂岩是百般道歉讨好,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被一位格斗之王惦记,哪怕他才刚刚晋入王者的级别。 对于艾蒙纳特和主办方,聂岩直接懒得理会,倒是把打伤他的那个格瑞德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因为格瑞德的老师——洛奇昆塔曾经与聂岩有过一段并肩战斗的铁血友情,如今洛奇昆塔下落不明,聂岩自然要代为管教一下他的弟子,至于对方能不能就此醒悟,他也无法强求。 尴尬的事情了结之后,主办方十分无耻地邀请聂岩担任本次格斗盛会的特殊嘉宾,对此次格斗已经没有兴趣的聂岩本欲拒绝,不过想到两个匆忙赶过来的儿子和一干内门弟子,以及新增的面向普通格斗家的试炼,他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聂岩亲自为兄弟两个请了三天的假,这让他们兴奋不已,毕竟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格斗场面,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他们和师兄弟们整天活跃在格斗会场之上,再加上老爹高水准的指点,眼界大开不说,格斗经验更是嗖嗖飞涨,端的是如鱼得水。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兄弟两个虽然非常不想离开,但也知道不可能呆到格斗大会结束,毕竟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大会起码还要持续半个多月。 为了学业,为了我流格斗道场,更为了还在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小女婴,兄弟两个万分不舍却十分坚决地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 …… 回家之后的几天,聂远兄弟就像两个永远不知疲倦的陀螺,被学校、道场和医院这三条鞭子狠狠地轮番抽打,天旋地转。 学校方面,为了弥补他们落下的功课,老师派出了十分得力的学生课业指导小组,帮助他们全面而仔细地掌握每一节落下的课程。 聂槃这边还好说,他强大的学习能力将指导小组的学生们震得一塌糊涂,没用两天就顺利地接上了知识链,结束了课业指导。 不过聂远这边就比较悲催了,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老师为他派出来的指导小组成员竟然全是女生,十三岁的年纪,全是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啊,面对早已锁定了的鲜美可口的“猎物”,她们热情、奔放、执着、凶猛…… 每一节指导课,聂远都能体会到身陷狼窝般的惊惧,小母狼们绿莹莹的眼睛里射出幽幽的光芒,她们流着口涎低吼甚至咆哮着争夺聂远的身心归属,锋利的爪牙、腥红的舌头,伴着滚烫的气息不时从他身上扫过,真是让人连灵魂都要颤抖,啊…… 这样的课业指导持续了近一周,直接导致聂远同学气血明显亏损,并时常伴有陷入绵软云朵包围中的幻觉,症状严重,最后被弟弟聂槃鉴定为“诱发型青春期鼻腔粘膜位移紊乱综合症”,并试图上报给老爹知晓,聂远气急败坏之下,狠下心来悍然出手,用一个月的餐饮烹调豁免权,将弟弟的情报彻底收购,避免了脸面全失的凄惨局面。 道场方面,因为连续闭门数天没有授业,所以当他们返回重开之后,外围弟子的人数一度接近满员,让他们的负担大大加重,就连经常负责帮手的那几个外围弟子也大呼吃不消。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更加令人吃惊的是,竟然有不少女生前来道场报名,她们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能够吃苦,只求学习到实用的格斗防身术。 要知道,我流道场的外围弟子之中,女弟子虽然极少,但也还是有的,不过多是些性情豪爽、勇冠同侪的姑娘,她们会被男弟子们在私下里戏称为女汉子,无人敢去撩拨一二。 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群柔弱的小女生,男弟子们的肾上腺素急速飚升,他们红着眼睛呼喊着诸如“保护女性,人人有责”之类的口号,强烈支持女生们的请求,当然,也有个别弟子喊出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类的风骚辞句,只不过当场便被两名女汉子揍得那叫一个鬼斧神工,风还没流成,血倒是先流了不少。 女弟子们冷眼旁观,男弟子们望眼欲穿,目光交汇之际,仿佛有无数道电光于虚空中炸裂,骇人心神,却浑然不知聂远同学的某种诱发型“综合症”极有可能因此事而复发甚至加重。 面对外界舆论的强大压迫,兄弟两个不得不声称兹事体大,必须要请示上级之后再做决定,十分光棍地把责任推给了万里之外的老爹,他们自己则躲到了后院商量对策。 哥哥聂远首先发表自己的看法:“你没看到那帮狼小子们血红的眼睛?如果真把她们招进来,咱们这道场以后还不得反了天?” 弟弟聂槃面色平静地看着老哥说道:“没错,那咱们就不招。” “呃……”聂远咽了口唾沫,话风又突然一转:“不过如果咱们不招,那这帮狼小子们会不会现在就反了天?” 聂槃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说道:“也有道理,那就招。” “呃……”聂远又琢磨了一下说道:“如果把我们学校的那些女生全招进来,会不会太不讲究?” 聂槃不解道:“只要她们能够通过入围考试,付清学费,咱们认真授业,哪里会有不讲究的地方?” 聂远咬了咬牙,正要表示同意招收,又听弟弟继续说道:“哥,我知道,其实你是害怕招她们进来之后,你的那个综合症有可能会复发,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让燕子和飞儿姐负责教她们。” “咳~” “没错,就这么办!”聂槃打了个响指,便往前院走去。 “呃……”聂远仰天长叹一声,心说其实我身体里的血挺多,造血功能也很正常,亏那点鼻血没有什么大碍,而且那些个幻觉我其实也并不在意,软绵绵的云朵,好多软绵绵的云朵……啊…… “哥,你又流鼻血了……” “……胡说,哪里流了?” “啊,也许是在心里?” “……我掐死你!!!” 经过了一系列的入围考试,四十多位女生最终只有三人得以过关,结局揭晓,于是便有一道极其壮观的风景线在道场门前铺开,数十位女生放声痛哭,雌音悲切,直令院中群雄哀恸,难以自持。 当天下午,道场对面的薛嫂日用百货铺子里的纸巾日销量,创下了开铺以来的历史最高纪录,看着那些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风韵不减当年的薛嫂抹着泪珠儿,用她那副独特地闽南腔调喃喃道:“爱情啊,需要多少眼泪当注脚……” 至于医院方面,其实并没有给聂远兄弟施加多大的压力,即使女婴从无菌护理室转入特级护理病房之后,也并没有提出任何金钱方面的要求。 只不过,因为聂岩已经通过远程视频完成了对女婴的收养申请登记,因此这个女婴实际上已经正式成为他们的妹妹了,所以作为亲属,他们需要尽可能多的抽出时间进行陪护,以加强女婴对亲人的认同感和亲近感,这样一来,兄弟两个的夜间时光便全部都在医院中度过了。 女婴的年纪只在一岁多,因为洪水中的恐怖遭遇以及后来肺炎的折磨,所以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记忆力也明显消退,转入特殊护理病房之后,聂槃只听她偶然叫过一次爸爸,而妈妈则似乎从来没有叫过,不免令人有些心伤。 为了逗她开心,兄弟两个购买了许多玩具,什么会跑的,会叫的,会咯咯笑的,花花绿绿应有尽有,而且数量每天都会增加,使得负责护理的两位小护士经常感叹,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要把病房变成玩具店。 除了陪她玩,兄弟两个还在睡前轮流为她讲故事,各种古代的、现代的、未来的,各种童话、寓言、成语故事,甚至还有不少连他们自己都还理解不了的赞美诗,每当看着她挂着细细地微笑进入梦乡,兄弟两个的心里就会莫名地平静。 虽然兄弟两个读的书都不算少,但是为她取名字这种事情,两个人还是没敢直接拍板,只好等老爹回来再说,这期间就简单的称她作小妹,聂家的小妹。 一遍遍地重复着,小妹渐渐地能够明白了,于是每当兄弟两个唤一声小妹,她就会转过头来,把目光投过去,等待她鉴赏的不是有趣的玩具,就是怪异的鬼脸,然后换来她的一阵咯咯轻笑,又或者号啕大哭。 欢声,笑语,还有一些会飞的眼泪,这,就是一家人呢。 第十三章 绿帽·蝴蝶 上 自古以来,灿烂的星空,就是人类梦想与向往的地方,如今,他们终于如愿以偿。 一艘太空科考船正悄无声息地在太空中前行,椭圆形的船首和流线形的船身两侧,都刻印有清晰而醒目的标志,可以让人清楚地知道它归属于地球联邦。 在这艘太空科考船的周围,游弋着四艘装备精良的护卫舰,这些护卫舰不但具有显著的地球联邦军工特色,更代表着地球联邦十分优秀的太空科技水准。 “联邦历242年,7月13日,飞船进入卡特星系的第17天,一切正常。” 科利克轻啜了一口顺滑的里海咖啡,用舌头将咖啡在口中细细地搅拌,直到淡淡的苦涩全数转为香甜之后,这才缓缓咽下,任由咖啡的香气从鼻孔中徐徐散发出来。 Perfect,他在心中暗赞一声,然后继续在太空航行记录仪中写道:“按照预定的航线,我们将在今天下午抵达卡特星系的5号行星,并在那里进行为期半年的科学考察。” 卡特星系是在联邦历226年进入人类视界的,这个美丽的星系,拥有极其丰富的各种天然资源,对于早已进入星际殖民时代的人类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星系的7号行星上竟然存在着智力与人类不相上下的原住民——卡特星人。 与大多数星系一样,卡特星系的名称也是用她的发现者——星际探险家卡特的名字命名的;但与大多数星际探险家不同的是,当卡特带领着他的探险队发现这个星系的时候,年仅22岁,如此重大的发现,令他声名鹊起,并被迅速地套上了“史上最年轻的星际探险家”的耀眼光环。 按照地球联邦政府与星际探险家协会之间的协议,当联邦政府在发现者的带领和指引下,全面占领新发现的星系,那么发现该星系的星际探险团队,就能直接获得该星系可开采型资源价值的亿兆分之一,那是一笔无可估量的巨大财富。 实事求是的说,空前的名望与巨大的财富,正是吸引无数星际探险家为星际探险事业前赴后继的最大动力源之一。 然而令人十分遗憾的是,卡特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星际和平主义者,已经与卡特星人结为朋友的卡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这个美丽的星系被战火凌辱。 坚定的和平信仰,让他丝毫不为名望与金钱所动,即使在联邦政府与星际探险家协会的双重压迫之下,他也没有退让半步。 为此,有人骂他是傻子,有人骂他是疯子,有人骂他是伪君子,还有人骂他是人类的叛徒;但是,也有很多人支持他,他们敬佩他的高尚情操,称赞他是和平的使者,是忠于信仰的伟大骑士。 出乎所有关注者的意料,这场足足持续了十一年之久的拉锯战,最终以联邦政府的让步而结束——他们与卡特签订了《卡特星系和平协议》。 随后,联邦政府公开表示,愿意在和平的大背景之下,与卡特星人进行智慧种族之间的平等交流,为此,联邦总统特别任命卡特为联邦特使,全权负责地球与卡特星之间的一切交流事宜。 联邦政府的举措得到了广大联邦民众的一致拥护,总统先生的民意支持率,甚至因此而上升了10多个百分点,达到了极其罕见的73.15%,创下了历史民意支持最高纪录。 在这样的和谐背景之下,地球人与卡特星人之间的和平交流,正式展开。 “科利克,发什么呆呢?”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皱着眉头走到了科利克的面前,声音冰冷地问道。 “嗯?”科利克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啊,原来是薇拉,有什么事?” 薇拉不悦地说道:“哥罗德船长正找你呢,你竟然躲在这里喝咖啡?”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科利克将最后一小口咖啡啜入嘴里,把咖啡杯碟等全都放入了自动清洗机,这才不紧不慢地向门外走去,当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薇拉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同时也是他最好的兄弟杰森的前女友,他们火热的恋情自一个多月前开始,在半个月前结束,原因有些让人难以启齿,美丽的薇拉与船长哥罗德睡到了一张床上。 虽然杰森与薇拉的恋情十分短暂,但被戴了绿帽的感觉,是个男人就不会好受,更何况还是发生在太空飞船这种与世隔绝的小环境当中,几乎才半天的时间,整件事情就被传得尽人皆知,面对人们各异的眼神,英俊帅气的杰森简直羞愤欲死。 为此,杰森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然而那除了让他在心痛的基础又加上头痛之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作用,痛苦不堪的杰森骤然憔悴下来,他曾想拿刀捅了哥罗德和薇拉那个婊子,然而他终究没有付之行动,这和科利克的安慰与及时开导是分不开的——就当是上了条母狗。 这个恶毒而精准的评价,借着酒精的力量,暴风般地刮遍了全船,让薇拉与哥罗德这对狗男女颜面全失,同时也令科利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刁难,然而与好兄弟比起来,这些刁难又算个屁? 滋的一声,船长指挥大厅的门开,科利克轻轻地哼唱起家乡的歌谣,迈步走了进去。 “赶紧过来!工作的时间,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船长哥罗德面色不善地盯着科利克说道。 科利克耸了耸肩膀回答道:“船长,你可能是贵人多忘事,我的工作早就被你派人接替了,现在已经沦落到只能写写航行日记的地步了。” “哼!”船长哥罗德的面色转了几转,冷冷地说道:“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状态存在严重的问题,我派人代替你的目的,是想让你好好反醒,而不是让你借机更加消沉!回到你原先的工作岗位去,不要再令我失望。” “是,船长。”科利克敬了个礼,目不斜视地坐上了自己熟悉的工作台,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接替自己的那个家伙连半桶水都算不上,根本不足以应付这个高难度的工作岗位,否则自己的“反醒”时间只怕永远不会结束了…… …… …… 悦耳的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全体成员请注意!飞船即将切入行星引力轨道,预计加速时间为十分钟,十分钟后,重力自适应系统开启,请做好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负责飞船与护卫舰之间信号联络的小灰突然说道:“船长,吕锋舰长请求视频通话。” 哥罗德点了点头说道:“通过,接进来。” 吕锋笔直的身影出现光屏之上,只见他说道:“哥罗德船长,全息扫瞄有异常发现,请立即减速,停止轨道切入,但维持飞船引擎的功率在三级以上,警戒状态。” 吕锋是四艘护卫舰的总指挥,他的建议自然非同小可,哥罗德不敢耽搁,连忙布置下去:“轨道切入工作立即停止,全船进入警戒状态,所有人各就各位,引擎功率稳定至三级!” 命令完毕,哥罗德皱眉问道:“吕锋舰长,请问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需要我们这样警惕?” 地球联邦与卡特星人早已达成了和平协议,而此次的科学考察也是双方的正常交流项目之一,哥罗德无法理解,为什么安全进入卡特星系之后,还会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吕锋舰长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全息扫瞄的影像同步到了哥罗德的船长指挥台,哥罗德几乎被眼前的影像吓得跳起来,开什么玩笑,整整一个攻击编队的卡特星人战舰! 哥罗德吓的脸都煞白了,这只是一艘太空科考飞船,而且飞船的周围也只有四艘护卫舰,如果对方真的打过来,他们这帮人可是死定了,他无比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们想干什么?” 吕锋舰长摇了摇头道:“电子授权识别码已经发送,但是对方要求我们停止前进,接受检查,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作为太空科考船的船长,哥罗德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的太空战役,他紧张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我们难道不应该立即撤退吗?” 吕锋舰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摇头说道:“来不及的,按照我们的测算,在我们反增速逃离之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将我们打成飞灰。更何况,我们的行止完全没有问题,没必要做这种有损联邦尊严的事情,所以,还是耐心等待吧,看看他们到底耍的什么把戏。” 当己方的舰船全部进入对方的射程之内时,对方指挥官的联络请求发送了过来,吕锋舰长当仁不让地接通了视频,至于哥罗德,他只有旁观的份儿。 映入光屏中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卡特星人,以地球人的审美观来看,他的相貌简直就是奇丑无比。 事实上,每一个卡特星人都是这般模样——光秃的头顶,腥红的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嵌于面部的银色晶环,晶环的下方是一张血盆大口,让人难以直视。 第十四章 绿帽·蝴蝶 下 卡特星人的指挥官行了个丑陋的礼节,开口说道:“我是云鹰舰队的指挥官杰莫,对于你们在未得到官方授权的情况下,擅自操控极具攻击性的战舰闯入我们的星系领域,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解释,来自地球的人们。” 吕锋回礼后说道:“尊敬的杰莫指挥官,我们的行止完全符合双方的规程,因此,对于你所要求的解释,我无法理解。” 杰莫的前额微微皱起,声音的温度低了几许:“你们之前曾发来一个电子授权识别码,但是非常可惜,我们的系统将其判定为伪造码。” “伪造码?不可能!”吕锋的眼瞳微缩,立即向他的辅官吩咐了几句什么,半分钟过去,得到辅官的肯定回复后,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吕锋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杰莫指挥官,关于伪造码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刚才发送给你们的电子识别码,与我们得到的官方授权电子码完全一致,所以,我请求向贵方传送我们此次科考行动的特批文件,当然,因为涉及相关的保密条例,您必须保证这份文件的内容不会外泄。” 杰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请立即传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向合身的军装今天竟然变得有些紧窄,吕锋渐渐觉得,仿佛有一张阴谋的大网,不知不觉地笼罩了在他们身上,越收越紧。 终于,杰莫指挥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光屏之中,然而他带来的消息却让吕锋如坠冰窖:“很抱歉,你们的这份特批文件存在严重的漏洞。” 吕锋紧咬着钢牙,几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份文件,是由联邦特使卡特先生,和贵方的科学研究院院长伊拉佩里昂先生,共同见证签署的!我不知道,如此正式的官方文件,到底会有什么严重的漏洞!” 杰莫指挥官沉默了两秒,然后用一种缓慢而奇怪的语气问道:“你能再确认一次,伊拉佩里昂院长与卡特特使,共同见证签署这份文件的——具体时间吗?” 吕锋的眉头一皱,不知道对方提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他是一名军人,只负责此次科考行动的安全工作,至于科考队的内部事务,他知道的并不具体。 “哥罗德船长,你来回答杰莫指挥官的这个问题。”吕锋的话音落下,哥罗德的影像便加入到光屏中来。 突然得到视频参与权的哥罗德明显有些紧张,但他立即召来了此次科考队的队长大卫,然后从大卫那里得到了见证签署文件的视频纪录,并由此获得了绝对准确的答案:“文件签署的时间是联邦历242年,3月28日,上午10点30分左右。” 听到这个答案,杰莫再次沉默下来。 吕锋皱眉问道:“杰莫阁下,您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 杰莫抬起头来,脸色怪异地说道:“也许你们还不知道,事实上,伊拉佩里昂院长在那之前,早就已经失踪了!而且,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失踪了?! 无论是吕锋还是哥罗德,都被杰莫的话里的信息给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怎么可能?是绑架吗?”吕锋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杰莫摇头说道:“无法确定,伊拉佩里昂院长是在前往塔拉行星考察时失踪的,与他一同失去联系的,还有三位知名学者以及发现号的全体船员。” 吕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但他立即反问道:“这根本就说不通!如果他失踪了,那么与卡特特使一同见证签署文件的,又是谁呢?” 杰莫猩红的目光闪动个不停:“这个,恐怕就要问一问你们地球人了。好了,代表友好的交谈就到这里,现在,请贵方立即关闭所有船舰的武器系统,同时将引擎功率降低至一级……” “慢着!”吕锋的双眉一竖,目光重新变得坚毅起来:“杰莫指挥官,我们的纪录视频可以证明,伊拉佩里昂院长在见证签署文件的时候,并无任何异常,所以,对您所提到的关于伊拉佩里昂院长失踪一事,我们暂时拒绝接受,如果您坚持并想得到我们的认同,那么您必须提供足够多的实质性证据,否则……” 杰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和不屑:“否则什么?即便你们全力进攻,就凭这点火力,又能对我们这支舰队造成什么有效威胁吗?不过,我对你们地球人的这种可笑的自尊心表示理解,所以,就请你们好好地看一看你想要的实质性证据吧,希望在看过之后,不要再说什么废话。” 虽然无比窝火,但是吕锋并没有和杰莫进行唇舌上的辩驳,身为军人,便应该有军人的尊严与骄傲,在如此不对等的实力之下,口舌之快除了徒增笑柄,没有丝毫用处,他立即将对方传送过来的文件交由下属们进行解读。 在此期间,吕锋的大脑急速运转,他必须弄清楚,眼前的这个局面,到底是一场误会,还是一个阴谋?如果说这是个误会,应该如何去化解;如果说这是个阴谋,那么,又是谁策划的,如何策划的呢?把自己这一行人送到如此危险的境地当中,对方能够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来自科考队的纪录视频,没有半点人为加工过的痕迹,而曾经参与其中的大卫队长信誓旦旦的表示,文件的见证签署过程严谨而正式,根本不可能作假。 不过大卫队长同时也提出,虽然整个过程十分严谨,但如果真的存在可以被利用的地方的话,那么有且唯有伊拉佩里昂院长一人,因为他是通过远程视频的方式参与其中的。 并没有需要太长的时间,卡特星人传过来的资料便被完全解读归纳出来,这些资料的来源五花八门,报纸、广播、电视、网络等各式各样的传播媒体应有尽有,它们报道的事件只有一个:伊拉佩里昂院长失踪!失踪的时间十分统一,换算成联邦历的话,即是242年,3月3日,距离文件见证签署会议,足足相差了25天! 吕锋看着光屏中的卡特星人杰莫,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既然伊拉佩里昂院长失踪了,你们为什么不和我们地球联邦通个气?” “自家的人不见了,当然先是在自家找,实在找不着再说其他的,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到这里,杰莫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在一个月之前,我们就已经试图联络卡特特使,想通过他让地球政府一起帮忙寻找伊拉佩里昂院长的下落,然而十分遗憾的是,我们目前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吕锋的心脏不由得开始紧缩,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杰莫指挥官挥了挥手,冷冷地说道:“好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们应该再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吧?请按照我刚才的要求执行吧,我保证,在查出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会严格遵守双方的和平协议,请相信我。” 杰莫的要求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关闭武器系统,降低引擎功率,这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俘虏才有的待遇!这是何等的耻辱!自从地球联邦进入星际殖民时代之后,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倘若他们遵照了对方的要求,事后详细的情况传回联邦,只怕光是唾沫也足以把他们淹死! 面对卡特星人密密麻麻的战舰,是顺从,还是反抗?顺从代表着屈辱,也代表着活下去;反抗代表着不屈,但也等同于死亡。 看着光屏中额头上沁出层层汗珠的吕锋舰长,哥罗德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吕锋舰长,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吧,我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船长中控台里,突然传来了杰森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哥罗德,你这个胆小如鼠的畜生,有胆子抢老子的女人,没胆子去死吗?希望你待会儿不会被吓尿了裤子,哈哈……” 科利克看着工作台上逐渐亮起的主炮充能指示灯,心中暗骂了一句,整个人弹簧般地跃起,然后脚不沾地的冲出指挥大厅,朝着一号主炮的方向奔去,这艘太空科考船只有七个武器攻击位,而一号主炮是其中最强大的那个,不用说,愤怒的杰森正在那里。 杰森切断了中控操作系统,改为手动操作,望着舷窗外卡特星人战舰逐渐亮起的死亡之光,他内心的愤怒全部转化为疯狂的快意,死吧,全都一起死吧! 炮载电脑的提示音响起,一号主炮充能完毕!杰森怒吼一声,手掌狠狠地拍下了发射的按钮!目标赫然是指挥官杰莫所在的旗舰! 杰莫指挥官的脸色非常难看,原本以他的看法,对方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因此己方的战舰根本没有开启能量防护罩,现在,他要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了!科考船的主炮能级确实很不够看,但一号主炮的威猛一击,仍然让杰莫所在的旗舰吃了个大亏! 杰莫的下属们惊出一头冷汗,刚才如果不是调度及时,对方刚才的这一炮几乎要射中指挥室! 无可原谅!己方的旗舰受此大辱,愤怒的卡特星人根本不用等长官命令,所有的战舰齐齐亮出锋利的爪牙,将无数炮火向着无礼的地球人发射而去! 哥罗德的眼睛里全是恐惧,他双腿一软,直接就瘫了下去,与此同时,光屏里传来吕锋的命令:“各自规避,自由还击!为了地球人的尊严!” 凄厉地警报声骤然响起!这是飞船被武器锁定的警报! 当杰森还妄想再来一发的时候,一阵猛烈地炮火袭来,一号主炮瞬间化成飞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把他推撞到了门边,门外被人拍得砰砰作响,被撞得头晕目眩的杰森拉开门,便看到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科利克,他苦笑一声:“对不起……” 轰!轰!轰! 连续受到了三次攻击,飞船一阵剧烈地颤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分崩离析。 “废话少说,快走!”科利克单手架着杰森往飞船的后方飞奔。 “去哪里?我们死定了,科利克。”杰森早已万念俱灰。 “放屁!” 当飞船又一次受到了攻击之后,剧烈的爆炸声从飞船的前头传了过来! 到了!科利克抬脚踹开了紧急救生舱的门,不由分说地把杰森塞进了一个救生舱内,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射按钮!救生舱带着杰森,以一个十分恐怖地初速度弹射了出去! 而就在下一秒,来自卡特星人的炮火将整个飞船彻底吞噬! 第十五章 采姑娘的小蘑菇 聂盘等一行三人,在林海之间迅速地穿梭前进着,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老师和一名男生。 “不要哭,阿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潘朵朵同学不见了的?”张老师一边疾行,一边强压住心头的担忧,尽力表现得平静。 阿胜抹着眼泪抽泣道:“您和李老师吹哨子要我们集合的时候,我才发现的……张老师,对不起,我,我没负好自己的责任……” 张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很好,但现在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眼下你必须赶快带我们到潘朵朵失踪的地方去,然后我们一起找到她。” “嗯,不远了,就在前面。”阿胜说道。 今天是聂盘他们班组织秋游的日子,然而就在刚才,和阿胜搭当采蘑菇的潘朵朵,却意外地失了踪。 学校在这一带进行学生活动,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学生受伤的事件倒也不算出奇,而且也在学校和家长的接受范围之内,但是学生失踪这样的大事件,却还是头一遭。 张老师不敢发动学生们进行大规模的搜索,只好将身手不凡的聂盘带在身边,一起赶赴出事地点。 没用多久,一片略显致密的林地便呈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这片林子里的松树居多,地上遍布着厚厚的松针,人踩上去,脚步声很容易便被徐徐的松涛遮掩。 是个偷袭的好地方,聂盘环顾四周,暗自在心中下了结论。 “确定就是这里?”张老师环顾了四周,向男生问道。 “嗯,因为这一片的蘑菇很多,我高兴得过了头,采着采着就忘记了潘朵朵……”阿胜点头,眉眼间尽是悔恨。 张老师没有丝毫停顿,他当即安排道:“阿胜你就跟在我的旁边,聂盘,我们分头找线索,一旦有了发现立即出声,千万不要逞能。”虽然相信聂盘的身手,但张老师心中仍然有些担心,这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然而此时此刻,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聂盘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然后立即投入到线索的寻找之中,锐利的目光从林地上逐寸扫过,很快便有了发现。 “潘朵朵的脚印就是从这里突然消失的。”聂盘指着面前的一双浅脚印对张老师说,瞅了一眼四周,他又继续说道:“如果说她是被什么动物袭击,除非是一击致命,否则不可能不发出呼叫的声音,但这四周根本没有丝毫血迹,所以我判断,潘朵朵多半是被人绑架了。” 张老师点头思索道:“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潘朵朵的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如果她是被人绑架,那么极有可能是被人打昏或者迷昏过去的,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了新问题,那个人扛着潘朵朵,只会踩出更深的脚印,可是我们没有发现这样的脚印……潘朵朵她总不可能凭空飞走吧?” 就在他灵光一闪的时候,聂盘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潘朵朵应该是被人直接弄到了树上,这种手法非常隐蔽,一般人很难发现。” 张老师循着聂盘的手指看去,只见粗糙的松树表皮上,果然存在一些非常明显的痕迹,而且这些痕迹都还很新鲜。 抬头看了看头顶这棵大松树,张老师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上去之后又怎么办呢?难道绑架潘朵朵的那个人跟猴子一样灵巧,可以抱着她直接从这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吗?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空中跳跃还容易一些,但抱着一个人的话……喂,聂盘,你做什么?” 只是眨眼的工夫,聂盘已经沿着松树攀了一丈多高,他边爬边说道:“凭空猜测没什么用,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你这孩子,小心点!”张老师虽然很想替下聂盘的危险举动,但他着实没有那份本领,只好在心中为聂盘默默鼓劲了。 聂盘循着痕迹爬了二十多米高后,终于停了下来,在树干的这个位置上,除了有许多脱落的树皮,甚至还有几圈十分明显的勒痕,从勒痕的深度和整齐度来看,应该是某种金属扣绳承重后留下来的。 聂盘对着勒痕和树干上的痕迹仔细地辨认了一番,又朝着北方看了看,在那个方向上,树木的密度有所降低,非常适合使用简易滑索。 聂盘滑下树来,把自己所见描述了一遍。 “我们立即报警!”张老师说道,虽然这件事情传扬开去很可能会让他丢了工作,但在这种危急关头,他别无选择。 哪知聂盘却摇头说道:“这里距离市区太远,就算报了警,只怕也来不及了,潘朵朵现在的处境太危险,我们应该马上救援她。” 张老师看着眼前这个临危不乱的孩子,摇头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我不能因为要救她一个人,就把你们两个也拖入险境,你们现在原路返回,和李老师他们一起等待警察的到来。” 聂盘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的身手最好,又是小孩子,不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应该也只能由我一个人去救援潘朵朵,张老师,您立即带着阿胜沿路返回……” “不行!”张老师皱着眉头刚要反驳,却听聂盘说了一句几乎让他吐血的话:“张老师,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的安排最为合理,您就别再犹豫了……” …… …… 蘑菇扛着鲜嫩水灵的小姑娘,感觉自己的脚步都在发飘,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那颗心就抑止不住的痒痒起来。 “蘑菇,老大不是让你在南面的林子里放哨么?你他娘的背个小姑娘回来,是几个意思?” 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蘑菇的背后响起,把他吓了一个激灵,不过他很快认出了声音的主人,这才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道:“嘿嘿,雨哥,你快把刀收起来,把兄弟我的小蘑菇吓坏了可怎么办?” 雨哥没好气地说道:“吓坏更好,省得你老是惦记这口儿……你这个家伙,什么都好,偏偏管不住底下那根东西,别说雨哥我没提醒你,如果因为那东西误了咱们的大事……相信我,老大绝不会介意帮你切了它。” 蘑菇露出个苦兮兮的脸来:“雨哥,你快别吓我了,你也知道,兄弟我就这么一个小爱好,隔一段时间不折腾折腾,我就浑身不得劲儿……” “去你娘的!要搞你也得分分对象吧?咝……我看她这模样,别说成年,只怕连十岁都没有吧?这么小的姑娘,你可怎么下得去手?”雨哥挑起潘朵朵的头发,看了看她的脸容,脸色很难看的对蘑菇问道。 蘑菇笑嘻嘻地说道:“放心,绝对有十岁,你看这校服,必须是初中生啊,嘿嘿……再者说了,咱们等了这么些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着,你让我去哪找熟女?难得遇上这等好货色……呃,要不雨哥你先来一发?” 雨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给我滚一边儿去,对着这种小姑娘,老子可硬不起来!他娘的,蘑菇你真是个畜生,赶紧的,去那边的山洞里速战速决,完事儿赶紧把她送回去,省得让人找过来!” “好嘞!”蘑菇低声笑着,也不和雨哥争辩,扛着潘朵朵便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一边走一边哼唱道:“采姑娘的小蘑菇,背着一个大竹筐,采呀采呀采姑娘,姑娘漫山岗……” …… 第十六章 毒蛇?毒蛇! 秋风轻卷,树枝摇,黄叶落,百草低,沙沙簌簌索索。 单飞羽将身体紧贴着树干,一动不动。 通讯器里传来克休斯略带不甘地试探:“队长,咱们都辛辛苦苦地守了这么多天,如果阿莫现在出手的话,那这次行动,可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嘟!”通讯器里紧跟着传来一声敲击,这是阿莫的回应,表示他也是这个意思。 “她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单飞羽轻声回应道。 “队长,我知道这也许有些残忍,但是……大雄和阿土他们几个难道就白白牺牲了吗?”克休斯咬着牙问道。 大雄和阿土等人的笑脸,在单飞羽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不同的。缉毒是我们的工作,无论是大雄、阿土他们,还是你我,为了这项神圣的工作,即便是面临死亡的威胁,也没有人会退缩一步。但那个小姑娘不同,我们没有理由让她为此牺牲,她美丽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她不应该被这样放弃,我们有能力救她,那就必须要救她,这和我们的工作一样重要。” 克休斯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他继续说道:“队长,我明白也赞同你的想法,但是如果这次我们打草惊蛇,再想将‘毒蛇’他们一网打尽,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身为缉毒大队的大队长,单飞羽自然明白克休斯担忧的是什么。 “毒蛇”是查克纳州一个组织极其严密的贩毒团伙,虽然组织成员极少,但每个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本领,他们互相之间非常默契,一般的卧底和渗透根本无法实施,更为关键的是,他们对首领“毒蛇”言听计从,上下团结一心,这样的犯罪组织,最难对付。 为了能够捕捉到“毒蛇”,单飞羽已经牺牲了好几位兄弟,但是即便如此,他们此次也是依靠了极大的运气,才锁定了这群“毒蛇”的意图和位置,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将其一网成擒,如此良机一旦错失,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毒蛇”彻底清除。 紧咬着钢牙,单飞羽的眼睑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他压下心中强烈的不甘,口气冷静地说道:“我们的工作终究都是救人,救近不救远,就这么决定了!全体都有,配合阿莫,无论‘毒蛇’现不现身,我们都……嗯?阿莫,慢着!” 阿莫悄无声息地伏在草丛里,仿佛已经与大地融为一体,他的位置距离“蘑菇”所处的山洞已经不太远了,只待单飞羽一声令下,他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冲进山洞,将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救下来。 突然,一丝危险的气息从他的右前方隐隐传来,这不是错觉,而是阿莫近乎野兽般的本能感受,就在他不知应该立即解救小姑娘,还是率先解决右前方出现的新危险时,单飞羽的声音急促地从微型耳机中传来:“不是敌人!不要攻击!阿莫,你慢慢后退,小心不要惊动任何人,如果老天有眼,也许我们就不必暴露了。” 听到单飞羽的话,克休斯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喜悦:“难道来了什么高手?” 单飞羽盯着潜伏在草丛中的,那张若隐若现地少年冷静的脸,心头一片轻松:“嗯,是个相当厉害的小家伙,阿莫,不要放松警惕,如果他陷入危险,我允许你加入战斗……” …… …… 风吹草动,似有万蛇穿行其中。 聂槃微眯着双眼,仿佛一只进入捕食状态的猎豹,和着百草摇摆地节奏,渐渐地逼近了山洞。 左侧的威胁出乎意料地退去了,但聂槃并没有放松警惕,愈是接近目标,愈要沉着冷静,老爹的教诲句句在耳。 “嘿嘿……”山洞内传来蘑菇的低笑,恶心而猥琐。 也许是不想听到蘑菇那恶心的声音,不远处持枪的雨哥啐了口唾沫,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然后逐渐远离。 “嗤啦!”紧接着,裂帛一声如同晴天霹雳。 聂槃的眉头微微颤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冷静,当持枪的那个家伙又往远处挪动了十多米之后,他终于潜到了山洞的附近,洞口处的杂草被清理一空,一旦靠近,便没办法再隐藏身形。 这时候,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大作起来!远处,一只野兔猛然从草中蹿出,哗啦啦一阵响,将持枪男子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下一秒,只见聂槃四足点地,如同人形大蜘蛛一般贴地疾行,无声无息,只是一闪便进入了山洞之中! 再下一秒,持枪男子猛地转过头来,视线如子弹般射向了洞口,但是那里空无一物,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几天来的蹲守,似乎让他变得有些神经质,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说不得要去好好放松一下才是,这样想着事情,他又走远了几步,今天就便宜蘑菇那小子了。 洞口的光线轻轻地变幻了几下,没想到沉浸在欲望海洋中的蘑菇却异常敏感,他的右手迅速从潘朵朵裸露的腹部移开,握住了放在一旁的枪械,然后猛得持枪回身,将黑黝黝地枪口对准了洞口!但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小心行得万年船,蘑菇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端着枪,等了足足有三分多钟,这才暗骂一句自己多心,然后把枪轻轻地搁在旁边,双手缓缓地搓动了几下,舔了舔嘴唇,看着已经露出洁白腹部的小姑娘,眼神中重新泛起难以遏止地欲望。 蘑菇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潘朵朵的衣边,只消这一下,眼前这只小羔羊便要露出她最鲜嫩的肉体来,想到这里,他下身的那个部位已经坚硬如铁。 下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了,蘑菇的力量贯进双手,潘朵朵的衣服随之一丝又一丝的缓缓断裂开去,而他的呼吸也同时变得剧烈起来! 机会! 聂槃的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便从洞顶的阴影里现身出来,如同扑食的猛虎,对着猎物挥动了利爪! 光影闪动,衣衫破空! 蘑菇骇然回头看去时,只见一双稚嫩的手掌迎面而来!可是还没等他呼喊出哪怕丁点儿的声音,聂槃的双手已经紧紧地贴住了他的头颅,在他的身体做出反应之前,猛地一错! 喀啦! 这个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的蘑菇,只觉得脑袋仿佛坐了一圈旋转木马,头晕目眩耳鸣脖颈剧痛之际,耳边传来了清脆地断骨之声!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听到的最后的一个声音。 将蘑菇的尸体缓缓放下,聂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先前这一连串的行动看似简单,但着实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不过还没等他多休息片刻,一直陷入昏迷中的潘朵朵竟然在这个时候悠悠地转醒过来。 聂槃皱了皱眉,别无选择地他只能飞快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捂住了潘朵朵的嘴。 “唔~唔~” 潘朵朵的意识逐渐清醒,当她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顿时不可遏止地剧烈挣扎起来,只是嘴中原本想要发出的尖叫和呼救,在聂槃的手掌下变作了一团低唔。 “嘘……我是聂槃,我是来救你的……” 聂槃压低了声音,仔细地给潘朵朵解释了一阵子,这才让她逐渐接受了自己被绑架的事实,同时也知道了他们此时仍然处于危险之中的情况。 当潘朵朵稍微镇定下来,聂槃松开了一直捂着她嘴巴的手,然后蹲在旁边说道:“走,我背你出去!别出声!” 潘朵朵爬起身来,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她的衣服下摆早已被蘑菇撕去,不但整个腹部都裸露着,甚至连薄软的胸衣都露出了一小片,先前因为太过紧张,所以没有察觉,直到此刻肚皮凉沁沁地,才提醒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 “对不起,我……”潘朵朵低声嗫嚅道。 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聂槃抬手止住,只见他侧耳听了一阵子,摇头说道:“没事,我们赶紧离开。” 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想到率先前来救援自己的,竟然是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生,看着聂槃略显瘦削地脊背,一时间,潘朵朵只觉得这个男生是如此值得依靠,于是她压下心中的羞意,将自己紧紧地贴伏在了聂槃的背上。 聂槃站起身来,将背上的女生紧了紧,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蘑菇,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令他的胃部蠕蠕难安起来,甚至连精神也有瞬间的恍惚,自己杀了人。 就在聂槃准备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精神的瞬间,一条极纤细的黑影突然从蘑菇身边弹了出来,两道白牙划破虚空,如同一对闪着寒光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了聂槃的手臂! 毒蛇! 手臂上传来的钻心剧痛,竟然令聂槃无法抑止地闷哼了一声,浑身上下刹时冒出无数冷汗! 用最快地手法甩开了毒蛇,聂槃刚想挤出毒液,却只觉自己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竟然连站立都无法保持下去,好强烈的蛇毒! 扑通! 聂槃的双腿一软,连带着背上的潘朵朵,一齐摔倒在地! 第十七章 奇异的纹身 从聂盘被毒蛇袭击,到眩晕摔倒,前后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这么快的发作速度,几乎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足见那条毒蛇的毒液是何等的厉害! 跟聂盘一同摔倒在地的潘朵朵连忙松开双手,也顾不得去揉那被摔得有些疼痛的小屁股,连忙爬起身来轻声问道:“聂盘,你怎么了?” 聂盘只觉得有无数的金星在他眼前飞转,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料想自己多半逃不过此劫,心中刹时满是不甘与惋惜,自己的身世没有查明尚在其次,不能和哥哥、妹妹一起长大,不能尽孝于老爹膝前,才更令他内心痛苦。 此时听着潘朵朵发问,聂盘勉力回答道:“被毒蛇咬了,你快走,张老师他们在南边等着……” “毒蛇?!” 潘朵朵低呼了一声,近乎本能地想要尖叫,但她却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将内心的恐惧一起捂住,只是心脏却不自禁地扑通扑通一阵乱跳,显出她内心的紧张来。 她的眼睛早已适应了洞内的光线,来回地张望了两下,便发现了躺在不远处那条一动不动的小蛇,猜测着可能是被聂盘弄死了,既然死了,她心头的恐惧也就没有那般强烈了。 此时的聂盘已经陷入昏迷的边缘,只见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蛇毒很强烈,你快……” “我不走!”潘朵朵低声回应道:“要走一起走!” 她捧起聂盘的手臂,只见上面有两个肿胀得很厉害的小洞,她紧张地咽了几口唾沫,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紧闭双眼,勇敢地伏下头去,对着伤口用力地吮吸起来。 只不过,因为洞内的光线有些暗淡,潘朵朵的内心也十分紧张,所以并没有发现,她吮吸出来的血液,从一开始,便既没有污黑的颜色,也没有难闻的异味,有的只是再正常不过的鲜血,无比殷红。 而先前那条仿佛死去的小蛇,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已悄然溜走,不见影踪。 …… …… 四周平静如常,只有风吹万物的声音。 雨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竟然才过去五分钟,刚想再嘀咕蘑菇几句,联络器里突然传来了老大平和而又裹着威严的声音:“弟兄们注意警戒,对方到了,准备交货!” 听到老大的指令,雨哥的心脏骤然紧缩,张望着洞口,却始终不见蘑菇从洞中出来,他心里终于止不住开始疯狂地咒骂起蘑菇来:“你个该杀的色胚,弟兄们和老大马上就要集合了,你小子还不赶紧鸣金收兵,难不成真想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吗?” 如果蘑菇能够听到雨哥的咒骂,一定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枉,自己连那个小女生的肚皮都没有摸两下,就稀里糊涂地魂归地府,怎一个悲字了得?如果早知会有今日这可怜的下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这个小姑娘下手的,可惜,这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 又过了两分钟,还是不见蘑菇出来,雨哥紧张得满头大汗,估么着老大和弟兄们就要到了,他再也忍不住,终于缓缓靠近了山洞,准备看看蘑菇这个混蛋是不是中了马上风,否则今天怎么会一反常态的不知轻重缓急? …… …… “队长,怎么办?”通讯器里传来克休斯的询问。 此时单飞羽的额头上也全是细汗,因为不知道洞里的真实情形,他一时间也拿不准到底要采取什么行动才好。 就在这时,外围西侧的一名队员突然报告道:“队长,毒蛇已入网!毒蛇已入网!” 而另一侧的队员也传来报告道:“队长,发现六名可疑人物,确定就是此次与毒蛇接头的买家。” 这些人,还真会挑时间,竟然全都撞到一起了! 单飞羽在心中暗骂一句,如果蘑菇没有劫持小姑娘,聂盘没有前来营救,那现在的局面实在是最漂亮不过,直接把这两帮混蛋一网成擒就是。可现在聂盘和那个小姑娘不知为何,竟然一直没有从洞里出来,而张大雨似乎是因为‘毒蛇’的到来想要进洞察看,这就使当前的局面出现了一丝无法掌控的变数。 “再放一只诱饵,吸引张大雨的注意力!” 聂盘,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单飞羽在脑海中迅速地计算着彼此的战力,他必须要保证,即使同时面对‘毒蛇’和毒品买家两股势力,他们的包围网也不会出现问题。 根据对方的人数和方位,单飞羽又相应地调整了缉毒队员们的作战目标:“……全体队员注意隐蔽,做好收网的准备!从现在开始,通讯频道进入静默状态!” …… …… 嚓啦嚓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草响。 雨哥急忙掉转枪口,只见百多米远处有一道灰影疾掠而过,又是一只野兔!今天的兔子未免出现得有些太频繁了吧?!雨哥强忍着开枪射击的冲动,狠狠地呸了一口,这才又转过身来,迅速地逼近了洞口,低声喝骂道:“蘑菇,你他娘的好了没有?!老大和兄弟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洞内一片安静,愤怒的表情终于爬上了雨哥的脸,忍无可忍的他端起枪,大步地闯入了洞里,他准备一刀切了蘑菇这个混蛋!然而当雨哥看清了洞内的情况之后,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那个小姑娘躺在那里,依旧是昏迷不醒,而蘑菇则是光着屁股晕倒在她的旁边。 “我勒个去!蘑菇!蘑菇!你他娘的不会真的中了马上风吧?!”雨哥连忙将枪甩到身后,扑到蘑菇的身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山洞内的一片阴影突然活了过来,先前已经濒临死亡的聂盘,此刻仿佛化作一条幽灵,双手无声无息地贴上了雨哥的脑袋! “什么人?!” 雨哥是特种兵出身,身体的各项素质非常出色,警惕性自然也是极高,在这个危急关头,只见他的脑袋猛地向前一沉,左肘向后奋力击出的同时,右手已经将绑腿上的合金匕首抽了出来! 然而出乎雨哥意料的是,聂盘那双小手上涌来的力量超乎想像的强大,他的脑袋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摆脱!不仅如此,他的左肘竟然击空! 拼了! 雨哥的双眼变得腥红一片,双腿疾蹬,整个人都撞向聂盘的怀内,右手的合金匕首也挥出一道细芒,狠狠地扎向了聂盘的腹部!想要我的命,那就拿你的命来换吧! 聂盘被毒蛇咬后,原本自忖必死,哪料到没过一分钟,竟然又逐渐苏醒了过来,甚至到后来,连力气都似乎不曾减弱半分,真是奇怪也哉。 此刻面对雨哥的疯狂攻势,聂盘的心中没有一丝激荡,只见他的双腿如同老树一般稳狠地扎在地上,恐怖的力量在他的双手之上仿若山洪暴发! 雨哥的身手虽然远胜蘑菇,但他的颈骨似乎并没有多么坚强,两股力量的对决,只在短短的一瞬之间便有了胜负! 喀啦! 此时合金匕首的尖刃,距离聂盘的肚皮短短不过半寸,如果雨哥能够再快上一分的话,便足以让聂盘肠穿肚烂,只可惜,老天爷似乎是彻底厌恶了这对作恶多端的难兄难弟,便借了聂盘的双手,将他们齐齐送进了地府,再无超生之机。 聂盘轻轻错过身去,信手将那柄合金匕首捞住,没让它跌到地上,然后才喘了两口粗气,抬手一摸额头,竟然一片湿润,原来汗水不知何时早已沁满全身,连脊背都是凉冰冰地。 随着雨哥尸体扑通一声倒地,潘朵朵的眼睛悄悄睁开,见着聂盘平安无事,连忙一骨脑地爬了起来,问道:“聂盘,你没事吧?” “我没事,走吧……” 聂盘的话音尚未落下,便听到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响,突突达达地,好不热闹,间或还有手雷轰然爆炸的声音,让人止不住怀疑,他们此刻是不是呆在战场之上。 “咱们会死在这里吗?”潘朵朵紧张地捉着聂盘的衣袖,瑟瑟发抖。 听着洞外激烈的枪声,聂盘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 潘朵朵紧张得快要哭出声来:“可我还不想死。” 聂盘没有理会女同学的恐惧和不安,反而对着自己被毒蛇咬伤的手臂发了个小呆:“咦?” “怎么了?是不是蛇毒又要发作?”潘朵朵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聂盘吸引过来,连忙把脑袋凑到跟前,盯着聂盘的手臂,同时也发出一声疑惑。 借着洞口传来的光线,只见聂盘手臂上被毒蛇咬的两个小孔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乌青的痕迹,那痕迹的形状极为奇异,仿佛一柄来自远古的宝剑,剑身上下遍布着四射的雷光,动人心魄。 就在两人对着古剑纹身惊讶不解时,山洞之外传来一个男子响亮的声音:“聂盘,你们没事吧?” 聂盘和潘朵朵猛地一惊,这才发现,原来枪声早已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们没事。”聂盘搀起潘朵朵,走出了洞口,然后便看到了高大魁梧的单飞羽和几名昂首挺胸的队员,以及心神明显有些不安的张老师和阿胜。 “那两个混蛋呢?”单飞羽走上前去问道。 “死了。”聂盘面无表情地回答,心中却有些惴惴,不知道眼前这些看似特警的家伙会如何处理自己。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早有几名队员从洞里把蘑菇和雨哥的尸体拖了出来,两人的脑袋耷拉着,显然是被扭断了脖子。 “好小子,干得不错!他们都是罪行累累的毒贩,杀得好!只不过,这些功劳可都要归到我们的身上啦!”身形魁梧的单飞羽在聂盘瘦弱的肩膀上重重地擂了一拳,然后只用了一句话,便将聂盘心中的担忧扫了个干干净净。 “您是?”聂盘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名壮汉。 “哈哈……回去问问你那个老爹好了,告诉他,再过几天,小师弟要请他喝酒。”十分随意地挥了挥手,单飞羽便带着几名队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师弟?”聂盘望着单飞羽一行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对老爹的过往生出强烈的兴趣…… 第十八章 茶水故事 这天的天气不错,只是秋风加重,颇有凉意。 我流格斗道场的会客室里,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客人,之所以说他与众不同,那是因为他并非是向聂岩请教格斗的格斗家,而是代表帕斯特少爷前来与聂岩谈判的罗管家。 在这两年里,帕斯特少爷大力疏通了负责城土管理的相关部门,得到了令他心满意足的土地使用权限,至于还呆在那块土地上的那些平头百姓,并未被他放在眼里。 那些人追求的是什么?归根结底不过是金钱二字罢了,为了他向往已久的机甲格斗馆,他并不在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因为他是帕科齐的儿子,他的家里很有钱。 于是,在帕斯特少爷的授意下,在罗管家的全权指挥下,那些忠实代表了帕氏意志的谈判专家们,根据己方掌握的居民资料,制订了有针对性的计划之后,便开始进出一户又一户人家的大门,开出诚意十足的价码,相继拿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 谈判工作在前期和中期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但是到了后期,工作进度渐渐变得迟滞起来,越是靠近道场,推进速度越是缓慢,虽然这种情况原本就在罗管家的意料之中,但仍然惹得帕斯特少爷怒不可遏,要知道,每拖上一天,他的愿望就要推迟一天,这种精神上的摧残,令他无比痛苦。 虽然等待攻克的目标已经只剩下六个,但是雇主对速度近乎偏执的强烈要求,让谈判专家们不得不改变进攻策略,于是他们把目光瞄向了我流道场,他们认为,只要先将聂岩打动,那么其余的难题自然便会迎刃而解了。 不得不承认,谈判专家们的眼光非常专业,只是他们低估了聂岩这块石头的难啃程度,无论他们制订有多么庞大细致的谈判预案,抛出多么美妙动人的诱饵,都不能让聂岩动摇分毫,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进攻,这不科学。 然而再不科学的事情,也始终得有人去做。 所有不相干的人物,都已经被请离了会客室,此刻便只有聂岩与罗管家相对而坐,因为交谈的时间太久,案几上的茶水已然冷却,不堪再饮。 罗管家此刻的心情,一如几上冰凉的茶水,如果此次的谈判仍然无法取得成效,依照帕斯特少爷的精神洁癖,只怕自己的这份工作也算做到头了,不过女儿的病情如今已经明显好转,即使失去这份工作,帐户里的资金也足以让他另谋出路了,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片安宁,起身告了个歉,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他返回座位上时,聂岩已经泼了残茶冷汤,重新泡起茶来,热腾腾的白水奔流而下,茶叶翻卷沉浮,弹指之间,香气四溢。 “我不会泡茶。”聂岩放下水壶,微笑着说道。 罗管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他浑然没料到聂岩竟然会抢先开口,要知道,这位在先前的那阵交谈中,几乎全程都是在用“嗯噫啊呀”来应对自己的。 当然,对于聂岩不会泡茶的说法,罗管家是打心底里支持和认可的,绝不会认为这是对方的自谦之词,因为像面前这般极品的秋茶,竟然被他用那么粗劣的手法随意冲泡,实在无法令人赏心悦目。 没等罗管家开口回应,聂岩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幼时所拜的一位师傅非常喜欢喝茶,他拥有一整套非常昂贵的茶具,他的茶叶全是上等货色,连泡茶用的水也要徒弟们费时费力的从百里之外的一眼山泉上取来。” 好茶之人难道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罗管家心中暗自思量,然而他生性谨慎,因此并没有贸然出言打断对方。 聂岩将大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用满布老茧的粗厚手掌随意地抹了一把唇角,继续说道:“我那位师傅每天用来泡茶喝茶的时间,是他修行时间的三倍还多,他对我们这些弟子们说,修习格斗的人,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泡茶喝茶最是能沉稳人的性情意志,于修习格斗有大益处。” “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师兄弟们,除了修习格斗,最大的愿望便是观赏师傅精湛的泡茶技艺,体会师傅泡茶时自然流露出来的云淡风轻,然后喝到师傅亲手为我们泡制的茶汤。直到有一天,师傅被一名寻衅而来的凶人击败,当场昏迷过去,没过两天就一命呜呼。”说到这里,聂岩轻轻叹了口气,摸索着茶盘的边缘不再言语。 是想说明金钱利益于格斗家无用吗?罗管家将这个故事琢磨了两遍,以为这就是聂岩拒绝自己的理由,感觉与想象中的并无太大的不同,于是把杯中的茶水饮尽,便要开口。 却不料聂岩停顿了片刻之后,竟然又继续讲了起来,原来先前的故事并未完结:“我们几个师兄弟跟着师傅,前前后后学了三五年不等,但是在那个家伙的眼里,顶多算是些花拳绣腿吧,当时我们全都发了疯的扑上去,但连他的衣角边儿都没摸着半片,反被他随手打翻在地,最后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埋了师傅之后,我们痛哭着砸了他那套昂贵的茶具,在他的坟前一直跪到天亮,彼此约好有朝一日一定要抓到那个凶人,为师傅报仇,然后几个师兄弟就那么各奔东西,至今也没有再相见……”聂岩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水,仰头而尽,如饮烈酒。 罗管家此时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劝说,而是问向了故事本身:“那个凶人……” 这四个字一说出口,聂岩的身上便突然爆发出一道恐怖的杀意,顿时让罗管家惊骇莫名,几乎以为自己此刻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心脏狂跳,几乎被吓出尿来,不过幸好那股杀意一放即收,这才让罗管家不至于当场丢丑。 聂岩连忙告了个歉,又为罗管家满上茶水,这才面色平静地说道:“那个凶人,我一直都没有再得到关于他的消息,依照他那种性情,也许早被人杀了也说不定……” 罗管家连忙灌了几口茶水,想要借此压下受了惊的心神,不过许是因为灌得太快,茶水竟然呛进了鼻腔,好一番狼狈的折腾,他偷偷地快速瞄了聂岩一眼,心脏不争气地开始乱跳,不对,不对!那个凶人,那个凶人一定是被他给杀了!在这一刻,罗管家真的很想喊警察,联邦是个法制社会,不是吗? 聂岩并未理会罗管家的凌乱,继续说道:“与师兄弟们满含对那套茶具的仇恨不同,师傅的死,给我的感触很深,但又并不是单纯的仇恨,还包括了对师傅泡茶喝茶的新认识……罗管家,如果你能够说中我的想法,我就主动替你们说服我道场周围几位固执的邻居,如何?” 只要猜中对方的心思,就能够获得足够的条件,这样的事情,会有那么简单吗?所谓的新认识是什么样的呢?罗管家心思电转,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之后,他试探着说道:“其一,泡茶喝茶的心境培养,对于格斗家来说,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 看着聂岩似乎并没有反对,罗管家的信心稍微恢复了一些,他又继续说道:“其二,泡茶喝茶太过浪费时间,对于格斗家来说,是一种舍本逐末的行为。” 聂岩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说得不错,不过这两个切入点并不算深刻,还有吗?” 罗管家面色有些难看的摇了摇头,却又不甘地反问道:“不知道聂师傅究竟有了什么样的新认识呢?” 仿佛早就料到了罗管家的反问,聂岩再次为两人添上茶水,然后说道:“泡茶也好,喝茶也罢,说到底,不过是心神与口舌上的双重享受罢了,当然也仅仅只是享受而已,要说到对人的心境培养,甚至比纯粹的格斗修炼都还要差得远,因为很多人都不明白,又或者他们本身明白但又不愿明白,其实所谓的茶之心境,都是自己刻意营造出来的,用来欺骗他人和自己的玩意儿。” 罗管家嗤笑一声,摇头问道:“难道这就是格斗家对茶道的深刻理解?照您的说法,莫非这数千年来,无数的好茶之人都只是在自欺欺人不成?” 聂岩仿佛没有看到罗管家的不赞同,只是继续说道:“借助刻意营造的享受,真的能做到对心神和意志的磨练吗?在我看来,那绝对是瞎扯,最多不过是让人多蒙上一层虚假的面具罢了。所谓天赋,所谓禀性,倘若没有大意志,绝大多数人都难以撼动。” 虽然心有不甘,但罗管家不得不承认聂岩说得确实在理,此时他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成了一名格斗家,而不是一位修佛的禅师。 然而,这些跟今天的谈判有什么关系呢?罗管家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不过很快,聂岩便为他奉上了答案:“我此生最看重的东西只有两样,其一为感情,其二为格斗。这间格斗道场,是我与亡妻共同创建而成,于我有深厚的感情寄托,因此,贵主的意愿,我无法成全;至于衣食住行的享受,就如同我们眼前的极品茶叶,可以有,但我从来不会沉溺其中,无论是一包,还是一万包,都是如此。” …… …… 罗管家告辞而去,聂岩没有相送,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望着早已开始凋落叶子的梧桐树,轻轻地说了一句:“天凉了……” 大门外,聂远兄弟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夹杂着聂小妹欢快的笑声…… 第十九章 聂小妹·老太爷 直到坐进汽车里,罗管家这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刚才与聂岩的交谈实在是让他心神交瘁,然而他并没有太长的时间用来休息,因为他必须马上向帕斯特少爷汇报工作的进展,虽然进展的情况几乎让他难以启齿。 豪华的汽车缓缓启动,聂家三个孩子的身影从车窗外一闪而过,罗管家捏了捏眉心,女儿的笑脸从脑海中浮起,过了片刻,他吐出一口长气,拨通了帕斯特少爷的电话。 听着罗管家的汇报,帕斯特少爷的口气十分平静,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之后,他的决定终于下达:“让那些人做好准备吧,执行C方案。” 罗管家的心里一跳,两年的时间都慢慢熬过来了,为什么突然要这么着急?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然而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证明帕斯特少爷确实没有心情听他的唠叨。 这两年他已经习惯了为帕斯特少爷出谋划策,也逐渐掌握了他的某些说话方式和行为习惯,先前他在电话里的声音那么平静,只怕心中已经怒火如炽了。 罗管家闭起眼睛,把脑袋靠上了柔软的座椅,低声说道:“开快点儿……” …… …… “爸爸!抱抱!” 三个人进了院子,十分乖巧的聂小妹,便向聂岩伸出了小小的双手,同时使劲地挣扎起来,仿佛哥哥聂远的怀抱已经成了烫屁股的火炉。 “我说小妹,你刚才不是急着上厕所来的吗?”聂远一脸不善地看着怀里的聂小妹。 聂小妹的眉眼都笑成了弯弯的月亮:“嘻嘻,先要爸爸抱!” “哈哈……雨晗真乖!”聂岩从聂远的手里接过聂小妹,生生受了带着她好些口水的两记香吻之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们可爱的聂家小妹,如今已经长到了三岁,早被老爹郑重地贴上了聂家的标签——聂雨晗,虽然兄弟两个对小妹的名字提出了异议,但按照老爹的说法,小妹与聂家的缘分在于雨,而雨天之后必然是明亮的天、晴朗的天,是谓雨晗,这个名字代表着小妹以后美好的人生。 考虑到老爹说得挺有道理,兄弟两个也不好再在这件事情上过分纠缠,不过他们早已习惯了小妹小妹的叫,用聂槃的话来讲,是既顺口,又顺耳,更顺心,那便这么叫下去吧,反正小妹的脾气很好,从来不跟他们计较,至少他们以前扮鬼脸吓她的事情,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提过半句,真乖啊。 就是有一点不太好,小丫头不愿意跟着他们一起喊老爹,非要叫爸爸,弄得称呼都不统一,真是拿她没辙。 与聂岩闹哄了一阵子,聂远连忙扯着聂小妹去嘘嘘,这小家伙,现在都三岁多了,时不时地,还会无声无息地给你来个开闸泄洪,让人措手不及,远不如以前带弟弟时那么轻松。 “这下他们应该死心了吧?”聂槃站到老爹的旁边,跟他一起看着院中的梧桐,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 聂岩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有钱人的想法很多,而且,很多人以为他们用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聂槃面色平静地说道:“因为他们习惯了目空一切,习惯了高高在上,不过联邦终究是个法制社会,再说,现在的媒体业这么兴旺,他们总不敢强买强卖。” “他们自然不敢。嗯,习惯这个词用很得好,不管怎么说,人们需要的东西总是没个穷尽,金钱的功能被无限放大,这才让他们产生了太多的错觉。” 聂岩说着,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有些苦恼的说道:“我发现,你这家伙读的书确实是太多了,你看看你,现在说话的口气越来越老气横秋,这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应有的表现?我现在越来越无法确定,那么早就给你办理图书馆会员卡的事情是对还是错。” 聂槃微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总会长大的,再说您也知道,像我这么与众不同的人,不应该跟一般的人放在一起比较。” 聂岩被儿子的话逗得大乐,冲着正向他飞奔而来的聂小妹招了招手,说道:“虽然这是事实,不过那些不熟悉你的人听了这话,敢保得认为你是个傲气得不行的家伙。” 聂槃摸了一下鼻子,微赧道:“没有这么明显吧?” “简直就是非常明显好不好。”聂远像老母鸡护小鸡崽儿似的伴着聂小妹一路飞奔过来,然后十分不客气地刺穿弟弟的老脸。 聂槃轻轻地刮了一下小妹的鼻头儿,把她引得咯咯直乐,然后说道:“最多算是实话实说吧。” “实话实说个头啊,枪打出头鸟知不知道?英雄,不要太高调啊……”聂远在弟弟后背上轻捣了一拳,然后又说道:“对了,老爹,我刚才在门口看到那家伙了,垂头丧气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啊?能把人折磨成那样儿……” “咝……乖,别拔爹的胡子。”聂岩劝止了女儿的拔草行动,笑着说道:“没什么,他的话太多,所以我稍微透了点杀气,吓了吓他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聂远翻了个白眼说道:“您可真不地道,那货明摆着就是个普通人,万一给吓出点毛病来可怎么办?又或者人家回去醒过神儿来,到时候给咱们道场下黑手,那多不划算。” 聂槃冷冷说道:“除非他们敢明目张胆地拿枪出来,要不然,老爹一只手都能碾了他们。” 聂远再翻个白眼,拍个胸脯说道:“可吓死我了,我刚才还担心你会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收拾掉他们,幸亏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老爹才是最牛逼的人,可是人家如果来阴的,暗地里对付咱们三个怎么办?” 聂槃没好气地说道:“他们总不至于幼稚到拿几个小孩子出气。” “那可不一定,反正我是不敢揣测他们的道德底线,哎,你还别说,如果他们能够把咱们三个给绑架了,说不准真能逼老爹就范呢。”聂远的手指绕着圈,最后绕到了聂小妹的眼前。 “我才不要被绑架,大哥你坏蛋!”聂小妹鼓着通红的小脸蛋儿,双手叉腰地说道:“爸爸,你快揍大哥的屁股!” 一家人正说笑着,就看到莱尼走了进来,说道:“师傅,外面来了两位老人家,说是来拜访您的。” “老人家?赶快请进来。”聂岩说道,心中却在思索着不知道是格斗界的哪位前辈。 聂岩,这位性情随和的格斗强者,自两年前突破生死的极限,以三十六岁的年纪初临格斗王者的象牙宝塔后,震惊了整个格斗界,无数格斗家闻风而至,试图从聂岩身上寻找到自我突破的途径。 聂岩从来都没有什么架子,即使进入到格斗王者的行列当中依旧如此,面对无数慕名而来的格斗家,除了某些品行恶劣的,他极少会将客人拒之门外,所以格斗界的人们多数都对他持以褒扬的评价,归纳起来,大概是八个字:“意志强大,胸襟宽广。” 没片刻的工夫,莱尼便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头里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身后跟着的那位,年纪看起来也不小,头发都花白了。一时间,聂岩竟然也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因为只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应该不是格斗界的人物。 “吴馆长?”聂槃看清了其中一人的脸孔,不由得诧异道。 聂岩有些意外地问道:“你认识?” 聂槃点了点头:“嗯,后面那个是图书馆的吴馆长,至于前面的那位老太爷,我就不清楚了。” 两位老人家走得还算稳当,但都不算快,于是聂岩便主动地迎了上去:“真是失礼,我原以为来的是格斗界的朋友,所以就准备站在院子里迎接,咱们这就到客厅去,请随我来。” 没料到最前头的那位老者却摆了摆手,只见他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聂师傅,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哈哈,老头子我啊,今天就是来看个人,看完了我就走,耽误不了你多少工夫,再说了,你这院子里干净爽快,我喜欢。哎哟~这小丫头看着可乖,叫声老太爷来听听。” “老太爷~”聂小妹躲在聂岩的怀里,怯怯地叫了一声。 “哈哈……真乖,小丫头啊,你这声老太爷可不白叫,来来来,我这兜儿里有糖,分给你吃。”老者喜笑颜开地扯开了自己的衣兜,从里面摸出两块糖来,一块递给聂小妹,一块则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唔,真甜。” 聂小妹转头看了看爸爸,见他似乎并不反对,这才急急地接过了糖,三两下就剥开了糖纸,把糖果扔进了嘴巴,然后乐呵呵地说道:“谢谢老太爷。” 这时,站在老者身后的吴馆长走到他身边,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爷爷,咱们这不比在家里,您可不能太胡闹啊。” 老者哼了一声,然后不耐烦地摆着手说道:“去去,什么胡闹,我可是你爷爷,你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吴馆长被说得面有惭色,口上并不争辩,心里却是暗想,也不知道是谁没大没小,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跟个小孩儿一起分糖吃。 第二十章 太爷扭瓜 一会儿的工夫,聂远兄弟就提了三把椅子过来,给老爹和两位老人家分头坐下,然后便听吴老太爷开口说道:“聂师傅啊,你可别觉得我为老不尊,我这都九十好几的人了,谁知道还有多少年可活的?能开开心心的过完剩下的这些rì子,就算得嘞!” 聂岩点头笑道:“您说得极是,不过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吴老太爷拿手指了指脑门儿,笑着说道:“你看看,这人啊,一上了岁数,没法子啊,老朽姓吴,单名一个钧字,嘿,你要是嫌叫起来麻烦,直接喊我老吴头儿也可以。哦,这是我孙子,一点小事儿,非要陪着我来,赶都赶不走,我都不希得说他。” 吴馆长冲聂岩点了点头,脸上也不知道成什么颜sè了,心想这老爷子,您都这把岁数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个一超级老宅男,突然出趟家门,我敢不跟着吗?万一您要缺根头发、少根眉毛什么的,我爹还不得生劈了我? 这么大年纪的爷爷教训孙子,可真是太少见了,聂岩摇头笑了笑,然后问道:“对了,您刚才说您今天是来看个人,不知道您要看谁?” “哦,是,我今天确实就是想来看个人,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吴老太爷转过头来向吴馆长问道。 这时候又来问我了,吴馆长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耽搁,连忙回答道:“聂盘。” 吴老太爷恍然说道:“对,聂盘,我孙子跟我说,这小子才十岁,但已经是我们图书馆的地级注册资格会员了①,这可是我们图书馆历史上最年轻的地级会员,我不来看一眼,心里不得劲儿。” 聂岩十分惊讶得转过头来问道:“竟然这么快就成了地级会员了?” “这才没几天的事情,距离天级还早着呢。”聂盘的眸子里一片平静,显然并没有把地级会员的资格放在眼里。 “这是我爷爷赠给聂盘的礼物,希望他能够不骄不躁,更上层楼。”吴馆长打开随身提着的礼盒,从里面取出一幅装裱好的字来,徐徐打开,只见上书:“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八个大字,笔势雄奇,龙蛇竞走。 好字! 即便对书法没有什么高深的认识,但聂岩等人还是看出了这幅字的非凡之处,于是连忙将其仔细收起,连声道谢。 聂盘更是上前一步,对着吴老太爷行了个大礼说道:“我到图书馆借书读书,只是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知识,您这份大礼,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吴老太爷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笑道:“哈哈……虽然我老头子年纪有些大了,但眼神还算好使,我可没看出来你有半点吃惊。” 吴馆长接过爷爷的话头,对聂盘说道:“你之所以不以为然,那是你不知道这个地级会员资格的价值。我们鹿渊图书馆,虽然比不上州立图书馆和联邦电子图书馆的藏书量,但如果真论起会员制度上的严格,整个联邦里也没有几家图书馆能够比得上。从我们图书馆创建以来,除你之外,取得地级会员资格的最小读者年龄是二十九岁。” 聂远吃了一惊,连忙一把搂过聂盘,表情夸张地说道:“这么厉害?!弟弟,你果然是天才!” 一直躲在老爹怀里的聂小妹连忙出声问道:“大哥,什么是天才?可以吃吗?” 一群人哄然大笑,聂盘忍俊不禁地捏着小丫头的脸蛋儿说道:“嗯,天才很好吃,又香又甜,回头儿二哥分你一块。” “二哥真好~”聂小妹眯着月牙般的双眼,拍手说道。 吴老太爷仔细地打量了聂盘一阵,然后说道:“小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好学,又不自傲,你很了不得啊,这样吧,我今天原本只是想送给你一幅字鼓励鼓励你,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准备收你当我的关门弟子,跟着我好好学习书法。” 吴老太爷的话音刚落,吴馆长连忙急切地说道:“爷爷,咱们明明说好只是来送字的,您这主意怎么说变就变啊?您忘啦?二十年前您就对外宣布兰岚是您的关门弟子了,您现在来这么一出,让兰岚怎么自处?让其他人又怎么看您?” 吴老太爷面sè不悦道:“我管其他人怎么看,这事儿虽然有些对不住兰岚,不过也不能怪我啊,我这是见才心喜。再说了,兰岚的xìng子极好,想必也不会怪罪我这个糟老头子。” 吴馆长真是被爷爷打败了,他没好气的反驳道:“是,她当然不敢怪罪您,可她是我老婆,这口闷气到头来还都不得撒到我身上?有您这么当爷爷的么?” 吴老太爷也知道自己这事情弄得有些不太地道,不过话都已经出口了,难道还能让自己收回来不成?不行,死也不行,他可拉不下这张老脸来。 吴老太爷的书法可谓当代一绝,放眼整个联邦,能与他比肩的人物不过两三人尔,他的墨宝每有流出,必成天价,后来因为年事渐高,所以已经极少动笔。 这次他给聂盘送的那幅字,就是他亲手所书,原本这个礼物已经足够贵重,但是他竟然还要把聂盘收作关门弟子,这件事情可就大条了,倘若传扬出去,必将是轰动整个书法界的事情。更关键的是,他眼下还根本不知道聂盘有没有学习书法的天分呢。 眼见着两位老人家为这事儿弄得不可开交,聂盘上前两步施了礼,然后说道:“老太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家的情况您也应该了解,我现在的主要jīng力都放在学习格斗上面,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学习书法;更何况,您又一把年纪了,如果因为我受了累,那我的罪过就大了,所以……” 吴老太爷两眼一瞪:“没门!老头子我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从来就没有不算数的,你这个徒弟,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聂盘摇头说道:“强扭的瓜不甜。” 吴老太爷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不甜我也扭!” “您扭不动。” “我……” “……” 眼看着这一老一少彼此间互不相让,吴馆长不由得对聂盘这个少年大生好感,能够面对如此大的诱惑而不动心,这该是何等的气魄与胸襟,再想到自己先前的表现,不免有些汗颜,于是他便在心里琢磨起来,有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呢。 这时候,在一旁看了好一阵子热闹的聂岩笑着说道:“吴老先生,我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办法,既能让犬子跟着您学习书法,又不用担心其他人心里不快,你们要不要听听?” 吴老太爷跟聂盘斗嘴斗智,正全面落入下风,这时听了聂岩的话,连忙点头道:“你说来听听,是什么好办法?” “爹,我刚才可是实话实说,我对书法真没什么兴趣……”聂盘的眉头微皱起来说道。 聂岩摆了摆手,不理会儿子的反对,笑着说道:“我们格斗界,有个记名弟子的说法,就是弟子学了师傅的本事,但是没有师徒上的名分,不被外界正式承认。” 吴老太爷捋着胡子点头说道:“聂师傅的这个法子倒是不错,不过聂盘这孩子的心xìng我喜欢,倘若没有名分的话,那可就太委屈了他,不妥当啊……” 聂岩摇头笑道:“老先生对犬子的爱护之意我十分感激,不过说实话,我们这些修习格斗的家伙,讲究的是实以致用,所以对名分这种身外之物,并不看重。” 吴老太爷抚掌而长叹:“聂师傅,如果每个人都有你这种眼界与心胸,这世界该是何等的妙不可言。” 聂岩摇了摇头,对聂盘说道:“还不赶紧过来行拜师之礼?” 虽然心中并不愿意,但聂盘依然遵循了老爹的要求,父子间的信任,已经不需要言语的解释。 只见聂盘快步走到吴老太爷的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砰砰砰,诚心诚意地叩了三个结结实实地大响头,然后便被心疼坏了的吴老太爷扶了起来,师徒礼成。 吴老太爷替聂盘抚去了额头的碎土细沙,慈祥的脸sè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地对聂盘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吴钧的记名弟子,不过即便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我也会用心教,你也得用心学,咱们谁也不许偷懒。” “是,师傅。”聂盘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从此之后,聂盘在修习格斗和读书之外,又多了一项新的奋斗目标,便是跟随吴老太爷一起学习书法。 注①: 鹿渊市图书馆采用的是“普通+注册”的双轨制图书阅览模式,即普通类书籍无限制阅览和注册会员专业资格限制阅览,两种阅览模式都是完全免费的,但图书资料的获取方式却有很大区别。 对于那些学识比较一般的,或者只是想看书休闲娱乐的人们,图书馆提供各种普通类书籍刊物的无限制阅览;但对于那些学识水准相对较高,并且需要进行专业资料查阅和学习的,则必须通过注册会员专业资格认证的方式,来获得相应的专业级图书资料。 鹿渊图书馆的这种双轨制阅览模式不单在查克纳州绝无仅有,即使在整个联邦里头也都极其罕见,其利弊功过也先后被无数学者评论过,甚至还一度有人号召zhèng fǔ强制取缔这种带有严重偏执sè彩地阅览模式,但因其捐赠方——吴老太爷的爷爷在与鹿渊市签订的捐赠合同中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所以这双轨制的阅览模式也就保留并沿用了下来。 鹿渊图书馆的注册会员资格共分天、地、人三大级,每一大级又分为三小级,总体合计为九级,每一级的会员资格都需要专业认证,认证的内容从基础理论到实践应用,几乎无所不包,难度空前,而只有通过了专业认证,才能够继续阅读更高层次的专业藏书。 ; 第二十一章 小子切菜 天色阴沉着,一丝风也没有,大院中的柳树无力地垂着枝条,仿佛在为落光了叶子而悲伤。 吴老太爷看着聂槃呈上来的几个大字,很是满意,捋着胡子点了点头,今天的这堂书法课程便算结束。 聂槃迅速地收拾好了笔墨纸砚,将一块干净的毛巾浸水拧干,又把笑嘻嘻的聂小妹扯到怀里,三两下就抹净了她那因为乱笔涂鸦而被墨汁污花了的小手小脸,然后才与吴老太爷辞了行,来到街上。 吴老太爷的居所位于鹿渊市的东郊,是个宁静清幽的地方,交通方面自然也就并不太便利,出了门,想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至少也得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平日里只是聂槃一个人的话,飞奔过去不过三两分钟的事情,不过今天他带着热爱玩耍的小妹,自然就不能走得太快。 两个人走了一阵子,聂小妹在路边停下来,指着一大片已经枯黄了的杂草问道:“二哥,二哥,你看那个是什么花?” 聂槃给她扯了几根,然后说道:“这个是狗尾巴草,以前告诉过你的,不要再忘记了。” 聂小妹把狗尾巴草放在手心里挠了挠,然后笑呵呵地说道:“毛绒绒的好好玩~咦?二哥你怎么了?” “嘘……不要出声,好像有人遇到麻烦了,我们去看看。”聂槃竖着手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牵起聂小妹,了无声息地走进了路边的一条巷子里。 两个人拐了两拐,打骂和惨哼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聂小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聂槃的手,显得有些紧张,聂槃便把她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安慰了几句。 “他妈的!都快月底了,怎么可能才这么几个钱,你小子是故意耍我们的吧?!”一个精瘦的年轻人用木棍指着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少年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哈维哥,这个月的生意实在太差了,不过这确实是我所有的钱了,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另外一个高大的汉子狠狠地踢了少年一脚,满脸不屑地说道:“信你妈个头啊,旧的债没有还完,你老妈又欠下我们那么多的新赌债,照你这个速度,准备还到猴年马月去啊?” 少年苦笑道:“大龙哥,我不是早跟你们说过,别借钱给她了么,她只要手里有点钱,立刻就会拿去输个精光的。” 大龙狞笑着说道:“废话!不借钱给那些赌鬼,我们钱庄这么多兄弟,吃什么喝什么?” 少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巷口传来:“住手!你们两个大坏蛋!不许欺负人!” 三个人诧异地朝巷口看去,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正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别过来!你们快走!”巷子里被打骂的那个少年突然喊了一声,不过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哈维拍了拍手中的木棍,恶狠狠地说道:“趁老子们还没发火,赶紧给我滚蛋!要不然连你们两个小东西一块揍!” 大龙狞笑着,大步地朝两个人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哈维你跟他们啰嗦什么,有的时候,人就是贱,只有挨了打,觉得痛,他们才会变得老实,才会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然而被聂槃抱在怀中的聂小妹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她紧紧地抿着小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死死地盯住大龙,仿佛要在他头上盯出个窟窿来。 眼看大龙离他们近了,被打倒在地的那个少年突然奋身而起,一下就把精瘦的哈维扑倒在地,一边与对方厮打,一边冲着聂槃兄妹高喊:“你们两个别傻乎乎地送死啊,快给我走!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他妈的,奥加尔你个混蛋竟敢打我?!老子弄死你!”脸面全失的哈维怒火中烧,然而面对奥加尔近乎疯狂地反击,他竟然一时难以掌控局面。 大龙根本没有去理会奥加尔与哈维的纠缠撕扯,他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聂槃二人,狞笑着抬起了手中的棍子,呜地一声,朝着聂小妹的脑袋狠狠地敲了过去! 这一下如果真的敲实了,才不过三岁多的聂小妹只怕不死也要重伤,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聂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郁,左手飞快地挡在了小妹的面前,只是一横一扭一弹,啪的一声爆响,砸来的木棍便应声飞了出去,连聂小妹的一根寒毛都没有碰到。 聂槃没有给大龙任何反应的机会,他紧接着便欺身而上,左手击中对方心窝的同时,左腿的膝盖也狠狠地顶在了他的大腿上!最后是一记轻扫,干净利落地就把大龙扫翻在地。 一系列的变化实在太快,以至于大龙摔倒在地的时候,还晕乎乎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胸口和大腿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法遏止地发出了一声凄厉地惨叫,但紧接着便有一块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让他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 “你说得很对,有些人,确实是不能惹的。”少年冷冷地声音,像钢锭般砸进了大龙的心底。 豆大的汗珠一层又一层地沁了出来,一阵阵的剧痛让他惊骇莫名,眼前这个格斗能力恐怖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幸好对方将他打倒之后,并没有再继续攻击,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敢动弹分毫。 哈维与奥加尔两个的撕扯也很快便见了分晓,虽然奥加尔不乏拼搏的勇气,但哈维依仗着身形和力量的优势,把年纪和聂槃相仿的奥加尔死死地压在了身下,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正当哈维控制住了局面,准备对奥加尔的鼻子来上一记猛拳的时候,大龙的惨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心底里打了个寒颤,转过头来想看看大龙那边发生了什么,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迅速放大的拳头! 砰!聂槃一拳得手,左脚更是闪电般弹出,正中哈维的肋骨,喀嚓!只听到一声惨呼,哈维的身体竟然旋转着被踢出老远,最后撞到了巷子尽头的砖墙上,发出扑通一声闷响,然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奥加尔低呼了一声,连忙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哈维跑了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对方还活着,只不过是晕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奥加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聂槃的面前诚恳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今天这事儿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但我必须说声谢谢。” “客气。”聂槃摇了摇头,抱着聂小妹便向巷子外面走去,奥加尔一个人自然也不敢再呆在那里,连忙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走出了巷子。 三个人走了一阵,来到大路上,聂槃微皱着眉头主动开口问道:“欠他们很多钱?” 奥加尔摆摆手,笑着说道:“小意思,才几千块而已,只不过他们钱庄的规矩一向就是这样,不能按时还钱的话,就要把人揍上一顿,但是如果连续三次都还不上,那时就会下狠手。” “小意思?”聂槃挑了挑眉毛,显然对奥加尔的说法有些不适应,他长这么大,经手的钱总共还没超过两千块。 事实上,联邦币的购买能力非常强,即使是在大城市的超市里,一斤土猪肉的价格也不过是三元左右,而在鹿渊市,一千块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两个月的生活开销。 奥加尔摇了摇头说道:“没办法,我妈整个儿就是个烂赌鬼,她赚的那点儿工资还不够她输一晚上的,为了她不被追债的人砍死,我只好自己学着赚钱了。” 聂小妹转过头来问道:“二哥,为什么他有妈妈,咱们却没有妈妈呢?我在儿童乐园里面,也看到好多小朋友都有妈妈,咱们的妈妈在哪里呢?” 聂槃微笑着回答道:“我们当然也是有妈妈的,我们的妈妈啊,她是天上的仙女,背着她的爸爸来到人间,遇到了咱们的爸爸,然后就嫁给了他,生下了我们三个之后,她的爸爸发现女儿不见了,很想念她,就把她叫回到天上去了。” 聂小妹扁了扁小嘴,眼泪汪汪地说道:“我也很想她,爸爸肯定也很想她,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看我们呢?” 聂槃怜爱地为小妹抹了抹泪珠儿,轻声说道:“妈妈和她的爸爸妈妈团聚之后,就会回来看我们了,只不过从天上回到人间的路有点远,咱们要耐心的等待,知道了吗?” “那要等多久呢?”聂小妹抽泣着问道。 聂槃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也不知道,不过当你晚上看星星的时候,如果有哪颗星星冲你一眨一眨的,你就可以知道,妈妈正在回来看我们的路上了。好了,不哭了,如果妈妈回来看到你哭成了大花猫,那就不太好了。” 聂小妹眨了眨眼,然后点头说道:“知道了,小妹不哭,以后我们天天晚上看星星,希望妈妈能够早点回来看我们。” “嗯,小妹真乖。”聂槃替她把眼泪抹干净,笑着说道。 “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也有被揭穿的一天啊。”以极低的声音说完话,奥加尔揉了揉额角,那里被打得有些乌青,然后像没看到聂槃不善的神色一样,挥手笑着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里离我家挺近,有没有兴趣过去坐坐?” 第二十二章 彼方传来坏消息 奥加尔的身体素质非常一般,打架的水准也挺渣,但他之前的表现,挺勇敢,像个爷们,所以聂槃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在奥加尔的带领下,三个人七拐八拐的穿过了几条巷子,绕过了一个高大的水塔,翻过了一堵红砖墙,又小心翼翼地钻过了一大丛荆棘,爬过一条窄窄的石梯,最后才进了一间明显有些破旧的屋子。 聂槃随意打量了一下,屋子不大,仅有四十多平,勉勉强强的一室一厅,墙上挂着个古怪的晶屏,似乎是一台很有些年头的电视,厅里除了一张折叠小桌,再就是两把脱了漆的椅子,不说是空无一物,但也相差无几。 奥加尔将那两把椅子拖过来,让聂槃和小妹坐下,自己又转身从房间里取出个破旧的方凳来坐下,脸上没有半点尴尬之色,他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住的地方,除了我那个老妈,这还是头一次有客人造访,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别见怪。” 聂槃摇了摇头,并不以为意。 聂小妹坐在高大的椅子上,双腿自然悬空,她笑眯眯地对着奥加尔说道:“奥加尔哥哥,你的家虽然有点旧,不过打扫得还是很干净哦。” 奥加尔看了看空徒四壁的这个家,咧着嘴大声笑道:“本身就没有什么好打扫的,当然干净,哈哈……可惜我家里很穷,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以后吧,以后等我有钱了,买糖给你吃,对了,你最喜欢吃什么糖?” “棉花糖!”聂小妹的小手划了个夸张的大圆圈,乐呵呵地回答道。 奥加尔笑着说道:“好,以后我一定会买好多好多棉花糖,给雨晗吃个够!不过听说吃太多糖会有蛀牙的哦,必须要勤快的刷牙才行。” 聂小妹拍手笑着说道:“嗯!谢谢奥加尔哥哥。” “不客气。” 聂槃的话本来就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更是习惯于保持沉默,此时闷了好久,他终于才开口问道:“你妈妈没在家?” 奥加尔为兄妹两个倒了两杯水,然后摇头道:“这是我的家,又不是她的家,她自然不在这里。” 聂小妹奇怪地问道:“咦?奥加尔哥哥,你妈妈也住在天上吗?” 奥加尔摇头说道:“没有哦,她住在这附近的。” “那为什么不一起住呢?我和哥哥还有爸爸都是住在一起的。”聂小妹不解地问道。 奥加尔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人长大了,就跟燕子的翅膀硬了一样,必须要离开父母自己生活了呀。” 聂小妹似懂非懂的点着头,然后做出了生平的第一个推论:“哦,原来是这样,我大哥和二哥比你差远了,他们的翅膀都还没有硬,所以还要跟着爸爸和我一起住。” 看着聂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奥加尔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笑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雨晗说得没错,他们的翅膀确实没有我的硬,哈哈……” 聂槃摇了摇头,转过脸来对聂小妹说道:“如果我和大哥的翅膀都硬了,全都飞走了,那谁来陪小妹玩呢?” 聂小妹的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扯着聂槃的衣服,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小妹不要大哥和二哥变成燕子飞走,咱们要一起玩,呜呜……我回去和爸爸说,让他把你们的翅膀都绑起来,这样你们就飞不走了……” 看着笑得差点没在地上打滚的奥加尔,聂槃无奈撇了撇嘴,连忙把聂小妹抱到怀里,仔细地逗了又逗,哄了又哄,没过多久,累了小半天的聂小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然后被抱到了里屋。 两人重新回到厅里坐下,聂槃问道:“只因为她赌钱,所以不一起住?” 打开墙上古董级的电视,奥加尔耸了耸肩膀,摇头说道:“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关于这个话题,我不想多说,抱歉。” 聂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于是气氛便沉闷下来。 过了一阵,来自古董电视里的一则新闻快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奥加尔连忙将电视的音量稍微调大,然后他们便听到了一个令人无比震惊地消息。 “本台最新消息,据联邦军情部证实,我联邦科学院下属的一艘太空科考船,于联邦历242年7月13日,在前往卡特星系5号行星进行科学考察的途中,遭遇卡特星人的太空舰队袭击,包括同行的四艘护卫舰在内,全部殉难。有关这起事件的详细情况,请注意收看本台稍后即将播出的专题报道。” 奥加尔与聂槃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卡特星人这是疯了吗?他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聂槃同样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轻,皱眉说道:“事出必有因,等着后续报道吧。” 奥加尔点了点头,两人便沉默着一言不发,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关于这次遇袭事件的专题报道终于开始。 “我们首先请大家来观看一段视频,这段视频的解析度非高,但是因为信息采集的那个太空微点距离事发地点太过遥远,所以我们暂时只能辨认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对其中的一些细节,暂时还无法确认……” “……是的,按照地球联邦与卡特星之间的和平协议,任何一方在进入对方控制的星域后,在与军方船舰相遇时,必须先行发送一个由官方互通备案的电子授权识别码,如果识别码匹配成功,那么便可以继续通行,对方不会进行任何干涉……” “……大家请看A点,我方的太空科考船队开始明显加速,这是飞船切入行星引力轨道的预备飞行状态,与我们之前的分析测算完全吻合,但是大家需要注意的是B点,从B点开始,科考船队明显开始减速,直至到C点完全停止,再然后就是与卡特星人舰队的相遇……” “……没错,从B点开始,事情的发展便让人无法理解,要知道,这支太空科考船队的行程安排,是由联邦特使卡特先生与卡特星人科学研究院的伊拉佩里昂院长共同见证签署的,它的电子授权识别码应该完全没有问题,那为什么卡特星人的舰队要将他们拦截下来?要知道,卡特星人这种不遵守和平协议的行为,绝对会引起双方的外交争议……” “……那么,我们再来看这次事件的第二个关键点,在一段时间的对峙之后,我方太空科考船的一号主炮开始充能,请大家注意,不是卡特星人先行攻击,也不是我方的武装护卫舰先行攻击,而是一艘太空科考船率先进行主炮充能,并攻击了卡特星人的旗舰,继而引发了之后的这场绝对算是一面倒的乱战与屠杀……” “……因为这支太空科考船队全部殉难,所以具体的内情我们已经无法得知……我们只知道的是,卡特星人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逼停了我们的船队,并以某种无法揣测的理由,让我们这支带着和平科学考察目的的船队,在不堪忍受污辱之际,无视威胁毅然反抗,最终全部殉难……” “……截止到目前,总统先生已经紧急召见了全权负责与卡特星沟通的卡特特使,询问与本次事件相关的所有事宜……联邦议会正紧急召开特别听证会,商讨对本次事件的性质定义,这也许将决定,联邦政府会采取何种方式来与卡特星人进行交涉……” “……关于本次事件的后续情况,我们将会在第一时间报道给每一位联邦民众知晓,请大家锁定……” 这场专题报道的时间足足有一个小时,其中所蕴含的巨大的信息量,足以把一些人的脑浆搅成一团浆糊,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聂槃皱眉自问道:“竟然能够在卡特星人的鼻子底下拍到这种东西?