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娇》 关于上架 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恕恕的心态其实一直很谦卑!我不是什么作家,也不是传说中的写手,而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自开书以来,恕恕一直勤奋的码着字,期待能有一些人,哪怕一个人喜欢我的故事。这个过程的艰辛我相信很多人都有体会,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每个人都感受过,对于自己的作品,每个作者都很珍视,因为那是他们的心血,是他们的汗水,是牺牲所有的休息和娱乐时间换来的!一个偶尔的灵感,几个关于作品的幻想,还有成千上万次的斟酌,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这其中的滋味!辛苦是必然的,坚持是必须的!其实恕恕的成绩并不理想,书中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做为一个新人,我期待进步比期待成功更急切!上架是个敏感的词,人总是这样,开书时期待签约,真的签了又期待上架,上架成功了又想着首订多少……就拿我来说吧!写了四十万字,才上架,心里滋味可想而知!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要的是快乐的创作,努力的过程,结果如果是好的,自然圆满,如果不好呢!那就加油喽!最后要谢谢我的编辑大人六月雪,她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帮助着我这个小白新人,还要谢谢把珍贵的票票投给恕恕的人,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是我前进的动力,谢谢喜欢和批评这本书的人,你们是认真读过了,想过了……上架了,恕恕会更加努力的!不过家里宝宝太小了,我坚持每天一更,不定期双更!希望在未来,你们依旧喜欢我的故事~ 关于简介 在这里,特别感谢文哈哈同学关于作品简介问题的建议!说实话,写简介是恕恕的软肋,这东西矮小精悍实在是不好写,可亲的提议又让人很是动心,的确,原简介太一本正经了,作品写到现在五十多万字了,简介里的内容几乎没有出现多少,大纲后面的构思已经比较完整,所以恕恕并不想做太大的改动。所以在挠了两天头以后,恕恕决定曲线写简介,把原来的内容改换成比较轻松的说明。而且把已经写完的第一卷和第二卷的内容写进简介里!恕恕想说,我真的尽力了。作这一个理科生,一个小宝宝的妈妈,我的业余生活几乎就是码字!我的文字也许不够优美,语言表达也许还不准确,人物性格或有欠缺,文章条理也许不够清晰!我的一切一切也许抵不过大神,可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就想着,讲自己的故事,写我喜欢的人物,给那些关注恕恕,支持恕恕的人一个交待!这种心情是积极向上的,传递的是正能量。恕恕没想过写字挣钱,咱们那个能力,混个全勤就不错了。恕恕也没想过一夜暴红,那太招摇,咱没那个实力。恕恕就想讲故事,想让读过恕恕文文的人,多年以后还能在某个时刻回想起,多年以前她(他)看过一个叫恕恕的人,写过的一本叫***的书!就足够了~亲爱的读者朋友,你我素不相识,可是你们却愿意为恕恕的文字买单,恕恕在此由衷的感谢!恕恕爱写书,无关利润。所以,关收藏和订阅毛事?但是,请支持正版阅读~ 想说谢谢你们 其实这是很无聊的一个章节,跟作品无关,只是单纯的恕恕想发泄一下自己的心情。做为一个全职妈妈,带宝宝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你不但要忍得了寂寞,受得了孤独,还要很小心仔细的照顾好宝宝的饮食起居,观察他成长过程中的一切,宝宝生病的时候,是每个妈妈最揪心的时候,他瘦了,哭了,闹了你都心疼得恨不能代替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的精神压力真的很大,仅有的休息时间还得拿出来码字,呵呵,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可是恕恕想说,六十万字了,不论这部作品好与坏,恕恕一直在努力着,因为你们,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恕恕没有放弃,还在坚持。多少次纠结情节到睡不着觉,多少次因为一些细节而苦苦思考,恕恕不记得了,从宝宝出生到现在,恕恕白天几乎都没有休息过,今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唠叨了六十万字,成绩虽然不好,但依然有你们陪我,感谢!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第一章 死去活来 海边的夜晚,总是格外冷些。天空中的星星璀璨夺目,好像比干萨尔王宫里珍藏的钻石还要亮。风吹皱了窗纱,让原本就模糊的视线更看不清远处的风景,远处海浪一阵紧过一阵的拍击着岸边的岩石,演奏着一段千万年不变的旋律。 夜凉如水,冰冷的空气却总能让人清醒些。 莫离站在二楼阳台,静静的看向远处。那里是一片银白色的海滩,沙子特别的细腻柔软,每当海浪拍打过来的时候,平常无奇的细纱像水晶一样,闪过耀眼的光泽。海的远处有一座小岛,那里有一个人,正在静静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他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正在黑夜里平静的想着心事? 不,他不会。 莫离自嘲的笑了笑,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心事?即便是有,也绝不会和自己沾上半点关系。他不会因为某件事情,改变自己的心境,他要的是冷血杀手,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 而自己呢?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平静了? 好象很久了,自从失去双亲的那一天开始,莫离的世界就注定没有可能再平静。十五年前的那场灾难,让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纵使表面的她看起来平淡似水,面若寒冰,但事实上,她的心没有一刻不在呐喊。 就算她训练得再苦,别人也从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一丝不悦的神情,哪怕是出任务时,敌人的血溅到她的身上,别人也没有在她的眼神里看到过一丝激动。她,莫离。列炎盟的第一金牌女杀手,她拥有的永远是冷静的头脑,敏捷的身手。 可就在这样一具冰一般的身体内,藏着的是一颗永不言败,呐喊的心。只有心里面喊出的声音,才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什么都可以平静,只有心不能平静。 可是今夜注定不同。 也许是今天晚上的天气特别好,也许是因为十五年的恩怨终将了结。莫离那颗不安分的心在这个月光如水的夜晚,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平静的让她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就在莫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后突然就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虽然那声音很轻,但多年的杀场经验让训练有素的莫离当下就反应了过来,莫离快速转身的同时,手也摸上了腰间的枪,就在她打开保险把枪指向来人那一刻,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嗨~是我。”风儿双手举起,表情玩味,好像一点也不会担心对方的枪。 “风儿?”一见来人,莫离迅速把枪收好,放回腰间,接着像是没看到来人似的又回到了阳台上。 如果说莫离在这世界上,还有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那么风儿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训练、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可以算上是形影不离,就连出任务时,她们也是绝对的最佳伙伴,这些年来风雨共济,生死与共,所以看到她来,莫离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么重要的时刻,有最好的朋友陪在身边,她是高兴的。 风儿似乎也习惯了莫离的冷漠,不介意的尾随而至:“明天你真的打算去吗?”这事儿就像一块大石头,紧紧的压在了风儿的心脏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想到莫离和那个人之间将有一场生死之战,她便觉得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连喘气也成了奢侈的事情。 “这事儿定了,没有什么能改变。”莫离点燃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却不吸,烟雾中的神情更显郑重。十五年的恩怨,即将结束,无论胜负,都算有了结果。对自己也好,对死去的父母亲也好,总算有个交待。 “莫离,他……毕竟是我们的头儿,如果没有他,我们也许早死了。”风儿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来得这样突然,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样的消息。 月光下,莫离转过头看着风儿,淡淡道:“那么,我宁愿已经死了。”是啊,如果十五年前,自己也死了,那么现在的一切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此时的她依旧平静,似乎在她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一丝相关的情绪,可是靠近她的风儿轻易的就查觉到她的气息乱了,她眼里面盛着的,不仅仅是恨意。 原来她还是在意的。 “宝贝,我知道,没有什么能……动摇你的心意,只是我现在真的很矛盾。”风儿低着头,努力不让莫离看见她眼里的泪。 听得出风儿似乎话里有话,莫离转身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风儿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兼死党,她突然觉得自己不了解她,她知道这个叫莫离的女孩依然有太多的东西都在自己背负着。这十五年来,她带给周围人的一切都是伪装,没人能看透她的内心。 “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语气里有探寻的意思,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会走到今天这步? 莫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无奈道:“风儿,你知道吗?今天是这十五年以来,最让我感觉到平静的一晚。十五年以前,我的父母在一场阴谋下,双双毙命,我当年只有六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去,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痛苦、无助、迷茫、害怕,我甚至不知道我能活下去。可这种活着毫无意义,没有快乐,没有希望。有的只是痛苦,还是每晚的梦魇。”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其实身上都背负着仇恨……”她试着开导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走最后一步棋。 “风儿,你不懂。”莫离打断她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虽然也是头儿救回来的,可是,十五年前,就是他亲手杀了我的至爱双亲,他就是杀我父母的仇人。” “哦,上帝。”风儿有些不敢置信,难怪,难怪莫离说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我现在依然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车,在山路上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用黑漆漆的枪口指着我父亲,一枪命中他的眉心,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我妈妈抱着我,浑身抖个不停。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甚至怕得忘记了哭。枪口对准我母亲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她的瞳孔在不自觉得放大,血溅了我一身,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杀我,反而把我带了回来,但这十五年,我日夜想着就是如何杀了他,所以,我不会放弃的。”深吸了一口气,莫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两人之间的默契,足以让她们领会其中的做含义。 怪不得莫离杀人,从来都是一枪命中眉心,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莫离,我们的本事都是他教的,你根本杀不了他。”他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可他们却并不了解他,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莫离没有说话,目光坚定的望着远方,那里,是他们约好的地方。 风儿知道,只要莫离下定了决心,没有人能改变她。 莫离,别怪我。虽然你杀不了他,可是他一定会死,死在你的手里,他怕是心甘情愿。 就在莫离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身后多了一丝危险气息,就在她觉醒的那一瞬间,身体迅速做出躲避的反应,可却还是晚了半拍。 莫离只觉耳边响起熟悉的开枪声,这声音她在熟悉不过了,装了消音器的瓦尔特P99…… 莫离只觉得胸口一热,很显然,她中弹了。