这个所谓的太空微点还真是厉害。” 奥加尔转头问道:“你不知道?” 聂槃摇头道:“与战争有关的东西,我向来没什么兴趣。” 奥加尔清了清嗓子,然后慢斯条理地说道:“太空微点啊,简单的说,其实就是联邦军方播撒在太空中的微型信号节点,拥有强大的信息收集能力,而且隐蔽性非常强,是联邦军方不可或缺的信息来源之一。” 奥加尔显然是对太空微点非常了解,他喝了点水,又继续说道:“据说这种技术理念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提出来了,但直到七年前才正式研发成功,在军方的强烈要求和支持下,联邦开始大规模地投入生产,生产出来的太空微点,被军方迅速地播撒到浩瀚的星空之中,可以预期,只要时间足够,其最终必将形成一个难以估量的巨大信息收集网络,为联邦的国防安全事业提供强大的保障。” 聂槃点了点头,表示明了,面色平静如常,没有丝毫惊讶。 奥加尔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是,这些都是我在最新的军情杂志上背下来的,不少军事迷也都对此耳熟能详,但你能不能稍微来点儿肯定的表情,好让我收获点儿成就感?好歹我也下了不少工夫不是?” 第二十三章 了不起的奥加尔 听到奥加尔近乎自嘲式的夸奖需求,聂盘十分难得的笑了笑,却丝毫没有提及自己数年来的博闻强记,除了那样实在是不太礼貌之外,主要还是怕打击到对方的自信心与上进心。 无论是看书还是修行格斗,都是聂盘非常喜欢的加强自我的方式,虽然眼前这个家伙的底细还不清楚,但他并不排斥结交一个上进而又不乏幽默感的少年,毕竟,他还从来没有交到过朋友,哪怕只是名义上又或者形式上的。 看着奥加尔略带失落的眼神,聂盘把心中一连串的联想撇到一边,摇头说道:“内心真正强大的人,不需要靠别人的称赞来获得对自我的肯定。” 奥加尔狠狠地拍了一记聂盘的肩膀,笑骂道:“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该是多么的自傲和自负?很了不得嘛,少年!哈哈,说吧,是从什么书上看来的?以我奥加尔的博学多才居然不知道,实在是太丢脸了。” 聂盘哑然失笑道:“这句倒真不是从书上看来的。” 奥加尔恶狠狠地盯着聂盘说道:“少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必须承认,诚实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石。” 聂盘摇头说道:“我同意你第二句的观点,不过那句话,确实不是从书上看来的,那是我爹说的。” “切~” 奥加尔不屑地撇了撇嘴,摇头说道:“编个瞎话都不会编,还你爹说的,请问你爹是哪路神仙啊?说出来能不能吓我一跳?” “我爹当然不是神仙,至于能不能吓你一跳,这个我说不准,毕竟你和我们奋斗的圈子不同,不过为了阻止你的无脑发问,我非常愿意把他的名字告诉你,他叫聂岩。”聂盘的心情难得的愉悦起来,连话也多了起来,这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在家人之外的其他人身上得到过。 听到聂岩二字,奥加尔早已准备好的揶揄表情戛然而止,呆滞了三秒,他疯狂地捉住聂盘的衣领问道:“聂岩?!你说的是那个性情随和,意志却坚如磐石的‘石头聂’?!创办我流格斗道场的‘石头聂’?!” 聂盘往后退了半步,身体看似十分随意地晃了两晃,很轻松地便从奥加尔的“魔掌”中脱身出来,然后皱眉道:“石头聂?这个绰号真恶心,不过你的描述基本正确,我是他的二儿子,聂盘。” 啪! 奥加尔的手掌猛地拍在了自己的前额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只见他痛心疾首地说道:“我真傻,真的……聂雨晗……聂盘……再加上你那种恐怖的身手,我早应该想到的!” 对于奥加尔激动的反应,聂盘先是有些小意外,但马上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了,一个长期被高利贷棍棒威胁的少年,很容易将他听到耳朵中的某些强者,幻想成为能够搭救自己的伟大存在,尤其是当他知道强者的为人及做派之后,那种幻想会变得非常强烈,甚至有时候会变成某种坚不可摧的精神支柱。 此时此刻,聂盘非常想知道奥加尔接下来的选择,当幻想与现实重合,当精神上的支柱变得触手可及的时候,你是要将幻想变为现实,还是任由它像冰花般消融? 聂盘没有等得太久,奥加尔激动了一阵子之后,先是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全部灌进了肚子,然后又走到水龙头底下用冷水使劲地洗了个脸,打了个寒颤,最后坐到了聂盘的面前。 只见奥加尔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句实话,我一直都很想拜进你父亲的门下,不为变成一名格斗家,只是想让我自己不再受人的欺负,我今天的遭遇你也看到了,相信你可以理解。” 聂盘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奥加尔继续说道:“如果是在以前,能够让我有一个无限接近你父亲的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然后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把我收下……” “要改变主意?”聂盘侧了侧脑袋,眼睛里闪过一丝讶然。 奥加尔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是的,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 聂盘点头道:“说说看。” 奥加尔伸出两根手指:“两个理由,第一个,我的身体素质有多么糟糕,我自己最清楚不过,虽然以前我一直不想正视它,但今天我无法回避。” 聂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身体确实挺差,但是依我看,远不算无可就药。” 奥加尔耸了耸肩膀说道:“当然,因为我其实也在很努力的锻炼自己,只是你看到了,成效甚微。” 聂盘很想说,其实在老爹的格斗信条里,最不看重的就是身体素质,因为他曾经讲过,他小的时候身体瘦弱不堪,经常会受到那些体格健壮的大孩子的欺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去修习格斗。对他而言,格斗并不是强者用来展示肌肉的舞台,而是弱小者为了抗衡强者才发展出的一种技巧与本领。 不过聂盘没有开口,因为他现在最想听的,是奥加尔的另一个理由,所以他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奥加尔的眼睛里放出动人的光彩,盯着聂盘说道:“第二个理由是,我很欣赏你,也很佩服你,我十分愿意和你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成为朋友。” 奥加尔的答案出乎了聂盘的意料,这个理由跟拜师有什么关系?聂盘微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果然跟我想得一样,像你这种惜字如金,只擅长直来直去的家伙,肯定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奥妙。”奥加尔有些得意的拍了拍巴掌。 在这一刻,聂盘忽然想起了老爹对自己的评语,于是他想也不想地说了出来:“你说话的口气这么老气横秋,哪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应有的表现?” 奥加尔摆手不屑地说道:“像我们这种注定不平凡的人,怎么可以用凡人的标准来衡量?” 眼前这个家伙近乎狂妄的语气,让聂盘轻轻地挑了挑嘴角,他反问道:“一场架,几句话,你凭什么认定我和你一样不平凡?” 奥加尔先是露出一副‘你当我是白痴吗’的表情来,然后又转作“了然于胸”的表情说道:“OK,我就当这是你对我的考验,那就先让你见识一下我奥加尔看人的本领。” “其一,你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孤僻,这一点在陌生人的面前表现得很明显,但在亲人或者说你认可的人面前,你的表现又完全不同,所以,孤僻只是表象,它是你拒绝无谓烦恼的面具,你才十岁,这非常了不起,因为我就做不到。” “其二,你这个人,无论说话还是格斗,都是一样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更没有任何的转弯抹角,直来直去,堂堂正正,我特别欣赏拥有这种性格的人,当然,必须要警惕的是,不能让你成为台前英雄,因为暴露在闪光灯下的英雄,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其三,你是咱们市图书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地级资格会员,这其中所代表的东西,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奥加尔一口气说完三条理由,然后胸有成竹地看着聂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虽然你只说对了六七成,但我必须承认,在这方面,你确实很了不起。”聂盘点头说道。 奥加尔咧着乌青的嘴角笑道:“像你这样的家伙,想必不会轻易称赞人,所以,你的评价让我很受用。” “然后?”聂盘微微侧头。 “跟你这种人说话,真是再愉快不过了。”奥加尔抚掌叹道:“然后我准备多表现一些,希望可以得到你的认同。” 聂盘抬眼看向奥加尔:“我的认同……重要吗?” 奥加尔郑重地点了点:“很重要!” 聂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准备表现哪方面的能力?” 奥加尔打了个响指,目光灼灼道:“在我看来,一个人的能力大致可以分为四种,分别是做人、做事、看人、看事,做人与做事,这两个都是大工程,需要时间去证明,而看人我刚才已经说过,所以,我现在想说的是,我对这次的太空科考船队遇袭事件的看法。” 眼前这个家伙的选择合情合理,但挑战性绝对算得上是空前,一个十岁孩子所拥有的视角与智慧,能够穿透这团弥漫在星空中迷雾吗?聂盘的眼睛里透出明亮的光芒,这一刻,他十分期待奥加尔的答案。 奥加尔看着聂盘的反应,十分满意,他重新为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开口说道:“这次事件,与其说是一次误会,不如说是一次阴谋。” 看着聂盘没有丝毫回应,奥加尔也并不恼怒,只见他继续说道:“面对占据绝对优势的卡特星人,只有傻瓜或者疯子才会选择自杀式的攻击,太空科考船上会有这种人么?没有!所以这个选项排除,那么什么人会这么做呢?拥有狂热信仰的人!只有这种人,才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甘愿为信仰付出一切代价!” 第二十四章 夺志 “有些武断,照你所说,有信仰的人跟疯子和傻子无异。”聂槃点评道。 太空科考船为什么会发射那记主炮,是谁发射的那记主炮,这是所有人都好奇的事情,然而就连如今的地球联邦政府都无法做出准确地判断,更何况连事件细节都无法掌握的奥加尔,因此聂槃评价一句武断,倒也并不算过分。只是多年以后,当真相出现在聂槃眼前时,他只能感慨奥加尔这个家伙近乎执拗的判断是多么的强悍。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差别。”奥加尔回了聂槃一句,但紧接着又挥了挥手说道:“这些只不过是小细节,不必在意,更不用深究,我们需要做的,只是理顺整个事件的脉络。按照获益推理原则,我认为,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十有八九就是地球联邦政府。” 聂槃闭口不言,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奥加尔点头说道:“其实只要你能够明白咱们地球联邦的星际扩张政策,这件事情的最终走向并不难猜。” 地球联邦声势浩荡的星际扩张,自联邦历29年开始,至今已经持续两百余年,面对宇宙之间无尽的星际种族和珍稀资源,地球联邦早已从最初的试探,转入“兼、容、吞、蓄”的大幅度扩张,从而积累了庞大到足以令人窒息的资本,这使得地球联邦的实力变得空前强大起来。 奥加尔继续说道:“一直以来,联邦政府都想把卡特星系收入囊中,只可惜卡特坚决不肯就范,迫使这一战略目的胎死腹中,最终他们只好转变态度,寻求和平式的双边合作,这才能够从卡特那里获得前往卡特星系的星图。” “你觉得联邦政府会借机对卡特星系出手?”聂槃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厌恶战争。 奥加尔打了个响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唾沫,简单来说,有了这次的事件做引子,联邦政府当初与卡特签订的协议就会自动失效,相信我,摆脱了束缚之后,无论联邦政府接下来会采取什么外交策略,到最后,一定只有一种结果,那必然就是——战争!” 聂槃的眉头皱得更紧:“打仗总是要死人的。” 奥加尔摇了摇头说道:“你之前说,你讨厌和战争相关的东西,我原以为那只是你个人的好恶,却没想到,原来是你太天真。” 看到聂槃一言不发,奥加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谓弱肉强食,这可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谁也没办法改变,包括你我,包括整个宇宙,都是这样,没有谁可以摆脱。” 聂槃摇了摇头说道:“弱肉强食是没有错,但是你得知道,气球吹得太大,是会爆掉的。” 奥加尔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只不过,在它爆掉之前,没有人会停止扩张的脚步,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因为人类的欲望从来都不会得到真正的满足。” “直至灭亡?” “直至灭亡!” “这种结局真是无趣。” “我也觉得。” 说到这里,两个半大的孩子同时咧嘴笑了起来,因为聂小妹还在里屋睡着,所以他们非常自觉地压低了笑声,呼哧呼哧的就像两只跑累了的小狗。 正笑着,只见聂槃突然收敛了笑容,轻声问道:“你这里,除了你妈妈,还有别的人经常来吗?” 奥加尔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去,想都没想,便见他摇头回答道:“除了收房租的孙婆婆会在月底过来,平时不会有人来我这个小破地方的,啊哈,你和小妹当然是例外。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有什么好打算?” 聂槃站起身来,拍了拍奥加尔的肩膀说道:“好打算没有,坏消息倒是有一个。来吧,客人们已经到了,只是希望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 奥加尔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配合着依旧乌青的额头,颇有些青面小鬼的范儿,只见他无比愤慨地说道:“一定是钱庄的那些人!大龙和哈维被你揍了,他们肯定是来报复的!” “那可不一定。”聂槃摇了摇头,想起了前些日子哥哥的乌鸦嘴,打心底里不希望那个狗屁少爷真的兵行险招。 现在联邦的媒体业极其发达,上至联邦政府,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是有价值的新闻,无所不能的记者们总是有办法把它们挖出来,然后绘声绘色的将其公之于众,即便是联邦上层那些财力雄厚、权力滔天的大人物们,也多半不愿意与媒体发生正面冲突。 吱哑~ 聂槃稍一用力,年久失修的木门便应声而开,只见二十来个打扮得花里胡哨,身上纹刻着各种纹身的混混,正小心翼翼地穿过荆棘丛,往奥加尔的屋子靠过来,而队伍最前面的两个,甚至已经站到了石梯之上。 “不是钱庄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而且他们也从来不会穿成这样!”奥加尔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极为肯定地做出了判断。 “上!” 奥加尔的话音未落,混混里便有一个家伙高喝了一声,紧接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手拿棒球棍的家伙,便迅速地跨上石梯,朝着屋子冲了过来! “呆在屋里别出来!” 聂槃踏前两步,反手将房门关上,嘱咐了奥加尔一声,然后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呜!呜! 两根棍子带着猛烈地破风之声,一先一后,一左一右地朝着聂槃砸落下来! 这两个家伙明显就是配合默契的打手,寻常人面对这种同时来自两个方向的攻击,唯一的办法只有暂时退却,避其锋芒,然而聂槃不是寻常人,常人眼中无法破解的攻击,在他的眼里,却是漏洞百出! 脚尖轻轻点出,只是一瞬间,聂槃便由静至动,仿佛一只扑食的幼虎,狠狠地撞进了两名打手的怀中! 就在两名打手的惊愕之中,聂槃右肘的肘尖直接击中了一名打手的心窝,而左拳则轰上了另一名打手的下巴!沛然无比的力量狂涌而出! 被打中心窝的那个家伙只觉得眼前一黑,疼痛难忍的他双腿一软,当场便跪了下去;而被打中下巴的那个则被恐怖的力量直接打得飞了起来! 然而聂槃并没准备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只见他丝毫没有停顿地先后飞起两脚,生生将两人踢飞开去,撞断了石阶尽头老旧不堪的木护栏,然后无比凄惨地落入了那一大片荆棘之中! 劈里啪啦地一阵乱响,两名打手浑身也不知道撞断了多少根骨头,更不知道有没有被荆棘毁了容貌,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在摔下石梯之前,便已昏迷了过去,不必承受初战失利的心理压力,也暂时不用理会身上所受的创伤。 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间,聂槃面无表情地摩了摩双手,目光冷冷地从混混们的身上扫过,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的,他之所以一开始便下了狠手,那是因为他要立威!他要夺去对方的斗志! 当啷! 一个混混手里的短刀突然掉了下来,好巧不巧地刚好砸在一块嵌在土里的石头上,发出一道清脆的金铁之声! 耻辱!这是何等的耻辱! 一帮子大男人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吓成这样,这事情如果传扬出去,真是有天大的脸面,也要被撕得连渣都不剩。 那个混混的脸蛋比火烧得还红,他咽了口唾沫,连忙弯腰把短刀捡了起来,只是他这把刀到底还有没有力量再砍下去,谁也无法知晓。 “我操你们姥姥!都头一天出来混啊?他就一个小屁孩,怕他个毛啊!一起上!给老子剁了他!”人群中一个明显是头领的家伙凶恶地喝骂着,同时将手中的两把砍刀碰得当当作响! 混混们齐齐发出一声大喊,也顾不上荆棘扎在身上的疼痛,稀里哗啦地向石梯这边涌了过来! 混混们虽然被头目重新挑起了情绪,但是刚才的震撼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抹掉?先前高昂的气势早已灰飞烟散,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群以多欺少的乌合之众。 聂槃冷哼一声,抬脚挑起了之前那两个家伙掉落的棒球棍,掂了掂重量,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石梯之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一帮人仗着血性冲近了石梯,然而这石梯实在是有些太窄,最多只能容两个人通过,还没等后面的兄弟靠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混混便被聂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打落了石梯,摔进荆棘丛,打着滚的惨叫不止。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胆敢再上前一步! 这哪里是个孩子?!这明明就是个小疯子!如此狠辣的手段,简直比他们这些混混还要疯狂啊! 就在聂槃准备冲下石梯,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险感笼罩了他的全身!想都没想,双脚猛得一顿,聂槃硬生生得向后退了五尺的距离! 砰! 一声枪响,石梯上聂槃先前站立的位置,便多了一个清晰地弹痕! 第二十五章 一语成谶 清脆地枪声直冲云霄,震惊了在场的每个人,也惊动了附近的居民,远处更是传来警笛的鸣叫。 “操他妈的!老子的消音器呢?!”混混头目无比愤怒地大吼了一声,连忙开始翻找自己的衣兜。 混混头目身边的一个家伙,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应景的事物,他飞快地将一小串鞭炮点着,然后扔向了聂槃!看来他们头目忘记安装消音器这种事情,多半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这素质,真有够渣的。 鞭炮虽然不多,但是声音着实清脆响亮,能够十分有效地让人混淆先前的枪声,而鞭炮爆炸的威力也是不小,如果距离够近的话,皮开肉绽青紫一片那是小菜一碟。 可是,那家伙忽略了一个事实,以聂槃的身手和眼力,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伤害到他?只见聂槃手中的棒球棍轻轻一挑,挡住一枚鞭炮炸开的同时,更把那串鞭炮径直甩进了人群当中,顿时将混混们炸得手忙脚乱,惨叫连连。 就在混混头目安装消音器的时候,聂槃闪电般将手中的棒球棍朝他掷了过去,不偏不斜,正中那家伙的脑袋,只听到“梆”的一声响,混混头目连吭都没吭一声,直接就软了下去,如果不是旁边的那个家伙机灵,恐怕当场就要摔个狗啃泥。 但这还没有完,紧接着,聂槃又挑起一枝铝制的球棒掷了出去,正好砸中那枝躺在地上的手枪,一声闷响,等众人再看时,只见那手枪的枪管竟然已经被砸得变了形状,不堪再用。 脚尖再度挑起一支球棒,聂槃望着目瞪口呆地混混们,冷冷说道:“继续。” 继续?傻子才和你继续!刺耳的警笛声明明已经由远及近了! 也不知人群中是谁发了一声喊,混混们顿时如鸟兽散,虽然他们极有义气地扶走了头目,但之前被聂槃用重手法踢进荆棘丛中的两个家伙,却仿佛被他们选择式地遗忘了。 就在聂槃准备将两人拖出来详细询问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的奥加尔大喊一声:“聂槃!不好了!小妹她……” 聂槃的心头猛得一跳,也顾不上多问,几个箭步就跨进了屋里,只见奥加尔正极其懊恼的站在床边,而原本熟睡在床上的聂小妹,已然不见了影踪! 抬头看去,但见窗户大开,窗帘被寒冷的秋风吹拂得呼呼作响,窗外哪里还有小妹的身影? 聂槃二话没说,就在奥加尔的惊呼声中,从窗户中掠了出去,又在窗外的一棵矮树上借了力,只不过几秒的时间,就消失在了奥加尔的视野当中。 只是还没过一分钟,聂槃又重新从窗口翻进了房间里。 “怎么样?”奥加尔连忙上前问道。 聂槃摇头说道:“追丢了。” “对不起。”奥加尔面色铁青的说道。 聂槃摇了摇头,迅速地平静了自己的情绪:“看清楚绑走小妹那人的样子了吗?” 奥加尔摇头说道:“完全没看得清,当时我听到窗户响,还以为是风吹的,等我意识到情况不对冲进房间来的时候,小妹已经不见了。对不起,我当时真应该呆在房间里的……” 聂槃一边仔细勘察房间里留下的线索,一边摆手说道:“咱们是朋友,以后不要再说对不起这个词。而且,这事情也不能怪你,从地上这几个脚印的位置来看,绑走小妹的那个混蛋,身手一定非常高明,就算当时你在房间里,多半也阻止不了他。” “到底是谁绑走了小妹?”奥加尔皱眉问道。 “说不好,不过十有八九是帕斯特那个家伙搞得鬼。”聂槃从地上直起身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奥加尔顿时想起两年前曾经看到的那篇报道,连忙追上去问道:“你是说那个富豪少爷?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想用这个办法来逼迫你们就范!” 聂槃翻下石梯,正打算把那两个可怜的家伙从荆棘里面拖出来,两名警察小心翼翼地持着枪,从砖墙后面走了出来,一看现场只有两名十岁大的孩子,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才有人报警,后来我们好像还听到枪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交给你了。”聂槃头也不回地将两个人扛进屋里,准备从他们嘴里撬出些有用的东西。 奥加尔看着两名警察满是疑惑的神情,连忙走上前来说道:“是我报的警,刚才有一伙混混,想来找我们的麻烦,幸好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聂槃反手掩上屋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老爹来电:“你哥哥刚才被人袭击,不过没有什么大碍,你现在在哪里,周围的情况还好吗?” 聂槃的脸上一阵发热,沉默了两秒,他开口说道:“有人袭击,我没事,但是小妹被他们绑走了。” 手机里,老爹的气息明显有所变化:“什么时候的事情?” 聂槃的左手因为握得太紧而有些发白:“就在刚刚。” “有什么线索?”老爹继续问道。 “绑架小妹的人没有跟我照面,不过应该是个高手,现在我手上只有两个小喽啰,希望他们不会一问三不知。”聂槃回答道。 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过了十多秒,老爹的声音再度传来:“是帕斯特的人,哼,他们的胆子还真不小。我来报警,你继续寻找线索,有消息立即联络你哥哥。” 聂槃咬牙应声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妹安然无恙的救回来!” “嗯,注意安全。”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聂槃只觉得自己肩上的压力前所未有的沉重。 混蛋!不论你是谁,胆敢绑架小妹,你都死定了…… 将手机收好,聂槃沉思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接了一桶冰凉的自来水,毫不客气地泼向了喽啰中的一个。 哗啦! 受了冷水的刺激,那名喽啰渐渐地醒了过来,只是还没等他看清楚面前的景象,来自身体的剧痛便让他叫出了声。 聂槃面无表情地拍了拍那家伙的脸,顺利地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后,按着他的一根断骨说道:“你的肋骨断了三根,这一根比较靠近你的肺部,如果不能及时处理的话,用不了多久,它就会逐渐戳进你的肺,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配合的话,也许它的进度还会加快也说不定。” 那名喽啰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小兄弟,你别开玩笑了,我……啊!!!” 聂槃收回手指头的力道,然后冷冷地说道:“这个玩笑有意思吗?” 那喽啰疼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当下连忙答应道:“没意思!没意思!小兄弟你问吧,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对不瞒着你……” …… …… 我流道场,后院。 聂岩负手而立,宛如刀削的脸上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紧张或者愤怒,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爹!他们竟然敢对小妹动手,咱们这就去把他们的少爷绑了!大不了交换人质!”聂远的双眼之中尽是愤怒的火焰,一贯嘻嘻哈哈的他,到了关键时刻,却仿佛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那群卑鄙的畜牲怎么能够对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姑娘出手?他们难道不清楚,这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心理创伤吗?真是不可饶恕! 虽然小妹来到聂家才不过两年的时间,但是她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为了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她为这个家庭带来的欢乐和温暖,无比珍贵,根本无法用任何东西来衡量。 一想到可爱的小妹正饿着肚子,不知在哪个角落害怕得哭泣,聂远的心脏便忍不住地紧缩起来,他多么希望,眼下被那帮混蛋绑架的人不是小妹,而是自己。 相对于聂远的激动,年长他几年的师兄们则明显就沉稳多了,他们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师傅的安排,一言不发,并不代表他们不疼爱聂小妹,更不代表他们没有胆量和勇气,而是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师傅的安排永远都是最正确、最可靠的。 聂岩没有批评儿子那鲁莽冲动的话语,也没有立即做出决定的意思,他只是站在秋风里,静静地等待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比立即做出决定还要重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老爹的手机里传来“嘀”的一声轻响,这是精准定位式短信提醒功能,多用于警方和医疗系统的紧急救援,只是不知道聂岩从哪里获得的使用权限。 “南郊,赤鹿新区,WKY大型储货仓库大楼3C-17号!” 聂岩的目光灼灼闪动,整个人的气势逐渐散发出来:“小妹目前就被关在那个地方,阿远、布尔维斯、莱尼还有一鸣,你们四个立即动身,把小妹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聂远狠狠地点了点头:“放心吧爹!” 布尔维斯等人也各自上前一步:“是!师傅!” 聂岩颔首道:“记着,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救人。他们手里可能有枪,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聂远你等会儿马上把地点通知给你弟弟,去吧!” 看着聂远几人离开,牛楚这才问道:“师傅,为啥不让我们三个也一起去?” 聂岩摇头说道:“救人不等同于打架,人多有时反而不利。更何况,如果你们全都去了,道场里的戏还怎么演下去?走吧,跟我去会会那位帕斯特少爷,希望他的情绪还足够稳定,没有变成一头愤怒的豪猪。” 第二十六章 游戏·应阵 日头西垂,晚霞如血,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聂小妹趴在窗户边上,静静地看完了美丽的夕坠,转过身来问道:“叔叔,你不是说,等咱们看完日落,我哥哥他们就来接我了吗?他们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啊?” 房间里,国字脸的魁梧汉子打了个呵欠,光亮的脑袋上晃过今天的最后一缕阳光,咧着嘴笑道:“小丫头要有耐心哟,叔叔和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做个游戏,这游戏呢,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听到有游戏玩,聂小妹的精神头儿立即就上来了,噔噔噔地跑到汉子身前,猛地扑在了他的小腿上,乐呵呵地问道:“小妹最喜欢和哥哥一起玩游戏了,叔叔,咱们今天玩的是什么游戏啊?” 只见那汉子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抚着聂小妹的脑袋说道:“你平时都和哥哥们玩什么游戏?” “唔……”聂小妹抬起脑袋想了一阵,然后掰着手指头说道:“可多了!比如说,骑木马、做蛋糕、钓鱼……嗯,反正好多好多的!” 汉子又笑了几声,然后说道:“真不错,不过我们今天玩的这个游戏,你肯定没玩过。” “什么游戏?”聂小妹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警察捉强盗!”汉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聂小妹的眼睛眨了两眨,然后问道:“谁是警察,谁是强盗?” 汉子哈哈大笑道:“当然你哥哥他们是警察,咱们是强盗。所以啊,不要着急,我们就安心在这里等着,他们很快就来捉咱们了。” 聂小妹皱着眉头,似模似样的琢磨了一阵,然后说道:“哎呀,我们怎么就成强盗了呢?强盗可是坏蛋呀……不过,哥哥们做警察是好人,咯咯……那我们就呆在这里,等哥哥们来捉好了!我要做个乖乖的小坏蛋,不给哥哥们添麻烦咯咯……” 汉子点头笑道:“是啊是啊,我们两个乖乖的坏蛋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聂小妹揉了揉咕噜作响的肚子,苦兮兮地说道:“他们可得快点啊,小妹的肚子都饿扁了……” 汉子猛得一拍脑袋,然后说道:“叔叔都忘记这茬了,小妹别急,我这就给你找点吃的去!” 那汉子说完,便打开房门,对着守在门外偏瘦的男子说道:“小妹说她饿了,去弄点吃的来。” 那偏瘦的男子无声地点了点头,细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右眼,不过他似乎是习惯了,也不理会,抬脚便朝身处外屋的人们走去。 “大哥!他,他过来了!”一个臂膀上纹着猛虎的家伙眼睛很尖,一看偏瘦男子朝他们走来,连忙提醒自己的老大,只是因为有些紧张,所以舌头一时都不太好使。 “去准备些吃的。”偏瘦男子的脚步看起来并不快,但众人听到他说的话,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回到了先前一直待的房间跟前,继续无聊的站岗工作。 那老大咽了口唾沫,挥了挥手道:“去,赶紧让小六子先给他们炒两盘好菜!” 老大名叫仇虎,是恶虎帮的帮主,此人生得五大三粗,霸气十足,未老先衰的额头之上,刻着岁月留下的深深地皱纹,令人望而生畏,仿佛是一只真正的老虎。 恶虎帮乃是新近几年才兴起的黑帮,但是帮主仇虎极讲义气,出手又非常狠辣,在他的带领下,恶虎帮的势力迅速扩张,最近甚至还接连吞并了两个小帮派,如今手下至少有百来号兄弟,在赤鹿新区这一带,算是一股颇为强悍的势力。 然而即便是仇虎这样的家伙,面对国脸光头和偏瘦男子,都根本兴不起任何的战意,抛开金主撒下的大手笔的费用不论,偏瘦男子在一个照面就轻松放倒十来名兄弟的恐怖身手,才是令他心中生畏的主要原因。 仇虎在心底里暗叹了一声,也不知道金主是从什么地方请来这么两位高手,倘若自己能有如此悍将,嘿嘿,只怕统一鹿渊本地的黑帮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然,这种事情只能在脑子里意淫一下罢了,且不说人家不可能答应,即便真的答应了,自己又怎么驾驭得住?到时候,人心不稳的恶虎帮不四分五裂才怪呢…… …… …… 望着不远处点亮了灯火的仓库大楼,默默地计算着时间的奥加尔终于开口说道:“差不多了!” 聂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自己当心。” “你们才要当心,一定要把小妹完好无损的救出来!”奥加尔摇了摇头,然后郑重地说道,在这个家伙的心底里,仍然固执地认为,小妹被绑架,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千万不要大意!” 聂槃点了点头,然后和三位师兄一起迈上了宽阔的大路,就那么大喇喇的朝着目标闯了过去! 而他的哥哥聂远,此次担任了更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趁着他们四人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机会,孤身一人悄悄潜入仓库内部,伺机救出小妹。 聂雨晗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我流道场上下没有人不喜欢她,而那群混蛋竟敢绑架了她,这不仅惹怒了聂家父子,同时也让几位内门弟子怒不可遏。 既然是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几人索性便不再隐藏心中的怒气,发于内,动于外,完全一致的步子,踏得地面嗵嗵作响,一步又一步,师兄弟们的气势逐渐地高涨起来! 很快,聂槃四人无比嚣张的身影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还没等他们靠近仓库大楼的入口,十来个手持棍棒的家伙已经朝他们围了过来。 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有什么话说,拳头才是当前最适合的声音!配合默契的师兄弟们一声不吭,身形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启动,如同四条凶猛的箭鱼,狠狠地扎向了对方凌乱不堪的包围圈! 不是混混们不狠辣,也不是混混们不给力,实在是此次的对手太强大,强大到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往往手中的棍棒才挥到一半,自己已经被对方的拳头揍了个半死。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混混们便被全部打倒在地,各自捂着自己的伤处呻吟不止,就如同一群因为大败而哀嚎不休的豺狗,声音当中透着流脓般的恶心。 初战的胜利并没有让聂槃四人有丝毫的欣喜,既然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几人根本不作停留,挑起趁手的武器,挟着首胜的余威,脚下生出风雷,如同千军万马,径直冲向仓库的大门! “兄弟们!跟我上!弄死他们!”大门处,一名头目挥舞着手中的砍刀,面目狰狞! 呼啦啦! 一瞬间,有数不清的混混从仓库的大门内冲了出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叫嚣着,疯狂地朝着聂槃等四人杀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警笛的鸣叫!红蓝交替的灯光如同闪电般划亮了夜空! 没有警察,这不过是奥加尔早就制订好的战术,只需要简单的几个小装置就可以实现,但用于实战的效果却绝对够劲! 虽说黑帮的混混们都是在刀尖上打滚,个顶个的悍不畏死,但如果突然让他们去直面警察,他们的心里绝对还是会打上几个颤,这种被奥加尔巧妙利用的天敌关系,充满着条件反射的趣味。 果然,受此影响,混混们的气势突然一滞,冲锋的脚步都有一个明显的停顿! 而师兄弟四人却在心中暗赞奥加尔的同时,手持武器,毫不客气地撞进了混混的阵营当中! 一边是气势受挫的乌合之众,一边是挟怒而至的格斗高手,此消彼长之下,原本还胜负难说的战斗,随着聂槃等人的一番狂冲猛突,竟然逐渐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任凭那名头目如何呼喊,也无济于事。 聂槃的肩头一闪,避过一个混混的当头袭击,反身一脚将他踢得爬不起来,手中已经断了半截的棒球棍倏地甩出,正中那名头目的下盘,只听得喀啦一声,便听那家伙嚎丧了一声,顿时就抱着自己的小腿矮了下去。 “聂槃小心!”一直护在聂槃身旁的布尔维斯突然开口提醒,因为他正同时应付三名混混的攻击,一时间根本腾不出手来帮助聂槃。 两把锋利的砍刀,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寒芒,一左一右地朝着聂槃劈了过来,只是这一切早在聂槃的预料当中,布尔维斯的话音未落,聂槃已经化作一道黑影,贴到了右边那个混混的身边,左拳狠狠地击中了对方的腰骨,右手则顺势捏住了他的手臂,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与对面的那名执刀的混混狠狠地拼了几记,愣是在刀身上留下了三四个缺口,没法再用。 费了一番力气,师兄弟四人终于将这帮渣滓尽数放倒在地,四人当中,除了莱尼的手臂挨了一棍之外,聂槃等三人都是毫发未损,此战之后,几人的体力虽然消耗了不少,但是士气更盛之前。 所谓一鼓作气,攻破了大门的四人没有丝毫停留,径直便往楼上闯去,他们在正面闹腾得越是厉害,聂远的潜入营救便越有机会成功! 第二十七章 杀意·激斗 “行了,聂师傅,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再兜圈子了,干脆一点,这份合同,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帕斯特少爷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杯里的红酒一漾一漾的,仿佛他此刻悠然自得的心情。 聂岩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向随和的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帕斯特的无礼而生气,只见他微笑着说道:“帕斯特少爷,你如果真的想要买下我这座道场,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的条件还差那么一点点儿。” “师傅!咱们的道场可不能卖啊!”牛楚是个老实人,一听师傅真的打算屈服在对方的威胁之下,顿时便忍不住叫了出来。不过师傅的手指轻轻地在椅背上敲了两下,他便低着头再也不吭一声。 听到聂岩这个硬骨头终于松了口,哪怕只是一丝,但也足以令帕斯特兴奋莫名,是的,他不怕对方苛刻的条件,只怕对方不松口而已,只要松了口子,自己自然有办法把这口子狠狠地撕开!心情大好的他抬手将美酒倾进了嘴里,高声笑道:“好酒!好酒!哈哈……” “聂师傅你既然开了金口,我帕斯特也不是小气的人,开出你的条件吧!”帕斯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把自己陷入到柔软的沙发中去,这沙发和美酒全都是他随行带来的,无论走到哪里,早已融化到骨子里的那份享受是万万丢不得的。 聂岩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帕斯特少爷果然快言快语,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的条件并不高,只要你肯把帕科齐集团40%的股份转到我的名下,那我这间破烂道场你大可随意拿去。” 帕科齐集团40%的股份是什么概念?按照目前的市值,至少相当于320多亿联邦币,那绝对是一笔极其巨大的财富,即便转让给个人需要缴纳20%的个人所得税,但税后的数字,也完全能让公司的创始人帕科齐先生瞬间变作捧心的西子。 看着帕斯特少爷满脸惊愕的矬样,牛楚等人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师傅难得开一次玩笑,真是太给力了! 在众人的哄笑和嘲讽声中,帕斯特少爷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风度和优雅,只见他的脸庞涨得像两片猪肝,呼得一下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冲着聂岩大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40%的股份?**的怎么不去抢银行?!” 聂岩微笑着摇头说道:“当然不行,可能你不知道,抢银行是犯法的。” 帕斯特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只见他气急反笑:“好!好!好!聂岩,你有种!竟然这样跟我说话,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哭字怎么写!” 聂岩继续微笑道:“我只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跟哭没什么两样。” 站在旁边的罗管家心中简直乱成了一团麻,自己伺候的这个富家少爷到底还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人家只不过随意拨弄两下,他就瞬间变成一只发了疯的狗儿,狂吠不止,真让人劝也不是,拦也不是。 帕斯特恶狠狠地盯着聂岩咆哮道:“我让你笑!我让你笑!罗管家,立刻打电话,让那帮家伙先给他来点儿狠的!” 罗管家心中正连连叫苦,便见牛楚跨上前来,一把就夺下了他的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那价值不匪的手机瞬间便粉身碎骨,英勇就义了,而另外两名内门弟子也面色不善的欺上前来,准备给他们一点教训。 帕斯特少爷今天带了两名保镖,眼见对方想要动手,他们当然不能任由雇主被对方欺负,当即毫不客气地掏枪出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将枪口抬起,只听啪啪两声轻响,两个保镖只觉得手腕一麻,平时足以轰爆沙袋的大手,竟然再也拿捏不住手枪! 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像羽毛一样飘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撞在了墙上,颓然倒地,而两把手枪则全部落入了聂岩的手中。 聂岩用两根手指捏着帕斯特的衣领,将他轻轻地提了起来,格斗王者的杀意猛烈地爆发:“你父亲纵横商场这么多年,想必应该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可惜你身为他的儿子,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觉悟,真是可笑,你难道不清楚,用这么卑劣地手段来威胁一名格斗王者,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面对聂岩滔天的杀意,意志并不坚强的帕斯特吓得嘴唇发抖,两股颤颤,根本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一瞬间,他便彻底地失了禁,难闻的恶臭渐渐弥漫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帕科齐集团的创始人,帕斯特的父亲急切地声音从大门外传了进来:“聂师傅,手下留情!” …… …… 仓库大门前的喊杀声渐渐散去,聂槃等人显然已经攻进了大楼的内部。 而此时此刻,攀附在仓库外墙上的聂远,经过了仔细地排查,终于靠近了聂小妹所在的房间,他极为小心地向房间里瞥了一眼,只见小妹正在吃着什么食物,而一个身形魁梧的光头大汉正靠在房间的角落里打着盹儿。 聂远轻轻地推了推窗户,窗户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人从内部上了锁,看来偷偷地潜入房内,然后悄无声息的带着小妹离开的想法不能实现了。 到了这个时候,聂远没有丝毫犹豫,只见他双手捧住外墙上粗壮的排水管道,腰部的肌肉猛得一缩,双腿顿时化作一道旋风霹雳,重重地砸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哐啷! 玻璃应声而碎的瞬间,聂远的双手顺势一推,他的身体便像一片羽毛般无比轻巧地飘进窗去,连玻璃渣儿都没有沾到半点儿! 然而就在聂远准备冲上前去抱走小妹的当口,那名光头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并且极为敏捷地拦在了聂远的面前,那魁梧的身形仿佛一座高山! “哥哥!”正在吃着东西的聂小妹转头看到聂远,顿时欢快地朝哥哥扑了过去,紧紧地捧着聂远的双腿说道:“哥哥,你来得好晚哦,我都饿坏了……” 聂远来不及多说话,正要抱起小妹撤退,没想到,那光头汉子的动作竟然比聂远还要快上一分,只见他身形转动,轻轻松松便把聂小妹轻轻地放在了身后,同时开口笑道:“小妹,这警察捉强盗的游戏,必须要打败强盗才算结束的哦。” “噢~”聂小妹连忙点着头应是,只见她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对哥哥说道:“大哥,咱们现在是在玩警察捉强盗哦,你赶紧打败这个大叔,然后咱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好,大哥这就打败他,然后带你回家!”聂远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不禁暗暗叫苦,虽然这个光头汉子似乎并没有吓到小妹,但这家伙的身手明显十分厉害,弟弟说得没错,想要战胜他,只怕要拼命才行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长发男子探头进来看了看,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关上了房门,丝毫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 “来吧,小子,只要你能赢得了我,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离开,我说到做到!”光头汉子的声音极为洪亮,灼灼的目光更是仿若实质,使聂远感觉自己仿佛是被狮子狠狠盯住的猎物。 来就来! 聂远的眉头一挑,汹涌地战意喷薄而出! 老爹长达十五年的悉心培养,本身拥有不俗的格斗天赋,足够结实硬朗的身材,再加上无数汗水的煎熬与淬炼,聂远这块顽石早已拥有了美玉的雏形,只是因为实战经验相对欠缺,导致他一直没有能够绽放出足够耀眼的光芒,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一声爆喝,身形迫前,聂远的铁拳挟着刚猛的劲风,划了个小弧,砸向了光头大汉的右肋! “哟!很不错的身手嘛,不过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随时可能会GameOver的哦。”只见光头汉子脚下微动,十分轻松地就闪过了聂远攻来的一拳,而他那无比结实的右肘,仿佛钢铁巨钻一般,狠狠地砸向了聂远的肩膀! 面对光头汉子的狠辣招数,聂远的眼中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一样,就在对方的手肘即将击中他的一刹那,聂远的双腿在地板上猛得一错,身形顿时改变了方位,让对方的进攻落空的同时,他的铁拳陡然加速,正中光头汉子的右肋! “哦~大哥加油!大叔加油!”聂小妹兴奋得拍着小巴掌,一会儿支持聂远,一会儿支持光头汉子,倒是不曾偏颇,真是个遵守游戏规则的好孩子。 砰的一声,即便以光头汉子的魁梧壮硕,好像也禁不住聂远的一记猛拳,顿时噔噔连退两步,这才稳住身形,哈哈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对方看似被自己逼退,实际上却是将拳头上的力道卸掉大半,根本就是演戏在给自己看,聂远冷哼一声,也不上当:“少说废话,接招!” “这次轮到我了!”话音未落,光头大汉便大笑着冲了上来,粗壮的大腿卷着凌厉地劲风,朝聂远斜劈过来! 第二十八章 火凤凰 就在聂远陷入苦斗的同时,聂盘等师兄弟四人在经历了重重阻拦之后,终于闯到了仓库大楼的最顶层! 啪!啪!啪! 恶虎帮的帮主仇虎端坐在靠背大椅之上,拍着巴掌啧啧称赞道:“厉害,厉害,不愧是聂师傅调教出来的弟子,竟然单凭四个人就闯过了我近百弟兄的拦截,仇某佩服,佩服!” “乖乖把我小妹交出来,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聂盘面无表情地望着仇虎,眸子里的冰冷足以把人冻毙。 仇虎摸了摸耳朵,装模作样的向身边的一名手下问道:“啊?他说什么?你们听到没有?他要我们交出人来,然后可以不跟我们计较,啊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十多名手下顿时爆出一阵哄笑,仿佛真的像是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就凭这四个伤痕累累的家伙,怎么可能战胜那个妖怪一样的男人,莫非这个孩子真以为他们四个人是战无不胜的?真是笑死个人! 确实,聂盘师兄弟四人,在敌高我低的不利地势之下,接连揍翻近百名混混之后,体力消耗得相当惊人,尤其是莱尼,他的左臂被人砍了一刀,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袖,战斗力已经明显不足,而其他几人,也都多多少少地挨了几记闷棍,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中招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而聂盘会一反常态的与仇虎对话,就是想要让大家趁机多回复一点力气。 就在这时,聂远呼喝的声音、聂小妹鼓掌加油的声音,从里屋的房间传了出来。 知道小妹平安无事,聂盘稍稍松了一口气,那现在要做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那就是打倒眼前这群混蛋,老哥,等着我。 然而,正当聂盘四人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偏瘦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的左手十分随意地斜插在裤兜里,细细的头发一直垂到下颌,不仅遮住了小半幅的脸面,也遮住了两只眼睛的眼角,再加上他眼眸里透出的漠然与冰冷,看起来多少有些诡异和危险。 是个高手,聂盘的心里评判着,如果哥哥的对手跟这家伙不相上下的话,那么一场苦斗恐怕是免不了的了。 师兄弟几个彼此交换了眼神,一声轻喝,除了莱尼,聂盘三人同时发动,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对着偏瘦男子展开了攻势! 拳风阵阵,怒喝连连,面对聂盘三人的猛烈攻击,以逸待劳的偏瘦男子丝毫不乱,无论闪避防守,还是出手的时机,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么高水准的格斗高手,除了聂岩之外,他们还是头一次直接面对,压力如山! 果然,没用多长时间,聂盘三人的节奏便被偏瘦男子彻底破坏,随着布尔维斯和陈一鸣相继被他打倒在地,聂盘也终于无法抵挡对方强悍的攻势,被迫后退。 偏瘦男子也不追击,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说道:“聂岩就教出你们这样的货色?真是不堪一击。与其在这里丢脸,不如趁早给他打电话,让他签了协议,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混蛋!”莱尼低吼一声,飞快地冲了上去,想要证明偏瘦男子的话是错误的,但事与愿违,他冲得快,败得却更快,对方疾如闪电的一腿竟然直接就把他扫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而原本已经止了血的伤口,更是再度迸开。 聂盘死死地盯着偏瘦男子的脸庞,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你们绑架了我最珍视的家人,污辱我心中最敬爱的老爹,你还想要将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庭毁掉!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哟!哟!哟!快看快看,这孩子生气了,啊哈哈……”仇虎看着聂盘将双拳握得嘎嘎作响,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连带着兄弟们也再次爆笑起来,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此生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是的,聂盘在愤怒!从头到脚,从内到外! 愤怒的火焰最先从他那变作火红色的双眸中燃起,然后开始向四周漫延! 眉毛、额头、头发…… 鼻梁、嘴唇、脖子…… 只见他的肌肤一寸接一寸的变作了火红,同时,以他为中心,逐渐涌起了慑人的温度,在他的身体周围,一道道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波纹不断地扩散开来! “啊——”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痛苦,年仅十岁的聂盘仰头嘶嚎起来,那尖厉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充满了不甘和死亡的味道,令人心生恐惧。 就在下一刻,聂盘身上的衣服开始迅速变黑,然后在“嘭”的一声当中,化作了一团耀眼的火焰,然后迅速地变白、破碎,最后被聂盘周围无风而起的气浪吹落! 随着衣服的灰烬寸寸落下,一具仿佛纹刻了凤凰火羽的身体显露了出来,在那充满了远古气息的纹刻里,红的是火,白的也是火,火红与雪白完美的交缠融会,即便是人类最出色的画家,也绝对无法勾勒出那样美妙绝伦的线条!如鬼斧,似神工! 而聂盘的右臂之上,一柄青灰色的雷光古剑正在凤凰火纹之间若隐若现,但是十分奇怪的是,它非但没有破坏火纹整体的谐调,反而令聂盘显得更加神秘。 “都发得什么呆?!”就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帮主仇虎的眼中透出凶狠地光芒,大吼一声,把众人都震了个激灵,纷纷回过神来。 仿佛受到仇虎的声音吸引,聂盘颇为妖异的火红双眸直直地望向了他,然后一步步地朝他迈了过去,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每走一步,必然都会留下一个焦黑的脚印! 虽然眼前这个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头,但仇虎能当上一帮之主,骨子里自有一股血厉悍勇之气,只见他把大手一挥,狞笑道:“装神弄鬼!都给我上!砍了这个兔崽子!” 几个混混虽然手里也有枪,但他们这些混江湖的,更习惯于拿刀砍人,那种一刀下去,肉分骨断鲜血四溅的场面,最是让他们打心眼里喜欢,什么是江湖?那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感觉,就是江湖! 闪着寒光的砍刀破空而至,下一刻就要斩中聂盘的脖子!持刀的混混心中一喜,正要习惯性的嘶吼一声,眼前却突然一花,他发觉自己正腾空而起,紧跟着扑通一声,似乎是撞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痛得他直接昏迷了过去! 能够被仇虎留在身旁的混混,那全是恶虎帮的精英,此时前锋被聂盘一拳轰飞,他们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纷纷大吼着,不要命地朝着聂盘砍杀过来! 然而,他们这次的对手真的不一样!无论他们手里的砍刀再怎么快,却依然无法碰到聂盘半根寒毛! 砰!一拳轰飞一人! 砰!又一拳,再飞一人! 砰!砰!砰!连续三拳,轰飞三人! 此刻的聂盘,仿佛从岩浆里苏醒过来的火凤凰,任何胆敢阻拦在他面前的家伙,全都被他一拳轰飞! 看着手下的精英被接二连三地揍飞开去,仇虎终于再也坐不住了,他迅速地掏出手枪,准备直接送这个该死的小子上西天! 可是聂盘没有给他丝毫翻盘的机会! 只见浑身赤裸的聂盘毫无预兆地飘然而动,如同一道美丽而致命的火红旋风,弹指之间,便已来到仇虎的向前,一只火红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了仇虎持枪的手腕! 一阵焦糊地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仇虎惨嚎一声,手枪顿时跌落在地,满头冷汗的他还想以铁拳还击,但聂盘火红的拳头瞬间就击中了他的下巴! 砰! 彻底陷入昏迷中的仇虎竟然被这一拳打得直直飞起!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然而还没有完,面无表情地聂盘又狠狠地飞起一脚,正中仇虎的胸口! 喀喇喇! 这一下,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只见仇虎就像一只被苍蝇拍击中的苍蝇,径直摔进了他平时坐的那把靠背大椅,再也动弹不得,浑身焦黑,不知生死。 恰在这时,又听轰的一声巨响,里屋房间木质的墙体迸然破碎,聂远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翻滚了出来,好不狼狈! 然而还没等聂远站起身来喘口气,又是轰隆一声响,一个魁伟壮猛的身影,紧跟着从墙体上的破洞强穿而出,硕大的拳头如同陨石狠狠地砸向了聂远! 坐马沉腰!聂远的上身猛得向后一折,堪堪避过光头大汉重击的同时,双手电出,铁钩般紧紧捉住对方手腕,整个人就好像一尊刚刚睡醒的罗汉,右腿如刀,倏地弹射而出,疾蹴光头大汉的腹部! “好小子!” 只听到“嘭”的一声! 光头大汉竟然闪过聂远浑然天成的一招,更将聂远狠狠地摔打在地上,震起一团尘土! 不过还没等光头大汉再给聂远补上几下,一道火红的身影疾扑而至,并指成刀,斩向了他的咽喉! “咦,这么狠!”光头大汉怪叫一声,连忙后退,连续退了五步,这才堪堪抵住了聂盘的攻击,一旁的偏瘦男子终于闪身上前,与聂盘缠斗在了一起! 直到这个时候,聂远才看清楚了聂盘的样子,不禁瞠目道:“弟弟,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么一身?太帅了!回头给我也搞一套!” 光头汉子笑呵呵地逼上前来:“那种露鸡鸡的装扮,你确定想要?” 聂远一边抵挡着对方强悍的攻势,一边回应道:“你管不着!” 聂小妹用了大力气才从木洞里翻将出来,正好看到聂盘与偏瘦男子战在一处,于是连忙拍手道:“太好了!二哥也来了,这游戏真好玩!哎呀!二哥羞羞,不穿衣服!” 聂盘仿佛没有听见小妹的声音,依旧状若疯虎般地与偏瘦男子战斗不休。 倒不是聂盘不想回答,而是他此刻的意识已经逐渐消退,迷迷糊糊当中,甚至连防守也完全不在乎,只懂得让身体本能般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聂盘的体型看上去与偏瘦男子的没什么两样,但举手投足之间所爆发出来的,却是连许多格斗家也难以望其项背的恐怖力量,因此,面对聂盘近乎疯狂的进攻,即便以偏瘦男子高明的身手,也根本不敢硬接,一时间竟然被这裸奔的火红小子逼得连连后退。 看到偏瘦男子在聂盘的手下吃瘪,已然占据上风的光头汉子不禁喜笑颜开,只见他一边应付着聂远的进攻,一边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的‘瘦刀’也有今天……” 不过还没等他笑完,攻势凌厉地聂盘却突然慢了下来,到最后竟然扑通一声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而身上那美丽莫名的纹身也逐渐隐去。 聂小妹惊呼一声跑上前去,摇着聂盘的身体问道:“二哥,你怎么啦?地上凉哦,要睡咱们回家去睡。” 令人奇怪的是,偏瘦男子不但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反而走上前去一把将聂盘捞到背上,朝着早已破了个大洞的屋里走去。 看到弟弟陷入昏迷,正与光头汉子纠缠不休的聂远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也不顾得自己受伤不受伤,整个人就像发了疯一般朝着对手一阵猛攻,惹得光头汉子喝了一声彩,竟然也和聂远一样,不顾防守,以攻对攻,只是刹那之间,两人便对轰了数十拳!拳拳不空,骨肉碰撞的声音层出不穷! 双方你来我往,好像根本不知道疼痛一样,偏瘦男子终于不满地开口说道:“行了!每次都不知道分寸,再这么打下去,这小子可就废了!” “啊呀,一不小心又兴奋过了头!”光头汉子架住了聂远的拳头,然后老脸通红地退了几步,摆手表示不欲再战。 可是明显已经打疯了的聂远却没想就这么放过他,他提着已经渗出鲜血的双拳又向光头汉子扑了上去。 偏瘦男子撇嘴提醒道:“信物,赶紧的!” “哦,我都差点忘记了,呐,小子,赶紧住手,这是你那个混蛋老爹的信物,咱们之间可用不着这么打生打死的!”只见光头汉子一边躲避着聂远的进攻,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片乌黑发亮地小木牌,上书“我流”二字。 “别想骗我!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我小妹和我弟弟!”聂远喘着粗气,不依不饶道。 “你奶奶个熊,跟你那个混蛋爹一个臭脾气!刀子,赶紧的,给聂岩打电话,早说了这劳什子信物没鸟用!”光头汉子骂了聂远两句,只得无奈得让偏瘦男子拨通了聂岩的电话。 片刻之后手机接通,得到了老爹的亲口承认,聂远这才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之前那么激烈的战斗,几乎榨干了他全部的体力。 一边给聂远的拳头上药,光头汉子一边撇嘴说道:“聂岩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儿子也这么狠,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听他的了,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给卖了。” 偏瘦男子冷哼一声道:“呸,当初我说不来的时候,是谁死皮赖脸的要我陪你一起来的?这时候又来马后炮,感情你还是个明白人?” 给聂远和莱尼包扎好伤口,光头汉子站起身来挑衅道:“哟嗬,正好我打得不够过瘾,你是不是想陪我走两趟?” “走两趟就走两趟……”偏瘦男子针锋相对道。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没打成,因为一个小小的身影拦在了他们的中间。 只见聂小妹双手叉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呀~两位大叔,你们不要胡闹了行不行?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没个正形呢?天都黑了,我也想爸爸了,还是赶紧送我们回家吧!” 第二十九章 师兄弟们的聚首 繁星满天,夜凉如水。 宽敞的院子里没有点灯,但是月光如银,以聂岩等人的眼力,还不至于看不清楚。 方方正正的八仙桌上,摆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火锅子,一个主清淡,另一个主麻辣,周围又有满满登登的各式配菜,可谓丰盛至极,虽然这样的饮食习惯向来为养生学家们所诟病,但是对于光头、瘦刀和单飞羽这三位客人来说,肯定是不放在心上的。 “嘿嘿,你还别说,师弟,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摆弄火锅的手艺愣是不减当年啊,哈,今天算是开了斋了,过瘾!”光头抄起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在油光翻腾的麻辣锅里打了个滚,也不怕烫,一口就全都吞下了肚子,吃得那叫一个豪气十足。 “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与光头海吃海喝的模样不同,瘦刀的动作轻快麻利,他用的不是筷子,而是一柄跟他一样尖瘦的小刀子,那柄刀子在他的手中来回穿梭,寒光闪烁如银花盛开,不知不觉当中,眼前的肉片从清汤锅里遛了一圈之后,便已经悄然落入他的嘴里。 单飞羽看着这对活宝仿佛投胎饿鬼的样子,大笑着说道:“话说,自从当年一别,咱们师兄弟还是头一次聚首,当浮一大白!” “干!” 光头和瘦刀两个不知何时也端起了满满了酒杯,与聂岩和单飞羽轰然相碰! 美酒入喉,如雪在烧,一种叫做男人的情怀在院中弥漫开来。 一别多年,自有说不尽的酸甜苦辣,道不完的嬉笑怒骂,吃肉,喝酒,追忆往昔的岁月,各自的奋斗、成长与遗憾,感慨千万,又无比满足。 “这次你算是把聂远他们几个折腾得够呛……”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话题终于转回到这次的“绑架”事件上。 还没等聂岩开口,光头就抢着对单飞羽说道:“那点小伤算个屁!又没有伤筋动骨,抹上膏药,养他个十天半月的也就好利索了,关键是啊,几个小子能从这次的事情当中学到多少,如果屁都没学到,那我和刀子这趟就算是白跑了。” “别以为你是大师兄,就好像什么都懂一样。”瘦刀的舌头向来都跟刀子一样凌厉,对光头尤其如此,然而偏偏这两个家伙的关系最铁,甚至连婚礼都是在一起办的。 单飞羽拿这两个家伙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俩个啊,都这么多年了,还跟孩子似的。” 聂岩摆摆手,笑着说道:“这么些年,我把聂远他们圈在道场里,虽然磨练没有丝毫松懈,但对他们的成长确实没有太多的帮助,想要完成真正的飞跃,走你们这种实战派的路线,是唯一的途径。” 光头毫不客气地说道:“简直就是废话!哎,我说你小子年轻的时候,也跟我们一样,见天的在外面闯荡,谁知道结了婚,就愣是窝在这个地方不动弹了,你奶奶个熊,你说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开眼,能让你突破了呢?” “世事无绝对,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瘦刀连忙在一旁给他捅刀子。 师兄弟们哈哈大笑,于是再干一杯酒。 聂岩点头笑着承认道:“其实大师兄说得倒是没错,有一阵子,我也常常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 单飞羽擎着酒杯摇头说道:“当年咱们师傅就说过,运气,也是潜在的实力,你别说,这点我还就真的心服口服。不过我发现,你这个家伙不但运气好,连胆子也挺肥,这回借咱们师兄弟的手,竟然把帕科齐那头老狐狸都算计了,真是不服不行。” 光头放下筷子不忿道:“哎,还真别说,他娘的我和刀子两个流血流汗,出生入死,一年才能拿到几个钱?你倒好,只不过简简单单地设了个局,就白得了几百万,真是没天理。” “又嫉妒,有本事你也设一个。”瘦刀持续捅刀。 光头抬起手来准备给瘦刀来上一个栗凿,结果手才伸到一半就被瘦刀的小刀子挡住,只好改道摸上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呸!老子要是有那本事,还用跟你这个废材搭伙混日子!” 聂岩无可奈何地跟单飞羽碰了一杯之后,摇头说道:“这回你们可都误会我了,这次的局中局计中计,我只是起了一个中间人的作用,真正牵头儿布置的,其实是帕科齐。” “他弄的?他老小子闲着没事干,自己折腾自己的孩子?他脑子有毛病吧?”光头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所以你这辈子只能做个苦力,成不了商人。”瘦刀的刀子接连不断。 单飞羽直了直身子,来了兴致:“借用他人之手来对付自己的儿子,完事还要给你一大笔钱,帕科齐又不是傻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他有求于你,要你出手帮他对付什么人?” 聂岩轻叹了一声,摇头说道:“还不是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单飞羽愣了一下,然后哼出一句:“他那个儿子很极品的,只怕他会弄巧成拙。” 光头跟着呸了一句:“树都长歪了,又想掰回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把刀子在手心里耍了个花,瘦刀说道:“我要是有那样的儿子,就干脆一刀捅死。” 单飞羽笑道:“幸亏你老婆只给你生了个女儿。” 瘦刀瞥了他一眼:“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光头却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瘦刀哼了一声,没有自投罗网,而是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聂槃那个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 …… 昏暗的树林里,杂乱的脚步把落叶踩得嚓嚓作响。 “快跑!他们就要追上来了!”熟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进他的耳朵里。 呼……呼…… 聂槃在树林里飞奔着,身后越来越恐怖的压迫感让他的每一根寒毛都竖起来了。 跑!一直跑!一直跑!一步也不能停!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聂槃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着火了。 “他们追上来了!快跑!”熟悉的声音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这一次,聂槃听清楚了,这是老爹聂岩的声音。 砰! 一声猛烈的枪响! 聂槃前方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被直接轰成了碎片!到底是多强大的一把枪啊!如果打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再不站住,就杀了你……”冷冷的声音铺天盖地地袭卷过来。 聂槃一边奔跑,一边回过头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追赶自己,然而森林里实在太黑暗了,只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来回地穿梭,却根本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容。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追我?!”聂槃忍不住地大声喊叫起来。 然而,那些人对他的话并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反而又是一声枪响,再次轰碎了一棵大树,这次大树离聂槃很近,炸到的碎片有不少都扎进了聂槃的身体,幸好,没有疼痛的感觉,很奇怪。 “如果再不停下,下一枪就打死你……”冷冷地声音再一次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紧接着,哥哥聂远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不可以!弟弟,你快跑,只要跑到有阳光的地方,你就安全了!” 阳光? 聂槃抬头一看,在他奔跑的正前方,的确有一缕亮光,那里就是森林的出口吗?就要到了! “不听从警告的人,必须都要接受死亡的惩罚!”冷冷地声音愤怒地咆哮了! 那咆哮的声音似乎有某种魔力,顿时让聂槃的脚步变得缓慢,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在远离。 砰!枪声再次响起,威力巨大的子弹贴着聂槃的头皮擦了过去,射在一棵大树上,爆炸掀起的气浪把聂槃推得东倒西歪,连步子都快迈不开了。 这时,小妹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哥不要怕,二哥快跑,就要到了!” 聂槃拖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着光线射来的方向艰辛地挪动着,希望就在眼前。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聂槃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躲不过去了,但奇怪的是,子弹竟然没有射中自己,他回过头去,只见老爹、哥哥和小妹三个的身影正在渐渐破碎…… “不!!!” 聂槃愤怒地冲着天空吼叫了起来,一种无形地力量从他的身上扩散开去,沿途上的树木顿时全部化成飞灰! 阳光,即将洒落!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地却突然轰隆隆地颤抖起来!咣!咣!咣!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飞快地赶上来了! 聂槃转头看去,只见一台十米多高的黑色机甲巨人,从地面上高高跃起,双手紧握如同大锤,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狠狠地砸落! 与此同时,无尽的阳光倾洒而至! 呼!愤怒的火焰从聂槃的身边里猛烈地迸发出来,将他轻轻包裹,然后跟着聂槃的拳头一起,迎向了似乎无可抵挡的机甲铁拳! 轰隆! “哇呀!弟弟,你想杀了我啊!”哥哥聂远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二哥,二哥,你快醒醒啊……”小妹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聂槃缓缓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无比明媚。 太好了,原来只是一场梦,他的唇角轻轻地翘了起来。 “喂!你把老哥我打成这样,竟然还笑得出来!小妹,我们一起咯吱你二哥!” “嘻嘻,好啊……” 第三十章 邂逅 站在高高的山顶上,望着银装素裹的山林,渺小至目不可及的城市,还有那蔚蓝而高远的天空,心胸顿时开阔起来。 嘭! 一枚小雪球轻轻地砸在了聂盘的头上,发出一声轻响,碎成无数小雪粒,有些甚至钻进了他的脖领,一片冰冷。 “好冷啊~二哥,快来和我们一起打雪仗呀!”聂小妹穿着一身雪白的冬装,跺着毛绒绒的小靴子,拍着冻得通红的小手,欢快的笑个不停,间或朝着聂远等人扔出几个小雪球,兴奋得不得了。 “来了。”聂盘挑了挑嘴角,飞快地在雪地上抓了两把雪,握了两个并不结实地小雪团,朝着聂小妹等人扔了过去,如果不是有小妹和哥哥他们,也许自己都忘记自己还是个孩子了。 这里是千秋雪山的滑雪场,位于查克纳州北部,是整个查克纳州最大的滑雪场之一。 临近年底,我流道场的课业暂时告一段落,向来极少安排休闲活动的聂岩,赶在内门弟子们回家与亲人团聚之前,出人意料地组织了这次雪地游玩。 今天已经是他们抵达千秋雪场的第二天了,除了聂小妹只顾着玩雪球堆雪人,以至现在还只能在儿童雪道上打混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一定的滑雪技术和技巧,可以到中级道甚至高级道上去驰骋一番。 只不过,昨天晚上刚下了一场大雪,虽然清晨时已经雪停云散,但雪道却无法立即投入使用,雪场方面早已对雪道展开紧急修整和维护,游客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等待。 冬rì的雪山,格外的寒冷沁人,呆在室外,必须努力地活动,让气血加速流动,这样身体才能提供足够的热量,否则在寒气的侵袭之下,很快就会冻僵。 就在一群人陪着聂小妹疯闹的时候,一个清甜的声音响了起来:“嗨,聂远,没想到你也来这里滑雪。” 聂远抬头一看,原来是和他同年级的苏忱,虽然自己和她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对方拥有的才女和校花这双重称号,让他并不陌生,当然也仅限于此,毕竟他们之间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所以他只是轻轻地点头致意道:“真巧。” 本以为苏忱只是礼貌xìng地打个招呼,没想到她却施施然地走到了跟前,清澈地眸子里满是玩味:“很难想象。” 这几年,跟聂远表白过的小姑娘着实不少,但他一个也没答应,聂盘曾经问过他原因,但他从来没有回答过。 在那些小姑娘当中,并不乏漂亮动人的,可是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位,哦,并不是说苏忱的脸蛋有多漂亮,怎么说呢,应该是她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聂远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面对着她,心里十分平静,不由自主地就想微笑:“你觉得应该是怎样的呢?” 苏忱转了转漂亮的大眼睛,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美丽莫名。 “哥,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啊?”聂小妹搓着冰冷的小手,跑到聂远的跟前,乐呵呵的问道:“是陪我们一起玩的吗?” “她是我的同学,你啊,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玩。”聂远蹲了下来,牵起小妹的冰凉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打着颤抖,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哇呀,咝……小妹你的手好冰啊!” 聂小妹笑嘻嘻的把自己的小脖子一偏,说道:“小妹不怕冷,大哥你快把手放到我衣领里来,可暖和了。” 聂远拿脑袋跟小妹顶了个牛,然后刮了刮她那被冻得有些发红得鼻头儿:“我才不上当哩,我的手这么冰,如果把你冻成一支冰棍儿,回头老爹非得揍得我满地找牙。” 寒风卷过,荡起了几条细细地雪线。 聂小妹赶紧把脖子缩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大哥又骗人。” “什么叫又骗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聂远皱起脸皮,装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两只手轻轻地扯着小妹的小脸蛋。 “啊!大哥的手好冰!”聂小妹连忙摇晃了一下小脑袋,脱离了聂远的掌控,眼睛眯成了两弯月亮:“姐姐,来和我们一起玩打雪仗!” 苏忱伏低了身子,微笑着说道:“好啊,谁跟谁一伙呢?” 聂小妹伸出手指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呵呵地说道:“我和姐姐最漂亮,当然是我们两个一伙啦,大哥,你快去和二哥一伙。” 聂远撇了撇嘴道:“走就走,看我等一下把你们打得抬不起头来。” 聂小妹拍了拍苏忱的小腿,一本正经地安慰道:“姐姐你不要怕,我大哥和二哥扔的雪球打人一点也不疼的。” 苏忱伏低身子笑着说道:“小妹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聂小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低声音,趴在苏忱的耳朵边上说道:“姐姐我跟你说,如果等下咱们打不过,就装哭,他们就会乖乖地跑过来,让我把雪球塞进他们的脖领子里,呼呼……” 苏忱是家里的独女,不过她的父母并没有因此而过分的溺爱她,反而从小就培养她**自主的xìng格,十数年过去,她渐渐地走在了许多同龄人的前面,开始展露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而这一次,她更是拒绝了父母的陪伴,准备在十六岁的chéng rén礼到来之前,自己单独完成一次人生旅行,真是一个勇敢而坚强的姑娘。 苏忱对自己的人生向来非常满意,直到此时,看着聂家兄妹之间所表现的亲昵,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深厚感情,她突然因为自己是独女这件事情而对父母生出了细微的怨怼,如果自己也有兄弟姐妹应该多好啊,哪怕只是一两个。 羡慕地心思在苏忱的心底缓缓升起,一片温暖,她跺了跺稍微有些冰冷的双脚,转着眼睛假装疑惑道:“啊?这样不好……” 聂小妹连忙说道:“不过姐姐你可不能塞太多啊,把他们给冰坏了就不好了。” 苏忱笑着说道:“小妹,你可真是个鬼灵jīng。” 聂小妹抓起了一把雪,捏成一只小雪球,朝着聂远和聂盘使劲扔了过去,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呼呼,大哥也是这么说的。” 苏忱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只柔软地雪团不轻不重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让她发出一声低呼,轻轻抚掉粘在额头上的雪屑,苏忱看着远处一副无辜样的聂远,心底不由得暗恨一声,立即展开了还击。 太阳渐渐升起,山顶上的游客慢慢地多了起来。 雪道一时还无法开放,打雪仗的孩子还真不少,甚至连一些大人也被激起了童年的回忆,跟着一起参与了进来,但是因为某些人的准头实在太差的缘故,导致直接出现了大乱战,无数的人们纷纷参与其中,无数的雪球往来抛掷,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白痕,紧跟着在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轰笑。 嘭!嘭!嘭! 不知从什么方向飞来的雪球,连续击中了聂小妹的脑袋,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小家伙连忙抱头蹲下,大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大哥二哥快来救我……” 微微出汗的苏忱一边轻笑着,一边张开双臂替聂小妹挡住四散飞至的雪球,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就挨了好几下,不过她并没有退缩,反而把聂小妹护得更紧了。 “这个看起来不错。”聂盘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 “滚!我们才刚刚认识!”聂远没好气得说道。 聂盘的眉毛微挑:“我暂时先投赞成票。” 本来也没隔多远,兄弟两个没用几步就跑到了聂小妹跟前,一齐蹲下来,聂远打趣道:“怎么,这才挨了几个雪球就要救命啊?太丢脸了?” 聂小妹松开抱着头的手,把手心里已经握得很结实的小雪团,迅速地按到了聂远和聂盘的脖领子里,笑嘻嘻地说道:“小看妹妹是不对的!” 聂远连忙扯开领口,准备把小雪团取出来,却意外的感到脖子一凉,竟然又有一枚小雪团被趁机塞了进来,不用瞧他都知道小妹两手空空,于是他抬起头来,只见苏忱正擎着白皙地脖颈向别处张望,摆出一副与我无干的模样,可惜唇边的那丝浅笑还是彻底地出卖了她。 聂小妹转过头来邀功似的对苏忱说道:“苏姐姐,我说得没错?咦,姐姐,你在看什么?” 苏忱被某些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脸颊隐隐有些发烫,幸好先前激烈的雪仗让她的脸sè非常红润,使人一时间也分辨不出个中所以,在心中对聂小妹的神奇救场表示了十二分的感激之后,苏忱回答道:“哦,我在看……好像雪道压得差不多了。” 聂远和聂盘兄弟也都站了起来,聂远直接把小妹扛到了肩膀上,盯着远处看了一阵,然后点头道:“是差不多了,等会儿就可以滑雪了。” 嘭!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响的声音在雪场上迸了开来,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响声如同鞭炮,连续炸起! 第三十一章 崩! “不是还没过年吗?他们怎么就开始放鞭炮了呢?”聂小妹稳稳当当地坐在聂远的肩头,用小手堵着耳朵问道。 那声音来得快,去得更快,前后不过十来秒的工夫,便只有些许回声在雪山之间飘荡了。 聂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他们这是在欢迎聂雨晗小朋友前来视察工作。” 聂小妹扯着聂远的耳朵,咯咯笑着:“大哥又来骗人,哼哼,我才不上当哩。苏姐姐,你说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苏忱微笑着解释道:“雪场方面为了保证我们游客的安全,在对雪道维护之前以及维护完毕之后,都会通过音爆的技术——就是刚才那一阵跟鞭炮差不多的响声,来对山上容易崩坍的积雪进行人工雪崩,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雪崩灾难的发生。” 聂小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道:“怪不得我今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阵鞭炮响,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做梦过年呢。” 聂远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过年,过年有什么好的?” 聂小妹皱了皱鼻子,掰着小手,一条一条地说道:“过年可以有新衣服穿,可以和很多人一起放鞭炮,可以往饺子里包糖、包枣子,可以守岁到大半夜才睡,可以拜年,可以拜祖先,可以拜神,可以要压岁钱……” 看着小妹一口气儿说了差不多有一分钟,聂远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去年过年的时候,你才几岁啊?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么多东西?” 聂小妹骄傲地仰着小脖子说道:“哼,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 聂远立即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那是,不愧是我……” 聂小妹转头看着聂槃笑眯眯地说道:“是吧?二哥?” 苏忱把聂小妹搂在怀里,乐不可支,聂远抚胸作吐血状,一帮人笑得前俯后仰。 突然,聂槃的心头生出被人窥视的感觉,那感觉若有若无,并不强烈,他飞速地转过头去,锐利的目光穿过虚空,朝着山顶的方向望了望,但是那里只有皑皑白雪,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聂远看到聂槃的样子有些古怪,开口问道:“怎么了?” “有人在看我,也可能是我的错觉。”聂槃摇了摇头,把聂小妹扯到身边,跟聂远说道:“雪场已经开放了,我带小妹到儿童雪道那边玩一阵子。” 聂远叫道:“喂喂,那我怎么办?” 聂槃看了苏忱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聂远,眼神里透出古怪的神色,一言不发地牵着聂小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苏忱理了理鬓角上的发丝,以揶揄的口吻问道:“你弟弟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咳……”聂远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当然不能说聂槃的眼神是说他白痴的意思,支吾道:“呃……没什么,他刚才的意思,就是让我别跟着他。” “哦?我还以为是白痴……”苏忱浅笑着,仿佛一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小看女人是不对的,哪怕看起来再善良再无害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在这一刻,聂远有了极其深刻的认知。 “陪我一起去滑雪吧。”苏忱看着远方,装作漫不经意地说道。 “啊?”聂远愣了一下,然后盯着苏忱美丽的脸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忱觉得聂远的目光像明晃晃的太阳,要不自己的脸怎么就像要烧起来一样?只坚持了三秒钟,她便转身朝着雪场租借装备处走去:“来不来?是你的滑雪技术不行?还是说,大名鼎鼎的‘帅虎’只是徒有其表的胆小鬼?” 聂远回过神来,三步两步赶上苏忱,与她并肩而行:“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至少儿童雪道是绝对难不住我的!不过,我的绰号就不要提了吧?说多了都是泪……” 苏忱使劲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然而起伏的双肩还是彻底地出卖了她,于是她只好加紧前进的步伐,但身边的这个家伙竟然怎么也甩不脱了…… …… 聂槃带着小妹在儿童滑道上折腾了好一阵子,被人窥视的古怪感觉没有再次出现,但那种翳翳而难言的感受却始终浮在心头,挥之不去,琢磨了一阵,聂槃便把她带回到老爹的身旁。 老爹聂岩刚刚从专业级的滑道上返回,额头上竟然连汗都没有半滴,如此惊人的体力,让人不能不佩服。 “阿远呢?他没跟你们一起?”聂岩把小妹把抱进怀里,亲热了一阵,然后朝聂槃问道。 “滑雪去了。”聂槃回答道。 聂小妹连忙补充道:“他陪一个漂亮姐姐去滑雪了。” 聂岩看了聂槃一眼,得到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哈哈大笑道:“那小子倒还真有姑娘缘儿。” 聂岩虽然醉心格斗,但对孩子们却从来没有疏于管教,对他们的生活也都非常关心,尤其是聂远这小子,经常招惹些发了花痴的小姑娘,没少让他操心。 聂槃说道:“我看挺不错的。” 聂岩松了松领口,看了他一眼道:“你才十岁,知道什么叫不错?” 聂小妹扯着聂岩的胡子急道:“爸爸,我也觉得苏姐姐挺不错的,刚才打雪仗,她都护着我呢。” “咝……雨晗乖,你先把手放下,爹这胡子有一半都是被你这么给拔掉的,你不心疼啊?”聂岩把自己的胡子从女儿的手里解放出来,然后说道:“这事儿啊,咱们谁也不掺和,你哥心里有底,长大了,有些事情,就应该让他自己来决定。” 聂小妹一脸的失望:“这样啊?我还想帮大哥敲敲边鼓呢。” 聂岩失笑道:“敲边鼓?你还不到四岁,你知道什么叫敲边鼓?” “过了年就四岁了!”聂小妹拧着小脖子,十分不满爸爸在细节上的纠缠:“爸爸,我告诉你哦,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知道什么是敲边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把马屁拍到苏姐姐腿上去的……” …… 风声在耳边呼啸,雪道两旁的景物如流光一般飞速后掠,在专业级的雪道上驰骋,这感觉果然非同凡响。 雪道不住地变幻,聂槃也随之调整着自己的身形,在连续经过了五个急弯之后,一个小高台突然出现在眼前! 嗖! 借着那个有些突兀的小高台,聂槃以极快的速度凌空而起,整个人的身体在这一刻舒展开来,就好像御空滑行,大好河山尽收眼底,令人陶醉。 可惜滑行终究只是滑行,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之下,仍然要回到地面上去。 但是,还没等聂槃从空中落回地面,突然,一声巨响震彻了整个雪山! 这声巨响完全不同于之前人工雪崩时所采用的音爆,后者比鞭炮的响声大不了多少,最多让人吃上一惊,但前者却好像是炸弹爆炸,整个雪山都要被它震垮一般。 地动山摇! 聂槃的心头猛得一颤,身体刹时间失去了平衡,因为在空中无力可借,他只勉强护住了身体的要害,紧跟着便如同一只折了翅膀的鸟儿,狠狠地摔在了雪道上! 在这声巨响的作用之下,原本已经将危险降到最低的千秋雪场,顿时面临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雪崩! 千秋雪山一个缓坡上覆盖着的厚厚的积雪,在突如其来的巨响干预之下,终于抵抗不住重力的诱惑,喀嚓喀嚓的裂开了无数道口子之后,准备顺坡而下! 此时此刻,一场大雪崩,已经不可避免! 而最为可怖的是,在这块缓坡的正下方,恰恰便是千秋雪场最为有名的高级和专业级的滑道!此时正在雪道上享受滑雪乐趣的游客足足有数百之众! 雪崩之下,谁能周全? 巨大的雪体开始缓缓滑动,无数的雪块雪粒彼此疯狂地挤压、粉碎、翻涌,伴随着喀隆喀隆地轰鸣声,崩坍的雪体如同一艘引擎全开的战舰,速度逐渐开始加快,很快便完全冲下了缓坡,开始疯狂加速! 在短短数秒之内,完全崩坍了的雪体迅速化作一条银白色的冰雪巨龙,裹挟着无数的雪块、雪粒和雪粉,从高高的山顶狂扑而下,腾云驾雾,呼啸着,怒吼着,声势凌厉地向着滑雪场上无助的人们狠狠噬去! 聂槃此时所处的位置才是滑道的中上段,距离滑道的终点——那块平缓开阔的区域,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与之相对,这场大雪崩影响的范围非常之广,想要凭借滑雪逃脱雪崩的路线已然无法实现,而如果想要凭借滑雪往山下逃,却更加死路一条。 因为雪崩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历史上雪崩的最大时速,甚至一度超过90米/秒,比起12级台风那32.5米/秒的速度要恐怖得多!即便是许多大树、房屋甚至岩石,都被撞得粉身碎骨,更何况弱小的人类! 在雪崩剧烈地冲击之下,滑雪者即便有幸不被当场撞死,十有八九也要陷入昏迷,而一旦被埋入雪下,75%的人都会在35分钟之内死亡! 此刻,高级和专业级滑道上的数百名游客眼看已是在劫难逃! 雪在崩! 生存的希望也在崩! 谁来拯救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人们?! 第三十二章 不冬眠的蛇 自千年之前的那场末rì劫难以来,人类对这个蔚蓝星球的生态jǐng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尤其在经历了长达数百年的昏暗困苦之后,他们对地球的改造变得小心翼翼,对地球的呵护不遗余力,因此,许多人为造成的自然灾害如今已然绝迹。 然而,终究还有一些自然灾害是人类所无法避免的,雪崩,便是其中之一。 当大量的积雪从山顶飞泄而下,速度达到极致之后,任何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事物都将变得不堪一击,除了平缓的地势,没有人力能够与之抗衡,即便在人类科技高度发达的今rì,大自然的力量仍然令人心生畏惧。 雪山之上,愤怒的冰雪巨龙疯狂地咆哮着,扭动着无与伦比的庞大躯体,将所过之处的冰粒雪末尽数席卷,同时激荡起一层奔腾不休的汹涌气浪,朝着雪场呼啸而下! 聂槃一骨碌从雪道上爬起来,抬头看去,只见冰龙过处,无数的冰晶雪粉漫天飞舞,在阳光的照shè下,映出一道漂亮至极的死亡彩虹! 雪崩将至,无人能挡! 聂槃迅速脱去脚上的滑雪板,然后手脚并用,飞快冲向之前的那块小高台,那里是他目前唯一能够躲避雪崩伤害的处所,只希望那块人造的石台能够拥有足够的幸运,不被雪崩冲垮。 “雪崩!雪崩!请游客们立即就近寻找掩体躲避!就近寻找掩体躲避!” 千秋雪场的扬声器里传出救援专家的紧急指示,然而雪崩的声势极大,以至许多人根本无法听清,或者即使听到,也根本没有照做。 当无边的恐惧彻底笼罩下来,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一些人直接瘫倒在雪道上动弹不得,有一些则任凭自己被本能牵引,试图利用自己的滑雪技术逃离雪崩。 然而,无论人们的反映如何,俯冲而下的冰雪巨龙都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它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更见狰狞!水火无情,可见一斑。 聂槃的双脚使劲蹬在雪道上,试图让自己的后背紧贴人造石台,只是雪道终究太柔软,提供的力量无法让聂槃生出更多自信,他当前唯一可以做的,便只有调整呼吸,坚定意志,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考验。 冰雪巨龙的咆哮声震耳yù聋,顷刻间,无边的冰雪已经铺天盖地袭卷而至! 轰! 紧贴在石台后的聂槃,觉得脑子里仿佛响起了一声炸雷!被强烈的冲击波震得头晕目眩!下一刻,无数飞速移动的冰晶雪粒从他身旁蜂拥而过!庞大的吸力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前扑跌! 这是拼命的时刻,一旦他被卷进雪崩之中,生还的机会将会大大降低! 不能!我不能就这样死去,绝对不能! 聂槃的眼中闪过一丝红芒,怒吼一声,无穷的力量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出,将他的身形紧紧固定住!任凭冰雪如刀般的无情冲刷,也不动弹分毫! 然而,大自然的力量又怎么是渺小的人类可以抵挡?即便他的力量远超常人,也绝无可能!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聂槃便觉得自己浑身的筋肉剧痛难当,仿佛正有千千万万的蚁虫在不住地噬咬!不仅如此,他的骨头也跟着吱吱作响,就好像即将被压塌的破木屋,每一根木头都在发出垂死的挣扎! 聂槃红着双眼,连钢牙也几乎咬碎!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下! 就在他将要支撑不住的前一刻,他身后的人造石台却率先无法承受雪崩的巨大冲击,被冰雪巨龙彻底碾成碎块,已是强弩之末的聂槃顿时失去抵抗的凭借,被无情的冰雪裹卷着,呼啸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恐怖的雪崩终于停歇。 聂槃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因为周围全是冰冷的雪末与冰渣,他被埋在不知道多深的冰雪之中,更要紧的是,除了筋肉因为奋力抵抗雪崩而剧烈疼痛之外,他的头部也受伤了,鲜血不断地涌出,有些热。 四周的冰雪将聂槃挤得严严实实,虽然他穿着足够保暖的滑雪装,体温流失得不会太快,但他还是必须尽快脱离冰雪的覆盖,否则一旦稀少的空气消耗完毕,他的处境将会极度危险。 要想从如此厚实的冰雪中脱困,最重要的一步,便是确认自己所处的方位,只有找准了方向,才不会浪费体力,才能够成功自救。 聂槃的心中一片宁静,即便身处如此险境,他对自己仍然充满信心,因为他不但拥有超卓的体力,还具备丰富的求生知识。 先前的那段抵抗,让他浑身酸痛无比,然而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尽快逃脱冰雪的覆盖。 我能行! 聂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涌起全身的力量,猛烈地挣扎起来,终于,他撑起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他努力地把头过头去,然后张开嘴巴,伸出舌头,任由嘴里积攒了许久的唾液流出口腔,当口水毫无阻滞地流到聂槃的脸颊上时,他已经非常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正头下脚上地倒栽在冰雪之中。 辩明了自己所处的方位,聂槃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浑身的力量在一瞬间便全部爆发,这一刻,他化身为一只擅长钻冰打洞的极地雪鼠,嚓嚓嚓,嚓嚓嚓,手脚并用地向着冰雪表面奋力钻去…… …… 快一点,再快一点! 聂岩紧跟着前面那道火红的影子,在雪地里全力狂奔,每一脚下去,必定翻起一蓬冰晶雪雨,几个内门弟子也都努力跟在他的身后,却到底还是被越甩越远。 聂岩的心里远没有他脸上看起来那么平静,没有办法,他的两个儿子和一名内门弟子此时均被埋在冰雪之下生死不知,他怎么可能真正平静得下来?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 千秋雪场的专业救援队员只有三十余人,但此刻被埋在冰雪之下的游客却有数百之众,没有人相信他们可以完成全部的救援任务,因此,聂岩没有坐等雪场方面的救援。 当然,如果没有前面那个家伙带路的话,他也绝对不会如此乱来一气。 事情,还需要从一分钟前说起。 那时,雪崩才刚刚停止,正当所有人都被雪崩震撼得无以复加时,一条身材纤细,长不过尺余,浑身殷红似火的小蛇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小蛇在他们的面前飞快地转着圈子,又用尾巴使劲地拍打着雪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试图吸引他们的目光。 虽然小蛇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但是因为他们都在担心被雪崩掩埋了的三人,根本没人愿意去理会那条在冰天雪地里不冬眠,反而还虎虎有生气的小蛇。 然而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当那条小蛇发现,无论它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没有人理会它之后,它立即停止了之前的动作方式,改成不快不慢地颤抖着的爬行。 到小蛇爬行完毕,原本也没有人愿意理会它,但是聂小妹却从它的爬行轨迹当中看出了端倪,原来那是一副聂槃的画像!虽然很多地方都显得很粗糙,但那种酷似聂槃的神态,却绝对是任何人都不会看错的! 没有人知道这条火红的小蛇到底有什么来历,但只看它能够在大冬天里不必冬眠,在寒冷的雪地中穿行如飞,甚至还可以通过爬行刻画出无比传神的聂槃画像,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凡品。 当小蛇知道眼前这些人终于被它吸引,它便开始朝着雪崩的方向前进,一边前进,还一边转过头来冲聂岩等人吐出蛇信,仿佛是在呼唤他们跟着它一起去一样。 真是条成了jīng的蛇! 聂岩一边奔跑,一边在心里惊叹,虽说在雪地里奔跑对速度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当他毫无保留地体力全开,却仍然无法靠近那条火红小蛇的时候,他只能作如是想。 不得不说,这千秋雪场不愧是查克纳州鼎鼎有名的大型滑雪场,这专业级滑道的长度实在令人有些佩服,以聂岩的速度,狂奔了几分钟,竟然还没有跑过一半。 终于,那条火红sè的小蛇的速度降了下来,在雪面上转了两转,然后便又开始飞快地划起圈来,当聂岩赶至,它已经退到旁边,仰头看了看聂岩,吐了几下信子,然后又用尾巴拍了拍它刚刚划出的那个圈子…… 聂槃,他会在这个圈子下面吗? ; 第三十三章 超级萌宠 八米! 聂盘在这个方向上已经足足挖掘了八米,却仍然没有抵达冰雪表面的迹象,这真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厚度啊!倘若不是他事先就确定好了方位,多半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方向。 与大多数的雪崩不同,这次的雪崩,显然是有人故意所为,雪崩的位置选择得极为巧妙,其用心更是恶毒当诛。 要知道,那块缓坡的面积极大,但倾斜角度颇小,堆积其上的积雪很难滑落,同时还会被阳光直接照射到,到后来,竟然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厚度惊人的冰渣,如此一来,发生雪崩的机率更低,即便是雪场方面,也没有考虑到它会有雪崩的危险,然而此时此刻,这些积累了不知多久的冰渣,却让这次的雪崩变得异常凶险起来。 一粒冰渣,用两根手指就可以轻松碾碎融化;一堆冰渣,用雪具也可以轻松清除;然而当无穷无尽的冰渣雪末都紧紧地挤压在一起,单凭一双肉掌,谁还敢说自己能够轻松应付? 机械般一刻不停的挖掘,使得聂盘的双手已经被冻得完全麻木,甚至手掌被一块锋利的冰块割破都毫无所觉,直到他发觉手心有异,入目一片殷红时,才想起来,那双没挖多少下就被磨得破烂不堪的滑雪专用防寒手套早已被自己丢弃。 双手又冷又痛,再加上巨大的体能消耗,即使是聂盘这样的怪胎也快要吃不消。 真是漏屋偏遭连夜雨,聂盘在心里暗暗自嘲了一句,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虽然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不挖下去就会死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不至于不明白。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挖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十指连心,且不说那些冰渣子能磨得人指尖生疼,更要命的是冰渣子里夹杂着的那些小冰块,锋利得就跟小刀子似的,早已冻至麻木的手掌,随便给扎上那么一两下,都疼得要命。 疼得满头大汗的聂盘,紧咬着钢牙不肯放弃,但心思却在他自我催眠式的控制之下,飞到老哥那边,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带着个姑娘,肯定比自己现在这情况还要难搞的吧。 正想着,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老爹大声的呼唤,与之同时,挖掘冰雪的声音开始嚓嚓作响,间或还夹杂着啪嗒啪嗒的怪异响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终于,无比厚实的冰雪被挖穿,新鲜而冰冷的空气涌入聂盘的肺部,让他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老哥他们得救了吗?”聂盘还没有爬出雪洞,便开口问起聂远的情况。 聂岩把手探下去,握住了聂盘鲜血淋漓的双手,猛得向上一提:“还没有,我们先赶过来救了你。快,给他上药,然后赶紧给他戴上防寒手套,要不然就很难恢复了。” 聂盘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来回奔跑呼喊的人不少,但参与救援的人却并不多,当即眉头微皱,不解道:“老爹,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啊,你不提,都差点忘记了,喏,是这个小家伙带我们过来的。”聂岩一挥手,让几个内门弟子稍稍退开,露出他们身后的那条火红小蛇来。 火红小蛇原本正盘着尾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到聂盘朝它看来,立即来了精神,只见它把火红纤细的身子弯曲立起,朝前爬行了两步,吐了几下火红的蛇信,流线型的小脑袋冲着聂盘微微抬起,尾巴尖儿来回轻摆,看那样子,似乎是在……邀功? 饶是聂盘读过不少书,在自然知识方面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但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这么逆天的玩意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几个字来:“蛇精啊?” 只见火红小蛇迅速地张开嘴巴,蛇信子快速地伸出缩进,看起来,像是在……对聂盘发脾气? 这货,好像真的是成精了啊…… 众人有些头皮发麻地互相看了看,心底里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这种感觉,没办法,不管怎么说,它的存在已经完完全全地颠覆了人类对蛇的认知。 说起来,一般颜色鲜艳的蛇都带有剧毒,如果不是这家伙刚才的神奇定位,让大家能够顺利地把聂盘给挖出来,恐怕还真没有人愿意又或者胆敢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它吧。 “竟然有这么回事?!”聂盘听完了诸人七嘴八舌的叙述,终于被这条火红小蛇的表现给震惊了! 它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它凭什么能够在茫茫雪原之上找到自己?!它这样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是你?!”聂盘的眼睛一眯,想起了一件事情,仔细看去,如果把这条小蛇染成黑色的话,不正是前段时间在拯救潘朵朵的那个山洞里咬了他一口的那个家伙吗?当初他自忖必死,结果却意外地活了下来,到后来因为注意力转到了别处,就没再理会它。 谁知道,被自己狠摔了一下的它不但没死,反而还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但颜色完全变成了火红,更是通起了人性,真的让人不得不疑惑,在它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何种异变? 聂盘让布尔维斯帮着把右臂的袖子挽了起来,然后将那个雷光古剑的纹身亮给火红小蛇:“这东西,是你搞得鬼吧?” 火红小蛇一见那古剑纹身,竟然将自己的身子微微伏低,缓缓地爬向了聂盘,然后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了那柄雷光古剑纹身之上,来来回轻轻地摩挲了好几遍,最后甚至直接就沿着聂盘的手臂爬了上去,将身子稳稳地缠在了聂盘的手臂之上! 火红小蛇的身体上传来的并非一般蛇类的冰冷,而是一股淡淡的暖意,果然古怪得很,所以真不能埋怨大家说它成了精。 虽然搞不清楚这条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聂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家伙缠在自己的手臂上,且不说一般人看了都要害怕,关键是他自己也会觉得非常别扭,于是他皱眉道:“下去。” 火红小蛇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吐了下蛇信,又将脑袋悄然转回,赤裸裸地无视了聂盘的要求。 布尔维斯最是喜欢胡闹:“哈哈,阿盘,如果这东西成了你的宠物,天天赖在你胳膊上不肯挪窝,以后可别想有小姑娘敢靠近你了,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陈一鸣皱眉道:“世界上把蛇当宠物的人不少,但我总觉得这种事情怪怪的。” 火红小蛇把嘴巴张成一百八十度,冲着两人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声,以示它心中的不满。 “好了,先别管这些,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它既然能够直接找到你的位置,那是不是证明,它拥有某种超强的雪下探测能力?如果有,能不能让它立刻找到你哥和莱尼。”聂岩走上前来,盯着这个古怪的小家伙说道:“如果能的话,我们也许可以通过它,救出更多受困的游客,否则光凭雪场的这几十个救援人员,肯定没办法完成全部的救援任务。” 聂盘点了点头,对着死赖在他胳膊上的火红小蛇说道:“我知道,多数的蛇类都拥有敏感的嗅觉和红外线探测能力,你这家伙的能力估计只会更加强悍,现在,我哥哥和莱尼他们都还被埋在冰雪底下,如果你能够帮我找到他们,我就同意让你今天一整天都呆在我的胳膊上。” 火红小蛇的身体一动没动,只是脑袋微微翻转了一个小角度,眼睛也稍稍活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是在思考权衡,还是把聂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未予理睬。 过了片刻,它终于依依不舍地从聂盘的胳膊上爬了下来,看来是接受了聂盘的条件,但下来之后,它却并未移动,而是曲起了身子,昂起脑袋,直直地盯着聂盘,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它想做什么?”布尔维斯不解地问道。 聂盘与它对视了几秒,突然醒悟道:“有没有莱尼用过的东西,给它闻闻,兴许这家伙的鼻子真的比狗还灵。” 说完聂盘就从自己的滑雪服里,摸出一块聂远让他帮忙修理的机械腕表,放在火红小蛇的面前,也不理会火红小蛇貌似愤怒地冲他张嘴吐着蛇信。 “呃,蛇闻气味的姿势……是这样的……吧?”布尔维斯的心里非常没底,他可不想被一条情绪不稳定的蛇咬上一口,于是果断把带有莱尼气味的东西交给了聂盘,让他一起给小蛇闻了。 吐着蛇信闻完了气味,火红小蛇一甩脑袋,尾巴在冰雪之上猛抽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响,紧接着便化作一条火线,向着远方迅速蹿去。 “跟上!” 火红小蛇果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没用多长时间,它就带着众人分别找到了莱尼和聂远被埋的位置。 莱尼被雪崩冲击得直接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竟然也不辨上下左右,自己在雪下面乱挖一气,如果不是靠着火红小蛇找着他,说不准最后会是个什么结局。 聂远这边倒是还不错,等众人赶来救援的时候,这小子都差不多都快自救成功了,只不过跟他在一起的苏忱模样有些奇怪,脸蛋一直红通通的。 这个谜团直到返回格斗道场之后,聂远才悄悄地透露给聂盘知晓,原来这货在判定方位的时候,不小心把口水流到了人家姑娘的嘴边。 把聂远等三人救出来之后,在聂盘的强硬要求下,火红小蛇硬是帮着找出了一百多名被困雪下的游客,为救援工作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唯一令人可恨的是,雪崩的肇事者似乎完全掌握了雪场方面的监控布置,以致警方最终连他的影子都没有捕捉到一丝,震惊了整个联邦的雪崩事件,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 第三十四章 帕氏机甲馆的首秀 热热闹闹的新年刚刚过去,山野里的迎春花,已在料峭春寒中悄然开放,黄灿灿的,有如无数金色火焰,将春天的温暖与希望带给人间。 千秋雪场的雪崩事件至今依旧毫无眉目,但地球联邦与卡特星人之间的交涉谈判,却一如奥加尔预料的那般正式宣告破裂,据说各地都爆发了不同程度的示威游行,要求联邦政府必须严惩卡特星人,以慰死难者在天之灵。 战争,似乎已经一触即发。 “开什么玩笑!你哥哥怎么会选择联邦第一军事学院?原来不是已经决定要去奥叶大学的吗?”奥加尔大吃了一惊,失神之下,手中柔韧的白蜡棍子被木桩迅速弹回,正中脑门,疼得他几乎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不会是因为卡特星的事情吧?” 聂槃没有理会奥加尔的惨状,他一边冷静地变幻着手中的扑克牌,一边回答道:“除此之外,你觉得还有其他原因吗?” “我的天,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有些懒散的家伙,没想到,嘿,竟然也是个满腔热血的青年。”奥加尔把棍子放到一边,揉着脑门:“什么专业?” “力学。”扑克牌在聂槃的手中疯狂地变幻着花样。 “力学?什么力学?力学发展到现在,已经扩展出无数个分支了。”奥加尔抚着额头,嘴里抽着冷气问道。 噗啦,处于高速变幻中的扑克突然崩溃,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桌子上,聂槃一边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一边回答道:“理论力学、材料力学、结构力学等等等等,只要是跟机甲设计和制造相关的,他可能都需要去学习。” “机甲设计和制造?那可不仅限于固体力学啊。”奥加尔操起棍子,继续他的机械式训练:“可是,为什么不是机甲操控呢?话说,他这种格斗世家出身的人,如果学习机甲操控的话,才更加适合吧?” “不是早和你说过,他对格斗其实没什么大兴趣。”聂槃将散落在石桌上的扑克牌重新归拢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变幻。 “我当然记得,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利益最大化的推理方式而已。”奥加尔摇了摇头,狠狠地一棍敲在木桩上:“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研究机甲设计制造什么的,不用担心他会死在战场上。” 聂槃没有回答,他手中的扑克牌正在飞速盘旋,桌面上逐渐生出了一枚画面流转不休的扑克圆球,打眼看上去,简直炫爆了,这是他为开学后的新春交流会准备的节目,一共有三套玩法,既可以拿来应付场面,又能够锻炼指力与眼力,倒也算得上一举两得。 奥加尔见他不出声,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啊,对了,那位漂亮的苏美女呢?你哥哥和她到底成了没有?据说他们两个在成人礼的舞会上出尽了风头,羡慕死我了。” “只是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但是还没有订婚。”飞舞的扑克牌渐渐慢了下来,最后重新回到聂槃的手中。 奥加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苏美女选择的是哪一所大学?” “普洛米修斯学院,人文科学。”聂槃回答道。 奥加尔惊讶道:“竟然是普洛米修斯学院?!苏美女果然够厉害!只不过……普洛米修斯学院在奥叶州的晚枫市,而第一军事学院在青枫市,两者相隔至少上千公里呢,这样一来的话,他们两个的恋爱关系可就需要经历考验了。” 聂槃的耳朵微微颤动了几下,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说道:“他们的选择,我们尊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听说异地恋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奥加尔耸了耸肩膀:“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种事情,就算咱们反对也没什么用。” 聂槃继续保持仰头看天的姿势:“为什么要反对?如果连这么点考验都经受不住,那还不如早点分开。” “去去去,我和你这种呆瓜就说不清楚,你连男人最初级的诱惑都没经历过,你知道个屁!”奥加尔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浑然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没经历过他嘴里所谓的男人最初级的诱惑:“嗯?你看什么呢?” 聂槃没有理会奥加尔的鄙视,淡淡说道:“好像是战舰?看清了,是TKJ-18型运输舰。” “运输舰?”奥加尔也抬头看天:“我怎么看不清楚?嗯,好像是挺像的……哇呜!确实是TKJ-18型运输舰!看实物可比看资料爽多了!虽说只是小型运输舰,但也霸气得很呐!哎哟嗬?你小子终于听我的话,愿意接触这类军事知识了。” 聂槃的眉头微蹙,没有理会奥加尔的揶揄:“看它的飞行轨迹,是冲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奥加尔撇着嘴说道:“目的地再明显不过啦,除了帕斯特那个王八蛋的机甲格斗馆,咱们鹿渊市还没有谁会这么奢侈的让运输舰直接送货上门呢。”. 因为帕科齐跟聂岩的私下交易,帕斯特的机甲格斗馆自然不可能再强行收购我流道场,只不过,与道场相邻的几户邻居却到底还是先后迁走了。 就这样,在短短不过四个月的时间里,帕斯特少爷那占地极大的机甲格斗馆拔地而起,威武霸气得令人侧目,相比之下,原本门脸尚算不俗的我流格斗道场,则显得黯淡多了。 两个人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工夫,运输舰便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到最后,果然直接悬停在了帕斯特的机甲格斗馆上空。 虽说是小型运输舰,但那只是相对于其他大中型的运输舰而言,在普通人的眼里,TKJ-18型运输舰的规模依然令人非常震撼,银色的合金舰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神圣,引擎的轰鸣声更是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真是好大的排场!”奥加尔冷哼了一声,向来节俭的他,最是看不惯这等奢侈的行为。 要知道,即便是由其他星球运送过来的机甲,多半也都是先由运输舰运至太空港,再由专门的运输卡车送货上门,像帕斯特少爷这种为了追求排场而让运输舰直接登门的做法,在整个联邦都很少见到,因为除了那些没有足够底蕴的新兴富豪,这种充满暴发户式的高调风格,向来为崇尚低调的世家子弟们所不齿。 随着运输舰的持续悬停,关注它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嗅觉向来异常灵敏的媒体,还有众多喜好八卦的市民,渐渐的,街头巷尾,议论之声纷纷而起,大家都在猜测着,不知道那位富豪少爷今天准备怎么玩。 一架豪华的直升机从远处靠近了机甲格斗馆,却与那艘运输舰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帕斯特少爷的座驾之一。 手持美酒,整个人都陷在柔软沙发内的帕斯特少爷,此刻非常愉悦,从他所处的位置,可以将接下来的表演一览无遗,确认没有任何瑕疵之后,他十分优雅地动了动手指,吩咐道:“可以让他们开始了。” “是,少爷。”罗管家欠身点头,伸手拨通了通讯器。 下一刻,运输舰腹部正中心的两个垂直舱门慢慢地打了开来,紧接着,两台身高十点六二米,已经完成引擎启动的银白机甲,在传动合金绳索的帮助下,从垂直舱门处缓缓下坠! 随着机甲越来越接近地面,它们的形象也在人们的眼中愈加威武起来! 棱角有致的合金线条,宛若斧劈刀斫!每一块钢铁肌肉,都散发着绝对力量的气息!斜背在身后的合金长刀,紧扣在右臂上的能量手炮,让它更添几分霸气与威风! 这就是机甲!不愧是人类用以征服宇宙的无上利器! 围观的人群早已沸腾,男人们更是大声地欢呼着,不断地挥舞着或粗或细的手臂,做出孔武有力的姿态,仿佛这些机甲是属于他们的,而他们正待钻进机甲的驾驶舱内,准备和某些不知名的敌人大干一场! 二十余台银白机甲先后降下,就在人们以为表演差不多应该结束的时候,运输舰腹部的三个紧急降落舱倏地打了开来! 一台浑身漆黑,两台浑身殷红的机甲,分别从舱门处直挺挺的跃了下去!是的,它们的身上没有合金绳索的束缚,就那么干脆利落的,从两百多米的高空跳了下去! 难道是帕斯特少爷聘请的机师们集体发了疯吗?要知道,就算是再坚固的机甲,在这种情况之下摔到地面上,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 就在人们纷纷把心脏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只见三台机甲的背后各自展开了一对轻型飞翼,三台机甲的飞行轨迹同时发生偏转,绕着中间正在缓缓下降的两台银白机甲旋飞而下! 三台机甲最终无惊无险地落进了帕氏机甲格斗馆内,虽然前后只不过短短的二十多秒,但给予人们的震撼却是空前的!尤其是三台机甲落地前一刻展现出来的高超操控技术,更是让男人们热血沸腾! “太牛逼了!帕斯特那个王八蛋不会是请的军方高级机师吧?!”奥加尔挥舞着瘦弱的手臂,忍不住的骂了一句。 聂槃微眯着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却没有吭声。 从今天开始,我流格斗道场将会受到自建立以来最严酷的挑战了! 第三十五章 黯然销魂者 不出意料,帕氏机甲格斗馆那场无比拉风的首秀,彻底地征服了所有观众的心,不但开馆的新闻登上了鹿渊市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也彻底占据了鹿渊市民们的茶余饭后。 就在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帕氏机甲格斗馆的时候,愈显低调的我流格斗道场里,摆起了为聂远饯行的酒宴。 虽然算不上高朋满座,但一度与聂岩交好的老邻居们都来了不少,再加上一些交情不错的外门弟子,倒也说得上热闹非常。 一帮人从中午一直闹哄到夕阳西斜,这才纷纷告辞离去,把分别之前的珍贵时间,留给最亲近的一家人,哦,还有刚刚登门而至的苏忱姑娘。 苏忱今天的打扮有些特殊,甚至可以说与今天这离别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她此时的穿着,从上至下,简直就是红得耀眼。 大红的玲珑发饰,大红的翻领修身小外套,大红的斜纹休闲小脚裤,再加上一双大红的短绒小皮靴,使她看起来,就像是初春时节熊熊燃烧着的一蓬烈火。 然而没有任何人对此不快,因为大红是聂远最喜欢的颜色,姑娘特意在分别之际穿上这么一套装束,显然是想对自己的心上人表达内心最热烈的情感。 虽说聂远这家伙的脸皮向来不薄,但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在老爹的眼前和姑娘约会,在这种时候,安静且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才更适合年轻的男女。 沿着西去的林间小路,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着,彩霞满天的光影里,一切仿佛童话般美好。 聂远捏着姑娘柔软嫩滑的小手,整个人的魂魄也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终于开口道:“你,肚子饿了没有?” “噗嗤……”苏忱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明明是如此浪漫的时刻,却被这呆子说出如此大煞风景的话来。 不过如此一来,两人的话匣子也就彻底地打了开来,苏忱漂亮的眼睛不知瞄向何处,小嘴微撅:“本来还想在你家混顿饭吃来着,谁知道却被你拉来逛林子。” 聂远捏了捏苏忱那柔滑的小手,一脸欠揍的模样:“我看你那么紧张,怕你拿不住筷子,这才带你出来散步放松心情,谁知道你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要倒打一耙,可伤心死我了。” 苏忱哼了一声,微抬着雪白的下颌:“谁说我紧张了?不就是吃顿饭么,再大的场面我都见过。” 聂远坏笑道:“是么,原来你手心里这些汗全是我出的,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了。” 苏忱的俏脸顿时飞红一片,嘴上却不肯屈服:“本来就是你出的,还想拿来唬我,本姑娘才不吃你这一套。” “谁在那边?!”聂远突然一脸严肃地望向苏忱身后的那片林子。 苏忱转头看了看,林子里根本一点异常也没有:“哪里有什么东西,别想骗……唔……” 美丽的姑娘回过头来,柔软的嘴唇却被聂远轻轻吻住,一时间,仿佛有无数道电流从唇瓣处激射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圆睁着的大眼睛缓缓合拢,苏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就好像被风吹浮着的云朵,那么的柔软而无力。 姑娘的本能让苏忱想把聂远推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双抵在对方胸口上的小手,却怎么也生不出半点力气来,甚至到最后,那双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搂上了他的脖子…… 两个年轻人的心儿都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四片滚烫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吸吮着,不能多进一分,却也不愿多退半毫,犹如两只在寒冬里缓缓靠近取暖的豪猪,彼此不停地试探调整,想要达到最愉悦最美妙的境界。 有微风吹过,几根蓑草极为不合时宜地颤动了一丝,发出些许恼人的声响来。 唇分,苏忱整个人都挂在聂远的身上,一双妙目迷离流波,美丽的脸庞上仿佛有火在烧,只听她急喘了两口气,喃喃低语道:“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怀抱着柔弱无骨的女友,感受着对方青春弹软的肢体,聂远咽下满口香滑的津液,厚颜无耻道:“别怕,我会人工呼吸……” “唔……” ……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脸上开花了吗?”聂远一面有些心虚地大声喝斥弟弟,一面快步往屋里走。 聂槃毫无烟火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花倒是没有,不过口红印子倒是有不少。” 已经进到屋里,正准备跟老爹说话的聂远闻言顿时浑身一紧,然后抬起手来拼命地在嘴唇上狠搓了几把,直到一家人全都捧着肚皮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不对啊,苏忱今天根本就没有抹口红!” 竟然被狡猾的弟弟给算计了,恼羞成怒的聂远一转手就勒住聂槃的脖子,咬牙切齿地恨道:“你这个混小子,有你这么捉弄哥哥的么?” 聂槃也不挣扎,就任凭聂远那么勒着,只是不淡不咸的回答道:“不做亏心事,敲门心不惊。要不是你肚子里有鬼,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上当?” 看着仍然在笑个不停的老爹和小妹,聂远的老脸一红,放开聂槃的同时,假装咳嗽了两声,给自己壮了壮气势:“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不说话倒还好,这一开口,一家人又笑得更加厉害了。 聂远自己也差点笑出声,但很快又忍了下来,做了几个平息的动作,翻了个白眼,索性也不口头反抗了,直接一屁股坐到沙发里,就那么闭起眼睛假装充耳不闻,准备豁出这张老脸去,任凭他们笑个够。 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聂远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然见效,就听老爹聂岩乐呵呵地开口问道:“怎么没把苏忱姑娘带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饭?” 聂远的脸皮顿时一红,他当然不能说因为两个人长时间的亲吻,导致苏忱姑娘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了,不得以之下,只好先行送她回了家。 但此时老爹就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了起来,聂远只得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她现在还只是我的女朋友,连婚都还没有订,离一家人还差得远呢。” 聂小妹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连忙皱着小脸说道:“大哥,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呀!” 噗…… 聂岩和聂槃父子两个当场就笑抽过去,聂远则哭笑不得的跟小妹解释道:“我哪里有始乱终弃?我和你苏忱姐姐就只是男女朋友,真的没有别的什么。” 聂小妹带着哭腔说道:“你明明都亲过她的嘴了,还说没有什么……大哥,我很喜欢苏忱姐姐呀,你可千万不能学电视里那个坏男人,他昨天想要甩掉自己的女朋友,也是说的这句话啊。” “哈哈……”聂岩和聂槃这回更是笑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聂远在心中默默地对播放那部狗血电视剧的频道诅咒了一百遍,然后赶紧拍着胸脯对小妹保证道:“小妹你放心,大哥绝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我将来肯定给你把苏忱姐姐娶回家来!” “你保证?”聂小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聂远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大哥保证!” “那也不行!得拉钩!”聂小妹撅着小嘴说道。 聂远点头笑道:“拉钩就拉钩!大哥说话向来算数!”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郑重其事地拉了钩,聂小妹立即从沙发里跳了起来,趿拉着她的小棉靴就要向外跑。 聂远一把没拦住,连忙道:“慢点儿,你急着想要干什么去啊?” “我这就给苏忱姐姐打电话,告诉她你肯定会娶她……”聂小妹银铃儿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聂远面上一呆,满头冷汗,连忙大声招呼道:“这事儿咱们俩知道就行了,不用跟你苏忱姐姐说。” 只不过,这时候聂小妹早不见了影子,聂槃在一旁悠悠地说道:“行了吧,反正苏忱姐也算不得外人。” “阿槃说得有道理,苏忱是个好姑娘,爹看得出来。”聂岩一边笑着,一边乐呵呵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具:“来来来,尝尝老爹我亲手泡的茶。” 聂远撇了撇嘴说道:“拉倒吧,老爹你不是向来对泡茶没啥好观感的么?以你这种无所谓的心态,泡出来的茶怕是没法喝。” 虽然他嘴上那么说着,但手脚却没有慢上半分,与弟弟一同捏起茶杯,晃了两晃,也不怕烫,就那么一饮而尽:“唔……果然是苦的……” 各自喝完了杯中茶,父子三人却再无人吭声,彼此十分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任由时间轻轻流淌而不为所动。 晨鸟将飞呵…… 第三十六章 飞来横祸 日月更替,四季轮转,眨眼之间,又是四年过去。 如今的聂槃已经十五岁,除了近年来身高暴涨,脸上稚气渐脱之外,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的皮肤依旧白皙,筋肉依旧匀称,打眼看上去,就跟个普通的高中学生没什么两样。 然而,虽说表面上的变化并不大,但实际上,他与四年前的聂槃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如今的他,在吴老太爷的精心教导之下,已然写得一手极具特色的书法,深得吴老太爷的赞赏,虽然他一直刻意低调,但在某个特定的小圈子里,却已经小有名头。 相比从无到有的书法功底,他打小一步一个脚印,浇灌了无数汗水,倾注了无数时光与心血,已经完全揉进他生命当中而无从剥离的近身格斗,如今已经有了极为深厚的造诣,即便是老爹那三位身手不凡的师兄弟,对上他时也禁不住要头皮发麻。 如果说修习格斗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和兴趣,那么如同海绵吸水一般疯狂学习各种知识,增长诸般见识,便是他后天坚持不懈的努力与追求,这当中除了有老爹的严格要求,也有自己解开身世之谜的深深渴望。 老爹聂岩从来没有向聂槃隐瞒过什么,自他真正懂事记事的那天起,便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聂槃,却又郑重其事地要求他,在具备一定实力之前,绝不允许他去寻找与身世相关的任何线索。 聂槃明白,老爹是担心自己根本无法承受谜底揭开后的真相,或者更进一步说,便是连老爹都没有把握能够帮助自己面对那个真相,毕竟,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过惊人,如果说自己的身世平淡无奇,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老爹聂岩对自己的关爱与关注,聂槃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甚至打心底里觉得,就算是亲生父亲,只怕也过如此。 越是明白这一点,聂槃越是有一种紧迫感,他必须在那个不确定的真相降临之前,努力增强自己的实力,越强越好,甚至最好能够超越老爹聂岩,那样的话,自己应该就不必担心会连累到……家人吧。 嘭!嘭!嘭! 努力,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哎呀,二哥,你轻点啊,好多灰尘都飘过来啦!”聂小妹清脆的声音从院子那边响起。 聂槃被小妹的声音一惊,顿时回过神来,原来自己拼命击打的特殊器具已然爆裂,露出了里面的黑星砂与木屑来,自己最后这几拳,直接就把裸露出来的坚硬地黑星砂和柔软地木屑砸成了粉末。 “师兄,你……你也太厉害了!” “就是,这种糅杂了微量合金的人造太空皮,怎么可能单用拳头就打破了?!” “用拳头就能把黑星砂和木屑全都砸成粉末,这,这简直就是神力啊……” 三名新进的内门弟子纷纷停下了手上的修行,望着聂槃失神之下的杰作,惊叹莫名。 包括牛楚、布尔维斯在内的六位内门弟子,已经先后出师,如今跟着老爹聂岩修习格斗的内门弟子只有三位,因为入门的时间尚浅,难免会有些大惊小怪。 聂槃摇头摆了摆手,止住了他们想要上前帮忙的打算:“你们继续修行,不要分心,在格斗当中如果不能集中精神,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是,师兄。”三名内门弟子的脸皮微红,连忙各自收敛心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的修行内容上。 已经八岁的聂小妹出落得眉清目秀,只见她快步走上前来,用纤细而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推了推聂槃的额头:“二哥还说人家呢,如果不是你刚才走神,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聂槃难得的脸色泛红,点头说道:“这次是二哥不好,以后不会了。” 聂小妹叹了口气,闷闷道:“如果是大哥的话,他肯定会厚着脸皮,反过来责问我怎么可以这么和哥哥说话。” 想起经历过两年兵役军事训练,如今还有不到一年就要大学毕业的聂远,聂槃的脸上很自然地就流露出暖色来:“是啊,他在家里的时候,让人想不笑都不行。” “我又想大哥了……”聂小妹双手捧着脸蛋叹了口气,然后便陪着聂槃一起收拾起地上的砂子和木屑来。 聂槃摇了摇头说道:“你啊,他回家过完年这不还没到一个月呢。对了,你不好好地在屋里看书,又跑出来做什么?” 聂小妹吐了吐舌头,皱着眉头遥指着隔壁的机甲格斗馆说道:“他们白天总是闹得轰隆轰隆的,人家怎么看得下去?” “那你就叫上红线,让它陪着你去沙洲那边看吧,那里清净,记得多穿些衣服,天还冷着。”聂槃一抬手便把盘踞在青桐树上的火红小蛇招了下来,给它布置了任务。 看着聂小妹蹦蹦跳跳地出了后院,聂槃也把目光投向了隔壁的机甲格斗馆,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大约在两年前,被温和派拖延了许久的地球与卡特星之战,终于在联邦政府的强力推动下正式开启,联邦军方派出了颇具威名的费尔德中将,由他亲自带领联邦第三远征军穿越茫茫星海,对拒不交出凶手的卡特星人发起了进攻。 随着战争的全面铺开,军方的征兵宣传便从未停止过,征兵广告里那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激动人心的机甲洪流,夜以继日地震撼着无数冀望建功立业的年轻人。 机甲!所向无敌的机甲!人类最强大的钢铁战士! 联邦民众对机甲的崇拜与渴望,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过。 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之下,帕氏机甲格斗馆在鹿渊市的名声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虽然其高昂的学费令人咂舌,但仍然无法打消人们对机甲的向往和热情。 随着帕氏机甲格斗馆分馆的开业,以及新一轮震撼人心的表演宣传,无数年轻人争先恐后地缴纳了天价学费,进入到帕氏机甲馆内,开始学习机甲格斗。 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随着机甲格斗的日益兴起,昔日声望极高的我流格斗道场,如今早已黯淡无光,不仅前来报名学习格斗的年轻人寥寥无几,甚至还有不少弟子相继退出。 在很多人看来,比起令人热血沸腾机甲格斗,人类的近身格斗显得那么幼稚可笑。 人类的肉体即便再强悍,难道能强得过钢铁,强得过合金吗?人类近身格斗的能力即便再高超,难道能够战胜坚不可摧的机甲吗?别傻了,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是机甲的时代!是机甲的天下! 对于这种言论,被格斗界尊为格斗之王的聂岩从来都没有理会过,也没有透露出丝毫要为近身格斗辩解的意思。虽然仍有极少数人在坚定地支持他,支持近身格斗,但越来越多的人都觉得,他那是变相承认近身格斗不如机甲格斗,如此一来,他的声望更是逐渐跌至谷底。 现在仍然跟随聂岩学习近身格斗的内门弟子只有三人,而外围弟子也不过二十余人,但即便如此,聂岩也未曾做出过任何改变,学费没有变过,传授的内容没有变过,授业时严谨认真的态度,也没有变过。 他就像一块坚硬而沉稳的磐石,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在我流格斗道场里,连时间都仿佛变慢,一切的一切,都与外界是那般的不同,就好像是两个平行而不相交世界,令人啧啧称奇。 今天是周六,所有的外围弟子基本上都到了,虽说只有二十多人,老爹一个人完全可以指导得过来,但聂槃总觉得心头有些郁郁,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于是,他在收拾完毕之后,便走出了后院,来到了外围弟子们修行的大院。 原本足以容纳两百人的修行大院,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宽敞,宽敞得令人感觉它是那么地冷清,冷清得甚至有些寒酸。 当然,这些都只是外人的看法,反正聂家这上下四口人,却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我们必须要承认,聂家的三个孩子,个个都被聂岩调教得非同一般,尤其是这宽广的心胸,根本无人能及。 外围弟子在聂岩的指导下,全都很用功,跟老爹默契非常的聂槃也不说话,径直便走向一位弟子,他之前的动作明显有些不够协调,需要指正。 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到那名弟子身边的时候,突然间,从机甲格斗馆的方向传来一道剧烈地碰撞声,紧接着,只见一台好像失去控制的机甲凌空飞起,直直地往我流格斗道场的方向砸了过来! “闪开!”聂岩大喝一声,手脚并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被巨响震住了心神的弟子,或踢或扔地送到安全的地带。 与此同时,聂槃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然而那台机甲抛跌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在他奋力抢出三名弟子之时,接连撞破了两道院墙的机甲便轰然坠落,不但把修行大院坚实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更是将一名弟子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第三十七章 肆无忌惮 “麦子!”一名外围弟子悲呼一声,就要冲上去救人,但他的身体却被聂槃死死捉住,无法前进一步:“快放开我!赶紧救麦子啊!” “麦子已经死了!”聂槃的脸上冷若冰霜,机甲跌倒的一瞬间,他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那名被唤作麦子的外围弟子,生生被机甲压成了一团肉泥,连骨头只怕都没有几块是完整的了! 这帮混蛋! 尘土飞扬之中,摔倒的机甲很快就站了起来,十米多高的庞大形体,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只见它来回转了几下脑袋,看了看仰望着它的人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就从破损的院墙那里跨回了机甲格斗馆的范围之内,向着赶来的几台机甲走了过去。 机甲那银白色的后背上,沾着不少尘土,在尘土的中央,沾着一团殷红和污黑驳乱交杂地血渍与肉泥,这让它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就好像一只刚刚吃完了猎物的钢铁怪兽。 “麦子!”那名外围弟子终于和聂槃一起冲上前去,然而真的已经无法挽救了,躺在地上的麦子完全成了一滩碎肉,只有缓缓流出的鲜血在无言地诉说着什么。 “麦子……” 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眨眼就变成了肉泥,几个和麦子交好的弟子当场就流下了眼泪,而还有几个,则被麦子血肉模糊的惨状刺激到,胃里一阵翻滚,当场就呕吐起来。 “畜生!压死了人,难道连最起码的道歉和忏悔都没有吗?!”一个愤怒的弟子朝着那台机甲的背影大声骂道:“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尘土渐渐散去,鲜血染红了院泥,也染红了谁人的眼睛! 吩咐弟子报警之后,聂岩没有再看死去的麦子一眼,只见他不快不慢地走向了院墙,最终直接跃上了机甲格斗馆的围墙,然后便高昂着头颅,静静地等待着向他走来的几台机甲。 一些外围弟子在心底暗暗不满,弟子惨死,身为师傅,怎么还能这么平静?难道他的心中就没有半点愤怒吗? 不过也有几名细心的弟子注意到,他们的师傅聂岩,在跃上院墙之前,竟然就那么生生地踩出了一行清晰可见的脚印! 天呐!格斗道场的地面何等坚实,想用双脚在上面踩出脚印,不说是难比登天,却也相差无几了,然而师傅偏偏就踩了出来,以师傅向来低调的性子来看,这不代表他心中的愤怒,又代表了什么呢? 虽然心中有一团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但聂槃却并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伤心的外围弟子们,因为只有他才真正明白,向来性情随和的老爹如今到底愤怒到何种程度,既然老爹已经站了出来,那么一切都不需要再担心。 这种近乎盲目的绝对信任,无论是基于孩子对父亲的尊敬和依赖,还是基于弟子对师傅实力的认可和崇拜,都足以说明老爹聂岩在聂槃心中无可替代的究极地位。 在聂岩冷冷的目光注视之下,几台银白色的机甲先后停住了脚步,而一台浑身黝黑的机甲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这显然是他们当中可以说得上话的家伙,但它靠得实在有些太近,因为那高大的身形,给人一种被俯视的糟糕感觉。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聂岩聂师傅么?啧啧啧啧,跳得真高!佩服,佩服!”黝黑机甲的座舱依旧紧闭,机师的声音通过机甲的扩音系统传了出来,声音之中满是戏谑之意。 这个声音出人意料地有点耳熟,聂岩的眼睛一眯,想起一个人来:“西井寸三?” “哎呀呀呀!太感动了,真是太感动了,难得聂师傅你还记得我这个无名小辈,这可真是把我给感动坏了啊!”黝黑机甲发出一阵夸张声音。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聂岩一脸肃然:“你们的机甲压死了我的一名弟子,我希望你们能够立即道歉并且……” “哎呀聂师傅,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的机甲压死了你的弟子?!谁看到了?有外人看到吗?也许是你们早就在那里放了一滩碎肉好趁机讹诈我们呢?毕竟我们机甲格斗馆的东家现在这么有钱,你们这帮穷鬼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呀。”西井寸三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聂岩的话,还厚颜无耻地吐出了让人更加愤怒的论调。 有几个火爆性情的外围弟子神情激愤,顿时就对着黝黑机甲叫骂开来,但旋即便被聂岩伸手止住:“西井寸三,警方很快就到,如果你觉得耍嘴皮子有用,那你继续。” “哼!有没有用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西井寸三冷哼一声:“不过聂师傅啊,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我们格斗馆的围墙上,莫非是想偷看我们的机密吗?赶紧给老子滚下去!” 西井寸三现在的心情很好,非常好,坐在机甲舒适的座舱内,通过机甲的光学扫瞄镜头,俯视着那个曾经给予过自己耻辱的男人,他的心里真是痛快到了极点。 七年前,原本打算到病房闹事的西井寸三,被醒过来的聂岩一拳打得吐血,只得如草狗般仓皇而逃,尔后师傅格瑞德又恐惧于聂岩格斗之王的实力,一味缩手缩脚,根本不敢再提报仇的事情,使得满腹不甘的他无比郁闷。 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西井寸三通过艾蒙纳特大师的关系,认识了帕氏机甲格斗馆的主人——帕斯特少爷。 深知自己格斗天赋有限的西井寸三觉得,既然自己在格斗领域里赶上对方的机会极其渺茫,那索性就抛开近身格斗,转攻机甲格斗,你聂岩的格斗水准即便再强,终究也只是肉体凡躯,对上机甲那钢筋铁骨,除了狼狈逃走,还能有什么作为? 在这种念头的支配下,西井寸三紧紧地抱住了帕斯特少爷的大腿,表示只要能够完成对聂岩的复仇,他便甘做对方的鹰犬走狗,绝无二心。 被父亲和聂岩联手玩了一番的帕斯特少爷当时正发愁自己没有得力的心腹,哪料想竟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一时间不由得大喜过望,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再不分开。 可能是因为西井寸三原本就有着不错的格斗底子,所以他学习起机甲格斗来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机甲格斗水准上升极快,又因为他和帕斯特一样都对聂岩怀有深深的敌意,而且西井寸三这小子极擅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思,到后来,他竟然逐渐地得到了帕斯特的信任,甚至把机甲格斗馆原来的坐镇高手挤到了新开的分馆,而他则大摇大摆地坐上了帕氏机甲格斗馆的头把交椅,为帕斯特打理起主馆这边的大小事务来。 随着地球联邦与卡特星人之间的战争拉开序幕,帕氏机甲格斗馆的名望一路飙升,生意越发地火爆起来,而相比之下,我流格斗道场则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每当西井寸三和帕斯特少爷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两个人就快活得好像两条脱了僵的野狗,甚至如果不找几个女人发泄一下,都无法抑止心中的激动之情。 然而面对外界所发生的这一切,聂岩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他的格斗道场虽然已经没落,但他和他的家人们依旧过着同以前一模一样的日子,就好像一切从未改变过似的。 对于西井寸三和帕斯特而言,这种局面是绝对不够的,远远不够! 然而因为父亲帕科齐的严厉约束,帕斯特少爷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也就只能对聂岩一家一忍再忍。 直到三个多月前,大富豪帕科齐突然一病不起,并且在短短一周之后便一命呜呼,他的私人医生这才不得不公开了帕科齐的病情。 原来早在四年前,帕科齐就已经患上了“贝拉斯特拉综合症”,那是一种令整个医学界都束手无策的疾病,患者在初期和中期除了有点咳嗽外,并没有其他什么明显的症状,可是一旦进入后期,患者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痛苦死去。 帕科齐死前的叮咛和嘱咐,没能让帕斯特忘记心中的仇恨,而他遗留给儿子的巨额财产,反而使没有了约束的帕斯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帕斯特决定洗刷自己曾经的耻辱,他要让我流格斗道场彻底崩溃,他要让聂岩生不如死,直到跪在他面前求饶!哦,即便是那样,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曾经污辱过自己的混蛋的。 当然,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反正自己有机甲格斗馆,还有无穷无尽的金钱,他可以像猫捉老鼠一样,把聂岩慢慢地玩死! 而今天,就是开端,他的绝对心腹西井寸三,便要为他打下漂亮的头阵! 无数过往在西井寸三的脑中一闪而过,只见他的嘴边露出一丝狞笑,双手在机甲操控台上一扫而过! 在机甲引擎的蜂鸣声中,黝黑机甲的右腿骤然前趋,钢铁大脚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狠狠地踢在了聂岩站立的那面墙壁之上! 只听轰隆一声,无数墙体的碎块在烟尘之中四散飞出,幸亏被格斗道场的院墙阻了一下,否则只怕又要有几名弟子因此而受伤不可! 第三十八章 王者之威 墙体崩飞,粉尘弥漫。 面对黝黑机甲的突然袭击,聂岩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不知道先前的场面有多危险一样,他仍然笔直地站在机甲格斗馆的围墙之上,只不过换了个位置而已,他的头颅依旧高昂着,锋利的目光紧盯着黝黑机甲,仿佛要用目光把驾驶舱里的西井寸三射个通透。 黝黑机甲一脚之威着实不俗,但西井寸三的心中却满是震惊,他已经把聂岩的反应高估了很多,却没想到结果仍然出乎他的意料,以“黑金刚”这么快的速度竟然都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聂岩的身手确实非同一般! “聂岩,你果然很强!但是即便你再强,也永远不会是机甲的对手!既然你这么喜欢扮潇洒,我就让你潇洒个够!”驾驶舱内的西井寸三面目狰狞的想着,双手如飞般在操控台上输入进攻指令:“老子今天怎么也要收你一条腿!” 引擎的蜂鸣声再起,翻腾的烟尘之中,“黑金刚”仿佛下凡的钢铁战神,威猛绝伦地朝着聂岩展开了疯狂地攻击,只不过聂岩的行动迅速得让西井寸三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无论他怎么提高自己的手速,“黑金刚”的攻势总是会慢聂岩一拍。 轰隆!轰隆…… 一眨眼的工夫,二十多米长的围墙便被“黑金刚”打成无数碎块,但聂岩却没有被它伤到分毫,于是在外人看来,“黑金刚”就像是在跟聂岩一起玩着拆围墙的游戏一样! 虽说场面似乎是有惊无险,但除了聂槃以外,外围弟子们的心脏仍然都提到了嗓子眼,警察呢?警察为什么还不来? “我今天还偏偏就不信邪了!”手速再增的西井寸三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腥红的眼眸里杀意大作:“聂岩,你给老子去死啊!” 黑金刚双足一蹬,粗壮的合金大腿凌空抽至,被轰碎的墙体碎块如同刚刚出膛的炮弹,挟着风雷般地声音,铺天盖地地向聂岩砸了过去! 处于乱石风暴中的聂岩,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身形以极快地速度来回闪动了几下,很轻松地便避过了数个向他袭来的碎石块,紧接着,只见聂岩眼中精芒一闪,嘴中暴喝了一声,一直退避的聂岩终于要出手反击! 只见单脚支在墙上的聂岩大手猛得一牵一引,铁脚横空急抽,两块高速飞来的硬石当即先后改变了飞行轨迹,猛得撞向另两块飞来的石头,只听啪啪两声爆响,被撞的石头瞬间疯狂地旋转起来,并且以一种肉眼难辨诡异高速,射向了黑金刚! “想用石头对付机甲?聂岩你真是白日做梦!面对机甲,就是格斗之王也要乖乖受死!”驾驶舱内的西井寸三狂笑数声,疯狂的念头在心中电转,甚至连帕斯特的计划也完全抛到脑后,趁着聂岩因为反击而停住身形的绝佳机会,西井寸三手中的操纵杆猛得一推,准备将聂岩直接拍成一团碎肉!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黑金刚却突然脚下连续两个踉跄,他一个抢救不及,前一刻还威猛无比的黑金刚彻底失去了平衡,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摔倒在地! 除了聂岩父子之外,所有的外围弟子,甚至连那些坐在银白机甲中的机师,此刻全都目瞪口呆! 聂岩是超人类吗?他竟然以区区人力打败了机甲?这怎么可能?哦,不,并不能算是打败,他只是让黑金刚跌了一跤而已,但是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人心神震荡了!这一刻,机甲无敌的至高理念,在他们的脑海里开始摇摇欲坠! 当然更大的疑问还在他们的脑子里不断地翻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出手反击的聂岩和颜面尽失的西井寸三外,就只有聂槃知道得一清二楚。 老爹聂岩原本可以直接将那两块硬石送至黑金刚的脚尖之下,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是用了手法极其复杂地碰撞投送技巧,一方面可以让西井寸三错误地估计老爹的反击轨迹,另一方面,高速旋转的石头也更容易让机甲失去平衡。 整个过程说起来似乎非常简单,但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老爹聂岩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漏洞,并且将极为复杂地投送技巧信手拈来地用出,还要绝对精准地命中目标,这几个苛刻地条件加在一起,聂槃相信,没有谁能够比老爹做得更好! 当场中的人们沉浸在无以复加的震撼中时,机甲座舱内的西井寸三却已经面临暴走的边缘! 有黑金刚在手的自己竟然在一时失察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了这么大的丑,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杀了你!聂岩,我一定要杀了你!”已经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西井寸三,这次竟然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可见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只想着满足自己当前最强烈的愿望!再也不顾其他!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回我流道场院墙上的聂岩面色不变地说道:“西井寸三,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让你家的主子赶紧过来……” “你住口!”西井寸三打断了聂岩的劝说,恶狠狠地说道:“今天我要是不杀了你,我就不叫西井寸三!” 说时迟那时快,摔倒在地的黑金刚引擎声大作,黝黑地机甲巨人三下两下便重新站立起来,不过这一次它没有径直扑上去,而是抬起了手臂上的高能手炮!黑洞洞的炮口径直对准了聂岩,手炮充能的声音开始嗡嗡作响! 几台银白机甲不由得面面相觑,机师们的心绪全都随着西井寸三的暴走而纷纷大乱,这与他们原来计划的可完全不一样了啊,怎么办?如果西井寸三就这么当众用能量手炮轰杀掉聂岩的话,不仅他自己难逃法网,就连帕斯特少爷的机甲格斗馆也要一起玩完! 因为帕氏机甲格斗馆主要教授机甲格斗,所以大多数机甲的性能都偏向于强化近战,机甲配备的能量手炮只能算是入门货色,即便黑金刚的高能手炮在威力上要略强一些,但充能的时间仍然长达七秒之久! 其实就实用性而言,能量手炮远不如军方机甲标配的默多尔六管磁旋机炮,不过相比后者,帕斯特少爷更喜欢能量手炮的拉风造型,而且,反正他们也不需要上战场杀敌,因此实效性也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随着能量手炮的不断充能,炮口处开始泛起丝丝亮光!场中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架警用直升机迅速由远及近,一道充满警告意味地声音响了起来:“黑色机甲里的机师,鹿渊警方怀疑你涉嫌故意伤害,请你立即放下武器!走出机甲配合我们调查!重复!黑色机甲里的机师,我们怀疑你涉嫌故意伤害,请你立即放下武器!走出机甲配合我们调查!” 警方的警告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已经暴走的西井寸三终于从狂怒中回过神来,当然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时候,额头上唰地一下就冒出了无数冷汗,就在这时,能量手炮的充能指示灯倏地亮起! 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警方的面杀死聂岩,否则自己的人生也将悲惨落幕! 充能不可逆,已经就位的能量手炮必须击发,但目标却已经不能再是聂岩,完全冷静下来的西井寸三在心底暗骂一声,双手闪电般地从操控台上划过! 就在人们不知结局将会如何的刹那,仿佛远古杀神一般的黑金刚突然抬起充能完毕的能量手炮,将炮口对准了头顶无尽的苍穹! 轰! …… …… “聂师傅,今天的事情我们都听孩子说了,您的本事确实非比寻常,按照我们的本意,让孩子跟着您学习肯定是没错的,但是……您惹下了帕斯特那种既有钱又难缠的恶少,我们实在不敢再把孩子托付给您了,希望您务必体谅我们做父母的一片苦心……实在是对不起……”一名外围弟子的母亲面带不安地说着她的来意。 即便白天经历了那么凶险的战斗,聂岩的脸上仍然挂着随和的微笑:“米兰太太,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是我这个做师傅的没能处理好和邻居之间的关系,让孩子们受到了惊吓,实在很不应该,非常抱歉……聂槃,把剩余的学费退给米兰太太。” “哎呀,聂师傅,这可使不得!我们孩子承蒙您的悉心教导,这学费还是您留下得好……”米兰太太连忙摆手说道。 聂岩微笑着摇头道:“您若是推辞的话,那我可不能同意希洛里就这么退出道场。” “哎呀,这……”米兰太太一脸为难的样子。 聂槃却已经将余下的学费全都拿了过来:“米兰太太,希洛里预交的学费是一千联邦币,他在我们道场一共学习了七十四天,扣除掉相应的学费之后,还剩下五百玖拾三元四角,请您核实一下。” 米兰太太满脸歉意地接过余下的学费,胡乱地清点了一下,连忙起身告辞,客厅里便只剩下父子二人。 “原来天都黑了,走,尝尝雨晗的手艺,今天可是她头一次下厨哩。”聂岩站起身来,招呼道。 聂槃跟上老爹的步伐,问道:“您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当然是好好地大吃一顿!你没看我的肚皮都饿扁了吗?”聂岩拍了拍肚皮,笑着说道。 “您可没有哥哥逗乐的天分。”聂槃瞟了老爹一眼,平静道:“说吧。” 聂岩的眼中闪过一道电芒:“既然他们想把事情闹大,我就索性来帮他们再添一把火!” 第三十九章 聂岩的一把火 天色阴沉沉的,从昨夜就已经开始的细雨仍在飘着,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 今天是麦子的葬礼,地点就选在鹿渊市郊外的安宁公墓,那里僻静幽雅,是个适合长眠的处所。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除了麦子一家的亲戚朋友之外,还有很多自发前来的人们,他们希望能够陪着这个不幸的孩子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一袭黑衣的聂槃牵着同样打扮的聂小妹,安静地站在参加葬礼的人群之中,他遥望着盛放麦子骨灰的棺盒,听着葬礼主持那低沉的声音,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墓里的气氛庄严而肃穆,黑色的雨伞仿佛朵朵盛开的莲花,将滴滴雨水静悄悄地滑开,一如死者洁净的灵魂,纤尘不染。 “……我们将疼痛的泪水献给你,将爱的花朵献给你,感谢你给予人们勇气、梦想和幸福的日子,你的过往将如盛开的雪莲,永远印记在我们的心头……” “……” “……你短暂的人生,是我们永远的遗憾,我们衷心地祈祷,愿你的灵魂升入梦想中的天堂,永无恐惧,永无痛苦……” 麦子的棺盒下入墓穴之内,人们开始依次献上胸前的白花。 聂槃兄妹上前鞠躬,在麦子家人略带异样的目光下,聂槃放下了两朵白花,其中一枚是代表自己放的,另一枚,则是代表老爹聂岩放的。 虽说麦子的死并非我流格斗道场的直接责任,但麦子的家人毕竟无法完全释怀,为此他们甚至拒绝了聂岩的登门慰问,不过这并不能责怪他们,换作是谁摊上这种悲惨的事情,心中也多少都会有些疙疙瘩瘩。 于情于理,聂岩今天都应该前来,但他没有前来,而是拜托儿子帮他带来了一束白花。 其实包括麦子家人在内的许多人都知道,聂岩素来性情随和心胸宽广,但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为什么只让儿子送上白花,而他自己却没来亲自前来? “请节哀。我父亲接受了鹿渊电视台的新闻专访,他想借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给麦子一个交待,希望你们不要介怀。”放下手中的白花,聂槃移步来到麦子的父母面前,低声解释了一句。 一个交待?接受新闻专访算什么交待呢? 麦子的父母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聂槃口中所谓的交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再想到聂岩毕竟不是害死麦子的凶手,心中也便无所谓了。 …… …… “帕斯特少爷,不是我这个警察局长不肯帮忙,而是现在整个鹿渊都在盯着这件事,您的要求,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呀……”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着无奈。 “鲍局长,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其实没有多少耐心的……”陷在沙发里的帕斯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婉拒而暴跳如雷,他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年,你从我爸爸手里拿过多少好处,我清楚,你自己心里肯定也有数……呵,你先别着急,其实我并不想大家闹得不愉快,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这样,我的要求并不高,钱,需要多少你尽管开口,不论是你留在手里自己花,还是拿去堵住那个倒霉鬼的嘴,总之有一条,西井寸三,他不能有任何的事情,毕竟,从头到尾他也只不过是拆了我机甲格斗馆的围墙不是?” “帕斯特少爷,您这话说得……他确实只拆了二十多米的围墙,但那可都是为了攻击聂岩呐!”电话那头简直哭笑不得。 帕斯特冷哼一声道:“谁让聂岩无端端地跑到我们机甲格斗馆的围墙上面,我没追究他意图窃取我们机甲格斗馆的机密就不错了……” “好,就算抛开这事儿不提,可是您也知道,那天有那么多的警察都亲眼看到他西井寸三操控着黑金刚,把充能完毕的能量手炮对准了聂岩,更何况,还有一帮道场弟子的不利证言……”电话那头的鲍局长显得十分无奈。 帕斯特的耐心终于耗尽:“行了,我最后再说一句,这件事,你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是拿钱还是坐牢,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鲍局长气得差点就要摔了手机,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帕斯特,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他在心中长叹一声,帕科齐你个老狐狸啊,你怎么就教出这么个混账儿子来呢? “少爷,少爷!大消息,大消息!” 挂断了电话的帕斯特正准备闭目养神,却听到刘管家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不由得眉头一皱,对这个新任管家的印象再降一分。 其实原先的罗管家很符合帕斯特的胃口,识大体,懂进退,每次遇到难题,都能够为自己提供不错解决的思路……只可惜,因为那件事,他再也信不过罗管家,在父亲帕科齐过世之后,便立即将他辞退,换上了如今的刘管家。 “什么消息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帕斯特连头都没抬,不愉快地问道。 刘管家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惹得少爷不快,但他现在顾不得许多,因为他可以肯定,接下来的这个消息,一定会让帕斯特少爷心花怒放的,他没有迟疑,径直将手上平板电脑中的视频同步到了帕斯特的究极影院:“少爷,您看……” 果然不出刘管家所料,随着视频的不断播放,帕斯特的脸上逐渐现出兴奋莫名的神采来:“聂岩!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一定会成全你!” …… …… “聂槃!你他娘的还是不是老爹的儿子?!”电话那头传来哥哥聂远怒不可遏的嘶吼! 聂槃擎着胳膊,让手机的听筒离自己的耳朵远远的,平静地回答:“我当然是。” “是你个头啊!老爹他要去挑战机甲!他妈的,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拦着点儿!你还算个屁的儿子!”向来只会乐呵呵的聂远竟然头一次把弟弟骂得狗血喷头,足以证明他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如果他是在身边的话,指不定已经动手了:“他挑战一台机甲也就算了,他妈的挑战三台算怎么一回事?!啊?你说!这他妈算怎么一回事?!老爹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吗?!我#*&%#%¥%……” 聂槃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连绵不绝的污言秽语,面色古怪道:“这事儿谁告诉你的?” 就算是他,也是刚刚从鹿渊的新闻专访里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看来老爹的保密工作很到位啊。 “还用谁告诉我?网络上已经传疯了知不知道?!他妈的!格斗之王同时挑战三台机甲!老爹他是不是疯了?!”聂远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你让他赶紧接我的电话,还敢关机!哼!看我不骂死他!” 聂槃点了点头道:“嗯,这样的机会确实不多,想来你真骂上几句,老爹只能受着,只可惜,你的运气不够好,他还没回来。” 聂远的怒气简直要爆棚:“没回来?他搞出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敢这么晚不回家?他是准备闹哪样?” 聂槃用食指轻轻地揉了揉耳眼,平静地摇头道:“咱们鹿渊市的新闻专访向来都是直播,老爹他现在没回到家,不是很正常的么。” “不许打岔!”聂远怒道。 聂槃心说不是你先打的岔么?不过既然哥哥正在气头上,他当然不会傻得自讨苦吃,于是索性闭嘴。 只听聂远继续说道:“别人不知道机甲有多厉害,我难道还不知道吗?!老子学了两年多的机甲设计,在兵役军事训练里面还亲自玩过不少机甲,我告诉你,那玩意儿的攻击力和防御力,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相提并论的!你信不信?!” 聂槃回想起前几天老爹与黑金刚的那场战斗,点头道:“我当然信。” “那好,等下老爹回来,无论如何你也得让他给我打消挑战三台机甲的念头!听到没有!”聂远的脾气发泄完毕,终于布置了任务。 聂槃沉默了两秒,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电话那头的聂远也沉默了两秒,颓然骂道:“他妈的……你说我们怎么会有这么个不靠谱的老爹……” 聂槃没有理会哥哥的抱怨,只是平静地说道:“挑战的时间定在七天之后,你到时候回不回来?” “呸!老子才不回去!”聂远嘴硬道。 聂槃哦了一声,然后说道:“知道了,我会如实转告老爹的,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挂了。” “小兔崽子你敢!”电话里头的聂远暴喝了一声,确认电话没有挂断,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正跟着古教授折腾一个课题,很忙,不过我到时候一定会赶回去的。” “知道了。”聂槃的唇角轻挑,纠正道:“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是凤凰仔,不是兔崽子。” “哼,你小子就算是只真凤凰,也是我聂远的弟弟!”聂远哼了一声,不屑道。 第四十章 借风开大船 宽敞气派的大厅里,帕科齐服饰股份有限公司的临时记者招待会正在进行。 “队长,今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是赶紧加派人手吧!再这样下去的话,兄弟们怕是要顶不住了。” “这帮该死的记者!平时不见他们这么积极!”听着耳麦里传来的下属的汇报,安保队长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虽然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没料到场面会火爆到这种程度:“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支援的兄弟们马上就到!一定要维持好现场的秩序,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三天前,聂岩才在鹿渊市的新闻专访中向帕斯特下了震惊整个联邦的战书,今天帕科齐服饰股份有限公司招开记者招待会,如果说待会儿没有让人兴奋的消息放出,恐怕傻子都不会相信。 不得不承认,继承了父亲庞大产业的帕斯特,虽然习惯于顶级的物质享受,但在骨子里仍然有着过人的胆识,只看今天他使的这招借风行船,便足见其老到的商业手腕。 耀眼的闪光灯如同暴风骤雨般疯狂袭来,帕科齐公司的新闻发言人一面有条不紊地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一面在心底偷偷抹了把冷汗,即便自己见惯了大场面,但今天这种阵势,还是头一次正面遇上。在这一刻,他突然打心眼里觉得,也许他可以缓一缓递交辞呈的脚步。 “请问帕斯特先生会出席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吗?”一名记者终于耐不住性子,抛出了这个足以有些挑动所有人神经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惊呼从旁边传出,并迅速地化作了疯狂地声浪——帕斯特真的出现了! 一般来说,除非公司出现某些特殊情况,否则作为掌舵者的大老板是绝对不会轻易出现在记者招待会现场的,至少已经过世的帕科齐总裁在他的公司上市之后,在记者招待会上仅仅出现过两次而已。 不过帕斯特的性格,却与他的父亲几乎完全相反,他习惯享受,更习惯高调,万众瞩目的感觉会让他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种快感要远远超过男女之事的爆发瞬间。 说实话,招待会现场的人山人海着实把帕斯特震惊了一把,不过当他意识到这场面完全是出自自己的手笔时,他心中的骄傲一瞬间就达到了顶峰。 然而这种精神愉悦并不能打消他对现场秩序的严重不满,当他在保镖们的簇拥下抵达主席台时,更换安保队长的决定已经下好了。 当他稳稳地坐进事前就准备好的沙发中时,记者们的提问就如同无数炮弹一样向他疯狂袭来。 “各位,各位记者朋友们!请大家务必遵守提问秩序,等会场安静下来之后,帕斯特先生每次会挑选一名记者朋友进行提问,但只会回答一个问题,考虑到现场的记者朋友实在不少,帕斯特先生不会重复提问同一位记者朋友,请大家务必珍惜机会。”新闻发言人无比镇定地替老板铺平了道路,然后点头道:“谢谢大家的配合,下面,请帕斯特先生挑选一位记者朋友进行问答。” 帕斯特摆了个自以为潇洒至极的姿势,然后微笑地点了一位记者:“就是你吧。” 那个被点到的记者兴奋不已,连忙抛出准备好的问题:“帕斯特先生,请问您对我流格斗道场聂岩师傅的战书有什么看法?您准备答应他的挑战吗?” 帕斯特微微一笑道:“我只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十分欣赏他的勇气,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匹夫都能像他一样不怕死。” 另一位被点到的记者立即提问道:“帕斯特先生,照您这个说法,您是答应了聂岩师傅的挑战请求是吗?” 帕斯特点头笑道:“当然,为什么不呢?” “可是我听说,坐镇主馆的西井寸三先生驾驶着黑金刚还被聂岩师傅空手打倒在地,您真的不担心吗?”一位记者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帕斯特在心底冷哼了一声,面上却并不动声色:“西井寸三先生的机甲格斗水准绝对一流,只不过,人非圣贤嘛,偶有失手,也是在所难免,我相信,如果让他们再比一场的话,聂岩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将自己人的失利定位为偶有失手,将对方的成绩定位为运气成分,这种说法虽然有些无耻,但确实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振奋己方的士气,当然,这种话最多只能说一次,新闻发言人在心中默默地评价着,看来,这位帕斯特少爷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嘛。 “帕斯特先生,我听说,如果聂岩师傅挑战成功的话,您除了需要支付3000万联邦币之外,还必须立即离开鹿渊市,并且在他有生之日,永远不得踏入鹿渊一步,不知道您能接受聂岩师傅提出的这个条件吗?”又一名记者提问道。 帕斯特心中极为不快,但他今天的耐性似乎颇为不错,只见他摇了摇头说:“我既然答应了他的挑战,他的条件我自然也就接受,只不过,那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而已。” 说完,他又从攒动的人群中挑了一名记者,那记者欣喜若狂,连忙问道:“帕斯特先生,不知道面对聂岩师傅那么狂妄的挑战,帕氏机甲格斗馆都做了哪些准备?” 帕斯特终于心花怒放,终于点到个会问问题的,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准备详细说说。”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在场的记者们全都将耳朵竖了起来,随时准备将最有价值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 “首先,我需要向各位透露一个好消息,我们帕氏机甲格斗馆,已经和纳铁龙公司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帕斯特非常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冷静,可是他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对于很多人来说,纳铁龙这个名字是非常陌生的,但如果你说起“黑龙”机甲,恐怕就很少会有人不知道了,“黑龙”机甲是联邦军方的标准配装,其优越的性能自不必说,而“黑龙”机甲的设计制造商,正是纳铁龙公司。 然而这样一个实力强劲的机甲公司,又怎么会和帕斯特搅在一起呢? “从今天开始,帕氏机甲格斗馆的所有格斗机甲,都将由纳铁龙公司独家提供,并且随着公司的机甲研发进度,我们会不断对格斗馆内的机甲进行升级,以保证我们的学员能够拥有整个联邦最尖端的机甲体验!”说到这里,帕斯特的脸上已经完全写满了自豪。 一名记者连忙提问道:“天呐,帕斯特先生,难道您是准备放弃您父亲的休闲服饰王国,改把全部的资金都投入到机甲事业当中去吗?” 虽然帕科齐在鹿渊市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但与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公司相比,他的财富可就完全不够看了,帕斯特如果真正想与纳铁龙公司合作,没有一定的资金投入,根本想都不用想。 帕斯特看着记者们一个个期待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父亲的事业我会继续努力地做下去,但身为他的儿子,我也有自己的梦想,而帕氏机甲格斗馆,便是我迈出的第一步,请大家放心,用于此次合作的所有资金,完全都是我个人的财产,没有挪用帕科齐服饰一分一毫。” 嗡地一下,整个大厅里瞬间就好像炸了蜂窝,这个传说中的二世祖难道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否则不挪用帕科齐服饰的资金,他哪里来的资本和纳铁龙公司合作? 不过当记者们想要针对这点进行深挖时,帕斯特却只是摇头拒绝,再不肯吐露半点消息,仿佛那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好了,让我们回到今天的主题上来。”帕斯特优雅地挥了挥手,当整个会场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他笑着继续说道:“其次,为了匹配聂岩格斗之王的终极称号,我特意高薪聘请了三位实力超凡的机师,希望他会喜欢。” 一名记者略带不忿地问道:“帕斯特先生,在这种节骨眼上,您竟然聘请外援来替帕氏机甲格斗馆出战,难道就不觉得卑鄙吗?” 被一个小小的记者当众指责丢脸,帕斯特心中的怒火差点便要压制不住,不过也许今天真的是个特殊的日子,他竟然意外地忍了下来:“虽然你没有被我点到就擅自提问有些不礼貌,但我今天的心情不错,不跟你计较。我和那三位机师签订的可是为期两年的聘任协议,白纸黑字谁也挑不出毛病,他们为我机甲馆出战,只不过是履行协议罢了,哪里来的卑鄙一说?当然,如果聂岩他觉得自己吃了亏,他也可以换人呐,我完全没有意见。” 真是无耻,坐在驾驶舱内的机师,即使再怎么更换也没有什么危险可言,然而有谁敢替聂岩上场去面对几乎是必死的战斗?记者在心中不平的想着。 帕斯特没有给那名记者继续纠缠的机会,直接说道:“最后,我特意准备了三台由纳铁龙公司生产的新式格斗机甲,它们会让三位机师的实力更上一层楼!聂岩,你怕了没有?!如果怕了就赶紧来向我求饶,省得到时候白白丢了性命,可不要怪我帕斯特冷血无情!” 第四十一章 节外又生枝 红日初升,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真帅!”聂小妹扯了扯聂岩身上的白色劲装,点头表示非常满意,然后笑嘻嘻地把脑袋贴在爸爸的心窝,紧紧地抱着他说道:“爸爸,一定要赢哦。” 虽然聂小妹的同学和朋友们都对爸爸的挑战不看好,但她才不在乎呢,在她的眼里,爸爸的本领不说是通天彻地,也相差无几了呀,更关键的是,爸爸从来不说大话,说到就做到,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聂岩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笑着说道:“放心吧。” 说罢,聂岩抬脚走出门去,便见着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的内门弟子们全都换上了我流格斗道场的格斗装束,不由得咧嘴一笑道:“气势不错。” “师傅必胜!我流必胜!”弟子们齐声呼喝道。 候在旁边的聂远和聂槃也都是一袭的格斗装束,只见两人的手里分别捧着聂岩今天的武器——强弓、劲箭和长刀,原本还有一对匕首,不过早已绑在了聂岩的小腿之上。 这些武器,是在昨天傍晚时分,由一位神秘客人带来的,聂岩试用之后,赞不绝口,只是实际的效果如何,就连兄弟两个也并不知晓,不过此时细看,除了寒气森然之外,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入手颇为沉重,不似凡品。 弓缚背,箭入壶,长刀挂腰,此刻的聂岩,看上去仿佛远古走来得大将军,当真是威武至极。 “帅!简直太帅了!”聂远围着老爹转了个圈儿,右手抱胸,左手捏着下巴说道:“如果手里再捏上一杆长枪,绝对能把古装剧里的那帮冒牌将军甩个十万八千里!” 布尔维斯连忙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如果师傅再骑上一匹雪白的战马,那就更绝了!” 莱尼不怀好意道:“那你赶紧去准备准备吧。” “准备什么?现在这时候让我到哪找马去?”布尔维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由你来当马啊!”莱尼终于成功报复了这个喜欢取笑人的家伙,差点没笑断了气。 布尔维斯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腆着脸皮说道:“哼,看你小子在出师之前一直被我压着,今天就让你一次好了。” 自从出师之后,这群人也还是头一次聚首,说说笑笑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岁月,令人感怀。 “对了,怎么没见着奥加尔?那小子不是说好要来的吗?”聂远环顾了一圈,皱眉问道。 聂槃摇头道:“他那个人,从来不会迟到,可能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打个电话问问,实在赶不过来的话,就直接到那边汇合吧。”聂远说道。 聂槃点了点头,拿出电话拨了过去,只是那头传来的却是系统温柔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布尔维斯问道:“会不会是手机没电了?” 聂槃的眉头轻蹙,摇头道:“他做事向来周全,不会犯这种错误。” 莱尼的眼珠转了两转,想起了以前聂小妹的遭遇,于是说道:“会不会又被帕斯特那个没下限的混蛋找人绑架了?” 其实自从奥加尔与聂槃成为朋友之后,我流格斗道场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和他母亲的靠山,无论是鹿渊市的**还是地下钱庄,再不敢轻易去找他们的茬子。 就在这个时候,聂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在众人古怪的目光里,聂槃接通了电话:“喂?” “聂槃?”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是。”聂槃回答道。 确认了正主,那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的好朋友奥加尔现在在我们的手里,他妈妈欠我们钱庄二十万,如果不想他出事的话,就带上现金,自己一个人过来,不许报警,地址是……记住,一个人来!” 聂槃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声线有些冰冷:“我要和奥加尔说话。” “想说话没门,不过你可以听听他的声音……”电话里顿时传来一阵殴打的声音以及奥加尔的惨叫,那个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十点钟之前如果我们还见不到钱,那么你就等着替你的好朋友收尸吧。” “他被地下钱庄的人抓了,要我带二十万过去赎人。”挂断电话,聂槃说道。 听着弟弟这么一说,聂远面色不善的转过头来,朝着老爹问道:“这次不会又是你们几个合伙搞得鬼吧?” 没想到竟然被儿子翻起了旧账,聂岩不禁哑然失笑:“帕科齐早就已经死了,这次我能跟谁合作去?” 打鼻孔里哼了一起,聂远正色道:“这件事情出得这么巧,肯定又是帕斯特那些人搞得鬼,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扰乱老爹你的心神。” 聂岩洒然一笑道:“只可惜他们估错了对手。聂槃,去把奥加尔完好无损地救出来,办妥之后,立即报警,那些人渣,早应该进监狱了。” 聂槃点了点头,正要出发,却见聂远捏着拳头道:“这帮混蛋,绑架还绑上瘾了呢,我跟你一起去,看我这次不好好地让他们喝上一壶。” 聂槃摇了摇头说道:“那群畜生就交给我来料理,你和大伙一起陪着老爹,他们既然点名要我单独前去,你去了只怕再生枝节。” 聂远想起弟弟越来越恐怖的身手,也不再坚持,只是嘱咐道:“他们既然敢指名让你前去,只怕不会太容易对付,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聂槃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聂岩面前,和老爹对碰了拳头,目光灼灼道:“必须完胜!” 以肉体对机甲,非死即伤,完胜的意思,便是在战胜三台机甲的同时,还要自己不伤半根毫毛,这个要求可谓极高。 聂岩点了点头,郑重道:“你也一样。” “红线,走。”聂槃轻轻地挽起袖口,露出雷光古剑的纹身来,冲着盘在青桐树上的火红小蛇亮了亮,便见着一条火线飞射而至,眨眼间就把他的手臂缠了个结结实实。 这几年来,红线纤细的身形没有丝毫改变,只是身上的颜色越发地红艳,额头上更是隐隐突起两个微包,一度被奥加尔取笑说它那是即将化龙的迹象。 看着聂槃带着火红小蛇行出大门,聂远拍了拍额头道:“我都差点忘记那小子还有红线这么个杀手锏!哈,这下可是绝对不必担心了。” “本来就不用担心。”聂小妹扯着聂远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大哥笨死了。” 老爹聂岩大笑了几声,然后看了看渐渐升起的太阳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发!” …… …… 飞鸿钱庄,名字极佳,名声却极臭,因为它并不是什么正经的金融机构,而是一家专司各种黑暗交易的地下钱庄。 这是奥加尔首次造访飞鸿钱庄的驻地,当然,这次造访并非他本人的真实意愿,而是武力胁迫的结果。 这几年来,奥加尔跟随聂槃在我流道场混了不少日子,面对一两个打手也能全身而退,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像聂槃等人那样成为一名强悍的格斗家,所以当他被十余人团团围住,更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老天爷是非常公平的,没有多少格斗天赋的他,却拥有一副相当灵光的头脑,因此,当飞鸿钱庄借口母亲欠了他们二十万的高利贷,以逼迫他向我流道场求援时,奥加尔就知道这其实是针对聂家父子的一个陷阱,帕斯特那个愚蠢的东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又一次地采用了这种卑鄙的手段。 这里的布置不算豪华,但守卫却着实不少,肌肉如虬的彪形大汉比比皆是,像大龙和哈维那种层面的小打手根本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样?我开出的这个条件,你可满意?”一个装扮极似上流圈中人物的年轻人坐在椅子里,颇有耐心地劝说着他,虽然对方的表演很不错,但奥加尔却清楚地知道,这家伙不过就是个高级喽啰罢了,真正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在自己这样的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 “……好,但是你知道,如果我真的按你说的那么做了,我流道场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事成之后,我需要你们立即安排我和我妈秘密离开,并且拿出一百万给我们做报酬。”奥加尔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把自己扮演成一名背叛者。 年轻人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完全没有问题,你的这个要求虽然有些苛刻,但为了表示诚意,我还是愿意答应你。” 答应了?呵呵,向来视财如命,敛财不择手段的飞鸿钱庄,竟然会这么轻松地答应下来?想必自己和那个女人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是两个死人了吧。 奥加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转头瞧了瞧那个嗜赌如命的女人——他的妈妈,然后紧盯着那个年轻人,点头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年轻人饶有兴致地举了举酒杯,把如血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四十二章 阴谋下的得与失 聂盘紧了紧手中装满现金的提包,在东郊一处偏僻的宅院门前停住了脚步,到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即便这几年格斗能力大有长进,聂盘也没有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更何况,以飞鸿钱庄的背景和实力,对方手里有枪的可能xìng极高,因此,他早就指示红线悄悄潜进宅院进行情况侦查,不过,它到现在也没有出来示jǐng,看来是认为自己和它可以应付得了。 啪,啪,啪! 聂盘走上前去,轻轻地扣响了院门上的大铜环。 “谁?!”门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声音里满是jǐng戒的意味。 “送钱来的。”聂盘回答,如果换作个毫不相干的人听来,他那口气就跟与上门坐客没什么两样。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条窄缝,一个瘦不啦叽的男人探头出来瞧了瞧,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打开大门,很不客气地说道:“进来吧。” 在这个瘦男人的带领下,聂盘一步步地走进了宅院当中,院里是一派正经的古典园林,林木掩映,小桥流水,但一想到如此幽雅别致的地方,竟然被一群无耻之徒用来藏污纳垢,聂盘心里便没有了丝毫欣赏之意。 院中明里暗里的守卫都有不少,虽然没有正眼去看,但聂盘依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许多冰冷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这种防守程度,和他预料中的相差无几,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半点紧张,那也许是对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信,也许是被老爹熏陶出来的处变不惊地大气度在发挥作用。 两人穿过了一道回廊,来到一处园子门口,瘦男人停住了脚步,对聂盘冷冷地说道:“进去吧,我们峰哥已经等你很久了。” 门内的一名壮硕汉子打量了聂盘几眼,接过了瘦男人的班,伸手道:“请。” 聂盘抬眼看了看壮汉,眼睛的余光却扫到隐没在房瓦之后的红线,心中了无畏惧地走进了园子。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光凭你这一身镇定自若的气质,我飞鸿钱庄的青年一代里,就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你,如果你不是聂岩的儿子,我倒真想和你交个朋友。”年纪不过三十的峰哥看着聂盘,不由得拍着巴掌,啧啧称赞。 被实力强悍的对手称赞自然是好事,但如果被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渣称赞,那么最好还是把这些称赞的话,当成是放屁比较好。 扑通! 聂盘将盛着钞票的提包扔在冰冷的地上,面无表情道:“钱我带来了,奥加尔他们呢?” 峰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随意地挑了挑手指,旁边立即有一名大汉走过来,打开提包,清点了钞票:“峰哥,数目没错,二十万全在这。” 峰哥不疾不徐地取过放在一旁的雪茄,轻轻地吸了一口,状极陶醉地吐出一道烟来,这才缓缓说道:“你是个非常守信用的人,我很欣赏,用二十万元换回两条命,这笔买卖其实很划算,不是吗?” 聂盘没有兴趣陪他耗下去,救出奥加尔之后,他还要赶到老爹的战场,去亲眼看着他如何打败三台机甲:“钱你们已经收到了,人呢?” “哈,看来你对我的话题没有什么兴趣,真是可惜,去把那两个人给我带过来。”峰哥虽然摇了摇头,但面上却没有多少失望的神sè,甚至目光里隐隐有些期待,这让心细如发的聂盘多少有些jǐng惕。 看着满脸瘀青,步履明显有些蹒跚的奥加尔,聂盘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有一缕名为愤怒的火焰,在他的心底悄然燃起。 走在奥加尔身边的那个明显有些瑟缩的女人,想必就是他的妈妈了,这是聂盘头一次看到她,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之下相见,想起奥加尔平素里提到她时的态度,聂盘也没有多加打量,对于嗜赌如命的人,他给不出什么好感。 “你来了。”奥加尔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神sè中倒没有太多的歉意。 “来了。”聂盘走上前去,扶着奥加尔的肩膀,随口应着,浑然没有在意奥加尔的神情,仿佛一切就应该如此一样。 “等等。”当他们走过峰哥的身边时,峰哥突然开口说道。 聂盘稍稍侧了侧脸,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冷冷地嘲讽道:“钞票到手,这么快就准备翻脸不认账?” 峰哥面上的表情简直丰富到极点:“啊,误会,真是误会!也许你还没弄清楚,你刚才带来的这二十万,只是奥加尔和他母亲欠我们飞鸿钱庄的钱款而已。” 聂盘终于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峰哥:“这么说,你是不准备放人了?” “不不不,你又说错了,你看,我这个人,其实是非常钦佩你这种能够为了兄弟而甘愿赴汤蹈火的人的……”峰哥顿了一顿,又拿起手边的雪茄轻轻地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之中重新开口说道:“所以,我非常乐意放他们母子离开。” 聂盘点了点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今天只不过是用奥加尔母子作引子,把他钓到这里,并妄图造成自己身陷险境的假象,从而达到破坏老爹心神的目的,说穿去,还是帕斯特那个家伙搞得鬼把戏罢了。 “奥加尔,带你妈妈先走。”想通透了的聂盘再不犹豫,既然对方想要把他留下,那大家就手底下见真章好了,不过在那之前,奥加尔母子最好能够先行离开,那样他就不会束手束脚,虽说这个想法有些不够礼貌,但实情就是这样。 奥加尔的妈妈抬头看了看这帮凶神恶煞,发现对方确实没把他们母子俩放在眼里,立即使劲地拉了一把奥加尔,不料却没有拉扯得动:“奥加尔?” “你先走吧,我留下来陪着聂盘。”奥加尔终于看了他的妈妈一眼,这是他走进飞鸿钱庄以来,头一眼正视他妈妈的眼睛:“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向他们借钱,妈妈。” 听到这声妈妈,奥加尔的母亲眼中顿时涌出泪水,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儿子再叫自己妈妈了?啊,是了,自从她沉沦到赌博之中,不断地欠下赌债,甚至被迫要年幼的儿子帮自己还债之后,奥加尔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妈妈…… 我的孩子啊,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奥加尔的妈妈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并没有听从儿子的话单独离去,而是浑身颤抖着,安静地站到了一旁。 峰哥摇头叹息一声,拍着手说道:“真是太感人了,好一个兄弟情,好一个母子情,啧啧,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感人的场面了,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吧,要我放你们全部离开呢,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聂盘已经完全不相信他嘴里说的话,但面上仍然冷冷道:“说。” 峰哥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们钱庄里有一位身手不错的兄弟,他一直很想领教一下我流格斗的jīng义,只是因为俗事缠身,他至今未能如愿,身为他的兄弟,我十分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既然你是聂师傅的儿子,想必已经得到了你父亲的真传,不知道,你能不能和他战上一场,无论胜负,我都任由你们离开,怎么样?” “成交。”聂盘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峰哥点头道:“不错,果然跟你爹一样,是个爽快汉子,这样的话,就请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后头请我兄弟出来。” 峰哥说完,就在两名汉子的陪同下,慢慢悠悠地走进了院子后头的那间屋子。 三个人在院子里等了大约两分钟,却一直没见有什么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聂盘突然眉头一皱说道:“不对劲。” “怎么了?”奥加尔连忙把之前峰哥引诱他背叛聂盘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我没弄明白他们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之前一直监视我们的那些目光全都消失了,我现在感觉不到任何……”聂盘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啪啪啪……”一阵急促地响声,抬头一看,就看到红线正在那间屋子前面拼命地招呼他们。 自从红线成为他的宠物之后,聂盘还是头一次见它这么慌张地示jǐng,当即也不作多想,双手分手抓住两人的手腕,撒开大步,如流星一般冲向屋子,与此同时,聂盘的心底升起一股极为恐怖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正在临近!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屋子不过短短二十余米,在聂盘的全力冲刺之下,不过眨眼就到,但就在他们快要迈进屋子之前的一瞬间,聂盘却突然止步回身,紧跟着三人便听到咻的一声响,屋门前的一块青石轰然迸碎!急停下来的聂盘又骤然前冲,倏地一下,便冲进了屋内。 与宅院相隔千米之外的一处高楼上,一名狙击手狠狠地骂了几句脏话,迅速地收拾了痕迹,消失不见。 闯入屋里的聂盘并没有停住脚步,虽然躲过了先前的那一枚狙击子弹,但萦绕在他心头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强烈! 平rì里懒散得不得了的红线此时仿佛发了疯,只见它带着聂盘飞快地冲进了一间书房,然后它又闪电一般钻到了书柜上面,火红的尾巴在一本线装书籍的书脊处狠狠地抽了一下,一条秘密通道就突然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红线紧接着尾巴一弹,立即钻进了通道之中,然后疯狂地拍着尾巴催促三人赶快进去,就在他们全部进入通道之后,早等在机关边上的红线尾巴再度一抽,通道缓缓关闭。 可还没等通道完全关上,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进了三人耳朵里! 地动山摇之中,聂盘奋力拖着两人往通道内疾扑! 与此同时,恐怖的爆炸将整个宅院都揭了个底朝天,汹涌的冲击波卷着火舌,燃起了一片火海! 通道完全关闭,就在三人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大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却出人意料地轰破了不算厚实的通道石门! “奥加尔!”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到奥加尔的妈妈惊恐地喊了一声,几块流星一样迅疾的碎石就全都砸在了这个嗜赌如命的女人身上!更砸在了这个为儿子抵挡石头的母亲身上! “妈妈!!!不!!!”奥加尔抱着母亲的尸体,痛苦地嘶吼了一声,泪流满面。 此时此刻,这个彻底失去了至亲的少年,再也不复往rì的坚强与倔强。 ; 第四十三章 霹雳弦惊 明亮的太阳,瓦蓝的天空,更有晨风吹拂着各色彩旗猎猎作响,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聂岩与机甲进行对决的地点,就在位于鹿渊南郊的帕氏机甲格斗馆的分馆。 之所以会选择这里,倒并非是鹿渊公证委员会有意偏向帕氏机甲格斗馆一方,而是因为整个鹿渊市,只有这里的机甲格斗场的特殊地面才足够坚实,经得起机甲狂暴的蹂躏,并且,帕斯特建在这里的C形机甲观战台,也足以容纳得下数万名观众同时观看本次对决。 帕氏机甲格斗馆分馆的机甲观战台上座无虚席,更有来自联邦各地的新闻媒体早早地就架好了各式长枪短炮,准备全程直播这场势必震撼整个联邦的人机对决,当然,有一个前提是,被人类格斗界冠以格斗之王称号的聂岩,不会一出场就被人类最强悍的机械武力直接秒杀。 因为主场便利的缘故,代表帕氏机甲格斗馆出战的三台机甲早就整齐地矗立在机甲格斗场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各有特色的机甲外壳上,流动着让人迷醉的光芒。 数面巨型转播光屏之上,正滚动地介绍着这三台由纳铁龙公司开发研制的高级机甲。 红云:身高10.79米,明亮而华丽,因为机身材料中大量掺入了艾米西斯4号星球出产的球面红云铁,从而使得该机甲的四肢具备了分段变向折叠的特殊能力,配合以同样材质锻造而成的红云合金剑,在高级机师的手中,以攻击诡谲著称的红云机甲可以发挥出极强的近战格斗威力。 黑鬼:身高8.92米,配备合金双刺,相对于大多数机甲而言,它的身形略显纤巧,但是你若因此而小看它,将会大错特错,同样采用特殊合金制成的它,不仅异常坚固,而且自重较低,在强大的蜂窝式引擎的推动下,其爆发式的突进能力绝对会让它的对手寒毛倒竖,它是擅长潜伏于黑暗之中的机甲刺客! 怒虎:身高12.25米,黄黑白三色相间的哑光烤漆,高大而健美的钢铁身躯,使它看起来既充满着猛虎与生俱来的霸气,又极尽捕猎者的稳重和低调,配备了罕见的合金双刀的怒虎,在独特的X-II加强型猛虎引擎的推动下,是机甲近战格斗中当之无愧的杀戮之王! 随着光屏中的各项数据依次展露,观战台上的人群中不断地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很多机甲爱好者甚至都为要之疯狂,纳铁龙公司的机甲产品,确实很厉害! 而与之相对的,很多站在聂岩一边的人们则开始在心中为他担忧起来,尽管许多人相信聂岩的格斗实力很强大,但在人类强大的科技文明面前,人类脆弱的躯体真的能够战胜坚不可摧的机甲吗?这可不是拍什么科幻电影,只要聂岩稍有疏忽,便唯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终于,本次对决的挑战者——聂岩,在家人、弟子以及部分市民的簇拥之下,四平八稳地进入了机甲格斗场,看台上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地欢呼和祝福之声,当然也有不少人骂他自不量力,自寻死路的,总之,一时间人声鼎沸,整个机甲格斗场内爆发了一次小高潮。 聂岩跟儿子和女儿分别拥抱了一下,然后毅然朝着格斗场中心的位置走去,他的三位对手以及鹿渊公证委员会的委员们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各位,请再次仔细阅读对决挑战协议书,如果确实对协议书的内容和约定没有任何异议,那么请在协议书的落款处签上各位的大名,我最后一次提醒各位,一旦签字,协议书便自动具备法律效力,其协议内容也将受到地球联邦法律的严格保护,任何不遵守相关约定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联邦法律的藐视,除了会被强制执行约定之外,甚至还有可能获得时间不等的人身监禁。”