如果开枪的换成是另外一个人,这一枪一定不能打中自己的要害。偏偏这个开枪者了解她所有的躲避路线,这一枪,打的很准。 莫离苦笑一下,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死掉,不是死在任务中,也不是死在他的手里,这个人…… “风儿,你总有你的理由,让我死个明白吧!”莫离发现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SORRY,莫离,他不能死,我爱他,我从一开始就爱他,可是他却从来不爱我,他只爱你一个人。我不能让他死,所以,你必需得死。”下一刻,风儿的脸突然狰狞起来,她毫不迟疑的再次举起枪,对着莫离的眉心…… 就在她要扣下板机的那一刻,莫离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飞刀,用尽全身力气向风儿甩去…… 当有人让你处身于死亡的边缘时,哪怕是死,也要拉着他一起。这是联盟里每一个人都知道的规矩,多年培养的习惯让莫离几乎是下意识的出了手。 枪声未响,风儿的身体却直直的向后倒去,她的双眼怒睁,像是不相信自己的下场一样,眼里满是怨恨和不甘。为什么,他们三个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呢? “两败俱伤又是何苦呢!”莫离捂着胸口道:“本来我也没有想过让他死,风儿,杀场上我可以把我的背冲向你的枪口,无条件信任你。为什么在情场上,你不相信我呢?我怎么可能让你和我都深爱的人,死在我的手里……” 夜,依然平静。 第二章 死去活来 下 秦黛心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一顶青色纱帐,半新不旧的雨过天晴花色,正是之前从秦府带过来的那一顶。身上盖着一床腊月冬梅图案的锦绣被子,微薄,却正好适合初秋的季节。榻下放着一双草绿色的绣花鞋,花样子还是如意特意从别处寻来的。不远处放着一扇黑漆的牡丹屏风,上面搭着几件衣裳。角落里放着一个四开雕云纹的小顶箱柜,上下都落了锁,里面不过一些贴身的挂件,一些银钱。几扇格子大门外便是外室,虽然现在关着门,看不到外面,但秦黛心却知道那有一条小穿堂,走过去便是她平日里歇着的地方,临窗大炕上摆着几件漆件摆件,一张四方小桌,两个丫头做绣活的盒子被放在了桌子底下,一旁还摆了一个迎枕。平时她总是靠着,倚在炕上…… 秦黛心收回自己的视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平静。好像刚才的惊醒不存在一般。有多久没有梦到过过去了?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莫离就知道她面临着太多的问题。初醒来时,她有一刻的恍惚,难道自己没有死?在一细看,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古香古色的窗棂,古香古色的梳妆台,铜镜,铜盆。屋子里摆设到也齐全,从桌子椅子再到屏风,无一不给人大气雅致的感觉。自己身上盖着绸缎的被子,上面用五颜六色的线绣着大团大团的牡丹,床下摆着一双绣花鞋,看那尺寸,却不是裹脚的小鞋。 她当时就蒙了,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莫离,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明明中了一枪的身体,却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如雪的肌肤,十指纤纤,这绝不是她的身体。莫离自从十三岁第一次杀人,经历了太多的危险。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她浑身是伤,所以无论天气多热,她都会穿长袖用外套把自己捂的密不透风。因为长时间摸枪的原因,她的手上长满了老茧,哪会有现在这么如青葱般的纤细完美? 就在她还在困惑自己当前的处境时,秦府上下已经传遍了三小姐大难不死的消息。看来风儿那一枪的确是要了她的命,至于为什么她会没有死,反而重活了一回在陌生世界中,就要去问一问老天爷了。哪怕纵有不甘,她也只能接受现实。所以当秦府众人前来探病时,她干脆装成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虚弱略有些神志不清的神情很快就打发掉了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大家显然已经被她骗过,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妥,没有人发现躺在床上的秦黛心,已经被莫离取而代之。就连身边一直伺候的如意,也没能发觉躺在床上的另有其人。 莫离只觉得前尘往事离她越来越远,仇恨似乎也没有她想得那样放不下。人一旦脱离了熟悉的环境,很多想法也会随之改变。那时的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过平静的生活,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普通的人。父母的仇恨如同梦魇一般的跟着她,让她背负着如同山一般沉重责任。可风儿的那一枪,却把她送到另一个时空,让她顺理成章的逃开了责任,逃开了她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刹那间像是脱离了前世所有的包袱,身心倾刻间轻松起来。去他的仇恨,去他的组织。既然老天爷如此厚爱,让她在富裕家里重活一回,如果自己在放不开前世的情结,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就凭自己前世二十几年所受的教育和经历,难道还当不好一个深闺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想想前世的她,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接近目标人物,她做了多少牺牲啊?前世莫离的刺杀目标大都有着不同的身份背景,他们中有的是政界要员;有的是商业巨头;有的甚至是黑方势力的领军人物。但不论是何一个背景的点子,都会因为身份的关系被很好的保护起来。如果想要接近他们,就需要一手完美的资料,才能依据对方的喜好特点来接近他们。就为了这个,莫离学了七门外语,干过数十种职业。扮演的角色从大学老师到政府文员;从小商小贩再到医生护士;甚至她还扮过妓女,哪一次的经历不是周游在生与死之间啊!她连后世那些玩人的老狐狸都能骗过,还唬弄不了一群古人? 就这样,莫离慢慢的开始了角色的转换,从那个冷血的杀手变成了养在深闺中的富家小姐。她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从今天起,此刻起,她不再是莫离,她叫秦黛心。自那以后,她以养病为名,躲在闺房中足不出户,实际上却旁敲侧击,变着法儿的从小丫头们嘴里套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慢慢的,秦黛心逐渐的了解了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 自己所在的国家叫做大雍,国姓为慕容,现在的皇帝六年前登基。据说,皇帝爱民如子,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曾多次出巡视察民情。这位皇帝自从登基以来,实施了很多仁政,对朝廷内部一些官员的贪污和舞弊现象做出了整治。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四海升平的太平盛世。 莫离,不,秦黛心对此嗤之以鼻,太平盛世?贪官是杀不完的,腐败也不是那么好整治的,哪里都有平常人看不到的黑暗面,但是只要老百姓过得舒服,大概也不会计较这个了。 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一个叫大雍的国家出现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曾经消失的文明? 台州是大雍相对比较富足的城镇之一,这里的气候可以说是四季分明。秦黛心估计了一下,觉得台州的气候和她以前待过的一个北方城市比较像。 而她的便宜老爹秦从文,正是台州的富商之一。秦从文是典型的古代大男子主义,风流花心自是不在话下,府里光是有名份的姨娘就有六位。 豪门大院,光看电视剧就知道是怎样一副情形了。不过是内宅的女人们你争我夺,心机算计罢了。女人们发起狠来,手上沾的血也不会太少。谁说后院就一定会比官场来的干净?女人们把毕生的精力和计谋都献给了宅门的争斗,最可笑的是这些争斗的种种,往往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名份而已。女人之间的斗争,从来都不缺少受害者,偏她秦黛心就是那个受害的。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门外有些轻微的响动。不一会,如意进来了。见她醒着,高兴道:“小姐歇好了吗?正想着叫您呢!” “什么时辰了?”秦黛心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酉时了,正要摆饭呢!”如意刻意把声音放的低低的,总不能大嗓门越过主子去吧。 “摆吧!” “是。”如意答应了一声,并未上前服侍,而是转身出了屋。不一会儿,她又转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二人给秦黛心行了礼,动作麻利的挽起床帐,帮着秦黛心穿戴起来。待一切妥当了,才又收拾起床铺来。 尽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对于这种过于私密的事情,秦黛心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先是净了手,又让丫头侍候着洗了脸,漱了口,这才被扶到外室临窗的炕上。如意早就把迎枕摆好,接过自己的主子,又对小丫头使了个眼神,待对方退去,才把秦黛心扶到炕上。 摆在眼前的晚饭,不过一碗小米粥,三两样小样,清炒一样,素拌两样。清汤寡水得不见一点油腥。 秦黛心表情坦然,如意内心忐忑。 自从小姐出事以来,性情大变,让她这个贴身服侍的没由来的生出几分惧意来。以前的三小姐虽然任性,骄横,听不进去劝。可毕竟也就是些千金们都有的脾气罢了,自己虽然为她操了些心,挨了骂,可总觉得还担得起“心腹”二字。可现在的小姐,变得让她完全看不清楚,自己几乎猜不透她的想法。明明哪里都没变,可为什么自那件事后,小姐就不大一样了呢? “怎么了?”秦黛心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如意一个激灵,她竟然又走神了…… “没。”如意连忙上前布菜,暗暗在心里自我告诫了一翻,待内心平静了,这才道:“小姐,这菜是素了点。毕竟不比府里,老太太有话,让您茹素,您就安心养着,最多入冬,府里就会派人来接了。” 秦黛心面无表情的小口吃着,看不出喜恶。 如意暗叫不好,眉头也不自觉的蹙了起来,知道自己可能又犯了错。现在的小姐,内心的想法深不可测,可自己偏偏总陷在过去出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可惜如意不会读心术,根本不知道秦黛心在想什么。 秦黛心却清楚的知道如意在想什么。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主子担心,自从她醒了以后,表现种种都与以前的秦黛心差得太多,难免身边伺候的生出几分质疑来,她总不能告诉如意,先前的秦黛心早在那次翻车受惊事件中死了,自己这个冒牌货是来自几千年后吧?至于这过于清淡的饭菜,秦黛心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第三章 身处暗潮 天刚蒙蒙亮,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就已经早起开始打扫了。下人尽量放轻手脚,忙碌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常的工作。宅子是以前秦老夫人的陪嫁,略小了一些,地处偏僻,因此只留少数几个下人看守,打扫这宅子,活计不重,却也因为远离主子,没有什么赏赐和油水可捞。不过相比在府门里战战兢兢的看人脸色过日子比起来,这里胜在无人管束,乐得轻闲自在。 不过,那是以前的日子。自从秦府三小姐来了以后,这些下人们就在也没消停过。这个三小姐倒是足不出户,不会为难他们。相比之下,府里跟来的两个妈妈,可就不是那么好侍候的了。这二人是太夫人和夫人跟前的人,眼界高的很,什么东西都看不上,在这庄子里没少给大家伙添堵。 如意起的比往常早了些,先去了秦黛心的院子,见两个小丫头打了水在外面候着,就知道小姐还没醒,想了想决定去厨下看看早饭,转身刚出院子,就看到丁妈妈站在不远处训人。她心里一紧,连忙稳了稳心神,改了主意往丁妈妈处走去。 被教训的是一个刚留头的小姑娘,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丁妈妈穿了一湖蓝色暗纹的宽袖短衫,外罩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月牙白色紫薇花的褙子,头上斜插着一支石榴红的宝石钗,耳朵上多了一对金坠子,分量不轻,模样竟比在府里时还要神气几分。想想丁妈妈的过往,如意心里起了疑,看这料子并不像是新做的,难道是府里哪个主子赏下的不成?心里的不安虽然越来越大,但如意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丁妈妈也远远的看到了她,又说了那小丫头几句,小丫头千恩万谢的拜过,匆匆的走了。 “妈妈这是怎么了?”如意努力让自己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意思来,关切地上前询问。 丁妈妈表情自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丫头们不懂规矩,教训几句罢了。”丁妈妈笑呵呵的打量着如意,问道:“今儿起的好像比往常早些,可是姐儿有什么事?” 如意道:“三小姐现在起的都比往常晚些。”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又道:“妈妈心疼她些,身上还没大好呢!” 丁妈妈见她言行都带着恭敬,心里十分得意,好多年没这么松快了,好像大夏天里喝了蜂蜜水一般甜爽。她其实心里根本不在乎,面上却为难道:“不是我不通情理,只怕老太太那里不好交待。你也知道,这回老太太是真的动了气,要不也不会让姑娘来庄子养了。” 如意连忙点头,表示理解,这让丁妈妈心里更舒坦了几分。想当年她也是老太太身边能干的,不知怎么的就失了势。这回来乡下看管受了罚的心姐儿,表面上看是失了宠,实际上却比只能待在院子里撵鸡骂鸭好得太多太多了。