鹿渊公证委员会中的一位资深的委员首先向在场的观众们公视了对决挑战协议书的内容,然后非常严肃地向聂岩等四人提出了警告。 协议要求大致如下: 挑战者,聂岩,以人类之躯同时挑战三台机甲,可使用除热兵器之外的一切冷兵器,种类不限,数量不限;若挑战失败,则需要将我流格斗道场的产权无偿转让予帕斯特。 被挑战者,帕氏机甲格斗馆,以三台格斗机甲对战聂岩,只能使用机甲本身自带的冷兵器,种类限制为一种,且不得超出标准配置之外的数量,同时要拆除原本装配的热武器、能量武器、远程冷兵器及其他任意有可能影响对决公平的特殊武器;若对战失败,则帕氏机甲格斗馆需要向聂岩支付三千万联邦币,同时在聂岩有生之年,帕斯特将被禁止踏入鹿渊市。 另外,由于对决挑战的特殊性,在对决当中出现的任何伤亡,都将被视为在法律允许的范畴之内,责任完全自负,其他任何个人、机构和团体,均无须为此承担任何风险与责任。 因为对决、挑战等行为到最后多半都极为血腥,所以在人类的历史上,极少被法律所认可,但不知为什么,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的联邦法律却光明正大地承认了它的合法性。 聂岩拿起挑战协议书,仔细地浏览了一遍,确认与原先的协定没有任何区别之后,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三位代表帕氏机甲格斗馆出战的机师也同样签了字。 “请对决双方各就各位!”鹿渊公证委员会的资深委员仔细地收好了双方签署的协议书,然后用肃然的口吻要求道。 三名机师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向了各自的机甲,但聂岩却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他奇怪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奇怪。 “聂岩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资深老委员问道。 沉默了一秒,聂岩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走向自己的挑战位置。 “那家伙肯定是害怕了!” “唉,同时面对三台机甲,谁不害怕呢?” “哈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惜现在连协议都签了,连反悔都不能了……” 看台上的人们纷纷地议论着聂岩的古怪举动,就连聂远和一干弟子们也不知道聂岩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那些早就想着看聂岩笑话的人则趁机说起了风凉话。 是的,整个机甲格斗场内,只有聂岩才清楚地感知到,刚才在东北方向上,传来一阵不太明显的震动,随后从空气中传来的特殊波动,让他明白那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在今天这个时间,最有可能发生爆炸的地方,有且只有一个,如此遥远的传递距离,可以想象,那是一场何等恐怖的爆炸,聂槃,我的凤凰仔,希望你不要有事,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老爹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当对决的双方全都就位,资深老委员以朗朗的声音说道:“我宣布!聂岩挑战帕氏机甲格斗馆的对决,在鹿渊公证委员会的公证下,将在一分钟之后正式开始!进入电子倒计时!60,59,58……” 对决开始,几位公证处的委员立即乘坐专门的观光车辆,离开格斗场的正中心,朝着主席台的方向驶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格斗场正中心的对决双方身上! 就在这时,聂远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弟弟:“喂?怎么了?” “用最快的方法,让老爹听到我的声音,快!”电话那头传来弟弟聂槃略显焦急的声音。 聂远不知道弟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是弟弟的要求,他连想都没想,立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飞快地冲向了距离他们没有多远的主席台。 “41,40,39……” 看见聂远冲着主席台跑来,一位工作人员连忙上前阻拦道:“对决马上就要开始,你想做什么?” 聂远的脚尖倏地一点,很轻松地就晃过了那位试图阻拦他的工作人员,把手机凑到了最近的话筒跟前,迅速打开话筒的开关:“弟弟,说吧!” “老爹,我没事,记得要完胜!”聂槃的话语就像长着翅膀的鸟儿,迅速传遍了整个机甲格斗场,当然也十分自然地传入了聂岩的耳朵里。 “25,24,23……” 听到儿子平安无事的消息,早已将利箭搭在弦上的聂岩心头大定,格斗之王的气势开始强烈攀升,来吧,你们这群卑鄙的畜生,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与之相应的,帕氏格斗馆方面的三台机甲早已完成了热启动,并且纷纷开始在原地活动开来,虽然他们并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但既然老板要求最好能够将他直接秒杀,他们就必须要拿出最强的状态,如果用三台强悍的格斗机甲都战胜不了一个冷兵器时代的人类的话,那他们也没脸再见人了。 “3,2,1……” 当电子计时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红云、黑鬼和怒虎这三台代表了纳铁龙公司最高成就的格斗机甲,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朝着聂岩冲了出去! 好快的速度!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三台引擎全开的机甲宛如下凡的神灵一般,踏着如雷般的钢铁步点,飞快地向聂岩逼近!. 面对三台同时朝自己扑来的机械杀神,聂岩连寒毛都没有颤动一丝,他的气势已经攀至巅峰,身上的白色劲装甚至开始无风自动起来,而手中的强弓则已经被他开到极致,搭在弦上的劲箭更是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寒的光芒! 两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五百米…… 驾驶着怒虎一马当先的佩德罗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双手如闪电般在操控台上一扫而过,怒虎后背上的合金双刀同时抽出,他保证,只要再过两秒,雷达屏幕中央的那个男人就要脑袋搬家! 还有一百米! 怒虎凭借着独特的超强引擎,已经超出另外两台机甲两百多米的距离,真是强大的机甲! 就是现在! 佩德罗猛得一推操纵杆,手指连动之下,怒虎强健而有力的双足在特制的地面上奋力一蹬,庞大的机甲如同捕食的猛虎,高高跃起,半空中,双刀凛冽如雪! 杀! 聂岩的口中暴喝一声,劲箭离弦! 下一瞬,杀气腾腾的怒虎不知为何会像折了翅膀的鸟儿一样,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凄惨地扑倒在聂岩之前站立的位置上! 而当人们再细看时,聂岩却早已甩脱了强弓,手提长刀,朝着红云和黑鬼两台机甲反冲而去! 没有人看得清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聂岩不但没有死在怒虎的双刀之下,而且反让对手吃了个大亏!难道他真的只凭一箭就射倒了那么强大的机甲?! 天呐!这怎么可能?! 第四十四章 破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坐在豪华直升机里居高临下观看对决的帕斯特,差点没有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得跳到机舱外面去。 怒虎的防御能力帕斯特是深刻了解的,即便用黑鬼的合金刺全力正面突击,并且每一次都能够恰好击中同一位置,那么至少也要五刺才能够完全攻破怒虎的护甲。 纳铁龙公司提供给他的数据肯定是真实有效的,那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莫非……佩德罗和聂岩暗中串通?对,一定是这样,否则就无法解释刚才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一切! 帕斯特一边恨恨地盯着聂岩与场上另外两台机甲周旋厮杀,一边吩咐刘管家:“给我打电话,问问那个死疯子,他们飞鸿钱庄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老子为他们安排了狙击手,还提供了威力足够强大的炸药,为什么那个叫聂槃的小畜生还活着?!” 电话迅速拨通,刘管家以一种极不满意地口气问道:“峰哥,我们少爷交待你的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为什么那个小畜生刚才还打了电话过来?你们飞鸿钱庄办事也太不靠谱了点吧?” “让他们赶紧动手把聂岩家的那个小崽子给我做掉,否则别怪老子不给他们飞鸿钱庄面子!”帕斯特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喝道。 就在刘管家准备转达帕斯特的交待时,电话那头传来的奥加尔的声音差点让他也跳下直升机去:“看来事情果然是帕斯特那个混蛋安排的,好!很好!非常好!峰哥现在在我们的手里,警察马上就到,之前的电话我们已经录了音,希望帕斯特先生到时能够在警察面前把他刚才的那些话解释清楚!”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阵阵忙音,刘管家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片冰凉,甚至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捉住峰哥的?明明他身边有那么多的精锐打手,难道那个小子真的已经厉害到那种程度了吗? 刘管家艰难地转动着脖颈,看着格斗场中与机甲搏斗的聂岩,突然觉得,自己跟着这位帕斯特少爷,是不是此生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帕斯特对刘管家的表现非常不满,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仿佛就像死了爹妈一样:“刘管家,到底怎么回事?!” “……少爷,峰哥他……已经落到聂槃的手里了,警察可能马上就会查到我们头上……”此时的刘管家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镇定,吞吞吐吐地勉强说明了现在的状况,然后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机舱的沙发里。 “什么?!”帕斯特被刘管家的话猛然一惊,手里的酒杯颓然坠落在洁白的长毛毯上,殷红一片…… …… 秘密通道内。 “就这些了,其余的全都是些没有价值的东西。”奥加尔把峰哥的手机反复查看了几遍,迅速将数据全部发送到了聂槃的手机里。 聂槃点了点头,干净利落地把资料打了个包,径直传到了网络硬盘里:“全都备份好了。” 奥加尔点了点头,将峰哥的手机递给聂槃,然后把母亲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背了起来,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悲:“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聂槃略微有些担心好朋友现在的状态,然而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没有失去过妈妈,他不知道失去妈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楚,但他有父亲,有家人,无论失去他们中的哪一个,他都觉得自己恐怕会发疯。 收好了手机,将昏迷不醒的峰哥甩在肩膀上,聂槃在心底暗暗摇头,不要,那一天永远也不要来到。 …… …… 一箭? 不,十箭! 一瞬十箭! 当佩德罗驾驶着怒虎机甲以极快的速度腾空跃起,如雪的双刀带着死神的嘶嚎斩落时,聂岩只在一瞬间便引弓射出了决定生死的十箭,十枝劲箭完全命中了同一部位——怒虎的机甲座舱,从而直接摧毁了机甲的核心灵魂——机师佩德罗! 是的,他就是用这样一种无比强横的方式,向整个世界完成了一次极其震撼地宣告,这,就是格斗之王的强大实力!人类永远不应该小看自己,也永远不要高估自己。 当然,人非凡人,箭也不是普通的箭!毕竟机甲的防护能力绝非等闲,以性命相搏的聂岩可不是那种自认为天下无敌的蠢货。 这次由聂岩的神秘客人带来的十枝劲箭,全部都融合了一种名为“诺普顿”的珍稀金属,在特殊的铸造工艺之下,箭头不仅坚不可摧,更是锋锐无匹!单是一枝箭的价格,便足有三十万之巨!更不必谈那把长刀和两柄匕首了。 不过在刹那间连续射出十枝劲箭,即便是身为格斗之王的聂岩,也勉不了消耗掉大量的精气神。 倘若今天他只须面对一台怒虎机甲,那么被利箭贯穿了胸口的佩德罗可以证明,聂岩是绝对的胜利者。 然而此时此刻,聂岩的对手还有两台极具特点的机甲,虽然它们的实力并不如怒虎那般强大,但也相差无几,而如今劲箭全出,强弓已废,他能够凭借的武器便只有一柄长刀和绑腿上的两柄匕首了。 此刻的聂岩处境极其危险,驾驶红云和黑鬼的两名机甲都是实打实的机甲格斗高手,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一马当先的怒虎直接被聂岩放翻之后,两人的警惕之心顿时提升到了极致,根本不敢给聂岩丝毫机会让他能够威胁到机甲座舱。 手执长刀辗转腾挪的聂岩拼的是体力和反应,而驾驶机甲的两名机师拼得则是手速,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敢放松,就这样,才不过二十来分钟,对决的双方便全都汗流浃背。 只是身为格斗之王的聂岩早就习惯了这种激烈的运动,以他那惊人的体力和回复力,估计再坚持上两三个小时也没有问题,然而两名机师却不一样,他们的体力虽然也算不错,但如此高强度地持续操控,却让他们的手指和手掌迅速开始发热,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离抽筋也不远了! 更为关键的是,两台机甲之间的配合虽然还算默契,但毕竟不可能完全心意相通,他们在进攻聂岩的同时,必须小心不能误伤自己的同伴,如此一来,机甲进攻的效率也自然就打了折扣,反而让聂岩占了不少便宜。 “简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我现在也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我决定了!如果聂师傅能够赢下这场挑战,我立即就去拜他为师!” “我也要去!” “别傻了,跟着聂岩学习格斗的人也不少,但是你们见过谁有他这本事?” “就是,就是,和机甲格斗比较起来,我还是觉得坐在坚固的机甲里面比较有生命保障!” “说得轻巧,就算你掌握了高超的机甲格斗能力,但你能一辈子都呆在机甲里面不出来吗?” “我就呆在机甲里不出来了,你能怎么着吧……” “你这明显就不讲理了……” “不管怎么说,我很想到地球外面去看看,机甲总是用得上的……” “也是啊……” “地球之外的世界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吃喝拉撒睡……” “你真没意思,我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啊……” “看诗看多了吧你……” “……” 观看着如此激烈震撼的人机对决,观战台上的人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有很多人的心中重新燃起对肉体格斗的兴趣来,而很多人仍然觉得机甲格斗才是更有前途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时代总是要向前发展,而人总是应该向前看的,不是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格斗场中的情景依然陷入胶着,聂岩暂时无法攻破机甲的防御,而两台机甲拼尽全力也没有伤到对手一分一毫,这可真是让人郁闷到吐血的节奏。 “你这只跳来跳去的死猴子!”坐在红云机甲座舱里的机师怒吼了一声,双手在操控台上飞速划过,红云机甲手中那柄合金剑顿时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朝着粘在红云后背上的聂岩刺去!乍一看,还以为红云机甲想要抹掉自己的脖子! 聂岩左手在红云机甲的背部一拍,整个人瞬时下移了三尺的距离,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合金剑的袭击,然而鬼魅一般的黑鬼早已绕至红云的背后,手中的合金刺直直朝着几乎没有喘息之机的聂岩扎来! 就在聂岩不得不又一次放弃了进攻机会的同时,一个大惊喜发生在了他的面前,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操控,红云机甲的合金剑在撤回的途中,竟然不小心撞上了黑鬼的合金刺!并且因为红云合金剑的古怪特性,一下子就跟黑鬼的合金刺缠绕在了一起! 机会! 如老猎手般有着超强耐心的聂岩终于等到了最佳的出手时机! 强壮有力的双脚在红云的后背上猛得一蹬,人刀合一的聂岩顿时化作一道白色闪电,径直射向了黑鬼的机甲座舱! 虽然红云机甲的攻势看起来更加诡异,但在之前的对决当中,聂岩直觉地发现黑鬼的机师明显更具耐心,而且黑鬼之前的几次高速突击,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所以他最想干掉的便是这个跟刺客一样阴险的家伙,而如今,机会正在眼前! 可是,拥有着强悍行动力的黑鬼会让他如愿吗? 第四十五章 正与奇的绞索 面对突然发生的变故,红云机甲中的机师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指,自己怎么会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现在只能希望黑鬼能够凭借着超强的机动能力逃过这一劫。 而面对聂岩那闪电般的一刺,黑鬼座舱中的机师额头上唰地一下冒出层层冷汗! 只有他才真正了解黑鬼机甲,虽然它的突击能力确实非常优秀,但是囿于机甲引擎的荷载能力,它在一分钟之内最多只能进行十六次急速突进!而算上刚刚才启动了的那次强力突袭,刚好是一分钟之内的第十六次!黑鬼,如今正卡在一个极其危险的节点之上! 强制暴退,很有可能导致机甲引擎超负荷运转,如果运气好的话,黑鬼的引擎可能并无大碍,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黑鬼直接爆机也说不定! 到底退还是不退? 不退!几乎是下意识地,黑鬼机甲里的机师就做出了这个令他寒毛倒竖的决定! 拼了!危险同样代表着机会!既然想杀死我,就拿你的命来换吧!与其这样纠缠不下,倒不如来个硬碰硬,看看到底是你的刀快,还是机甲的合金刺快! 黑鬼机师的双手一瞬间就在机甲操控台上敲出了一连串的指令! 黑鬼机甲左手的合金刺瞬间斜刺而上!黑鬼机甲的右手则果断地抛弃了被缠住的合金刺,五指张开,如同一张大网,从右至左向着聂岩包了过来! 一切只在一瞬间! 挟着聂岩强力一击的锋锐长刀,没有遇到丝毫阻滞,径直便刺进了黑鬼机甲的驾驶舱!长刀齐柄而尽! 铮! 一道金铁交鸣之声瞬间传遍整个格斗场! 而顺利完成了刺杀的聂岩却丝毫没有停留,强横的身体于不可能之中猛然倒翻,双足在黑鬼机甲的身上再次点出,一来一回,聂岩就如同一条被拉伸到极致的弹簧,瞬间又朝着红云机甲猛扑了回去。 当他的身体刚刚离开,已经彻底失去机师操控的黑鬼机甲左手的合金刺与张开的右掌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猛得刺在了一起!锋利的合金刺距离聂岩的脚尖不过0.14公分!如果黑鬼机师的反应能够再快上哪怕0.01秒,结局或许就全然不同! 嗤昂! 一道极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响起,刹那间便化作了恐怖的音波,侵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之内,使人们纷纷捂住耳朵,难过得想要呕吐起来。 而当人们从难过的音波攻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才惊骇得发现,黑鬼机甲保持着一个宛如自残一般的诡异动作,杀神一般的身形定定地站在格斗场的中间,一动不动,而它胸口那个留在外面的长刀刀柄,则赤裸裸地向人们宣告着,长刀已经顺利地完成了主人交付给它的刺杀任务,现在,这台机甲的灵魂已经死亡! 三台机甲,已去其二! 格斗之王的强横实力,可见一斑! 观战台上,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个还在跟红云机甲战斗不休的男人,他仅仅凭借着早已被人类抛诸脑后的冷兵器,就能够击败代表了人类顶级科技成果的格斗机甲,这个男人,他真的还可以被称作人类吗? …… “不!”豪华直升机的机舱内,瘫坐进沙发里的帕斯特手脚一片冰冷,平日里一直都挂在脸上的优雅和斯文,更是早已不知去向,只听他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凭什么能够战胜黑鬼?凭什么?!” 内心无比煎熬的刘管家一边琢磨着警察到底会不会来,一边口不对心的安慰道:“少爷,您别担心,这,这不是还有红云么。” “一台红云有什么用?!你难道是瞎子吗?他已经干掉了两台机甲了!”帕斯特激动得连手都颤抖起来,被他死死攥在手心的酒杯里,红酒如血花般不住地翻腾。 刘管家在心里不知问候了帕斯特的祖宗多少次,嘴上却依然劝说道:“少爷,难道您还没有看出来吗?其实刚才那两台机甲彼此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又因为目标太小,他们的能力没有完全施展得开,所以动起手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现在虽然看起来只有一台红云,但它已经完全不必再担心伤到队友,因此它的实力反而会得到大幅提升,而且,聂岩就算再厉害,他终究也只是个人而已,那么高强度的持续运动,就算是神也不可能一直支撑下去的,不是么?” 听着刘管家的分析,帕斯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他有些厌恶地看了看被红酒污染了的衣服,恨恨地把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然后又调整了片刻,这才点头说道:“刘管家你说得没错,我是太激动了,哼!也不知道他们给我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驾驶纳铁龙公司这么先进的格斗机甲,竟然会打成这个鬼样子!希望最后这个家伙不会让我失望,要不然的话……” 见着帕斯特已经稳定下来,刘管家的心思又飘到了别处,因此对于帕斯特嘴里吐出的几个字并没有仔细听,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这个短暂的失神而悔恨莫名。 …… “就是你们两个报的案?”一名身材明显发福的警官在几名特警的陪同下,站到了聂槃和奥加尔的面前,冷冰冰地问道。 聂槃点了点头:“是的,警官。” 胖警官瞥了两人一眼,食指轻轻动了两下,立即有两名特警走上前来,把黝黑的枪口对准了聂槃和奥加尔。 聂槃的眼睛微微一眯:“警官,你现在的这种做法,已经违反了联邦地方警备条例第三章第四十二条第二款,出于联邦警民一家的理念,我将暂时保留投诉你的权利。” 胖警官的眉头一皱,一时间根本记不起这小子说的警备条例上的条款内容,于是冷哼了一声:“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们背着两个死人出现在爆炸现场,怎么说都有些可疑。” “看你脑满肠肥的样子,我估计你也想不起来。如果今天的爆炸真是我们做的,我们会傻到主动报警,并且呆在原地等你们来抓?请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如果你还要继续这样蛮不讲理的话,我们一定会向你的上级投诉你。”脸色冰冷如霜的奥加尔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希望你赶紧进入自己的岗位角色,不要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 “你!”胖警官被呛的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因为今天的人机格斗对决,整个联邦的眼光都盯向了鹿渊,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光是警备司令部的高级长官就来了三人坐镇,可谁知平日里风平浪静的鹿渊市,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爆炸事件,而且还好死不死地发生在他的辖区之内,本来他的心情就糟糕透顶,竟然还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连番顶撞,这让他如何能不恼怒? 胖警官恨恨的把手一挥,大声道:“先把这两个可疑的家伙控制起来,分别录取口供,二队立即进行现场危险排查,三队和四队各就各位,密切注意可疑人物!” “走吧。”一名特警用枪口示意了一下。 聂槃与奥加尔对视了一眼,轻轻地摇头道:“对不起,我们拒绝。” 拒绝?难道这两个少年一点都不害怕枪里会射出子弹? “如果你们不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就更有理由相信今天的爆炸事件与你们有关。”一名特警试图对两人施加心理压力。 聂槃冷冷道:“对于你们糟糕的业务水准和不友善的态度,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正试图包庇这起爆炸事件的始作俑者。根据联邦公民危机特权法案的第二章第十六条第六款,我现在正式要求你们,立即安排我们与负责这起爆炸事件的警队最高长官直接对话。” 联邦公民危机特权法案?两名特警面面相觑,联邦竟然通过了这种法案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两名特警准备无视聂槃的要求,想要强行将他们带走的时候,一道响亮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难得有年轻人这么详细地了解这个法案,很了不起。” 聂槃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官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朝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警队礼节:“我是查克纳州警备司令部的特派长官丁城,专门负责今天的这起爆炸事件,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我说。” 面对一身正气的丁城,两人对视了一眼,聂槃说道:“我们的手里掌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帮助警方快速侦破这次爆炸事件。” 丁城点头严肃道:“很好,我代表鹿渊警方感谢你们的及时援手,请随我来,让我们一起记录并分析两位手上的证据,希望能够尽快将嫌犯缉拿归案,早日给鹿渊民众一个满意的交待。” 第四十六章 险中求胜 “混蛋!你竟然把他们两个都杀了!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当黑鬼机甲也相继出局之后,红云机甲里的机师终于再也无法承受失去队友的痛苦,整个人都接近了暴走的边缘。 嗤!嗤!嗤! 失去了黑鬼机甲的掩护与协助,红云同时也获得了近乎无限的施展空间,在红云机师的操控下,红云机甲变向折叠的特性被发挥到了极致,红云合金剑宛如一条狡诈的毒龙,不断地从各种诡异的角度向聂岩发动起犀利的攻击! 当黑鬼机甲以一种极为悲壮的姿态陨落后,观战台上的人们都以为战斗的天平会很快偏向聂岩这一边,甚至还有人认为红云机甲会当场认负,可是格斗场内对决形势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绝大多数人们的意料,红云机甲一扫之前的颓势,在对决中完全占据了上风,将之前大展神威的聂岩逼迫得极其狼狈!有几次红云合金剑甚至离聂岩的身体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格斗场内的气氛再度凝重起来,不少人甚至都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呼吸,生怕因此而打扰了格斗场中的聂岩和红云机甲。 聂岩沉着而冷静地躲避着来自红云机甲的疯狂进攻,他这一生,早已见惯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倘若不是帕斯特和西井寸三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害死了他的徒弟麦子,他绝不会选择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进行警告和报复,毕竟,代表了仇恨与痛苦的鲜血,永远不会因为武力而消弭,只会愈加污黑。 然而他到底还是选择了这种赤裸裸的武力对决方式,面对帕斯特和西井寸三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只有彻底把他们打痛,打怕,才能让他们知道人活在这世界上,必须要有所敬畏。 当然,如果他们仍旧执迷不悟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终将是联邦的监狱生涯,甚至更为可怕的星际流放。 锵! 红云机甲折的合金剑又一次以扭曲的姿态斩入了格斗场的特殊地面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嗡鸣。 带着巨大希望的斩击再一次落空,这让操控着红云机甲的机师心中极度抓狂,这个身手敏捷的怪物,他难道就不会累吗? 长时间的高强度机甲操控,已经把他的体力消耗得不剩多少,通红发热的双手则更是因为过度疲惫而不时地发生痉挛,但他不肯放弃,他想要将这个难缠的对手彻底斩杀,为死去的怒虎和黑鬼报仇,也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然而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进攻,却慢慢地磨掉了他所有的耐心,他的老师把他训练成了一名强大的机师,却没有告诉他遇到强大至无法战胜的对手时应该怎么办,退缩?投降?不行,绝对不行!让一台先进的格斗机甲向一个人类投降,这岂非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而且让老师的面子,自己的面子摆在哪里? 当退路被自己亲手封死,而胜利的曙光却始终不肯出现,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陷入了死循环的程序,让红云机师的情绪逐渐失去控制。 作为对决双方的直接参与者,格斗经验极其丰富的聂岩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红云机师的变化,他知道,反攻的号角,即将吹响! 在躲过了红云合金剑的又一次攻击之后,机会终于来临! 红云机师的双手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剧痛瞬间就传递到了他的大脑,让他痛苦得叫出了声来,幸亏他的扩音系统已经关闭,不然就连整个格斗场上的人都会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然而他的操控却到底还是因此暂停了一秒,而就是这极其宝贵的一秒,让场中的形势顿时为之一变,攻守调转! 聂岩反手拔出了一只绑腿内的匕首,脚尖疾点,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发疯般朝着红云机甲径直冲去!在红云机甲做出有效的反应之前,聂岩倏地腾空而起,锋利的匕首瞬间便划穿了红云机甲膝关节的护甲! 吱啦! 一道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一蓬火星也紧跟着一绽即灭! 不过稍微有点可惜的是,因为聂岩采取的是侧面攻击,因此这一下,只是把机甲关节处的护甲划开了一道口子,并未伤害到护甲内部的关键结构。 就在观战台上的人们纷纷大呼可惜的时候,红云机甲中的机师却被惊出了满头大汗,发热的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一些,因为只有他才深刻地体会到聂岩刚才那一下的可怕之处。 红云机甲是类人型机甲,因此它和人类一样,有着许多与生俱来的弱点,而膝关节正是其中之一,人类的膝关节一旦损坏,将会直接影响站立和行走能力,而对于具备战斗使命的近身格斗机甲来说,膝关节的破损,更是直接影响到机甲的机动和平衡等诸多性能,更为致命。 因此,虽然这道口子并没有对机甲的内部结构造成直接损坏,但是红云机甲的机师却知道,自己将有六种紧急变向和两种突击指令无法强行使用,否则极有可能会使机甲膝关节的护甲直接撕裂,而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今天的对决也就完全结束了。 完成一击之后的聂岩并未有丝毫得意,他清楚地知道,这距离今天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任何一点疏忽大意,都将直接葬送掉自己的性命,那是他绝对无法接受和允许的事情。 当红云机甲才刚刚抬起合金剑,准备直起那庞大的钢铁之躯时,悄然落地的聂岩却仿佛脚底装了弹簧,整个人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回身狂奔,再一次攀上了红云机甲的后背! 如此一来,红云机甲顿时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原本黑鬼尚在时,红云机师根本不必担心聂岩能够在机甲的背后造成什么破坏,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也只能依靠自己来解决这一困难。 他摒弃了让机甲迅速后仰倒地的方式来逼走聂岩的方案,一拉操纵杆,双手飞快地在操控台上输入战斗指令! 只见红云机甲双腿微微弯曲,紧接着陡然向上跃起,在机甲引擎的强力作用下,它竟直直拔高了二十多米!这几乎是机甲本身的两倍还要高一点!这让观战台上的人们不由得把脑袋纷纷仰起,仿佛要见证一个奇迹的发生。 光是跳起就完了吗?当然不可能,红云机甲还在上升的过程当中,它手中的合金剑便如一条毒蛇,弯曲着独特的角度,绕过机甲的脖颈,朝着机甲背部的聂岩扎去! 紧贴在机甲背后的聂岩顺势一滑,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合金剑的刺击,但紧接着合金剑的剑身突然一横,顿时改刺为扫,朝着聂岩呼啸而至! 合金剑的速度极快,横扫的剑身覆盖地面积更是庞大,这让聂岩避无可避!怎么办?倘若他现在离开红云机甲的后背,从三十多米的高度直接坠落,即便他拥有强横的肉体,能够侥幸逃过一死,也绝对要摔成重伤!更何况,当自己在空中没有丝毫闪避能力的时候,对方绝对能够一剑把他劈成两半! 劲风扑面! 聂岩没有丝毫犹豫,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大胆应对! 他就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一样,贴在了横扫而至的合金剑上,倘若我们能够凑近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手中那柄锋利的匕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死死地扎进了合金剑的一个节缝当中! 这下你还不被拍成一团肉泥?哈! 红云机甲很快便落回地面,自以为算无遗策的红云机师为自己爆出一声喝彩,无比轻松地输入指令,红云机甲的合金剑潇洒地收回,可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在红云机师印象中应该已经完全变直的红云合金剑,却有一段没有回复原状!而现在,这一段没有复原的剑尖却以极快地速度划过了红云机甲的脖颈! 嗤啦! 红云机甲的脖颈护甲被合金剑轻易斩开,然而不仅如此,内部的许多重要线路也随之崩断! 无数电火花瞬间接连爆起!仿佛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闪电! 突然的变故,让观战台上的人们止不住纷纷惊呼,以为红云机甲里的机师肯定是发了疯,所以准备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战斗。 怎么回事?! 看着屏幕上闪过的一连串的红色警告,红云机师顿时大惊,难道那个家伙还活着?! 虽说类人型机甲的脖颈并没有像人类那样成为致命的弱点,但灵活的头部却能够为机师提供不少的光学视角,此时红云机甲意外地受伤,巨大的钢铁头颅只有一半还连接在躯干上,无数的电火花滋滋地闪烁着,透出一股不吉利的意味。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聂岩却立即从绑腿处拔出了他最后的一件武器! 嗤!嗤!嗤…… 在聂岩频繁地攻击之下,只是短短数秒之间,红云机甲的内部线路再次遭到严重破坏!而红云机甲那巨大的头颅也终于因为失去承重连接,在自重的作用下,一点点地倾斜,在扯断了最后一根线缆之后,轰然坠地! 与此同时,聂岩手持锋锐无匹的匕首,径直从机甲脖颈处的缝隙中钻了下去! 红云机甲里的机师看着屏幕中接连亮起的警报指示灯,终于丧失了所有的斗志,颓然道:“我投降!” 第四十七章 失败者的疯狂决意 我投降! 红云机师颓败的声音从机甲的扩音系统中传了出来,为今天这场势必震惊整个联邦的人机对决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点。 主席台上,鹿渊公证委员会的资深老委员站了起来,然后郑重地宣布了本次对决的结果:聂岩获胜! 嗡!哗啦啦…… 当聂岩从红云机甲的脖颈处钻出来时,迎接他的,是整个机甲格斗场近六万名观众的热烈掌声以及响彻整个天空的欢呼声! 这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他沸腾! 人们疯狂地拍打着手掌,完全不顾双手因此而产生的疼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把他们对聂岩那无可抑止地崇拜与敬佩之情发泄出来! 聂岩,这个强大的男人,竟然仅凭一人之力,便生生击败了纳铁龙公司最先进的三台格斗机甲!实在是太厉害了!真不愧格斗之王的强者名号! 负责直播的镜头缓缓拉近,巨型转播光屏里,聂岩的身影愈发地清晰起来,只见他的白色劲装上已经满是油污,很多部位更是严重破损,但他的身子如枪般挺拔笔直,他握着武器的大手依旧稳定有力,而那张平静得近乎不可思议的面容,则更是令人们敬服和动容!这个男人的胜利决非偶然,因为他不但拥有强大的格斗实力,更拥有着坚强如钢铁的意志,平静如大海的胸怀!此时此刻,聂岩的名字,注定要被无数人铭记心头! “赢喽!”聂小妹欢呼一声,直接从她的座位上蹦了起来,高高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开心地叫嚷道:“爸爸真棒!我就知道爸爸一定会赢的!” 一直为老爹担心得要死的聂远,到此时也终于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原处,任由身体在座椅里伸展下滑,就好像先前他是跟着老爹一起经历了那无比惊险的战斗一样,只听他咧嘴笑道:“是啊,赢了,真的是太好了,混蛋老爹……” 布尔维斯和莱尼他们几个师兄弟同样高兴得不得了,他们的师傅是如此的强大,光是想一想他那辉煌的战绩,便能够感觉到无上的荣光,当然,还有肩膀上那沉甸甸的压力。 麦子的父母今天也跟随着他们一同来到了观战的现场,夫妻二人原本对聂岩持有的那一丝怨恨,在这次对决公开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消弭干净,甚至在心中十分愧疚,他们知道,聂岩之所以会做出这么惊人的举动,只是因为他想要替麦子讨一个公道。 幸而苍天有眼,聂岩不但毫发无伤,而且更大发神威地战胜了帕斯特那个畜生的机甲格斗馆,一想到他今后将不能踏进鹿渊一步,夫妻两个的心里就痛快极了。 麦子,你安息吧…… …… “不可能!这不可能!”帕斯特的脸色一片惨白,他就像一个输光了家当的赌徒,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 “少爷,少爷!”刘管家面色十分难看地把帕斯特从喃喃自语中唤过神来:“少爷,公证委员会的宋委员让您过去呢。” 帕斯特稍稍镇定了一下,失神的眸子终于重新凝出焦点,只是眼神中充满着古怪的神色:“过去?去做什么?老子已经输了,难道还要再过去给聂岩看笑话?给六万人一起看我的笑话?!” 刘管家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位雇主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让他在这种情形之下去接收那份落败公证书,那种精神上的究极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然而帕氏机甲格斗馆的失败已成定局,在六万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任谁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不管怎么样,机甲馆一方总要有人出面收拾残局,但是除了帕斯特,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得了这个主。 随着公证委员的多次召唤,直播的镜头对准了帕斯特的豪华直升机,只是因为单向玻璃的缘故,现场六万多名观众只知道失败了的帕斯特就在那里面,却不清楚他到底在里面做些什么。 不过许多有心人也能够理解这个可怜的家伙,当初自信满满地说要干掉聂岩,接收他的我流格斗道场,谁知现在不但要支付巨额的战败费用,以后更是再也不能踏进鹿渊一步了,如此巨大的落差,一时半会谁能接受得了呢? 刘管家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准备再劝一劝自己的雇主:“少爷,虽说咱们这次是失败了,但您手里不是还拥有帕科齐服饰吗,就算以后咱们不进鹿渊市,异地遥控也照样没有什么问题啊,有句老话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够了……”眼眸失神的帕斯特阻止了刘管家的话。 帕科齐服饰?呵呵,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帕科齐服饰,他爸爸亲手打下的休闲服饰王国,早已被他当作筹码抵押给了那个神秘组织,否则单凭他一个小小的帕氏机甲格斗馆,就算是人机对决有着再强大的宣传效应,也不足以换得纳铁龙公司的全力支持啊。 当初和他们签订协议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必定稳赚不赔,不但能够凭借此战光明正大地拔除他的心头刺,更可乘着纳铁龙公司的这股强大的东风,顺利进军联邦当前最赚钱的机甲行业,而他帕斯特的大名,必将响彻整个联邦! 可谁知天不从人愿,如今帕氏机甲格斗馆出人意料地落败,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击毁了他所设想的一切,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使他有如从天堂坠入地狱,他多么希望现在发生的事情都不是真的,可惜…… 从今天开始,联邦虽大,却再无他帕斯特的容身之所…… 想到这里,帕斯特满腹的抑郁之气全部转化成无穷的恨意,只见他的眼中泛起丝丝狰狞,从外套内里摸出通讯装置,打开了开关,冷冷地咬牙说道:“西井君,我衷心地恳求你,帮我杀了他!” “如您所愿!”通讯装置里传来西井寸三同样阴冷无比的回答。 帕斯特盯着主席台的方向狞笑道:“聂岩,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刘管家大吃一惊,他并不知晓帕斯特和西井寸三之间的计划,但听着雇主此刻的语气,难道他们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击杀聂岩吗?可是人机对决已经结束,现在动手的话,可就直接触犯到联邦的法律了! 然而刘管家到底还是没能开口相劝,倒不是因为他找不到劝说的词语,而是因为帕斯特将一颗无情的子弹射进了他的胸膛之中!已经决意玉石俱焚的帕斯特早就厌烦了这个无能的管家,反正自己已经不想再活下去,那么,就让他一起陪着自己下黄泉吧…… …… 帕氏机甲格斗馆分馆的机甲格斗场,整体是一个完美的C型设计,足够高大宽敞的观众入口,足够坚实的特殊地面,足够开阔的观赏视野,无一不是帕斯特最得意的地方。 今天,为了能够将宣传力度最大化,帕斯特派出了主馆和分馆所有的机甲,它们站在事先预定好的位置上,摆着威武不凡地姿势,供前来观战的人们近距离的观赏和赞叹。 虽说到了现在这时刻,机甲馆已经败得一塌糊涂,但这些钢铁巨人们的身姿依旧挺拔。 就在人们都等待着帕斯特能够站到主席台前接受失败的战果时,突然间,靠近格斗场入口处的一台黑金刚机甲悄然启动了它的引擎,紧接着,固定在它手臂上的高能手炮开始充能!然而除了入口处的个别机甲爱好者,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一突然出现的变化! 七秒! 六秒! 五秒! 四秒! 三秒! 黑金刚的高能手炮骤然提起,将它充盈着狂暴能量的炮口对准了站在主席台上的那个男人! 两秒! 一秒! 充能完毕! 机甲座舱内,西井寸三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和绝决,高高举起的大手猛然拍下!仿佛死神疾斩而下的镰刀! 然而就在他的大手即将碰触到发射按钮的一刹那,一股惊人的力量瞬间击中了黑金刚的手臂! 砰! 轰! 狂暴的能量疯涌而出,笔直地射向了矗立在观战台后方的一台银白机甲!那台银白机甲受此重击,被攻击的部位顿时爆开了一团火光,无数的护甲碎片带着灼热的火花,刹时便飞进了观战台的人群之中,引发了一阵惊恐与混乱! 怎么回事?! 西井寸三无法相信地看着黑金刚偏斜的射击角度,极其恼怒地嘶吼了一声,正准备再次射击,却听到令他彻底崩溃的警告:“黑色机甲里的机师,鹿渊警方怀疑你涉嫌故意伤害,请你立即放下武器!走出机甲接受逮捕!重复!黑色机甲里的机师,我们怀疑你涉嫌故意伤害,请你立即放下武器!走出机甲接受逮捕!” 如果不是黑金刚的手炮已经发射出去,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十多天之前! 你们这群无能的混蛋!就不能换些台词吗?!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逮捕?! 自己要被逮捕了?!哼,就凭你们这些渣渣?! 就在西井寸三准备无视对方的台词继续为手炮充能时,机甲的警报系统突然响起:“警告!机甲已被锁定!威胁评定等级为B级!严重警告!机甲已被锁定!威胁评定等级为S级!” 第四十八章 各自追逐的背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数台警用机甲出现在格斗场的入口处时,奇怪的形势终于引发了人们的热切关注,就连直播的镜头也特意对准了黑金刚这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聂槃!你没事吧?”奥加尔迅速把母亲的尸体放在了一边,然后飞快地冲了过去,把摔倒在地的聂槃扶了起来,也不怕离他们不远的黑金刚直接给他来上一脚。 聂槃抬起鲜血直流的双手查看了一下,摇头微微笑道:“没事,只是右手的骨头断了而已。” 骨头都断了,还能笑得出来,不是因为聂槃神经出了问题,而是因为与他想做得事情相比,骨头断掉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就在刚才的危急关头,他为救父亲,竟毅然用身体去硬撞即将击发的机甲手炮,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奥加尔咬了咬牙,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得出来,只能在他唯一好友的肩膀上使劲地拍了两下,能够和这样的家伙成为好朋友好兄弟,可真是自己的幸运啊。 “轻点,我现在可是伤员。”聂槃难得开个玩笑。 奥加尔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伤员?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躲远点吧,万一那个黑家伙再发起疯来,咱们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再等等。”聂槃仰头看着那台黑金刚,冷冷道:“最起码我得看清楚,到底是谁这么想置我老爹于死地。” 他们当然想不到,被警察抓走的西井寸三,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鲍局长给亲自放了出来,现在更是坐在他再熟悉不过的黑金刚里,准备强行击杀聂岩。 奥加尔点了点头说道:“放心,这么多警察,他跑不了。” “那可说不好,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聂槃扫了一眼附近的观众,微眯着双眼说道。 好像专门为了印证两人的对话,被四台警用机甲同时锁定的黑金刚骤然启动,锋利的合金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如同一条亮起了爪牙的黑色恶狼,狠狠地扑向了离入口最近的一只警用机甲! “目标暴力反抗,但这里人员过密,恐怕伤及无辜,请立即安排疏散!” 带队的警备长官丁城没料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胆大,在被四台机甲同时包围的情况下,还敢挺身突围,不过他曾指挥过的行动不下百次,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让对方逃脱:“一队立即放弃围捕,既然他这么想出来,那就开个缺口,放它出来,二队做好拦截准备!” 唰唰唰,黑金刚手中的合金刀连续三个横斩,一下子就逼退了一台警用机甲,紧接着又跨前一步,手中的合金刀高高举起,看样子是准备对着那台警用机甲来上一记劈斩,只见那台警用机甲为了躲避黑金刚的攻击,突然一个走位不当,直接就撞上了另一台准备上前的机甲! 缺口打开! 一群没用的狗东西!西井寸三在心底暗自嘲讽了一声,双手飞快地在操控台上弹动来往,就见黑金刚骤然变向,朝着机甲格斗场外的方向冲了出去。 果然不出丁城所料,黑金刚之前的攻击只是虚张声势,其真实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逃跑,其实这并不难猜,在被警察团团围住的情况下,再想击杀聂岩已成妄想,黑金刚里的机师既然不想被抓,那么就只有逃走一途。 奥加尔望着即将冲出格斗场的黑金刚的背影,面色不郁地说道:“那家伙果然够狠,硬是利用警察投鼠忌器的心理,强行闯关突围,希望丁长官在外边的布置能够拦得住他。” 他们两个将证据提供给丁城之后,就跟随着丁城的警备队伍一起赶到格斗场来,一路交谈,丁城清晰的推理思路,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给他们留下了极佳的印象,所以奥加尔并不担心丁城会在部署上面犯下什么过错,只是担心这黑金刚里的机师太过强悍,可别被他逃脱才好。 “我去看看。”聂槃轻轻地挣脱了奥加尔的手臂,然后就像一阵风似的,头也不回地朝着黑金刚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小心啊!”奥加尔一个阻拦不及,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聂槃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恨恨地朝着自己的大腿锤了一拳,自言自语道:“兄弟,你总把背影留给我,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好吧,既然这样,帕斯特那个畜生就交给我来办吧!” 奥加尔小声的嘀咕完,又重新把母亲的尸体背了起来,一步步地朝着主席台走去。 原本按照丁城的意思,是想让奥加尔先把母亲的遗体安置好再说,可是奥加尔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必须让母亲亲眼看着那个十恶不赦的畜生下地狱! …… 得益于二队的强力拦截,聂槃很快就追上了黑金刚,不过现在完全是机甲之间的战斗,他还没有狂妄到想要横插一脚,即便他的双手完好无损,也只能乖乖地跟一边观战。 因为把注意力完全投入到了机甲的战斗当中,所以聂槃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双臂上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了美丽的凤凰火纹,火纹的颜色很淡,远不如数年前拯救聂小妹时发作的那次,因此如果不细看的话,一般人可能根本都发现不了。 不过十分古怪的是,凤凰火纹的颜色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聂槃悠长的呼吸,一明一暗的律动着,仿佛它本身也有生命一般,而就在这个奇异的过程里,聂槃手上的伤处竟然悄悄开始愈合了,虽然愈合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令人震惊了,要知道,就算是使用医院里最先进的治疗药剂,也不见得能有他现在这种恢复速度。 虽然这里只是帕氏机甲格斗馆的分馆,但西井寸三对周边环境的了解,要远在这些跟随丁城前来的警队机师之上,除了强悍的机甲格斗技术,这是他唯一能够利用的地方了。 二队的警用机甲一共有六台,可以说在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如果是跟他们正面对决的话,西井寸三一定会选择立即投降,只是他现在想的是制造混乱然后趁机逃走,所以他并没有轻易放弃。 西井寸三知道,眼前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如果突围失败,他将面临联邦法律的严重制裁,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可没有天真得认为帕斯特还能够再把自己捞出来,所以,现在一切都只能够靠自己啦! 有力的双手在操纵台上不断地跳跃着,在西井寸三全力操控下的黑金刚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突进速度,不过这还不够,因为一队的四台警用机甲以极快地速度跟过来了,如果被他们完成合围,只怕今天就算是彻底交待在这里了。 前面就是一排民房,能不能成功逃脱,就在此一举了! 黑金刚挥舞着合金刀逼退了一台警用机甲,然后用了一个向左侧突击的假姿势,顿时就在二队的包围网上骗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但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就是现在! 西井寸三猛得一推操纵杆,机甲引擎的功率瞬间提到极致,黑金刚顿时化作一团黑影,在连续撞开了两台警用机甲的拦截之后,竟然成功地突出了重围! 干得漂亮!西井寸三在心里为自己狠狠地竖了竖大拇指! 加速!加速! 没有了警用机甲的阻挡,功率全开的黑金刚的速度很快就提升到了极点!而与之相对,警用机甲们的反应虽然也够快,却始终跟不上黑金刚的脚步,两者间的距离逐渐拉开。 不得不承认,以前曾被帕斯特用来做镇馆之用的黑金刚,确实是非常出色的格斗机甲,虽然在其他性能上比红云等三台机甲要逊色不少,但在突进速度上,却并没有被甩下太多,毕竟,对于格斗机甲而言,速度可是极为关键的一项性能指标。 “对方成功突破拦截,请指示。” “远程火力锁定,直接攻击。”丁城没有丝毫犹豫:“对于这种目无法纪的恐怖分子,既然不肯投降,那就让他到他应该呆着的地方去吧。” 眼看着就要冲进居民区,西井寸三的心情无比愉快,刚想大笑几声,黑金刚的警报系统响起的提示音却让他如坠冰窖:“严重警告!机甲已被锁定!威胁评定等级为L级!严重警……” 嗤!嗤!嗤!嗤! 四枚追踪式破甲飞弹瞬间弹出弹匣,带在浅浅的火光和尖锐的呼啸,脱离了警用机甲的手臂,在空中甩下四道青烟,迅疾无比地射向了黑金刚! 轰! 受到致命打击的黑金刚顿时一个踉跄,在爆炸的火光里,颓然扑倒在一家民房的房顶上! 第四十九章 骨子里的冰碴 随着黑金刚的倾倒和爆炸燃烧,为了防止意外,警用机甲纷纷降低了速度,慢慢地围了上去。 轰!轰!轰! 就在他们逐渐靠近的时候,黑金刚却突然再一次猛烈得爆炸起来! “怎么回事?”乘坐指挥机甲刚刚赶到的丁城皱眉询问道。 “根据它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机师自知走投无路,所以就启动了机甲的自爆程序。”一名负责攻击的警队机师回答道。 丁城冷哼一声:“这种人死不足惜,命令,立即疏散周围的民众,设立警戒线,防止火势扩大。”. “是!” 那个想要杀死老爹的家伙难道就这么死了? 虽然熊熊燃烧的火光似乎已经证明了一切,但聂槃的心里却并不轻易相信这一点,对方辛辛苦苦地突破到了这里,他怎么可能没有料到机甲会被远程攻击? 跟着机甲们一路狂奔的聂槃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干净利落地翻过了院墙,冒着极大的危险,来到了被黑金刚压垮的那间房屋跟前,房门大开着,房里并没有人,尘土和浓烟弥漫着,屋前的地面上,隐约还可以看到一双极浅的脚印,以及一滴血迹! “红线,我不能让这个家伙逃掉,帮我找到他。”聂槃抬手便招来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火红小蛇:“我不想再给他任何伤害老爹的机会!” “咝~”红线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半个字,因为它终究只是条蛇,但聂槃却知道它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见红线先朝着那双浅脚印吐了吐蛇信,又爬到那滴血跟前重复了之前的动作,然后尾巴一摆,化作一条火线迅速地游出了院子,而聂槃则紧紧地跟在它的身后。 “咦?刚才还一直跟着咱们的那个小子呢?”丁城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聂槃的影子。 负责操作指挥机甲的一名特警回答道:“之前好像进了那间院子,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丁城的眼珠转了两转,一连串地吩咐道:“看来那名机师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米特林,你就留在指挥机甲上,启用模型热成像追踪,给我盯住那个小子,但注意保持距离,不能靠得太近,以免打草惊蛇。” “是!” “亚塔,你带领机甲一队和二队立即返回机甲格斗场,按照原定计划对帕斯特实施强制抓捕,尽量活捉,但如果对方胆敢使用武力拒捕,在不造成大规模民众骚乱的基础上,允许直接将其击毙。” “是!” “鹿渊警署的第三和第四分队,负责维持现场警戒,禁止任何人接近,等待消防部门的支援。” “是!” “特警独立小队,跟我一起追击。” “是!” …… 西井寸三略带惊慌的在居民区的巷子里钻来钻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掉,但他依然不敢呆在这片区域,万一警方真的把这片居民区封锁起来的话,他早晚还是要完蛋。 黑金刚会被攻击的情景他确实想到过,并且那还是他逃跑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只是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的打击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狠,因为事发突然,他在紧急开启了黑金刚自毁程序之后,逃出机甲座舱的一瞬间,他的胳膊和小腿都受了点伤,这让他现在的处境更加不妙。 因为大部分的人们都到帕氏机甲格斗馆去观看人机对决,所以居民区里其实相当冷清,这让他想混进人群之中然后悄悄消失的打算直接落空。 西井寸三捂着自己受了伤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转进了一条巷子,然后又突然探头出去,当他肯定确实没人跟踪之后,这才稍微轻了一口气,恨恨地低声咒骂道:“该死的聂岩,如果不是你,老子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咝,疼死老子了……如果老子今天能够顺利逃脱,一定不会放过你!”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聂槃冷冷的声音从墙头传了过来。 “谁?!”西井寸三悚然一惊,当他转过头来看到双手满是鲜血的聂槃时,这才松了口气,不屑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聂岩收养的野种,怎么着,看你的样子,是想为你那个便宜的爹做点什么?” 聂槃丝毫不为对方的言语攻击所动:“每个人都会犯错,但像你这样只会把自己的错误算在别人头上的人,实在是很可悲。”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来对老子说教!”西井寸三从腰里摸出一把短小的匕首,面目狰狞道:“别光说不练,想要杀我的话,就拿点胆子出来!如果不敢来的话,那就赶紧给我滚蛋!” 聂槃有胆子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这小子十岁那年为了救援潘朵朵,直接就扭断了两名毒匪的脖子,如果说他没有胆子,只怕蘑菇和雨哥两个都得从地府里跳出来大喊几声冤枉。 所以当西井寸三嘴里滚蛋的蛋字还没说完的时候,聂槃就已经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双腿如龙,直噬西井寸三的胸口! 虽然这几年来西井寸三一直致力于机甲格斗的练习,但他本身的格斗本领也并没有完全放下,面对聂槃的攻势,他不慌不忙地后退了小半步,手里的短匕既准又狠地朝着聂槃的脚心扎了过去,如果聂槃不赶紧变招闪避的话,脚心势必要被他的匕首扎个通透不可! 聂槃当然不会傻得任由自己的脚心被匕首捅穿,只见他双腿倏地一弯,脚尖绕过匕首的同时,双手朝着西井寸三脸上猛得一挥,数点尚未凝固的鲜血就劈里啪啦地击中了躲避不及的西井寸三,甚至有一滴还恰巧飞进了他的左眼里,西井寸三只觉得眼睛一阵剧痛,连忙狂退几步,飞快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混蛋!你扔得是什么东西?!啊!我的眼睛!(想起了钛合金狗眼,哈……)” “要你命的东西!”趁着西井寸三战斗力大减,已经落地的聂槃脚尖一点,悍然冲前,蓄满巨力的左手狠狠地击向对方的胸口! 西井寸三根本不敢硬接,他强忍着眼睛传来的剧痛,几乎在不可能中再退了三步!如果换作胳膊和小腿没有受伤的西井寸三,他此刻绝对可以连退五步,那样不但能够彻底避过聂槃这暴烈的一击,更可以顺势反击,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受伤的小腿不足以支撑他的想法,这似乎真的有些可悲。 确实是可悲,因为三步真的不够! 在西井寸三惊骇欲绝的目光里,聂槃带着鲜血的铁拳轰然而至!拳头贴肉之后,更是来了一个恐怖的急旋!狂暴的力道如同急旋的钻头,疯涌而入! 嘭! 被击中的西井寸三直接被这一拳打得飞了出去,在地上连翻了两个跟头才停止了滚动,而为了不把警察招来,西井寸三竟然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只是惨哼了一声而已。 哇! 西井寸三刚想起身,却张嘴喷出一口血来,看来真的是伤得不轻。 “既然你想杀死我老爹,那你就应该做好被杀死的准备。”聂槃一步步地靠近了西井寸三,向来都平静无比的眼眸里,尽是冰冷无比的杀意! 西井寸三拿手捂着胸口急喘了几口气,低咳了两声说道:“呸!他当年打我那一拳,让我吐了一口血,我为什么不能让他还一条命?!落到现在这一步,只怪我自己时运不济,今天要死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但我问心无愧!” “那你就去死吧。”聂槃面无表情地看着西井寸三,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了西井寸三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西井寸三的脸上突然绽出狰狞的笑容,捂在胸口的那只手上魔术般地多出了一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聂槃的胸口,击发! 砰! 为了能够一击致命,西井寸三在刚遇上聂槃的时候,并没有立即掏枪射击,而是故意先摸出了匕首,就是想让聂槃形成一种错觉,误认为他身上最厉害的武器就是那柄匕首,这样一来,他这把手枪就可以成为出奇制胜的筹码。 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已经落入绝境的家伙,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寻找着胜利的机会,而他现在终于成功……了? 人呢? 就在西井寸三十分得意地扣下手枪的扳机,准备为自己绝妙的计划仰天大笑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本应该中枪倒地的聂槃并没有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倒下…… “啊!” 西井寸三抱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痛苦地惨嚎着,如果说他之前的叫声里还有假装的成分的话,那现在的惨叫肯定是诚意十足的。 聂槃把那只手枪一脚踢飞,连带着被自己一刀切掉地西井寸三的右手:“当一个人自认为比其他人都聪明的时候,那他离失败也就非常近了。” 喀嚓!喀嚓! 聂槃连续两脚,狠狠地踩碎了西井寸三的膝盖骨:“你所有的退路都已经没有了,想必不会再耍什么花招了,趁着还有一口气,有什么遗言就全都说出来吧。” 西井寸三哇哇又吐出两口鲜血,狞笑道:“野种就是野种,你毕竟不是聂岩亲生的,你比他狠得多了!聂槃,其实在你的骨子里,流淌着跟我一样冷酷无情的血!不,是冰碴子!如果我今天死了,我化成厉鬼也要诅咒你不得好死!” “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你这个人已经恶毒透了,连个最起码的人都算不上了。”聂槃摇了摇头,抬起右腿,准备给这个畜生送上最后一击。 “聂槃,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丁城终于率领着特警独立小队姗姗来迟。 看着特警们将枪口对着了自己,聂槃的眉头微微蹙起,正想说话,却看到丁城迅速地摆了摆手,特警们的枪口顿时收起。 “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过分地依照内心去行事,有时候反而会害了自己。”丁城稳步走到聂槃跟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想跟说你什么大道理,只希望你能够想一想你的家人!把他交给我。” 聂槃一动不动地看着丁城的眼睛,终于,眸子里的杀意渐渐消退了下去,他瞟了一眼半死不活的西井寸三,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来抹了抹鼻子,转身离开。 第五十章 口诛! 帕氏机甲格斗馆分馆的机甲格斗场内。 随着制造了一场大混乱的黑金刚突围而去,人们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重新放回肚子里,然而紧接着出现在巨型转播光屏上的画面,却又让他们的心重新悬了起来。 经过之前那一浪又一浪的高潮,人们甚至已经彻底忘记自己今天前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不过管它呢,反正今天的格斗场早就成了一个大剧院,先上演了超人大战机甲怪兽的科幻剧,紧接着又上演了机甲格斗逃与追的警匪剧,而现在,这又是准备上演一出什么剧?人们咽了口唾沫,准备拭目以待。 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一名少年,十五六岁,身上背着一个四肢下垂女人,从几个镜头打出的特写来看,那个女人的身上有好几处严重的外伤,两个比较深的位置甚至可以明显看到裸露在空气中的骨头,伤处的血液早已凝固,变得污黑。 看到奥加尔好像背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一步步朝主席台走来,我流格斗道场的一群人连忙主动迎了上去。 聂小妹最先开口问道:“奥加尔哥哥,你怎么了?你背上背的人又是谁?” 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奥加尔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他勉强笑了笑,回答道:“我没事,这个人是我妈妈,被他们给害死了,我来找他们还公道。” 聂小妹一听顿时就伤心得不行,后来干脆趴在聂岩的怀里闷声哭了起来,到如今,聂槃曾经善意的谎言早已被戳穿,她当然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妈妈,所以她真的非常羡慕那些有妈妈的人,因此当她听说奥加尔的妈妈死了之后,心里就别提有多难过了。 聂远的剑眉竖起,咬牙怒道:“地下钱庄那帮人也太心狠手辣了,怎么能把你妈妈害成这样?!” 奥加尔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本来埋好了定时炸弹想要把聂槃和我们母子一起炸飞,不过多亏有红线为我们带路,才能够死里逃生,可是我妈妈为了救我,替我挡了几块石头,这才……不过我知道,钱庄的那些人都是些棋子而已,真正的主谋是帕斯特,我现在背着我妈妈过来,就是想让她在下葬之前,亲眼看着帕斯特是怎么死的。” 莱尼连忙劝说道:“他现在只是在挑战上败给了师傅而已,我们最多也只能凭着协议把他赶出鹿渊……难道你小子想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死他吗?你妈妈已经没了,你可不能做傻事!” “我怎么可能会做傻事,你们就看着好了。”奥加尔摇了摇头,再不理会这些真正关心他的人,背着死去的妈妈,一步步地接近了主席台。 两名忠于职守的工作人员立即走了过来,十分客气地拦住了奥加尔:“对不起,您不能过去。” 奥加尔面色古怪地笑了笑:“你们不是想把帕斯特请下来吗?我可以帮你们做到。” “就凭你?”工作人员显然并不相信这个奇怪的家伙。 奥加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请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做到。” 两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这小子看起来十分不正常,如果放他过去,出了什么别的乱子的话,可就唯他们是问了。 这时,走到三人跟前的聂岩开口说道:“这是我的表侄,他说能够做到,就肯定能够做到,不如你们去请示一下公证委员会的委员吧。” 两名工作人员可不敢怠慢聂岩,留下一个人来继续挡着奥加尔,另一个则立即去请示了上级,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工夫,那个工作人员就返回来点头道:“委员会已经同意了,请您……先把她放下,然后跟我们一起到主席台去。” 奥加尔刚想拒绝放下母亲,就听聂岩说道:“我来替你看护着你妈妈,你去吧,别让她等得太久。” 奥加尔抬头看了看聂岩,见到他目光里那充满诚意的关怀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把母亲的尸体小心地交给了他,然后大步地走到主席台前,拿起了话筒:“帕斯特!你做的事情全都败露了!” 除了帕斯特本人、我流格斗道场的人们和刚刚赶回来的亚塔等一众特警之外,整个格斗场里根本没有人知道奥加尔到底在说什么。 “这小子是疯子吧?” “就是,公证委员会那帮人怎么会让个小孩子上去乱说话?” “会不会是用的什么激将法?那个不敢面对失败的笨蛋总在直升机上不下来,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谁知道呢,看吧看吧,今天这出大戏还真他妈有意思……” …… 败露了?! 一直沉浸在西井寸三刺杀聂岩再次失败的痛苦中的帕斯特,突然被惊醒过来,败露了?什么事情败露了? 然后他再一次听到了奥加尔的声音:“帕斯特,你自以为很聪明,却不知道你其实是多么的愚蠢!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失败者!彻底的失败者!” 失败者?我是个失败者?帕斯特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那里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很疼! “帕斯特!你站到直升机的玻璃前面向下看看!你的机甲格斗场里有六万多人,他们每一个人都见证了你的失败!鹿渊公证委员会的委员们这里还有一份需要你亲笔签名的落败见证书!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怎么,还不承认吗?”奥加尔的一字一句,仿佛一颗颗尖利无比地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帕斯特的心坎上,让他痛不欲生! “不!不要说了!”帕斯特捂着胸口,痛苦地倒在厚实而又柔软的地毯上,涕泪俱下。 奥加尔冷冷地盯着依旧悬空的直升机:“可能很多人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哪里失败了,呵,也许你也在假装不知道,好,既然你还是不肯出来,那我就把你的失败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清清楚楚的摆出来!” “你的父亲帕科齐先生,他是个明白人,所以曾经试图借着聂岩师傅的手来点醒你,可惜你自己执迷不悟,有着精神洁癖的你,认为那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所以你要报仇雪恨,而这,正是你为自己种下的失败地种子!” “帕科齐先生死去之后,你继承了他的一大笔遗产,从鹿渊市公开的遗产税可以大致推算出,除了帕科齐服饰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权之外,你大约得到了二十七亿三千六百多万的流动资金,而你先后在帕氏格斗机甲馆上投入了大约十个亿,也许你认为这是你迈出的成功的第一步,当然,如果你不对我流格斗道场出手的话,这个也确实是你的成功。” “当你接受了聂岩师傅的挑战之后,更是洋洋得意地向外界公布你与纳铁龙公司之间的大合作,只是,你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会是你人生彻底走向失败的一个大转折吧。” “纳铁龙公司在联邦机甲界的地位,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想要跟他们合作,单凭你手上的十七个亿,人家根本连看你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但是你偏偏就成功地跟他们搭上了桥,为什么?纳铁龙公司当然不是傻子,没有利益的事情人家当然不肯做,所以很明显,你一定是把你爸爸留给你的帕科齐服饰给抵押了出去!” “你抵押给了什么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非常清楚,你今天的完美表现,给纳铁龙公司造成的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帕斯特,你真的很厉害,你那个伟大的爸爸为你做了那么多,给你留下了那么多,你却只在半天的时间里,就把它们输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你这种极度自信,永远不相信自己会输的家伙,你现在可以调用的现金肯定已经没有多少了,或者我再说得更明白一点,恐怕你连支付这次对决失败的三千万也没有了!而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敢到主席台上来签收战败公证书的原因!” “当然,如果你只是在投资上失败了,那也没有什么,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哦,不以成败论英雄。可是!你这样的畜生,别说英雄,你就连只狗熊也不如!” “为了赢得这次人机对决,你暗中指使飞鸿钱庄的峰哥炸死聂槃,想以此来扰乱聂岩师傅的心,让他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甚至为了保证完成任务,你还专门安排了一名狙击手!可惜,老天爷不帮你,聂槃活下来了,而聂师傅也赢得了这次对决!然后仍旧不甘心的你,又指使黑金刚里的那个机师,想让他直接用机甲手炮轰杀聂岩师傅,可惜,你又失败了!” “帕斯特!你看到了吧?现在格斗场里来了多少警察,我告诉你,他们都是来对你实行抓捕的!查克纳州警备司令部的特派长官丁城亲自带队指挥,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奥加尔说到这里,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是聂槃的来电:“喂?嗯,好,我知道了。” “帕斯特,我刚刚收到消息,不知道被你用什么手段救出来的西井寸三,就在刚才,已经被特警独立小队擒获,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你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帕斯特,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还不出来接受你的失败吗?!到这种时候,你想做个懦夫吗?!” 奥加尔的话音未落,只见巨型转播光屏里的豪华直升机的舱门瞬间打开! 身着华美服饰的帕斯特,就那么直挺挺地一跃而下!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永坠地狱! 第五十一章 文院长的三件事 “太美了!太妙了!我真的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男人!天呐!光是想一想他的那些数据曲线,我就兴奋得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光线稍微有些偏暗的信息汇流室内,一名身穿实验服的细瘦男子眼中射出幽幽的绿光,表情无比狂热,浑然不知刚刚从他嘴里吐出的那些话,会对他人造成多么奇怪的误解。 “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一段!怎么样?!”细瘦男子飞快地将他操作台上的视频片断共享出来,然后直接展示到了位于实验室正中央的超清智能光子晶屏上。 站在细瘦男子身旁的一个面色白皙的男人点了点头,指着一处视频临界画面说道:“这个男人看起来确实很强大,就拿这一瞬间的RD值来说,已经明显超过了我们已知的记录上限,而之后这一段连续性的高强度运动,SQK曲线的表现也非常抢眼……挂面,看来你这次的功课做得非常不错。” “我的功课当然做得不错,但是拜托你,请不要再叫我挂面!否则我跟你翻脸!”细瘦男子皱了皱眉头,有些厌烦地说道。 “没问题,挂面。”面色白皙的男人点了点头,又继续指着另一段视频说道:“他在这一段里的表现完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说实在的,我都有些羡慕你了,挂面,如果你能够顺利得搞到这个样本的活体细胞组织的话。” “我再重复一遍!不要叫我挂面!不要再叫我挂!面!”细瘦男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只是有些神经质地重复着自己的观点,眼睛也一直紧盯着晶屏中的画面,并没有丝毫准备挥拳揍人的迹象。 “好的,挂面。”面色白皙的男人点了点头,嘴里却依然重复着对方严正拒绝的绰号。 “我说过……” “好的……” “……” 两个男人之间的语速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快到连最基本的音节都听不清楚了,但他们依然在坚持着,就像两只热衷于学舌可表情却总是南辕北辙的鹦鹉,让人发笑。 阿卡诺娃用手捏了捏眉心,像这样无聊透顶的对话,她在每周的信息汇流会议上都可以见识到,反正到目前为止,她已经看到不下六十多遍了,没有一次落空。 刚进入现在工作的部门时,阿卡诺娃曾一度觉得他们两个的精神可能有点问题,不过现在她可不会这么想了,因为她已经深深地感觉到,在这个部门里工作的同事们,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是完全正常的,嗯,包括她本人在内,像他们这种人,如果真的没有点怪异之处的话,那才是不正常的,很不正常。 “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阿卡诺娃挥了挥手,阻止了两个人叽叽喳喳的无趣对白,开口说道:“挂面的……啊,对不起,是米基。米基这次挑选地这个目标样本,这些天我也有所耳闻,似乎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家伙……” 一直坐在座位上的撒尔丁突然插嘴道:“没错,根据我手头掌握的资料,他在七年之前的一次意外当中获得突破,目前在格斗界中的排名是第四位……” 阿卡诺娃正要斥责这个家伙又一次无礼地打断了自己的发言时,超清智能光子晶屏上的视频突然全部定格,然后迅速和所有的信息资料一起收缩到了晶屏最下方,紧接着,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出现在了晶屏的正中央。 “三件事。”女子不着粉黛的脸上依旧如往常那般无悲无喜,也没有一丝皱纹,而那平静如海地眸子里透射出的,也依旧是无穷地智慧。 “第一件,你们上个月提出的设备升级申请已经审批通过,根据你们前段时间以来的表现,我和苏部长决定,把德立公司最新出品的4D全息拟真投影设备划拨给你们一套,希望能够对你们的工作有所帮助。” 太好了! 阿卡诺娃在心中欢呼了一声,但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其他几个人的想法估计也跟她完全一样。 没有办法,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他们必须把身上所有的棱角都收敛得好好的,不给她半点出手的机会,否则下场必然会非常凄惨,这不仅是部门里的前辈们经年累月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更是他们每次视频会面时的真切感受。 不过阿卡诺娃也很清楚,虽然那个女人很恐怖,但只要你勤勤恳恳地完成她所需要你完成的工作,那她绝对是一个极其大方的好上司,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无论是设备还是资金,几乎你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当然,如果你的工作连续出现两次以上明显失误的话,那你立刻就会跟这份薪水极高的工作说拜拜,半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 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听女人继续说道:“第二件,米基呈报给我的分析报告我已经仔细看过,条理很清楚,分析的也比较到位,我很满意。米基,你可以选择20万元的物质奖励,也可以选择3点积分。” “我选3点积分。”米基根本不加思考地回答。 阿卡诺娃有些羡慕米基这次的好运气,要知道,在他们这个有点特殊的部门里,金钱其实很多时候都被排在末次,而积分,则是所有人都想要,却很难弄得到的东西,非常珍贵。 女人微微点头表示了解,想来结果早在其预料当中:“很好,奖励3点积分,立即生效,不过你设想的研究方案也就到此为止,我会重新给你安排新的研究课题。” 那么有前途的研究方案,竟然就这么被她轻描淡写地给毙掉了?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古怪不成?阿卡诺娃在心中偷偷猜测着。 “……文院长,能给我一个理由吗?”米基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文院长极为罕见地没有一口回绝米基的请求,甚至为他稍作解释道:“此人的活体细胞样本早在二十七年前就已经入库,并且一直由院里的特研小组进行数据采集和更新,你明白了吗?” 院里竟然那么早就已经关注他了,而且还是由特研小组直接负责,看来自己还真是撞大运。 不过二十七年前……那个时候文院长似乎…… 一连串的电光在米基的脑子里飞速闪过,这次他再不敢犹豫,立即回答道:“明白了,我会立即终止关于他的研究课题。”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的话,可能会怀疑米基这件事情是文院长以权压人,借着特研小组的名头把米基的研究课题据为己有,但无论是米基本人,还是部门里的其他同事,他们绝对不会有这个想法,因为文院长有一样让人十分佩服的优点,那就是她非常公正,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但凡是她的下属,从来都不必担心自己的研究成果会被他人窃取,因为他们知道,文院长一定会将他们应得的奖励全部支付,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名誉上的,而且向来都是有多无少,所以,把他人的东西据为己有那种龌龊的行为,是无论如何也排不到文院长头上的。 刚才还挺羡慕米基的阿卡诺娃,此刻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心思,直属于文院长领导的特研小组在级别上要比他们高出很多,她甚至很难想象那个小组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要知道,就算是他们这个部门里的人,随便拿一个放到社会上去,都已经是非常顶尖的人物了。 当米基的表态完毕,文院长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说道:“第三件,叶应龙,你呈报上来的分析报告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虽然你的分析和评估水准还有待提高,但你选取的目标样本非常出色,因此我决定奖励你50点积分。” 什么?!50点积分?! 阿卡诺娃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和所有的同事一样,迅速地转过头去,看着那个才刚刚进入这个部门没几个月的新人,天呐,他的运气好得让她都有些嫉妒了。 一瞬间就成为关注焦点的叶应龙才不过二十三岁,英俊的面孔上有着和他的年纪并不相符的沉静,即便文院长亲口奖励给他50点积分,他也没有丝毫喜形于色:“谢谢院长,我会继续努力。” 这个新人可真是了不得啊,阿卡诺娃在心里悄悄地评价着,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提交了一份什么样的分析报告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目标样本竟然能够让文院长直接抛出50点积分的巨额奖励呢?阿卡诺娃觉得,大家心里应该都有同样的疑问吧。 只不过,文院长并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意思,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叶应龙,根据你本次的优异表现,高层决定给予你一个进入特研小组的机会,具体的工作内容和保密协议已经发送到你的私人邮箱,你有24小时的考虑时间。” 这一下,不仅是阿卡诺娃,几乎是整个部门的人都被彻底震撼了,才几个月的工夫,就连跳N级直接升入特研小组,这个新人的运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逆天了! 听到文院长抛出的另一个重磅炸弹,叶应龙冷静的面容终于全面松动,大约呆滞了五秒,他才回过神来:“谢谢院长,我会尽快做出决定。” 这一刻,叶应龙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他的堂妹叶子,那天如果不是她推荐自己去看那段视频的话,自己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机会进入特研小组。 另外,如果有机会的话,叶应龙还必须要感谢视频里那个胆敢用人类的身躯去硬撼机甲的少年,自己的分析报告之所以能够得到文院长的高度关注,那说明他的潜力一定非比寻常。 第五十二章 实验 阳光透过树枝的间隙,照进书房。 一位中年男子十分随意地靠在厚重地圈椅里,看着一份由下属刚刚呈上来的报告:“唔……竟然活生生的骂死了帕斯特,呵呵,真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家伙儿……” 身姿笔直的年轻下属微微抬头问道:“需不需要派人除掉他?” “除掉他?为什么?”中年男子连眉毛都没眨上半下,一边继续看着报告,一边反问道:“他哪里得罪我们了?” 年轻人不解道:“虽然帕斯特已经死了,但他毕竟和我们签订过协议,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我们的生意伙伴,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为他讨回公道,不是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中年男子竖起食指轻轻地摇了两下,对年轻人说道:“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帕斯特和我们签订了协议是不假,但那根本算不上合作,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不平等的协议约定罢了。” 年轻人的眉头轻皱:“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中年男子笑了笑:“当然也不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们会把他想要做却已经不能再做的事业继续下去,想来帕斯特地下有知,一定会对我们感激莫名的。” 虽说这是早在协议里就已经约定好了的,但年轻人还是觉得自己这位上司说得太无耻了些,不过他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在暗自反思,因为终有一天,他也是要坐到上司的那张椅子上去的,但前提是,他至少得把上司所有的手段都学到手,甚至青出于蓝。 “那我们需要让谁去办这件事?”年轻人问道。 “这件事情并不着急,之后我自会安排下去。”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然后把报告放在了桌上:“另外,关于这个小家伙的资料给我搜集得再详细一点,如果可能的话……” …… …… “唔……二哥,我,我还是下不去手……”聂小妹捏着一枚细针,小脸苦兮兮地说道。 奥加尔在一旁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说道:“早说过你不行的了,非要跟着瞎掺和,你再这么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聂小妹捏着细针作势刺向奥加尔,唬得奥加尔连忙闪到一边:“喂喂喂,我说雨晗,这东西可不能拿来对着人,万一被刺到的话,可是很疼的。” “哼。”聂小妹把脖颈一扭,摆了个胜利的姿势,撅着小嘴说道:“你也知道被针扎到肉里会疼的啊,那我怕二哥会疼,下不去手有什么错吗?更何况二哥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呢,要不然咱们还是改天再扎吧。” 奥加尔无奈得拍了拍额头,长叹了一口气:“你二哥是什么怪胎你还不知道?他会怕疼?他的那两只手可是硬撞过机甲的,你拿针小小的扎上一下,放两滴血出来,能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二哥手上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才不是呢,爸爸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二哥的右手骨头断了,最少也得养上三个月才行!”聂小妹一脸严肃地说道。 奥加尔叹了口气,十分无语地说道:“真是被你给打败了……你二哥明明有两只手,谁让你非要去扎右手的?” 聂小妹做了个鬼脸,把手上的细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盒子里,对聂槃说道:“二哥,我下不去手,你还是让奥加尔哥哥帮你扎吧,我回屋看书去了。” 聂槃抬手刮了刮小妹的鼻梁,挑起嘴角说道:“去吧,看累了就找红线陪你玩去。” “嗯。”聂小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屋门外,就听到奥加尔在后面说道:“当心看书看傻了。” 聂小妹从门口探进头来反击道:“才不会!大哥二哥还有我,都是越看越聪明,只有奥加尔哥哥才会越看越笨哩,咯咯……” 奥加尔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拿起被聂小妹放下的细针,重新消过毒,又拿酒精绵球给聂槃的手指头擦了擦,然后捏着细针对准聂槃的手指头噌地一下就扎了下去:“哼哼,做这种事情,心要狠,手要快,看,这不就成了么。” 红艳艳的血珠一下子就沁出了手指头,聂槃把那根手指轻轻挤了两下,分别滴了一滴血到两个样本载玻片上:“别废话,赶紧开始。” 两人迅速地各自拿起一块血推片,推出均匀的血膜之后,又把样本玻片在空气中挥动了几下,然后非常熟练地放上了染色架,待染色程序完毕之后,两人分别把样本玻片放到了各自的显微镜下,开始进行观察。 因为经历了不少事情,所以聂槃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同寻常,他以前也做过几次常规检查,只是检验出来的结果却显示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得很,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虽然聂槃很想早些弄清楚身体的秘密,但同时也担心如果自己身上真的怀有巨大秘密的话,一定会被发狂的科学家们当成小白鼠给捉去,想来被人切成一片片拿去研究的感觉一定不会很好,再加上老爹曾经对他严厉叮嘱过,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再去进行过任何体检。 然而在与西井寸三的那一战里,聂槃惊异得发现自己的血液竟然拥有强烈的腐蚀能力,这样一来可真是非同小可,如果血液当中确实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最好还是弄清楚一些比较好,无论是将来他需要输血,还是给别人输血,都不至于措手不及。 于是在与老爹聂岩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他和奥加尔借来了显微镜,准备亲自对自己的血液进行观察检验,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我这边好像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你发现什么了吗?”奥加尔把目光从显微镜下的血液样本上收了回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然后转头问向旁边的聂槃。 聂槃抬起头来摇了摇,平静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疑惑:“所有观测的数据都在血液常规标准范围之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血液跟普通人的血液没有任何区别。” 奥加尔撇了撇嘴问道:“你当时真的没有看花眼?又或者会不会是西井寸三故意骗你,想引诱你上钩的手段?” “不可能。”聂槃十分肯定地摇头说道:“虽然当时我心里也有疑问,但我后来看得清清楚楚,他左眼的瞳孔已经明显被腐蚀破坏了,而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之下,除了我的血液,没有第二个可以怀疑的目标……” “这样可真就奇怪了……”奥加尔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沉吟了一阵,又说道:“哎,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的显微镜等级不够?也许换上更好的显微镜,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呢。” 聂槃点头:“有道理,这两台显微镜的倍数虽然还不错,但也就只到这个程度了,不过想要弄到专业级的显微镜,可没那么容易。” “那怎么办?”奥加尔耸了耸肩膀:“总不能叫聂大叔直接去给你买一台吧。” 专业级的显微镜都贵得离谱,而拥有此类设备的专业机构也根本不会把那么贵重的仪器出租或者出借,但如果求上门去的话,那保密就又无从谈起了。 聂槃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 奥加尔挥了挥手:“我就是开个玩笑,随便说说而已,要是我得了那么一大笔钱,怎么也得给自己多留点,有了丰厚的家底,这日子过起来才没压力啊。” 虽说聂岩在不久前的人机对决当中大获全胜,获得了一笔三千万元的巨额战利,但他自己却没有留下一分一毫,除去给麦子父母的那笔精神抚慰金,以及那位神秘客人为聂岩带来的弓箭、长刀和匕首的欠款之外,其余的则全都捐给了鹿渊慈善基金会。 对于聂岩来说,想赚钱其实并不困难,但这些年来,除了在与帕科齐合作中直接获得过三百万的巨款之外,他一直努力把聂家维持在一个小康家庭的水准上。 在他看来,钱是处世必不可少的工具,但也是令人迅速腐化的温床,当一个人的很多欲望都被金钱满足之后,那他多半不会像得道高僧那样变得无欲无求,而是继续被更大更多的欲望所包围,直至他的人生彻底沦陷。 聂岩的朋友曾经就着这个论调狠狠地批评过他,认为这不过是聂岩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的托词,但聂家的三个孩子却都对聂岩深信不疑,在聂岩的教育下,他们只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东西可以是理想,可以是成就,但绝不会是金钱,这绝非单纯地装逼,而是聂岩的言传身教为他们树立了高大的榜样。 两个人把仪器设备收拾妥当,奥加尔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聂槃摇了摇头:“还是先放一边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亲自把身体的秘密破解出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奥加尔脸上的表情顿时夸张到极点,惊恐道:“我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得太多了?” 聂槃没好气的道:“嗯,的确是太多了,刚好午饭还没有着落,我只好将就将就把你处理一下,勉强来一道金皮烤猪好了。” “滚……” 就在这时,隐约听到道场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 “看来总有些人不死心啊……”奥加尔撇了撇嘴。 聂槃摇了摇头:“看看去。” 第五十三章 浑货 当聂盘与奥加尔走到外门弟子们修行的大院时,就听到大门外喧哗的声音更大了。 “为什么聂师傅不肯再收徒弟了?”有个年轻人大声的叫嚷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打赢了机甲,就看不起全天下的英雄了?” “就是,虽然聂师傅是很厉害,但我们哥几个也都是上好的苗子啊,只要聂师傅稍加培养,一定能成大器的,收下我们几个一准没错。”旁边另一个人连忙补充道。 大门外负责接待的弟子十分为难地摇头说道:“师傅早就声明过了,现在我们道场的弟子名额已经全满了,所以暂时停止招收,请大家多多包涵,多多理解,请回吧。” 当聂岩用强悍无匹的表现战胜了机甲之后,有很多人又恢复了对传统格斗的信心,同时也对聂岩和我流格斗道场重新关注起来。 与此同时,我流格斗道场也理所应当地就成了许多格斗爱好者们心中的圣地,在短短不过半天的时间里,我流格斗道场的招收人数就直接爆满,尔后聂岩不得不立即公开宣布,我流暂停收徒,这才打消了许多想从联邦各地赶来拜师的年轻人的念头。 不过即便如此,仍然隔三差五地就有一些执着的年轻格斗家求到门上,想要拜聂岩为师,不过他们虽然执着,却也深知聂岩在格斗界中的地位,所以多半只是一味低调请求,从来不敢像今天这帮人这样大声喧哗。 “我们不远万里赶过来,就是想跟聂师傅学习格斗的本领,我们什么苦都能吃得,我们甚至可以自己找场地修行,只求聂师傅能够收下我们!”那个人说完之后,紧接着就有好几个年轻人跟着一起大声高呼:“请聂师傅收下我们!请聂师傅收下我们!” 在这一大帮人的不断叫嚷之下,没用多久的工夫,我流格斗道场的门前就聚拢了不少围观的人们。 “这帮人也不知道是谁派过来的,就算我流格斗道场之前没落的时候,也没有人胆敢这样大大咧咧地在大门外直接叫嚣吧?”奥加尔和聂盘站在修行大院里,远远地看着门外的那群人说道。 聂盘微微皱了眉,不过他并不是在替我流格斗道场担心,而是对奥加尔的状态有些许担忧:“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你看问题的眼光总是喜欢执着于阴暗的那一面,这不太好。” 因为受聂岩的影响,聂家的三个孩子对他人向来宽容,此时能让聂盘说出“不太好”这三个字,显然说明他对奥加尔的担心程度是很高的,聂盘的担心绝非没有道理,一个人因为一件事情就彻底改变了性情的例子简直不胜枚举。 即便是嘴上功夫了得的奥加尔,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聂盘说得有道理,因为他对自己的状态最是清楚不过,只见他若有所思道:“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算来算去这都要怪帕斯特那个畜生……诶,你说我这辈子不会就这么一直阴暗下去吧?” “这还真说不准。”聂盘转头看了奥加尔一眼:“至少你现在还没放得下。” 奥加尔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叹息一声:“我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得下来,那也不是我奥加尔了啊,啧,还真是麻烦……” “慢慢来吧。”聂盘摇了摇头,知道不好再用言语去压迫自己这位好友,只能暂时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时间了,大多数的时候,时间这副抚痛良方,还是非常管用的。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空当,大门外负责接待的那名弟子终于忍无可忍,没好气地说道:“说了不收就是不收!你们吵什么吵?我看你们这些人,纯粹就是来闹事的吧?” 奥加尔顿时笑道:“你看看,其实不光是我一个人有那种想法吧?” “一样吗?”聂盘瞥了他一眼。 奥加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把这些东西全都甩出脑子:“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可别真的打起来。” 聂盘点了点头,瞧了老爹一眼,只见他仍然在专心致志地教导着院中的外围弟子,根本连一丝精神都没有放在大门之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想要达到老爹这种境界,自己还是差得远呢。 不过聂岩虽然教得认真,但弟子们可就不一定能够练得认真,受到门外喧哗的影响,才拜入我流格斗道场的一些外围弟子们很快就集中不了精神,只见一些人时不时地侧耳倾听一下,就差没直接跑到门外去瞧热闹了。 “都给我集中精神!