何况还有贵人交待的事情,只要办好了,不怕她后半生没依没靠…… “得了得了,瞧你苦得什么似的。姐儿的身子刚好,你们用心伺候着就是了,晚起些没什么不得了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只是郑妈妈那儿,你们得躲着点,她那个人,厉害是出了名的。”丁妈妈似乎不想多说,草草的吩咐了几句。 如意点头称是,心想两位妈妈之间略有不合的传言果然不假。目送了丁妈妈离开,如意加快脚步往秦黛心的院子里走去。 等到如意来到秦黛心的内室时,两人小丫头正在伺候梳洗,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了,两个丫头这才依次而出,屋里只剩下主仆二人。 秦黛心接过如意端过了来的香茗,轻呷了一口,见如意满腹心事,轻声问了句:“可是有事?” 如意急忙跪到秦黛心身边,那样子就好像是负荆请罪,虽然她把头低了下去,可是秦黛心还是在她脸上看到了着急的神色。 “小姐,如今……如今您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有些话,奴婢不得不说。”如意是豁出去了,她顾不得担心小姐是不是会发脾气,只想着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好。 秦黛心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淡淡的吐了一个字,“讲。” 如意略抬了一下头,却不敢直视她,悄声道:“小姐,自打出了事儿,您就跟奴婢分了心。您怎么想的,奴婢不敢妄言,更没胆子去猜测。只是,小姐万万不能在这么消沉下去了。府里的事儿,千变万化,奴婢不说小姐也是晓得的。就算你歇了念想,打算在这乡下呆一辈子,可别人未必也这样想,怕还会生出事来,到时候在这种乡下地方,只怕小姐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接着如意便把早上遇到丁妈妈的事讲了一遍,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她的穿着打扮。 秦黛心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好比听人讲了一个故事般安静。她越是如此,如意心里越加没底,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低头等着自己主子的反应,可是等了半天,却只得到让她下去准备早饭的吩咐。 话说到这份上,如意也不敢再妄言了,连忙起身行礼退下,只留下秦黛心对着面铜镜若有所思起来。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镜中的人儿明明未施粉黛,可偏好象薄粉敷面,颜如渥丹。小巧的巴张脸上,眉似新月不画而黛,唇如映日不涂自红。双目似一泓秋水,又似璀璨星辰,炫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柔弱无骨的身段,配上吹弹可破的肌肤,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当真是纤短合度,妩媚纤弱。庶出的姐儿,容貌生得如此的好,难免会让正房的人心生间隙。大家族的生存法则自有一套,若是平日里无事自然是亲如一家,万般的和气。可到了府里的姐儿们该议亲的年岁时,亲疏远近也就一目了然了。家里主事的当家主母都是大门户里出来的,怎么会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关系?既要把女儿们嫁得风光如意,又得为自家争取最大的利益。那些世家子弟,官家公子在她们眼里就是一块肥肉,如果肥肉只有一块,自然只能是嫡女的机会。想必那些庶出的姐儿心里是有数的,所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事情偏有凑巧,秦家看上的“肥肉”不巧的相中了府里的庶出的姐儿,主母不可能放任这种事情不管,她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于是也就有了上香回来的路上,马儿受惊翻车的事儿。就算如意不说,秦黛心也明白,这不过是宅门内的争斗,虽然受了惊吓生了场大病,但是她毕竟还完好无损的活在这个世上,对方一日不改变主意,秦家主母就一日不得安心。想到那个满目慈爱却又无法把感情直达眼底的美妇,秦黛心只在心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重生,那位真正的三小姐恐怕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秦黛心想起如意那担心的样子,也里一暧,莫明的想起风儿来。只是一个念头,便又硬生生的让自己压了下去。如今她是秦黛心,早已不是那个莫离,前尘往事,想来何用?倒是方才如意的话,让她不放心起来,一个不受宠的妈妈,长年不在主子跟前伺候,本是失了宠的,哪有什么银钱置办穿戴?听如意描述,那衣裳像是哪个主子赏下的,这事儿,可就变了味道了。如意怕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才担心的失了分寸,说出那样一翻话来。 想到这里,秦黛心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刚醒来的时候,她的身子骨还弱,许多事只能一一记在心里,却不能付出行动。但她可不是从前的秦黛心,活得混沌不清,孰是孰非都分不清楚。虽然她却实苦恼了一阵子,毕竟古人生活乏味,礼数又多,自己这个身份人微言轻,恐怕不会生活的太顺利。如果真的十四五岁就许了人,过着嫁人生孩子的日子,那真是要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但是她是谁?秦府里庶出的小姐?受人摆布的棋子?都不是,她既然重新活了一回,认定了自己的身份,自然只有活得畅快些,才不辜负老天爷的一翻美意。环境不好咱就适应呗,这可是所有哺乳动物最强大的本能。 至于那些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秦黛心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一切原本都与她无关,她阴差阳错的得了这个身体,却并不想参与到她们的争斗当中去,她想要平静,想要自由。那些府里女人算计的东西,她不想要。她都想方设法躲到乡下来了,如果还有人对她不依不饶的话,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秦黛心独自想着心事,却听到外面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她心中明了,喊了如意一声。 如意神情不对,低头禀了一句:“小姐,郑妈妈来了。” 第四章 自有打算 郑妈妈是府里的红人,虽是个奴婢,却因为在夫人面前是个得力的,所以地位非同一般,府里的哥儿姐儿都不敢轻易小瞧了她去,就算是太夫人跟前,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这次秦黛心被送到乡下“静养”的事儿,本是太夫人的意思,只是方婉茹不太同意,若不是这位郑妈妈知晓厉害,讲通了道理劝住了方婉茹,秦黛心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在小前庄里过悠闲日子。 如此灵透的人物,秦黛心哪敢怠慢?连忙吩咐如意请郑妈妈进来。 郑妈妈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人看起来在平常不过的模样,圆脸,只梳了个坠尾的圆髻,一身中规中矩的打扮,头上无金饰,只插了根银簪子,衣服料子也简单朴素,比起丁妈妈来,更有一个下人该有的样子。郑妈妈是个见过风浪的人,心事从不写在脸上,见了秦黛心也没有不屑和嘲讽的意思,倒像是真心敬她是主子一样,进来就要行礼。秦黛心哪里肯,连忙让如意扶着坐到一旁的炕边上说话。 “三小姐可吃过饭了?”郑妈妈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若是让旁人看去了,倒是会觉得她情真意切,不似做伪。这人演技了得,若是秦黛心还是以前的三小姐,大概会全信了,毕竟人家是实力派,倒也真假难辩。 “还没有。”秦黛心一副病未全愈的柔弱样子。 郑妈妈看了,心里一阵冷笑。这三小姐原就是个没心肝的,生母苏姨娘没少被她连累,偏在老太太和夫人面前装乖。她才活了多大年岁?连自己都唬弄不过,何况是那么精明的老太太。 郑妈妈看了一眼如意,“还不快去准备,三小姐身体可刚好,这么饿着怎么行。” 如意知道郑妈妈这是有话想要对主子说,连忙称是来到外间,正好碰到来送早饭的春丽,忙打发了两个跟着的小丫头,把春丽拉到一旁,和她说着郑妈妈的事。 “就先不要送进去了,等郑妈妈走了,再热过便是了。”她里乱得很,就怕主子无故闹起来,那事情可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姐姐可知道郑妈妈为何事而来?”春丽年纪小,还不太懂得收敛心性,总想探听一二。 如意板了脸训道:“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的本份,别再给小姐添乱了。” 春丽知晓厉害,拉着如意的胳膊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如意担心自家小姐,也没有心思在这上面多计较,两个人在外间等候召唤不提。 屋里的郑妈妈对着秦黛心嘘寒问暖,不时的问问屋里不是缺什么吃的用的。秦黛心知道这是客气话,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应和着。 果然,不一会的工夫,郑妈妈就把话题转移到别的方面去了。 “小姐且安心在这养着,这会老太太在气头上,难免会说点狠话。祖孙俩个,哪有真正的仇啊!要是小姐伤了身子,最心疼的还不是老太太?” “正如妈妈说的,我都明白。” 郑妈妈一副欣慰不已的样子,“三小姐是个让人放心的,懂事又明理。当初从寺里回来,小姐伤得那么重,可差点要了老太太的命,夫人也急得不行。还好如今小姐是平安的,不然可怎么好。” 秦黛心平静如水,面儿上看不到一丁点的起伏,“劳烦祖母、母亲挂牵,这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郑妈妈见她这副样子,心里更有把握地道:“三小姐如此明理,我也就说句逾矩的话。小姐出身富贵,在台州有谁不知道秦家?自小夫人教得就好,三小姐又是个聪明的,知书达理自不用说,从面像上看就是个有福的。事事自有天定,凡事也不用太过执着。面上看着风光的,实地里未必就是好的,还是长辈们相看好的更稳妥一些,总会打发三五人细细的问问,比那些个不知根底得,强得太多了。” 郑妈妈见她一副认真听的样子,连忙又道:“为苏姨娘想想吧!如今她也病着,这可怎么好。” 秦黛心心里不自觉得颤了一下,想到了那张焦急的脸。虽为生母,碍于身份却只能被喊成姨娘。以前的三小姐,大概很不待见她,为了讨好嫡母,为了保住大家闺秀的身份,想必没少摞脸子给姨娘看。 秦黛心一副淡漠样,似没有被郑妈妈的话影响到。 郑妈妈对她的这个表现很满意,眼角的皱纹几乎可以夹死蚊子。对生母这般漠视,除了嫡母,她还能依靠谁?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庶女罢了,还不是与那泥面捏的一般任人摆布?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份上,虽没点破,但心里都是有数的。 自从普法寺受惊醒来后,秦黛心就一直盘算着怎么处理自己的处境:富商家的庶女,又是个脾气性情不好的,自己若突然变了性子,只怕一旦被人查觉出什么不当之处,招惹到身上的可就不只是事非了。 她故作思考,脸上表情变化之精妙,一会沉思;一会忧虑,把郑妈妈直直的晾在了一旁。郑妈妈也似乎并不在意受冷落,反而耐心的等待着,却不知道实际上秦黛心却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正主原是个被养在深闺中小姐,平日里也就是练练字、绣绣花,加上受惊吓后的虚弱,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前世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小有身手去执行任务了,哪像现在这般有气无力的。 也许正是这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才给一些人吃了定心丸。任谁看了她当时的模样,恐怕都会认为是个无害的吧! 老天爷给了你机会,如果抓不住,对不起的就只有你自己。莫离不是秦黛心,不会天真的相信所谓的嫡母会心疼她。秦家的关系错综复杂,随时可能有人在角落里窥探着你的一举一动,与其在府里水深火热的活着,不如寻个机会给自己创造一个不一样的天地。两世为人,虽然难免对前世种种牵肠挂肚,但最终还是要活在当下才对。前世的莫离,饱尝自幼孤苦的生活。为了生活她学会了很多平常人一生都接触不到的东西。在那个年代,是平凡人,无论男女,纵使生活有些坎坷,但大多都是幸福的。他们拥有自由、平等,享受着科技发达的种种硕果。虽然像她这样身处特殊阶层的人,看到很多阶级间的差距,但有些东西毕竟不能尽善尽美,大体却比古人好太多。 古人尊卑制度严格,女子更是没有地位可言,若是个有福的,生在权贵人家,虽然吃穿不愁,生活无忧,但依旧以夫为天。生在这样一个年代,也许生来就该是认命的,听从老天的安排。 老天? 以前的莫离对这两个字是不屑的,她从不相信鬼神之说,老天有眼之论。但自从来到这个大雍国后,她信了,连重生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也许正是因为信了命运的安排,现在的秦黛心才会认真的考虑自己的未来。要想顺心顺意的活着,先得拥有自己的能力。想要恢复实力并不难,前世地狱般的训练生活,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只要给她时间,她绝对可以变回那个让人闻风丧胆莫离。 正因为她要避开秦府里的耳目,所以才会在病愈后故意惹怒了秦府的老太君方氏,才得以顺利的被发配到这个不起眼的乡下来。 每天来这里吃糠咽菜为的是什么?如果自己轻易的让郑妈妈办成了差事,恐怕秦府会立刻派人把她接回去。只有做个任性又不识时务的三小姐,她才会变回莫离。 想到这里,秦黛心干脆对着郑妈妈道:“妈妈的心意我已知道。虽然在府里调养了些时日,不过怕是还要在乡下在待些日子才能恢复,祖母不是也让我静养吗?” 郑妈妈没想到秦黛心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白白的让她空等了一刻钟的工夫,原想着以乡下这样苦的地方,她是受不住的,只要给她过着顿顿不见荤腥,日日没有热闹的日子,就算是一时不肯服软,久了也会吵闹起来。到时候再来劝,给些希望甜头,这丫头求门无路也只能应了。哪想来了半月多,竟不见有任何动静,她没有办法,前思后想了几次,才决定前来探探口风。