格斗修行最是讲究聚精会神,现在这个机会,正好给你们锻炼一下,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干扰都无视不了,那就不如直接回家好了,反正想跟着我学习的人很多,外面那些人说不定还真是些好苗子,不要以为我聂岩收了钱,就一定会负责教到底的,倘若我发现谁不够努力,随时有可能让你直接走人。”聂岩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一字一句都像惊雷一样重重地劈在弟子们的心坎上,让不少人的心脏一阵猛跳,后背和额头上也都沁出层层的冷汗来…… …… 聂盘与奥加尔走到大门外,就看到那群想要拜师的年轻人与负责接待的那名弟子言语不和,双方很快就撕扯到了一起,拳脚相加只是一眨眼的事儿。 “住手。”聂盘站在道场门前的石阶之上,淡淡地说道。 虽然聂盘的声音并不大,但其中流露出来的那股子镇定自若,却顿时就让乱成一团的场面平静了下来,那名负责接待的弟子脸上一红,使劲地挣扎了几下,终于把自己从对方的手里折腾出来,然后悄悄地退到了一边,而刚才差点要动起手来的几名年轻人互相看了看,也都安静了下来。 聂盘扫了一眼那几个想要拜师的年轻人,看他们的模样肯定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倒是和哥哥聂远相差仿佛,单从这些人的长相上来看,倒并不像是为非作歹之辈,于是他开口问道:“你们这么想进我流?” 这些年轻人当中有一个最为壮实的往前踏了一步,用疑惑地目光打量着聂盘:“没错!你是什么人?” 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出一阵大笑,有个好管闲事的家伙嘲笑道:“连聂岩师傅的二公子都不认识,还想来拜师,你们这诚意也太差了点儿吧?” 那人的面皮微微一红,旋即冷哼一声道:“我们兄弟几个想拜的是有格斗王者之称的聂岩聂师傅,可不是他的什么二公子,咱们几个向来只佩服格斗水平高强的人,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全不放在我们眼里。” 好管闲事的那个家伙拍着手笑道:“哈,倒是真够光棍的!” 另外一个人却满脸不屑地说道:“哼,我说他那是好大的口气才是真的,就凭他们这几个,能是人家小聂公子的对手?相当初,人家还是八岁的时候,就打败了有天才之称的玛诺兹,现在算一算,也快十六了,这岁数翻一番,实力指不定要翻几番呢。” 那个壮实的年轻人也不理会旁人的风凉话,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聂盘说道:“厉害不厉害,手底下走过真章才能知道,要是光凭嘴巴说一说就能干倒机甲,那我们哥几个早就称霸联邦了。” “哟嗬,有点意思啊。”奥加尔在聂盘旁边悄悄说道:“看这样子,不像是故意来捣乱的,只是些头脑太过简单的浑货。” 不料那名壮实的年轻人却似乎想把事情挑弄起来,只见他冷哼了一声:“有什么话,不妨就大声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算个什么本事?” 他这一嚷嚷,不少围观的人们倒是也在站他这一边,看热闹嘛,自然是希望场面能更热闹一点,反正就算是待会儿真的打起来,他们只要往旁边一躲,还是平平安安地看他们的热闹。 奥加尔虽然口才了得,但是却不屑跟这种浑货去费那个唇舌,更何况,他就算说赢了对方,到最后,这场子终归还是要是交给聂盘来料理,精明如他,此时又怎么会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只见奥加尔摇头笑了笑,也不接话,径直往后退了两步,顿时就把担子全撂到了聂盘的身上。 “这就怕了?我呸!倒会浪费老子的唾沫!”壮实的年轻人一口细痰吐在地上,看着奥加尔的眼睛里尽是不屑,之后他又转向聂盘问道:“那什么小聂公子,你如果做不了主,就赶紧让聂岩聂师傅亲自出来吧。” 聂盘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淡淡地开口问道:“有一件一事我弄不明白,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事?只要我知道,告诉你又何妨?”那壮实的年轻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聂盘微微点头:“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们想进我流,却又不尊重我流的规矩,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那年轻人被聂盘问得一滞,脸皮憋得通红,一时间怎么也回答不上来,顿时就把围观的人们惹得大笑不止。 第五十四章 拳对拳! 眼看壮实的年轻人回答不出聂盘的问题,他旁边的矮个年轻人上前呸了一声:“我们兄弟几个连我流道场的门都进不了,还谈什么尊重我流道场的规矩?更何况,我们来这里是想跟着聂岩师傅学格斗的,又不是学什么狗屁规矩。” 围观的人们一听,顿时又觉得这小子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况且那语气分明就是不满我流道场拒绝收徒。我们知道,但凡是人,多少都会有一点挑战强权或者强者的心思,可能许多人不敢去做去说,但既然现在有人帮他们说出来了,那他们自然也乐见其成,于是就有不少人在那里跟着起哄。 这点小场面,聂盘根本连眼皮都没眨上一下,只见他锐利的目光在最活跃的那几个人脸上一扫而过,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就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几乎连寒毛都倒竖了起来,仿佛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起哄的声音戛然而止。 “笑话,不理会我爹订下的规矩,却想跟着我爹学格斗?”聂盘的脸色不改,声音也依旧淡然:“你们请回。” 壮实的年轻人咬牙道:“只要聂师傅肯收下我们,我们兄弟几个定然会遵从我流道场的每一条规矩。” 聂盘摇头:“我流道场就是这么大,我爹也只是一个人,能够招收的徒弟就是那么多,凡是现在还想拜师的,都是按照规矩报名排队,人家都能做得到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就做不到?” 矮个的年轻人把脖子一挑,傲然说道:“哼!那是因为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却做不到!” 聂盘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朝那名负责接待的弟子吩咐道:“关门,他们愿意闹,就让他们闹个够好了。” 围观的人们原本还以为今天会有好戏看,谁知道小聂公子却偏偏打出这么一副免战牌,一时间群情大哗,无比扫兴。 这时候,那名矮个的年轻人却开口大骂道:“没想到聂岩师傅英雄盖世,他的儿子却是个窝囊废、胆小鬼,我呸!” “你们才是窝囊废!我们……”负责接待的那名弟子到底还是沉不住气,顿时就张口反驳,只不过还没等他把话说全,聂盘却一挥手就让他闭了嘴,于是他只能朝那几个家伙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就要往门里走。 就在大家都以为今天的热闹就到此为止的时候,矮个子的年轻人嘴里突然绽出了一道春雷,大步流星地抢到了台阶上面,偌大的拳头朝着正跨进大门的聂盘的后脑闪电般砸下! 拳风破空,拳势如雷! 只不过,这看似颇有威势的一拳,在聂盘如今的观感里,却是既不够快,也不够劲,他要躲开实在是轻松得很,但是对方既然浑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就不能一让再让,要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 眼看着铁拳几乎已经碰触到了聂盘的头发,而对方却根本没有丝毫反应,矮个子心中的不屑之意更盛,让你没有什么本事还喜欢吹嘘!好好躺上几天吧!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一花,竟然失去了聂盘的踪迹!不可能! 下一秒,围观的人们嘴里的惊呼还没吐到嘴唇边,聂盘犹如鬼魅般的身影不知怎么就出现在矮个子的一侧,左手在对方的脖子上啪的一拦,右掌带着肉眼难辨的劲气,似慢实快地拍在了他的胸腹之间! 矮个子只觉得自己的咽喉疼痛难当,胸腹处更是无比憋闷,想要反击,偏偏浑身却没有多少力气能够调动得起来,刹那间,他就感觉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然后落在了谁人的怀里! 快!实在是太快了!从聂盘出手到矮个子倒飞而回,竟然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让在场围观的人们把嘴里的惊呼声都不自觉地压低了! 聂盘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之上,明亮的双眼利如鹰隼,身子笔直得就像一杆长枪!在太阳的照耀之下,闪着逼人心神的锋芒!与之前看上去淡然无争的他相比,竟是判若两人! “怎么,就这点本事,也敢吹嘘自己是什么好苗子?”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聂盘的话让围观的人们顿时纷纷大笑起来,那几个年轻人的脸上刹时通红一片,一个家伙经受不住这等羞辱,大喝了一声,骤然前冲,紧接着腾空而起,刚猛有力的大腿朝着聂盘凌空抽至! 就在大家都以为聂盘起码要避过对方强悍的攻势时,聂盘的身子却根本一动不动,只是手出如电,手指拂中对方脚筋的同时,手掌一翻,顿时就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拍向了台阶下面的一片空地,幸好他反应还算敏捷,及时用左腿落了地,没摔个狗啃泥,但右腿却已经明显使不上力,一瘸一拐的,更是惹来围观的人们一阵嘲笑。 这一下,之前嚣张无比的几个家伙都没了声息,原想着以兄弟几个的身手,怎么着也能让聂岩另眼相看,大喜之下说不定就能把他们收作弟子,可谁知道,他们连出两人,却连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什么小聂公子都打不过,而且光说打不过这还是很客气的说法,说句不好听的,这和秒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围观的人们猜测着这些家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的时候,那个壮实的年轻人把怀里的矮个子让给了旁边的兄弟扶着,面色肃然地向前踏了三步,朝聂盘抱了抱拳说道:“聂岩师傅的公子确实厉害,我们兄弟几个虽然浑惯了,但还是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聂盘锋利如刀的目光射进对方的眼内,知道他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正视自己锐利的目光而丝毫不退避,心中倒是不由得微微诧异,看来对方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但是聂盘并没有开口,因为他看得出来,对方显然并不想就这么善罢甘休。 果然不出聂盘所料,壮实的年轻人话风陡然一转:“可是你揍了我的两个兄弟,身为兄弟们的大哥,如果我因为害怕你而不做点什么的话,我这个大哥可没脸再当下去,我叫洛奇巴布亚,希望你能记住。” 聂盘点了点头,并没有向对方解释其实自己刚才用的只是柔劲,而且力道掌握得很精准,那两个无礼的家伙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只是礼貌性地回了一句:“我叫聂盘。” 只见洛奇巴布亚一声暴喝,浑身的筋骨如同炒爆豆一般啪啪作响,原本就已经非常壮实的他,顿时就像是一头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的棕熊,浑身上下充满了狂暴的力量! 这具有震撼性的一幕,顿时把围观的人们的情绪重新调动了起来,这个看起来很壮的大个子,肯定比他的兄弟们厉害不少,只是不知道他能够在小聂公子的手底下坚持多久呢?又或者,他有没有可能比小聂公子还要厉害?围观的人们纷纷擦亮了双眼,惟恐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 “我的拳头很硬,小心了!”洛奇巴布亚咧嘴一笑,身体骤然前冲,硕大地拳头带着劲风,呼啸而至! 很硬?有多硬?会比光头师叔的拳头还硬?不过你既然自信到这种地步,我也不能太过客气。 聂盘的脚尖一点,身形趋前,同样是毫无花俏的一拳轰出! 这一刻,他略显瘦削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而拳头则像是带动身体前行的锋锐箭镞,没有丝毫阻滞地破开了虚空,与对方的铁拳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拳对拳!硬碰硬!石破天惊! 嗵!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里,一道宛如金铁的音波陡然绽开!街面上一下子就腾起了无数的细尘,而围观者当中那些身体稍差的,则更是耳鸣眼花惊骇莫明!这两个家伙还是人类吗?! 洛奇巴布亚只觉得拳头之上传来一股沛然巨力,不但瞬间轰散了他的拳劲,抵住了他前冲的势头,更扯着他向后退去!他不想退,但,不得不退! 蹬蹬蹬…… 洛奇巴布亚竟然一连退了八步才稳住了身形,而他向来全无敌手的铁拳更是被震得微微颤抖,同时那久违了地麻木之感也一阵阵地涌向大脑,要知道,从他练拳到现在,他已经有论十年没有尝过麻木的滋味了,眼前这个瘦削的家伙,难道是怪物吗? 而别一边,吃了洛奇巴布亚一拳的聂盘则只退了一步,如此一来,高下立现! 与围观的群众只是惊奇赞叹不同,看到这个结果的洛奇巴布亚的兄弟们几乎是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别人不知道他们大哥的厉害,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哥一拳下去,就是坚硬的石头也会裂成几块,而平日里与人相搏,甚至根本没有几个家伙能够挨得了他一拳,就凭这个所谓的小聂公子那么瘦弱的身子骨,怎么可能比大哥还厉害?想不通! 场内的时间仿佛停滞,每个人的心思都在翻涌不休,而就在这时,却听洛奇巴布亚咧开嘴大笑了三声:“痛快!再来!” 第五十五章 峰回路转 洛奇巴布亚的话一出口,围观的人们都以为他肯定是疯了,刚才那一拳的结果有多悬殊,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明知道是个输,还要拼了命硬上,不是疯子是什么? “小伙子,赶紧劝劝你们大哥吧。”围观的人里面到底有些心肠软的,怕那个洛奇巴布亚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而执意要打,于是连忙为他的兄弟们支招。 “就是,小聂公子有多厉害,我们可都是知道的,你们就别让他犯傻了,万一丢了性命可不值当。”另外一个人也跟着附和道。 但出人意料的是,洛奇巴布亚的那几个兄弟竟然没有一个照办的,是这些年轻人都拉不下脸来吗?当然不是! 虽然大哥在与对方的拳头对轰中败下阵来,但是大哥厉害的可不仅仅只是力量这一项而已。倘若格斗家之间比拼的只是力气的话,那大家何必还辛辛苦苦地学什么格斗,拜什么格斗大师甚至格斗之王为师?格斗之术,可不是联邦大力士排行榜那么简单的东西。 洛奇巴布亚也不等聂槃同意,硕大地拳头重重地擂了两下结实的胸肌,发出嗵嗵两声闷响,整个人就如同下山的猛虎,瞬间就朝着聂槃扑了过去! 虽然平日里聂槃一向习惯于低调,但那除了是天性里的审慎与冷静之外,也是因为极少有什么人或者事能够值得他出手,可是,他的骨子里流淌地到底还是善战之血,在眼前这种情况之下,聂槃身体里的战意被对方深深地触动了! 来就来! 聂槃一声轻喝,看似瘦弱实则强悍无匹的身体倏然攻上!与迎面而来的洛奇巴布亚撞在了一起! 双方你来我往,就像是两头发了狂地猛兽,不断将他们锋利的爪牙狠狠地朝对方的身上招呼! 拳风阵阵,呼喝连连!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双方就已经互相对攻了百十多下,而围观的人们原以为肯定会一面倒的形势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出现,而且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谁胜谁负一时间还真是无法预料,以至不少人在心中连连称奇的同时,觉得洛奇巴布亚这家伙确实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聂槃这些年见识过的格斗技法那是相当多的,无论是拳脚指掌,还是棍棒刀枪,在老爹聂岩的精心培养下,他的眼界可谓极其开阔,但偏偏眼前这个壮汉所用的格斗技他是头一次看到!很有意思! 洛奇巴布亚的下盘行进如风,却极其稳健,而负责主攻的双手,则不断地变幻着拳掌爪印,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每一击化解,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顺势反击,更为令聂槃惊奇的是,对方不知道通过什么特殊的技巧,竟然能够使身体在攻防之间隐隐发出类似猛虎扑击呼啸之势,倘若换了那些心神不稳的格斗家与他对阵,多半会因为抵受不了这种激荡的心神冲击而黯然落败。 如果说之前聂槃的心中还存着把对方打倒在地的念头,那么现在他可完全不这么想了,尽管以他的实力想要击败对方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对方新奇的格斗技给了他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使他决定先和对方缠斗下去。 现如今的聂槃已经非常强悍,但他的强悍却不仅体现在强横的肉体和格斗技术技巧之上,还体现在他无与伦比的学习能力之上,把一切对自己有用有利的知识学习下来,最终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东西,这对于他而言,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于是,在这种近乎本能的念头之下,场上的形势渐渐地发生了改变,之前还与洛奇巴布亚有攻有守的聂槃,除了偶尔于不可能中爆发出极其精彩的招架之外,就只是仗着灵敏的身手不停地躲避着来自洛奇巴布亚的攻击。 于是乎,在围观的人们看来,刚才还威风霸气得一塌糊涂的小聂公子现在完全落入了下风,被那个大猩猩一样的家伙满街追赶,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就连洛奇巴布亚那两三个眼力稍差的兄弟也在为他们的大哥喝彩。 “大哥好样的,干翻那个瘦猴子!” “大哥再加把劲啊,只要打倒他,聂岩师傅肯定能收咱们做徒弟啦!” “……” 与那几个兴奋不已的兄弟们的感受截然相反,洛奇巴布亚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处境糟透了。 洛奇巴布亚的这套“猛虎四猎”,讲究的是凭力出势,因势蓄力,而当气势和力量都达到顶点的时候,便能够凭借四个异常凶猛地杀招,将对手一击必杀。 然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实在是他出道以来碰到的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这家伙一味的闪避,能够让他很快地蓄势蓄力,可是每每当自己的气势与力量即将达到顶峰之时,这家伙就好像能够预知或者是感应到一样,往往只需要迅猛的一击,就能够将自己打回原形,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现在已经是第四次了,洛奇巴布亚决定,他这次不会再过分地追求十全十美,只要待会儿有机可乘,他就直接祭出杀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他这套“猛虎四猎”猛则猛矣,但是也极为消耗体力,而现在,一直处于狂攻状态的他,体力已经快要跟不上了! 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站在大门跟前的奥加尔打了个呵欠,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在心中暗说一声白痴,他虽然不知道聂槃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却十分清楚聂槃的真实实力,只要他肯全力出手,那个跟壮得跟大猩猩一样的家伙铁定顶不住三分钟。 双眼仍然紧盯着陷入酣战的两人,奥加尔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瞟到了一个人——聂岩!奥加尔的心里突地一跳,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聂大叔对那个洛奇巴布亚产生了兴趣?否则为什么他的目光里会有些异样? 就在这时,场中的洛奇巴布亚在一记虎掌推出之后,脚下的步子猛得一变,一声爆喝如同惊雷炸响,整个人旋身而起,粗壮而有力的大腿势如闪电,刹那之间,一只带着劲风的铁脚便蹬到了聂槃的面前!怒剪虎尾! 不得不承认,创造出这套格斗技法的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竟然能够在以双手主攻的格斗技里非常完美地融入这样一记绝杀,倘若真的被这蓄满力量的一脚踏中面门,就算不死也差不多要被毁容了。 一刹那间,聂槃身上的寒毛都要倒竖起来,他本来已经将对方的拳路掌握得七七八八,却没料到洛奇巴布亚竟然还隐藏着这种出人意料地杀招,虽然他一直锁定着对方的气场,但这一下实在变得太快太突然,让他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劲风扑面! 聂槃只来得及将左手挡在对方的铁脚与自己的脸庞中间,一股汹涌地巨力便从洛奇巴布亚的脚上轰然爆发! 电光石火之间,强悍的力量从聂槃的左手狂吐而出,几乎是在不可能之中堪堪抵消了对方大半的力道,但即便如此,余下的力量也极其惊人,只听啪的一声,聂槃竟然被对方一脚踢得飞了起来,最后愣是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才堪堪落到了地上。 瞬间的寂静之后,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哗然,而洛奇巴布亚的兄弟们则开始大声欢呼,但就在这时候,却听到洛奇巴布亚摇头笑了笑,轻叹一声说道:“厉害,今天这场,到底还是我输了。” 听到洛奇巴布亚的话,原本已经非常混乱的人群简直更是乱上加乱,明明是这个大猩猩占了上风,怎么到头来却说自己输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只见洛奇巴布亚冲着聂槃抱了抱拳,说道:“小聂公子,你真的很令我佩服,不过下一次再见面时,赢得一定是我!我们走!” 洛奇巴布亚轻轻地一挥手,就准备带着那几个情绪明显有些低落的兄弟们离开,却听到我流道场大门跟前的一个人开了口:“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流格斗道场之主,有着格斗之王称号的聂岩,而这个时候,早就乱作一团的围观的人们简直都要癫狂了:“聂师傅这是要收他们为徒吗?” “我去,要不咱们也和小聂公子打上一场吧!” “和他打?你Y这是脑子进水了想找死么……” “……啊,我知道了,这几个浑货其实一点也不傻啊……” “……” 在吵吵嚷嚷的声音里,洛奇巴布亚看着台阶上的聂岩,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 没错,他们一开始的打算,确实就是想使劲闹腾一番,只要聂岩的徒弟们压不住场子,最后肯定能够见上聂岩一面,而洛奇巴布亚很有自信,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让聂岩另眼相看,进而被聂岩破例收作弟子,他们是浑货,但浑货也是懂得战术的。 但现在,自己的战术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呢?洛奇巴布亚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最向往和崇拜的那个男人的眼眸里闪着古怪的光芒…… 第五十六章 故人之后 这一刻,春日里的太阳似乎有些过于明亮,于是洛奇巴布亚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然后不由自主地失了神,由着过往许多的画面在自己脑子里一一闪过,有些温暖,是的,在对方那充满了威严与肃然的眼眸里,他看到的竟然是温暖,真他妈奇了怪了…… “大哥,大哥!”早已恢复过来的矮个子推了推洛奇巴布亚,低声提醒道。 洛奇巴布亚点了点头,冲着聂岩颔首抱拳道:“多谢聂师傅,那小子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他几个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成功了吗?聂师傅请他们进去呢。 另一边,聂槃对上了老爹投来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道自己刚才的这一下算是白挨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刚才与洛奇巴布亚的这一战,让他受益良多,两相比较之下,脸上这点小伤根本就微不足道了。 把所有的情绪撇到一边,聂槃抬脚走到洛奇巴布亚的身旁,冲对方稍稍点头,然后说道:“请跟我来。” 洛奇巴布亚抬起头来没看到聂岩的身影,却正好看到了聂槃脸颊上的那道浅浅的红印,那是他刚才的大手笔,此刻他心中虽然觉得有些抱歉,但很快就将这心思抛在了脑后,既然对方都根本没有在意这些,自己又何必太过拘泥?自己是浑货,不是么? 洛奇巴布亚这样想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咧开大嘴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好。” 然后没有丝毫客气,大手一挥,就领着几个兄弟跟在聂槃的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我流格斗道场,将背影甩给了留在大门外看热闹的人们。 “这帮浑货简直就是太嚣张了!不过我喜欢!” “不如你也去试着浑一把?” “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听聂师傅的意思,不像是要收他当徒弟吧……” “谁知道呢,咱们又不是聂师傅肚子里的蛔虫。” “你想得美!” “……”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我流格斗道场的大门轰然关闭,将所有的言语与猜测全都关在了门外。 热闹正式结束,但由此而引发的轰动效应,却像一团爆绽开来的冲击波,强劲而又迅猛地传向了四面八方,而已经走进了道场中的聂岩似乎全然不知他的做法会造成何等的影响,当然他也许知道,只是并不在乎罢了…… …… 会客室里,心情似乎不错的聂岩稳坐在椅子里,看着走进门来的一帮年轻人,笑了笑:“都坐吧。” 聂师傅竟然让他们坐下,这可真是天大的面子,几个兴冲冲地年轻人正想分头找椅子坐下,却突然发现他们的大哥并没有坐,于是连忙收敛起笑意,瑟瑟缩缩地站到了大哥的背后。 奥加尔差点没笑出声来,轻轻地撞了撞聂槃的肩膀,用眼神示意这帮家伙果然是一群浑货,聂槃撇了撇嘴角,懒得理他。 聂槃只想看看老爹这回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实事求是的讲,之前求上门来的一些年轻格斗家,各方面的质素可比这帮人好得太多了,然而老爹连那些人都完全没有理会,这几个家伙凭什么能让老爹另眼相待?可别说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想要拜师的手段很独特,他可以肯定,如果以后谁敢在大门跟前闹成这样的话,老爹多半会不会轻饶了对方。 排除了不切实际的因素,聂槃仍然把目光锁定在了洛奇巴布亚的身上,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东西打动了老爹的话,能且只能是这个家伙了。 只见洛奇巴布亚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张口说道:“师傅在上,请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们做徒弟了?”坐在椅子里的聂岩微微一笑,看着这个精明得有些过了头的浑小子说道。 聂岩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恰好把洛奇巴布亚想要拜师的话全部盖了下去,这让洛奇巴布亚难过得想要吐血,就像一只想要打鸣的公鸡,才张开了嘴,就被人突然一棍子敲在了脑壳上,没被直接吓尿都算它好本事。 公鸡,哦,不,是洛奇巴布亚,饶是他的脸皮够厚,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跪在那里摆着POSE,傻愣愣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和差点笑抽了的奥加尔不同,洛奇巴布亚身后的那帮兄弟直接要发疯了,明明是您让我们进来坐的,可是又不想收我们当徒弟,您这是想闹哪样啊?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发疯,下巴就差点全被惊掉在地上。 聂岩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洛奇巴布亚的身前,亲手把他扶起,同时微笑道:“先坐下,我有话问你。” 洛奇巴布亚只觉得自己要飘起来,当他软绵绵地坐进椅子里的时候,脑子还直发晕,聂岩竟然亲手把他扶起来了,我的天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聂岩的问题来到耳边,他才从失神的状态中醒来,连忙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聂岩也不以为意,重复道:“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我父亲?”洛奇巴布亚的脸上呆了一呆,顿时完全清醒过来,浓浓地疑惑充满了眼眸,他摇头说道:“自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没有父亲。” “没有父亲?”聂岩的面色一滞,然后紧接着问道:“你母亲是不是叫赛琳娜?” “是的,我的母亲确实叫赛琳娜。”洛奇巴布亚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希望的神色:“聂师傅,您跟我的父母很熟吗?那您知不知道我父亲他叫什么?是什么人?” 聂岩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回答洛奇巴布亚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说你没有父亲,那你之前与聂槃对攻时所用的格斗技是从哪里学来的?” 洛奇巴布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的神色:“我妈妈死后,我在整理她的遗物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录像视频……那个视频是我妈妈亲手拍摄的,视频里的主角是一个在练习‘猛虎四猎’的男人,而我就是从那里面学习到的这套格斗技。” “怪不得,我说为什么你的某些招式看起来有点古怪,原来是你自己从视频里琢磨出来的,不过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你能够把‘猛虎四猎’练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聂岩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了洛奇巴布亚几句,然后又对聂槃说道:“如果之前你面对的是洛奇巴布亚的父亲的话,你的鼻子估计很难保得住。” 聂槃心中一片肃然,他知道老爹既然这么说,那创出这套格斗技的家伙肯定相当厉害,可是这么多年了,老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过?不过在他的心底里,早就习惯了相信老爹,所以他什么也不需要问,直接听故事就好。 果然,聂岩也没等洛奇巴布亚发问,自顾自地就讲了下去:“你的父亲,名叫洛奇昆塔,是一名了不起的格斗家,当然,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就算是在格斗大师的层次里,也必然是顶尖的强者。” “洛奇昆塔……我的父亲……”洛奇巴布亚喃喃自语道。 “你父亲是个脾气倔强的硬汉,当年我和他曾经有过一段过命的交情,原本我们一同结伴游历,只是后来他说要去独自解决一件私事,从此就失去了行踪,我至今也没能再联系上他。”聂岩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是我没想到,赛琳娜在那时候竟然就已经怀了你,如果我能早点知道的话……” 洛奇巴布亚这个壮汉的眼中隐现泪光:“虽然我母亲带着我吃尽了苦头,可是她很坚强,也教会了我坚强,聂师傅……” “叫我叔叔吧。”聂岩看向洛奇巴布亚的神情里满是关爱:“从今天开始,我用会三个月的时间,把完整的‘猛虎四猎’教给你,希望你不会墮了你父亲的威名。” “完整的‘猛虎四猎’?太好了!”洛奇巴布亚的眼中泛起了强烈的渴望:“聂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不过,我这几个兄弟?” 聂岩笑了笑:“自然跟你一起住下来,后院里还有几间客房,回头让他们打扫出来就是,不过我要提前说好,我并不收你们为徒,只是负责指点你们三个月,之后能够有多大的成就,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洛奇巴布亚禁不住喜上眉梢:“多谢聂叔!” 太好了,几个年轻人高兴得差点从椅子里蹦起来,虽然这和他们理想中的情况还有些差距,但能够得到格斗之王三个月的指点,这已经让他们喜出望外了。 聂岩又继续说道:“聂槃,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你就来做洛奇巴布亚的陪练。” 看来脸上挨的那一脚,倒是有机会找补回来了,聂槃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面色古怪的洛奇巴布亚,平静地回答道:“好。” 第五十七章 人生的路口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末,高中毕业考已经结束十多天了,为了迎接本届高三毕业生们即将到来的成人礼,冷清了数日的校园重新热闹起来。 现如今,高中毕业生们能否顺利升入自己理想中的大学,凭借的不再是一次紧张到极点的考试,而是从小学到高中一步步累积起来的日常成绩以及严格地道德操行记录,真正的人生,就应该交给脚踏实地的勤奋和汗水,而不是一次幸运或者不幸。 这样的教育制度,让早已填报过升学志愿的毕业生们没有丝毫压力,因此,趁着阳光明媚,一群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就在偌大的场地里奔上跑下,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兴高采烈地规划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成人典礼。 年近五十的付校长站在透亮的落地窗前,看着学生们兴致勃勃地布置着场地,脑海里回想起当年的青葱岁月,一时间不免有些唏嘘感慨。 敲门声响起,付校长转过身来坐回到椅子里,开口说道:“请进。” 聂槃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欠身行礼:“付校长,您找我。” 付校长看着眼前这个满腹才华、言行得体地年青人,想着对方将来的成就必定会远超自己时,不由得老怀安慰,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笑着说道:“过来坐。” 聂槃微微一诧,却也没有拒绝,径直就坐到了跟校长距离不过四十公分的椅子里:“是不是上次拜托您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你来看看这些资料,希望没有耽误你的事情。”付校长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取出一沓资料递给了聂槃。 聂槃恭敬地接过资料,也不客套,而是仔细地翻看起来。 考虑到自己身体的秘密终究还是需要亲自解开,聂槃对自己所要挑选的大学和专业就有了一个相对明确的方向。 只不过,对于许多大学在网络和明面上公开出来的一些东西,聂槃没有办法判定其实效性和深入研究的可能性,所以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便请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付校长帮着参谋一二。 等到聂槃终于看完了所有的资料,付校长微笑着问道:“怎么样,这回能够清楚一些了吗?” 聂槃点了点头:“这些内部资料果然很有用处,不过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然后再和老爹商量一下。” “没问题,这些资料你尽管拿去,只不过,我这里有个小小的个人建议,不知道你要不要听一下。”付校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泡好的茶水说道。 聂槃自然求之不得,他正了正身子,做洗耳状:“您说。” “我有一位交情不错的老校友,名叫贺汝真,眼下就在普洛米修斯学院任教,他主要的研究方向呢,就是宇宙生物和生命科学,他在专业领域里也算是小有名声,关于他的东西,你手上那些资料里没有,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一下。”付校长仔细地斟酌着措词:“如果是你的话,我估计他一定会喜欢。” 明明是付校长的老校友,但付校长竟然却拿不到对方的资料,如此奇怪的一个人,令聂槃不由得起了兴趣:“怎么说?” “他那个人呐,是个性子有些古怪的家伙。”付校长清了清嗓子,仿佛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很自然地就翘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但凡水平比较高的大学教授,都是有些怪脾气的。” 聂槃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在他读过的一些大人物的传记里没少见,另外哥哥聂远也曾跟自己说过他那位导师的古怪性情。 看着聂槃似乎并不抵触,付校长就直接说了下去:“一般来说,大学里的教授们的工资待遇并不低,但是他们的课题有时也会受到来自校方或者投资助的限制。” 这一点聂槃也很清楚,虽说如今联邦大学内的科研氛围极好,但搞研究总是需要资金投入的,如果校方或者投资方长期投入大量资金却始终不见成果,那么强行终止课题也并不是什么难于理解的事情。 付校长继续说道:“有些教授迫于无奈,也只能屈从,但我那位老校友却是个倔脾气,他搞研究的态度真的是非常严谨和刻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一次,因为一个课题一直没有出成果,校方就向他施压,想让他停止那个课题的研究,转攻别的课题,但他死活就是不同意,态度坚决得不行,甚至直接在大会上把主管领导骂了个狗血喷头,最后逼得主管领导没办法,不得不公开宣布停止对他那个课题的资金投入。” 果然是一根筋,不过对于搞科研而言,拥有这种倔强性格的家伙往往能够比一般人走得更远,聂槃想着,然后问道:“后来呢?不会被停职了吧?” “停职?那倒是没有,那家伙可没给校方那个机会,他一怒之下,直接就递交了辞职报告,然后转到了早就对他垂涎三尺的普洛米修斯学院去了。”付校长哈哈大笑道。 “真干脆。”聂槃讶然道,普洛米修斯学院可是联邦第一流的大学学府,竟然会对那个教授垂涎三尺?这样看来,那位教授必定是有真才实学的。 付校长乐不可支道:“干脆是一定的,不过后来普洛米修斯学院为此也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们终究忍受了下来,并且收获到远比他们付出的多得多的好处。” 聂槃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道那位贺教授对学生有没有什么要求?” “要求嘛肯定是有,反正据我所知,大致就是人品要好,能够吃得了苦,能够耐得住寂寞……或者归成一句,但凡搞科研的人需要的东西,最好都能有,而且按照他那意思,最好就是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最好的啦。”付校长想起那位老校友的要求,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来,然后指着聂槃说道:“不过照我看,你这个小家伙完全可以达到他的标准,怎么样,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回头就跟他联系联系。” 聂槃想起哥哥的女友苏忱也是在普洛米修斯学院读书,虽然她跟哥哥一样即将毕业,但他的心里却很自然地便对普洛米修斯学院有了一定程度的好感,于是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好,那就麻烦您了,我先告辞。” “急什么?”付校长指着桌上为聂槃倒的那杯茶:“喝茶,难道说,陪我这个半老头子说上一会儿话,觉得有些闷了?” 聂槃端起杯子来,把茶汤一饮而尽,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怕打扰您的工作而已。” “打扰我的工作?哼哼。”付校长慢悠悠地捧着茶杯说道:“如今学校上上下下的人都放了假,我这个做校长的,就不能休息一会儿?” 聂槃哑然道:“那不如您跟我一起下去,跟同学们一起布置成人礼的会场。” “去去去,你小子成心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付校长笑着摸了摸有些半秃的头顶,挥了挥手说道:“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你们在那里闹腾就好,啊,对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摸清楚,趁着今天,问问你。” “什么事情?”聂槃诧异道。 付校长乐呵呵地笑道:“眼瞅着你就快毕业了,不过我还没听说过你小子和哪个姑娘走得比较近,你给我老实交待,这几年到底谈过恋爱没有?” 联邦如今的学校教育,秉承的是引导至上的理念,教育家们认为,青春的躁动是花季学生们最美好的回忆,无论是含苞待放,还是尽情绽放,都比被打落枝头碾成尘泥要强上百倍。 因此,对于学生早恋之类的事情,校方根本不会予以阻止,甚至在高中毕业后,还会专门组织学生们举办规模盛大的成人典礼,这种充满了沟通、亲善、理解和鼓励的教育方式,反而让学生们对自己的选择更加珍重和慎重——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这也是成人礼的真正涵义。 聂槃哪料到付校长会问出这种私人的问题,虽然他确确实实没有跟哪个女生看对眼,但一时间却未免有些窘迫:“没有,不过您这管得也太宽了些吧。” 付校长双眼一立,佯怒道:“谈个恋爱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我就随口问问怎么了?再说了,你如果真是有了要好的姑娘,成人礼上肯定也得带出来给大家瞧瞧,当然啦,你要是还没有好对象,我倒是可以把我那个表侄女推荐给你。” 聂槃喝到肚子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倒喷出来,他哪里能够想到,付校长这么老成持重的人,竟然摆起了当媒婆的谱子,一时间只觉得头大无比:“我看我还是赶紧下去帮忙吧。” “哎,我那表侄女是真的挺不错,身材也好,脸蛋也漂亮……”付校长眼瞅着聂槃被吓得落荒而逃,顿时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终于把这个油盐不吃的小子给窘到一回,真是怎么想怎么高兴啊。 付校长一边乐着,一边走到了办公桌旁,拿起电话给他的老校友拨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成人礼 说起联邦的成人礼,但凡参加过的人总有不同的感受,也许那代表了一段青葱岁月的结束又或者开始,也许那代表了一段浪漫爱情故事的发端又或者结束,不过无论如何,对每个人来说,成人礼都具有非凡的意义。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各不相同,但从少年正式成为一名成年人,这种带有明显跨跃性质的日子,总是让年轻人的心中有些微微的焦灼,那当中似乎是有些不舍,又有些期待。 “好了!看看吧!多精神的帅小伙儿!”聂小妹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嘻嘻地对聂槃说道。 “嗯,是不错。”聂槃看着镜子里那个身穿正装的自己,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感慨,这些年来一直在老爹翅膀庇护下的自己,终于要迈过成人的节点,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了。 “诶,我说小妹,我当年去参加成人礼的时候,怎么不见着你帮我这么仔细的打理衣服啊?”因为研究工作提前结束而早早就返回家中的聂远看着聂小妹,一脸的不善。 聂小妹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大哥,无语道:“笨蛋大哥!你当年参加成人礼的时候,我才几岁呀?!” 聂远被小妹说得一愣,连忙掐指算了一算,从成人礼到现在,似乎刚好是五年,小妹如今十岁,五年前的话……呀,那时小妹才五岁哩!想到这里,聂远虽然气焰全消,但仍然厚颜无耻道:“哎呀,都怪大哥的记性不好,谁知道那时候你才五岁呢。” 聂小妹冲大哥吐了吐舌头,拿手指头擦着脸皮说道:“羞羞羞!你那个时候心里装的恐怕全是苏忱姐姐,哪里还记得我这个黄毛小丫头。” 聂槃在一旁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说起来,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聂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就知道瞎问,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得和苏忱商量一下才行吧?” “大哥真没主见,这种事情难道不都应该是男的先提出来吗?”聂小妹皱着好看的小鼻子问道:“你不说,人家苏姐姐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先开口嘛。” 聂槃点头表示同意,看着聂远道:“小妹说得没错,这种事,确实应该由你先跟苏忱姐提出来才对。” 聂远还没来得及开口分辩,就看到聂小妹双手叉腰,眼神里带着深深地质疑,一脸不满道:“该不会是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在大学里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想要甩掉我苏忱姐姐吧?” 聂远顿时被吓出一头白毛汗,连忙摆手道:“喂喂喂,我说小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哥哥我这么正派一人,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什么花心大萝卜了?这要传到你苏忱姐姐耳朵里,我还活不活了。” 聂小妹还要跟聂远争论,就看聂槃摆手道:“大哥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就算他是,他也绝对不敢,要不然我跟老爹肯定第一个先废了他。” 聂小妹捂着肚子在那哎哟哎哟地笑个不停,聂远则差点要拽过弟弟的脖领子跟他干上一架,不过考虑到这小子今天要参加成人礼,弄皱了衣服可不好看,这才放他一马,不过嘴上到底还是少不了占上一番便宜。 “不要光说我了,现在开始说说你吧,今天可是成人礼,我不在家的这几年里,你到底有没有遇上合意的姑娘啊?”聂远坐在椅子里,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问道。 聂小妹也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我也很想知道呀,像二哥这样的闷葫芦瓜,会有漂亮的姐姐喜欢吗?” 噗…… 聂远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佯怒道:“什么叫闷葫芦瓜?!难道你二哥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货色吗?好歹也叫个深水炸弹什么的,那才够气势……” 聂槃看着笑成一团的哥哥和妹妹,心里一片温暖,也只有在家里,大家才能够这么无拘无束啊,想着不久之后,自己也终将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到时候只有老爹和小妹两个做伴,这个家该是何等的冷清? 这个时候,聂槃很自然地又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奥加尔。 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的奥加尔,一直跟聂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他婉拒了聂岩让他搬到我流格斗道场的提议,非常固执地搬回了他打小与母亲居住的那间破旧的房子里,虽然那会让他时不时地想起母亲而伤感,但他毅然地坚持了下来,并且立志要为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而奋斗不息,即便是聂岩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失去了母亲的少年,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已经长大成人。 因为奥加尔就读的学校位于鹿渊市的东部,与聂槃就读的学校相隔甚远,缘于彼此之间的深厚情谊,聂槃和老爹聂岩做出了一致的决定,那就是让老爹代表奥加尔的家人,看着他完成自己的成人礼。 天色渐渐暗下来,聂槃在哥哥和妹妹的陪伴下,出了家门,径直往学校的方向赶去,而老爹聂岩则因为要赶赴奥加尔的成人礼,所以便不跟他们一路。 冬日的夜晚,不免有些寒冷,幸好没有一丝风,让人仍然可以忍受,但天色阴沉着,随时可能会落下雪来。 当聂槃兄妹三人赶到学校的时候,只见整个校园里灯火通明,甬道两旁的树木原本早已落光了叶子,但此刻却全都挂满了各式各样地彩灯和挂饰,漂亮得让人恨不得把它们全塞进眼眸里去。 三三两两的同学全都是成人的打扮,他们彼此间打着招呼,在家人和朋友的陪伴下,说笑着往成人典礼的现场行去。 “HI,聂槃,你今天……好帅……”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羞怯怯地跟聂槃打了个招呼,然后像只受了惊的小鹿,在女伴的陪同下,头也不回地迅速远去了。 聂远拿肩膀撞了一下弟弟,眼神中全是揶揄之色:“我说老弟,你不是说,你和那些女生都不熟的吗?我看刚才那个姑娘好像挺仰慕你的样子。” “哎哟,大哥,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时再胆小的姑娘,到了今天,也会想要好好争取一下的啊。”聂小妹一副感情专家的派头:“更何况,就算是闷葫芦瓜,也是要有春天的嘛。” 聂远满脸的惊诧地问道:“我说小妹,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啊?” “哼,这有什么难的?小说和电视剧里这种桥段实在是太多了,我只不过是随便拿来套用一下而已。”聂小妹伸着白皙的小脖颈傲然道。 面色有些不善的聂远转过头来冲着聂槃问道:“敢情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教育小妹的?” 聂槃平静地看着老哥,反问道:“我们两个小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聂远原本到嘴边的话顿时一滞,不禁痛心疾首道:“那怎么能混为一谈,小妹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能像咱们两个那么培养?失策,真是失策啊!” 聂槃被老哥说得也是一顿,然后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以后要禁止小妹看小说和电视?唔,这样似乎也不错,至少电费是要省下不少的。” “啊?我才不要!你们两个坏哥哥!”聂小妹以为兄弟两个真的要禁止自己的爱好,顿时有点慌了神。 看到小妹这个样子,聂远不由得笑出了声来,聂槃也是微微地抖着肩膀,时间虽然一直向前,但兄弟两个联手捉弄人的手段,似乎并未减弱半分。 当两个人好不容易把小妹哄得开心起来时,成人典礼的现场也终于到了。 成人典礼的会场就在文体综合大楼跟前的大广场上,学校历年来的成人礼都是在这里举行,今年也没有例外。 因为考虑到成人礼是在元旦过后的第三天,这时节的天气比较寒冷,所以学校在场地的维护和设计方面是花了大心思和大投入的。 最令人震撼的便是,除了会场的三个出入口和上空,整个会场都被一层坚实透亮地纳米玻璃围得严严实实,寒风根本没有办法透进来,这些玻璃平时都隐藏在广场的下方,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专门升起,不仅如此,场内还有无数的通风管道,专门供应新鲜而温暖的空气,令人永远也不会觉得憋闷。 “真是太漂亮啦!”兄妹三人来到会场之内,聂小妹忍不住夸赞起来。 只见此时宽阔的大广场上,铺着厚厚地一层大红毯,广场的一角,一个小型的交响乐团正在奏着欢快的乐曲;而在靠近大楼的位置上,漂亮地喷泉在音乐和灯光的映衬之下倾斜回旋;在广场正上方的空中,悬着无数装载了礼物的气球,只待相应的时间一到,气球炸响,礼物便会自动从天而降…… 一位经过他们身边的姑娘笑着说道:“小妹妹,那你就要快点长大,到时候就可以参加成人礼啦!” 聂小妹点了点头,然后又苦恼地说道:“我也想快点长大,可是这成人礼好像也只能参加一次,太可惜了呀。” 就在众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就听见无数礼炮轰然作响,与此同时,数不清的焰火冲天而起,在空中绽开一团又一团的彩光。 成人典礼,正式开始了! 第五十九章 青春洋溢的姑娘们 “太漂亮了!我爱烟花!” “快看呐!下雪了!” 就在绚烂的烟花满天绽放之时,天空中竟然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因为没有风,一团团的雪花毛绒绒地,簌簌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为成人典礼添上了极具梦幻的一笔。 有人曾说,人生寂寞如雪;也有人说,人生寂寞如烟花。 可今天,当晶莹的白雪与灿烂的烟花共同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时,人们心中只有无限的快乐与幸福,哪怕这快乐与幸福可能非常短暂,却已经足够,难道不是吗? 白雪之消融与烟花之幻灭,一如世事之变幻无常,你若能用心去感受,瞬间亦成永恒。 此时此刻,无论是即将跨入舞池的年轻人们,还是在座的家属和亲友们,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欣赏和赞叹。 终于,烟花消散,柔美的音乐声悠然响起,成人典礼的开场舞会开始了。 开场舞,是每一位参加成人典礼的毕业生们都必须参加的首个环节,你可以主动去邀请心仪的女生或者男生,也可以被动的等待他人的邀请,但无论如何,你不能逃避,它就像是人生路上的一道关卡,每个人都必须昂首挺胸地将其跨跃。 会场内的气氛瞬间就被点燃,因为这个环节,是很多人都期待已久的,年轻人们纷纷开始起身,或大方,或羞赧地走向自己想要邀请的舞伴,然后与之一同进入舞池,开始他们成人路途上的第一支舞蹈。 绚丽多彩的灯光闪烁交叠,场内不时地爆起一阵阵惊呼。 “好般配的一对儿,听说两个人连大学也是报读的同一所呢。” “天呐,是我眼花了吗?她竟然邀请了那根木头!” “哇哦,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分开了吗?竟然没有一起跳第一支舞?” “……” 在这种情景之下,即便是向来沉着冷静的聂槃,心情也难免有些激荡,自小到大,行动从来没有犹豫的他终于遇到了难题,他是真的没有遇上令他心仪的女生,如果胡乱邀请,只怕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他只能选择了等待和忍耐,当然,这样一来,他就必须连同哥哥和妹妹的碎碎念一起承受。 聂远当年与苏忱在成人舞会上是何等风光,看着帅气的弟弟此刻竟然是这般模样,不由得大感脸上无光,只能低声鄙视道:“你个没用的家伙,那么多漂亮的姑娘,你就真没看上一个?” 聂槃在心底暗暗地抹了一把汗,脸上却不动声色,嘴里反驳道:“如果没遇上苏忱姐,你估计也跟我一个样。” “呸!”聂远傲然道:“就算没有你苏忱姐,那些姑娘还不是跟飞蛾一样往我身上扑?” 聂槃冷冷说道:“可惜啊,你这堆火现在已经被苏忱姐给灭了,而她们也早就烧死在别的火堆里了。” “嘿嘿,你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聂远才不理会弟弟的揶揄,悠然自得道。 坐在旁边的聂小妹一副专家的样子,低声叹道:“大哥你弄错了,不管酸的甜的,二哥他可能根本就不想吃这些葡萄。” 聂远先是一愣,随即被一个令人发毛的念头弄得无比惊悚:“我说老弟,你可千万别跟哥说你喜欢的是男人……” 因为太过惊悚的缘故,聂远的声音稍微有些大,结果被邻桌的一位姑娘听到了,然后只听她带着哭腔说道:“聂槃,你,你竟然喜欢男人?” 这姑娘的声音更大,于是听到的人就更多了,紧跟着就有无数的目光朝着聂槃飘了过来。 虽然同性之恋在如今的联邦处于合法地位,但毕竟在社会当中成不了主流,而人们在尊重他们的同时,心怀异样感觉的依旧不在少数。 这都什么和什么! 聂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如果这不是成人典礼的现场,只怕他直接就要跟聂远这个混蛋老哥拼个你死我活,只见他咬牙切齿道:“老子只喜欢女人!” 看着周围这形势,聂远的心里也有点发毛,万一老弟因为自己的这个玩笑话被贴上断背标签的话,那自己可就死定了,别说弟弟不会放过自己,老爹那边也肯定轻饶不了他,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缩在那里,忍受着聂槃足以杀死人的愤怒地目光。 就在此时,聂小妹突然拍了拍小手,两眼发光地说道:“你们别吵了,快看,好像有两个……哦不,是三个姐姐朝咱们这里过来了,虽然长得稍微憋屈了一点,但人不可貌相嘛,咦,又有一个哦,而且这个好像长得不错呢,二哥,加油!” 成人舞环节还有个比较特殊的规矩,那就是无论是谁向你发出邀请,你都只能答应,而不能拒绝,当然,仅限一支舞曲,结束之后,如果你不想继续和对方跳舞,则可以委婉拒绝。不得不说,这样的规矩,能够让年轻人们勇敢而大胆地向对方表白,即使被对方拒绝,也能够最大限度地保全双方的面子。这条规矩,其实也是人生路上的另一个贴示:年轻人,请再大胆一点,情况也许不会尽如人意,但你至少能够拥有一些难忘的记忆,而不是深深地遗憾。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几位女同学,聂槃之前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既然自己并没有心仪的对象,那么索性就任由仰慕他的姑娘们来邀请他好了,当然,无论是谁,他都只会陪对方跳上一支舞。 “聂槃同学,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一位长相一般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尽可能地保持着平静,只不过她声音里的那丝紧张,还是被聂槃那变态的听力捕捉到了。 “当然。”聂槃微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带着那位姑娘进入了舞池,而与此同时,在他的座位跟前却悄悄地排起了一条小小的队伍,队伍当中赫然全是青春洋溢的姑娘。 “啊呀,原来你也偷偷喜欢他呀……” “呜呜……你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聂槃真是的,白长那么帅,脸皮竟然这么薄,唉,到了今天这个份儿上,我也只好主动一回了……” “他那是脸皮薄么?他根本就是个闷蛋吧,一点都不解风情……” “没有啊,我觉得他挺酷的,而且是真酷,不是装酷……” “酷个屁!聂槃这个王八蛋,老娘都写了好几封情书给他,竟然敢无视我!哼,这回逃不出老娘的掌心了吧,看我等下不好好地吃一吃他的豆腐!” “要不要和他生个孩子呢,一定会很漂亮的……或者生两个?嗯,决定了,还是生三个比较好……” “喂喂,你这个腐女,不许打聂槃的主意……” “……” “……” 聂远和聂小妹两个人面色古怪地对视了一眼,聂小妹终于担忧地说道:“话说,二哥的高中生活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这种校园生活实在也太离奇了吧?我以后真的非得进这所高中读书吗……” 聂远没回答小妹的问题,他捏了捏眉心说道:“更离奇的还在后面呢,希望你二哥能够顶得住……” 什么是更离奇的?更离奇的自然就是——聂槃将要和这支队伍里的所有地姑娘们全都跳上一支舞,虽然他的体力肯定没有问题,但是看看队伍的长度,如果全都跳完的话,舞会环节需要延长到什么时候? 这真的很不科学,但有时候,生活的剧本就是这样,放肆得让人难以捉摸。 在这之后的数年当中,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最能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那么这一届毕业生成人典礼上的超长舞会一定会当选其中,而故事中的男主人公聂槃,也因此被许多人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这许多人当中,有青春洋溢的姑娘,也有嫉妒心强烈的男人。 第六十章 雪夜惊魂 嗵! 一声鼓响,乐曲停歇,耀眼的灯光流动如银,最终汇聚在舞池中央唯一地一对男女身上! 历年来,学校里受欢迎的男生或者女生都不少,但真的没有谁能够像聂槃这样,在成人典礼的舞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三个半小时!是的,他让整个舞会足足持续了三个半小时!比历年的两个小时的标准时间超出了一个半小时!几乎翻了一倍! 在舞会开始的时候,有许许多多的年轻男女在舞池里尽情舞动;当舞会进行了两个小时以后,仍然还在舞池里坚持的人就已经没有多少了,倒不是他们的激情燃烧殆尽,而是体力确实难以支撑,因为在成人典礼上不但有许多柔情似水的舞曲,也有很多激情如火的舞曲;所以当舞会进行了三个小时以后,整个舞池里就只剩下聂槃和他怀内流动变换的姑娘了,聂槃用常人无法想象的超强体力向人们诠释了,舞蹈,不但是一门技术活,更是一门体力活。 而更令人们惊奇的是,三个半小时的舞蹈下来,聂槃大气没有喘一口,额头上更是连汗珠也没有半滴,他们永远也无法想象,这个将将成年的年青人,在他十四年来的格斗修行当中,付出了何等艰辛的努力。 终于结束了,聂槃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对那个还想继续依偎在他怀里的姑娘告了声歉,不紧不慢的带着她退往舞池的边上。 然而就在聂槃刚刚跨出三步的时候,突然一阵极其强烈的危险感笼罩了他,就好像有无数冰冷的刀尖抵住了他的身体,使他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聂槃想也不想,满贯力量的双手立即把身边地姑娘狠狠地朝右边一推,而腿部的筋肉则瞬间剧烈地收缩,他自己也于刹那间朝后倒了下去! 砰! 原本晶莹而又坚硬的舞池地面上瞬间就炸开了一个黑乎乎地大洞,无数石屑碎片激射四散,尘粉弥漫。 聂槃的心中一凛,头皮又紧又麻,是狙击枪! 他一时间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什么人,跟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竟然舍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狙杀自己?! 只不过,宝贵的时间却根本容不得他细想,因为狙击手还没有放弃攻击! 砰!砰!砰! 接下来是连续的三枪,聂槃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凭借着超强的危险感知和强悍的肉体趋避,才侥幸从狙击枪下捡回一条小命。 与此同时,学校的危险警报已然响起,而广场上的人们则呼喊尖叫着,乱哄哄地往几个出口拼命逃去,他们不知道聂槃招惹了什么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体绝对扛不住子弹的威胁,所以没有见义勇为,只有各自逃命。 聂远搂着聂小妹,挤在混乱的人群里,矛盾的痛苦不断地折磨着他的心,每多过一秒,这种痛苦就更深一分,他想帮弟弟脱离险境,但他暂时根本无法赶到狙击手埋伏的位置,更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别的帮手,因为他同样也不能让小妹出事,所以他没有出声,而在子弹威胁下的弟弟也没有出声,这对没有血缘的好兄弟用彼此的沉默维持着他们之间的默契。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着!彼此都要活着! 此时此刻,聂槃对于自己没有学习枪械方面的知识而深感后悔,下一次,必须只凭枪声就要知道对方所用的枪械类型,而且要能够迅速判断出对方还没有击发地子弹数量!这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我不欲杀人,人却想杀我!而我,不想被杀!这听上去也许有些绕,但实际却是来自生死之间的真实体悟。 聂槃眯着眼睛,摒住呼吸,绷着筋肉,不敢有丝毫放松,虽然这时候整个舞池都已经完全被弥散起来的粉尘充斥,狙击手的视线应该已经被最大限度地阻碍了,但对方既然敢在夜间行动,相应的装备肯定少不了,只不过,对方为什么没有开枪?他是在麻痹自己,还是在等待什么? 虽然之前专注于躲避子弹,聂槃并没有看到狙击枪击发时冒出的火焰,但他很清楚地知道,对方就躲在文体综合大楼的楼顶上,这判断不仅出自他敏锐的感知,也源于他对着弹点的综合分析。 作为成人典礼现场的大广场周围只有三栋比较高的建筑,分别是文体综合大楼、教师事务大楼和图书天文楼,如果广场周围此刻没有升起纳米玻璃的话,确实这三个位置都非常适合狙击。然而现在纳米玻璃完好无损,于是无论是教师事务大楼还是图书天文楼,都被直接排除在外了,因为在不破坏纳米琉璃的前提下,从这两座楼上不可能将子弹射到舞池所在的位置。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怎样解决现在的危机又是另一回事。 正常情况下,对方的狙击枪里还有六发子弹,每一发子弹都能够轻易地要了他的小命,他不是不想直接闯进楼里去,而是在舞池与纳米玻璃的出口之间,却隔着一方难以逾越的喷泉水池。 要通过水池,就必须绕过一条狭窄的木桥,而只要聂槃上了木桥,他可以躲避狙击的范围就被大大压缩,跌入水中只是早晚的事。 凭借着神秘莫测的危险感知,在陆地上,聂槃勉强有七成把握能够躲过对方的狙击,而一旦进入水里,在水阻力的妨碍下,他包保对方只要一枪就可以把他送上西天。 这道平日里给师生们提供视觉享受的喷泉池,此时却成了聂槃几乎无法跨跃的生死鸿沟。 如果红线那家伙在这里就好了…… 聂槃的心中非常自然地浮现起这个念头,自己已经习惯它的存在了吗?自从红线认主以来,它极少离开自己的身边,但偏偏在十二天前,它和自己打了个古怪的招呼之后,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然后没有再出现过。 那个家伙还真是会挑时间啊,恰恰选了这么个糟糕透顶的时候玩失踪…… 想到这里,聂槃悄悄在心底自嘲了一句,和那家伙呆在一起久了,自己竟然开始依赖它了吗?没有它,自己难道就做不成事情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啊!总把解决问题的办法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这么些年的血汗难道就白流了吗?聂槃咬了咬牙,微眯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芒,在心中给自己提了一个十二万分的醒,学会只靠自己吧,小子! 可是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办?和对手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吗? 当然不能! 聂槃张口一声暴喝,伏地的双手在冰冷的地面上猛得一撑,汹涌的力量同时从脚尖处疯狂涌出,由此产生的巨大推力,让他的身体以一个十分恐怖的速度弹射了出去! 他飞奔的目标赫然是——喷泉水池之上的狭窄木桥! 噌!噌!噌! 无序!只有无序地前进才能够让自己的生命得到最大限度地保障!为此,聂槃浑身的肌肉全都紧张起来,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可以感觉到,对方带有杀意的视线有几次很明显的中断!虽然那时间间隔极短,但聂槃却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然而,从他启动的位置到木桥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多玩,即便是用无序前进的方式,在他这种夸张的速度之下,前后也只用了五秒钟! 抵达木桥! 就在聂槃的前脚尖刚搭上木桥的瞬间,他早做好准备的后脚猛然一点,他的整个身子顿时于不可能中闪电般横向移开,而与此同时,一枚狙击子弹带着魔鬼般的啸音,轰翻了木桥的桥头! 砰! 在那令人胆寒的狙击枪声里,木屑横飞,水花四溅! 横移之后的聂槃却并没有片刻停留,他的身形竟然再度启动,目标赫然是已经失去了桥头的木桥!这家伙的胆子太大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又一枚狙击子弹击中了木桥的下一段!没有了桥头的固定,这一次的攻击让整个木桥都剧烈地颤抖起来,而被子弹射中的那一段,则更是被炸得四散崩飞,威力何等恐怖的子弹! 人类研制出来的武器,其最广泛的用途之一,就是对付人类本身,这似乎有点可笑,不是吗? 不过,木桥炸裂,聂槃却不在桥上! 这个年青人在用自己看似鲁莽的行动,给予了对方强烈的错觉体验,现在看来,成果还不错! 对方已经射出六枚子弹!而供人行走通过的木桥则只有一条!怎么办? 就在这时,原本高高竖立着的纳米玻璃,开始缓缓下降! 第六十一章 猎手与猎物之斗 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是谁的动作那么神速,竟然这么快就把他从危境当中解放出来! 聂槃忍不住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只要纳米玻璃完全降下,他就可以像脱困的笼中之鸟一般,迅速逃离猎人恐怖的枪口威胁。 纳米玻璃的高度大约有二十余米,按照现在的下降速度估算,大约还需要八秒的时间才可以完全降下,不过他并不需要等它完全缩进地下,所以他只需要再坚持七秒的时间就可以了。 一秒钟是人类在生活中使用的最小时间单位,然而此时,却让聂槃有一种漫长如年的感觉,但越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的内心就越发地冷静,出奇地冷静,冷静到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正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当中。 在这特殊的时刻,聂槃甚至有些佩服那位狙击手,因为对方在自己即将逃出生天的情况之下,也依然没有自乱阵角,而是仍在耐心等待,这足以说明,他是一名老练的猎手,老练得让聂槃不得不佩服,同时也不得不更加警惕。 毕竟无论如何,在短时间之内,对方损失的,只会是射杀自己的机会,而自己,却连半点大意都不能有,否则失去的,将会是宝贵的生命。 人体的反应时间究竟有多快?科学界给出的数据大约在0.1——0.4秒之间,那么这个反应时间加上让身体做出足够移动距离所需要的时间,难道会比扣动扳机所需要的时间和子弹飞行的时间还要短吗吗?对于这个问题,大概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然而六枚狙击子弹全部落空,这似乎赤裸裸地证明了,聂槃确实拥有常人所无法达到的强悍实力。 也许正是因为认清了这个状况,老练的狙击手虽然在瞄准镜里看到了聂槃,却没有再轻易开枪,他清楚地感觉到,以这个年青人那恐怖的反应速度来看,一旦自己更换弹夹,对方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如果不幸陷入近身战的话,那自己多半不是对方的敌手,虽然他并不惧怕死亡,但在彻底完成任务之前,他还不能死。 既然他不能死,那就只能让对方死,狙击手看着狙击镜里的聂槃,沉稳得就像一只等待扑击的老虎。 纳米玻璃工程的构造和管控水准极高,在那么高要求的情况之下,纳米玻璃在缩入地下的整个过程中,竟然全程只有极其微小的滋滋声,而此时的滋滋声,在聂槃听来,宛若天籁。 聂槃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形在某一平面上,是完全呈现在对方眼中的,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引来对方的致命攻击,但同样,自己也可以充分地利用这一点,配合着自身极其敏锐的危机感知,来达到欺诈对方的目的,对方的子弹每损失一发,自己逃生的机率都会在无形中增大一点。 纳米玻璃即将降下! 聂槃慢慢地将脑袋抬了起来,把带着狂妄与挑衅的眼神,投向了黑暗中的狙击手!来啊,畜生! 然而想象中的危机感并没有到来,对方手中的枪自然也没有响,但聂槃知道对方就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犯错。 这是一场猎手与猎物之间的较量,敌我双方比拼的是实力,也是耐心和经验,实事求是的说,聂槃并不缺乏实力和耐心,他目前唯一欠缺的,是实战经验,尤其是面对威力绝伦至可以轻易置人于死地的热武器时的经验。 喀喇! 一声轻响,纳米玻璃完全缩入地下! 来吧! 聂槃的身体快速地前倾了一下,做出一个想要冲向广场之外的假动作,然而对方没有上当,狙击枪依旧没有响!对方的经验果然十分丰富! 虽然跟预想中的判断有出入,但聂槃并没有改变计划的打算,腿部的肌肉猛得一收,脚尖爆发出的力量几乎把鞋底都切割开来,他的身子瞬间就化作了一团虚虚实实的影子,倏然向后飘退! 然而他的身影竟然没能脱开对方的视线!连半秒也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如果对方不是撞大运,那么就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了渐渐摸清了自己的行为模式和思考节奏!极度危险地感觉涌上聂槃的心头!对方真的是个老辣的猎手!强大的猎手! 看来无序前进还需要做得更彻底一点!加油!凤凰仔!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在死亡危机的压迫之下,聂槃浑身的力量全都被调动起来,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偶尔摆脱一下对方的视线,他清晰而又恐惧地感觉到,对方的狙击枪瞄到自己身上的次数在稳定地增加着!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就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聂槃的肩膀之上!压得他头皮发麻!压得他心惊肉跳!压得他连骨头都要吱吱作响!到底是生,还是死?! 坚持!只要再坚持一下,胜利的曙光就会来临! 聂槃在心中朝着自己怒吼,再有两秒,他就可以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花坛的背后,只要冲到那里,自己就能稍微喘上一口气,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消耗掉对方一枚子弹! 聂槃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狙击枪仍然紧紧地瞄在他的身上,可是却依然没有半点想要击发的意思,对方到底在等待什么? 肌肉中的能量在疯狂的燃烧,冰冷的夜风夹着雪花,无情地扑打在他的脸上,聂槃微眯着双眼,就像一只夺路狂奔的野羚羊,冲向生命的庇护所! 近了!近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古怪的情绪在他的心头猛然升起,强烈地危险感,更是如同一盆刺骨的冰水当头浇下!好冷! 不对!不对!!! 都到了这种关头,对方怎么可能轻易放任自己躲到大花坛的后面去?!对方肯定留有后招,这个后招要么是帮手,要么是别的什么东西! 大花坛已经近在眼前了!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呢?! 聂槃的心头猛得一震,想明白了! 对方那透过狙击枪的视线,就像是一条无形却有质的鞭子,不断地驱赶着自己奔向这个大花坛,奔向这个看似充满生机的大陷阱! 用生机做诱饵,多么完美的圈套!那个狡诈如狐的猎手,是聂槃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强大地敌人! 而此时,聂槃距离大花坛只有短短七步的距离,以他这种迅疾的速度,最多只要零点几秒的时间就会冲到大花坛的背后!怎么办?!已经来不及改变方向了! 清晰而巨大地危机感已经爬满了聂槃的脊背!一片冰凉! 必须要变向啊,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聂槃在心底里怒吼着! 就在这个危急无比地关头,一道道红白相间的凤凰火纹倏然浮现在聂槃的身体之上!与此同时,无与伦比的力量瞬间充斥了聂槃的整个身体! 吼! 狂暴的力量从脚尖的细胞处喷薄而出!坚硬无比的地面瞬间被他踩成粉末,踩出一个深深地脚印! 变向! 与此同时,狙击枪的准星从聂槃的身上离开,一声枪响! 老练的狙击手采用的手段并非是预判,因为子弹并没有射向聂槃本身,而是射向了与聂槃近在咫尺的大花坛! 咻!旋转地子弹射穿夜空,一头扎进了大花坛里,射穿了狙击手事先预埋在那里的炸药! 轰! 剧烈地爆炸声陡然响起,只见冲天的火光里,无数的耐寒花朵、泥土和石头被炸得粉身碎骨,在猛烈地冲击波的推动下,扑向了四面八方! 爆炸声里,聂槃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地撞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他隐约听到自己的脊骨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他感到喉咙一甜,一口滚烫地鲜血无法抑止地喷了出来!又腥又甜! 聂槃受伤了!这是他平生以来,受到的最严重的创伤! 然而即便是这样,聂槃也没有丝毫停留,就着这巨力的推动,他的脚尖在地面上猛点了几下,迅速地没进了黑暗当中,朝着文体综合大楼无声无息地疾冲过去。 这个时候,疯狂鸣叫着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第六十二章 反转的角色 楼顶上,夜风鼓荡,雪花飞扬。 游魂提着手中那沉重而冰冷地狙击步枪,遥望着依旧在熊熊燃烧着的大花坛,冷郁而下斜地嘴角就好像脸上一道凄厉地伤疤,充满了肃杀与血腥的味道。 游魂是个老练的狙击手,同样也是个自信的狙击手,对于自己所设的陷阱与圈套,他有着绝对的信心,没有人能够从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就算是一台机甲,在那么近的距离上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何况是人? 他很想下去看看对方粉身碎骨的样子,只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向来无能的jǐng察先生们这次的动作倒是挺快,不过这并不打紧,即便看不到现场,在明天的新闻中瞧一下热闹也是好的。 jǐng笛声渐行渐近,但游魂依旧从容不迫,这不是装逼,而是狙击手的素质在支撑着他,撤退的后路早已预留妥当,他又怎么会担心这些早在预料中会出现的东西?哼,即便真的跟jǐng察们对上,以他们那种低下的素质,最多也不过是浪费他几粒子弹罢了。 收回了视线,游魂一边开始拆解手中的狙击枪,一边轻声自言自语道:“这是第三个。大哥,兄弟们,你们就在天上慢慢看着,看我怎么把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都杀光,为你们报仇……” 便在此时,游魂突然觉得眼角余光里那微弱的光线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紧接着,楼顶上一直向南吹着的北风,竟突然变得有些混乱。 凭借着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上的丰富经验,游魂感觉到了一股深深地寒意,危险在向自己逼近! 咻!有什么东西破空而至! 想也不想,游魂急闪向一侧,同时掏出怀内的勒布拉多手枪,朝着黑暗中的某个位置开了一枪! 轰! 火光爆绽,声彻夜空。 勒面拉多手枪是复古式的左轮枪,但超大口径的它却拥有足以媲美狙击步枪的恐怖威力,甚至许多人更愿意称之为手炮,不过与之相应的,它的弹膛只容得下五发子弹,但对于狙击手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子弹击空了!游魂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惊觉,自己的耳垂火辣辣的,想来肯定是被对方刚才扔出的什么暗器击中了,作为一名老练的狙击手,即使不看不摸,他也十分清楚地知道,耳垂上有血流了下来,就滴在他最喜欢的外衣上,有点腥,于是他皱起了眉头。 游魂盯着眼前这个yīn魂不散的小子,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对方还能活下来,命可真大。然而,文体综合大楼里的电梯早就被自己破坏了,走楼梯的话,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冲到楼顶?还是说,这小子是直接沿着大楼的外墙爬上来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一定是疯了,因为这栋大楼,足足有二十层,接近七十米那么高,稍有不慎,都会直接把他摔个粉身碎骨! 游魂猜对了,为了能够截住这个家伙,聂槃选择了最快的路,什么路最快?当然是直的路最快,大楼的外墙最直,所以那成了他的路,虽然他受了伤,但在那奇异的凤凰火纹的支持下,原本就强悍无比的聂槃变得更加强悍,攀爬大楼的外墙就变得轻而易举。 聂槃看着那支已经拆解完毕的狙击枪,在心中十分庆幸,幸亏自己选择了危险却最短的路,要不然自己再晚来一分钟,对方肯定会十分潇洒地从这里消失掉。 对方稳定地手臂擎着沉重地勒布拉多手枪,将黝黑而粗阔的枪口对着自己,但聂槃并不担心,在凤凰火纹的帮助下,自己的反应和行动能力直接翻了三倍还不止,他有信心,在对方开火之前轻松地躲开向他shè来的子弹。 听着越来越近的jǐng笛声,游魂的心中开始泛起一丝焦虑,虽然不多,但却像发了芽的种子一样,无可遏止,他一面缓缓地向后退着,一面冷冷地说道:“能从那么大的爆炸里活下来,你就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小命,而不是又这么快地赶过来送死。” 聂槃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步步地向前逼近:“我不是来送死,而是来杀死你。” “哦?看来你对自己还真有信心。”游魂边退边说道:“不过你没有听说过吗?太过盲目的自信,就是愚蠢的自大,它会要了你的命。” “犯下自大错误的人是你,而你现在正尝到这个苦果。”聂槃不断地向前逼迫着,他的步点要比对方略快一分,而且带着某种古怪的声响,那是老爹传授给他的一种特殊地格斗步法,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扰乱对方的脚步节奏,以达到最终胜利的目的。这种格斗步法并不好学,能够顺利掌握下来的只有聂槃兄弟和布尔维斯三人,而这三人当中,又只有聂槃能够凭借着出sè的感知,把这个步法发挥至完美无缺。 “谁生谁死现在还说不定呢,年轻人,把话说得太满,小心硌到牙。”游魂冷冷地回着聂槃,心中的焦虑却又变大了一分,向来稳定地脚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不听使唤,这种感觉非常不妙!而他现在距离大楼边上的滑索还有差不多二十步的距离,怎么办? 这时,聂槃的身体正好经过游魂盛放狙击枪的箱子,箱子里面,不仅盛放着狙击枪,还有几枚高爆手雷。 好机会! 游魂的眼中杀机一现,食指猛地扣下扳机! 轰! 勒布拉多的枪口喷了一道明亮地火光,紧接着,盛放着狙击枪的箱子在就一片火光里,轰然爆炸!而在他开枪完毕地瞬间,他就撒开了双腿,朝着大楼边上滑索的位置飞奔开去! 虽然天上一直飘着雪,但幸亏楼顶上的风很大,不断地将雪扫到南边一侧,否则以游魂这种速度,肯定要被滑倒不可。 不过同样享受到这一幸运的还有聂槃,然而轻松躲开了爆炸的他并没有急着追击,他从口袋里重新摸出了一粒铁砂,朝着游魂抬手甩出! 咻! 就听到游魂闷哼了一声,右腿一软,失去了平衡的他顿时就摔倒在楼顶上,并且连续地翻了好几个跟头,而那柄沉重地勒布拉多手枪也因此被甩了出去,丁丁当当的,完全停止下来的时候,离他竟有两米多远。 游魂的心中一凉,如果没有勒布拉多,光凭他绑腿中的那柄匕首,他实在没有信心可以打赢聂槃。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把勒布拉多抢到手,这样他会增加一些安全感,如果运气好,则可以直接爆掉这小子的头,至不济也能保着自己离开险地;另一个,则是弃枪不顾,直接扑向滑索,逃命为先,但这样的话,有一个很大的隐患,万一对方在他抵达对面那栋大楼之前就破坏掉滑索,又或者用勒布拉多袭击自己的话,那他绝对九死无生!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游魂就直接扑向了勒布拉多!只有握住这把陪伴他多年的老朋友,才能够让他心中稍微有些底气面对这个可怕的小子。 然而聂槃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咻!咻! 连续两枚铁砂同时甩出! 其中一枚铁砂直接打穿了游魂伸向勒布拉多的手掌,鲜血瞬时洒了一地,钻心的剧痛让游魂的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的心神几乎彻底失守! 另一枚铁砂,重重地击打在了勒布拉多那沉重地枪身上,绽开一串火花的同时,也发出一道猛烈地金铁之声!在铁砂强大的推力之下,只见那柄勒布拉多手枪就好像一位绝望的姑娘,于风雪交加的夜晚,黯然跃下了文体综合大楼,然后粉身碎骨。 勒布拉多已经彻底失去,虽然这个结果让游魂非常难过,但起码对方也没有得到,所以,这勉强能算是一个平局,当然,前提是,他能够顺利地凭借滑索溜走。 右手半残的游魂蜷缩了身体,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把绑腿中的匕首摸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终于遇上此生以来的大危机。 “束手。”没有了热武器的威胁,聂槃再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黑夜里,只见凤凰火纹猛得一亮,源源不断地力量从他的体内涌了出来! “放屁!给老子去死!” 游魂瞪着腥红的双眼,猛地一个旋身,左手紧握着的匕首瞬时划出一道雪亮地银光! 可惜,游魂预想中划破对方喉咙或者衣衫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反而他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死死地捏住! 喀嚓! 腕骨尽碎! 游魂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上,然而不肯就这么轻易服输的念头死死地支撑着他,虽然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涌了出来,但他依旧坚强地站立着,已经半残的右手甚至还要继续攻击! 可是,聂槃的进攻却还没有结束! 没有任何的花俏,只是贯足力量的一拳,就直接轰碎了游魂想要反击的右手!然后紧接着又是狠狠地一脚,当场就把不知碎了多少块骨头的游魂踢得昏了过去! 真是不经打,聂槃啐了一口唾沫,血红一片,危机解除,身上的凤凰火纹也渐渐退去。 风,依旧在吹,雪,依旧在下,终于有人赶到。 “不许动!举起手来!” 姗姗来迟的jǐng察们端着枪,怒喝道…… 第六十三章 漏网之鱼 春节刚刚过去,空气里,年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消散。 我流格斗道场的后院内,一家四口正晒着太阳,聊着家常。 聂远和苏忱这一对璧人的婚期,已经定在来年的年底,在这一点上,双方的家人和亲朋都表示赞成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对于两人应该把爱巢落在何处,还需要他们自己好好商量,其他人不便置喙。 再过个十来天,以优秀毕业生身份毕业的聂远就要返回奥叶州,进入刚刚应聘成功的公司正式上班了,而聂槃也将在半个月之后,前往普洛米修斯学院,开始他的大学之旅。 聂小妹捧着小脸抱怨道:“哎哟,过几天你们两个都走了,这个家里可就只剩下我和爸爸两个人了,到时候肯定会好无聊的……” 聂岩哑然失笑道:“照你这意思,跟爸爸在一起不开心喽?” 聂小妹吐了吐小舌头,跟聂岩撒娇道:“爸爸~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只要和爸爸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开心的!唉,要是大哥和二哥永远不会长大该多好!就能一直陪我一起玩了……” “你想得倒是挺美!”聂远打了个呵欠,给小妹的头上来了个轻轻地栗凿:“哦,光你一个人长,我们都不长,到时候我们还得反过头来叫你姐姐……” 聂小妹抱着脑袋笑呵呵地说道:“嗯,乖弟弟,叫一声姐姐来听听,姐姐赏你一颗糖……” “雨晗姐姐,请您赶快赏糖吧……”聂远笑哈哈地伸出大手,死皮赖脸地说道。 论起脸皮的厚度,聂小妹哪里能够比得上聂远,连忙抓了一把糖果塞进大哥的手里,红着小脸恨恨道:“拿去!我才没你这种不争气的弟弟。” 一家人笑得乐不可支,聂远则拍着聂槃的肩膀,点头说道:“嗯,说得没错,像这种不争气的弟弟是应该直接往死里打。” 聂槃面无表情地说道:“最好再轻一点,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伤员。” “你伤个屁啊!”聂远佯怒道:“以你的恢复能力,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聂槃一脸淡然道:“小伤?我那可是被爆炸的冲击波给震到内脏吐了血的,要是觉得小的话,不如你去试试。” 兄弟两个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大笑从大门外传来,紧接着,光头、瘦刀和单飞羽三个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哟嗬!还挺热闹的嘛,开家庭会议呢这是?”光头大大咧咧地叫嚷着。 一家四口全都站了起来,聂岩开口笑着说道:“你们终于来了,先来一起晒会儿太阳吧。” 搬来椅子,众人随意在院子里坐下。 光头用嫌弃的目光看着聂槃说道:“我说聂槃,你小子现在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嘛,老子拢共才来你们家两次,每次来你都给我受伤,什么鸟意思啊?要是不欢迎老子就直说!” 旁边的瘦刀眉头一皱:“没看到小妹在吗?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 光头摸着发亮的脑袋,咧嘴笑着说道:“我这不是一开心就忘了么。” 聂小妹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一脸的不满道:“光头叔叔,你刚才的话,好像有些不讲道理哦,上回我大哥和二哥受伤,不是你和刀子叔叔的杰作吗?” “呃……”光头连忙假咳了几声,然后说道:“那件事儿啊,要怪你也得怪你爸爸,全是他出的馊主意,你光头叔叔也是受害者啊,小妹你可得明鉴。” 聂小妹呲了呲牙,皱着可爱的鼻子说道:“那你就不能说是我二哥不欢迎你,咦?你们这次三个又一起来,不会又想搞什么花样吧?老爸?” 看着女儿疑惑的眼神,聂岩连忙举手投降道:“这次是正事,绝对没有什么阴谋,爸爸向你保证。” “这还差不多……”聂小妹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帮人乐不可支,单飞羽又转过头来向聂槃问道:“聂槃,你的身体好些了吧?” 聂槃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已经好利索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伤员?真够无耻的。”聂远白了弟弟一眼,满脸不屑道。 聂槃云淡风轻地说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在众人的大笑声里,聂远咬牙恨道:“死小子,你想骂我无耻就直说,这才几年,竟然都学会拐弯抹角了!看来我以后还是得悠着点,免得到时候让你学全了,我这聂家第一活宝的位置可就不稳了。” 众人再次大笑。 单飞羽拍了拍聂槃的肩膀,肃然道:“这次来,我首先得谢谢你。” “谢谢我?”聂槃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需要对方感谢,因为唯一可以勉强算作帮忙的那次,还是八年前对付“毒蛇”的事情,但那件事情早就过去,而且缉毒大队那边在私下里已经感谢过他了。 “你这个家伙,最喜欢卖关子,有屁……咳,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光头的嘴一秃噜,差点又吐出脏话,幸好在瘦刀凌厉眼神的提醒下,及时悬崖勒马,勉强改了口风。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单飞羽也不好再端着,正色说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这两年当中,我们缉毒大队被人离奇杀死的那两位兄弟?” “我记得好像是叫阿莫和克休斯?”聂岩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回忆道。 单飞羽点了点说道:“就是他们两个,聂槃,你对他们还有印象吧?” 聂槃颔首道:“当然记得,是不是他们被杀的案子有线索了?” 单飞羽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咬牙说道:“没错,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前段日子你捉住的那个家伙干的!” “那个狙击手?”聂槃的眼睛一转,又说道:“我记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刚爬到楼顶的时候,他确实曾经一边拆着狙击枪,一边说给他的什么兄弟报仇来着,而我好像是第三个。” “难不成,他跟‘毒蛇’是一伙儿的?”聂远的眉头一皱,问道。 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聂远至今还有些耿耿于怀,如果不是弟弟的头脑灵光身手了得,自己恐怕真的要抱恨终身,因此一提此那个该死的狙击手,他就恨得牙根痒痒。 单飞羽脸色不善道:“没错,他跟‘毒蛇’确实是一伙的!” “当时你不是说已经把‘毒蛇’一网打尽了吗?怎么会单独漏掉了他?”聂岩不解道。 单飞羽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那个狙击手的绰号是游魂,意为游荡在黑夜里的孤魂,他是‘毒蛇’组织里面唯一一个游荡在主要成员圈外的人,除了老大毒蛇之外,就算是‘毒蛇’里的其他铁杆成员,也极少能够见得到他一面。” “你的意思是,你们缉毒大队以前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聂岩问道。 单飞羽叹了口气,点头承认道:“‘毒蛇’那个组织本来就非常严密,我们那次如果不是借了一把好运气,根本不可能把它连根拔起,只是没想到,我们牺牲了好几位兄弟才打探到的那些珍贵情报,竟然还是漏掉了游魂那个畜生。” 聂远疑惑道:“单叔,你们当初围捕‘毒蛇’的时候,难道没有跟那个游魂交过手?” 单飞羽摇了摇头,说道:“说来也巧,当初我们执行‘捕蛇’行动的时候,游魂正好奉了老大‘毒蛇’的命令,去波罗萨特州办了一桩急事,这么一赶,刚好就跟我们错肩而过,成了漏网之鱼,也白白让我失去了两个好弟兄。” 瘦刀把玩着他那把秀气的小刀子,冷不丁地说道:“照我说,你们缉毒大队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就聂槃反馈回来的情况看,那个游魂的狙击水平可是相当高的,如果他那时跟在‘毒蛇’的身边,而你们的情报里又偏偏没有这个人,恐怕你们的捕蛇行动整个都要失败。” 聂岩点头同意道:“刀子说得没错,总的来说,你们缉毒大队还是胜利了,不管怎么样,至少‘毒蛇’这个组织已经不存在了。” “我明白,只不过……”单飞羽点了点头,一拳重重地砸在大腿上,眼圈隐隐有些泛红:“如果当初我们的情报能够做得再细致一点……” 光头重重地呸了一声,不悦道:“死都死了,你说这些屁话有个鸟用?!也不知道你这种多愁善感的家伙是怎么当成队长的。再说了,都是在枪眼刀尖上混饭的人,就是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猫尿在墓地里抹一把就行了,天天抹,日子还过不过了?” “大师兄你教训得是。”单飞羽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所以我才更要感谢聂槃,如果不是他把游魂拿下,我连自己的弟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光说不练,拿些实在点的好处出来呗。”光头没好气地说道。 单飞羽嘿嘿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聂槃手里:“这是我能够为你争取到的最有用的东西了,可别说单叔不够意思。” 第六十四章 特许编外牌 聂盘瞧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方颇有重量的青色金属牌,大小正合一握,上面浮着凸凹有致的图案,不过还没等他瞧仔细,就被光头一把抢去。 光头抢过来定眼一看,不由得大叫一声:“我X!竟然是缉毒系统的特许编外牌!你小子这回倒大方!” “编外牌?果然够大方,只不过……”瘦刀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面色古怪地看着单飞羽道:“这东西送给聂盘,会不会有些不合适?而且,这事儿你上头清楚吗?” 单飞羽微微一笑:“放心吧,包保一点问题没有。虽然我的格斗水平在咱们四个当中是最差的一个,但要论起跟人打交道,你们三个也顶不了我一个。” “呸!”光头哼了一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成天就会拍你们领导的马屁,从来就不知道拍拍大师兄的。” 一群人哈哈大笑,聂岩摇头说道:“就你这种暴脾气,飞羽就是想拍,也拍不着啊,万一再不小心一巴掌拍到马腿上,被尥上一蹶子,那才不值当呢。” 光头的双眼一立,佯怒道:“聂老二,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本事大了,就不把大师兄放在眼里啦?竟敢把老子说的跟个不讲理的土匪头子一样,我看你小子真是皮痒欠收拾了。” 瘦刀在一旁连忙给他捅刀子:“我倒是觉得老二说得挺有道理,就你那臭脾气,说你是土匪头子都算给你面子,另外,说到欠收拾这种话,最好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再说吧,别到头来反被老二给收拾一顿,你哭都来不及。” “刀子你再说一遍试试?!”光头的眼睛一瞪,配合他那个面相,倒是更像土匪头子了。 瘦刀把小刀子在手心里耍了个花,斜睨了他一眼:“十遍也一样,怎么着?” 眼看这一对活宝瞪着眼睛互不相让,聂远连忙打岔道:“你们别急着吵,先把这个东西的用途说清楚!” “是呀,是呀,我也很想知道,这块看起来挺帅的牌子有什么用,唔!好沉啊。”聂小妹一把从聂远的手里抢过牌子,笑嘻嘻地把玩起来。 “人家正主都没着急,反倒是你们一个赛一个的没耐性。”单飞羽先把一圈人都暗损了一顿,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牌子的名称,刚才大师兄已经说了,这是我们缉毒系统的特许编外牌。” “因为联邦在这一方面的控制非常严格,每年下发的指标很有限,甚至有时候因为数量太少,直接就被总队全部截留,我们下属的这些大队一个也得不到。” “正因为这样,我们一般也就极少发放,就算要发放,也必须要经过层层筛选,发放的对象不但要忠于联邦,要对联邦的缉毒事业做出过比较大的贡献,同时还必须有足够机智的头脑,足够强大的实力……等等等等,只有具备了以上这些苛刻地条件,才有资格进入候选,而最终经过上层分析讨论,才会从几位候选人中挑选出一名最优秀的,给予发放。”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聂小妹捧着小脑袋,两只眼睛里直冒星星:“我也很想要一块挂在脖子上啊……” “还挂在脖子上,当自己是狗狗么?”聂远揉了揉她的头发,乐不可支道:“而且,我记得某些人只懂得看书,连沙袋都打不了几下,我看就算给你发了牌子,也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抢去了吧?” 聂小妹冲着聂远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扭过头去才不理会大哥的揶揄。 聂盘开口问道:“单叔,那这块牌子,都有什么用处呢?” 从光头和瘦刀两人的反应以及单飞羽的介绍里,便可以知道这东西那是绝对的稀有货色,就是随便用脚趾头想一想,也懂得它的用处一定很不简单,聂盘的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单飞羽早等着聂盘询问,于是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在说到具体用处之前,我还是要把这东西代表的意义先给你说清楚。拥有特许编外牌的人,可以算作联邦缉毒系统的暗线补充,但严格来说,他们并不属于缉毒队伍的正式编制,而是游离于体制之外的特殊人员,或者以我个人的理解来说,他们所拥有的,是更偏向于荣誉性质的编制。” “竟然还有游离在体制之外的编制?联邦上层的那些大人物们还真能乱来。”聂远撇了撇嘴说道。 光头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游离在体制之外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么大的联邦,怎么可能把什么东西都摆在台面上给人看?” “光与暗,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以后也不会分开。”瘦刀把弄着小刀子,长长的头发半遮了脸。 聂远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就随便说两句而已,你们竟然能白话这么多,骨子里还真是有说教的潜质啊……哈,你们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哇,这么大力气,要死人的……单叔,单叔你赶紧继续。” 单飞羽等着光头二人收拾完了聂远,这才继续说道:“那我就接着说一说,接受了这块特许编外牌之后,可以获得的一些相关权限。” “首先是信息和资料查询的权限。这个权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作为最初级的特许编外人员来说,能够查询到的信息和资料,只有缉毒系统面向基层人员公开的一些东西,价值并不大。” 聂盘的眉梢微挑:“最初级?那就是说还有更高级的,是根据对缉毒系统的贡献度来提升等级吗?” 单飞羽伸出大拇指,笑着称赞道:“一语中的,随着你对缉毒系统贡献度的不断提高,你的等级也自然就水涨船高,这样一来,你慢慢就可以调阅保密级别更高的信息和资料。” 聂盘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想着,或许自己能够通过缉毒系统的信息和资料,来找到关于自身身世的蛛丝马迹也说不定,这样一来,他对这块特许编外牌的兴趣悄然提升。 就听单飞羽继续说道:“其次则是关于人身安全方面的保障,成为特编人员之后,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威胁,你可以通过特殊的联系渠道,直接向当地的缉毒系统寻求救援,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比警察系统的救援来得有效和强力。” 