现在看来,难道这丫头心性变了? 生死之间游走过,难免会变了些…… 郑妈妈上下打量着秦黛心几回,却总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从小长到大,这三小姐都是一个性子,难道真因为出了一档子事,就聪明了不成?不会不会,还是自己想多了,兴许只是不愿放弃飞上枝头的机会…… 是啊,暂时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嫁进贾家,还怕没有富贵可享?这丫头定是打着嫁入贾家的念头。 郑妈妈心里冷笑,难道她还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不成?夫人会让她嫁到贾府不成?单凭她这样咬着不放,就能挽回局势不成?这么一想,心里也就舒坦了,不但没发火,反而同情起这个三小姐来,怕又是个命薄的。 “既然是这样,三小姐就好好养着吧!改日我再来看您。”虽然言语恭敬,却也带着在分看热闹的意思,要是以前的秦三小姐,定是听不出来的。 她眼里的神情变化都一一落在秦黛心的眼里,见她起身要走,又想起这位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比起丁妈妈来,似乎更有可恨之处,秦黛心便不自觉的眯起眼睛,露出一个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 早就等在外面的如意,春丽听到了屋里的响动,连忙推门而入。见郑妈妈要走,连忙相送,郑妈妈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她们不敢怠慢,一直到送到院门外,这才折了回来。 饭菜热过好几次了,却因为郑妈妈一直没能送上来。等到春丽命人把饭摆好时,都已经是辰时了。 外室只留如意,春丽两个丫头在一旁服侍。说是服侍,其实秦黛心也只是让她们在一旁做做样子罢了。她不习惯有人在一旁帮着挑挑拣拣的布菜,更何况挑来挑去不过是些白菜萝卜罢了。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姐在想什么。早上郑妈妈的来访虽不能说是不欢而散,但也决不会融洽到哪去。郑妈妈没发火,小姐也没发脾气,这样的结果是她们没有想到的。换了以前,郑妈妈前脚走,小姐后脚准砸东西,发脾气乱骂一通是少不了的。可现在,她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既没抱怨菜不好吃,也没抱怨粥太稠。 太反常了。 正在这时,门外有小丫头探头来禀,说是丁妈妈求见三小姐。 如意,春丽诧异。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有秦黛心心静如水,该来的总是会来。 第五章 各有思量 丁妈妈被人领进外室。 此时桌上的杯碟早已撤下,秦黛心正靠在迎枕上,身上搭了条薄薄的毯子,看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虚弱样。 丁妈妈五十岁上下的模样,皮肤偏白,方脸,长着一双精光的小眼,整长脸长的就不讨喜。身上穿着倒是和如意形容的一模一样,原本不受器重的管事妈妈,突然间的富贵起来,难免让人心生警惕。 也难怪如意会有那样的说辞,这丁妈妈也太反常了点。 秦黛心命人搬了三足小凳给她坐,却没有亲热的拉着她说话,只是淡淡的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丁妈妈也不介意,毕竟自己是下人,炕上的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主子,态度好与坏,不是她能计较的,她一心只想着办好眼前的这桩事,于是笑的越发真心起来。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着是不是给您再找个大夫看看。主要是怕三小姐身子虚,看看用不用吃些进补的药。您的意思呢?”她偷瞄了一眼秦黛心,见她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心里微气。 屋里气氛沉闷的有些怕人,只有丁妈妈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话,她念叨十句,秦黛心也不回一句,看得如意暗暗着急。 “早怎么没想起来?”声音有点冷,听起来格外陌生。 丁妈妈一愣,没想到秦黛心说了句这么硬气的话,恍了一下神,连忙道:“早些日子小姐吃得药多,怕有冲撞,这会儿别的药都停了,吃些滋补的不是更好些?” “丁妈妈,我来时已经大好了,祖母也只说让我静养,哪里还用得着进补吃药。庄上来了郎中也算来了闲人,总是不好。”告诫的意思很明显,只怕有人听不出来。 丁妈妈见她语气略有缓和,连忙道:“小姐说得哪里话,一个郎中,哪算什么闲人?这人本也常来庄上,给小姐多开几副方子不是什么难事。再说,长安媳妇也正想找郎中调调,除了前些年生了个女儿外,这么多年就没再结过果。来时太夫人让人准备了不少补药,小姐用不了的,还可以赏长安媳妇些。” 这话听在如意的耳朵里,自然是高兴的。长安娘她们也是听说过的,是太夫人跟前的老人,早年间说话比一般的姨娘都管用。后来年纪大了,太夫人体恤,让她带着儿子、媳妇一家子到这里看庄子。每月双份月钱,庄内事物都掌握在手里,只需年终交帐便可。庄内还有几个小丫头,婆子是特意留下听从吩咐的。听说逢年过节,太夫人还时常问起,这样的光景,就是一般的小户人家也比不上,哪里有不让人羡慕的。谁遇到这一家子老小还不拿出一张笑脸来?就是郑、丁两位妈妈跟长安媳妇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拿着老太太的东西送人情,多好的一件事。 听在秦黛心的耳朵里却是变了味道的,这哪是给她开补药方子?明明是想把那点药材给那个长安媳妇用了。 平日里的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分不清哪个是主子,哪个是奴才的事情却是不能含糊的。以她的身份,虽然不赞成这些古代的尊卑体制,可是适者生存,她既在其位,自然也得按照规法来,容不得别人混淆。 “这事莫要再提了,我好着呢!”秦黛心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没拿正眼瞧过丁妈妈。 丁妈妈是个浅底盘子,有水没水一眼就看得出来,如今她那副愤愤不平之色,怕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丁妈妈没想到自己的话竟被这么轻描淡写的回了,心里气愤起来,也后悔得只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是她自己太过贪心了,如果不提长安媳妇的事,也许就能把郎中请进来了,这事儿要是办成了,还怕没有那点药材用?越想越气的丁妈妈起身行礼,心想只有再找机会行事了。如意见她要走,连忙亲自为她打帘子。 秦黛心刚吃了一颗枣子,枣核就在掌心里躺着。她眼见丁妈妈半条腿已经踏出了门,突发了一个捉弄她的想法,趁着屋里没人注意自己,手腕摆了个角度,用力一扔,小小的枣核瞬间成了暗器,稳稳的打在了丁妈妈另一条腿上。 “哎哟。”丁妈妈只觉得自己的小腿处传来一阵刺痛,竟然让她站也站不住了,刚喊了一声,便向前倒去了。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人便直挺挺的栽到了地上。 两个丫头赶紧上前扶了,见丁妈妈只是摔了,并没有晕过去,暗叫了一声“还好”,赶忙扶起她,跟秦黛心告了罪,搀着不停叫痛的丁妈妈往她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工夫,两个丫头一同回来了,和秦黛心说了丁妈妈的情况,“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站不稳摔了一下,我们找了小香伺候,又让人请了大夫,这才回来。” 唉!功力还是不行啊,要是以前,怕她这条腿就废了。 秦黛心只是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就又换了一副安静神秘的表情,让人猜不透的模样,看不出喜恶。 “小姐,丁妈妈想给您请个大夫调养调养,这是好事,您怎么不应呢!”春丽有些着急了,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起来,如意虽然没有说话,但看样子是赞成春丽的说法。 秦黛心看着一头雾水的两个丫头,问道:“丁妈妈和郑妈妈虽都是来庄上‘伺候’的,但毕竟不是一个屋里出来的,心里想的也都不一样。” “小姐,正因为丁妈妈是太夫人屋里的,这才可信啊。”春丽知道大家都信不过郑妈妈,因为她是夫人屋里的,难免会做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可太夫人毕竟是小姐的祖母,哪有害她的道理。 如意却从秦黛心的话里听到了另一层意思,难道早上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小姐开始防着丁妈妈了?这样倒也是好事,不论怎么样,小心的好。 “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这亲上加亲的事儿,为的不就是关键时候偏帮一下吗? 两个丫头顿时明白了。 太夫人是夫人的亲姑姑,这亲上加亲的事儿更说不清楚。 秦黛心见两个丫头沉默,便知道她们想明白了,“行了,你们两个下去吧!” 两个丫头轻手轻脚的退下,只留秦黛心一人想着心事。 秦黛心一直在想,老天爷让她重活一回,到底是因为她命不该绝,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得以延续;还是因为她的孽太重,债得用另一种方式去偿还?要不然为什么她会平空的卷入这场秦府的内斗之中呢? 想想秦府里的复杂关系,秦黛心不禁有些头疼。 在台州,秦家可算是富甲一方的望族,祖产传到秦从文这一代时,因他是单传嫡子,只有一个妹妹,不曾分家,实力更是越发显得雄厚起来。 秦家的老太君方氏,祖上曾经出过将军,娘家虽然落没了,但到了这一代,老太太的弟弟又重入任途,官任六品通判。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老太太才把自己的亲侄女方婉茹娶进了门,为的是既保了娘家,又保了儿子的商运。 对这件事,秦黛心十分的不感冒,毕竟是近亲结婚不是? 方婉茹是官家小姐出身,自幼可谓是饱读诗书,才情横溢。秦家虽财力雄厚,但毕竟也只是个商家,自古士农工商,在成份上怎么说也是难登大雅。她能嫁过来,确实也有些委屈下嫁之意。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方婉茹才想着要好好的安排儿女们的婚姻,也不知道她动用了什么关系,给嫡长子秦子诚求娶了国子监博士林士衡之女林清月,所说此女乃是台州第一才女,琴棋书画可以说是样样精通,有才情不说,容貌也是一等一的。有了这个从七品的岳父罩着,本想着秦子诚以后的仕途之路会顺畅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的,这个秦子诚虽然平时读书刻苦,但就是屡考不中,到最后连他自己也歇了再考的心思,一心一意的经营家里生意了。嫡长女秦怡心,素来是心高气傲,才貌一般,竟也嫁给了一名知府,跟着丈夫在南通上任。这样一来,秦家也算攀了两门好亲事,虽然秦家本身依然是商贾之家,但在气势上,却已经步入上流社会了,秦家的生意之路也算是越来越趋于平坦。所以说想要把秦家的财力势力扩大,不仅要依靠自身的力量,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联姻。 也正是这次的联姻,触及了方婉茹的利益底线。 贾家在台州是名门望族,书香世家,贾府的当家人贾正彰是都察院的御使,正三品的大员。贾家的三兄弟有“台州三杰”之称,这次相看的,正是贾家的老二,现任台州州判。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前途,也难怪她会眼红。只怕真正让她动了杀机的原因,却是为了贾家的老大,听说娶得是吏部侍郎的千金,这样好的亲戚,怕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只可惜,不知道怎么的,贾家却看中了秦黛心。 秦黛心想到这里,不由暗自一笑。记忆里还真没有这么一段,她对这个贾家的老二毫无印象。莫非无意中见过不成? 莫非见过不成? 方婉茹半倚在美人榻上,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当初托人去打听贾家的事,也是大哥给提的醒,说是贾家的老二年轻有为,虽比自己女儿年长一些,却因一直没有中意的,迟迟没有娶亲。贾家二老为这事没少操心,就托人四处打听合适又有才貌的闺中小姐。本想着把倩心嫁过去,女儿有了好的归宿,这本是好事,哪知道对方竟然相中了三丫头。这样的好事怎可便宜了那个丫头?平日里就骄纵任性,表面上对她这个母亲是千依万顺,背地里恐怕也不是什么省心的。还好脑子简单些,若是个厉害的,也不会轻易的就着了道。上次的事情虽然没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但好在把人弄到了乡下,一时半会还不至于会破坏倩心的好事。 正在这时,小丫头来报,说是李妈妈来了。 李妈妈给方婉茹行了礼,又打发走一旁服侍的丫头们,这才靠近了禀起事来。 “夫人,都打听清楚了。” 方婉茹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问道:“如何?” 第六章 恢复身手 傍晚掌灯十分,秦黛心已经吃过晚饭,只简单的看了一小会儿书,便说乏了,让小丫头们侍候了洗漱,早早的回屋里歇下了。只留两个丫头在外室边做些绣活,边说着一些体己的话。 “如意姐,最近小姐好像很累,每天都早早的睡下,很晚才起来,你看会不会是身体还没有好?”春丽有些担心的问。 如意听闻,半下手里绣了一半的荷包,也思量起来。 照道理说,早在府里的时候,身子就已经养好了。若不是小姐出言顶撞了太夫人,也不会借着养病的名义,被打发到乡下来。刚来时还好好的,精神不错,偶尔看看书,喝喝茶,性子也比以前好多了。直这半个月来,才渐渐的觉得她特别爱疲倦,吃的也比往常多些,难道真是又生了什么病不成? “早些时候就该让长安家的找个大夫开些补药才对,准是吃得太差,这才亏了气血。”春丽还在想着早前丁妈妈的提议,吃些补药总是对的。春丽一边分着绣线,一边小声的抱怨。 如意瞄了她一眼,小声道:“小姐不同意,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春丽年龄小,有些事却是明白的,知道贾家求亲的事情才是小姐被贬到乡下的真正原因,不由得生出几分气来,“老太太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照理说哪个小姐嫁进贾家,还不是一样的道理。明明求的是咱们的姑娘,偏夫人心疼她亲生的。” “哪个府里还不是一样。”如意瞪了她一眼,知道这话说不得,却又忍不住附和着念了几句:“府里的几个姐儿都是一般大的年龄,夫人做主的亲事,哪里容得了三小姐嫁进贾家?