光头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这个保障对于聂盘来说,有点鸡肋啊,以咱聂盘的本事,一般的小猫小狗根本就伤不到他半根寒毛。” “我倒是觉得挺有用,你们别看聂盘这小子平时老老实实的,骨子里其实见不得那些龌龊事,教训几个没有背景的畜生没有问题,但如果真惹出大麻烦来,有缉毒系统给他保个小命总不是件坏事。”聂岩正色说道。 老爹的话,多少有些敲打自己的意思,聂盘点头笑了笑,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老爹这话同时也是在告诫自己,该求援的时候就要果断求援,不能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这世上的强者数不胜数,更何况,还有枪、炮和机甲等人力几乎难以与之对抗的强大武器。 瘦刀以为聂盘没有在意,于是收起了小刀子,郑重对他说道:“奥叶州是联邦最繁华的地方,同时也是那些大人物和高手们聚集的地方,你爹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不论做什么事情,最好能三思而后行。” 瘦刀的话向来都很少,像今天这样郑重的语气,更是少见,聂盘知道这位师叔其实是外冷内热,于是连忙点头应下。 单飞羽也叮嘱道:“你一定要记住,缉毒系统会支援你的前提,一是你没有明确触犯联邦的律法;二,是你没有惹上某些权势通天的大人物,有些人,即便是联邦的缉毒系统也根本惹不起的。” 聂盘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仍然微微点了点头,毕竟他不是那些一根筋的书呆子,也不会太过纠结。 就听单飞羽继续说道:“另外,对于你们这些特许编外人员,每个月还会发放一些津贴,虽然不多,但对于你一个学生而言,正常的花销是足够了的。” 聂盘原本是打算进了大学之后,自己去找个合适的兼职,现在有了这个津贴的话,倒也不错,至少能省下他不少的时间。 不过有权利,自然也少不了义务,于是聂盘又开口问道:“单叔,如果接受了这块牌子,是不是就得接受联邦缉毒系统的领导和调派?” 单飞羽大笑了几声,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担心,不过你放心,因为特许编外人员从根本上并不属于缉毒队伍的正式编制,所有任何的直接领导和调派都是不存在的,或者更直白一点说,一切与缉毒相关的正式行动,跟你是绝缘的,你不必担心它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和工作。” 这个问题原本是聂盘最担心的,经单飞羽这么一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又问道:“那我需要承担什么义务?” 单飞羽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义务只有一条,不断为缉毒系统做出贡献。特许编外人员的审核是每年都要进行的,不过多数时候,上层只在意你的贡献度,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你在连续三年内都对缉毒系统没有贡献的话,则会被取消资格,你手里这块牌子也就自动作废。” 聂盘从老哥的手里接过牌子,摩挲了两下:“明白了。” “好啦,我看闲聊就到此为止,咱们还是赶紧折腾正事吧。”光头站起身来,把手指的关节捏得嘎嘎作响。 “正事?什么正事?这大过年的,难道你们不是来聚会的吗?”聂远讶然问道。 光头哈哈大笑道:“聚会当然少不了,但是聂盘的终极考核更重要啊。” “终极考核?”聂小妹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然后突然醒悟道:“好哇!光头叔叔!你们又是来欺负我二哥的!” “哎呀,说漏嘴了……” “光头叔叔你别跑!” “救命啊……” 第六十五章 双兽斗 格斗修行,历来都有出师一说。 如果随随便便就把那些学艺不精的弟子放出去,在外头被人轻轻松松地就收拾了,师傅的脸面往哪里搁?所以徒弟想要出师,师傅自然就会有考核,通过了考核才算作出师,反之就得再加把劲。 如果硬要把聂远也算上一名弟子的话,我流格斗道场已经出师的弟子如今已有九人,而九个人的考核全都由聂岩一手包办,这原本就在情理之中,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对于身手早已非同凡响的聂槃,聂岩觉得不能用一般的要求来考核他,必须得给他加码,经过了好一番深思熟虑,他硬把三位师兄弟给请了过来,要给聂槃来一个终极考核。 虽说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聂岩没少被聂小妹拿这件事情数落,但实事求是的说,这次终极考核,对聂槃而言,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为大年才过,我流格斗道场还没有开始今年的授业,即便是内门弟子也要在十多天以后才会返回,更不必说外围弟子们了,所以此时的道场之内,十分清静。 “不用这么急迫吧?就算要进行什么终极考核,是不是也等明天再开始?好歹给我老弟留一个准备的时间嘛。”聂远挠了挠头,对光头师伯这种急切地情绪有些不理解。 光头嘿嘿笑了两声,声音渐冷:“准备?这种词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让我失望。身为一名真正的格斗家,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最佳的状态,否则当祸事临头的时候,难道谁还会特意给你时间去准备准备,休息休息?看来这几年的大学生活,让你的惰性是越发见长啊,聂远。” 聂远原本就对格斗修行没有太大的兴趣,相较而言,他更喜欢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即便随性一些也无所谓,不过此时一看光头要教训人,聂远连忙抱头鼠窜,再不敢多嘴。 这场考核,是绝对突然地,事先没有半点征兆,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老爹聂岩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不错。 而当终极考核的内容一一摆在聂槃面前时,聂槃才真正明白自己在老爹的心中究竟处于何种位置,才明白老爹对自己的期许究竟有多高,意料之中复意料之外,让人头皮发麻,却也让他胸怀激荡。 足以容纳二百余人同时修行的大院里,聂槃与光头两人相对而立。 终极考核第一场,开始。 “小子,不要死了。”光头淡淡地吐出一句让聂槃寒毛乍起的话。 一下秒,只听光头一声暴喝,犀牛般健壮的身影,如同一座巍峨地大山,呼啸着,朝着聂槃轰然砸来! 一上来就是如此狂猛的姿态,让聂槃不由大吃一惊,由极静瞬间变转为极动,蓄势之快,发招之猛,是他生平仅见!而更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的气机竟然已经被光头锁定,避无可避! 局面似乎在一瞬间就彻底崩坍! 聂槃也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的,满灌气力的双脚一分,像树根一般紧紧地扎在地上,同时双臂在胸前一封,当他将将做好防御准备的时候,光头的铁拳已然轰至! 砰! 拳头上传来的那股沛然至极的力量远远超出聂槃的想象!聂槃一声轻喝,强悍的力量涌上双臂,聂槃的反应已经极快,但在瞬间的力量对抗当中,他竟然全面落了下风! 聂槃只觉得自己的双臂猛得一沉,竟然被光头的铁拳强推着,硬砸到了他的胸口之上! 没挡住?!!! 胸腔受到强烈地震荡,让聂槃难受得几乎想要呕吐出来,巨大地危机感涌上聂槃的心头,这就是光头师伯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么?真是恐怖的光头大怪兽! 嗤!嗤! 光头这一拳之威,竟把聂槃的身形轰得直接暴退,坚硬地鞋底与坚实地地面之间发出可怕地摩擦声,同时有一股淡淡地焦糊味迅速弥漫到空气中。 然而光头的攻势却并没有片刻停歇,只见他再度暴喝一声,魁梧的身体瞬间压上,又是堂堂正正地一拳轰至! 聂槃只觉得心中难过至极,有些发麻地双臂还没有完全回复过来,一时间根本无法变换应对,只能咬紧牙关,重复之前的防御姿势。 砰! 双臂仿佛要断掉一般! 聂槃清晰地感觉到,光头师伯拳头上的力道甚至比刚才那一击还要强上一分! 碰撞发生的瞬间,聂槃看到了光头那对腥红的双眼,眸子里充斥着冰冷、肃杀和狂暴!就像一头失去了理智暴走的野兽! 光头师伯为了压迫出他全部的潜力,已经全力以赴了吗?聂槃的心中陡然一惊,这才明白到底何谓终极考核!前不久才在游魂的狙击枪下走了一圈的聂槃,对死亡的威胁是如此敏感,如果自己还不赶紧醒悟的话,恐怕真的要死在光头师伯的拳头之下! 这一次聂槃没有选择硬扛,而就着对方拳头上传来的那股巨力,双脚疾点,整个人瞬间加速向后飘退,想要跟光头拉开距离,然后重整旗鼓。 然而光头会让他如愿吗?要知道,一旦陷进对方的攻势节奏里,想要摆脱,可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果然,就在聂槃开始加速后退的时候,光头就好像能够未卜先知一样,脚下也同时开始加力!很显然,现在是光头在主导着场上的节奏! 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一面保持身体平衡一面向后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就人体骨架的结构来说,向前趋进绝对要比向后倒退来得容易且顺畅。 聂槃的眼瞳一缩,没有拉开距离!与此同时,光头师伯的拳头即将再次轰来! 聂槃的一颗心都在往下沉,但脑子里却越发地冷静下来,无数地脑细胞疯狂地运作,为他分析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苦战。 光头师伯的第二拳,明显比第一拳的力道还要猛,按照这个推论下去,第三拳应该比第二拳还要厉害,那么,反过来推算的话,他在发出第一拳的时候,气势和力量并没有达到他最强的状态,而自己过于被动的防御和退缩,反而恰巧给予他更多的机会去积蓄气势与力量。 虽然修行大院很是宽阔,但两人一进一退的速度却更加迅速,到此刻,已然没有多少退路了! 不能一错再错! 刹那间,聂槃便已清楚自己犯下的错误,同时他必须拼尽全力来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 充满战意的火焰从在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暴退当中,聂槃的腰身于不可能中猛得一扭,原本在前的双臂竟然收回一只! 双臂尚且抵挡不了,单臂又如何能够挡得住铁拳?! 嗒! 聂槃的退路已尽! 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里,退无可退的聂槃竟然摆出一副奇异的架式,只见他的左足贴地,右足踏墙,而与右腿成一直线的左臂肘尖正面对上了光头凶猛无俦的铁拳! 砰!!! 这一声,要比之前的两声来得猛烈得多,聂槃的推论明显是正确的! 关键时刻以肘对拳,终于为聂槃争得少许时机! 肘尖上传来的剧痛,让聂槃的额头上顿时沁出一层细汗来,但光头的疯狂攻势却被他及时挡住了! 聂槃没有高兴得太早,因为挡住的只是一拳,如果自己不能利用好这一肘带来的细微优势,那已经没有退路的他除了投降认输,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可是聂槃不想认输,终极考核才刚刚开始,如果连老爹认为自己能够通过的考验自己都应付不了,那还提什么寻找身世? 不认输,就只能与光头师伯硬撼了! 强烈地不甘,从聂槃的胸腹直冲而上,最终化作舌尖上的一道惊雷! 暴喝声中,浑身上下的力量都被聂槃调动起来,熊熊燃烧着地战意从心底源源升腾,上吧! 在众人近乎呆滞至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双目已红的聂槃握紧铁拳,挥动着有些瘦弱的手臂,主动朝着光头砸去! “哈!来得好!”光头大笑一声,浑身的气势猛然大炽,如虬的筋肉几乎要把身上的衣服撑破,好似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与聂槃疯狂地战在一处!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一拳接一拳! 对轰!不断地对轰!疯狂地对轰! 这完全可以说是一场纯粹野兽式地战斗,当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提拳对轰的两人就像两只体力无穷无尽的暴熊,不住地嘶吼,不住地进攻,每一拳都暴烈至极,每一拳都拼尽全力,两个人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只知道出拳,出拳,再出拳! 在师兄弟四人当中,光头最是以硬功见长,以暴戾称雄,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都没有人愿意与他正面交锋,因为谁也不想被一辆装甲战车正面碾倒。 面对着这样凶猛的怪物,退无可退的聂槃却只能奋尽全力与其正面相搏,这除了需要超凡的勇气之外,更需要强悍的实力做支撑。 幸好,聂槃的实力真的很强悍,但是,在这单纯的铁拳对轰当中,聂槃这只小怪兽会是光头这只大怪兽的对手吗?! 第六十六章 重现的噩梦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一大一小两头怪兽拼命地厮杀着! 皮肉已经绽开,鲜血早已流淌出来,淡淡地腥气弥散在空气里,令人心绪不定。 钻心地疼痛不断地冲击着聂槃的大脑,然而他却紧咬着钢牙,死死地坚持着!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闯过这道难关,通过老爹对他提出的考核! 然而,虽说聂槃自幼便力量惊人,但与力量天赋同样优秀的光头比起来,他却缺少了几十年的苦修和实战经验,那汗水与血泪的差距,可不是仅凭天赋就可以轻松跨跃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聂槃开始在不间断地对轰之中落入下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足以让战局发生偏转的凤凰火纹却始终没有浮现。 “需要阻止吗?大师兄那牲口肯定又已经完全沉醉在对轰的快感之中了,再这么下去的话……”单飞羽皱着眉,有些担心地朝聂岩问道。 聂岩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事实上,场中每一丝的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而聂槃今天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软,聂槃能够在大师兄手底下坚持的时间越久,对他的成长就越有好处,想要激发一个人的潜力,没有点血汗做引子,是很难成功的。 聂岩对养子聂槃真的很有信心,这种信心,似乎在他当初听到那一声悠长的呼吸时就形成了,又似乎是在聂槃自己主动对格斗修行产生兴趣时充足起来的,直至此刻,聂槃能够大师兄如此猛烈地攻击之下坚持不倒,更让让这种信心高涨得几乎不可收拾! 凤凰仔,你真的长大了,从今以后,你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在广阔的天空里,自由地寻找自己人生的方向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两头对轰的怪兽都接近了自己的极限。 可怜的聂槃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已达到了老爹的要求,在他的意识里,似乎只有战胜对手才是真正的通过考核,然而光头师伯还没有倒下,并且看上去依旧凶猛,既然如此,那他也只能咬牙坚持,再坚持。 一拳!再一拳! 终于,无尽的黑暗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轻而易举地吞没了聂槃的意识…… 然而令光头无比震撼的是,眼前这个眼瞳明显已经失去了焦距的小子竟然依旧在挥舞着拳头!而且,拳头上传来的力道,依旧夸张得让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仔细应付! 已经把格斗彻底融入到身体的本能之中了?!这种几乎是传说中才会存在的事情,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做到,真是了不起的小家伙啊,既然这样,那就继续战斗吧…… 不仅是场内的光头,聂岩等三人被聂槃的执着与倔强深深地震撼到了!这是何等可怕的小家伙! 此时此刻,他们非但不能去打断光头与聂槃之间的战斗,还必须保证没有外人对其造成干扰,因为那种境界,许多人终其一生也体验不到!因此,情绪明显开始失控的聂远和聂小妹在一瞬间就被聂岩和瘦刀死死控制住,并被迅速带离了现场。 当光头的喘息也越来越重,完全由本能支配着的聂槃终于在轰出一拳之后,彻底地失去了力量,颓然倾倒在了光头的怀内。 不等光头吱声,早就候在一旁的三人瞬间疾扑了过来,用毯子裹住聂槃那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身体,稳定而又迅速地送进了后院的房间里…… …… …… 聂槃觉得自己很轻很轻,就像一片羽毛在空中飘着一样,于是他睁开眼,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平静却腥红的一片大海。 是的,如果他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是他八岁时曾经梦到过的地方,只是如今八年过去了,一切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呵,聂槃差点被自己的念头逗得笑起来,这里只是一个梦境,难道梦境还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可是谁知道呢?毕竟这梦境古怪得让人发毛,于是聂槃就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脸。 借着腥红而平静的海面,聂槃仔细地看了又看,确认仍然是自己童年时的样貌,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仍然是童年时的身体,他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别的什么丑陋的东西,这样就挺好。 海面上依旧漂浮着许多怪模怪样的东西,只是好像都睡着了,所以很安静。 聂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出去,于是他只能够等待,等待这梦境发生什么变化。 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根青绿色地巨大藤条,跟八年前的那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那根藤条依旧下降得很快,没一会儿,藤条青翠欲滴的尖梢儿就定定地垂到了他的正前方,距离他不过三尺。 鉴于上次在噩梦中的经验,聂槃顿时警觉起来,他迅速地后退,并且观察周围,然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血海中漂浮着的那些怪东西,却依旧安静着,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上一次,他们对这根巨藤可是趋之若鹜,现在为什么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一个极其古怪的念头在聂槃的心中挥之不去,于是他没有理会那根巨藤,而是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只怪物游了过去。 怪物依旧沉睡着,似乎对聂槃的到来毫无所觉。 “醒一醒。”聂槃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推了推那只怪物。 就在这时,怪物的身体突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然后就在聂槃惊异的目光里,像一个肥皂泡一样轰然炸开,爆成了满天的血雨,最后又全部落入血海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槃没有再去碰触其他的怪物,他瞧着这片安静得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血色汪洋,突然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些发苦,哭泣的冲动无可抑止地涌上了心头,然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聂槃终于回到巨藤的跟前,开始拼命向上攀爬起来。 终于,他爬进了云层之中,而下方那一片血海已被乌云阻挡。 当他抬起头来想要看一看乌云之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时,一道无比眩目的光芒突然照到了他的身体上,让他在一瞬间就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 …… “你醒了。”老爹聂岩温和的声音传入了聂槃的耳中。 聂槃微微睁开眼眸,觉得窗帘后头的太阳似乎有些刺眼,于是他又重新合上眼皮,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所以准确一些来讲,现在是两天之后的正午。”聂岩微笑着回答道。 “竟然这么久了。”聂槃依旧闭着眼睛,面上平静道:“八年前那次,我昏睡了三天三夜。” 聂岩笑了笑:“八年过去了,你自然要有些进步的。” “够吗?”聂槃平静地问道,心中却有些小紧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通过老爹的考核。 聂岩笑出声来道:“当然够,而且,你的成绩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很了不起。” 聂岩极少这样夸人,即便是聂槃也是头一次听到他这么下力气地夸奖自己,微赧之中又带着些许骄傲回答道:“你的儿子嘛。” 聂岩自然能够听明白聂槃话里的意思,他挑了挑嘴角,没有说话。 聂槃的眼睛依然闭着:“八年之前,当我从噩梦里醒过来的时候,也是您在旁边守着我……” 聂岩似乎并不想听聂槃继续说下去,竟然少有地插嘴道:“聂远和小妹两个值的是晚班,我这回算是捡了个便宜。” 父子两个于是同时闭了嘴,片刻之后,又同时大笑起来,彼此之间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在外头等你。”聂岩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屋外。 聂槃点头说道:“好。” 聂槃躺在床上眯了好一阵子,想了一些事情,然后终于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聂槃推开了屋门,清新地空气直入肺腑,明媚地阳光映进眼帘,院墙边上的几株盆栽已然抽出了嫩绿的枝芽,看上去生机勃勃。 聂槃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至于什么地方不一样,他暂时还说不清楚,只是隐隐感觉到,自己很可能是突破了。 第六十七章 突破 得益于身体强悍的恢复能力,聂盘遭受重创的双手已然痊愈,打眼看上去,完全看不出它们在两天之前有多么凄惨。 紧了紧双拳,感受着似乎更加强大的力量在手中流淌穿梭,聂盘的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畅快,对于一名格斗家来说,强大的力量,是他们毕生不断地追求。 没有任何犹豫,聂盘即刻展开了身形,在院子里打起拳来!拳影重重,拳风鼓荡。 “你们怎么看?”聂岩目光灼灼地盯着聂盘辗转腾挪的身影,低声问道。 趁着聂盘起床洗漱的工夫,聂岩就把三位师兄弟招呼到了院子里,至于聂远和聂小妹,他们熬了一整晚,此时仍在呼呼大睡,聂岩索性也就没有叫他们。 听到询问,瘦刀手里的小刀子顿了一下,声音里有一线惊喜:“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应该是突破了。” “要不等下我去试试他?”光头的眼里冒出一片绿莹莹的光芒,那模样就好像是饿狼看到了猎物,只差没流出口水。 两天之前的那一场恶斗,让光头的双手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但他早就习惯了,因此全不在乎,反而沉醉于对轰的快感中,大呼痛快。 “你还是算了吧。”瘦刀轻轻地捅着刀子:“聂盘手上的伤已经复原了,你的似乎还差一点。” “去你奶奶个熊!”光头骂了一声,不忿道:“那天明明是老子赢了的,怎么搞到现在,反倒像是我输了一样?聂盘这小子的恢复能力实在有些不讲道理。” 单飞羽轻笑道:“谁让你这个老怪物碰上了个小怪物呢,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在沙滩上啊。” 几个人站在那里各有所感的笑了一阵,聂盘便收招站定,然后快步向他们走过来。 看着聂盘脸上明显有些兴奋地神情,聂岩微笑着问道:“有什么感觉?” 聂盘停住脚步,抿了一下嘴唇,斟酌着说道:“说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每一拳打出去,都会非常的流畅,唔,我说的这种流畅,不同于以往动作身形之类的流畅,而是……就像是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每一寸血肉的活动,每一条肌肉的收缩与舒张,全都可以反映在脑子里,甚至就连拳头摩擦空气时的感受,也会非常细致地感觉到,总之,是一种非常棒的感觉……嗯?你们那都是什么表情?” 师兄弟四人听得是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光头忍不住先叫出声来:“奶奶个熊!这小子突破得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真的突破了?!听着光头师伯的评价,聂盘在心中悄悄为自己喝了一声彩,不过什么叫有点太过分了? 聂盘正想着,却看到老爹聂岩伸出食根手指向自己的手背点来,老爹手指的速度看起来很慢,但实际上却是极快,单用眼睛看的话,很多时候根本就跟不住。 这种类似的格斗小游戏,自己以前没少和老爹玩过,此时也来不及多想,聂盘的手腕一动,手背顿时就朝一旁斜开,然而老爹的手指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每当聂盘的手腕变向,老爹的手指也会跟着再变向,聂盘咬牙拼尽全力,终于在第二十九次变向的时候,被老爹的手指抢先一步,顺利点中,手背处一片酥麻。 瘦刀点评道:“聂盘这次的进步相当大。” 聂盘揉着自己的手背,心中一片震惊,这个游戏自己和老爹玩过许多次了,就在不久之前的那次,他最多也只能够成功躲闪四次,然后就会被老爹顺利点中,但今天,自己竟然足足躲过了二十八次!这种非常直观的数据对比,终于让他对自己突破后的实力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怪不得光头师伯要说自己太过分。 聂岩的脸上也露出满意地神色,点头称赞道:“确实进步很大,按照现在的实力来看,聂盘已经完全踏进格斗大师的行列了。” 格斗大师?! 聂盘虽然竭力想保持面上的平静,但激动的神色仍然无可压抑地流露了出来,这么多年来的辛苦修行,在付出了无数的汗水与鲜血之后,今天终于结出了累累硕果! 拥有了这种强大的实力,自己在日后破解身世之谜的过程当中,肯定会顺利得多,真是太好了。 单飞羽看着有些激动的聂盘笑道:“十六岁就能够突破精神的极限,顺利进入到格斗大师的行列,除了膜拜,我反正是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你了,唔,或者可以这样说,凤凰仔,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是一只成年的凤凰了!” 看着聂盘微微发窘的脸庞,光头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理他,这家伙说得挺好听,其实就是想说你是个鸟人。” “你才是个鸟人!”单飞羽被大师兄说得哭笑不得,连忙反唇相讥。 光头还没来得及回骂,瘦刀凌厉地嘴皮刀子就已经捅了过去:“飞羽说得没错,你确实就是个鸟人。” 光头圆瞪着双眼恼怒道:“老子就随便开个玩笑,你们两个至于么?哦,我知道了,这是欺负我是个伤员啊,来来来,试试我这双受了伤的拳头还能不能打人。” 就在几个人闹腾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只见聂盘冲着光头深深地行了一礼,恳切地说道:“师伯,我这次能够突破,多亏了您的指点,但咱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我也就不说谢谢了,等您手上的伤好了,我再陪您痛痛快快地来上一场!” 光头原本听着聂盘的话还有些皱眉,但听到最后却是双眼放光,不由得仰头大笑起来,他抬起裹着纱布的右手狠狠地拍了拍聂盘的肩膀,点头说道:“好小子!有你这句话,师伯的这顿伤算是没白挨!” 单飞羽笑呵呵地说道:“大师兄,你傻啦?这臭小子明摆着拿你当磨刀石呢,就你这脑子,我都替你着急。” “呸!”光头立着眼瞳,对单飞羽嚷道:“老子倒是不怕当什么磨刀石,你要是愿意陪我来上一场,我也求之不得啊,看看我这块磨石,能不能把你这把老菜刀磨得更锋利一点,也算是我对联邦的缉毒事业做点贡献。” “大师兄,你可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单飞羽苦笑道。 光头扬着脖子得意的哼了一声,转向聂岩说道:“聂老二,你他娘的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那是当然,我聂岩养的这三个孩子,哪个不是个顶个的棒?”聂岩清了清嗓子,傲然说道。 光头呸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说你胖,还喘上了……” 光头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突然,一阵悠扬地钟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大中午的,这是敲什么钟?”单飞羽疑惑道。 聂盘回答道:“赎罪钟。” 午时的阳光在刹那间有些刺眼,院外林中的一只黑蓟鸟怪叫了两声,展开黝黑地翅膀,扑棱棱地飞向了林子深处。 光头的眉头一皱,问道:“赎罪钟?什么玩意儿?” 聂盘的眼皮眨了两眨,回答道:“去年的时候,摩罗教会在南边建了一座教堂,每天早中晚分别要敲一次钟,用来提醒信仰摩罗教的人,不要忘记行善赎罪。” “呸!老子最讨厌那些宗教骗人的把戏了!”光头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些人也是都是些傻X,竟然信这种无聊的东西。” 瘦刀摇了摇头,显然也没有半分兴趣,转向聂岩问道:“现在聂盘已经得到这么大的突破,咱们原先拟定的考核要不要取消?” “当然不能取消。”聂岩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过考虑到聂盘现在的水准更胜从前,所以我决定,把剩下的两样考核合二为一。” 瘦刀隐在长发之下的眉头微微一挑,面上浮出一丝担忧:“你这个爹可真的是,这样子胡搞的话,我只怕聂盘还没出师,就先被你给弄死……” 第六十八章 惊魂之旅 飞机开始爬升,随之而来的,是那稍微有些强烈的推背感。 不算愉快的感觉,把聂槃从失神当中惊醒过来,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一次,他终于要长时间地离开老爹,离开小妹,离开已经居住了十四年之久的鹿渊。 即便离开的理由很充分,但聂槃仍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好像身处的这架飞机,正在被某些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动着,不断爬升,那力量也许来自于自身的努力,也许来自于外部的狂风。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停不下来,他只能迎着风,拼命地前进,直至最后降落到一片繁华却未知的世界,去闯荡完全属于自己的人生。 在那未知的世界里,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新的学业,新的朋友,甚至还有可能是不可捉摸的爱情,但在他心底最期待的,应该是一种叫做答案或者谜底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飞机终于停止了抖动,平稳下来。 透过飞机的弦窗向外望去,只见无边无际的云海层层叠叠,却不似小妹最喜欢的棉花糖模样,瓦蓝的天空里,明亮地金色光芒从机头的方向直射而来,给人一种正奔向伟大目标的莫明感。 收回目光,聂槃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感觉一切仿佛做梦,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以便在座椅里寻到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猫腻正传》看了起来,而这时,坐在他旁边的那位早已戴上眼罩的胖女士,正发出一阵阵地鼾声,想来睡得十分香甜。 飞机飞了不知多久,夜色开始降临。 聂槃合上了书,轻轻地捏了两下眉心,抬起头时,这才发觉美丽的空姐们已经开始为乘客派发晚餐。 晚餐的内容还不错,于是在空姐惊诧的目光里,聂槃和旁边的胖女士各取了五盒米饭,然后开动。 当聂槃不紧不慢地吃完三盒米饭,正准备向第四盒发起进攻的时候,已经将五盒全部消灭干净的胖女士突然开口说道:“小弟弟,我看你人长得有点瘦,没想到,你的饭量还真不小啊。” “嗯。”聂槃点了点头,他们一家除了小妹,饭量都挺大,毕竟格斗修行需要消耗大量的体能,没有足够的能量摄入的话,那可是非常要命的事情,因为被勾起了回忆,聂槃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胖女士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 看着这个年轻的帅小伙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胖女士小声地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道:“那个……你,你那一盒……” 航空公司配给乘客的盒饭上限是每人五盒,可是即便如此,五盒饭菜下肚,却仍然没有填满这位胖女士庞大的胃,挣扎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又一次在饥饿感面前败下阵来,不顾脸面的开了口。 虽然她的声音已经压得足够低,但话还没有说完,坐在她前边和右侧的两位男乘客就不由自主地低笑了起来,胖女士的脸庞马上变得通红,她当然知道对方是在笑些什么,但她没有发作,而是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然后小声说道:“不行的话,就……” 不过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她的眼前一花,一盒饭菜已经稳稳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偷偷地看了聂槃一眼,只见他正埋头对付饭菜,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于是她用蚊子般细小地声音讷讷道:“谢谢。” 一点小事而已,聂槃并没有什么表示,何况他平素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个闷葫芦,无论存有这种印象的人是会多一个,还是会少一个,他都并不在乎。 他现在十分在乎的事情是,从登上飞机开始,他好像很容易就会走神,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与家人在一起的情景,以致对周围的环境都没有太在意,甚至对胖女士提出尴尬要求之前的明显暗示都没有注意到,对于一名格斗家而言,这是非常危险的状态。 吃完了饭,自有空姐前来将食盒收走,然后又奉上各种餐后甜点和饮料,聂槃对那些没有兴趣,只要了一杯白水。 喝完水,然后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回到座位上的聂槃刚准备静下心来做一番冥想,就听到斜后方向传来一阵争吵声。 “小姑娘,你不要再喷这种香水了,我家老头子有哮喘病,受不了这个。”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太太站了起来,冲着邻座那位年轻的姑娘说道。 也许是老太太的话语有些重了,那年轻的姑娘不但不买她的账,反而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冷笑连连,并且冲着老太太嗤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倚老卖老啊,现机舱里到处都是油腻腻的饭菜的味道,我稍微喷点香水改善一下大家的环境,又有什么错?你们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让空姐给你们换换位置嘛。” 聂槃暗自摇了摇头,如今的飞机普遍采用了更加先进的换气技术,基本上每隔三十七秒,机舱内的空气就会整体更新一遍,即使真的存在什么异常的气味,也会被迅速带走,因此,年轻姑娘所说的理由明显是站不住脚的。 “你净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饭菜的味道?”老太太看起来挺精明,并没有上当,不过年纪大了,脾气上来得也快:“你个小狐狸精,我警告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想发骚到别的地方去!” 听着老太太越说越过分,年轻的姑娘顿时也来了火气,她挑衅式地拍了拍自己颇为丰满的胸脯,原本就深不见底的乳沟顿时更加夺人心魄:“我骚不骚是我的事,你管得着么?再说了,就凭你,想骚也没有人看呢!” “呸!真是不要脸!” “你连脸都没有了……” 就在两个人越吵越激烈的时候,老太太的老伴站了起来,想让她们不要吵了,这毕竟是公共场合,闹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可是两个人正在气头上,一时间哪能拉得回来? 突然,老爷子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紧接着就捂着脖子矮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 “哎呀!”老太太顿时慌了神,赶紧一把扶住她的老伴,急切地问道:“老头子,你怎么样?你别着急,先坐下,我这就给你拿药!” “他哮喘病犯了,你们都别过来!让他呼吸点新鲜空气!”老太太一边警告着想要过来看热闹的人们,一边急切地翻着自己的手袋,老伴的药她随时都带在身边,一刻也不曾忘记,不敢忘记,因为那药就是老伴的命,自然也就相当于她的命。 这个时候,两名空姐已经快步赶到,然后主动帮着维持起现场的秩序来。 老太太把气雾剂送到老伴的嘴边,嗤的一下,喷雾瞬间就进了老伴的口腔,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就坐回座椅里,那颗悬着的心也跟着放回了肚中。 这样的遭遇老太太其实经历过很多次了,但每次都会弄得跟打仗一样,一下子就会抽掉她全身的力气。 老太太放好了药,也没有心情再去跟那个姑娘计较,正当她准备稍微休息一会的时候,却发现老伴依然捏着脖子,呼吸困难,而且他的脸色越来越紫,看上去似乎危在旦夕。 “你这是怎么了?老头子!”老太太的双手颤抖着,扶着老伴的胳膊,不知所措,她这还是头一次遇上喷雾无效的情况,难道是药失效了吗?但是不可能啊,昨天用还好好的呢。 原本周围的乘客和空姐都以为没事了,哪知道又现出这种突发的意外,稍作商量,一位空姐立即向机长室冲去,而另一位则原地高呼:“有没有哪位乘客是医生?这里有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需要您的帮助。” 还没等空姐的话落下,聂槃便在胖女士惊异的目光里,从座椅中站了起来,快步向老太太那边走去。 “您是医生?”空姐一看聂槃走过来,连忙问道,只不过对方看上去很年轻,所以她的目光里尽是怀疑。 老太太听说医生过来了,一时间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一把就扯住了聂槃的衣袖,流着眼泪说道:“医生,求求你,救救他。” 聂槃当然不是医生,但他学习过不少的急救知识,更为关键的是,超强的听力告诉他,那位老爷子绝非急性哮喘发作,只是遇到了一点足以致命的小麻烦罢了。 没有理会手足失措的老太太,聂槃迅速走到老爷子的跟前,连看都不看,突然就在老爷子的后背上猛拍了一掌。 啪! 周围的乘客们惊呆了,空姐惊呆了,老太太更是被吓了一大跳,就在她死死拽住聂槃的袖子,准备质问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却看到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上的老爷子“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浓痰来,浓痰一出,他的呼吸紧跟着就顺畅了起来。 “没事了。” 聂槃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既不理会老太太语无伦次的感谢,也不理睬空姐以及乘客们近乎崇拜的眼神,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里,捧起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机舱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聂槃也闭上眼睛,准备开始冥想。 突然,飞机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就在乘客们因为不知发生何事而有些担忧的时候,飞机再次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像失去了控制了一样,突然斜坠了下去,失重和死亡的双重恐惧让乘客们纷纷尖叫了起来,而个别没有系好安全带的乘客,则直接从座椅中飞了出来,在混乱的机舱内乱蹿。 因为身材的原因,聂槃旁边的胖女士也没有系安全带,不过她今天的运气非常不错,就在她尖叫着即将飞出座椅的瞬间,被聂槃一把抓住了脚踝,坐了一圈免费而又刺激的过山车之后,最终幸免于难。 可怕的俯冲一共持续了十一秒,紧接着飞机就恢复了平稳。 然而这短短的十一秒钟,却已经把机舱内的乘客吓得半死,在鬼门关前走上一圈的感觉绝对不妙,相信没有任何人想要再体验一次。 没多久,机长洪亮的声音通过飞机的扩音系统传了过来:“尊敬的各位乘客,请大家不必惊慌,危险已经解除……” “根据机组技师的确认,飞机一号引擎因为未知原因已经损坏,虽然二号备用引擎能够正常工作,但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我们决定紧急降落到里安机场,在那里,各位可以转乘我们蓝鸟航空公司的其他航班前往晚枫市,在此期间所产生的相关费用,将由我们航空公司一力承担,请大家放心。最后,我代表机组的全体工作人员,向大家表示深深地歉意……” 第六十九章 船游里安 夜色里,飞机平平安安地降落到了里安机场,包括聂盘在内,飞机上的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太好了。 里安机场不大,但各项设施却很齐全,机场人员的服务态度也相当不错,用一句老话来说,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这时候,除了个别心大到没边的家伙,大概没有什么人会去特别注意这些,毕竟之前在空中的恐怖经历,让大多数的乘客依旧惊魂未定。 “您好,请问您想转乘哪一次航班到晚枫市呢?”机场的工作人员微笑着问道。 聂盘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晶屏上的航班列表,发现最早的一班飞机是在明天上午起飞,然而比较令人惋惜的是,那班飞机已经满员,于是他只能够选择明天傍晚起飞的291次航班。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机票,聂盘提着旅行包出了机场的服务大厅,行李和住宿问题已经全都由蓝鸟航空安排妥当,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到不远处的机场宾馆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因为普洛米修斯学院正式开学的日期是在一周之后,所以即便迟一天抵达晚枫市,也并不会对聂盘造成什么影响,因此,他对蓝鸟航空做出的补偿还是相当满意的。 天空正下着雨夹雪,又湿又冷,让人很不舒服。 “小弟弟,等等我。” 聂盘才走出没有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聂盘的眉头稍微挑了挑,并没有回头,因为从称呼和声线上他就能够轻易地分辨出,叫他的人必定是那位胖女士。可是,她难道不知道,这种称呼非常容易引起他人的误会吗? 聂盘停了下来,等那位胖女士快跑到跟前的时候,开口问道:“什么事?” 一路小跑的胖女士停下脚步,先连喘了三口大气,这才断断续续地笑着说道:“你,你之前救了我,我至少也得请你吃顿饭吧。” “就为这个事情?” “是啊……” “那就不必了,小事而已,我有点累,先走了。” 聂盘嘭的一声打开了雨伞,转身便朝着宾馆走去,他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对于一切不必要的交流,能避则避吧。 宾馆的房间很宽敞,一切收拾得非常整洁,透过窗户朝外望去,甚至还能够远远地看到里安市内的些许灯火,人在旅途的感觉瞬间铺满了胸臆。 奥加尔曾经说过自己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但西井寸三却说自己的骨子里流淌的是冰碴儿,聂盘觉得这两种说法都有些道理,但又都不够准确,因为有时候连他本人都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习惯了冷酷,还是真正的冷酷? 然而不管是真是假,此时的聂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老爹聂岩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单从家人和朋友这一面来看,自己的心绝对是热的,他有些欣慰地想着。 但聂盘最终并没有打电话,让他下定决心的,也许是男人骨子里有些幼稚的坚强和骄傲,也许是基于这点小事不值得惊动老爹的念头,毕竟以后自己将要经受的风浪还有很多,总不能次次都跟老爹汇报吧? 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聂盘自言自语道:“从今往后,一切都要你自己去面对了。” 洗了个热水澡,聂盘终于得到机会好好地做一番冥想,然后便钻进被窝,一觉睡至天亮。 “奥加尔那个家伙果然是骗人的,哪里有什么特殊服务的电话?”聂盘从床上爬起来,在心底把好朋友鄙视了一顿,倒不是说他对那些特殊服务者有什么兴趣,而是内心里曾经肯定了的东西突然被否定,这让他非常自然地生出一种淡淡的失望,这失望于是便自动地冲着提供了肯定信息的奥加尔而去。 难道自己什么时候患上了轻微的强迫症?聂盘摇了摇头,当即便把这荒诞不羁的想法挥出脑海。 不过当他发现电话的听筒并未扣在指定位置时,这才醒起,原来昨晚纠结于是否要给老爹打电话,最后竟忘记把它归回原位,这样一来,奥加尔似乎便白白地受了鄙视,而那个关于特殊服务电话的命题又重新悬起,但目前看来,他暂时没有机会证明了。 一番洗漱之后,聂盘随意套了件衣衫,拉开了窗帘,明亮的阳光顿时就照了进来,竟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于是他紧接着又打开了窗户,因为受到昨夜雨夹雪的影响,此时户外的温度仍然很低,没有了窗户的阻挡,冰冷的空气刹时就涌进房内,让他的精神随之一振。 宾馆的房间足够宽敞,而精神修行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空间,开窗透了一会气之后,聂盘便照往常一样,先在房间里进行了一番精神修行。 跨入格斗大师的境界之后,几乎每一次的精神修行和冥想都会给聂盘带来一些收获,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格斗水准因此而愈加强悍,到这时,他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老爹聂岩的高明之处。 修行完毕,穿戴整齐,聂盘便一身轻松地出了门,他今天的安排是里安半日游。 以前在鹿渊的时候,成天沉浸在格斗修行和书本里,到外地旅游的机会是极少的,唯一的几次,也是跟随老爹聂岩去参加格斗大会,顺便走马观花地瞄了几眼,看不真切,也体验不出书里描绘的味道来。 而现在,正是他开始左右人生之路的第一步,所以聂盘决定,今天上午不事格斗,也不看书,他要好好地游览一下里安的风光,从另一个层面上去丰富自己的知识,去开阔自己的眼界。 里安市是一个比鹿渊还要小上许多的小城市,然而城市虽然很小,却自有其独特的韵味。 里安市的建筑风格与许多城市大相径庭,当然,这与其独特的水文地貌是分不开的。 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从这里穿过,将本就不大的里安市天然的分隔成了两块区域,而最妙的是,这两块区域的地形迥然不同,而河流两岸人们的生活习惯也各有差异,如果有时间,叫上一名称职的向导,乘着里安小木船,顺流而下慢慢游览的话,包保你能大饱眼福。 聂盘今天能够支配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他仍然寻了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向导,租了他的小船,从河流的上游慢慢往下游览开去。 “小哥儿,你看那边的两棵大树,对,就是一高一矮紧靠在一起的那两棵……你的眼神不错,很多人刚看到的时候,都以为那是一棵树呢,实际上,嘿嘿,是雄树抱着雌树。”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它们就长在那里了,到现在,少说也活了八百多岁了,每年来里安游玩的情侣,都喜欢到那两棵树下去许愿……哈哈,你是想问灵不灵吧?反正啊,我当年也带着我家那口子去了,如今我的孙子都比你大了,你说灵不灵咧?” “只不过啊,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得珍惜了,我前年的时候,就碰上一个油嘴滑舌的小王八蛋,不到两个月的工夫,前后带了三个姑娘,坐了我的船,还拜了那棵情侣树……” 说话极为风趣的老向导说到这里,恨恨地呸了一声,不再言语。 “后来呢?”聂盘问道。 “后来啊……”老向导调整了一下小船前进的方向,咧开嘴巴,露出已经发黄的牙齿笑着说道:“我儿子差点没把那个小畜生的腿打折了,你知道为什么?嘿嘿,因为他带的第三个姑娘,是我最疼爱的小孙女,哼,要不是老子手脚不利索了,我直接就把他按到水里去喂鱼!” 聂盘低笑了两声,顺手抄起船舱里的小网兜,仗着眼明手快,在河里随便捞了一下,就捞上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来,紧接着一抬手,就把小鱼甩到那只在船舷上站了半天的鱼鹰跟前,谁知道那鱼鹰不买聂盘的账,根本连看都不看那小鱼一眼。 “哈哈……我这只紫金鱼鹰可非同一般,这家伙高傲得很,像你捞的这种小鱼,它从来不稀罕。”老向导大笑了几声,又对聂盘发了感慨:“这东西啊,其实跟人也差不多,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谁会一辈子做这种没什么出息的向导呢?哈哈……” 老向导毫无顾忌地开着自己的玩笑,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也许在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之后,这位老人家早已把世事看得清楚明白,所以才能这般豁达开朗,又或者,他其实是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吧。 聂盘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心中微微琢磨着,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这个年轻人似乎略有所思,老向导十分知趣地闭上了嘴,粗糙的大手轻轻一摆,小船便十分自然地转了一个弯,进入了微显湍急的河段。 聂盘并没有沉思太久,他从船上站了起来,指着远处问道:“那里就是鼎鼎大名的里安铁塔吧?” 老向导哈哈笑了两声,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小哥儿真是好眼力,好见识,等咱们坐船游到头去,你正好可以爬上去好好的瞧一瞧,只不过,有点可惜啊……” “可惜什么?”聂盘问道。 老向导嘿嘿笑道:“里安铁塔可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地方,老头子我看你似乎没有女伴,呆会儿走上去,可不就有点可惜了么?” 聂盘不禁哑然:“据我所知,里安铁塔其实是男女分手的好地方才对。” “哈哈……分分合合,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老向导没有半点谎言被揭穿后的难堪,他依旧平稳地撑着小船,小声却快活的哼唱着聂盘从未听过的古老歌谣,怡然自得。 小船顺水而下,走得颇快,船上的一老一少,在说说问问之间,倒也十分融洽。 正当小船从急流重新转进缓流中时,聂盘却突然开口说道:“老人家,恐怕我要提前离开了,麻烦您靠岸吧。” 聂盘的话令老向导微感诧异,却又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开罪了这位年轻人,不过游资早已付过,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问道:“小哥儿,不知你要靠向哪一边?” 聂盘抬头往右侧的岸边一努嘴:“自然是那边。” 老向导朝着他努嘴的方向看去,脸色顿时一变:“小哥儿,听我老头子一句劝,那些人的事情,你还是别管的好……” 第七十章 叶子 “除非你能像那些代码一样可爱,否则就永远别来烦我。” 挂断了电话,叶子径直从半人多高的台阶上跳了下去,然后扶了扶轻巧地双肩包,很自然地一扬脖子,把额前那绺儿调皮的刘海儿甩到一边,迈开了步子,往河岸走去。 叶子非常喜欢旅行,对她而言,斩断尘世加诸身上的无形枷锁,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zì yóu自在的游荡,是一件极其惬意地事情。 轻快地步子才迈开,却又突然停住了。 叶子侧了侧耳朵,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只见她十分利索地戴上口罩,又从背包里摸出两瓶畜生退散牌防狼喷雾,然后轻手轻脚地从街角探出头去。 偏僻的巷子里,四个模样丑陋的男人,正跟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女人争抢着什么,虽然男人们人多势众,但胖女人凭借着身材和力量的优势,竟然一时间没有落了下风。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充分证明,她刚才听到的那声救命并不是幻觉,确认手中的防狼喷雾能够指哪喷哪之后,叶子在心中冷哼一声,了无畏惧地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十几步的距离转瞬即至,而负责把风的那个男人早发现了她,迎了上来,面容猥琐地说道:“嘿,这妹子够水灵,这么冷的天,快到哥的怀里来……” 叶子露在口罩外面的双眼眯了起来,手中的防狼喷雾一下子就对准了那家伙猥琐的脸,狠狠按下! 嗤——! 混杂了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sè的七椒喷雾,仿佛降妖除魔的无上法器,把那个男人喷了个满头满脸!刹那间,那家伙的眼睛、鼻孔和嘴巴里,全是恐怖至极的麻辣粉尘!睁眼是麻辣,闭眼也是麻辣;吸气是麻辣,不吸气也是麻辣;咳是麻辣,不咳还是麻辣,天地之间好像就只剩下了麻辣!于是他根本做不出任何的抵挡,当场就抱着脑袋在地上打着滚的惨嚎起来。 叶子连看都没有看那个家伙一眼,得手后的她面不改sè心不跳,马不停蹄地向前冲锋,她要一鼓作气拿下这几个不要脸的畜生! 三个男人刚使了个绊子把胖女人弄倒在了地上,就听到了放风那哥们的惨嚎,一抬头,更看到一个仿佛发了疯一样的女人,朝他们狂冲过来! “是防狼喷雾!包好头!上!”一个男人看起来非常有经验,连忙吩咐道。 看着冲她扑来的两个男人把头脸包了起来,叶子露在口罩外头的眼眸里shè出嘲讽的光芒,不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迅速迎了上去,与此同时,她的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换上了一只小巧地电击枪! 左手的防狼喷雾威慑xìng地喷了两下,顿时就让那两个家伙把脑袋包得更严实了,叶子冷笑一声,把电击枪对准了一个家伙,电流击发! 滋滋…… “妈的!敢坏老子的事情,用刀!捅了她!”还在跟胖女人争夺的那个男人一见对方连续放倒了两个人,顿时恼羞成怒,一边支使着唯一的同伴,一边也从兜里掏出一把尖刀来:“放手,你个死肥婆,要不然老子捅死你!” “你说什么?!”倒在地上的胖女人闻言一震,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腿就给了那男人一脚。 男人正吃惊于胖女人利索的身手,一时间竟然忘记闪避,只听“喀嚓”一声,直接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一句jǐng世名言:“永远不要说女人胖”。 胖女人踢倒了对方之后才突然尖叫了一声,捂着嘴巴颤抖着,完全无法相信这竟然是自己的杰作,她转过头去,想看看前来拯救自己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大叫一声:“小心!” 叶子正和最后一个家伙游斗,对方手里的匕首有些碍事,但她并不怕,她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对方一定会崩溃的。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胖女人的示jǐng,同时也感到她似乎被什么东西笼进了一片yīn影之中!她倏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拿着一根棍子,狞笑着,冲着她的脑袋狠狠敲下!棍子划破空气带起的风声,震人心魄!与此同时,那个拿着匕首的男人也大吼一声,朝她刺了过来! 胖女人尖叫的声音再次爆发,好一曲凄厉地海豚音! 在这危急的时刻,叶子并没有被吓傻,相反,她竟然还有闲情在心里对尖叫声做出高水准的评价。 叶子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向左边退避,而她的身体也确实做到了,只不过,那个彪形大汉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而脚底下还使出一个绊子! 叶子只觉得脚底下一滞,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然而她的心中冷静到极点,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极其缓慢,她把右手的电击枪对准了那个高大的汉子,而左手的防狼喷雾对准了拿着匕首的男人! 即便到了当前这么危险的关头,叶子的脑子里仍然没有丝毫害怕,有的只是惩罚他们的坚定决心!你们这些作恶的混蛋,怎么可以这么嚣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脖领处传来一阵力量,那力量大得出奇,一下子就把她从那个危险的漩涡中扯了出来,并且像一阵风一样,让她轻飘飘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叶子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随意挥出了一拳,那一拳击中了彪形大汉的腋窝,她知道,那是人体的弱点之一。 果然,一拳下去,彪形大汉直接就惨叫了一声,但那家伙好像还挺坚强,他痛苦地退了两步,趁着年轻男子对付拿匕首的那个家伙时,竟然又举起了手中的棍子,朝着他的后背砸了过去! “小心!” “小心!” 叶子和胖女人同时惊叫了起来。 不同的是,叶子在惊叫的同时,再度勇敢地向前冲去,她手中的电击枪还可以击发两次,她有信心把那个拿着棍子的混蛋电出个羊癫疯来。 不过叶子和胖女人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那个年轻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聂槃,以聂槃那高超的身手,会被那个彪形大汉打中吗?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用过来。” 聂槃的声音有些冰冷,但叶子只是迟滞了一下,并没有终止她的行动,她不喜欢逞能的男人,而且,即便对方刚才救了自己,他也没有权利命令她。 不用过来? 彪形大汉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冒了上来,小王八羔子,你以为你是谁?!敢看不起老子?!他狞笑一声,手里的棍子眼瞅着就要砸中聂槃的后背! 赶不上了! 叶子看在眼里,恨在心上,哼,男人们的大男子主义果然误事!但我会给你报仇的! 然而叶子终究没有机会帮聂槃报仇,因为在她还没来得及靠近目标的时候,彪形大汉就已经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倒飞了出去,砰地一下,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然后又被弹到地上打了两个滚,直接就晕了过去。 很暴力,很凶残……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同时血流不止的彪形大汉,叶子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这样的评语,只是她忘记了,其实她之前的手段,比起聂槃的暴力,要凶残百倍还不止呢…… 看着聂槃轻轻松松地收拾了那个拿匕首的家伙,叶子撇了撇嘴角,把电击枪和防狼喷雾都收进了包里,然后走过去说道:“谢谢。” “客气。”聂槃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小弟弟!呜……你又救了我一命……呜……”胖女士紧紧地搂着她怀里的包,躲避着在地上呻吟的几个坏蛋,梨花带雨地走到聂槃和叶子的身边。 叶子诧异地问道:“你们认识?” “嗯,认识,认识!”胖女士把她的脑袋点得好似鸡啄米。 聂槃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聂槃说完话,转身就步出了巷子,他看到小船仍然等在岸边,而船上的老向导似乎晒着太阳睡着了,心中一暖,知道对方其实是不放心自己,但聂槃在下船时就早已打定主意不再与他产生任何瓜葛,以免给对方带去无妄之灾,所以他连看都没有再看老向导一眼,径直就沿着河边的街道往下游方向行去。 按照老向导刚才的说法,那几个家伙都染上了毒瘾,没有毒资的时候,就会挑着那些落了单的游客下手,对里安的旅游业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这些人即便被报jǐng捉去,戒掉毒瘾坐完牢之后,绝大多数又会恢复原样,所以jǐng察们也只能是见招拆招,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初聂槃接受那块特许编外牌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了方便寻找自己的身世,但现在,他打心底里开始对那些贩毒的组织痛恨起来,虽然这不足以让他立即投入到联邦的缉毒事业当中,但他决定,只要遇上,就绝不手软。 胖女士紧张兮兮地跟在聂槃的身后,既不敢远离,也不敢过分靠近。 叶子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头,她觉得今天这事儿挺有意思,尤其是那个年纪和她相仿的男子,他有着不错的外表,还有不俗的实力,但他没有像一般的男孩子那样,只不过为自己做了一点点事情,就死皮赖脸的要求交往。 对方的这种脾xìng,倒是跟那些可爱的代码一样,很对自己的胃口。 想到这里,叶子很自然地扬了扬脖子,把额前那绺儿调皮的刘海儿甩到一边去,然后微微地翘起了唇角。 今天的太阳,挺不错的嘛。 ; 第七十一章 被打断和打断的故事 一条小船顺着里安河慢慢地飘了下来,船上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只见他站在小船中央,望着聂槃三人离去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啊……我们叶大小姐这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点吧?” “哼,你小子只是嫌手痒了吧。”男人的耳机里传来一阵冷笑:“不用咱们哥几个出手,事情就顺利解决,你可别不知足,要是叶小姐天天都有这种好运气,咱们这差事可就美了。”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吸了一口:“美是美,可手里捏着枪却不能开,我这心里的火气大得很呢!他妈的,真想找几个畜生崩上几枪爽一爽!” 另一个年轻却猥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猛子哥,我看你是太长时间没干那什么了吧?用枪打畜生,哪比得上放炮轰女人来得爽啊?哈哈……” “呸!牙签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懂个屁!”猛子把嘴里的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我跟你说,这枪啊,就像宝剑,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得喝点血,要不然就废了。” 牙签猥琐地声音又从耳机里传出来:“嘿嘿,猛子哥,我只知道,男人这枪啊,得靠女人来磨!” 猛子啐了一口唾沫到河里,骂道:“女人,女人,我看你小子早晚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牙签听着猛子似乎是有点不高兴了,连忙说道:“猛子哥你别生气啊,我这不开玩笑呢么,你要是真觉得火大,索性就把刚才那几个烂毒鬼爆掉好了,反正他们也……” “都给我闭嘴!”耳机里传来老大严肃的警告:“你们几个家伙都给我牢牢记住!我们的任务只是负责保证叶小姐的安全,如果有谁敢给我没事找事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猛子,尤其是你!” “知道了,老大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扔掉手中的烟屁股,猛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对于刚才那个妨碍了老子开枪的小家伙,我看着还真挺顺眼的,嘿,他要是能把这位叶大小姐追到手,那咱们的工作可就轻松多了。”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加入进来说道:“别傻了,我看那小家伙傲气得很,根本都没有拿正眼瞧咱们叶大小姐……” “那怕什么,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叶大小姐看上了他,我就不信他不动心?”牙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咱们叶大小姐的心情好像挺不错的呢……” “行了,都给我消停点,认真做事……” …… …… “我们就在这家吃吧?”胖女士指着前面的一家餐厅,征求起两人的意见。 叶子仰头看了看餐厅的招牌,点头同意,脑后那黑色的马尾随之跃动了几下:“好像是挺有名气的呢,就这吧。” 到了这个份上,聂槃也不好推辞,他抬眼一瞟,餐厅的名字叫做沃德瑞安,心中一动,记得曾经看过的一本旅游传记里专门提到过它。 沃德瑞安餐厅始建于一百多年前,是一家历史相当悠久的餐厅,经过数代人的悉心琢磨和精心打理,即便如今里安河两岸的餐厅食肆林立如笋,也没有谁能抢去它的半点风头,这听上去似乎有些夸张,但如果你能大胆地走进去,那么你一定会心悦诚服,会彻底明白它那良好地口碑缘何而来。 现在正是旅游的淡季,沃德瑞安餐厅里的客人同样也算不多,这使得原本极为宽阔的餐厅有些冷清,但即便如此,餐厅里各种独具特色的服务依然一如既往。 在侍者的引领下,聂槃三人十分随意地落了座,自有服务生为他们端上特制的点心与茶水。 到这时候,胖女士终于完全镇定了下来,招呼两人点完了菜肴,她捏起一块小点心,笑着对两人说道:“这里的点心特别好吃,你们两个也尝尝。” 吃完一块,叶子点了点头:“确实挺不错的,你以前来过这里?” 胖女士的脸上微微一黯:“是啊,十年前,我和我老公一起来过……” 餐厅里,充满着里安古典风格的曲子在悠悠流淌,可胖女士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流下泪来。 看她的模样,心里肯定是有些什么故事,叶子心中想着,但她并没有开口相问,因为坐在一边的聂槃也一直没有开口,她有点好奇,难道这个家伙是个铁石心肠的铁疙瘩吗?不过,这一点好像也是代码的特性呢。 虽然聂槃和叶子两个都没有开口,但胖女士却自言自语地就说了下去:“那时候,我还年轻,也……也没有现在这么胖……” “……我和我老公是在里安铁塔上遇见的,当时,我刚和男朋友分了手,心情差得很,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他却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了我,我一气之下,就爬到了铁塔顶上,准备跳下去一死了之,好让我男朋友后悔一辈子……” “……但我没能跳得下去,因为我老公出现了,他……他用各种各样恶毒的语言来骂我,嘲笑我选择了一个最难看的死法,嘲笑我是个笨女人,他还……他还嘲笑我胖!” “你们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我胖!我当时就被怒火冲昏了头,我发誓一定要杀了这个恶毒的男人,于是我就从铁塔顶上爬了下去,但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一边逃跑一边骂我胖,我当时真的被气疯了,我追着他,一路从铁塔上跑了下去……” “……我和他从铁塔上往下跑的时候,我的前男友还没有走到塔底,当跑过他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惊愕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心里爽快极了!然后我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到那个时候,我才突然醒悟自己之前想要自杀的行为是多么的笨,多么的傻,多么的愚蠢!如果没有我老公,我真的,真的……” 就在胖女士讲得十分动情的时候,一阵富有节奏的掌声打断了她的故事。 “多么感人至深的故事啊,讲得好,讲得好啊……” 聂槃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年约二十的男人走到了他们的餐桌跟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旁边的这位年轻的姑娘,看他眼神里透出的赤裸裸地欲望,似乎是想一口就把她吞下肚子。 这个男人一身雪白的装束,配上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蛋,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只可惜他适才无礼的话语和掌声把这几分味道冲得七零八落,由此再看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令人顿生面目可憎之感。 聂槃的心中如明镜一般,这家伙显然是自己旁边这位年轻姑娘的忠实追求者,而且看他那样子,多半是误会了自己与她可能有些什么,所以才这么急切地跑来搅局。 事实求是的讲,聂槃对旁边这位姑娘是颇为佩服的,虽然她本身的格斗能力非常一般,但她在面对不平事时,不但能够勇敢地挺身而出,而且还能机智地利用手上的工具有针对性地打击对方,即使在落入险境后依然不曾惊慌失措,真真可谓德智勇兼备。 然而佩服归佩服,若要说到男女之间的好感,那似乎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先看看情况再说吧,聂槃心中想着,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稳坐钓鱼台。 白衣男人瞥了聂槃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嫉恨,转瞬又消失不见,脸上堆起笑容,看着叶子说道:“哎呀!叶子妹妹!真的是你啊!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哥哥我到这里来旅游,竟然也能碰上你,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呐……” 叶子看着这个像苍蝇一样恶心的家伙,脸上却依旧淡然如水:“贾瑞特,看来,你是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 贾瑞特捏着上衣的衣襟轻轻地抖了一下,做出一副潇洒地模样说道:“叶子妹妹,你看你说得,哥哥我这不是尽我所能,向你说的那什么可爱的代码看齐么?啊!今天这餐,算是我请,我请!你们想吃什么菜,尽管随便点,别怕花多少钱,我不在乎!” 看着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对胖女士和铁疙瘩用这种高高在上的不礼貌的口气说话,叶子觉得真的应该给他点教训才好,不过转念又一想,他既然得罪了那个铁疙瘩,那就不必自己亲自出手了。 然而叶子很快就发现自己估错了铁疙瘩的反应,被贾瑞特那种混蛋这样羞辱,他竟然丝毫没有动气,别说动气了,他根本就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嗯,看来代码的特性也是有一定的缺点的。 叶子这样想着,于是决定给代码,哦不,是铁疙瘩一点刺激,于是她笑盈盈地靠近了聂槃,在他耳朵边上小声嘀咕了几句。 果然,贾瑞特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盯向聂槃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敌视了。 聂槃面色不变地看了看叶子,心想你一姑娘怎么可以用出这样无赖的招数?你嘀咕了半天却什么话都不说,不是摆明了要让这个白痴记恨我么? 聂槃心中暗说真是无聊,于是准备直接起身离去。 贾瑞特一看聂槃站了起来,却大喝一声:“你想做什么?!” “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自便。”聂槃看了叶子一眼,然后就准备离开。 “慢着!”贾瑞特伸手挡了聂槃地路,一脸疑惑地把他打量来又打量去,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以为自己悟到了真相:“叶子妹妹,你看看,像这种一点胆量都没有的男人,怎么能配得上你?哥哥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身为一个男人,没有勇气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来人呐,给我打断他的腿!”贾瑞特伸手指着聂槃的脸,大声说道。 第七十二章 打断和被打断的故事 叶子正暗恨这块铁疙瘩油盐不进,没有想到,事情在贾瑞特的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还是走上了她预期的剧本。 叶子的唇角上刚要露出一抹胜利式的浅笑,却突然又想到,贾瑞特的那个跟班似乎非常厉害,如果铁疙瘩不是他的对手该怎么办?这下子,事情好像办得有点唐突了。 虽说叶子出生于富贵之家,然而在平素里,叶子办事还是相当有分寸的,只是今天突然遇上这么个铁疙瘩,让她无来由地起了好奇与争胜之心,倒也算一桩怪事。 内心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叶子转眼就将其抛诸脑后,既然决定了的事情,那就果断坚持下去好了,如果铁疙瘩真的有危险,大不了自己出面阻止就是,而且,无论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自己都算欠下铁疙瘩一个人情,总不会亏欠了他。 叶子这么想着,就把理直气壮的眼神投向了那块铁疙瘩,并在心中有所期待。 恰在此时,聂槃无视了贾瑞特的阻拦与话语,转过头来看向了叶子,时间微微定格,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将这位姑娘的头脸看了个完整。 乌黑发亮地头发极为简洁地扎成了一束马尾,一丝不乱的在脑后高高耸起,使人一看便觉活力四射,偏偏又有一绺刘海儿随意地搭在额前,于井然之中漾起一抹少女的黠灵与俏皮。 红润白皙的脸盘之上,有着一副小巧而端正的五官,一眼看上去,就能知道,她并非那种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佳人,但在她那清秀的双眉之下,却又嵌含着一对善睐明眸,让人越看越是生出喜悦之意。 刹那间的打量,让聂槃心中陡然生出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二眼美人的明悟,紧接着,头脑里更极其自然地就把她和聂远的未婚妻苏忱相对比较了一番,结论竟然大大出乎聂槃的意料,这位姑娘似乎要更合他的眼缘一些。 两个年轻的男女目光一碰即分,短暂的光影里,不知有多少念头从心间淌过,便各自有了各自的触动与打算。 算了,看在这姑娘之前令人佩服的表现……以及比较合自己眼缘的关系上,自己就揽下这个麻烦也罢,聂槃心中极为罕见地让了一步。 不过,等一等,刚才这个家伙,说要让人打断我的腿?聂槃转过头来,看向了不可一世的贾瑞特。 正准备好好给叶子表演一番的贾瑞特,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然后他就看到了聂槃冰冷如霜的双眼,他的心中猛得一跳,嘴里有些发干:“你,你想干什么?” 仗着有点闲钱,就目中无人到这种地步,他的家长真应该把他管教好了再放出来。 聂槃冷哼了一声,没有半点和这种蠢货废话的欲望,既然已经决定为那个姑娘出头,那就稍稍给他一点教训好了,他猛地一步跨出,左手仿佛从虚空中突然伸出,捉向了对方的领口。 然而他的左手落了空,因为有人抓着贾瑞特的脖领扯了一把,竟然将他从虎口里夺了出来。 聂槃的眼睛微眯,知道对方的护卫并不是吃闲饭的,他并没有趁势追击,倒不是因为他心中惧怕,而是因为他看得出来,那名四十来岁的护卫似乎并不想执行贾瑞特的命令。 “少爷,不如咱们先走吧,这里可是沃德瑞安餐厅,真要闹起来,恐怕不太好。”那名护卫把贾瑞特扶好,言辞恳切地说道。 贾瑞特被聂槃刚才那一下给吓得脸都白了,但在喜爱的女人面前,他又如何肯退?在沃德瑞安餐厅闹起来自然是不好看,但被一个学生模样的臭小子一招就吓得大败而走,那要是传扬出去,自己的名声岂不直接就毁了?而且叶子妹妹肯定更不会搭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贾瑞特站直了身子,使劲地抖了抖衣襟,鼓起勇气怒视聂槃:“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我只想打断你一条腿就算了,现在么……哼哼!就给你好事凑成双吧!” “吧”字的尾音还没有完全落下,贾瑞特就觉得面前有什么东西突然闪过,紧接着就感觉脸颊上一麻一痛,清脆的两下耳光把他打得有些发懵,旋即脸上赤红如火,也不知道是被聂槃打红的,还是自己羞红的,他一手捂着被打的脸颊,一手指着聂槃说道:“你,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爹可是贾斯汀!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西蒙叔叔!给我打死他!打死他!” “少爷,不要说了。”西蒙有些无奈的拦在了贾瑞特的面前,原本他还想试着把少爷劝走,但现在,已经无法善了了,他看着聂槃说道:“小伙子,你要是想保住性命的话,就赶紧跟贾瑞特少爷认个错。” 认错?聂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冷冷说道:“怎么,就只许他来打我,不许我打他?莫非地球联邦是他家开的不成?” “小伙子你不要逞强,有些人,你是招惹不起的,我劝你还是……”西蒙仍在尽着最大的努力,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这里是沃德瑞安餐厅。 贾瑞特正恼怒于自己在叶子妹妹面前丢了脸,几乎是咆哮着打断了护卫的话:“西蒙叔叔,你不要再废话了!这个混蛋他竟敢打我!你赶紧给我打死他!要不然你这护卫也不要当了!” 西蒙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对聂槃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也生出不满,速战速决吧,只希望不要惹出餐厅的当家人才好。 想到这里,西蒙低喝一声,粗壮的大腿抢前半步,那力道竟然把餐厅的地板都震得有些松动,同时以肩为轴,强有力的手臂化作一条铁鞭,破开了空气,呜地一声,朝着聂槃的脖颈狠狠砸下! 而聂槃,就像是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不准备反抗了一样。 刹那间,叶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暗自祈祷,铁疙瘩,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仿佛是听到了叶子心中的祈祷,就在西蒙手臂的力道用老,这一击即将砸中聂槃的时刻,聂槃险之又险地向右踏出了一步! 落空了! 西蒙的心里悚然一惊,知道自己轻了敌,这小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原来聂槃向右踏出的这一步大有玄妙,觑得正是西蒙的力道用老,新力未生之时,如果没有极高的眼力和实力,一般的格斗家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来做这种规避。 聂槃一步踏出之后,紧接着毫无花俏的一拳如雷轰出! 一面是轻敌的冒进,一面是高明的应对,场中的形势立时掉转! 仓促之间,西蒙只来得及将左臂曲起,想以此来防护住自己的肋部,奈何聂槃抱的也是迅速解决的心思,于是这一拳就太快太狠太暴力! 砰! 恐怖的力道从聂槃的拳头上绽放开来! 西蒙用作防守的手臂根本就架不住这股力量,顿时就被轰得贴上了左肋,即便他已经集中气力覆盖在左肋之上,仍然被那力量的余威重重一击! 喀嚓!肋骨断裂!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更可怕的是,这一下就伤到了西蒙的内腑!剧痛难当地西蒙就感到喉头一甜,噗的一下,殷红的鲜血就从嘴角喷了出来! 贾瑞特完全傻了眼,他想不明白,向来没遇过敌手的西蒙叔叔怎么会败给一个青年学生?这次因为急着追赶叶子妹妹,所以其他实力稍差的护卫他就没有带来,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后悔,可惜已经晚了。 叶子现在的感觉非常复杂,刚才还在企盼着铁疙瘩不要被西蒙打伤,一转眼,她又开始担心起西蒙来了,看他那样子,似乎伤得很重,幸好铁疙瘩没有继续对着他下手的意思,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她的心紧接着又提了起来,因为,铁疙瘩走到了贾瑞特的面前。 “现在才知道怕了吗?”聂槃面无表情地看着颤抖到几乎站立不住的贾瑞特,冷冷说道。 叶子秀气的双眉皱了起来,已经收拾了贾瑞特的护卫,难道还要再对他下手吗?铁疙瘩做得似乎是有些过分了呢,执行过头的代码可不是好代码,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说道:“够了。” 听到叶子妹妹开口为自己求情,刹那间,贾瑞特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然而,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在叶子开口的同时,聂槃的脚就已经毫不留情地踢上了贾瑞特的小腿! 喀嚓! “啊!!!” 贾瑞特抱着断了的小腿,痛得连眼珠都凸了起来,惨叫声更是把餐厅里看热闹的客人们吓了一大跳。 “被打断腿的滋味,不好受吧?”聂槃冷冷地看着贾瑞特,脸上没有分毫怜悯之情。 叶子迅速地冲了过来扶着贾瑞特,略带内疚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贾瑞特痛得都想大哭一场,只是自己喜欢的姑娘现在陪在身旁,他只能咬着牙假扮坚强,然后用颤抖地声音说道:“叶子妹妹,是不是可以帮我叫一下救护车?” 叶子刚想点头答应,却听到一位侍者上前微笑着说道:“您放心,救护车我们早就帮您叫好了,我这就去请医护人员进来。” 这一刻,就连聂槃都觉得有些古怪,这家餐厅到底奉行的是什么样的服务理念呢? 贾瑞特和西蒙很快被救护人员抬了出去,叶子这才转过脸来,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你怎么可以把他们打成那个样子?” 聂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只是遇上了不讲道理的笨蛋。” 叶子顿时想起这件事其实还是自己作的怪,于是也不好再责怪这块铁疙瘩,但经过这么一闹,她也没有吃饭的心思了,索性扯起背包,对两人说道:“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第七十三章 不是叶子是叶子 胖女士原本正吃惊于局面变幻得太快,所以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现在突然听到叶子说要走,连忙站起来劝说道:“叶子妹妹,这顿感谢饭你都还没有吃呢,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就是看不起姐姐我!” 胖女士的话可没有什么好笑的,但叶子偏偏噗哧一下子就笑出声来,额前的刘海儿一漾一漾:“姐,那个贾瑞特那么叫我,你怎么也这么叫我啊。” “那要叫你什么?”胖女士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一拍额头,大笑了起来:“聊了这么久的天,我都忘记问你们两个的名字了。” “我叫聂槃。”聂槃放下手中的茶杯。 “好名字!你爸爸敢给你起这个名字,肯定没在你身上少下工夫。”胖女士伸出拇指称赞道,她紧接着又转向叶子:“妹妹,你呢?” 叶子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向两人自我介绍道:“本人姓叶,单名一个子。” “那我叫你叶子妹妹有什么不对?”胖女士这回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聂槃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看向了叶子,想看看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子抿了抿唇角,兴致稍微有些低落:“是子孙的子,儿子的子。” “你爸爸那么想要儿子?”聂槃微感讶然。 叶子耸了耸肩膀的同时也挑了挑双眉,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真的很想要儿子,所以我不幸的姐姐被叫做叶儿,而我,就理所当然地被叫做叶子。” “天呐!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重男轻女?!”胖女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爸爸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胖女士说的没错,地球联邦发展到这个时代,联邦政府没有限制过人口的增长,而且,当前的育儿技术可说已经非常之成熟,所以极少还有人抱着重男轻女的思想。 叶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办法,我爸爸就是个老顽固,他死活不同意通过营养液来培养婴儿,结果他和我妈又不争气,竟然接连生下两个女儿。” 胖女士哼了一声说道:“男孩子有什么好,我家那个小东西就是太调皮了,哪里有他妹妹来得乖巧,要是我和老公……我肯定还想要个女儿!” 聂槃轻轻地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顿时把叶子和胖女士引得花枝乱颤,哦,叶子确实是花枝在乱颤的,胖女士嘛,是整棵花树都在乱颤。 叶子此时的心情又重新明亮起来,于是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妈虽然也是这样想的,但我爸爸可不那么认为,哼,在他的脑子里,只有男人才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女人,分别只在于是祸水和还是泔水。” “精辟的狗屁。”聂槃十分中肯地评价道。 因为科技的不断进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人试图或者已经摆脱生育机器的帽子,她们尽情地在各行各业中施展着自己的才华,以至联邦不断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女强人,一些激进的女权主义者甚至喊出了“让女人占领议会”的豪放口号,虽然那并没有成为现实,但必须要说的是,女性在联邦议会中所占席位甚至一度达到过十分之三! 胖女士刚才正想说自己肯定是属于泔水那一堆里的,但紧接着就被聂槃的评价逗得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小聂说话可真风趣。” 叶子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对聂槃的评价似乎很是不满,有些挑衅地看着他说道:“狗屁就是狗屁,加个精辟算怎么回事?这种莫名其妙的限定,会让程序崩溃的。” 聂槃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已经明显有些笑抽的胖女士,意思明显。 看着因此而再度陷入狂笑的胖女士,叶子嘴里的茶水差点没直接喷出来,心想这铁疙瘩还挺厉害,不仅四肢发达,竟然连脑子也转得这么快,但她怎么可以容忍这小小的代码凌驾于自己的头顶?正想趁机开口反驳的时候,侍者们却好死不死地为他们这一桌奉上了一连串的佳肴,反击的节奏顿时散乱,时机一去不返。 胖女士刚要举杯,却突然指着桌上一道精致至极的菜肴,转头向侍者问道:“这道菜……我们好像没有点过。” 侍者极有风度地微笑欠身回答道:“尊贵的客人,这是来自我们餐厅主人的馈赠,请放心品尝。” 餐厅主人?馈赠? 聂槃和叶子都没有吭声,只是颇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同时捏起筷子,往盘子里夹去。 胖女士也正要动筷,但她的脑子里突然有灵光闪过,她隐约记得,这道菜——好像是价值一万联邦币呢!俗话说,无功不受碌,这家餐厅的主人为什么要送这盘菜肴过来? 她刚想制止聂槃和叶子,然而已经晚了,两个人一人一口,早把筷子尖上的美味送进了嘴里,认真地咀嚼起来。 不愧是餐厅主人馈赠的东西,果然口感绝佳,咽下肚后,聂槃点了点头:“厉害。” 与此同时,叶子也竖起拇指称赞道:“太好吃了!” 侍者欠身微笑道:“恭喜两位,你们已经获得了餐厅主人的友谊,必然有好运相伴。” 胖女士这时才吃完第一口,连忙也夸道:“不愧是那么贵的菜,实在是太棒了!” 哪料到那位侍者却脸色微变,退到一旁,再不出声。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索性也就不再理会侍者的言语,一顿饭很快便吃完。 走出餐厅,胖女士问道:“小聂,叶子,你们两个现在有什么打算?” 聂槃原本的计划便是顺着里安河游上一圈,到里安铁塔那里正好结束,然后稍作休息便可以登上前往晚枫市的飞机。 叶子是前天晚上到的里安市,所以在昨天就已经把里安的好去处游得差不多,按照她的行程安排,今天就只剩下里安铁塔这唯一的目标了。 因此,聂槃和叶子两个想都没想,异口同声道:“里安铁塔。” 胖女士用古怪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叶子看得有些发毛,这才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不会是什么时候约好的吧?不过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们,传说里安铁塔是情侣分手的地方,谈恋爱的话,可真不算什么好去处。” 聂槃和叶子的眼睛微微一斜,悄然对上,然后又瞬间分开。 谈恋爱?开什么玩笑。 不过,叶子的性格非常好胜要强,她迎着胖女士的眼神反驳道:“终究只是传说而已,更何况,你和你老公不也正是因为里安铁塔才走到一起的吗?” 虽然叶子的话只是为了反驳胖女士,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贸然争辩,却十分自然地为胖女士某种古怪的推论做了辩护,这便是所谓的,越描越黑。 聂槃把头撇向一边,不发一言。 不过胖女士并没有紧咬住叶子和聂槃的话题不放,因为她被勾起了伤心的事情,只见她把那个包包紧紧地搂在怀里:“我想清楚了,我老公的骨灰,就洒在里安铁塔吧。” “你老公的……骨灰?”叶子有些不敢确信地问。 胖女士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和老公一起到鹿渊处理一桩事情,可谁能想到,事情虽然办妥了,他却不幸遇了难……我原本想着,把他的骨灰带回晚枫的公墓安葬,哪知道,飞机在半道上出了故障,阴差阳错的就到了里安……” “昨天晚上我就想清楚了,这也许是我老公在冥冥之中的安排,既然这样,我索性就把他的骨灰洒在我们当初相识的里安铁塔,将来,我的骨灰也撒在那里……” 叶子的眼圈有点发红,她挽着胖女士的手臂,低声说道:“真浪漫……不过,你们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我想听一个完整的版本……” 胖女士抹了抹眼角,笑着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里安铁塔已经颇有些年纪了,但联邦高超的合金冶炼技术,让这座铁塔的每一粒铆钉、每一根钢条都闪亮如新。 里安铁塔只有一百三十七点七四米高,这种高度,在联邦有名的铁塔当中根本排不上名号,然而能够作为里安有名的旅游景点,自然有它独特之处。 里安铁塔所处的位置,恰巧是里安河道最直最长的一段,它的四个塔基分设里安河的两岸,往上则耸然直竖,仿佛利剑直刺云霄,间或又以一道道的钢铁旋梯依次聚拢,无论是从塔下往上看,还是从塔上往下看,那景象都绝对令人叹为观止。 里安铁塔之所以会逐渐被传为分手圣地,与它所建之处密不可分,当人们登临铁塔向下瞭望,便会惊觉整个铁塔仿佛被里安河一分为二,于是就有人将其戏称为“分塔”。 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缘分尽时,便要分手,然而即便缘尽,分手一词依然难以言之于口,而里安铁塔这天生的“分塔”,为感情日趋淡漠的情侣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场所与隐喻,到如今,分手圣地之名已然传开。 “有十年没有来了,老公,跟我一起再登一次里安铁塔吧,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早晚有一天,我的骨灰也会到这里来陪你。”胖女士昂起头,望着高高的里安铁塔,自言自语道。 第七十四章 奸夫淫妇 和大多数的铁塔一样,里安铁塔也是采用的电梯和步行梯两相结合的攀登方式,虽然大多数的游客都会非常自觉地选择省时又省力电梯,但也有不少人热衷于一步一登高,一步一换景的步行攀登,虽然那着实有些自虐。 盘旋而上的步行梯,仿佛一条准备冲天而起的铁龙,身体紧紧地箍在铁塔的外层之上,而脑袋则直逼铁塔的顶部,给人一种随时会被它腾空带起的虚幻之感。 聂槃负手站在铁塔高悬半空的观景平台上,望向了匍匐于脚下的里安河。 客观而论,青年这种活力四射的动物,是不太适合负手这个姿势的,然而刚刚跨上平台的叶子看着负手站在春光里的铁疙瘩,心底却并没有生出这家伙在是扮深沉的感慨,只是觉得这个家伙似乎有点……孤独。 叶子用手指头抚了抚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鼻尖,走到聂槃的身边,与他并排站在那里,看着初春里的里安城:“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像俯视众生的神灵?” 聂槃的目光微微下行,看着脚底下的铁塔:“如果没有这座铁塔的话。” 没有铁塔,那就得飘在空中。 “摔不死你。”叶子白了铁疙瘩一眼,然后对正向她走来的胖女士问道:“洒完了?” 胖女士点了点头,走到观景平台的护栏边上,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骨灰盒,轻轻叹息一声,对着塔外的虚空处笑了起来:“老公,你的那半辈子,我会帮你一起好好活完的,到我老了的时候,我就带着它们过去找你。” 说完,胖女士用双手把骨灰盒高高举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直接扔下去。 但她没能扔得出去,因为聂槃不知怎么就把骨灰盒从她的手里夺了过去。 然后,在胖女士和叶子惊诧的目光里,那只骨灰盒就在聂槃双手的随意揉捏之下,逐渐变成细细地木屑,在寒风的吹拂之下,飘扬并最终消散于半空之中,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胖女士的眼神逐渐从惊诧变成呆滞,好半天,她才颤声说道:“小聂,其实我,我没打算把它扔下去……” 不扔?不扔你举起来做什么? 聂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糗过,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事儿根本没有办法逆转,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难受至极。 看着聂槃那张脸从没有表情到无比窘迫,再看着胖女士明显有些委屈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样子,叶子是想笑却又不敢笑,然而无穷的笑意疯狂上涌,于是她只能转过脸去,拿手捂着嘴巴,整个人笑得一抽又一抽。 “对不起。”聂槃开口抱歉道,看来有时候反应太快,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他的心里突然升起哭笑不得的明悟。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骨灰盒就已经完全消失,胖女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过了小半天才终于缓过神来,然而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胖女士知道聂槃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可能他是怕扔下去的骨灰盒会砸到什么人,而且,聂槃前后已经救过她两次,不管怎么样,她也不好过分责怪于他,另外,让丈夫的骨灰盒随同骨灰一起洒落在这里,也许,比带回晚枫还要符合丈夫在冥冥中的意愿吧。 胖女士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气,又长长地呼出,终于接受了眼前的结果:“没事,就让我老公完完全全地呆在这里吧,这样以后想念他的时候,我就可以有充分地理由过来陪他了。” 聂槃除了点头,还能说些什么呢,倒是胖女士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在意。 “好了,叶子你就别再笑他了,他也是一片好心。”胖女士走过来,搂着几乎笑岔了气的叶子说道。 叶子瞥了聂槃一眼,然后捂着差点抽了筋的肚子跑到一边:“哎哟,不行,我看我们还是先坐电梯上去吧,呆在这里搞不好要缺氧。” 胖女士忍不住在她腰里掐了一把:“叫你再笑,我老公就那么被他给捏成粉了……” 叶子顿时哎哟连连,差点没笑趴到地上去。 聂槃看着胖女士和叶子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心说这事儿可千万不能给老哥知道,他这么一拍,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心里竟然冒了那么多的汗,可见他刚才实在是糗到了极点。 老实说,聂槃刚才的窘迫,有一小半来自于一直在旁边偷笑的叶子,但现在,他的心里对她却只有感激之意。有时候,能够化解尴尬局面的,恰恰就是发自肺腑的笑声,更何况,后来她又主动拉走了胖女士,算是彻底把自己从窘境当中解放了出来,不过,这就算是她还了刚才在贾瑞特事件中欠下自己的人情吧。 聂槃如是想着,心情顿时轻松起来,迈开大步,沿着步行旋梯继续向上而去。 里安铁塔提供给游客们观赏景色之用的平台只有三层,而他们刚才只是站在了最底下的一层,往更高处,还有两层。 当聂槃终于抵达了顶层之时,才发现,这里不但比下方更加宽敞,而且还围拢着不少的游人,围观的圈子里,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做着表演。 聂槃正看着,围观中的叶子突然招呼了他一声:“快来快来,有精彩的魔术看哦。” 聂槃以前曾对魔术表演有过一阵研究,所以对一般的小魔术,他并没有什么观赏的兴趣,于是他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叶子的呼唤,而是走到了观景平台的边上,继续欣赏起里安的景色来。 正看着风景,聂槃突然发觉脑后的风声有异,与此同时,一张急速旋转着向他飞来的扑克牌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想也不想,右手闪电出击,下一瞬,那张扑克牌便仿佛归巢之鸟一般,落进了他的食指与中指的指缝之间。 “哇哦~” 围观着的游人们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 聂槃转过身,看着人们自觉分开的人形通道,那位花容灿烂,打扮奇异的女魔术师正轻摆着腰肢,款款向他走来。 之所以说这位女魔术师的打扮奇异,是因为,在这高高的塔顶上,即便观景台的四周设有相当程度的防风措施,但寒冷依然不可避免,而在这种环境之下,她竟似只套了一件长绒大红短袄和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长绒大红短裙,令人吃惊,又难免有些兴奋。 之所以说她会让人们兴奋,是因为,她身上的短袄和短裙实在是没有多少料子,不但漂亮的肚脐、雪藕般的手臂和两条雪白的长腿完全裸露在空气中,就连她那饱满丰盈的胸脯也露出近半,宛若凝脂的乳肉在胸前堪堪一拢,便拢出一道可令男人沉陷其中而无法自拔的沟壑来。 红艳艳的纬缎袄面,亮白如雪的长绒毛,配以媚惑至极的腰肢,摇荡不休的双峰,让女魔术师如同从仙侠小说中走出的狐媚。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经受不住这种堪称究极的妖媚诱惑。 从理论上来说,聂槃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当然了,就是实际当中,他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然而,那么正常的他却既没有鼻血狂喷,某个位置也没有不受控制的立正敬礼,这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有什么暗疾,而是因为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香艳的诱惑,更有一股隐藏得极深的杀意! “这就是我挑选出的最佳搭档,下面,将由他和我一起,为各位表演精彩的魔术!”女魔术师走到聂槃的旁边,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挂到了聂槃的身上,转过脸来对围观的游人们说道。 看着那个妖媚如狐的女人把丰满的胸脯在聂槃的胳膊上蹭来蹭去,站在人群之中的叶子悄悄地挺直了腰,心中微微不快:“哼,真是不要脸!” 胖女士禁不住开口笑道:“你们之前不是不认识吗?