她一心想要把二小姐嫁过去,这才是随了她的心愿。”这是府里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议论罢了。 如意心里有事,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小心的望了眼里间,这才轻声问道:“春丽,你觉不觉得,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 春丽不太明白如意的意思,只是愣愣的望着她。 如意叹气道:“以前小姐虽说任性些,却也是个直脾气,有什么事,我们也多少能帮上些,给她出些主意。可自从普法寺回来出事以后,小姐就变得让人猜不透了。”郑妈妈三番五次的来,小姐不但不火,反而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实在让她感到意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春丽神色有些黯然,根本没把如意的话放在心上,她觉得小姐哪怕是变了,也是变好了,变好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意知道春丽年纪小,性子活泼简单,不会在意这些事,也就不在提了,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也不一定。 两个丫头又聊了一会,直到天色渐晚,四下里都黑了起来,这才起身吩咐小丫头们落了栓。今晚春丽值夜,留在外室的炕上睡了,如意则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宁静的乡村夜深人静之际,本应一夜无话。可偏就在午夜子时,一个黑影身手敏捷的从秦黛心的院子里翻墙而过,向远处的后山掠去。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应该熟睡的三小姐秦黛心。 自从来到庄子上后,秦黛心就一直等待着训练自己的机会。她几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前世的能力,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白天她只能待在房里养精蓄锐,夜晚才是属于她的。秦黛心却总是想办法躲开守夜的丫头,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恢复自己的身手。 前世在她还是莫离的时候,学的主要是格斗和刺杀的。她的老师曾经是美国绿色贝雷帽的队员之一,她从他的身上学习到了非常系统正规的训练。从一开始最基础的耐力,极限生存,体力,环境适应训练到格斗刺杀技巧,暗杀,暴破,侦察跟踪,伪装,医疗救助等等。用老师的话来说,用最先进的武器把自己武装到牙齿的特工,也比不上一个能完成所有列炎盟组织训练料目的杀手。老师的强大自信并没是没有道理的,他从始至终都相信,无论是单纯的对抗,还是到战争,都不能单一的依靠装备。科技发展的无论多么强大,最终还是要以人为本,所以有本事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站在胜利一边的天秤上。 这些话,莫离始终不敢忘记。哪怕她现在是秦黛心,可是她的记忆还在,那些格斗技巧,暗杀技术,已经深深的融进了她的灵魂。 她始终记得格斗,就是要将对手干净利落的打翻在地,将其头骨或身体其它部位得要骨头打碎,折断,以使其的生命操纵在自己的手里。掌握了高超的格斗技术,就等于掌握了敌人的命,掌握了你想要得到的。暗杀,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要了对方的命,暗杀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这里不需要打手,也不需要武术冠军。那些花哨复杂的动作根本不应该存在暗杀术里,暗杀的概要就是快,准,狠。暗杀的手段可以是不人道的,可以用阴的,可以用毒的。你永远要记住,对敌人仁慈,不仅是对自己的残忍,更证明了是你自己愚蠢。 虽然这些事情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但是对于如今的秦黛心来说,这些是最珍贵的记忆。为了让自己快一点拥有自保甚至保护别人的力量,秦黛心每天晚上都悄悄的溜出房间,在后山里练习。也因为晚上太辛苦的关系,致使白天秦黛心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才让两个丫头认为她是因为吃的太差而亏了气血。 秦黛心刚刚完成生理修炼的最后一步,每当进行到这步的时候,人内心的坚定会被发挥到极至,这也至使身体极度放松,所以她才会大大的吐了一口气。 生理修炼在当时的国际上是颇受争议的,生理修炼主要是修炼心理防御和内功修炼。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但事实上生理修炼确实能够帮助人们克服心理恐惧感,增强人的速度与攻击,提高人的反应能力和对于危险的感知力。 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的秦黛心此刻已经收式,睁开了眼睛。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柔弱的影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干练和生人勿近的警觉。如果仔细看她的眼睛,会发现那里似乎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复杂而且有种看透一切的无视。 是的,无视。 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功夫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秦黛心并不敢小觑它。要是放在以前,莫离会对这种飞来飞去的东西嗤之以鼻。可是现在的秦黛心却觉得连重生这件事情都会发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依然有着强大的自信,虽然现在身体各方面与自己的全盛时期还有差距,只恢复到五六层。但这仍给了她巨大的惊喜。她没有想到这副弱质纤纤的身躯竟有如此高的潜力,快速的适应了她的一系列训练。 抬头看看天色,估计丫头们也该醒了,秦黛心不在停留,按照忘记里的路线快速向自己的闺房掠去。她用了一种特殊的步法,自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极步。这种步法既不需要内理气力的支持,也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是根据人体学和力学研发出来的,它能够在短时间内把人体的力量集中到一个点上,通力简单的奔跑,跳跃和躲避等来最快的躲开身边的障碍物,以答到全速前进的目的。这种功法的发明者,是一个外家功夫大师,秦黛心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对于她这种外家功夫的杀手来说,用它来逃跑,或是加速前进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虽然别的队友曾经说过这东西有点像酷跑,不过秦黛心知道,那是他们赤裸裸的嫉妒。 一夜没睡的秦黛心确实有些乏了,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也顾不上洗漱倒头便睡,体力透支的她很快便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起初秦黛心并未放在心上,以为是哪个手脚笨的婆子打扫的动静大了些。直到春丽拍门叫起,秦黛心这才知道有事。 “小姐,快起来吧!”春丽昨晚当值,所以比如意早来一步。当如意赶到时,秦黛心已经被伺候着穿戴好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乱哄哄的?”秦黛心信步往外室走,如意只好在后面跟着。 “小姐。”如意欲言又止,连忙打发掉两个小丫头,又吩咐春丽收拾床铺。 怎么这个样子?如意一向成熟稳重,鲜少见到她有慌乱的时候。如今她不仅神色慌张,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指不自觉得抓着衣摆,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看来是件大事。 “说啊。”秦黛心坐到临窗大炕上,接过如意泡好的茶,示意如意有事快讲,越是大事,就越要沉着面对。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禀道:“表少爷来了。” 第七章 危机初现 “天还没亮,门房那儿就被人叫开了。是表少爷带着家丁,护卫们来到庄上。表少爷说是要去台州看老夫人,路赶得急了,想在庄上歇一歇。”说到最后,如意的口气不自然起来。 秦黛心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却琢磨开了,这位如意嘴里的表少爷,不是别人正是方氏的女儿,秦从文的亲妹妹,自己的便宜姑姑的嫡亲独子公孙锦。 这个公孙锦,她略有所知。只听人说她的姑母秦凤歌是个厉害人物,在秦家是最得势的。嫁了个县令,一直都跟丈夫在任上。这个公孙锦听说长得不错,玉面书生般的人物,诗词也是不错的,学问自幼也找了名家教授。只是她似乎听说这个表哥有些花心,明明娶了亲,妾室也纳了几房,却还是在外面明目张胆的胡来。 如意提到他时,整个人都绷着,很紧张的样子,明明就是有说不出口的话,难道这家伙还曾打过自己的主意不成? “就这样?”秦黛心决定按兵不动,先探探如意这丫头的口风在说。 “小姐,这表公子来的太突然,不得不防啊!您不要忘了,当初他可是一直央求老夫人纳您做妾的。”如意急急的把话说出了口,却看到秦黛心冷不丁的变了脸。 事情实在太过蹊跷,这个存心不良的表哥,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拒绝了郑妈妈和丁妈妈的好意后出现了。如果他是着急要去看老太太,为何夜间赶路,偏天亮时要找地方休息?一切都似乎太巧了。 “小姐,您说句话啊?表少爷的马车已经进了庄子了,正命人打扫院子呢!看那阵势,怕是要住几晚。”如意知道秦黛心和以往略有不同,语气虽然急了些,但依旧恭敬。 秦黛心知道如意在担心什么,她却觉得如果有人要存心陷害,怕是防不住的。 “表少爷练过武?”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如意以为她急糊涂了,连忙道:“没有。小姐怎么问起这事来了。” 秦黛心一笑,这就好办了。 “不用紧张,去准备早饭去吧,我饿了。表哥既然来了,总得见一见。”秦黛心话中有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大雍却没有这个说法,风气颇有几分唐朝的意思。 如意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只好行礼退下。秦黛心唤了春丽来帮她梳头,只梳个简单的双螺髻,戴几朵珠花,耳朵上戴一对珍珠的小耳坠。又让春丽找了一件桃粉色的绫袄换上,下身穿同色系的挑线裙子,外面则是加了一件月牙白镶金线滚边的小褙子。整个人看起来淡雅清秀,犹如仙子精灵一般。春丽看了连说好看,来送饭的如意看了,心里的不安又加了几分。 秦黛心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计策。正在这时,却见小丫头来禀,说是表少爷家的长随递了信,只说在庄上歇一晚,怕惊了三小姐养病,就不来探了。 这话一出,如意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可秦黛心却更觉得狐疑,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花心少爷却得如此守礼,是真的让身边的人劝住了,还是这一切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如意,帮我请两位妈妈过来,就说我有事与她们二人商量。”但愿不要事与愿违才好。 如意虽然不解,却还是领命去了。 不多时,如意挑帘子进来了,身后却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不见。 秦黛心见了,心中了然,却依旧问道:“怎么?人没请来?” “是。奴婢先是去了郑妈妈的院子,没见到人。身边的小丫头说是昨天夜里不知怎么的发了病,呕吐不止,今天天亮才歇下。只说小姐若是事儿不急,改日再商量。”如意小心的瞧了瞧主子的脸色,接着道:“丁妈妈倒是见着了,可她的脸色苍白,出汗不止,好像病得比郑妈妈还厉害。她那副样子,想必也是来不了了,奴婢只好自个儿回来了。” 病了?而且还是一起病倒了。听如意的描述,怕也不是装的。只是怎么会这么巧,偏在这个时候两人一起生病?要说她们之间没什么,秦黛心是不会相信的,要么是被人陷害,两个妈妈目标太大中了招;要么就是苦肉计,两人之前达成了某种默契心照不宣。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公孙锦的出现绝不是偶然,今天晚上必定有事发生。 秦黛心命人撤去一桌子的杯碗盘碟,接过丫头递来的帕子擦了嘴,又用泡了茉莉的淡茶漱了口,不紧不慢的吩咐几个丫头各自去忙,只留如意在屋里服侍。 “如意,你跟了我几年了?” 如意虽然不知道秦黛心的意思,但是依旧老实的回答道:“几年前小姐分了屋子独住开始,到现在也有四年了。” “四年了,也是个得力的。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变了?”如意这丫头聪慧,有些事儿瞒得了她一时,却是瞒不过一世。她是三小姐跟前的老人,日日在跟前伺候,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主子转了性子?她一时不说,许是觉得小姐长了记性,可时间长了,难免会想出点什么别的来。老话儿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不想个得体的说辞,怕这丫头是不会安心伺候了。到时候只怕是助力不成,反失力。 如意连忙跪到秦黛心面前,“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最近怕是在庄里待得不知道规矩了。小姐在庄上身边不能没有人,奴婢只求小姐,让我留在您身边伺候。等回到府里,随您处置,就算卖了我出府去,如意也绝没半句怨言。” “你先起来。”语气不容质疑。 如意不知秦黛心的心事,跪在地上没敢动。 秦黛心只道:“你是我身边的人,我的事儿你是在清楚不过了。前段时间我出了事,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不是我变了,只是我再也没办法用以前的态度去生活,你快起来吧!” 