怎么,这么快就吃醋啦?” “我才没有吃醋呢。”叶子甩了甩额前的刘海儿,当即不屑地回答道:“我只是看不惯那个女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术耍弄男人罢了。” 胖女士瞅了瞅叶子胸前的规模,悄悄笑道:“叶子,你要是也肯用这招,肯定没有哪个男人能够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叶子的俏脸微红,偷偷地剜了聂槃一眼,哼声从鼻腔里透出来:“我才没有闲工夫去取悦没品的男人。” “是么?我看小聂倒是个不错的男孩子,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可要记住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胖女士一面在心底偷笑,一面谆谆善诱道。 “哼,一块铁疙瘩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叶子绝对不是什么花痴,更不是对聂槃一见钟情,她此刻的感觉,只不过是有点像自己才玩熟了的玩具,却被别人突然抢走那样,有些空空的失落,于是,她性格中的好强因子便开始发挥作用,琢磨着怎样才能让那块铁疙瘩重新回到之前的轨迹上去,到时候无论是踢是丢,都完全是她可以做主的事情啦。 “哎呀,好厉害!”胖女士没有理会叶子的话,指着聂槃二人说道。 虽然对方的杀意并不强烈,但聂槃可不管那些,他对自己的生命极为珍视,如果能够把危险的种子扼杀在萌芽状态,那他绝不会拖延到它开花结果之时。 于是,在毫无预兆之下,聂槃陡然出手! 不过,这女魔术师竟然也不是庸手,不但身体极度柔韧,而且格斗的实力也颇为不俗。 就这样,两人几乎还没有说上一句话,便针锋相对的缠斗到了一起! 然而不知是女魔术师的刻意引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两人之间的较量,在外人看起来,仿佛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杂技表演,蹿高走低,你来我往,无论是女魔术师也好,聂槃也好,两个人就好像同时失去了骨头,无论多么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够信手拈来,令人瞠目结舌。 就在这时,只见女魔术师的朱唇划出一道弧线,看样子是要吻向聂槃的脖颈,而聂槃竟然也不甘示弱,灵巧的手掌径直伸向了对方动荡的乳峰! 看到此处的叶子忍不住在心中暗恨一声,好一对不知羞耻的奸夫淫妇! 第七十五章 荒唐与谎话 美人入怀,香风扑面,然则其中暗藏着的杀机,却让空气里的寒意更加彻心沁骨。 聂槃并不知道此时叶子心中的想法,然而即便是知道了,他多半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可不是什么艳遇,而是针对自己设下的一个局。 一个香艳十足却又杀机四溢的局! 电光刹那,女魔术师透着无尽诱惑地朱唇已至,柔润的唇瓣之间,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金属片,如果没有阻挡,它将轻松地划开聂槃脆弱的脖颈,让殷红的血液如泉喷涌。 聂槃并不想死,所以他左手的指尖早已紧紧地扣住了女魔术师的咽喉,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向来不是聂槃的首选,然而在这女魔术师柔韧诡谲的攻势之下,他却不得不这般冒险为之。 脖颈处的攻防暂且平衡,但女魔术师胸前的战斗正如火如荼,雪嫩的乳肉因此而剧烈动荡,引得围观的游人——尤其是男人们两眼前凸,口干舌燥。 女魔术师的右手早用来锁住聂槃的身体,以使他不能轻易脱离,所以此刻与聂槃右手缠斗在一起的,就只有她的左手,没有硬拼,她的左手仿佛一条灵活无比的雪蛇,极尽缠、绞、推、卸之能事,竟然把聂槃的右手阻得一时间难以寸近。 僵持之间,笑靥如花的女魔术师轻启朱唇,在聂槃的耳边蚊声说道:“好弟弟,你若是真的喜欢姐姐,不如咱们找个好地方,仔细研究一下如何?” 小范围内的攻防,是聂槃与聂远最喜欢玩的把戏,此刻虽然身陷危局,但他心中隐隐生出熟悉之感,所以才没有迅速突破对方的阻拦,反而有意借对方之手,来磨练自己的格斗。 然而此刻听着女魔术师略带嘲讽的挑逗之语,聂槃冷哼一声,手上猛得加力,手掌顿时便突破了对方阻拦,生生拍在了她那高耸的胸脯之上! “哎哟~” 女魔术师一声勾人心魄的惊呼,差点让观景平台上的男人们连魂儿都酥了,心中都在想着,如果这一下是自己拍得该有多好…… 聂槃被手上传来的奇异感受弄得一愣,随即感觉到,人群之中,有几道飞刀一般的目光,朝着自己狠狠射来,凭着记忆中的方位,他清楚地知道其中一道来自叶子。 聂槃不知道叶子为什么会愤怒,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因为对方的反击随之而来——圆润的酥胸朝他的手掌狠狠压上!观景平台之上顿时传来一片吸气之声,男人们纷纷在心中大声说道,换我吧,换我吧。 “好弟弟,姐姐的手感不错吧?”女魔术师一面狠狠“反击”,一面在聂槃的耳边继续轻笑道。 聂槃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差点就要陷入到无尽的绵软中去,但已经跨入格斗大师境界的他,精神何其坚韧,在这关键的时刻,狠咬一记舌尖,疼痛的潮水顿时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知道这女魔术师多半是向自己施展了传说中的媚惑之术。 聂槃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右手使劲一扯! 唰! 女魔术师用来包裹丰满乳肉的短小红袄,顿时就化作一团红色的流光,飞出了铁塔之外! “呀!” 女魔术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羞愤之色,搂着聂槃的右手顿时松开,身形暴退,而左手则在围观人们的惊呼声中,如电一般掩住了峰尖上挺翘的蓓蕾。 人群中有几个反应快的家伙,马上就想乘坐电梯到塔下去捞住那件香艳无比的红袄,然而却早有一帮彪形大汉拦在了电梯门口,把他们全部挡了回去。 “怎么样?我的乖孙女,爷爷早跟你说过,格斗之王的儿子,可没有这么容易打败,这回吃到苦头了吧?哈哈……” 一位身材高大的短发老者,走到了女魔术师的跟前,把一件雪白的大氅裹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外泄的春光尽数挡住。 女魔术师脸上羞愤的神情早已不翼而飞,只见她搂着那位长者的胳膊撒娇道:“哎哟~爷爷~你怎么可以取笑自己的孙女~” 短发老者没有理会孙女,而是看向了聂槃:“我跟你父亲聂岩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对他可是相当的佩服啊。” 聂槃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位短发老者,于是问道:“您是?” 短发老者摇头大笑道:“看来你父亲从来没有向您提起过我啊,哈哈……倒是符合他一贯的性子,我叫弗鲁特维尔,沃德瑞安餐厅的主人。” 弗鲁特维尔! 聂槃的眼瞳一缩,他知道这个名字。 这个头发已然花白的男人,可不仅仅是沃德瑞安餐厅的主人,他同时还是里安市的黑暗帝王,掌控着里安市的整个地下王国! 聂槃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到这时,他终于知道那个女魔术师对他的杀意从何而来。 他昨夜才到里安,前后得罪过的人不过只有两拨,一拨是那群试图抢劫胖女士的“瘾君子”,而另一拨,则是那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贾瑞特,看来正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这位黑暗帝王的线上,才会引来对方的攻击。 能够成为里安市的黑暗帝王,弗鲁特维尔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看聂槃的眼色,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来意,于是大笑着说道:“请相信我,我此行没有任何恶意,虽然我被一些人称作见不得光的帝王,但我对毒品向来是深恶痛绝的,否则里安警方也不可能容忍我到现在了。”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为他证明,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这个老头子的话。”之前为聂槃划船的老向导,从人群后头走了出来,看着聂槃微笑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不肯沾染毒品,我早就跟这个人渣绝交了。” “你行了吧,文森特!一点破事儿见人就显摆,老子少你一个朋友吗?!”弗鲁特维尔一把扯过老向导,毫不客气地说道。 聂槃对那位言语风趣的老向导倒是颇有好感,当下就信了七八成,但他并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想看看对方到底想要搞些什么花样。 “爷爷,你赶紧说正事吧,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来了。” 看着两个老家伙又开始胡闹,女魔术师有些不满地走过去,轻轻地推了弗鲁特维尔一下,然后看向了聂槃。 弗鲁特维尔一拍额头,爽朗地笑声再度在观景平台上回荡开去:“是这样,你看我这个孙女怎么样?” 聂槃打量了女魔术师一眼,只见她正软软地晃着手指头,甜甜地笑着冲自己打招呼,乖得跟只小猫一样,仿佛之前想要跟自己拼命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格斗的水准很不错,但我不收徒弟的。” “哈哈……” 弗鲁特维尔忍不住地放声大笑,而他身边的女魔术师则恨恨地跺了两下小脚,狠狠地瞪了聂槃一眼。 混在人群之中的叶子刚才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心,现在听到聂槃的话,才知道铁疙瘩就是铁疙瘩,忍不住笑了起来。 弗鲁特维尔吃了孙女一记掐肉神功,连忙清了清嗓子,重新把情绪稳定下来,向聂槃问道:“我的意思是,按你的年纪,现在应该还没有结婚,你觉得我孙女埃琳娜怎么样?如果觉得合适,不如挑个合适的日子,把婚事给办了吧!” 挑个合适的日子?结婚?和这个女人? 聂槃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弗鲁特维尔,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埃琳娜,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和这个女人只不过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这种乏善可陈的感情基础,怎么就谈到结婚上去了? 聂槃被右手指掌间弹软的触觉耽误了零点零一秒之后,摇头说道:“抱歉,我没有这个打算。” “你竟敢看不上老娘?!”埃琳娜一怒之下,差点就把大氅整个掀开,幸亏寒冷的空气及时提醒了她,这才没有让春光泄露出来,只见她欺到聂槃跟前,双眉倒竖:“老娘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格斗的水准也不算低,你说,我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 聂槃看着埃琳娜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你喜欢我?” 埃琳娜看着聂槃的眼瞳,突然软化下来,媚声道:“嗯~好弟弟,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你娶了姐姐我吧~” 没想到,聂槃坚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埃琳娜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要掉出晶莹的星星:“为什么?” 聂槃面容平静地说了谎:“因为我有女朋友了,抱歉。” 埃琳娜像一头雌豹一样,猛得把目光投向了叶子:“是那个青涩的小妞儿么?” 不知道为什么,叶子的心脏突然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她暗自在心底说道,争点气,谁会稀罕做一块铁疙瘩的女朋友? “不是。”聂槃看了叶子一眼,声音里没有一丝颤抖。 唔,好险,叶子偷偷松了一口气,心脏也回复了正常,可是,心里那一丝怪怪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这样啊……”埃琳娜的眼光盯着聂槃转了两转:“那我就天天缠着你,直到你放弃你的女朋友,娶我当老婆!” 第七十六章 爆乳 傍晚的时候,天色又阴沉了下来,却古怪的没有一丝风。 聂槃提着旅行包,站在准备登机的队伍里,终于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登机时间即将结束,而那位身材火辣,脾气却变化万端的埃琳娜并没有跟来。 聂槃非常清楚,以那位黑暗帝王弗鲁特维尔的实力与手段,想要查清自己乘坐的航班,再弄上一张机票,只怕容易得就像喝口水一样,但不知道是顾虑到自己的态度,还是老爹的无形压力,总之,对方没有那么做,这很好。 正想着,聂槃突然听到一阵噔噔噔的声响,那是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有力而又极富节奏感的声音,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那双鞋子的主人扭动腰肢的幅度,紧接着,他又听到身后几位男乘客急促地吸气声,不会是埃琳娜真的来了吧?他的眉心微颤,转头看去。 来者并不是埃琳娜,而是一位面容陌生的年轻女郎,虽然这位女郎脸上的妆化得不错,但那并没有让她成功跨进美女的界限之内,最多也只能算是中上之姿罢了,然而几位男乘客却纷纷吞咽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看着她的胸部。 年轻的女郎有一对极其傲人的双峰,而在她身上那件低胸外套的束缚之下,雪白的乳肉挤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勾人魂魄。 虽然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但聂槃可以肯定,这是他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大的一对Ru房,没有之一,看那夸张的样子,好像直接塞了两个篮球进去一样。 聂槃听到排在他身后的两名男乘客正在低声的交流着。 “太夸张了,简直就跟外星人一样。” “我的天呐,我的血管都快要爆了!这简直太太太……太伟大了!” “不敢相信,至少也有H罩杯吧?” “开什么玩笑,以我的目测,至少也得有L罩杯以上才对!” “没想到,在里安这种小地方,也能碰上这么极品的姑娘……”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看她那副穿着打扮,应该很容易勾得上手……” “哎呀!爸爸,你在说什么蠢话?!你还看!你把妈妈都惹生气了!”男乘客身旁的一位少女又羞又怒,使劲地掐了她那好色的老爸一把,低声斥责道。 因为年轻女郎的突然到来,登机的队伍顿时一阵骚动,队伍前进的速度明显下降,以致负责的空乘小姐脸上的微笑都减了三分。 然而面对乘客们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那位年轻的女郎却仿佛没有感到任何压力,只见她依然面带微笑,神情之间甚至还隐隐有些骄傲,看来,她对自己所拥有的吸引力很是满意。 虽然稍微耽搁了一阵子,但登机程序总算是顺利执行完毕,所有的乘客全都坐到了各自的座位上,然后遵照飞机广播里空姐甜美的提醒,系好了安全带。 聂槃这次的座位没有再靠着窗户,而是邻近过道,非常巧的是,那位拥有傲人胸部的年轻女郎就坐在他的右前方,相隔只有五六步的距离,从他的位置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一个圆润突出的白色半球。 和年轻女郎前后左右相邻的男乘客们,纷纷开口与她搭讪,又或者嘴里吐出各式各样的俏皮话,只为引她嫣然一笑,然后趁她花枝乱颤之时,偷偷地欣赏她那几欲爆开的乳肉的动荡。 “那位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立即坐下,并且系好您的安全带。”意识到年轻女郎周围的男人们骚动不安,漂亮的空姐走了过来,开始进行有礼貌的劝说。 终于,一切准备完毕,飞机缓缓进入跑道,开始加速滑行。 一刹那,聂槃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古怪的声响,然而那声音并不大,而且只是短短一刹,他也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去理会,与此同时,他眼睛的余光里,年轻的女郎用手搂住了自己那对夸张的巨胸。 飞机滑行的速度很快便提升到极致,机身一阵抖动,飞机昂首驶向天际。 感受着有些强烈的推背感,聂槃的耳边突然再次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但强悍的听力让聂槃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是水被烧开后的声音,咕噜咕噜的,正当他确认了声音的来源时,坐在他右前方的年轻女郎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年轻女郎双手紧捂着自己丰满至极的胸部,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胸部正在膨胀!怎么回事? 飞机越升越高,年轻的女郎开始发出尖叫,因为,她的胸部竟然还在继续膨胀着! “天呐!她的胸部里面藏着什么怪物!” “会不会是炸弹?!” “快来人,救命!” 坐在年轻女郎斜后方的聂槃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可怜的姑娘多半是被无良的庸医给欺骗了,她那对由人工隆起的傲人双峰里填充的,绝不是昂贵的纳米星胶,甚至不是早已被禁止使用的硅胶,而只是一个装着液体并且充满弹性的袋子。 虽然聂槃并不能确定袋子的材质,也不能确定液体的种类,但他知道,随着飞机越升越高,机舱内的气压逐渐降低,袋子里的气压便会相应升高,当达到极致的时候,这位可怜的年轻女郎必然会被活活撑爆Ru房而死! 一系列的推断在聂槃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没有时间多想,他撑开双腿紧紧地固定住自己的身形,解开了安全带,以最快地速度摸向了自己的旅行包,然后取出了一个针灸盒。 因为听付校长说,贺汝真教授的肩周炎比较缠绵,所以聂槃就带上了这盒银针想为他进行针灸,只是没想到,这银针还没有发挥治病的用处,倒要先行用来救人了。 飞机仍然在继续爬升着,坐在年轻女郎周围的乘客们因为恐惧而纷纷尖叫着,甚至有人不顾危险,学着聂槃那样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企图躲远一些,然而却不幸地摔了出去,脑袋撞在一个扶手上,当场晕厥。 到了这个时候,年轻的女郎也知道自己的隆胸手术肯定有问题,然而此时此刻,她除了搂着那对已经膨胀到极致的胸部尖叫之外,根本就束手无策,自己会被活活胀死吗?她害怕地想着。 便在这时,年轻女郎的眼前突然一花,就看到一个年青男子腾空而起,倒悬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的双腿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勾着上方的行李架,一只手撑在前方的座椅上帮着稳定身形,而另一只手里,则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朝着自己的胸部疾刺了下来! 啊!!! 突然发生的异变,让年轻女郎忘记了自身存在的危险,她尖叫了一声,在本能的驱使之下,陡然向右侧扭转了身子,与此同时,聂槃手中捏着的两支银针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左胸! 聂槃隐隐听到年轻女郎的左胸里发出噗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看到年轻女郎左侧的胸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了下去,同时有鲜血和某种液体开始从银针刺中的小孔里沁了出来。 “不想死就别动!”聂槃低喝一声,对年轻女郎的惊惶失措极其不满。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原本应该同时刺中左右两只袋子的银针,现在只刺破了年轻女郎左胸的那一个,而她右胸的那一个仍然在继续膨胀! 年轻女郎被聂槃的声音吓得一呆,又感受到左胸的压力全部消失,当即一动也不敢再动。 然而,就在聂槃的银针准备再立一功时,年轻女郎右侧的胸口终于因为承受不了过大的压力,爆开了! 皮肉崩飞! 倒悬在年轻女郎跟前的聂槃首当其冲,倾泄而出的鲜血径直就喷了他一个满头满脸!四周的乘客也被这可怕的情景吓得哇哇大叫,然而飞机仍然在上升之中,根本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他们。 晦气! 聂槃伸手把脸上的鲜血抹去,再看那年轻的女郎,才发现她在羞愧和剧痛的双重打击下,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看着她裸露出来的跳动着的右心室,以及虽然受了伤,但仍在运作的肺部,聂槃知道她的性命暂时得以保全,但如果不能得到迅速地救治,只怕她的生命也维持不了多久。 一眨眼的工夫,飞机平稳下来,就在周围的乘客们尖叫着准备从座位里逃开时,聂槃陡然暴喝一声:“都坐下!不要耽误救人!空姐!通知机长,立即让飞机返航!” 不知道是迫于聂槃的威严,还是担心年轻女郎会一命呜呼,总之,乘客们全都如坐针毡地呆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地等待着。 而空姐和机长在确认了年轻女郎的伤势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决定返航。 聂槃用银针把年轻女郎身上的几处重要穴位封住,之前还流个不停的鲜血终于渐渐停止,尔后,空姐们迅速为她喷上了凝血剂,又将其放入了紧急救生舱内,这才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年轻女郎的性命应该是保住了。 “聂先生,我代表蓝鸟航空向您表示万分感谢!您的事迹,我一定会如实写进报告,上呈给总部!相应的……” 惊出一头冷汗的机长在弄清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由得对聂槃肃然起敬,如果不是他在危急时刻冒险出手,挽救了年轻女郎一命的话,那他这个机长恐怕是要当到头了,不过,就算是现在这样,他的职业生涯到底能不能保得住,也是个未知数。 “客气。”聂槃用空姐递过来的毛巾抹了把脸,说道:“但你说的这些都是后话,我只知道,我今天又走不成了。” 一想到极有可能再次面对埃琳娜,聂槃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第七十七章 求上门去 虽然聂盘跟那位年轻女郎并没有半点关系,但作为这起航空事故的直接接触者和施救者,他仍然被要求和机长一同前往医院等待结果。 急救室的灯灭,门开,主刀的医师走了出来。 “医生,她怎么样?”机长第一个站起来迎向了医生,焦急地问道。 医生摘下口罩,有些疲惫地微笑了一下:“放心吧,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不过,她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大,为了防止感染,需要住院持续治疗。” 知道年轻女郎平安无事,机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握住医生的手:“医生,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这时,一位四十来岁的警官打断了机长的话:“医生你好,我们接到报案,怀疑有人非法行医,这才导致了这次事故,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医生虽然在手术之后有些疲惫,但他面对警察的询问,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因为那位姑娘的凄惨模样确实让他非常难过,对于犯下那种罪行的畜生,他打心眼里痛恨:“没有问题,我会提供我能够提供的一切,只希望你们能够早点捉到那个败类,警官。” 警察的面容稍霁,点了点头:“首先我想知道,那位可怜的姑娘什么时候能够接受我的询问。” 医生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我暂时还无法确认,但正常情况下,她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够与外界接触。” 警察似乎早料到了这种情形,所以也没有纠结,直接问向下一个问题:“从您的专业角度来看,她的隆胸手术是导致此次悲剧的唯一原因吗?” “毫无疑问,警官,哦,我差点忘记了……丽娜!给我把那些东西端过来。”医生冲着一名护士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那名护士就把一堆还沾着鲜血的,看上去非常恶心地东西端了过来:“全在这里了,克劳德医生。” 克劳德医生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看的手势,同时为那名警察讲解道:“这些东西,实际上是一种被称作‘牛皮糖’的医疗胶袋,它拥有非常出色的弹力与韧性,在正常情况下,仅凭成人双手提供的拉力,基本上不可能把它拉断。” 克劳德医生继续说道:“你看这一只保存相对完整的胶袋,它只有乒乓球的大小,但在这种原始状态下,别说用银针,就算你是拿着一只锥子,恐怕都很难戳得破它;不过,它也有自己的极限,当它充满气体,膨胀到极限之后,它的分子结构会产生一定的变化,从而让它的坚韧程度大大降低,所以,这位小伙子才能神奇地仅用两只银针,就挽救了那个可怜的姑娘的性命。” 警察看了站在机长身旁的聂盘一眼,眼中略带赞许,他紧接着又转向医生问道:“在现行的医疗法规当中,这种隆胸方法得到过认可吗?” 克劳德医生摇了摇头:“不可能,虽然我对隆胸手术没有深入的研究,但我对联邦当前提倡和允许的隆胸技术还是了解一些的,而使用‘牛皮糖’胶袋这种低劣和下作的隆胸手段,是我闻所未闻的……警官先生,如果有需要,我完全可以义务出庭作证,只希望你们能把那个畜生早日绳之以法。” “谢谢,我们会尽力的。”警察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作为物证,我需要全部带走……” …… …… “莱尔警官,我和你一起去。”聂盘快走了两步,跟上了那位警察。 莱尔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聂盘:“不用了,你的口供我已经录好了,感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只需要回去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聂盘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想说的是,我跟你一起去逮捕那个无良庸医。” 莱尔打量了聂盘几眼,笑了笑:“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警察来办就好,你救了那位年轻的姑娘,已经很了不起了。” 意识到眼前这位警官是误以为自己想出风头,聂盘的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事实上,这件事情走到这里,已经跟他没有太多的关系了,他眼下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跟随机长返回机场,然后在对方的安排下,等待下一班飞往晚枫市的航班。 然而聂盘并没有那么做,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位年轻女郎的惨状,他的心里就会非常不舒服,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之下,他最终选择了跟随莱尔警官一起,去把那个始作俑者逮捕归案。 聂盘盯着莱尔的眼睛,说道:“我并不是想出什么风头,只是想为那个姑娘再做点什么,我以前也和查克纳州的警方合作过,更关键的是,我的格斗能力真的很不错,应该可以帮得上你。” 莱尔被眼前这个有些固执的年青人逗得笑了起来:“小伙子,我相信你一定非常厉害,但是,也请你不要低估我们里安警方的能力……喂?什么?让他跑了?……王八蛋!废物!” 莱尔恨恨地挂断了同事的来电,看着已经转身离开地聂盘的背影,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个稀巴烂…… …… …… 沃德瑞安餐厅,顶楼奢华的休息室内。 “啊!我的好弟弟来找我?哼!他不是说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返回来找我做什么?臭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见!” 听了侍者的汇报,正喝着闷酒的埃琳娜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但旋即又恨恨地把某人骂了一通。 “哈哈……想见就见吧,还装什么样子给我看?”弗鲁特维尔咧着大嘴,嘲笑起自己的亲孙女:“等会儿那个小子要是耍脾气跑了,你可别来怪我。” 没想到埃琳娜的脸色丝毫不变,漫不经心道:“哼,他点名要见你的,我才不稀罕呢。” 弗鲁特维尔哈哈大笑,对侍者挥了挥手说道:“让他滚吧,就说老子今天的心情不好。” 眼见侍者真的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回话,埃琳娜突然古怪地咳嗽了一声,但仍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然而那侍者却连忙停住了脚步,耐心的等着帝王和小公主的交锋结果。 “他妈的!真是怕了你了,谁让你是老子最疼爱的孙女呢,去把他喊进来吧。”弗鲁特维尔哼了两下,食指虚点着埃琳娜的脑门儿。 埃琳娜吐了吐小香舌,笑眯眯地扭了扭纤细的腰肢,如同一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侍者如逢大赦,当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聂盘领了进来,而他自己又赶紧退到了门外,带好了房门。 聂盘随意地扫了一眼,屋里一共就只有四个人,分别是弗鲁特维尔和他的老朋友文森特,一名透着剽悍之气的年轻汉子,以及他最不想见到的埃琳娜。 “哎哟,我的好弟弟,你不是坐飞机去晚枫了么?怎么,是不是到底还是舍不得姐姐,这才特意又跑回来找我了呀?” 看到聂盘进来,埃琳娜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幽怨? 只见她整个人化作一团香风,一下子就挂到了聂盘的肩膀上,一边用她那丰满诱人的胸脯在聂盘的胳膊上蹭来蹭去,一边从嘴里吐出甜腻的言语来。 虽然聂盘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埃琳娜直接而又强悍的攻势还是让他寒毛倒竖,他如果不是心志早已锻炼得无比坚毅,肯定第一时间便要夺路而逃了。 见聂盘并不吃自己这一套,埃琳娜顿时又嘟起了她那香喷喷的唇,假装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不是布娃娃,你为什么不说话?” 聂盘在心底暗道一声,好妖女,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文森特和弗鲁特维尔两个老家伙终于看不下去,哈哈大笑起来。 弗鲁特维尔摆了摆手,让他最喜爱的孙女先让到一边,然后问道:“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一样,对我们**上的人物并不喜欢,既然是这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见我。” 没有了埃琳娜的火热纠缠,聂盘的精神终于得到全面解放,他看着弗鲁特维尔说道:“我不知道您的结论是从何处得来,反正我从来没有在老爹那里得到过关于您所提到的那种教诲。” “哦?”弗鲁特维尔冷哼一声,一股子肃杀而又充满了压迫感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那你倒说说看,你父亲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教诲?” 从小到大,类似的精神压迫聂盘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他不卑不亢道:“做正确的事,做心安的人。” “哈哈……好一个做正确的事,做心安的人,只不过,你再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事,又怎么做心安的人?” 弗鲁特维尔狂笑数声,身上的气势更盛! 聂盘淡淡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物也喜欢打机锋这种游戏。” 弗鲁特维尔盯着聂盘看了一阵子,终于又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聂岩的儿子,这都吓不倒你。” “自己蠢就说自己蠢,用他爹最擅长的东西来对付他,你脑子又进水了。”文森特毫不留情地撕扯着老友的脸皮。 弗鲁特维尔重重地拍了两下额头,承认道:“我他妈这次确实脑子是进水了,X!” 喝了一杯美酒,这位里安市的黑暗帝王开口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第七十八章 闷头疾走 虽然聂盘早有心理准备,但仍被弗鲁特维尔强大的实力震惊到了,三十分钟,不,更准确一点来说,从他提出要求,到那个家伙被抓到他的面前来,前后不过短短二十八分四十七秒而已! “怎么样,敢不敢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过去收拾他?”年轻的汉子呸了一口淡淡的血水,指着单向透视玻璃那边的那个家伙,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聂盘说道。 他叫弗瑞曼,是弗鲁特维尔的亲孙子。 在跟他进行了一番格斗较量之后,聂盘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男子,确实具备了足够继承弗鲁特维尔“伟大”黑暗事业的格斗实力。 聂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从来都不缺乏胆量和勇气,但我却很少会做傻事。” “哼哼,我看你这次来找我爷爷办的这件事情,就相当的愚蠢。”弗瑞曼鄙视道。 对于自己的选择,聂盘没有丝毫怀疑,他摇头否定道:“可能你无法理解,但在我看来,这件事情很有必要,而且不管怎么说,至少比我撒手不管要正确得多。” “呸!”弗瑞曼嘲讽道:“一个连卵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子,还成天装得跟一堆冻硬了的臭狗屎一样,真他妈的恶心透了!” 卵毛,也就是**,关于这一点,聂盘可以肯定弗瑞曼是绝对错误的,然而他没有对此进行辩解,因为这不过是对方鄙视自己的乱词,而真正的攻击重点,在后一句,于是聂盘非常认真的为他解释道:“冻硬了的狗屎,自然就不会再发臭,至于你说还会感到恶心,那其实是因为你的思维在发臭,你的脑子在发臭罢了。” “滚!还说不臭,老子都快被你这张臭脸烦死了!”弗瑞曼大吼了一声,无比烦躁。 “虽然你的格斗实力很不错,但要想成功继承你爷爷的摊子,我觉得你应该多学着动动脑子。”聂盘发自内心地说道:“否则的话,你刚才与你妹妹的争夺,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就在刚才,聂盘向弗鲁特维尔提出了他的要求,而弗鲁特维尔在痛快应下的同时,提出聂盘也要同意他的一个要求,以作等价交换,原本埃琳娜是想让聂盘陪她逛一天的街,不料最后却被弗瑞曼以一场实战格斗较量,抢到了弗鲁特维尔抛出来的这个机会。 “哼。”弗瑞曼冷笑了一声:“你连个投怀送抱的女人都不敢要,还敢来对老子指手画脚?别以为我们这些混**的全是些没脑子的家伙,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吃上大亏!” 聂盘懒得和这个家伙再多废话,他理了理刚刚被弗瑞曼抓成了碎布条的衣袖,干脆直接把袖子整个撕了下来,裹到了自己的脸上,连眼睛什么的全都包在其中,看上去很是滑稽。 弗瑞曼并没有嘲笑聂盘的装束,反而看着他胳膊上露出的雷光古剑,说道:“呵,真没想到,你这种人竟然也有纹身,不觉得搞笑吗?” 聂盘把手臂抬了起来,透过衣袖的缝隙,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古怪的纹身,而同时,他也想起了咬出这个纹身的红线,那家伙悄无声息地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找自己,也不清楚它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聂盘没有回应弗瑞曼的嘲讽,而是跟他一同走进了单向透视玻璃的另一边的房间。 “各位,各位!你们绝对是抓错人了,我叫海德罗,是个医生!你们最好去查查清楚,我说,别打,别打了,咳咳咳……”海德罗把身体蜷成了一团,尽可能地保护好身体的脆弱部位。 弗瑞曼才不管这些,他挥退了那三个手下,走上前去狠狠地一脚踢在了海德罗的后背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原以为攻击暂时告一段落的海德罗,陡然迎来了他今晚被捉后最暴烈的一击! 只见海德罗的身体直接被弗瑞曼踢飞了出去,在重重地撞到墙壁上之后,才又滚了下来,摔在地上。 海德罗被这突然袭击震得浑身发麻,差点连呼吸都闭了过去,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无比幸福地吸进一口空气时,却觉得喉咙一甜,有什么东西无法抑止地从他嗓子眼儿里喷了出来! 噗…… 一片美丽的殷红! “喂,垃圾,我叫弗瑞曼,你给我好好记着,这一脚是我踢的,你如果想要报复的话,我随时欢迎。”弗瑞曼蹲了下来,用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海德罗的脸颊,不屑道。 海德罗无力地摇了摇头,微弱地问道:“我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弗瑞曼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到海德罗的脸上,然后挥了挥手,把讲解的责任交给了聂盘,他才不屑做那种无聊的解释工作。 等聂盘慢条斯理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海德罗解释清楚,海德罗咳了两下,又把嘴里有点粘稠的血水吐了出去,笑着说道:“原来你们是为那个傻瓜女人出头啊,呵呵……” “好笑吗?”聂盘抬了抬手,把又想走过来揍人的弗瑞曼挥退到一边。 海德罗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身体,好让自己能躺得稍微舒服一些,然后看着打扮得怪模怪样的聂盘说道:“当然好笑,那个笨女人希望我用纳米星胶给她隆出一对M罩杯的超级**,但她却只能提供给我12万联邦币,哈哈……我操,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好笑的笑话,哈哈……” “所以你就用‘牛皮糖’胶袋给她做了一对会炸死她的假胸?”聂盘平静地问道。 海德罗没有回答聂盘的问题,而是自问自答道:“你知道一克纳米星胶的价钱是多少吗?是1882元联邦币!而一对M罩的**,至少需要消耗掉6600克的纳米星胶!12万和1200多万,我想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知道,这两者到底差了多少吧?为了给这个不切实际的妄想狂一个深刻的教训,我就为她专门设计了一对‘牛皮’胶乳!说实话,那个效果真的棒极了,而且前前后后总共才花了1.6万而已,性价比简直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是没想到,竟然败在了飞机这种东西之上,真让人伤心啊……” 聂盘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海德罗:“现在,你觉得后悔吗?”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她不是没死吗?更何况,得了这个教训之后,她的蠢病应该没那么容易再复发了,我觉得她还应该感谢我才对啊。”海德罗又挪动了一下身子,结果牵引到了痛处,让他抽了口冷气。 聂盘点了点头:“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下起手来就容易多了。” “喂喂,你们不会要杀了我吧?大不了我把剩下的钱全都给你们好了!操!老子是个医生,偶尔做一次大道理,竟然还要被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无良庸医海德罗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十分无奈地说着,言辞之间,完全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简直令人难以直视。 “妈的,这货就是个神经病,你别跟他废话了,赶紧的,打断他的手,完事儿我赶紧回去找女人泄泄火,这都叫什么破事儿。”弗瑞曼一脸的不快,对聂盘说道。 聂盘点了点头,一把抓过海德罗的胳膊,轻轻一拳下去,也不知道把对方的手骨打成了多少截,反正光听那声音,估计他这辈子都别再想轻易拿起手术刀了。 “怎么了?这不是还有一只呢吗?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弗瑞曼看到聂盘突然停了手,连忙催促道。 然而聂盘并没有理会弗瑞曼的话,只见他一声不吭地放开了海德罗,径直出了房间。 “喂喂喂!你搞的什么鬼玩意儿?打一只留一只,你是心软了,还是害怕了?”弗瑞曼紧跟了出来。 “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先走。”聂盘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的另一只手不必打了,你让人把他送到贝塔大街的警察局,交给莱尔警官就行了。” “我操你姥姥!你竟然让我们混**的兄弟给你去警察局送疑犯,那不是大公鸡给黄鼠狼拜年——找死么?”弗瑞曼忍不住爆粗大骂了几句,然后又提醒道:“我说!你他娘的好歹去跟我妹妹打个招呼再走呗?” 不提埃琳娜还好,一提那个妖女,聂盘的步子顿时迈得更大了,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 …… …… “怎么了?你们这表情。”莱尔警官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两位脸色古怪的同事,开口问道。 一名警察说道:“有人把昨天跑掉了的那个嫌犯医生给送了过来。” 莱尔警官面上一呆:“这是好事啊。” “但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吗?是弗鲁特维尔手下的那帮渣滓!是他们送过来的!而且他们还指名说要把他交给你!”另一名警察咬呀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走吧,我们去看看。”莱尔警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跟着两名警察走了出去。 “喂,你就是莱尔吧?有人让我们交给你的!” 看着只说了一句话说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的两个**分子的背影,莱尔警官的面色同样是说不出的古怪,有人,是谁呢? 十分自然的,莱尔警官的眼前浮现出了聂盘的背影,会是他吗?但他又怎么会弗鲁特维尔那些人扯上关系? “这个家伙要怎么办?”一名警察打断了他的联想。 莱尔警官查看了一下海德罗的伤势,挥了挥手说道:“先抬进去再说……” 第七十九章 疾走的电光 (一个好消息,今天更新得比较早;一个坏消息,今天太阳太好,结果在外面奔波的时候太过大意,没穿大衣,以致现在肚皮发软,两眼发昏,头痛欲裂,羞愧欲死,勉强写了这些,真的顶不住了,接下来的情节是我很喜欢的部分,所以非常抱歉,今天就只有这么多。我喜欢我现在的新工作,也爱《焚罪》这部小说,以及喜欢这部小说的读者诸君,拱手上床睡觉去,希望明天能够痊愈。) 太阳渐渐行至中天,但机场宾馆的房间里,却一片漆黑,这是机场宾馆特有的睡眠保障系统在默默地发挥着作用,只是这系统的启用时间,却似乎有些蹊跷,大白天的,开这个做什么呢? 漆黑的房间里,聂槃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手臂,更准确地说,他是在盯着手臂上的那个雷光古剑纹身。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几个小时了,他之所以会有这种离奇的举动,还需要从他打碎海德罗手骨的那一刻慢慢说起。 在那一刻,他手臂上的雷光古剑纹身发生了变化,虽然那变化极其细微,但却被聂槃极其敏锐得捕捉到了,聂槃并不清楚它在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变化,但至少这一次,他是亲眼看到了! 那变化并没有惊天动地,但却足够让聂槃震撼,因为就在他的拳头打碎了海德罗手骨的瞬间,一道极其细微的电光,从他的拳头与海德罗的手背之间悄然绽起,没有半点酥麻的感觉,但那细微的电光却化作了一道肉眼难辨的银色光环,沿着他的手臂向上飞速移动,而当那银色光环移动到了雷光古剑纹身处时,却仿佛一场甘霖洒进沙漠,顷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槃不知道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发觉这个秘密,但即便真的有人看到了,也很可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而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雷光古剑纹身接下来是否还会有其他变化,如果偶尔看到一次,确实可以理解成眼花,但连续看到两次三次呢?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聂槃选择在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开。 实事求是的讲,聂槃对自己身体当中隐藏着惊人秘密这件事,是能够坦然面对的,这种泰然,得益于老爹聂岩的谆谆教诲,得益于哥哥聂远的热情接纳,得益于小妹的深切信赖,得益于吴老太爷的熏陶浸染,也得益于,他周围所有对他和善地人们的笑容与包容。 所以,无论是他两岁就能够爬树,无论是力量、速度、视力、听力、记忆力以及学习能力都远超常人,甚至他的身体每在危急关头,还会浮现出凤凰火纹来,这些都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因为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就算他真的像科幻电影里面描述的那样,是来自于某个星球的外星超人,他也仍然是聂槃,是地球人的儿子、弟弟、哥哥,以及种种不同的角色,他由衷地喜欢这些角色,任何想要剥夺这一切的人,都将成为他的生死大敌。 然而,有一样东西,却是来自他身体之外的赋予——雷光古剑纹身! 他曾遍翻关于毒蛇的各种记载与实录,却从未发现与红线品种相同的蛇类介绍。 且不必说被毒蛇噬咬之后会留下奇异的雷光古剑纹身,也不必讲毒蛇噬咬过人类之后,能够改变身体的颜色与坚韧程度,单是红线可以聪明到能够听懂人言,而他与红线之间更因此而产生了主人与宠物之类的离奇关系,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红线的不平凡。 他很清楚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多么的生动与真实,然而因为红线与雷光古剑纹身的关系,却让他对这种想法秉持怀疑与困惑,他甚至也曾和那些幻想小说家一样,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会不会是一个盒子,而他,则是盒子里一枚奇异的棋子? 红线是极其亲近雷光古剑纹身的,甚至哪天少看一眼都不行,所以,他对红线与雷光古剑纹身的关系,一度想不通透,明明是红线通过噬咬把纹身带给了自己,那它为什么又会对自己留下的东西如此依赖呢? 关于这个问题,在红线无故离开他之后,就更加想不明白了,而此时此刻,当聂槃看着在黑暗里隐隐约约散发出细微光芒,仿佛有生命会呼吸的雷光古剑纹身,更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绞成了一团浆糊,道不明,理不清。 就在聂槃纠结不清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亮瞬间就击穿了黑暗的幕墙,同时也打断了他对纹身的思考,他摇了摇头,接了起来:“……我是,哦,知道了,谢谢。” 放下电话,聂槃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笑容,原来是蓝鸟航空的回报到了。 他昨天傍晚在飞机上救了那位年轻女郎一命,无形中替蓝鸟航空消弭了一起突发事故,虽然那事故的主要责任并不在蓝鸟航空,但检查人员没能发现年轻女郎的身体异状及时阻止她登机,这仍然是不小的过错,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讲,聂槃的行为确实是为蓝鸟航空挽回了一定的名誉损失,正缘于此,对方给出聂槃的回报是,二十张蓝鸟航空任意时间、任意班次的头等舱的免费机票,甚至在有他授权的情况下,他的家人和朋友也都可以无偿使用。 联邦如今的航空能源早已更新换代,但在极尽绿色环保的同时,空际旅行却也变得更加昂贵了,如果是州与州之间的超长空中行程,那头等舱的价位甚至有可能超过1万联邦币,对于联邦的普通家庭来说,这绝对是个非常巨大的开销,即便是聂岩一家出行,也很少会奢侈地乘坐头等舱。 订好了今天下午两点三十分的前往晚枫市的机票,聂槃看了看胳膊上的雷光古剑纹身,确认它暂时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离奇的变化后,关闭了睡眠保障系统。 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他重新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一套整洁的衣服,下楼吃过午饭之后,又特意到医院看了看仍然在昏迷当中的年轻女郎,询问了一些恢复情况,便又悄然离开…… 第八十章 撞衫的皮箱与邀请 (谢天谢地,也谢谢朋友们的关心,没有耽误了工作,也没耽误码字,今天的更新,献上。) 这一次,蓝鸟航班终于没有再出现任何问题,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顺利地着陆在了位于郊区的晚枫机场。 飞机停稳,周围的乘客纷纷起身准备下机。 刚从冥想中醒来的聂槃并没有着急,他闭着眼睛又等了两分钟,这才睁开眼睛,从舒适的席位上坐了起来。 “聂先生,您对我们头等舱的服务还满意吗?”一位漂亮的空乘小姐微笑着问道。 聂槃点了点头:“当然,除了这一度使我误以为自己也是个有钱人。” 空乘小姐抿着嘴笑了起来,欠身道:“您真幽默,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祝您生活愉快!” 看样子,这位空乘小姐并不知道自己拥有蓝鸟航空二十张免费头等票的事情,聂槃心里想着,然后冲对方微一点头,跟在下机的队伍里,走了出去。 夜色渐浓,寒意渐重。 作为地球联邦在母星地球上最核心的城市,晚枫市本身的面积极其惊人,而与之匹配的晚枫机场自然也是极大,那熙熙攘攘仿佛永不间断的客流,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城市的繁华与活力。 晚枫机场内灯火通明,远远看去,那同时开放着的三个巨大的服务大厅,就像联邦三个最健壮的心室,把联邦的血液吞吐挤压,输送到最需要地方去。 聂槃耐心地随着队伍缓缓移动,没过太长的时间,终于轮到他取回自己的行李箱。 “这不是我的箱子。” 聂槃从机场服务人员手中接过箱子之后,立即就发现这箱子并非属于他的那一只,虽然这只箱子从外表上看来与自己那只一模一样,但在重量方面却欠缺了100多克,而且把手处的感觉也有细微的不同,倘若不是他的感觉敏锐,多半也发现不了其中的差异。 负责的那位机场服务人员吃了一惊,心中凉了半截,难道自己坚持的连续八百九十九天的无错超级纪录就要到此终结吗? 虽然联邦航空业的服务制度和服务细则已经达到了理论上的极致,但制度与细则毕竟只是文字,它们描述的东西,到最后还是要由人去完成每一步的操作,文字可以完美,然而人却无法做到,否则人已非人。 “十分抱歉,请随我来。”那位服务人员将自己的工作拜托给其他同事,将聂槃请进了不远处的经理办公室。 简单地说明了来意,负责接待的女经理十分老练地检查了行李箱,通过仪器扫瞄,她发现皮箱内大多都是些女性用品和衣物,这样看来,果然是机场方面出了错,否则眼前这位年青人的脸色也不会这么冷了,女经理心想着,她却哪里知道,其实在大多数的时间里,聂槃的表情一向如此。 确认了错误,女经理立即就对该次航班的行李记录进行查看,并且很快就发现了导致这起错误发生的问题所在。 “聂先生,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应该是本次航班的一位女乘客误拿了您的皮箱,你们两个人的皮箱竟然极其巧合的撞衫了。”女经理指着行李登记纪录,给聂槃解释道:“请您不必着急,先坐下来喝杯咖啡,我这就为您联系她。” 聂槃没有要咖啡,而是要了一杯茶,虽然他和老爹聂岩一样没有掌握茶道的要领,又或者说懒于在那种享受的事情上多下工夫,但是,一家人喝茶总是喝成了习惯,而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一时间还很难改变过来。 一壶茶很快就见了底,当聂槃正要咽下最后一口茶水的时候,推门而入的那个身影,让他差点把茶水喷个满地。 “咦?铁疙瘩,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喝茶?” 叶子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活力四射的马尾晃了两晃,来到聂槃的面前问道。 聂槃不言不语地看了她三秒,这才放下茶杯,走过去把躺在地上的皮箱扶起来,然后说道:“现在你知道了。” “我拿的箱子是你的?!”叶子的眼睛眨了两眨,回过神来说道。 “是的,叶子小姐,这个箱子才是属于您的。”女经理微笑着走上前去,把聂槃原先带来的那只皮箱交到叶子的手里。 叶子的眼神在两只皮箱上来回了数次,看着聂槃说道:“从概率学上来说,这绝对是小概率事件中的小概率事件!那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什么人精心设计的……喂,这件事情,不会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吧?” 聂槃没好气得看了她一眼,拖起皮箱就走,如果不是自己跟她还不算熟的话,他绝对不介意扔给她一记白眼。 “喂喂,铁疙瘩,等等我啊,这才一天不见,你的脾气怎么好像又大了?咦?不对啊,你不是昨天就坐飞机来晚枫了吗?哼,还说不是你搞得鬼?!”叶子连忙拖起行李箱,追了出去。 经理办公室内,那位可怜的机场服务人员试探着向女经理询问道:“经理,您看我这个连续无错纪录……” “嗯?”女经理仿佛沉浸在什么回忆当中,此时突然回过神来,然后摆手说道:“你还做梦呢,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这里也留有问题记录,所以呢,你的纪录就只能从头再来啦。” “不是吧……今天这事儿,明明就是那个男的想要追求那个女的使出来的蹩脚招数,您慧眼如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可怜的机场服务人员苦哈哈地说道:“您想想看,有哪个男的会特意去买个紫色的女士皮箱?” 这话如果被聂槃知道,他肯定会心说冤枉,因为这只皮箱是聂小妹拿着积攒下来的零用钱偷偷去为聂槃买的,小姑娘家家的,根本就不喜欢那些男人们用的大皮箱,最后挑来挑去,便挑到这么一只,价钱合理,看着也漂亮,虽说最后免不了被聂远嘲笑一顿,但聂槃向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小妹的心意到了,自己当然只有高兴,然而谁知最后竟与叶子的皮箱撞了衫,仿佛冥冥中自有一根命运的丝线,将谁人悄悄联结到了一起。 “说得倒也有些道理,不过,谁说紫色皮箱就一定是女士皮箱了?虽然那个年青人的皮箱确实有些小巧了一点……”女经理沉吟了片刻,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这事儿放在明天的例会上讨论一下,如果监察处的那几个女人没有意见的话,我当然不会为难你。” “不是吧,那我还不如趁早死了这条心呢……”可怜的机场服务人员叹了口气,败退了出去…… …… ……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叶子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你就应该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等到那个年轻的姑娘彻底醒过来之后,才好离开的嘛。”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总不可能她一天不醒,我就一直不走吧。”聂槃也不看她,边走边说道:“更何况,连菩萨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又何必执着。” 叶子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眸子里尽是狡黠:“嘿嘿,说不定她醒过来之后,会以身相许呢。” “自作多情的人向来不少,但我肯定不是其中一个。”聂槃说道。 叶子吐了吐舌头,揶揄道:“不愧是铁疙瘩,不过,那个狐狸精怎么没缠着你哩?” 一想到埃琳娜那个妖媚的女人,聂槃差点没打出个寒颤,他没好气的斜了叶子一眼:“她缠着我,你很高兴吗?” “哼。”叶子当然不会承认些什么,但却又极其自然地用那个女人来继续刺激聂槃:“你管我高兴不高兴,难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那种身材火爆的女人吗?啧啧……” 听着叶子颇有微词的话语,聂槃的心中却隐隐有些骄傲,要知道,即便是面对埃琳娜的媚惑挑逗,他也没有犯下老哥聂远当年的“诱发型青春期鼻腔粘膜位移紊乱综合症”,这应该算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吧。 虽说从机场大厅到外头的道路不短,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转眼间也就走到了尽头。 “喂,铁疙瘩,等会……”叶子问道。 聂槃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扎着马尾的姑娘,郑重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有名字,叫聂槃。” 叶子也郑重地点头道:“嗯,铁盘子。” “……” 叶子撇了撇嘴:“真无趣。” “……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回答?”聂槃面无表情地问道。 “聂疙瘩。”叶子笑眯眯地说道。 “……”聂槃终于忍不住翻了这个姑娘一个白眼。 “所以说,还是铁疙瘩好听吧?”叶子笑着说道。 虽然聂槃觉得这个称号并不算贴切,但他从小到大早被贴上了诸如“木头”、“呆瓜”、“闷葫芦瓜”等等等等的各种标签,也就不在乎多加这一个了,于是他只得无奈地回答道:“是,是……” 叶子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问道:“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从机场进到晚枫市里,估计时间就不早了,你在市里面有什么地方落脚吗?” “今天晚上先随便找个酒店对付一下,明天去学校报道之后再看。”聂槃摇头说道。 叶子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啊……唔,我家在晚枫市有套房子,房间倒是不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凑合一晚。” 第八十一章 出租车上的谈话 出租车稳定而又迅速地前行着,车窗之外的夜色里,有无数的灯火化作颜色各异的流光彩带,一闪而过。 虽说机场位于郊区,但似晚枫市这等寸土寸金的地理位置,即便说是郊区,又怎么可能一片空旷。 “在想什么呢?” 叶子把目光从车窗之外收了回来,转头问道。 “嗯?”聂槃有一个极短暂的愣神,然后摇头回答道:“没什么。” 叶子用疑惑地眼神打量了聂槃两下,好看的双眉微微蹙起,仿佛梢头轻弯的柳叶:“你不会是后悔答应去我家了吧?” 聂槃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凛,没想到这个姑娘的感觉如此敏锐,竟然一语说中自己心里隐隐的担忧。 之前在叶子提出可以到她家借宿一晚的时候,按照聂槃一贯的性子,那是绝对第一时间就会拒绝的,然而当他看着叶子那双明亮而又澄净的眼眸时,却不知怎么就神使鬼差的答应了下来。 到底是因为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叶子当成了能够信任的朋友,以至自己不想在那双眸子里看到被拒绝之后失望的神色?还是说,其实在自己的心底里,确实喜欢靠近这个勇敢而直爽的姑娘,并且想要与她在空间上更贴近一点,以便增进某些无法言之于口的了解或者好感? 聂槃觉得自己想不清楚,更说不清楚,因为从跟叶子一同坐进出租车里的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莫名其妙的长句在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把他那一贯干脆利落的作风绞杀得支离破碎,他觉得有些东西似乎正渐渐脱离他的掌控,譬如……闷葫芦瓜也有春天?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聂小妹在不久之前的胡言乱语。 等等,春天?聂槃有些疑惑,这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正当聂槃沉浸于雄性动物发情时间表应该如何详细划分和制订时,叶子的问题仿佛一记闷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后悔去叶子家借宿一晚? 应该没有吧…… 他非常严肃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内心,确认自己真的没有那种想法,然后看着叶子的眼眸摇头道:“当然不是。” “哦?”叶子看着聂槃那由心而生的面相,眼睛笑了起来:“那你刚才一直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聂槃轻咳了一声,绞尽脑汁敷衍道:“从刚才开始,我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前面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一样……” 然而聂槃预料中叶子一口戳穿自己谎话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只见叶子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唔,我听说过,那些修行到了某种程度的人,会返璞归真重新获得人类早就消失了感知危险的本能,虽然我知道你的格斗水平很不错,但没想到,你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 虽然聂槃本身确实拥有这种超强的危险感知能力,但在这种古怪的情境之下被叶子说出来,却让聂槃感觉愈加怪异,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似乎代表着自己逃过了一劫? “一般吧,比起我爹可差得远。”聂槃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在终极考核当中,面对实力全开的老爹聂岩之时的惨状,不欲再提。 于是他没有给叶子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的机会,主动提问道:“对了,我们之前坐的是同一个航班,为什么没有在飞机上看到你?” 叶子摆出一副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的表情,说道:“飞机上那么多人,能看到才是见鬼了。” “头等舱里好像并没有多少人……难道说,你是坐经济舱过来的?”聂槃微感诧异,叶子刚刚说她家在晚枫市有一套房子,而且房间还很多,能够在晚枫市买下大房子的人家,家境多半足够殷实,另外,从之前叶子与贾瑞特的对话当中,也可以感觉到,叶子的家庭多半非富即贵。 叶子可没想到这个铁疙瘩的心思这么细腻,竟然已经把她的家境推断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奇怪的看了聂槃一眼:“坐经济舱怎么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能够被二十张大馅饼砸中脑袋啊?” 出租车里的空间并不算大,聂槃伸了伸腿,然后说道:“有付出有收获,我可没有觉得自己是因为幸运才得到那些大饼的。” “唔,我声明,我绝对没有你说的那种意思。”叶子抬起一只手作发誓状,把手放下之后,她才说出自己的道理:“其实比较关键的是,我觉得坐头等舱一点意思也没有,除了空间大一点之外,每个人基本都是各顾各的,男人们全都收起平日里的龌龊,表现得斯斯文文的;而女人们则全都要扮淑女……唔,我都懒得说。” 虽然觉得叶子说得有些偏颇,但想起自己在头等舱里看到的情状,聂槃仍然不得不点头同意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叶子笑了笑,话风一转又说道:“还是坐经济舱好玩,虽然地方稍微小了一点,可以选择的食物少了点,但重要的是,大家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女孩子想吃多一点也不要紧,反正我觉得吧,旅游就应该把把空际的旅程也算上,这样才算圆满的旅游……” 聂槃深深地看了叶子一眼,问道:“一般人旅游一圈回来,都会觉得有些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但我看你,好像完全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那当然,旅游作为我仅有的三大爱好之一,没有充沛的体力怎么行呢。”叶子屈了一下手臂,做出很有力量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 “三大爱好?”聂槃的眼睛微抬,问道:“另外两个是?” “是……”叶子正要回答,又突然说道:“哼哼,女孩子的秘密,怎么可以都告诉你,给你知道一个已经算便宜你了。” 聂槃的眼睛一眯,无语道:“现在才来扮淑女,会不会显得不厚道?” 叶子笑得马尾一颤一颤,得意洋洋道:“女孩子的秘密可不分这些的哦……” …… …… 在不远处那灯光有些昏暗的街角,出租车耍了一个漂亮的漂移之后,迅速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出租车司机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叶子看着聂槃收起了钱包,然后问道。 聂槃的眉头微蹙:“没说什么,怎么了?” 叶子把聂槃打量了两下,然后说道:“我看他刚才的眼神好像很有问题。” 这姑娘观察得可真够仔细,聂槃心说,他扯起了一只皮箱,说道:“可能是我刚才付的小费有些多了,让他喜不自胜吧。” “瞎说……”叶子显然并不相信,然后她看着聂槃递给她的那只皮箱,疑惑道:“你确定这个皮箱是我的?”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聂槃表情相当严肃地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妨打开皮箱检查一下。” 开什么玩笑,自己的皮箱里可是装了许多贴身的衣物的,叶子白了他一眼,一脸不忿地问道:“为什么不是你打开你的皮箱来检查一下?”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聂槃淡淡道,说完,他就放下了自己的皮箱,准备打开。 叶子却拖着皮箱转向住宅区里走去:“算了,看你这块铁疙瘩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我就相信你一次好了。” 聂槃摇了摇头,心说女人的心思果然古怪的很,没有说话,他静悄悄地跟上了对方的步伐,走进了住宅区。 第八十二章 好春光 两只皮箱的四对纳米轮不断地向前滚动着,然而这住宅区的地面多半是经过了特殊处理,吸音降躁的效果极佳,即便在这非常安静的环境里,仍然只有沙沙细细的声音,令人倍觉舒适。 这是一个非常高档的住宅区,聂槃留意着那些错落有致而又极富格调的宽阔院落,心中确认了这一点。 “你别老是东张西望,这个住宅区的安保人员可是相当负责的,在这里被人围起来的话,可就惨了。”叶子一边轻快地前进,一边嘱咐聂槃道。 好像有一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呢,聂槃在心中暗自自嘲着,嘴上则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唔,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现在开始有点怀疑,叫你铁疙瘩到底对不对了,从你的表现来看,好像还是挺敏感的嘛。”叶子吐了吐舌头,细心解释道:“不过你想多了,我叶子可不是那种看不起朋友的人,之所以要和你多交待一句,是因为这里的安保人员全部都配备真枪,如果确认你图谋不轨,他们真的会开枪的,虽然我知道你的格斗能力很好,但我可不愿意去想象你被子弹打成马蜂窝的样子。” “到你家借宿的代价可真大,看来下次一定要果断拒绝才行。”看着叶子脑后跳脱的马尾,聂槃挑了挑嘴角,心道这个姑娘的心思还真是细腻。 从认识叶子开始,她就相继表现出了嫉恶如仇、勇敢、临危不乱、真诚、乐观向上等一系列的优秀品质,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隐隐有些好奇,她那非富即贵的父母到底给她提供了何种家庭教育,而她自己又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把这么多优秀的品质全都融进了她这副青春飞扬的身体里? 严格来说,聂槃和叶子相识的时间根本没有多长,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一天半而已,然而两个人相处的还算愉悦,甚至他在叶子的口中,已经是朋友了,至于叶子在他心目中的层次,从他愿意到叶子家住宿一晚,大抵便能够知道一二。当然,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某些特殊因素,我们暂时还无法得知。 “哼哼,现在才知道害怕,可惜已经太迟啦。”叶子笑眯眯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院落,说道:“诺,我家就在前面了,咦?大厅里好像亮着灯……我估计多半是我姐过来了,可她不是说要下个月才回地球的吗?怎么提前就回来了呢?不过你不用担心,她那个人大大咧咧地,很好相处的。” 聂槃抬起头,看到那院落的屋内果然是亮着灯,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不是你的父母?” “他们啊,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地球以外的地方度过的,而且就算他们返回地球,也只会回他们自己的老窝,才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呢。”叶子摇头说道:“也只有我姐才会偶尔跑过来看我一趟,不过多半也呆不了几天,希望这次她可以多住上一段时间才走。” “看来你和你姐姐的关系不错。”聂槃心有所感,想起了即将成家立业的聂远。 叶子笑着说道:“小的时候,我可没少受她的欺负,不过长大之后,她就一直对我非常好了,偶尔想一想,总感觉她像是在还小时候欺负我的债。”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了院落的大门之外。 叶子伸出手,在门禁识别晶屏上按了下去,一道草绿色的光芒轻轻划过,晶屏上顿时泛起了绿色标识,紧接着,叶子又将眼瞳靠近了虹膜识别系统,经过了双重扫瞄确认之后,大门发出咯噔一声响,自动向两侧滑了开去,与此同时,门禁系统传出一阵轻快的合成电子音:“欢迎您的归来,叶子小姐。” “你这个院子还真是暴力。”聂槃锐利至极的眼眸在院子里一扫而过,顿时就被隐藏在暗处的火力系统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叶子摇了摇头,说道:“那些都是我爸爸很多年前就让人布置的,反正到目前为止,它们还仅仅只是虚无的摆设而已,或许等哪天真的来了坏蛋,它们会锈得连子弹都射不出来也说不定。”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可以肯定,那些家伙平日里肯定有专门的人员进行维护,否则院子里不会还有一股淡淡的机油味。”聂槃联想到和叶子在一起时,总会有几道若有若无却极具威胁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不由得暗自点头,知道叶子的父亲其实对这个女儿的安全是下了大力气的,即便他不能亲自陪伴在女儿的身边,也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不使女儿受到半分伤害,这份沉默却如山一般伟大地父爱,他完全能够感受得到,而依着叶子细腻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察觉不到。 叶子停下脚步,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撇嘴说道:“第一,你不许给我家老头子说好话,他都已经快十年没陪我和姐姐过春节了;第二,你以后最好少在本姑娘的面前卖弄你的本事,有一个比狗还灵的鼻子,很了不起吗?” 聂槃不禁哑然失笑,他揉了揉被人嘲笑了的鼻子,点头承认道:“确实是我多事。” “知道就好,哼哼。”叶子笑着说道,然后把皮箱交给聂槃,走上前去,将手掌按上了屋门之外的识别晶屏。 屋门无声无息地自动滑开,立即就有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从大厅内传了出来。 “姐姐!”叶子心中一颤,不知道姐姐出了什么危险状况,当下二话不说,立即就冲进了屋里,然而大厅里的场面却让叶子呆若木鸡。 只见装饰豪华的大厅里,浑身赤裸的一男一女仿佛两条白色的肉虫,正在做着人类最原始的交合。 听到叶子的喊声,原本跪伏在沙发之上,发出“痛苦”呻吟的女人抬起了头来,原本轻锁的眉头顿时纠结成了一团,就见她猛地伸脚向后一踹,当即就把耸动得愈发猛烈的无耻男人踹翻在地,然后胡乱地抓起衣裳往身上一披,刚想要向叶子解释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叶子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年青的男子,顿时只能尖叫一声,重新趴回沙发里,借着沙发又软又厚的扶手挡住腰下的春光。 叶子看到姐姐的反应,哪里还不知道是聂槃也来到大厅跟前,当下也顾不上和姐姐说话,连忙转身伸手捂住聂槃的眼睛,一边推着他向后退开,一边难为情地说道:“今晚我家有客人,住不了了……” 第八十三章 开房吗? 受到强烈刺激的叶子,拖着聂盘一口气冲出了好远,一直到连自家院落的灯火都看不到了,这才松了手,蹲到路边的浅草地前,埋头喘息着。 草丛里,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虫子,竟然在这满是寒意地初春的夜里就早早地开始唧唧争鸣,充满激情的声音此起彼伏,漫无止境,一如昆虫界迎接春天的盛大交响曲。 喘了一小会儿,叶子终于抬起头来,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剧烈奔跑还是因为羞赧,总之仍裹着一层粉色的腮红,她半低着头,从聂盘手里接过皮箱,然后一声不吭地朝着住宅区的大门口走去。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自己带着朋友回来,哪料想,竟然看到姐姐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大厅里做那种事情。 叶儿你个大混蛋啊…… 叶子一边闷头疾走,一边在心里把姐姐骂了个外焦里嫩,同时也在痛苦地琢磨着要怎么料理今晚的事情。 正走着,就听到聂盘说道:“这边。” 抬起头,叶子这才发现,因为自己心不在焉,竟然连路都走错了,知道自己的心思情状全都落入聂盘的眼中,不由得更为窘迫,脸蛋上如火在烧,然后脱口说道:“不许笑。” “我没笑。”聂盘摇头否认。 叶子看着聂盘古井无波的脸庞,心道你确实是没笑,但你这副欠揍的样子,倒还不如大笑一顿呢,当即重重地哼了一声,马尾连颤,拖着皮箱走得更快了。 两人很快就出了住宅区,来到了大路口。 “你今晚有什么打算?”聂盘问道。 叶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跟着你一起去找家宾馆开房啦。” 聂盘没有注意到叶子言辞之中的误会,即便他注意到了,他也绝无可能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话来开叶子的玩笑,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就算那个男的走了,你回去多少也会尴尬。” 然而虽然聂盘没有注意到,但叶子自己却注意到了口误,一着急,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刚要说些什么,听聂盘这么一讲,顿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老实说,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聂盘的面色有些古怪,眉头轻蹙,问道:“如果我说什么也没看到,你会相信吗?” “当然不信!”叶子马尾一甩,啐了他一口,说道:“哼,今天倒是便宜你这块铁疙瘩了。” 聂盘眨了一下眼皮,寻思着,为什么男人看到女人的裸体就算占便宜?难道叶子刚才不是同样也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裸体吗?她算不算也占了便宜?如果大家都占了便宜,为什么她还要啐自己一口?是因为被占了便宜的女人是她姐姐的缘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会愚蠢得直接问出来,他不想让这个已经颇为尴尬的姑娘再闹出什么问题来,于是立即转了话题:“既然你的家在这里,那你对这周围的环境总该比我熟悉一些,有什么合适的酒店……” 聂盘的话还没有说完,但他非常自然地就闭了嘴,因为叶子的手机响了起来。 叶子取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姐姐叶儿的来电,她抬头看了看聂盘,使劲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接了起来,看她的样子,就是不想被聂盘听到双方交谈的内容,而那一瞪,则代表了她的警告——不许偷听。 然而聂盘只知道如何集中精神加强听力,并不懂得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够降低又或者屏蔽自己的听力,被叶子这么一瞪,他的精神反而全都聚在了双耳之上,原本就已极其敏锐的听力顿时更上一层楼,这下就算是他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聂盘在心中苦笑一声,叶子这回可算是种豆得瓜,她若是知道会有这种反效果,只怕要后悔不迭。 “你还好意思打过来!”叶子一边压低了声音,一边回头看着聂盘有没有趁机偷听,然而她却哪里知道,她自己的声音,甚至包括手机里叶儿的声音,全都清清楚楚、一丝不落地钻进了聂盘的耳朵眼里。 手机那边传来姐姐叶儿的声音:“我哪知道你会突然出现,你不是说17号才回来的吗?” 叶子压低声音愤恨道:“我明明说的是7号回来,你自己听错了,还想推到我身上!反倒是你,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的吗?怎么就提前了?提前回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带了个男人回来,带男人也就算了,你们竟然还跑到大厅里乱搞……” “什么叫乱搞?什么叫乱搞!我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难道还有什么错……”叶儿的声音一开始还挺硬,但说到后面,话风却很自然地就软了下去。 叶子啐了姐姐一口,想起之前看到的香艳场景,面上发热:“你要解决什么需求,我才不会拦着,可是谁让你们跑到大厅去弄,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哎呀,真是丢死人了……” 手机那边的叶儿有些讪讪:“在飞船上呆了起码有两个月,没沾荤腥,这不是想要刺激点么……” “呸!我才不想听。”叶子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烧起来:“我严重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敢带男人到我那里胡搞,我就……” “好啦好啦,姐姐跟你认错还不行嘛。”手机那边的叶儿放低了姿态,又说道:“不过说真的,你刚才突然出现,真是吓死我了,哎哟,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呸,要有阴影也是那个男的,竟敢污了本姑娘的眼,诅咒他一辈子都起不来……”叶子低声轻笑道。 叶儿在电话那边差点没笑死:“对,就应该诅咒那个狗日的畜生,刚才你都进来了,他不但不知道躲一躲,反而还更兴奋了,一想到这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哦,我已经把他赶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子转头看了聂盘一眼,摇头说道:“不要不要,跟你打打电话还可以,真要见面可就尴尬死了,等明天再说吧。” “那你今晚怎么办?”叶儿在手机那头问道。 叶子哼了一声,说道:“只能去开房啦,还能怎么办?” “开房?!”手机那边的声音顿时扬了起来:“对了!我记起来了,当时你身后还有个男的!你要跟他去开房?!叶子,你才刚满十六岁啊,你听姐的,这事儿你得缓一缓……” 叶子觉得自己的脸皮现在肯定可以烫熟鸡蛋了,她连忙啐了姐姐一口,打断她的话:“姐!你在胡说什么呢!他就是我一朋友,我本来只是打算让他过来借宿一宿而已,才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 电话那头的叶儿却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姐可是过来人,还能不明白这个?你就别狡辩了,就你那个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有男人能和你成为朋友?而且还好到请他到家里来借宿,啧啧,叶子啊,一眨眼,你也长大了啊……” 叶子听着姐姐混帐话,差点没急哭了,她一边转头去看聂盘有没有偷听,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别胡说啊,他真的是我在里安旅游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还救过我的命呢!我们之前不是那种男女关系!” “旅游时认识的?他还救过你的命?这倒是你以身相许的最好借口……啊,行啦行啦,姐姐知道这种事情也不好多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多嘴告诉爸妈的……好了,你也别说了,既然喜欢他,就跟他去开房吧,唉,姐姐今晚就独守空房当作吓到你的惩罚好了。”电话那头传来叶儿极其不负责任的言语。 “我……喂?喂?”叶子抱着被挂断的电话欲哭无泪,明明应该是姐姐向自己道歉的电话嘛,怎么到最后却成了这样?哪有怂恿自己的妹妹去和才认识一天半的男人开房的姐姐嘛!叶儿你个大混蛋啊…… 看着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头的叶子,从头听到尾的聂盘只觉得寒毛倒竖,他强作镇定,轻咳了一声,问道:“没能跟你姐姐和解吗?……叶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叶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聂盘,然后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捉住聂盘的衣领:“你在紧张。” “有吗?”聂盘迅速地稳定了情绪。 叶子的眸光深深地看进聂盘的眼睛里,极其认真地说道:“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我姐姐她全是在乱说的,你别当真。” 聂盘摇了摇头,回答道:“其实有些事情,只能越描越黑。” “好啊,你果然是在偷听,被我给诈出来了吧?!铁疙瘩!你今天死定了!”听到聂盘的回答,叶子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愤慨:“你不要逃!” “我没有逃,我只是想早点去挑个酒店住下。”聂盘一边拖着皮箱疾走,一边平静地说道。 叶子头一次发现,原来铁疙瘩也是会开玩笑的,心情终于转好,指着另一边说道:“你走错了,最近的酒店在这个方向。” “为了避免误会,我看咱们还是各自住各自的酒店吧。”聂盘连头也不回,只是拖着皮箱疾走。 叶子这才知道,原来这块铁疙瘩根本就不是在和她开玩笑,而是为了让她的心中不背负压力,真的准备就此与她分别,不由得心情大好,一边拖着皮箱疾追,一边笑着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胆小鬼!不要跑!哼,我今天还真就和你……去开房了!哎哟……” 已经走出老远的聂盘摇了摇头,只得返了回来,因为他听到叶子脚踝扭到的声音,知道叶子的那声哎哟并不是作假骗他,真是越是想躲麻烦,麻烦就越找上门来。 第八十四章 开房小记 街边的路灯发出幽冷的银光,照着灯下的一对男女。 “疼吗?”聂槃不断地调整着手上的力道,问道。 叶子咬牙切齿:“不疼!” “真坚强。”聂槃不冷不热地评价道。 从小到大,类似的推拿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经验可谓相当老道,待完全掌握了叶子受损的情况之后,他从皮箱里摸出一个盛满液体的小瓶子,仔细地控出一滴,然后手指轻轻一弹,那滴带着浓浓药香的液体便落到了叶子的脚踝处。 “忍着。” 话音尚未落下,聂槃的手指便如同翩翩起舞的白玉蝴蝶,极富节奏地在叶子的伤处穿梭往来。 叶子原以为聂槃说忍着,是他接下来的动作会使她比较痛,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疼痛完全没有一丝,反而是一阵奇寒从那液体上释放出来,并在聂槃手指的弹动之下,蔓延到受损的部位,让她止不住的连续打了几个寒颤:“好冷!你这用的是什么东西?” 聂槃一边手指连弹,一边回答道:“好东西。” 一阵阵的寒意从脚踝处传来,叶子紧咬着牙关,对铁疙瘩的回答相当不满:“哼,如果只是降温的话,我箱子里的冷凝喷雾效果比这个肯定要好。” “如果只是降温的话,又怎么可能称得上好东西。”聂槃说着,手指的动作突然舒缓了下来:“现在有什么感觉?” “好像……没那么冷了。”叶子细细地体会着,然后惊奇地说道:“真暖和,咦?你怎么不按了?” 聂槃把装着珍贵药液的小瓶子收好,淡淡道:“药液已经全都被你的脚吸收了,自然不用再按。” 叶子脑后的马尾轻轻一摆,撇嘴道:“才用了一小滴,能见效吗?要不你再帮我多弄点?” 聂槃拍了拍手,面色古怪道:“你这种小伤,用一滴已经很奢侈了,而且,这东西放过量的话,你的身体也承受不起,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说得神道道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叶子一边说着,一边穿好鞋袜,扶着皮箱,单脚站了起来。 聂槃也懒得和她争辩,只是嘱咐道:“从现在开始,你这只脚就不要乱动了,也不要沾水,这样最多到明天晚上,就可以完全复原。”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耐心等着奇迹出现吧。”叶子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暗发愁,照这个样子的话,今天晚上肯定是没有办法洗澡了。 聂槃招了招手,很快,一辆出租车就在两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到哪去?”聂槃转头问向叶子。 叶子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迪恩大酒店。” 看着聂槃把叶子抱上了后座,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在心中暗道,真是个好运气的小伙子…… …… 朱迪丝绷着个脸,愤愤不平地走出了电梯,尖细的高跟鞋在酒店的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响声,如果不是考虑到尖叫会让她非常没有风度,按照她此时糟糕的心情,她肯定要高高的喊上几声。 她不高兴,非常不高兴,今晚原本有好几位帅哥围在她的身边,频频献上殷勤,他们都想要陪她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她难得的占据了主动,并且想当然地以为今晚的运气不错,可谁知道,她挑来挑去挑中的那位最合她眼缘的家伙,竟然是个银样蜡枪头,入港才不过三分钟,就丢盔弃甲战不成军,第二次稍微好了点,但也没有撑过五分钟,第三次……哦,没有第三次。 没有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朱迪丝在心中恨恨地呸了一声,欲求不满的她正准备走出酒店的大厅,突然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站在前台那里,看样子是准备入住酒店。 “请问,你们想开几个房间呢?”前台的姑娘微笑着问道,不过她看了看两人年轻的面孔,又特意提醒聂槃:“如果只开一个房间的话,你们必须同时年满十六周岁,并且需要提供你们的身份证件。” 叶子心中暗说这前台的脸皮可真厚,把身份卡往大理石的台面上一放,开口道:“两个标准的单间。” “啊,好的。”前台的姑娘微微一愕,显然没料到叶子竟然会这么说,因为在她的眼里,虽然这对男女彼此之间的言语交流不多,但他们之间的眼神和动作,看上去却相当默契,她真的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登记完毕,两人取了房卡,正准备离开,就看见一个打扮得相当妖娆的女人走了过来,冲着聂槃细声细气地说道:“帅气的小哥,我今晚上没有地方可去,你能收留我一晚上么?” 此时的聂槃正搀着叶子往电梯口走去,闻言打量了她一眼,说道:“可以。” 就在叶子琢磨着要不要给这块被坏女人迷惑住了的铁疙瘩来上一脚的时候,只看到聂槃转头冲前台的姑娘说道:“麻烦你替她开一个房间,费用就记在我的账上。” “好的,朱迪丝小姐,请问您想开一个什么样的房间?”前台的姑娘心里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位朱迪丝小姐可是个相当出名的女人,因为除了每个月的特殊时期,她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带着男人到酒店共度良宵,而更夸张的是,这些男人们几乎很少重复,如此一来,她的艳名自然远播,而在酒店里工作的人们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哼!不必了!”碰了一鼻子灰的朱迪丝心中火气更盛,转身就走出了酒店。 聂槃转过脸来,正巧对上叶子飘来的眼神,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又瞬间分开,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 …… “姐,你怎么过来了?” 叶子看着晶屏中直播的新闻节目,一边吃着新鲜的水果,一边问道。 “当然是担心你啦。”叶儿在房间里搜寻聂槃的痕迹无果之后,这才坐在床边,用质疑的眼光看向叶子,问道:“那个小子就这么走啦?也不知道给你买点吃的上来,真不是个东西!” 叶子翻了个白眼,差点就用那只受了伤的脚把姐姐踹死,她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昨天晚上我们是分开睡的,不信你可以去前台查查我们的开房记录。” “切,开两个房间,大半夜再偷溜过来的事情,你姐姐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叶儿撇了撇嘴,对妹妹不配合的态度非常不满意,只见她严肃地说道:“是戴的套,还是吃的药?” 叶子又羞又气,狠狠地拍了她姐姐一巴掌:“都说没有啦!姐姐你怎么这样。” 没想到叶儿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劝说道:“又不戴套,又不吃药,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就算是安全期,也很有可能中招的,哼哼,幸亏你姐姐我早有准备,来,把这个吃了吧。” “叶儿!你要死了~你在这乱说什么呢,我还是处女呢!”叶子气得满脸通红,一把就拍飞了姐姐递过来的避孕药丸。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叶儿叹了口气,一边抚着妹妹雪白的大腿,一边说道:“放着这么鲜嫩的肥肉不吃,那小子难道有问题?” 叶子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混蛋姐姐折磨疯了,她一骨碌地翻到了床的另一头,躲开了姐姐的魔爪:“姐,你再这样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反正照铁疙瘩的说法,我的脚最迟今天晚上就能恢复了,你没必要在这里陪着我耗时……哇,姐又你做什么?!” 只见叶儿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子,指着床上的一团血迹问道:“哼,还想骗我!这是什么?!” “你怎么就这么想我被男人那什么啊……”叶子觉得姐姐真的是入了魔了,她无奈地靠上床头,懒懒说道:“好朋友昨天晚上来了,我的垫垫刚好用完,脚又受了伤,不好去买,所以就这样喽,正好,你赶紧去帮我买一包回来。” “急什么,你先来给我好好说说那个什么铁疙瘩的事……” 第八十五章 玄色的游行 上 (求推荐,求收藏) 聂盘如今所要就读的普洛米修斯学院,素有“联邦第一综合学府”之称,其始建于七百多年前,而后却不幸毁于战火,联邦政府成立之后,于联邦15年,出资迁址重建。 重建后的普洛米修斯学院,坐落在联邦的首府——奥叶州北部风景优美的晚枫市北郊,背靠苍苍莽莽地奥叶山脉,又有曲折蜿蜒的奥尔涅都河纵贯南北,人文与自然景观在此处交相辉映,可谓联邦一绝。 原本打算今天前来报到的聂盘,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并没有按照计划报到入学,而是以一介游客的身份,参观起这座着名的学府来。 普洛米修斯学院共有东、西、南三个大门,其中东、西为侧门,而南门才是正门。 上午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聂盘站在学院那宏伟而阔大的正门之前,仰望着校园广场上的普洛米修斯的巨石雕像,微微出神。 那是一位强壮的巨人,他跪蹲在地上,手中擎着一根树枝,而树枝的顶端则燃着熊熊的火焰,他的眼睛看着身前的土地,眸子里包含了种种情绪,但最直观,最能够打动聂盘的,却是严肃与温柔,因为那种眼神,他曾经在老爹聂岩的眼睛里,看到过无数次。 虽说聂盘早已通过其他途径见过这尊雕像,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影像资料,又或者何等细致地文字描写,都难以将这尊巨石雕像所蕴含的东西表达万一。 就在他心有所感,准备进入校园之时,一队身穿黑色衣裳的年轻人,由正门里行了出来,注意到他们的行人纷纷退避在道路的两旁,好让他们顺利通过。 聂盘注意到,在队伍的最前方,有几个强壮有力的年轻人扛着几幅巨大的图片,而在图片里的,则是很多笑得非常灿烂的年轻人的头像,只是所有的头像,均是黑白,没有一丝活泼的色彩,使人一看便心生肃穆之感。 站在人群里的聂盘,默默地注视着这支队伍缓缓前行,齐齐整整的八人一排,他却一眼看不到队伍的末尾,这支队伍的人数着实很多,然而如此庞大的队伍,从头到尾竟没有一个人说话,这实在是很了不起,就这样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整支队伍才算完全走出校园,去往聂盘并不了解的方向。 聂盘并没有向路人提问,不是因为他不想知道关于这支队伍的消息,而是因为已经有人帮他问了这个问题。 “刚才那些学生是想做什么?”一位路人向一位知情者问道。 知情者说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当然是游行呗,都搞了好几天了。” 路人问道:“游的什么行?我看他们举着的牌子上都是些年轻人的头像,不会是学校出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故,他们想要为同学讨回公道吧?” 知情者摇了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严重的事故,不过是这些学生看不惯政府的作为罢了。” “没听说联邦政府最近出台什么不得民心的法令啊,学生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路人不解道。 知情者摇头说道:“这倒不是联邦政府出台了什么不得民心的法令,而是咱们地球跟卡特星之间的战争的问题。” “咱们和卡特星人不都打了好几年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游行?哦,我知道了,估计是他们的朋友死在战争中了吧?”路人先是不解,紧跟着想到了那几幅黑白的图片,恍然道。 “倒不是他们同辈的朋友,主要是他们的兄长叔父……”知情者继续摇头说道:“刚开始打的时候,谁都以为联邦政府肯定会稳操胜券,甚至觉得咱们能够一举夺下卡特星系,可谁知道卡特星人会这么难对付,现在战事胶着,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那他们游行是想做什么呢?是想让联邦政府加大进攻力度,为他们死去的亲人复仇,还是想让政府停止战争,跟卡特星人讲和?”路人又不解地问道。 知情者没有对这位路人的智商表示出担忧,他耐心地解释道:“他们既然举着亡人的头像,那肯定就是想让政府停战啦,再这么打下去,谁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死来死去,早晚会轮到他们去送死。” “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是小得可以,都怕死的话,谁来保护地球?”路人摇头痛心疾首道。 哪料到旁边早已偷听了许久的一位年轻人怒怒冲冲地叫嚷道:“你知道个屁!如果是为了保护地球而死,我们当然不怕,可是如果作为侵略者,死在对方的土地上,我们就是不愿意!” “没错!我们愿意为地球流血,但我们不愿意流侵略者的血!”另一位年轻人紧接着说道:“现在的地球联邦,就是一个侵略者集团!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们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干得却是最无耻的勾当!” 第八十六章 玄色的游行 中 “哼!侵略者的血?!真是不知所谓!”不远处一个学生模样的高个子冷冷说道:“辞辛大家早就在三体世界里面讲述过,我们整个宇宙,就好比一片漆黑的森林,在宇宙里,不同的文明想要接触,最先亮出的必然是残酷而又血腥的爪牙,而不是富有爱心地香甜蛋糕!只有获胜的文明才能继续存在下去,发展下去,扩张下去;而落败的文明却只会被限制,它们最终的结局就只有灭亡!如果听不懂的话,还是回去多读点书吧,无知的小东西。” 年轻人的脸涨得通红,却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正急不可奈时,就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辞辛大家刻画的那个世界很真实,也很令人震撼,那是因为相对光明与美好而言,黑暗、绝望甚至死亡,更容易挑动人类的神经。” 说话的自然是聂槃,但他这些话并没有刻意去反驳对方,只是从侧面敲击了一下,借此来提醒对方,辞辛大家构建的那个世界,只是一个幻想,那个黑暗到极致的理论,也并没有被证实。 高个子看向了聂槃,冷冷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辞辛大家的作品说三道四!哼,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联邦政府做的没有什么错,我们人类既然选择了成长和扩张,那就只有努力爬到食物链的顶端,只有那样,才能够安全地活下去。” 聂槃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并没有反对辞辛大家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宇宙其实就像大海,没有绝对的安全,所以无论人类是选择残忍还是谦和,总逃不过该来的劫难。” “别说什么劫难,我可从来不信那些东西。”高个子冷哼一声,深深地看了聂槃一眼:“另外,就算是死,我觉得做一条横行大海的鲨鱼,也比做一只只会缩头的海龟要强得多!” 聂槃还没有开口,那个原本被说得无言以对的年轻人顿时来了劲头,拍着手大声嘲笑道:“这回你可说错了,其实海龟根本就不像陆龟,它们的头和四肢是缩不进壳里去的!连这个都不懂,还是回去多读点书吧,无知的小东西!” 在旁边看热闹的游客们听着年轻人照搬对方的原话进行反击,不由得哈哈大笑,甚至有几个还特意鼓起了掌,显然是对高个子没有什么好感的家伙。 高个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眯着眼睛冷冷地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但那年轻人却丝毫没有畏惧,强硬地回瞪着对方,终于,还是那是高个子先收回目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一声欢呼,两个年轻人互相击了掌,被聂槃解了围的那个走到聂槃的面前,感激道:“那个家伙是文明研究社的社长,平时那叫一个嚣张冷傲,今天要不是有你,他的气焰又该高涨了,哈哈,太大快人心了,走走走,一会儿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现在的太阳才刚刚使劲,离正午还差得远,这个时候就要去喝酒喝到不醉不归,聂槃对这个颇有点自来熟的家伙很是有些无语,只见他摇头笑了笑,说道:“我还有事要办,你的心意我领了,话说回来,其实刚才给他致命一击的人是你,你要请我喝酒,只怕是请错了人。” 年轻人却不理会聂槃脸上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刚才绝对是险胜,谁知道他连那种常识都不懂,竟然被我捡了个大便宜,哈哈……而且,之前要不是你替我接下他的话茬子,我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哩,来吧来吧,大家相识就是缘分,别客气,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常梦伟,你要是嫌麻烦,直接叫我梦伟也没问题啊,唉,起说来都怪我父母给我起的这个名字不太好,在梦里面是很伟大,可惜醒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说是不是挺悲剧?” 