如意见她言语有几分伤感,又想起前一段时间她出事的种种,心里似乎有点明白她要和自己说什么,只得起身站在一旁。 秦黛心并不看她,只道:“府里的日子不好过,难免个人顾着个人。这些年来姨娘只怕也是伤透了心的。当初是我看不明白,现在终是明白了姨娘的好。”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母亲的样子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她记得的,只有她死前的样子。为了仇恨活着,可见她的悲哀。 “母亲为了把自己的女儿嫁进贾家,逼着我嫁给别人做填房,孰亲孰远,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秦黛心声音缓缓的,听不出有什么喜怒来,“如今在这乡下过得日子,远比不得在府上的日子,可却难得清静,不用在去猜想各人的心思,就算有些碍眼的,不过就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如意知道她说得是两位妈妈,并没有表态,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这样的日子过得习惯了,以往的种种,想起来到有些恍惚了。母亲既是中意二姐姐嫁进贾府,那就让她嫁好了,我自是不愿再去趟这深水的。”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如意,果然看到她一副错愕不已的样子。 “怎么了?”正常人是这个样子的,这个表情只怕自己一生也做不得几次。 如意内心自是千回百转,面上却怎么也不敢显露出来,只道:“小姐不嫁了,那……先前又何必顶撞了太夫人,后来又接二连三的拒绝了郑妈妈?” 秦黛心微笑,知道这丫头的意思。如果不那样做,自己怎么会有机会来乡下呢! “你觉得如果我断续留在府里,会怎么样?” 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主仆二人心知肚明,太太是打定了主意把嫡亲的二女儿嫁进贾府的,面对比自己强势的贾家,秦家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与其发难的。除了让对方自愿放弃三小姐,改求娶二小姐外,秦家根本拿不出不嫁三小姐的理由。 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了普法寺翻车事件,紧接着是太夫人出面想要把秦黛心嫁给巡检做填房,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秦黛心出言顶撞,这才被罚到了乡下。 思量一下,如意道:“小姐若是没到乡下来,只怕就不好办了。夫人虽然忌惮贾家,不会再出现上次的事,但难保不会被安上些有的没的。” 这话说得有些保守,但秦黛心却是心中明了。 “咱们主仆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了。贾家,我还未必看得上。” “小姐……”如意显然被这话吓了一跳,自古女子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像秦黛心这样庶出的,命运更是紧紧的握在当家主母的手里。贾家那样的人家,想把姑娘嫁过去的又何止秦家这一户,为何自家小姐会说出“看不上”这样的话来? 秦黛心嫣然一笑,却透出几分悲怆来,“大户人家的后院,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嫁进去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争斗罢了。” “小姐的意思……”如意似乎懂得了一些,看向秦黛心的目光不一样了起来。她是一个丫头,虽然尽心尽力的跟在主子身旁,但这里面难免有几分为自己打算的意思。以前的秦家三小姐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做什么事情都随心所遇,很难听进去劝,她这个一等丫头吃了不少的苦,挨的排头也够其他丫头耻笑几年的了,她自问模样不差,也是个通透伶俐的,却因为跟了一个不如意的主子,闹得毫无脸面地位可言,别人院子里二等丫头都敢给她脸子看,那日子可不是好过的。如今亲耳听到秦黛心这样说,不由得升起几分希望来,但愿主子真的不同了。 秦黛心目光如炬,深深的看向如意。这次她的眼神不再是平静如水,反而多了些与众不同的深意,“在府里已是这样不易,几乎丢了性命。在别人家,又能好到哪去?就算如今我躲到这种山穷恶水的地方,还不是依旧要被人算计?” 第八章 被算计了? 如意知道秦黛心留下她,当然不会只是说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表少爷如天兵般的出现实在太突然,两位妈妈的一起发病却又太过巧合,再加上之前郑妈妈的“好心”劝慰,这一切都太过不寻常。 只怕是小姐心里有了计较…… “小姐,如意自从跟了您,就没想过别的,只盼着您顺心些,哪个奴婢不是依仗着主子过日子?”如意言语诚恳,目光坦诚,话里话外都透着灵秀非凡。 秦黛心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暗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摆在一旁的摆件,淡淡的问了句:“我能相信你吗?” 如意迎上秦黛心的目光,郑重的跪到她面前,“小姐,如意愿意一生跟着小姐。” “起来。我若是不信你,也不会只留下你说话了。”秦黛心放下手里的玩意儿,扶起如意,叹道:“只是眼前若想有所作为,怕是有些难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表少爷。” “您是不相信表少爷只在庄上留一个晚上?”如意猜测道。 “是。”哪会这么简单?怕是今天晚上就会有所行动。这样一来,两位妈妈同时生病的事情也就合理多了。 三小姐是真的今非昔比了,只怕上次的大难不死,让她多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 “小姐想怎么办?”如意心中略有计较,却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如何打算的。 秦黛心突然一笑,问:“表少爷整日寻欢作乐,不可能不带钱吧?” 如意被“寻欢作乐”四个字弄了个大红脸,悄声道:“身上怕有不少,锦哥可是个宝,光太夫人赏下的就够胡花些日子了,更何况还有个视他如珠如宝的姑奶奶。” 有钱就好办了。 “如意,今天可是你守夜?”秦黛心莞尔一笑,模样十分调皮。 “是。”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何问这件事,不过如意很快便调整过来,小姐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想来她心中以然有了对策,才会有此一问,所以当下如意也是痛痛快快的答了她的话。 “你只帮我办好一件事。”秦黛心嘴角微翘,心情很好的样子。 如意有片刻的恍惚,原来小姐不发脾气的时候,样子竟然这样美。虽然略微失神,但下一刻她就调整过来,忙道:“小姐吩咐。” “好好的守在外室,无论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进到内室,也不准备叫我。明白吗?”神情郑重,严肃,半点方才调皮的样子也没有。 如意不解,却还是道:“奴婢明白,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允打扰小姐。” “另外帮我准备一套不起眼的衣服,最好是杂役的粗布衣裳,在找些结实的麻绳,晚饭之前交给我。”秦黛心表情神秘,越发让人猜不透她的意思。 如意点头称是,却又忍不住问道:“小姐,准备这些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秦黛心看了她一眼,轻声唤道:“如意。” “是。小姐可还有吩咐?” 秦黛心摇了摇头,“没事,你下去准备吧!晚饭前把东西交给我,记住,别让别人看到。” “是,小姐。”如意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想到还要去准备秦黛心要的东西,也就没细想,行礼退下了。 公孙锦想必是和某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只要今天他背着两位妈妈,夜闯了她的房间,那么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只怕自己的名声也被毁了,到时候只怕除了给他做妾,自己只能出家当姑子去了。 万恶的旧社会,对女人就是不公平。名节这种东西,更是杀人不见血。 有人要自己身处囹圄,她又怎么能不好好的谢谢对方呢?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时间很快到了掌灯十分,如意赶在送饭的丫头前面,把东西交给了秦黛心。 “奴婢和庄上的几个丫头们抱怨,只说来这庄上有些无聊,又和她们讲了些城里的趣事。后来打听到庄上有一个仓房,里面都是一些废弃的东西,奴婢动了心思,从里面找到了您要的东西。”如意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难免紧张,直到现在手心里还全都是汗。 “你先去休息吧,吃了饭便过来守着吧!” “是。”如意转身要走,正好碰到春丽来送饭。小头们摆好饭便下去了,只留春丽一人在一旁伺候着。 说是伺候,秦黛心却从不让丫头们服侍,只要一看到有人在她面前不停的晃来晃去,她就觉得毫无食欲。 桌上摆得无非还是那些青菜萝卜,秦黛心却吃得津津有味。一想到能从那个公孙锦身上拿到一大笔钱,她就感到无比的开心,这也算是她到这个世界搛到的第一桶金吧! 晚餐匆匆结束,如意支走了小丫头们,自己坐在外室绣鞋样。 秦黛心早早的来到内室,拿出了如意找来的黑色粗布衣裳,这衣裳是下人们劳作时穿的,虽然没有夜行衣那么合身,但怎么样也比平日里她穿的那些方便利落些。只是不知道放在仓房多久了,细闻起来有一股霉味,怕是如意事先已经清理过,所以虽然有些味道,却不太明显。至于麻绳嘛,她自然另有妙用。 如意一如往常一般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望了望已经熄了灯的里间,吹灯睡下了。 夜一如既往的宁静,却透出几分诡异的同不。 一直待在后院歇息的公孙锦,显得特别兴奋。 如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剩下等待了。只要事情进行顺利,今天晚上他便会抱得美人归。 正在这时,帘子一挑,门外进来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小厮,看打扮模样,却不像是正经人家的下人。此人生得一副尖嘴猴腮样,眉目间透着一股猥琐。公孙锦一见此人,连忙上前询问:“如何?” “公子,办妥了。小人已经用迷香把屋内的人都放倒了,不仅是三小姐,还有她身边的丫头。”说完还不忘冲着公孙锦挤眉弄眼。 公孙锦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只是这如意却不在他的计划内。如果他一时头脑发昏不清楚,占了如意的便宜,只怕最后会得不偿失。 “我心里有数,莫要多言了。”公孙锦起身要走,却被那人拉住。 “公子,用不用小人派几个人跟着?”那人一副讨好的模样,十足的奴才相,看了让人越发的讨厌、 “混帐。”公孙锦一脸怒意,“难道本公子还对付不了两个昏睡的丫头。” 那小厮打扮的人一脸媚笑,讨好道:“对付了,对付了。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公孙锦自不相信他说的那一套,这厮的手段他是清楚的,做事干净利落,从没失过手,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一直把他放在身边,留为已用。 “好了,你也辛苦了,回去吧,你的好我自然会记得的。把门外的人也打发了,别留在我这,惹人嫌疑。”说完便直直的奔着门外去了。 公孙锦惦记着被下了迷香的秦黛心,一路飞奔着往前院走。秦府在小前庄的这个宅子,是早年方氏的嫁妆,那时的方家已经渐渐落没了,所以陪嫁的宅子也小得很。前后两院相隔不远,只需绕过一个不大的花园,就能看到前院。 公孙锦刚穿过花园,突然觉得眼前飞过一抹黑影,还没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颈间一痛,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知觉,身子一歪,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五更时分,天刚亮,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快过一阵的叫门声,打扫的婆了们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院门,不想却看到丁妈妈站在一美妇身后,一脸着急。 这庄上留下的婆子丫头们,大都没有什么见识,突见这样一位美妇衣着华丽,满身珠翠,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再一细看,后面跟着的两位管事婆子同样气势不凡,几个小丫头也是眼高于顶,一行人来势汹汹,不知为何。 婆子不认识那美妇,却识得丁妈妈,心想也知怕是哪位没见过的主子来了,连忙行礼。 “这位是咱们太夫人的千金,秦家的姑奶奶。”丁妈妈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昨天还病着的样子。 婆子们上前行礼,秦凤歌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直接向院里走去。一干下人哪里敢拦着,连忙自动绕开一条路来。 秦黛心的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下人们纷纷猜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胆大的不时的向院内探头探脑起来。 秦凤歌示意婆子去叫门,两个管事的妈妈点头称是,上前拍门。 门外一阵震天响的拍门声。 门内却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 秦凤歌的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个笑容,连丁婆子也没忍住的咧开了嘴,露出几丝嘲讽的意味,好戏终于要上演了。婆子们拍了一通,手都红了,却依然没得到回应。 秦凤歌虽然觉得有点蹊跷,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撞门。”她气定神闲,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架势。 “是。” 两个婆子如同打了鸡血般的领了命,刚要往上撞,门却突然打开了。 第九章 谁算计谁 如意一脸惶恐的看着从天而降的秦凤歌,稍稍稳定一下心神,连忙行礼问候:“姑奶奶,您怎么来了?” 如意的突然出现,搅乱了秦凤歌的心。难道计划有变?可秦凤歌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说也算有几分头脑,见过些许世面,当即安下心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整个计划,细想之下觉得并无纰漏,也许如意只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罢了。 “让开,我是来找锦儿的。”声音洪亮,生怕院子里的人听不见似的。 此话一出,院里院外皆响起一阵抽气声,表少爷住进了三小姐的房间,这…… 如意脸上闪过一丝愤恨,“姑奶奶,您怕是昨夜里路赶得急了,没有休息好吧!这是三小姐的院子,表少爷在后院住。” 秦凤歌一阵冷笑,抬手就给了如意一个嘴巴。 “狗奴才,还不闪开?”不过一个下人,也敢跟她顶嘴? 这一巴掌拍得不轻,如意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奴婢,哪敢有什么不满。“姑奶奶,如意不敢对您不敬。是奴婢不会说话,惹您生气了,您消消气。打了奴婢是小,可污了我们小姐清白就不好了,她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女。” “混帐东西,哪个教你跟我这么说话。”秦凤歌不改蛮横本色,哪里受得了一个丫头的指责,刚要再次掴掌,却突然听到一个懒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姑母怎么来了?这一大早的,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那个俏生生站在门里的人儿,不是秦黛心又是哪个? 看她一身桃粉色的绫袄,同色的挑线裙子。头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一对双丝扣,大半的绣发黑如亮墨的披在肩后,直达腰间。看模样虽是刚醒,却如同一朵花般的鲜亮。 神色中没有悲伤,没有哀怨。眉眼间不见怒气,不见慌乱。整个人完全无损,俏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话刚出口,秦凤歌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姑母这话说的,我不在自己院子里,还能去哪?”秦黛心偷偷着打量着眼前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看得出来她似乎一身傲气,眼睛根本长在头顶上,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夫人,竟然如此傲慢跋扈。 秦凤歌清醒过来,根本没发现秦黛心看她的眼神不对,拔开如意往里闯。 “锦儿,你在吗?”外室,内室,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不见一丝人影。 “姑母,您一大早的来我这儿,敢情是要找表哥。您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当着这一院子的人说个清楚,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污了侄女的名节,只怕就算是祖母也没有办法给您开脱。” 秦黛心冷冷的声音在耳际边响了声来,字字落地有声,铿锵有力。 秦凤歌稳了稳心神,看着一院子的婆子,丫头,心里不尽慌了起来。锦儿呢?难道昨天并没有按计划行事? “我……我找错了,我以为这是锦儿的院子。” 秦凤歌换了一张热情的笑脸,拉着秦黛心关心道:“我昨晚赶了夜路,没有休息好。今天一早好像有些发热,昏了头。都怪这些个婆子,也不说清楚些,害得我找错了地方,险些坏了我侄女的名声。” 脸变得够快,理由也挺充分。两个管事妈妈也是个通透的,连忙告罪,跪到了秦黛心面前,直称是自己的不是。 秦黛心一笑,冲躲在人群身后的丁妈妈道:“莫非妈妈昨天的病还没好,有您领着路怎么还能找错了?” 丁妈妈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个透明的,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回秦黛心的话。 “小姐说得是,我的病还没好利索。早起腹痛,正要去茅房,哪知正好遇到姑奶奶,我想着怕是着急见您,这才领到小姐的院子来了。” 丁妈妈这话虽是自圆其说,却也漏洞百出。秦黛心倒也不想和她计较,只问道:“姑母,可是如此?” “是啦,是啦。自你出事以来,我一直惦记,只是家里事情太多,实在走不开。知道你在这里静养,便顺路过来看看,见你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一会儿说是自己走错了院子,一会儿又说是来探秦黛心的病。这话说的前后矛盾,任谁都能听得出。 秦黛心也懒得与她记较,忙活了一夜,她还累着呢! “原来是这样。”秦黛心做出的恍然大悟表情,安抚了一群人的心。“姑母一夜劳顿,快去歇息吧!先让婆子们打扫一下院子,见了表哥之后也好休息一下。侄女尚未大好,就不过去了,还请姑母见谅。” 这番话正中秦凤歌下怀,一行人连忙离开了这事非之地,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姐……”如意欲言又止,实在有说不出的担心。 秦黛心看了看她红肿的脸颊,语气里有几分不舍。“快去冰冰脸,肿成这个样子可怎么见人?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早饭省了吧,我要睡会儿。” 如意伺候秦黛心睡下,又命一个小丫头在门外守着,自己则是边想着事情边往外走。姑奶奶的突然出现虽然有些怪异,但细想之下却是合理的。只是自己昨夜为何睡得为么沉,费了好一翻力气才醒过来。当时事发突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微微虚弱,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一细想,如意不由得吓了一跳。如果事情真是像自己想得这样,那么这不是要置小姐于死地吗?太狠了…… 冷不丁的如意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吓了她一跳。捂着胸口定睛一看,却是春丽一脸好奇的样子。 “吓死我了。人吓人吓死人。” 春丽好奇道:“如意姐,你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到。” 安了安心神,直到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平静下来,如意这才答到:“没有什么,可有事吗?” “小姐怎么不吃早饭了?昨夜可是没有歇好?”春丽好奇问道。 “大概是吧!”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春丽四下看看了,见左右没人,这才把如意拉到一旁,悄声道:“如意姐,姑奶奶今天早上来得也太怪了些。难不成他们公孙家都好赶夜路不成?” 如意用手指了指春丽的额头,“哪有你好奇的份,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真的。” 春丽不服道:“姐姐明明自己也想着心事,怎么只说我。”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刺耳一声尖叫声,像是被什么吓着了,有些怕人。 如意和春丽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如意有些恍惚,生怕是自己的错觉,忙问春丽是不是也听到了。 “不知道。”春丽也怕了起来,“好像是从后院传过来的。” 后院?那不是表少爷的院子吗? 后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下人们都被分派到院子里,一些人负责守住院门,还有一些人则是被要求待在房里不准出来。 让如意毛骨悚然的叫喊声,正是秦凤歌发出来的。 秦凤歌看着躺在床上浑身青肿的公孙锦,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屋里的两个管事妈妈,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会殃及池鱼。 秦凤歌又哭了一通,终于冷静下来。现在心疼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把事情处理一下,是谁下如此毒手,竟把锦儿害成这副模样。 “大夫怎么还不来?”尽管声音压的很低,但任谁都能听出她的强压怒火。 “已经去请了。”那婆子声如蚊呐,恨不得此时自己是个哑巴。 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一个家丁带着大夫匆匆赶来。秦凤歌忙让众人让开,请大夫上前来给公孙锦医治。 花白胡子大夫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公孙锦的伤势,又细细的把了脉,才起身道:“这位公子只是受了比较严重的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多少有些受到惊吓,休息几日也就恢复了。老夫开几副安神养血的方子,在为他加几剂活血去淤的膏丸,静养几日即可。” “有劳大夫。七巧,跟大夫去取方子。”秦凤歌强压心底怒火,对那大夫道:“用最好的药材,不必担心费用,我会让人拿双倍的诊金给你。”说罢给自己的心腹丫头使了个眼色。 七巧长年跟在秦凤歌身边,对她的言行举指,脾气秉性很是了解,忙道:“是,夫人。” 一个丫头送走大夫取方子抓药自不用提,单说秦凤歌听到儿子没有大碍,不由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可一看到公孙锦白玉般的脸庞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心就又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这个宝贝儿子可是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纵是他在外面犯了再大的错,自己也从没舍得打过一下,如今就这样被人不明不白的打了一顿,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把佟四儿给我带过来。”话落时,眼底已是一片寒冰之色。 第十章 意外收获 屋里的两个婆子应声退下,不一会儿提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进来。 这被捆的佟四儿,正是先前公孙锦身边那个长像猥琐的人。此时他还是那身小厮打扮,双手被反捆于身后,细看之下,竟也是一脸的红肿,显然也是受了伤的。 “夫人,不关小人的事呀!公子这事出的蹊跷,小人也是受害者呀!”说完不住的冲着秦凤歌磕头。 “你还有脸说?”秦凤歌一脸怒气,却也知道这事与佟四儿无关,不过一想到早上在秦黛心那里吃了个暗亏,心里无明的火就又窜了出来。 “说说,昨晚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就办砸了?公子又是怎么出的事儿?”秦凤哥不住的拍着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叮当乱撞。 佟四儿莫明的被打了一顿,此时又被当犯人一样捆了起来,心里自是有气,可他却不敢显现出来,只得道出自己知道的。 “夫人,昨夜里我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在表小姐的屋子里做了手脚,我是看着她和屋里的丫头都被迷翻了才回来的。本来我还想派几个人跟着公子,哪知道公子嫌奴才们碍眼,不让跟,又让我打发了屋里屋外的人,各自装成平日无事的样子。谁想到公子怎么就没办成事,这事真不怪小人。”这佟四平日里总是一副猥琐样,看了便如同吞了个苍蝇般恶心。如今被人打了一顿,看着倒是顺眼了几分。 话里话外都是公孙锦的错,倒是把他自己撇清了。 “那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公子为何会伤成这样?”还被人捆成那副德性,像个粽子似的,难看极了。 佟四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夫人,小的是真不知道。公子走后,我闲着没事,就想喝点小酒,与其它人打打小牌。还没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小人就被打晕了,在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便让夫人的手下捆了起来。公子为什么会受的伤,小人是真不知道,还请夫人明鉴啊!” 秦凤歌见他不像说慌,心里也乱得很,早先来到锦儿房内时,发现屋里被翻得一团糟,锦儿身边的一些值钱物件全都不翼而飞了,难道说真是遭了贼?如果只是一般小贼,又何必费尽心思的打晕了锦儿,弄得他一身的伤,只要屋里没人,随时可以下手,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对锦儿下手呢?是报复?还是偶然? 秦凤歌越想心越乱,挥手让人把佟四儿带了下去。事情古怪,完全不在撑控之下,这次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一时间各种想法不停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只觉得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她不停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两个妈妈见她如此,也不知所措起来。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床上的公孙锦悠悠转醒了,虚弱的睁开眼睛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秦凤歌。 “母亲。”声音虚软无力,很是可怜。 秦凤歌猛的听到儿子叫自己,欣喜不已,连忙来到床前,“锦儿,如何,哪里痛?” 公孙锦吃力的动了动,却招来了秦凤歌的连连惊唤:“锦儿,慢着些,慢着些。” 也难怪秦凤歌心疼,这公孙锦就好比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一般,自小娇生惯养,要月亮不给星星,即使是闯了什么祸事,骂也不舍得骂一句。