聂槃心中暗叹一声,这位仁兄真是把自来熟做到了极致,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我流格斗道场对面的薛嫂日用杂货铺子,那家铺子里有一条被主人薛嫂唤作夜叉的雄狗,它的风采倒是跟眼前这位有得一拼,啊,这么想的话,倒是有些不太礼貌了,幸好聂槃的脸上仍然是一贯的淡然,他摇头说道:“我是真有事,下次再约时间吧。” 常梦伟的身材看起来比聂槃要健壮得多,只是稍微矮了一点,按理说,就他们这种身材对比,绝对是他占优势,然而任凭他怎么使劲,却都没办法扯动聂槃分毫,最后只能败退道:“也好,既然你有事,我就不勉强你了,下次,下次咱们再碰上,说什么也要一醉方休!走了!” 常梦伟的话音落下,伸手一拍聂槃的肩膀,然后没有半点拖沓,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和他的那位朋友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而与此同时,聂槃也没做丝毫的停留,径直穿过正门,进了普洛米修斯学院,继续他的校园参观之旅。 第八十七章 玄色的游行 下 (这章凌晨就已经发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真是奇怪了,再发一遍,今晚还有一章的。) 普洛米修斯学院真的很大,聂槃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直逛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将将把奥尔涅都河左岸的校园游览完毕,剩下另的一半,看来就只好留待明天。 从东门走出来没多久,聂槃接到了叶子的电话:“铁疙瘩,你的那个药液挺神奇的嘛,我的脚现在已经完全复原了,估计一脚踹扁你都没有问题。” 聂槃摇头笑笑,心想更神奇的事情你还没有见过呢:“好了就好,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得意忘形,老老实实的再让它恢复一阵子,别留下什么隐患。” “少来吓唬我,好没好,我自己心里最清楚。”电话那头的叶子微微翘着嘴角,脑后的马尾一颤一颤:“哦,对了,你今晚没有什么安排吧?如果时间赶得及的话,过来一起吃个晚饭。” “吃晚饭?”聂槃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眼神却被远处的一抹黑色吸引了刹那,然后摇头说道:“恐怕不行,今天晚上我约了人。” 电话那头传来叶子略带愉悦的声音:“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挂了,回头再聊。” 聂槃的眼睛眨了一眨,一时还无法理解,自己没答应叶子的邀请,怎么她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自然并不知道,邀请他吃晚饭这主意是出自叶子的姐姐叶儿,而叶子本身并不想让他遭遇某种未知的尴尬。 放下电话,聂槃非常自然地避到了路边,因为那支归来地玄色的游行队伍已经渐渐地走近了,聂槃抬头看去,只见整支队伍依旧沉默着,即便今天的游行已然到了尾声,仍然给人以无边地肃然和沉重之感。 一般人可能难以想象,这些正值青春年纪的年轻人,怎么能够如此沉默地走上一整天,而彼此不谈笑半句,甚至没有半点言语或者行止上的交流,然而此时站在路边的聂槃,却十分自然地理解了他们,因为他深深地感觉到,虽说通过十余年的精神修行,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极度坚韧,但却绝对无法承受失去家人的痛苦摧残,他意识到,家人是他精神上的最大破绽,面对这个破绽,他束手无策,他甚至有一种预感,这个破绽极有可能会永远地存在下去。 就在他陷入思考中时,玄色的游行队伍却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那群人的穿着各异,与整齐又有纪律的玄色游行队伍比较起来,就好比是一群乌合之众。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虽然他们的衣着并不统一,但他们的精神或者说气势,却极为高涨,令人不得不把目光投在他们的身上,去倾听他们的言语又或者心声。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你们无知而又可笑的游行也应该结束了!”拦路者中的领头人排众而出,对玄色游行队伍中的一个人说道。 玄色的游行队伍并没有因为被人拦住而有丝毫混乱,年轻的人们停住了脚步,也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将冷冷地目光投向了拦路者。 游行的队伍里,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只是礼貌性地朝拦路的那个领头人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凡是联邦的公民都有自主游行的权利,我们想表达心中的诉求,即便是总统先生也不能阻拦,所以,福尔曼,请你们让开。” 被称作福尔曼的男子挑着两抹浓眉,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并不起眼的家伙,微嘲道:“席勒,你想表达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却为什么又拿总统先生来压我?这种前后矛盾的言辞,我真不相信竟然会出自你的利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利,所以,不要用那些天真的话来应付我,否则,只会让我更加坚定地认定你是一介伪君子。” 席勒看了福尔曼一眼,指着身后那一条长长的玄色队伍,微微一笑,说道:“你不用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你对我的看法,我不屑一顾。也许你并不清楚,其实从玄色游行开始的那一刻起,我们每个成员都不仅仅只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来自民间地沉默呼声,如果你们肯用心去看去听的话,应该能够明白,我们号召玄色游行的真正意义。” 福尔曼顺着席勒的手指扫了一眼,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他很快又把目光对准了席勒:“你的诗歌写得很不错,戏剧和小说也都写得极好,这让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在文学的领域里,可能同辈当中没有几个人能够跟你比肩。可是,席勒,我想提醒你的是,戏剧和小说虽然反映的是现实,但它们永远也代表不了现实!” “很有道理,但这是你对我个人的意见,于我们的玄色游行没有任何影响。”席勒灰褐色的眼珠反盯着福尔曼,言语平静道。 福尔曼摇了摇头,似乎对席勒的执迷不悟很是失望:“席勒,不知道你仔细想过没有,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于联邦有益吗?” “我,以及我身后这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我们都真心地热爱着联邦。”席勒挺直了脊背,瞳仁里射出某种光芒,说道:“我们所做的事情,不仅于联邦有益,于人类也是有益的。” 福尔曼冷笑一声:“好一个于联邦有益,于人类有益!席勒,你不要忘记,没有联邦政府的运作,人类就是一团散沙!就很有可能会被其他星球的怪物奴役!而现在,你们不但不支持政府的决断,反而还要拖后腿,真是何等的无耻!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一个文明不能经受住血与火的洗礼,那这个文明势必要走向灭亡!” “福尔曼,你错了,卡特先生用他骑士般的操守证明了他的伟大,而联邦政府,却用卑鄙的阴谋篡夺了和平地果实,毁灭了美好的一切,所以,无耻的不是我们,而是如今的联邦政府。”席勒的身体微微前倾,说道:“如果一个文明只懂得原始野蛮的进攻与扩张,那她永远不可能进化成一个高级文明,除了毁灭,别无他途。” “哼!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小说家的胡思乱想!现实点吧,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一直都是一个力争上游的世界,从来没有改变过一丝一毫,只有足够坚强、足够冷酷、足够激进的文明,才能够存活下去,而其他诸如平等、仁爱等等代表了懦弱的东西,都应该被彻底地扔进垃圾焚化炉,焚化干净。”福尔曼把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很是期待席勒的应对。 席勒摇了摇头:“如果联邦政府坚持要带领人类走上那样的道路的话,我只能表示遗憾。” 福尔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人拉了一把肩膀,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地青年冷冷开口说道:“我早就说过,嘴仗这种东西,从来没有谁能赢得了谁,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拳头来解决,又快又高效。” 高大地青年把手一挥,顿时就有上百号手执木棍的青年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向了玄色的队伍,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整齐地游行队伍就被打得四分五裂,队伍当中那些年轻的男女学生措手不及之下,只能抱头鼠窜,鲜血与哭喊在一瞬间就堵塞了街道,令人浑身发冷。 “都不要还手!大家牢记我们的宗旨,否则就跟他们这些混蛋没有什么区别了!”游行的队伍里有一个年轻人努力地抓着对方袭来的木棍,高声叫喊道。 “哈哈……福尔曼,看到没有?什么是虚伪?什么是愚蠢?现在不是一清二楚吗?”那个高大的青年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把烟雾全部喷到了咬着牙的席勒脸上:“怎么样,伟大的诗人,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席勒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暴喝道:“胡说什么!人家都打到咱们头上来了,当然是要打回去!我宣布今天的游行提前结束,给我狠狠地打!” 被打得不敢还手的年轻人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听到席勒发了话,一个个全都奋起还击。 然而游行的人数虽然不少,但其实是女生占了多数,而有许多男生也并不擅长打架,很多人只凭着满胸的热血,却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场面一时间就有些惨烈。 席勒被眼前的惨状弄得胸中无比激愤,正准备挽起袖口和冷笑不已的高个子拼了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起一道腿影,呜地一下划破了空气,等他再细看时,就看到高个子正捂着肚子摔倒在路边,根本连爬都爬不起来。 第八十八章 老路与警告 西斜的夕阳里,百年名校的东门之外,无数地年轻人乱作了一团。 这一刻,他们或主动或被动地摒弃了谦逊与风度,在沸腾了的热血的支配下,用拳头或者木棍,甚至坚硬地头颅,彼此痛击着对方,毫不留情。 拳风纷纷,棍影重重,伴着年轻人们愤怒地吼叫,谁人滚烫地鲜血,洒在了早已被风霜脚印磨砺掉棱角的青石路上,又痛又冷。 如果说他们此时的争斗其实是为了证明他们对人类文明的走向的坚持,那么可以毫无疑问地说,他们已然重复地走上了人类始祖地老路。 这条老路,历史重复过千万遍,但人类似乎从来没有跳出来过,即一切思想上的冲突,到最后,都非常可笑地演变成了肉体上的冲突,就像两个口才极好地人辩论,让对方闭嘴的最快最有效的办法,绝不是看谁的论点更胜一筹,而是看谁的拳头更硬一点,这并不是笑话,但却能让人笑出泪来。 高个子指挥的年轻人很多,他们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非常可惜的是,他们的拳头不够硬,不是不够黑衣学生们的硬,而是不够聂槃的硬,即便是他们手中的木棍,也同样如此。 因为不够硬,所以鸡蛋会被石头碰破;因为不够硬,所以男人会被女人踹下床;因为不够硬,所以嚣张无比地打手们会被聂槃揍得屁滚尿流。 没有人是聂槃的一合之将,因为聂槃不仅拥有足够坚硬的拳头,还有常人难及的速度,或者更直白一点地说,这些发勇斗狠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是一位格斗大师的对手。 百余年前,普洛米修斯学院一位名声极胜的诗人,曾经用朴实无华的辞藻毫无保留地赞美过,在熹微地晨光里为人们清扫青石路的环卫工人,在他的诗歌之中,环卫工人手中的扫把,成了足以媲美大法官手中审判锤的神圣存在。 此时的聂槃,在作家兼诗人的席勒眼中,就好比那柄神圣的扫把,以旋风一般的速度,将那些恶心的垃圾与渣滓尽数席卷,如果不是考虑到四下一片凄惨,只怕他会忍不住当场吟出那首长诗来。 因为聂槃横插一脚的缘故,高个子的算盘被完全打乱,不但他本人受了不轻的伤,他的手下们也无一得以幸免,所以混乱的场面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东门事件”便以黑衣学生们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敌人退走,热血冷却,伤口开始作痛,结束了游行的学生们彼此相扶着,四散而去。 席勒没有走,他想认识一下那柄神圣地铁扫把,可是直至最后,他也没能等到聂槃,不仅如此,反而还等来了福尔曼阴冷的警告:“席勒,你今天招惹了不应该招惹的人,这几天最好当心一点,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学校里,哪儿也不去。” 席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今天的事情,可没有这么容易了结,你和那种人混在一起,还对自己的同学下手,学校的风纪组不会轻饶你的。” 福尔曼的脸色连续变幻了几种颜色,终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要是有空的话,还是担心一下你的小命吧。” 席勒看着福尔曼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转头向留下来陪着他的那十几个学生问道:“你们谁认识刚才那个嚣张的高个子?”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克罗威。”一个学生回答道。 另一个学生立即说道:“我听说过克罗威,他曾经在咱们学院的哲学系就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等毕业,他就主动退了学,后来我听说他跟晚枫市的黑帮走得挺近,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咱们头上来。” 席勒的眸子微动,沉吟道:“应该是咱们的游行戳到了某些大人物的痛处,所以才想要借着克罗威的手,来打压一下咱们的势头。” 一个学生拍手说道:“只可惜啊,咱们吉人自有天相,反倒让克罗威吃了个哑巴亏,哈哈。” 一个矮个子的学生摇了摇头,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这个克罗威,是克雷泽恩州长的儿子。” 一个学生惊诧道:“不会吧?克雷泽恩怎么会养出这种儿子来?完全无法想象啊。” 克雷泽恩是奥叶州的州长,同时也是联邦下一任总统的热门候选人之一,他的政治手腕极其灵活,是个典型地强硬派,其权势之盛,根本不需要特别说明,只是这么一句,已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沉重地压力。 一个块头挺大的学生拍了拍席勒的肩膀,劝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真的是克罗威的话,我看咱们的游行就先停上几天吧,你这个组织者最好也避一避风头,这些天就别出学校了。” “真要来的,怎么也避不开,别说他现在只是州长的儿子,就算他成了总统的儿子,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对我怎么样,所以眼下我们不但不应该停止游行,反而更要趁机扩大声势,我们能够吸引到的眼球越多,自然也就越安全。”席勒的眼睛转了两下,又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可以撇开不提,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刚才出手救了我们的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呢,他的动作太快,我根本连他的脸都没有看得清楚。”大块头挠着脑袋说道。 “我也没看清。” “同上……” 第八十九章 导师的刁难 光线逐渐黯淡的傍晚,寒意开始慢慢降临,有风吹过,吹动了聂槃的头发,却没有吹动他的思绪。 走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聂槃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个体,他热衷于格斗修行,但骨子里却不是光头师伯那种嗜武如命的武痴,他拥有格斗大师的实力,却更希望自己永远不需要出手。 聂槃听老爹说起过自己两岁时的惊艳表现,所以他一度把自己热衷于格斗修行的理由归结到未解的身世上,然而如今他却发现,事实似乎并不仅仅是这样,解开自己的身世诚然需要强大的实力,但在那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左右着自己。 是什么呢? 他抬起头,看见了天边的一粒大星,紧接着,他看到了更多的星星,大的小的,疏的密的,它们铺满了悄然入夜的天空,一眨一眨的,仿佛神灵俯视众生的眸子。 思索中,聂槃走上了一座天桥,天桥上的灯盏早已亮起,射出了昏黄的光。 在那光线的下方,有一位衣衫破旧的歌者,正抱着一柄有些老旧的曲柘琴,轻轻抚弄,口中低声吟唱着聂槃从未听过的歌谣。 歌者的脚边放着一顶破旧的帽子,有风吹过时,隐隐可见钞票边角的弹动。 聂槃一步步地走近歌者,此时他不但能够更加清楚地听到对方的歌唱,还能够看到对方的眼眸。 那是一对平静如水,却又欣然如意的眸子,里面没有半分自卑又或者可怜的成分,如果一定要聂槃去形容的话,大抵可以认为对方的状态是愉悦的,自由的,没有半点不自在,没有半点不和谐。 聂槃走到歌者的旁边,转身看向了天桥下穿梭不息的车流,那里有人们活着的意义和方向。 一曲终了,聂槃悄无声息地往歌者的帽子里放了一张钞票,轻声说道:“感谢您动听的歌声。” 歌者笑了笑,满是沧桑的胡子蓬了起来,又缩了回去,显得有些滑稽,他站直了身子,把曲柘琴仔细地背上了后背,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就好像是背着一柄绝世宝剑。 歌者将帽子里的钞票仔细地理了出来,钱入口袋,帽盖头顶,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晚饭。” “谢谢,只是今天不行,因为我已经约了人。”聂槃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天桥的另一端走去。 歌者摇了摇头,胡子又蓬了起来,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 聂槃没有说谎,因为和他约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付校长介绍给他的导师——贺汝真教授。 许是为了方便进行科学研究,贺汝真教授的住所距离普洛米修斯学院并不远,因此过了天桥之后,又转了两条街,聂槃便抵达了导师的家门口。 这是一个方方正正地院落,规模并不大,院子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地花草,它们有些才刚刚染上绿意,而有些的枝条则已被盛放的花朵压弯了腰。 聂槃吸了口气,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阵子,大门口的晶屏亮了起来,一位老太太的脸孔呈现其中:“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我是来自鹿渊市的聂槃,贺教授约我过来见个面。”聂槃微微欠身,表明了来意。 老太太的脸上一阵惊讶,然后就见她眉眼之间的神色略显尴尬,连忙说道:“快进来吧。” 门开,聂槃不疾不徐地行了进去。 老太太为他开了门,把他让到屋里坐下,又给他倒上了茶水,然后才有些歉意地说道:“小伙子,真对不起啊,我家那个死老头子肯定又耗在实验室里忘记了时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催催他。” 老太太说完话,便撇下了聂槃,急匆匆地冲上楼去打电话,把聂槃一个人留在了客厅里。 聂槃原本设想过许多与贺汝真教授会面的情景,却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放了自己的鸽子,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虽说有些尴尬,但从这件事情当中,聂槃却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贺汝真教授对专业研究的热爱与执着,无论如何,跟着这种人的话,自己的大学时光应该不会虚度,这很好。 不一会儿的工夫,老太太又急匆匆地从楼上冲了下来,看她那身形摇摆不定的样子,聂槃真的很担心她会不小心摔倒,不过老太太的这种步法估计也是熟练了,所以只是有惊无险。 “小伙子,你再等一会儿,我家那个死老头子可能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老太太坐了下来,一边为聂槃削着水果,一边略带歉意地说道。 聂槃笑了笑,摇头说道:“不要紧。” 虽然聂槃的话少,但他跟老太太倒是相谈甚欢,两个人说说笑笑,一眨眼竟然就过去了两个小时,直到老太太火冒三丈地在电话里把贺教授臭骂了一顿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这位工作狂人才回到了家中。 “你就是聂槃?”年近六十的贺教授面无表情地看着聂槃,说道:“老付那个家伙,别的本事没有,给我找麻烦的水平倒是一流。” 聂槃看着头发已经白了一圈的教授,摇了摇头,说道:“付校长搞科研的本事可能不如您,但他看人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 “哼,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有没有老付吹得那么玄乎。”贺教授冷冷地看了聂槃一眼,然后接过老伴递来的一大碗面条,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聂槃表情平静地回答道:“您院子里一共种着七十六种花草,分别是紫剑兰、寻枝、变种大头蓟、铁线金丝菊……” 当聂槃一口气把院子里的花草名称全部说出来之后,贺教授眉眼之间的冰冷终于消除了少许,转向老伴问道:“这些不是你告诉他的吧?” 老太太抢下了贺教授手中的空碗,使劲瞪了他一眼:“告诉不告诉是我的事,反正我看这孩子挺不错,你给我收敛点,吓着他我可饶不了你。” 一碗面条下肚,贺教授之前略显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冰冷了,只见他看着聂槃说道:“我承认,你的见识算是不错,竟然能把那么多的花草全都认出来,还能一个不落的说得清清楚楚,连个停顿都不打,这一点,一般人确实做不到。” “但这才只是一方面,离我的要求远远不够。”贺教授把身子微微前倾,盯着聂槃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想跟着我搞研究,如果没有点吃苦的准备的话,我劝你还是直接就给我滚得远远的,省得被我扫地出门的时候,大家尴尬。” 聂槃坐直了身子,丝毫不让地回看着贺教授:“如果您指的吃苦的准备是面对枯燥和疲劳的话,我想,一天之内全力出拳五万下的成绩,应该能够让您感到满意。” “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素质还不错?”贺教授打量了一下聂槃这副偏瘦的身板。 聂槃挑了挑嘴角,平静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当然,至少比您现在的身体要强上百倍都不止。” 贺教授哼了一声,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算太好,所以并不与聂槃争辩,而是说道:“我听老付说过,你父亲是联邦为数不多的格斗王者之一,但他是他,你是你,如果你现在跟我漫山吹牛,那么将来肯定有让你吃苦受罪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聂槃平静道:“从我接受付校长的提议开始,我就没想着后悔过。” 贺教授深深地看了聂槃一眼,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聂槃毫不畏惧。 贺教授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问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你觉得,我院子里的这些花花草草,哪一样最能给你触动?” 聂槃稍稍一愕,略作沉吟道:“说实话,并没有哪一样最能给我触动。” “你是不是觉得,搞科研的人,全都应该是些只懂得数字和公式的呆子?”贺教授的脸上一片平静,但眸子却逐渐冰冷。 “当然不是。”聂槃摇了摇头,微笑道:“其实我之前的话并没有说完,那些花草单独一样拿出来,确实给我的触动都不大。” 贺教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知道这个口气不小的年轻人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但如果把它们看成是一个整体,倒是能让我有一些并不算新鲜的感悟。”聂槃说道:“同是一院春来早,花开先后各不同。” 这次反过来轮到贺教授微微一滞,但他顿时便明白了聂槃这两句诗里蕴含的意思,只见他点头轻笑了几下,然后说道:“最后一个要求。” 聂槃伸手做了个请讲的姿势,没有开口。 “对年轻人来说,我的这个要求可能有些困难,希望你能够想清楚再回答我,甚至就算今晚暂时先不回答,也是可以的。”贺教授说道。 看到聂槃仍然不接话,贺教授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强烈自信,于是挑着嘴角说道:“我最后的一个要求是——在你大学毕业之前,不许谈恋爱!” 第九十章 釜底抽薪俏家贼 贺教授这个近乎变态的要求一出,聂盘终于深深地愕然了。 要知道,禁止年轻人谈恋爱,这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了老梗中的老梗,但如今,自己的这位准导师竟然把这种老掉牙的笑话当成了把关的终极要求,实在是让他不得不结舌以对。 “你自己也说了,同是一院春来早,花开先后各不同。”贺教授看着聂盘惊愕的样子,心中大为畅快,以一种非常愉悦地口气说道:“既然你知道努力的重要性,想来是可以理解我这一番苦心的。” 此时的聂盘郁闷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哪会料到,自己之前的一番口舌之快,却是为自己挖了如此大的一个深坑,此坑加上彼坑,在双坑的共振之下,顿时就把他坑了个四脚朝天,头破血流。 然而无论如何,这种事情聂盘怎么能答应? 大学本身所包含的时间就有三年,而中间还夹杂着长达两年的兵役军事训练,这合在一起便是五年,如果真的听从了贺教授的要求,那岂不是说自己从十六岁一直到二十岁为止,都不能追寻属于自己的爱情? 即便是闷葫芦瓜,也得有自己的春天啊,脑海里闪过了某位姑娘并不清晰地影子,聂盘在心底暗叹了一句,然后抬起眼皮看着贺教授,诚恳地说道:“教授,您的学问做得大,也做得久,想来您肯定明白,努力其实可以有很多种途径,并不一定非得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限制人性的发展吧?” “恰恰相反,通过我多年的观察,我发现,一旦放任发春这种元素在年轻人的身体里拼命发酵,他们就会开始打时间的主意,不但休闲的时间会被全部征用,就连科研的时间也会被飞快地蚕食。”贺教授完全不为所动,坚持道:“正所谓此消彼长,你聪明如斯,想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聂盘看着贺教授,摇头道:“这个并不难理解,可是道理谁都会说,但真正做起来,有时候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您知道,我家开的是格斗道场,从小到大,我见识过各种各样地修行格斗的人,很有多人,他们用在修行上的时间也不少,但偏偏很多年下来,却没有太大的进步,排除天赋的因素,我觉得,关键还是专心以及效率上的问题。” “这些不过都是你个人的猜测而已,真正要搞科研,绝对来不得半点感情用事,更何况,你还一上来就直接排除了天赋的因素,有道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贺教授摇了摇头,略带失望地说道:“你这种分析事情的态度,让我很担忧你到底能不能胜任科学研究这么严谨的事业。” 聂盘也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认为,搞科学研究,并不能只凭数据说话,毕竟我们人类目前所掌握的‘科学’并不能完美地解释所有的事物,如果我们毫无保留地相信这种‘科学’,那我觉得这种‘科学’只能称得上是伪科学。” “哼,人类这么伟大的星际文明,经历无数代人的奠基与发展起来的科学体系,竟然被你数落成了伪科学,果然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贺教授从鼻腔深处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一个人想要取得进步,那么他首先得学会虚心接受,作为年轻人,还是应该有所敬畏。” “对于真理,我始终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对于科学研究,我始终认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并没有什么问题。”聂盘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正色道:“如果在年轻的时候就畏手畏脚,怕这怕那,我不知道上了年纪之后,这样的人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去开拓新的研究领域,开创新的研究方法。”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过于保守喽?”贺教授的眼睛眯了一下,盯着聂盘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通过老付的关系想成为我的学生?” “我可从来没有说您保守。”聂盘的眼神丝毫不乱,只见他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事实上,我敬佩您在专业的领域里所取得的成就,但是,想要拜在您的门下跟您学习,并不是我对您个人的盲目崇拜,而只能说是您恰巧出现在了我所需要的位置上,即便是把您换成其他人,只要他有您这种专业实力和科研能力,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聂盘这话,实在是有点大义凛然的马屁味道,然而贺教授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只见他面色不豫的问道:“换个人你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他,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能痛快一点?” 说了半天,这话题又重新绕了回来,聂盘真想狠狠地翻上一记白眼,但他终究没有老哥那种无耻的风范,所以只能喟然叹道:“您的要求让我不痛快,我又怎么能痛快答应您?” “啊?”贺教授的眉头微皱,似乎是被聂盘连续的两个痛快搞得有些糊涂,这两个痛快听上去很是有些拗口,但这前一个痛快的意思是适意畅快,而后一个痛快的意思则是爽快干脆。 贺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但脑筋转得一点不慢,几乎只是刹那就反应了过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小子就是舍不得那些小姑娘。” 聂盘愕然,明明自己现在连一个小姑娘都没有,怎么在贺教授的嘴里,却成了“那些”小姑娘?一个和一些,相差可不是一点半点,这个误会,是不是搞得有点大?但他一时半会又弄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竟导致双方产生了如此大的分歧。 然而聂盘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直接纠缠下去,他转而问道:“请恕我冒昧,不知道您是在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什么时候结的婚?又是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听到聂盘尖锐的问题,贺教授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然起来,他端起老太太新沏好的茶水,刚想喝上一口,就听到老太太在身后笑着说道:“这老东西不好意思说,小聂,我告诉你,他是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主动追求得我,哼,那个时候啊,我本不想搭理他,可谁知道这个书呆子愣是有一股子憨劲儿,最后我没办法,只好答应做他女朋友……” “咳咳!去去去,我们男人说话,哪要你来插得什么嘴。”贺教授的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故意清了清嗓子,冲着老太太挥了挥手。 谁知道老太太偏不听他嚷嚷,正好这些话题她许久没跟人说了,倒也是时候翻出来晒上一晒,虽说眼下没有了太阳,但她觉得用月亮也是可以的:“这老东西追到我之后啊,对我倒是真不错,所以我们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没过两年就又有了孩子,这一眨眼啊……” “行了行了!那点破事儿你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我收回那个要求还不行嘛!”贺教授使劲白了老太太一眼,然后清了一下嗓子,老脸通红地对聂盘说道:“你这个小子,看上去挺老实安静的,没想到这么滑头,竟然跟她混了个好人缘,哼,回头跟老付说,你这个学生我就算收下了……” 聂盘告辞离开之后,老太太没有理会贺教授的埋怨,只见她径直上了二楼,然后对走道上的一位短发少女眨了眨眼:“你爷爷这边我是摆平了,但是能不能摆平他,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短发少女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搂住了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道:“从小到大,还是奶奶最疼我,您就放上一百二十个心,只要他做了爷爷的学生,肯定逃不出我贺夕云的五指山!” 第九十一章 天桥上的刀光 (已修改,已补全。明天休息,理论上会有两更) 行出贺教授的家门,被初春夜里的寒风一浸,聂槃顿时觉得刚才的经历宛如一场怪梦。 聂槃一边琢磨着,一边沿着原路往回走,直至又走上了之前遇到歌者的那座天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然多走了一段冤枉路,因为在天桥下方不远处,就有直达迪恩大酒店的地铁站。 然而聂槃的反应很奇怪,因为他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速向前方冲去。 就在下一瞬,在他之前站立的位置上,闪过一道泛着冰寒的刀光! 高手! 聂槃的心中一凛,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缓,脚尖在天桥上连点数次,这才堪堪避过对方手中那柄锋利长刀的连续劈削。 孙兴是一名刀客,大师级别的刀客,每当握紧长刀的时候,他的心中就会生出无穷的自信。 这种自信并非盲目,而来自于他的天分以及刻苦,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期望着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傲然天下的刀客,经过三十多年的磨砺,他终于有了不俗的成就。 然而,联邦如今的社会环境,已经让他这类人没有多少发展的空间,拒绝了进入军队的机会,又拒绝了黑帮的邀请,最后孙兴竟然走上了私人护卫的道路。 可就算是在私人保镖的圈子里,他也饱受冷遇,人人都精于枪械,唯独他,却只喜欢长刀,这种携带不方便,效率又远低于枪械的武器,一度被许多同行和雇主所嫌弃嘲笑,直到有一次他在混战之中,愣是用长刀杀出了一条血路,从而保住了雇主的性命,他的才能这才得到了雇主的完全认可。 五年前,他便被雇主派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边,担任他的暗卫,只不过,那个年轻人的头脑极好,绝大多数的时候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如此一来,他的工作似乎就失去了意义。 正因为这样,所以当年轻人要借他的刀,去锄掉一个人的时候,他用一贯地沉默方式答应了,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高手,早已数不胜数,鲜血和人命,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束缚之力。 在年轻人犀利的情报之下,孙兴很轻松地就锁定了目标。 虽然年轻人曾一度叮嘱孙兴不要小看此次的目标,但他其实并没有将年轻人的嘱咐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自己,更相信手中的长刀。 然而当连续十数刀斩下,却没有丝毫收获之后,孙兴终于明白年轻人叮嘱自己的意义所在,原来自己今天的对手,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青高手! 孙兴感觉自己的战意正疯狂上涌,手中的这柄长刀,已经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没有饮过鲜血了,他甚至能够隐隐感觉到,手中的长刀仿佛也正随着他的激动而微微战栗。 借着洒在天桥上的路灯冷冽的光,聂槃看清了来人的面貌,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为什么要杀我?” 聂槃一面躲闪着来自对手的攻势,一面在心中飞快思索着,究竟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怨,竟然一上来就用这么决绝的手段? 孙兴手中的长刀没有因为聂槃的提问而有丝毫放松,斜斜一刀挥出,低哑的声音从嗓子眼儿里透了出来:“有人想要你的命。” 聂槃的脚下一错,一甩手,一粒铁砂飞出,正中对方的刀锋!然后趁着这一丝空当,挺身欺进了对方的刀圈之内:“以你这种身手,竟然也甘心听命于人?” 说话的同时,聂槃的铁拳便已带着澎湃的气劲,雷霆般轰向了对手! 长刀的攻势竟然被对方的一粒铁砂阻了一瞬,孙兴的心中顿时一紧,知道眼前这年青的高手着实非凡,但他眼下可没有工夫回答对方的问题,手中的长刀顺势一转,刀柄如锤,朝着聂槃的铁拳撞了过去! 砰! 铁拳与刀柄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竟发出一道金铁交鸣之声,在清冷夜空里,无比悦耳。 孙兴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撞击处传来,握刀的右手顿时又酥又麻,虎口直接迸裂不说,更让他惊骇的,是他计划中的后招竟然无以为继,只得在仓促之间屈腿拒敌。 孙兴的拳脚功夫其实也相当厉害,然而比起他的刀法来,却到底还是逊色了许多。 聂槃跟随着老爹聂岩修行了十四年,除了一身格斗本领早已晋入大师级别,更是炼出了一双毒辣至极的火眼金睛,对方的每一丝破绽和弱点,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眸。 所以当孙兴屈腿相拒之时,聂槃一眼便瞧出了他的破绽所在,当下想也不想,左掌快如闪电,自下而上切向了对方的喉骨,而右腿则呼的一下,化作一条粗壮的钢鞭,带起猛烈的呼啸之声,抽向了孙兴的小腿! 孙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这么快便陷入了劣势之中,对方对时机的捕捉,以及连绵不绝的攻势,都让他感到了深深地震撼,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看上去只是初入大学的学生模样,这么年轻的家伙,怎么可能拥有这么恐怖的身手?! 退,还是不退? 刹那间,这个问题在孙兴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不退,则要冒着巨大地风险与对方拼死一搏;退,虽然能够暂时躲过攻击,却恐怕更泄自己的锐气,甚至更有可能被对方趁机扩大优势,到时候怕是连反击的机会都再也寻找不到。 多少年了,自己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徒手的后辈压制到了这种程度,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孙兴在心中暗暗自嘲,然而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 刀乃百战之胆,无胆之人无法掌控,一贯胆大的孙兴不喜欢退,而早已沸腾了的无穷战意更使他难以退避,否则光是心中那气与意的错位,便足以让他难过得吐血。 一切的思考都只在瞬息之间,只听孙兴怒吼一声,身体的重心骤然下沉,马步扎实得就像百年大树的老根,小腿微侧,将胫骨那坚韧而又锋锐的前嵴朝外,以逸待劳地迎向了聂槃踢来的右腿;与此同时,他的左臂紧紧屈起,肘尖直直撞向了聂槃的手刀! 如果说孙兴的这两个应对都是冒着巨大风险且极其被动地无奈之举,那么他反转了右腕,疾搠而回的那记刀尖平戳,则可以称得上是无比大胆地决胜之举。 孙兴的双眼里精光四射,仿佛燃烧起了熊熊地火焰,来吧!要么在刀尖到来之前彻底击败他,要么,就好好地尝尝被长刀透体的滋味! 对方的应对无比清晰地映入了聂槃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在心中为对方喝了一声彩,虽然孙兴对他的袭杀让他有一种冰冷的愤怒,但这仍然无法掩盖他对这个冷血刀客的赞赏之意。 世事无绝对,格斗亦如此。 即使是在一面倒的对战当中,也有可能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而使战局出现意外的逆转,他八岁那年击败玛诺兹的那场战斗便是最好的例子。 此时此刻,聂槃与孙兴两个人比拼的不是别的,而是速度,谁的速度更快,谁就可能占得便宜,占据主动。 从小就煅进了骨子里的武之意志,让聂槃充分地调动起了全身的力量,在孙兴手中的长刀还在半路时,他的左手就已然突破了孙兴手肘的拦截,一掌拍在了对方的胸口上,而就在下一瞬,两个人的小腿砰然相交! 先是一声闷响,紧跟着又是一道断骨之声! 得手之后的聂槃并没有贪功,而是趁势悄然飘退,因为战斗已经结束。 孙兴明白自己输了,虽然他拥有足够的胆量与勇气,但到底还是败给了这个年青得不像话的小子,此时长刀依旧在手,却已经失去了击杀对手的机会,因为聂槃的那一掌已经让他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而小腿的腿骨也已经骨折,这双重打击之下,让他已经失去了和聂槃搏斗的资格,是的,他输了,心服口服。 想到自己即将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孙兴的心中竟然出乎意料地宁静,除了这把刀,这世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留恋的,这一刻,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歌手的名字他已然记不清楚,只是隐隐记得那些曾经打动过他的歌词:“……生命如同惊鸿一般短暂,又像夏天的花朵一般绚烂……这是一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当啷啷! 孙兴手中的长刀坠在了天桥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了数道清越的嗡鸣,仿佛代表着某种不甘,又仿佛代表着某种解脱。 “谁派你来的?”聂槃看着弥留之际的孙兴,开口问道。 “别去找他。”孙兴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看着聂槃,摇了摇头,留下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仰面而倒。 聂槃微微垂下目光,终于还是走到了孙兴的跟前,把手指贴上了他颈部的动脉,数秒之后,他摇了摇头,知道对方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 站起身来,大步跨过孙兴的尸体,聂槃毫不停留地朝着天桥下方走去,就在走下台阶的半途,他的眸子不经意地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扫了一眼,心中暗暗冷笑一声,看来对方还真是肆无忌惮。 当他迈下最后一道台阶,整个人顿时化作了一道影子,朝着之前看的那个方向疾奔了过去,在那里,有他需要的线索。 第九十二章 亚历克斯 距离天桥近千米远的路边上,停着一辆熄了火的通体漆黑地休旅车,如果不是不远处射来的路灯灯光,它一定会像潜伏在黑夜里的幽灵一样了无痕迹。 “上头这次的处理手法还真奇怪,不就是个年轻的学生么,直接派人一枪作掉不就好了?派个使刀的家伙来,搞得就像冷兵器时代一样,真是费时又费力。”休旅车司机的手指不断地在方向盘上弹动敲击着,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 车后座上的中年男人把头转向车窗外,喷出了一口烟雾,然后一边看着晶屏里传来的影像,一边笑着说道:“如果你能弄明白上头的想法,你也不会到现在还只是个司机了。” 司机对中年男人的揶揄也不见恼,只是手上的弹动更快:“动脑子的人老得快,我还想多活几年。” 仿佛听到了很有意思的笑话,中年男人笑得连身子都一抖一抖地,脸上的褶子更是全部堆叠起来:“动脑子的人确实是老得快,不过可不一定死得快。” “操#¥*……老子开了两年的车,都快忘了自己以前也是天天跟枪和子弹打交道的人……”司机恨恨地骂了几句。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晶屏里的画面有些不对劲了,刚刚还打得无比火热的天桥上,现在竟然已经没有了人影,他不由得脱口问道:“怎么回事?” 负责遥拍的年轻人刚才正好也有点走神,此时连忙将遥拍仪的镜头拉近,于是躺倒在天桥上的孙兴的尸体,便清晰地呈现在了晶屏之中,引得年轻人和中年男人两个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中年男人怒哼了一声,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冲着负责遥拍的年轻人厉声问道:“那个学生呢?他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你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司机的手指依然不停地敲击的方向盘,不解地问道。 中年男人此刻哪有心情和司机聊天打屁,他甚至没有盲目等待负责遥拍的年轻人的反馈,径直钻出了天窗,朝着天桥的方向望了过去。 紧接着,中年男人就看到了一道飞速移动的人影,他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眼睛产生了幻觉,但他第一时间就吩咐道:“立即启动车子,走!” 休旅车司机在此时的表现极为称职,他没有开口询问原因,而是忠实地执行了中年男人的命令,发动了车子,随即猛轰了一脚油门,休旅车的发动机里顿时传出一声怒吼,完全静止的车轮刹时便开始飞速旋转! 剧烈地摩擦让地面一片焦黑,在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音之后,休旅车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提速冲了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休旅车司机选择的停车位置极好,宽阔而平坦地路况,让配备了强劲发动机的休旅车的速度在四秒之内便攀上了极致,化作一道黑色的幽魂,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聂槃可没有在宽阔大路上跟汽车赛跑的打算,看着休旅车十分光棍地跑了路,他索性便停止了追击,反正休旅车的车牌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无耻到使用假车牌…… …… 听完了中年男人的汇报,克罗威的眼睛微微一眯,转头向坐在戟木桌后的年轻男子说道:“我早就说过,直接派枪手干掉他是最好的选择。” “不,即便是现在这个结果,我依然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挥退了中年男人,年轻的男子笑了笑,似乎丝毫没有将孙兴的死放在心上,只见他摇头继续说道:“克罗威,你现在的状态,跟组织对你的预期实在是有些远,看来跟黑帮的那些人混久了,你到底还是受到了他们那种粗暴思维的影响,我有必要提醒你,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对你将来的发展非常不利,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把自己的信念时刻揣在心里,一切要从对组织有利的角度出发,而不是真的像一个黑帮分子那样为所欲为。” “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对组织的忠心都绝不会变,因为在加入之初,我便已经拥有了并不输于你的信仰。”克罗威的脸上一片肃然,紧跟着,却又现出了一丝不满:“不过,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对孙兴的死表示一下难过,毕竟他在暗中保护了你这么多年,就算只是单纯地雇佣关系,你也不应该仅仅把他当作手中的一枚棋子。” 年轻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用那双天蓝色的眸子看着克罗威说道:“你是不是想借机提醒我,将来不要像对待孙兴一样对待你?” 克罗威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克罗威,之所以我说你还需要再努力一些,其实也正缘于此,虽然你对组织的忠心不容质疑,但你实在太在意自己的感受了,这对组织的事业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年轻男子看着克罗威有些发黑的脸庞,笑了笑,继续说道:“事实上,包括我在内,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枚棋子,所以,不要有太多的想法,每一个棋子都有各自的命运,但无论是何种命运,都是为了成就我们的理想和信仰。” 克罗威深深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说道:“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也要明白一件事情,不是每一个棋子都愿意任人排布而不反抗的,因为在棋子产生信仰之前,他忠于的对象是自己,如果没有棋子本身,那就更不必谈棋子的信仰,你明白吗?亚历克斯。” 被唤作亚历克斯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组织的每一项命令,都是经过精心思量之后才会发出,绝不会让任何一枚棋子白白牺牲。” 克罗威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家伙,终于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丝毫不会怀疑,可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那么彼此之间就应该多加照应,而不是冷眼旁观……虽然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理解你在孙兴这件事情上的打算,但我依然愿意相信你的决断,因为,你是我克罗威佩服的人。” 亚历克斯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的夸赞,但我更希望看到你的进步,而不是你的仰望,我多么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跟我一起并肩前行,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 第九十三章 何以安眠? 当聂盘回到迪恩大酒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半夜了。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还没等他穿好睡衣,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叶子。 “大半夜的还不睡,你又想搞什么鬼?”聂盘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叶子毫无疲倦之意的声音:“还不是因为听了你的话,为了好好休养这只可怜的脚,我都睡了一整天了,结果现在精神得不得了,所以就顺便问问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出去吃个宵夜,就当是我向你表示感谢了。” 聂盘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此时早过了午夜十二点,于是摇头说道:“今天实在是太晚了,还是改天吧。” “我说铁疙瘩,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一天之内连续拒绝我两次,有点不给面子啊,亏我还把你当朋友,哼。”叶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雪白地双腿轻轻地拍打着床面,有些不太满意地说道,此刻颇有问罪意味的她,早已选择性地遗忘了聂盘之前的那次拒绝其实算是帮了她的忙。 聂盘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启动了开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出去吃宵夜这种事情,请恕我不能奉陪,如果你实在睡不着的话,我建议你给前台打电话,我记得迪恩大酒店是提供睡前按摩服务的。” “我当然知道这家酒店提供按摩服务,可是那要花钱的好不好。”叶子没好气地回答道。 聂盘这边才更是无语:“我记得你家应该是挺有钱的,还在乎这点?” 叶子在床上翻了个身,说道:“当然在乎啦,我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我又不可能一直伸手向家里……咦?对了,铁疙瘩,我记得你的按摩手法好像挺不错的,哼,既然你不肯陪我出去吃宵夜,就过来免费提供一下按摩服务吧。” 过去给叶子做睡前按摩? 聂盘眨了两下眼睛,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发出咕嘟一声轻响,说道:“这个,好像不太方便吧……” 听到聂盘吞咽口水的声音,叶子的心脏无来由地跳快了半拍,一低头,就看到无限春光自睡袍里泄露出来,这才意识就这么请对方过来给自己做睡前按摩的话……好像确实有些不太方便,但她微红着脸皮,嘴硬地说道:“有,有什么不方便的……” 听着叶子明显有些心虚的声音,聂盘轻咳了一声,知道这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为妙,于是他说道:“我困了,晚安。” 叶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从小巧地鼻子里哼了一声,轻笑着骂道:“无胆鬼。” 然而正当叶子再度打开晶屏电视,捏着遥控器准备找个好节目来打发一下时间的时候,房门却被人轻轻地敲响了。 笃笃笃…… 叶子一骨碌从床上翻起身来,双手猛得一搂睡袍,心想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铁疙瘩的无耻程度,哼,看来姐姐说得还是有道理的,这些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叶子咬着牙,飞快地脱下了睡袍,然后把该穿的东西全都穿在了身上,确保绝对不可能泄露出半点春光之后,这才施施然地打开了房门。 然而站在房门内外的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因为站在门外的人并非聂盘,而是一名年轻的女按摩师。 女按摩师惊讶地看着一袭运动装的叶子,又看了看房门的编号,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您是叶子小姐吗?我是来为您提供睡前按摩的。” 叶子知道这必然是铁疙瘩的主意,心中一松,又微微一暖,于是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是叶子,请进来吧。” 关上了房门,女按摩师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叶小姐,我刚才看您穿着一身运动装,还以为是敲错了房门呢。” 叶子一边换回睡袍,一边笑着说道:“刚才想和一位朋友出去吃点宵夜,谁知道那家伙竟然爽约,我精神得睡不着,所以只好叫个睡前按摩。” 女按摩师虽然得到通知有客人需要服务,但并不知晓其实是聂盘往前台打的电话,一时间竟也就信了叶子的话,她一面做着手部的清洁,一面回应道:“您放心,我的按摩手法可是迪恩大酒店里最好的,呆会儿一定会让您睡个好觉。” 叶子心说如果你知道我白天就已经睡到饱,恐怕现在就不会这么自信了,紧接着她又想起了聂盘那高超的按摩手法,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趁着女按摩师还在忙活着准备工作,叶子便拿起手机,往聂盘那边拨了过去,谁知道聂盘那边好像早就料到她会打过去一样,竟然生生的关了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女性电子合成音,叶子偷偷地挑了挑唇角,心中再度暗骂了一次无胆鬼,同时将姐姐对男人的评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在叶子享受着女按摩师高超的睡前按摩时,聂盘这边却十分意外地没能顺利进入梦乡。 以前在鹿渊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沾枕就着,从来没有失眠的情况出现,然而今天到底是不一样了,他足足在床上翻了二十多分钟,却依然没有半点睡意。 聂盘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因为最近的生活过得太安逸了吗? 在鹿渊的那些日子,每天光是格斗修行和读书就可以把他所有的时间都挤得满满当当,可是自从踏上离乡的路途之后,他用来修行的时间就被大幅压缩,更不要提读书的时间了。 光看这几天以来的一连串的遭遇,就可以清晰地认识到,如今自己所要面对的对手比以前不知要强大多少倍,所以,无论是格斗修行还是读书,都万万不能松懈,聂盘在心中暗自警醒。 做了一番冥想之后,聂盘重新躺了下去,这次他终于顺利地睡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无来由地闯进了他的梦乡,让他毫无所觉地梦呓道:“……按摩……按摩……” 文字封锁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嘛淡! 后面这章早就写好了,但是因为题目中含有“按摩”的缘故(原来的题目是“睡前按摩”),就一直不给我上传,MXD,真是一群神经病啊…… 按摩算是色情?低俗?殊不知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那些这也不让写,那也不让说的人,恰恰就是玩那些东西最厉害的人,因为他们的心不正,所以看什么也不正! 呸!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第九十四章 两则新闻 作为联邦首都日报社的一名见习记者,陈骞觉得自己的压力真的很大。 半个多月以来,他的稿子已经被连续毙掉二十几篇了,如果到大后天他还发不出一篇像样的稿子的话,那他的记者生涯只怕就要提前结束了,虽然到时候他依然可以去其他报社做记者,但对他个人而言,那意义却已完全不同,因为他梦想中的工作,就是进入首都日报社做一名资深记者。 然而,首都日报社并不是那么好进的,来自整个联邦最优秀的记者和编辑们牢牢地占据着这片新闻阵地,每年前来这里见习的记者有很多,但往往数十上百人到最后却只能留下一两个来,这种超高的淘汰率,令整个新闻行业都各自警醒,却也令无数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前仆后继。 将新闻视频剪辑完毕,又把稿子精心修改了三遍,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极致之后,陈骞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用滚烫的毛巾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又使劲地甩了甩头,仿佛要把一切的杂念都甩出脑海,然后才心怀忐忑地推开了布巴主编办公室的玻璃门,看他那不安地样子,就像一名即将接受审判的囚徒。 因为明天的出版内容还未最终敲定下来,年近五十的主编大人依然坚守在他的岗位上。 布巴主编看起来像一个老好人,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陈骞却知道那只是虚幻地表象,他是个对工作精益求精的狂人,他对所有呈到他桌面上的稿件的冷酷态度,总能让陈骞想起在库纳西州从事土猪屠宰的大伯父,每当他在稿件上划过一笔,陈骞似乎都能听到刀子在土猪身子上划过的声音,嗤啦,豁啦…… “坐吧,紧张也没有用,该活的自然会活下来,该死的谁也拦不住。”布巴主编乐呵呵地招呼着。 陈骞勉强挤出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在沙发的边沿上坐了下来,然而看他那个样子,估计只要布巴主编轻轻哼一声,都能把他从沙发上震下去。 布巴主编没有把时间过多的浪费在关怀新人上面,他用手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拿起陈骞的稿子,极其认真的阅读起来,然而只是刚开了个头,他的眉头就已经皱出了几条深深地沟壑:“唔……这个新闻我记得好几天前就有了吧?” 听到布巴主编有点不耐烦的声音,陈骞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飞快地解释道:“是的,那帮学生的玄色游行已经连续进行五天了,但今天傍晚……呃,是昨天傍晚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布巴主编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陈骞连忙坐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之前的错误,其实布巴主编刚才那只能算是自言自语,而并没有要询问他的意思。 “陈骞。”布巴主编把稿子看完,又把附录的资料以及剪辑好的视频统统过目了一遍,抬起头来唤道。 “到!”陈骞迅速站了起来,身子挺得笔直,仿佛一名等候长官训话的士兵。 “这都三年多了,兵役军事训练的后遗症还在啊?”布巴主编笑着打趣了陈骞一句,然后又恢复了严肃地神情,说道:“你的稿子终于有了明显的进步,我很欣慰……你已经顺利地完成了报社规定的全部数据,看来我要提前恭喜你了。” 既然布巴主编这么说,那就意味着他的稿子已经通过了,兴奋得不得了的陈骞握紧右手,屈起手臂用力地做了一个成功的动作:“耶!” 这些年来,这种场面布巴主编不知道遇上过多少,所以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又严肃地说道:“虽然你的这篇稿子大体已经没有问题,但有几个地方,你还需要再好好加工一下。” 陈骞连忙从狂喜中回过神来,恭谨地说道:“您说。” “首先,稿子的开头太过啰嗦,没有新鲜感,如果没有你的这个大标题,我估计很多读者会误以为他们穿越回了四天之前,给我再简练一点。”布巴主编纵笔如刀,在陈骞的稿子上画了个鲜红的圈子。 可能是因为心中过于兴奋,陈骞这次竟然没听到刀子划肉的声音,他点头回答道:“是。” 布巴主编继续说道:“这帮学生游行的原因,读者们都已经非常清楚了,甚至包括联邦政府方面的反应,专栏里也已经做过专门的推理和分析,因此你这篇稿子肯定会勾起读者们的兴趣来,只是在一些字句上还需要再好好斟酌一下。” 布巴说完,又用笔在稿子上飞快地圈了几下,说道:“我之前说的这两点,其实都还只是新闻报道最基本的要素范畴,这些并不出奇,你知道你这篇稿子最让我意外的地方在哪里吗?” 陈骞迅速地回答道:“知道,是关于克罗威的资料佐证,有了这个,完全可以使这起袭击游行队伍的事件催化出不一样的新闻效应。” 布巴主编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这个小伙子并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是真真正正地找准了这篇新闻的关键,开口说道:“非常出色的新闻直觉,但问题仍然有两个。” “您说。”刚刚还有些沾沾自喜的陈骞顿时冷静下来,自己如此精心准备的稿件仍然被主编挑出这么多的毛病来,这说明自己的水平并没有一步登天,而是像布巴主编嘴中所说的,是出色的新闻直觉帮了他的大忙。 布巴主编伸出食指:“第一,你对克罗威的资料搜集和整理做得还远远不够,如果能够再翔实一些,读者们的兴趣绝对会再提高十倍百倍。当然,因为权限的问题,你之前肯定调阅不到更多的机密资料,等一会儿我会给你增加一个临时权限,希望你能够做得更加细致和全面。” “明白。”陈骞用力点了点头,眸子里射出执着地光芒,同时开口问道:“那第二个问题呢?” 布巴主编又伸出了中指:“第二,在这篇稿子里,我可以清楚地读出你对这则新闻所持的立场。” “可是新闻不正是新闻工作者的看法吗?如果我不是怀着那种怀疑的立场,我也不会专门去搜集克罗威的背景资料了。”陈骞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理解布巴主编的意思。 布巴主编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说道:“新闻当然是新闻工作者的看法,但这种看法——也就是你本身所持的立场和态度,必须要隐藏好。” 陈骞的眉头依然未解,他继续提问道:“为什么要隐藏?如果隐藏起来的话,那新闻的价值又在哪里?” 布巴主编再次摇了摇头:“新闻与新闻是不一样的,有些话题我们可以随意公开自己的立场,但有些,却不能随心所欲。就拿这次的玄色游行事件来说,为什么政府方面会一直不肯出面调解?为什么克罗威要安排人对游行队伍进行拦截袭击?这些问题,不同的人绝对有不同的答案,你不能用自己的立场去左右他们,你必须学会让事实去说话,让读者们自己去推理和判断,只有他们自己投入进去了,新闻的真正价值才能够得到体现。” 听了布巴主编的教诲,陈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可是,如果读者的推理和判断出现错误怎么办?又或者,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新闻背后所隐藏的东西怎么办?” “记住,永远不要低估读者的智慧。”布巴主编看着陈骞,非常严肃地提醒道:“只要你摆出的资料和证据充足、可信,总有读者能够看穿一切,所以,我们这些人需要做的事情,只是把火药桶和引线准备好,而点火的工作,就交给读者们去做就好了。” 陈骞挠了挠后脑,讪讪道:“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工作是扔炸弹……” “哈哈……”布巴主编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其实相对于阅读惊爆式的新闻,读者们更乐于扮演一个点火的角色,你需要明白,点燃鞭炮的引信,然后看着鞭炮炸开的乐趣,绝对要远远高于被鞭炮炸到的乐趣。” “听起来难度挺大,但我一定会努力的。”陈骞抿着嘴唇,站直了身子,仿佛在向布巴主编立下军令状。 布巴主编笑了笑,然后把另一份稿子递给陈骞:“事实上,如果单凭你的稿子,还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但如果再加上这一篇的话,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陈骞双手接过稿子,只扫了一眼标题,心里就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因为那标题的名字是——《卡特特使叛国罪名成立》,他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口里有些发干:“这两篇一起发的话……没有问题吗?” “你先看完稿子。”布巴主编并没有立即回答陈骞的问题。 这篇稿子是日报社的资深记者洛琳撰写的,陈骞仔仔细细地读完,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太厉害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洛琳会是资深记者了吧?”布巴主编从陈骞手里接过稿子,笑着说道:“这两则新闻放在一起,明眼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我们想说明的问题,但我们日报社只摆事实,这样一来,就算联邦政府想要找我们的麻烦,也捉不到任何痛脚,明白了吗?” 陈骞苦笑了两声,说道:“明白倒是明白了,可是就这么大喇喇地去撕联邦政府的脸皮,真的不会有报复吗?” “哈哈……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对新闻和政治这两种东西的了解根本还不够透彻,慢慢学吧……”布巴主编挥了挥手,把陈骞赶了出去,心说联邦政府正想借着这两则新闻,来表达他们在地球与卡特星之战上的强硬立场呢。 第九十五章 老朋友们的聚会 笃笃笃…… “你迟到了,我的老朋友。” “说话可要讲良心,明明还有半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 “哈哈……你还是这么幽默,快请进吧。” 头发已然花白的罗伯特总统和来客亲热地拥抱了一下,又互相打趣了几句,这才引着对方进了客厅,那里早有两位客人坐在沙发里,看到来客,同时站了起来。 “斯图尔特,你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到,难道你就不觉得羞愧吗?”一位眼光炯炯有神的客人,满脸严肃地说道。 斯图尔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卢大将军,你还是这么严肃,严肃到总让我想起替我看大门的那个保镖头子……你得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身为联邦首富,我如果不努力工作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此而失业,压力很大啊……” 斯图尔特比罗伯特总统还要年长两岁,但因为保养得极好的缘故,看上去反而比他要年轻很多。 “是,你一秒钟都是几百万上下,我们这些人跟你可比不了。”另一位客人笑呵呵地说道:“而且话说回来,等过两年我们都退休了,可能还要去给你打工呢。” “千万别,像你这种打不得又骂不得的大法官,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不管怎么说,我斯图尔特都只是个商人,赔本的买卖我是从来不干的。”斯图尔特一边说着,一边施施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接过总统先生亲手递来的咖啡,十分优雅地点头致意。 四个人哈哈大笑,罗伯特总统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几个老家伙里面,还是你最有意思。” “那是,我从来就不否认这一点。”斯图尔特轻啜了一口咖啡,说道。 众人又笑了一阵,罗伯特总统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无关的话就说到这里,咱们这次聚会的目的,你们也都清楚了,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作为联邦首富的斯图尔特,绝对是一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按照他一贯的性子,不到最后关头,根本就不会轻易开口,然而此时他却第一个出了声:“按照你们三个家伙的作风,如果真有什么好事的话,怕是私底下早就干了,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你们今天特意要把我也拉进来,多半又是想要来放我的血,哼,你们最好能够拿出足够的理由和诚意,要不然,今天我可什么也不会答应。” “我们和卡特星系的战争,如今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前不久,我们的远征部队甚至遭遇了一次小规模的惨败,毫不避讳地说,我们之前真的把这场战争看得太简单了,卡特星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对付。”正襟危坐的卢将军盯着斯图尔特,说着让军方汗颜的字句。 斯图尔特点了点头,然后并不理会卢将军,而是深深地看了钟大法官一眼,说道:“你们需要兵力支援,需要经济支援,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我觉得这些并不应该是你们给卡特安上叛国罪的理由。” 钟大法官笑了笑,并没有出声,反而是罗伯特总统接过了话头儿:“你先不要急着指责我们,我知道,你的那个小女儿跟卡特是老朋友了,所以你为他说上几句话,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被事实蒙蔽了双眼,斯图尔特,我们有充分地证据证明,卡特他……” 斯图尔特冷哼了一声,十分不礼貌地打断了罗伯特的话:“那些鬼话骗骗别人可以,就别对我说出来了,你这个总统甘心用自污的方式来囚禁卡特,我十分佩服你的勇气,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赞赏你这种愚蠢地做法。” “哼!难道非要让他一直为卡特星人说话就是聪明的做法?就因为他,我们白白错过了十一年的宝贵时间!同时也让我们的士兵付出了更为惨烈地代价!且不论其他的证据,单就这一点而言,也足够让他死上个十次八次了!”卢将军的双眸点缀着寒星,毫不客气地看着斯图尔特。 斯图尔特摇了摇头,说道:“我早就讲过,我只是个商人,我的野心仅仅局限在商业的海洋里,我对任何政治和军事游戏都没有兴趣,卢虹青,你不要老是想着用你们军方的那一套说辞来对付我。” 卢将军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但到底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罗伯特总统笑了笑,说道:“你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联邦政府和军方的暗中支持,你的商业王国也不可能建立得这么庞大,换句话来说,没有谁能离得了谁。” 斯图尔特自然不会不明白那些道理,但他之所以会乱搅一气,不过是想趁乱摸上几条金鱼罢了,此时听着总统先生话里暗含的意思,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胡搅蛮缠下去,于是说道:“不管怎么说,把卡特定成叛国罪,这一点都很不妥当。今天的首都日报相信你们都看过了,报社的那些家伙特意把卡特的新闻与学生的游行队伍被袭击的那则新闻放在一起,用意再明显不过。” 钟大法官点了点头,说道:“从这件事情上来看,‘星际和平组织’的触角已经扎得非常深了,他们不但精确地掌握了审判地进度,还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非常准确地安排了那次袭击,从而使总统先生的名誉受到了双重地伤害,这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罗伯特摇头笑道:“反正我的任期到年底就要结束,名誉什么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地球联邦能够按照预定地轨迹健康地成长下去,个人的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斯图尔特哼了一声,说道:“说得好听,他们的这一着棋不但打击了你,更连克雷泽恩也受到牵累,只怕对他竞选总统一事不利。” 罗伯特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挫败感,只见他笑着说道:“谁知道他们竟然把克罗威也利用了进去,这么高明的手段,让我也不得不佩服。” 第九十六章 老狐狸的建议 “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面前,你就不要自谦了,像这种级别的小手段,可远远称不上什么高明,充其量也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斯图尔特捏着小银匙在咖啡杯里轻轻划动着,优雅地戳穿了罗伯特总统的伪装,他们相交多年,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了,如果有人要问这位总统先生最突出的特点,那斯图尔特必定会选择扮猪吃虎这一条。 看着没有露出丝毫羞赧神色的罗伯特总统,斯图尔特又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对于那个组织的根源,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挖出来吗?” 罗伯特总统摇了摇头,略带自嘲地说道:“五位总统连续努力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揭开?至少在我的任期之内,还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曙光。” 斯图尔特轻啜了一口咖啡,摇头说道:“动用整个联邦的力量搜寻二十多年却还一无所获,这根本就说不通。” “当然说不通。”罗伯特总统无奈地说道:“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推断,那个组织的根源,一定是紧紧地扎在了联邦的上层里,我们所有的情报他们都能够第一时间分享,所有的行动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也就能做好相应地准备,有且只有这种推论才能解释联邦为什么会一直捉不到他们的影踪。” “不,还有一种推论你可能忽略了。”斯图尔特扫了三人一眼,神色平静地说道。 “什么推论?” 听到斯图尔特有不同的看法,不但罗伯特总统的精神为之一振,就连卢大将军和钟大法官两人也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虽说这三位在联邦当中乃是站在最顶层的大人物,但如果真要论起阴谋和诡计来,只怕加在一起也不是斯图尔特那只老狐狸的对手,所以对于斯图尔特的看法,他们是不得不重视。 斯图尔特看着三个老家伙都被勾起了浓浓地兴趣,这才慢慢悠悠地地说道:“这个推论就是……联邦政府的工作人员实在是太没有效率了。” “操%¥*!……老子就知道你这只死狐狸吐不出什么好词儿!”卢大将军气得直接爆了粗口,而总统先生和钟大法官则是摇头大笑,无论是多么严肃的事情,被斯图尔特一搅和,总能让人哭笑不得,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家伙绝对是个调剂气氛的高手。 虽然斯图尔特的幽默工夫着实不错,但无论如何,毕竟他们都是擅长控制情绪的高手,所以笑骂声很快就停止了下来,罗伯特总统看着斯图尔特的眼睛,一脸严肃地问道:“对这件事情,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作为老友,斯图尔特很了解罗伯特,而反过来,罗伯特同样也很了解他,作为联邦首富,他不但拥有超卓地情商及控场能力,更有灵活到不可思议的强大头脑,而更为重要的是,他极少走直来直去的路子,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又或者真假参半,即便是罗伯特本身也难以辨别这位老友话里的真意,久而久之,在一些大事上,罗伯特就养成了追问的习惯,也许斯图尔特面对别人的追问不一定会吐露其真实的想法,但面对他的追问,斯图尔特多半还是愿意说上一说的。 “我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认真干什么?”斯图尔特打了个哈哈,缓缓把身子陷进沙发里:“再者说了,你们都是做这些事情的行家,总不会需要我一个外行人来指点。” 钟大法官和罗伯特总统对视了一眼,知道这只老狐狸果然是有些不同的想法,于是开口说道:“正因为沉浸在这个体制里的时间太久,我们这些人的思维难免会产生某种无法摆脱地定势,所以,斯图尔特,我们真的需要你这个聪明绝顶的‘外行人’的指点和建议。” “好,但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斯图尔特这只老狐狸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卢大将军的眼睛瞪得溜圆,嗓门直接提高了八度:“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能不跟我们讲条件?!” 斯图尔特当然不会害怕对方的虚张声势,因为他知道这是狡猾地老兵油子的惯用手段,所以并不气恼,只是轻笑着说道:“我是个商人,赔本的买卖我从来不干,再说现在又不是我来求着你们跟我谈条件。” 卢大将军的这种手段对老狐狸自然没有什么用处,但拿来铺垫下文却是再好不过,只见罗伯特总统点了点头,说道:“说吧。” “撤消卡特的叛国罪名。”斯图尔特笑眯眯地说道。 钟大法官哑然失笑道:“不可能。”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斯图尔特的脸上没有半点急躁。 罗伯特总统摇头说道:“老朋友,就算你的办法再好,但这件事情毕竟已经拖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急于一时,而你那边,只怕斯米尔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吧?” 斯米尔是斯图尔特的小女儿,虽然如今早已嫁人生子,但仍然是老狐狸的心头肉,作为卡特的好朋友,斯米尔肯定没少给老狐狸施加压力,可能有些人不知道斯米尔的厉害,但罗伯特等人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二十多年前,那个被称作“魔女”的丫头,可是跺一跺脚都能让上流社会的年轻人们噤若寒蝉的恐怖存在。 虽然罗伯特总统一语中的,但斯图尔特却完全没有理会,反而摆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不急于一时?你不会是把那件事情给忘记了吧?虽说情报里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了吗?那件事情在前,星际和平组织在后,一旦真的爆发起来的话,我们地球……真的能撑得住吗?” “你明知道那对我们地球很重要,竟然还好意思提条件!斯图尔特,你这只老狐狸是老糊涂了吧!”卢大将军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三个人的耳朵眼儿里都开始嗡嗡作响,可知他此时的声音分贝到底有多高。 斯图尔特根本连看都没看卢大将军一眼,只是淡淡地看着罗伯特:“你怎么说?” “五年,按照卡特星系现在的局势,我估计至少还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完成预期的目标,所以卡特他必须在监狱里呆足五年的时间,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你就说出你的办法,如果不接受,我也不强求。”罗伯特总统很快做出了决断。 “不,最多只能关他一年。”斯图尔特毫不让步。 “五年。” “一年。” “五年。” “一年……” 眼看两个老家伙互不相让,钟大法官终于吭了吭声,说道:“按照联邦的法律规定,由最高院做出最终判决之后,被告人至少需要领罪三年,才能够提交申诉请求,所以你们两个也不用再争了,三年,怎么样?斯图尔特。” “三年就三年。”斯图尔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竟然一口就答应了钟大法官的调停,可知这老家伙早就算好了自己所能争取到的最大利益。 “他妈的,叛国罪至少要做三十年的牢,结果被你这个老狐狸一闹,直接就变成了三年!哼!卡特那个王八羔子真应该庆幸。”卢大将军一脸不忿地说道。 “怕什么,如果他的办法不能通过,这个条件自然也就作废。”罗伯特没有丝毫恼怒,因为不管怎么样,与那件事情相比,卡特的事情只不过是件芝麻小事罢了。 卢大将军一脸不爽地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个老狐狸实在是太无耻,叫他一声奸商总不为过吧。” 斯图尔特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这是什么话,你们都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做买卖,向来讲究个公平和双赢,否则又怎么可能做到联邦首富的位置?一个人心里的能格局有多大,这生意才能做到多大,哼哼,我这么好的生意经,说给你们三个算是白瞎了。” “少废话,条件都谈好了,你就赶紧说吧。”卢大将军冷哼一声,催促道。 斯图尔特终于不再东拉西扯,一本正经地说道:“组建一只秘密小队来对他们进行调查怎么样?” 卢大将军嗤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你的这个办法,早在十九年前就有人提出来了,当时的总统瓦尔耶夫从各个部门秘密挑选了一批精英,单独听从他的调遣,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没有结果?” 罗伯特和钟大法官虽然也有同样的疑问,但他们相信既然斯图尔特这只老狐狸敢提出条件来,那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戳破。 果然,只见斯图尔特的脸上没有半点失落的表情,开口继续说道:“所以说,你们的思维真的需要改变一下。第一,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体制内部挑选人才?要知道,越是精英,他们被星际和平组织吸纳的概率就越高,你们用这些人去办事,怎么可能会收到好的效果?” 罗伯特总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斯图尔特的说法,但他既然说了第一,必然还有后话,于是他说道:“继续。” 斯图尔特继续说道:“第二,虽然星际和平组织的目的到底如何我们还不能明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目光绝对时时刻刻都在紧盯着联邦上层的动作,但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既然这样,这样一支秘密小队为什么还要交给体制内部的人去掌控?如果交给退离岗位却仍旧忠于地球联邦的人行不行?” 另外三人自然也都是聪明人,此时全都恍然大悟,罗伯特总统的眼睛里绽出光芒,迅速接道:“你的意思是,让一个体制外的人去掌握一支体制外的小队,利用自身隐蔽的优势,找出星际和平组织的线索?这个想法,好像确实可行!” “哼,当然可行,跟我做生意,从来只有双赢,怎么可能会吃亏?”斯图尔特傲然道。 钟大法官转头对罗伯特总统说道:“正好你的任期马上就要结束,组建这样一支队伍,然后挖出星际和平组织的根源所在,对你来说,这个工作简直再合适不过。” 谁知道罗伯特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们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再彻底一点……” 年末的假条 今年年末的琐碎比我预料得要多得多,坐在电脑前面静不下心来,写出来的东西怎么都不对味儿,经常码完一大段又删掉重来,这不是个好节奏。 我这边29号正式放假,买买年货收拾收拾家,过个年,然后2月1号恢复更新,基本上也就是休息两天,所以也算不上偷懒,希望诸位能够稍稍理解,包容。 说起来,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陪老婆了,白天上班晚上码字,这种连轴转的日子虽然充实,但于家庭和睦并无好处。 再过一个半月左右,我的孩子就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虽然至今仍不知其性别几何,但这并不要紧,因为每次光是隔着老婆的肚皮触摸他(她)的小手小脚,又或者被他(她)踢上几脚,就已经让我无比地欢快且迷醉了,我哪里还能要求得更多。 依着我的性情,我必然是要爱护老婆大人和孩子胜过一切的,所以如果到时候我无法兼顾小说的话,也希望诸位能够体谅一二。 马年将至,鲈鱼衷心地祝愿各位合家幸福,健康平安。 第九十七章 书信与室友 (大年初二,给各位拜年了,祝各位,在马年里,平安健康合家乐,龙马精神更奋发。) “普洛米修斯学院能被人们称作联邦第一学府,确实是有道理的。” 聂槃坐在书桌跟前,在给老爹聂岩的信中写道:“这里的环境非常好,想来您应该能够明白,我这里所说的环境,不仅仅是指让人心旷神怡的自然环境,还有更关键的,能够让人心生愉悦的人文与学术环境。” 写到句末,聂槃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支沉默地玄色游行队伍,浮现出对手无寸铁的学生们悍然发动冲击的那群恶徒,又浮现出天桥上的那位歌者、那名刀客以及那辆逃走了地休旅车。 一连串的画面在聂槃的脑海里闪过,他微眯着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对句子做出修改,但他悬着的笔尖却一直没有落下,停顿了几秒,不知是出于何种思考和决断,他最终压下了修改的打算。 摇了摇头,脑海里紧接着又浮现出了校园里那座普洛米修斯的巨石雕像,这令聂槃的心情得以解放和欢愉,于是他继续在信纸上写道:“教授们的学识都非常渊博,却不是只懂得死读书的老学究,他们在课堂上的激情投入及旁征博引让我由衷敬服,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上完第一节《生物本源论》之后,我足足翻阅了七十四本参考书才把教授讲述的内容完全贯通,这是我许久没有体验过的压力了,我很满足,但更多的是期待。” “同学们都是来自联邦各地的十分优秀地年轻人,站在他们中间,会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地出众……”聂槃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行备注:“如果这句话伤害到了您作为一名父亲的骄傲,我建议您把这句话理解成我的自谦。” 聂槃停住了手中的笔,觉得这段话里竟隐隐有了些许老哥的风范,不由得挑起了嘴角,再想着老爹看到这里多半也会乐不可支时,他便笑出了声来……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聂槃给老爹的第一封书信终于写完,放下笔,他又重新读了一遍,除了字里行间有着太多和年龄不符的话语,其他地方倒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室友杰洛米推门走了进来,看到聂槃正把信纸装到信封里,咧嘴笑着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竟然还写信?嘿,聂槃,你小子不会是在写情书吧?快拿来给我看看!” 聂槃摇了摇头,阻止了杰洛米的无礼举动:“写给我老爹的,他喜欢这种通信方式。” “切,明明有迅捷的电邮,却还要用这种老旧的通信手段,你老爹可真是个老顽固。”杰洛米倚着雪白地墙壁,大摇其头道:“要我说啊,其实联邦早就应该取消这种极其浪费资源的通信方式了。” 聂槃把信封夹到了书本里,然后看着杰洛米说道:“虽然时代不断变化,但是用信纸写信、收信和回信的感觉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替代的。况且,现在的物流业足够发达,顺带捎上几封书信,哪里谈得上是浪费资源?” 杰洛米摆了摆手,主动终止了这个无趣地话题,转而问道:“你今晚有安排吗?” 聂槃活动了一下双臂,说道:“按照计划,还是去图书馆。” “拜托,你才十六岁,不要成天搞得跟个只懂得死读书的呆子一样行不行?”杰洛米翻着白眼,做出个想死的表情来,然后劝说道:“今晚在西校区有个大型的交友派对,跟我一起去吧,嘿嘿,听说会有很多漂亮地女生呢。”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叫上马可。”聂槃摇了摇头,给杰洛米推荐了更为可靠的人选。 杰洛米一脸痛惜地说道:“那货又开始刮胸毛了,他会跟我一起去才怪。” 聂槃呆滞了零点几秒,摇头说道:“不是吧,那家伙的艳遇指数实在是高得有些离谱……” 不知道普洛米修斯学院是基于何种考虑,总之新生入学后的第一年,不论是谁,都只能居住在集体宿舍,这一规定给了包括聂槃在内的许多想要独立自主的家伙当头一棒,幸好宿舍区的环境相当不错,而且房间的格局、装修和人数配置也都非常合理,总算没有让这些年轻人们直接反了天。 马可就是聂槃他们寝室的第三位成员,那家伙可谓风流成性,开学至今才不过两个多星期,他已经带了八九个漂亮姑娘回来过夜了,幸而房间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倒还不至于让人无法忍受。 如果说风流是马可的天性,那么刮胸毛这种近乎炫耀的举动便可以算得上是恶习中的恶习了,当然,这一略显毒辣地评语其实是出自杰洛米之口,因为这小子对马可勾搭姑娘的手段既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嫉妒得眼红似火。 “我现在一听到他刮胸毛的声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杰洛米咬牙切齿地说道。 聂槃不禁哑然失笑。 “哈哈……你那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怎么我听着那个声音就那么地舒爽呢?”休闲上衣就那么随意搭在肩膀上的马可推门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 杰洛米笑骂道:“你个混蛋不赶紧滚逑,还在这里做什么?” 马可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你急也没有用,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找女人这种事情,讲究得是一个气场,你的气场不够,教你再多的技巧也没有用。” “滚滚滚!”杰洛米没好气地笑骂道:“你直接说我长得丑就是了。” “啧啧,这个思想就不对了,其实只要长得不恶心,丑不丑还真不是关键。”马可抬手挑了挑发梢,笑着说道:“不过极品女人你虽然弄不上手,但去大场子里混水摸摸鱼还是可以的,万一就有哪个不开眼的撞上了也说不定。” “去去去,被你这么一说,我的信心都快被打击到灰飞烟灭了。”杰洛米哭笑不得地说道。 马可摇头不置可否,转而对聂槃说道:“这家伙忒没出息,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就凭你这气场,我估计很多漂亮姑娘会直接扑到你怀里。”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啊。”杰洛米都快哭了。 聂槃摇头笑着正要拒绝,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晶屏,是叶子。 第九十八章 不期之偶遇 叶子就读的学校跟聂盘一样,也是普洛米修斯学院,只不过她的专业是计算机技术与人工智能研究,平素上课的地点主要位于西校区,因此两人在开学半个多月以来,并无任何交集。 或许是因为忙于汲取专业知识,又或许是因为某夜睡梦中极其乱来的按摩事件的缘故,聂盘一直没有给叶子打电话,不料今天对方竟然主动打过来,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联想到刚才杰洛米所说的西校区的大型交友派对,他一边祈祷小说里的狗血情节最好别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边迎着两位室友龌龊的眼神,接起了电话。 叶子的声音很快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铁疙瘩,今天晚上有安排没有?” 聂盘没有理会两位室友夸张至极的表情,如实回答道:“图书馆。” 杰洛米和马可被聂盘生硬的回话噎得齐齐翻了个白眼,已然无法忍受这家伙的愚钝与迟缓,这种又生又冷的节奏,能找着女朋友吗? 不过手机那头的叶子却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只听她笑着说道:“就知道你这个铁疙瘩玩不出什么花样,不过你今晚就别去图书馆了,我请你吃饭,顺便和你商量点事。” “重要?”聂盘问道。 马可站在桌旁大摇其头,而杰洛米则直接摊着双手表示聂盘这家伙已经无药可救了。 “当然重要!反正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事情。”叶子的口吻果然稍微起了变化:“哼,就算没什么事情,我要请你吃饭,你也不应该拒绝的嘛。” 聂盘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问清楚了时间和地点之后,挂断了电话。 “几句话说不清楚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杰洛米连哼了几声,不怀好意地问道。 虽然大家才认识没几天,但彼此间的配合却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可谓花丛老手的马可面带惊悚地问道:“聂盘,你小子不会是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吧?” 虽然讶异于马可那跳脱的思维,但杰洛米第一时间就紧随其后,对聂盘步步紧逼:“说实话,否则以后可没得兄弟做!” 搞大肚子?这都是哪跟哪儿的事情? “你们两个真是够无聊。” 聂盘没好气地瞥了两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室友一眼,心道别说那回在梦里只是把手放偏了地方,即便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超友谊的关系,难道还能传导到现实里不成? 想太多了啊…… …… …… 天边的夕阳尚未完全沉下,彩霞满天。 “吃个晚饭,需要专门跑到这种地方来吗?”下了车,聂盘看着掩映在山林之中极富格调地建筑,眉头微蹙,低声说道。 虽然聂盘没有出入过什么顶级会所,但只看此处的格局布置,再加上此处极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里定然大有来头。 叶子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有事情要找你商量嘛,而且前几次都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今天就算是一齐补上吧。” 聂盘的心头微动,转脸问道:“不会还有别人吧?” “当然没有,要不然怎么能显出我的诚意呢。”叶子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儿,笑着补充道:“明明你并不怯于和陌生人打交道,怎么偏偏要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我只是习惯了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做事,过多的应酬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聂盘远远地瞧见一对衣着讲究的男女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朝着会所更深处走去,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只是不知道叶子到底想要跟自己商量什么事情,竟然需要跑到这种地方来。 叶子脑后的马尾轻轻地颤动着,只见她笑着问道:“还真是直接,如果不是对你这个人有一定的了解,我肯定也会觉得你是个高傲得有些过了头的家伙。” 虽然聂盘并不想承认,但他却也无法否认,自己的骨子里确实流淌着某种可以被称作骄傲的性情,只是这种性情被老爹教育得极好,又因为他向来沉稳冷郁,反倒在很多时候被人误认作是冰冷地高贵。 事实上,无论是高傲也好,高贵也罢,聂盘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只是严格遵循着老爹的教育和叮嘱,按照自己设定地目标不断前行罢了。 聂盘扯了扯嘴角,扮出个沉稳的笑容来,却没有回应叶子的调侃,男人么,没必要说得太多。 看到聂盘并不接话,叶子也不气恼,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初次到这个地方来,便主动为他介绍道:“这里是联邦首富斯图尔特的产业,往来的大多都是联邦上层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别看这地方连个显眼地名号都没有,但在私底下,人们都把这里称作‘诸神的后院’。” “诸神的后院?原来如此。”听叶子这么一说,聂盘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看到任何标识性地铭牌,既然这里能被称作是‘诸神的后院’,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去刻上任何标记了。一念及此,聂盘便不由得对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联邦首富生出敬佩之心,如此胸襟气度,世间罕有。 “不过斯图尔特本人对这个称呼却并不感冒,后来看到许多人对这里趋之若鹜,那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便索性把这里变成了他的赚钱工具……”叶子随口评说着,从她的嘴里,听不出一丝对联邦首富的敬畏。 聂盘仔细体会着叶子口中流露出来的信息,若有所思。 宁静地林间小道眨眼走完,自有举止得体的服务人员前来给两人引路。 在晚霞地映照下,无论是浅草初探地青丘,是群芳争艳的花圃,还是泛着细细波纹的半月湖,都是那般地令人陶醉。 两人进了大厅,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叶子便轻车熟路地点了几样佳肴美味,然后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聂盘的眼睛凝向了不远处的一方桌子,那方桌子的客人也是一男一女,俱是年轻俊美。 “怎么,你认识?”叶子微微有些惊诧。 聂盘看着那名女子俏丽的容颜,微微点头:“嗯。” 食言了,致歉 接下来的章节是我喜欢且非常重视的,然而反复写了许久,都达不到我所要表达的要求,所以只能一删再删,一拖再拖。 这是我个人状态的问题,也是个人心态的问题,我会努力调整,争取早点恢复更新。 向所有支持并追阅本书的朋友们致歉,并祝各位一切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