如今招来这样的横祸,浑身是伤,每动一下都惹得公孙锦吃痛叫唤,听在秦凤歌的心里,简直像是在用刀子剜她的心。 “锦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被人绑在床上?又为何浑身是伤?”秦凤歌也是一个母亲,只有面对儿子的时候,她才会收起让人厌恶的面孔,流露出一个母亲最真实的情感。 公孙锦咬牙切齿,只恨不能把昨晚的小贼吃了,“只是一道黑影,我只觉得脖子一痛,便失去知觉了。后来我也半晕半醒过,却只是看到一个黑衣人,全身罩在黑布里,看不出什么,接着我就又晕了过去,便人事不知了。” 一点线索也没有,难道只是因为刚巧碰上了? 帘子微动,七巧送药来了。 秦凤歌也只好暂时把这事搁下,让人侍候儿子喝了药,直到他睡了,这才走出公孙锦的院子,往自己住处去了。两个婆子不敢怠慢,一路跟着进了秦凤歌的院子。 打发掉不相干的当差下人,秦凤歌面色沉重的对着两个婆子道:“你们俩个分头去查查,问问值夜的丫头婆子们可看到过什么,各个院子昨夜有什么异常没有。” 两个婆子领命退下,分头行事去了。 自从听到了后院的那一声尖叫后,如意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表少爷不但没有走,反而还来了一位姑奶奶,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公孙家的下人个个如临大敌一般,大气也不喘一个? “如意姐,听说了吗?跟着姑奶奶来的两个妈妈去郑妈妈处窜门子了。”春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窜门子? “你听谁说的。”如意连忙追问细节,生怕错过一丁点有用的消息。 春丽神秘一笑,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快速的分着绣线,“丁妈妈院里的小香说的。” “怕是知道妈妈病了,特意来看看吧!姑奶奶没出阁的时候,李妈妈就是夫人身边得力的,怕是念着以前的交情,走动走动,毕竟平日里也不常见。”如意只觉得这话自己也不信,却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小香说,她们可能还会来丁妈妈这儿呢!”春丽就知道如意会对自己打听来的消息感兴趣,表情有几分得意,打探消息这些事情,她最在行了。 这样一来,怕是更不简单了。 “平日里不在小姐跟前侍候,却和小香走得这样近,当心给小姐惹祸。”春丽年纪小,人又单纯,总觉得伺候好了小姐就是本分,却很少想其他的。如意待她如亲妹,难免时刻提点着几句。 春丽不服气,却也知道如意是为了她好,“放心吧,我可仔细我的舌头呢!听小香说,今天会有个货郎来庄上,如意姐,我们去看看吧?” 如意心里有事,自然对货郎的事情不感兴趣,连连推辞。一个要去,一个不去,两个丫头各持己见,争论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去看看新鲜不好吗?”秦黛心睡到了自然醒,心情大好,突然听两个丫头小声争论,干脆起身凑个热闹。 “小姐醒了,饿不饿?可想吃什么?”如意,春丽连忙起身行礼。 “这里这么封闭,不如城里热闹,好不容易来个货郎,还不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秦黛心随意的坐到炕上,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两个丫头。 “去看看也好。”接过如意的茶,秦黛心笑道:“挑些自己喜欢的玩意,心情也好些。回府的日子遥遥无期,在这里找点新鲜也不错啊!” 春丽悄悄的拉了拉如意的衣角,孩童心性表露无疑。如意动也没动,好像没感觉到一样。两个人一静一动,倒也搭配得有几分意思。 “如意,去柜里拿几两银子。” 如意只当秦黛心要买东西,只得去取了钥匙,开了锁,从里面拿出五两银子来递给秦黛心。 银子这东西,秦黛心接触不多,平时也是放着不用,细看之下,才觉得以前电视里看到的元宝银锭做得太过漂亮,有些不真实。 秦黛心把银锞子放在小桌上,冲着二人道:“跟了我,你们也算是吃尽了苦头,拿这银子去买些喜欢的吧!” 大雍国富民强,生活富足,物价相对也比较稳定,平日里二三十个铜板就可以买一斗糙米,五两银子给丫头们买花戴,也算是不少了。 如意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只好答应。春丽也高兴起来,两人齐齐谢过秦黛心。 “小姐,您不想买点什么吗?”这里毕竟不是府里,吃穿用的又是减了又减的,难道小姐就不想买点什么? 秦黛心抚摸着茶杯上的花纹,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我又不缺什么。” 如意以为她在悲伤过去,连忙道:“小姐赏的钱太多了,我们两个也不少什么,想来也用不了,不如帮小姐选一件喜欢的吧!” “是是是。”春丽也道:“许没有府里的好,但总归也添件玩意。” “也好,凑个趣吧!”有点漫不经心。 春丽急问道:“小姐还没说你喜欢什么。” 秦黛心想了一下道:“货郎卖的无非就是些胭脂水粉,针头绣线,你们看着买吧,最好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就算没有用处也行。” 两个丫头互看一眼,都觉得自家主子的想法有点特别,货郎的担子里,怕是没有这样的东西吧? 主仆三人说了阵笑话,秦黛心的午饭也做得了,依旧是素菜不见油腥,淡得秦黛心舌头上都没有味了。看来当务之急,是得好好的改善一下生活。 刚撤下一桌碗盘,就听到有小丫头叫春丽,说是小香来了。秦黛心知道怕是相约去看那个货郎,干脆把人叫到屋里来,说了一会儿话。小香原本也是个性格活泼的,和春丽倒是很投缘,两人时常会在一起。小香与春丽不同,她是丁妈妈屋里的,庄上的人自然愿意也她结交,反而春丽这个正经主子的丫头,受了不少冷落。 小香得知她出了五两银子给丫头们,羡慕得什么似的,直说小姐心疼丫头。秦黛心也不在意,让人给她抓了把瓜子和蜜饯,这才打发三个人去瞧了热闹。 不多时,如意和春丽二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了,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姑娘,正是花般的年龄,哪有不爱热闹和新奇的。来到这乡下地方,平时也是诸多限制,热闹不起来,如今有这么一个货郎的出现,倒也解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烦闷。 如意只买了几朵绢花,样子虽比不上府里的,但是好在做工细巧,倒也耐看。春丽买了串手串,稀罕的不行,只是如意嫌它太贵,“非金非银的,却要四钱银子呢!” 春丽讨巧道:“小姐赏了钱,不用岂不是要还回去?”说完自己便先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如意也她逗得弯了腰。主仆三人,难得的欢快。 嘻笑了一阵,如意从帕子里拿出一个物件,递到秦黛心面前道:“我们还真帮小姐寻了这么一个稀奇物件,连货郎都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秦黛心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却止不住的心跳加快起来。老天,那是什么? 第十一章 意外收获 这年头连钢都少有,怎么会有这个? 如意见秦黛心紧盯着这个物件瞧,打趣道:“小姐不是让我们买特别的吗?这个就挺特别的,货郎说是一个老头卖给他的,非要换些打酒的钱,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八钱银子卖给了我们,除了这个,担子里就没有别的奇怪物件了。” 看来这真是天意了,那老头与货郎都不识货,因此贱卖了。如意和春丽也只是按照自己的吩咐,买了一个看起来稀奇的东西。 “闹了半天,还是我花的钱最多。”难得的自嘲。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低头做起了女红,在这个庄上,可帮小姐打理的事情实在太少了,两个人除了绣绣荷包,再也找不出别的什么事情来做了。 秦黛心细细打量起手中的物件,越看越是感叹。真是好东西啊,这是一个不过巴掌大的铁片样的东西,细看却发现是一个厚不过半寸的铁盒子,呈长方形,盒子两侧处各有一个细小的圆孔,不过几根头发丝般粗细,盒子背面除一枝梅花图案外,另有两个奇怪的突起,整个盒子乌黑异常,却闪着低调的光亮,梅花图案不过是廖廖数笔的勾勒,却活灵活现,犹如绽放了一般。 秦黛心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探究竟,却碍于两个丫头在,最终忍了下来。 “小姐?小姐。”如意看着秦黛心若有所思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就是个铁盒子,用得着这么紧盯着看吗? “嗯?”突听如意叫自己,秦黛心这才把思绪拉了回来。“有事?” “您真是入了迷了,这么一个丑东西,不是春丽吵着买,我都不会帮您带回来。”如意扫了一眼春丽,好笑道:“我都喊了您好几声了,您应也不应一下。” “有事?”依旧是心不在焉。 “只是听小香说的,姑奶奶身边的两位妈妈,下午的时候去探了丁妈妈,这才让她得了空闲与奴婢们一同去了货郎那儿看热闹,起先奴婢也没在意,后一细想,就觉得有些不寻常。”接着如意把那天听到后院里传来的一声尖叫的事情说了,又说了些后院下人们的种种反常。 那声尖叫,怕是她那便宜姑姑发出的,至于原因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是她一早提防了公孙策,成功的逃过了佟四儿的迷香,至于如意被迷倒,她倒是乐见的,这样自己的行动才不会被发现,万一如意没能做到她交待的,只怕到时候会坏事。 公孙锦见到的黑影,的确就是秦黛心,算准了他会经过无人的园中小路,适时出手的打晕了他。如果可以,秦黛心真想把他扔在园里不管,可又怕有人路过会发现,也只好将他拖了回来,还好庄上都是青砖铺路,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回到公孙锦往处后,先是暴打了他一阵,紧接着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到了床上。随后秦黛心便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顺心牵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好在这个年代不懂得指纹鉴定,所以也不用费心的去找什么手套。 就在她要回自己的院子时,碰到了喝完酒回来的佟四儿,一想到这人也是公孙锦的帮凶,就顺手也教训了他一顿。她下手不轻,想必两人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只怕那秦凤歌见不得儿子鼻青脸肿的样,才撕心裂肺的嚎了那么一嗓子,事后又觉得有失脸面,这才压下了,只让两个婆子去暗里调查,到各院子走走,看看有无踪迹可寻。 “不用放在心上,走一步看一步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如意见自家小姐淡然,心中大定,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怕就怕…… 压下心中的忧虑,如意又道:“这天也渐冷了,小姐也该打算打算。” 一晃来到这里也有三个月了,三个月前的如意,怕是想不到会有今天,换作以前,她会直接告诉秦黛心该做些什么,走哪一步。只是三个月后的今天,小姐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三小姐,性情变化可不是一星半点。她相信,即使是自己没有说透,小姐也会明白她的意思,怕是连退路都想好了。 “既来之,则安之。在这儿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这天确实有些冷,算算日子也快入冬了,还该准备些入冬的物件才好。”蛾眉微皱,似乎有些烦恼。 难道真要长住? “可要拟个单子,让两位妈妈递上去?”如今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小姐好像长高了不少,难道真是粗米更养人一些?以前的三小姐身娇肉贵,哪能吃得了这么多苦?整个人养在屋子里,跟朵见不得风的花似的,虽然也漂亮,却没有活力,少了几分气韵。现在的三小姐,身量抽高了不少,眉宇间有了往日少见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这样的美人,有种让人难以琢磨的气质,而得不到,猜不透的东西,往往却是最吸引人的。 跟秦府拿东西虽然是她是权力,但也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过程艰难被人刁难自不用说,到手了怕也不是好的。 “再看吧!不是从府里带了东西来?”她对这些事没有概念,吃穿用度一向都是如意和春丽打理,她基本上不挑。就算是前世的莫离,也没有享受的习惯,她不是没有能力享受,只怕是从来没有那个心情享受。 “这事儿怪奴婢,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没想起来带过冬的衣裳物件。”一句话带过,简洁的很。 秦黛心暗笑,这丫头,还给自己留着脸面呢?她哪里是匆忙,怕是没想过会待这么久吧! “府里会送过来吗?”秦黛心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们怕是正要努力忘了自己的存在呢!哪里还会想起这么个人来。 “棉被什么的倒好说,衣服怕是送过来也不能穿了。小姐长高了不少呢,衣服从里到外都要置新的才好。乡下不比府里,冬天冷着呢,披风棉袍也要备上才行。”这还是最简单的准备,若是照比以前在府里的份例,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如意有些担心,万一太夫人不松口可怎么得了,难道真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 春丽放下手中的女红,起身去了丫头婆子们躲闲的茶水间,不多时跺着脚回来了,想是外面冷极了,冻了脚。她放下手里捧着的热茶和一盘小点心,转身看了看如意,悄悄的使了个眼色。 她这是在和如意说悄悄话呢!怕自己看到吗? 天越来越凉,两个丫头总怕自己受了冷,再引起病来,所以时刻都关注着她的衣食起居。也不知道当初跟正主的时候是一副什么样光景,只听人说,“自己”以前的性子不大好,发脾气,耍小性也是常有的,倒也难为二人,主子落难了却一直不离不弃……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听。”这些小儿科的把戏,能瞒过她的眼睛才怪。 如意瞪着眼睛看人,有几分生气的样子。这丫头,也不背着小姐点,好好的,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两人个扭捏了一阵,终究是敌不过秦黛心的“逼供”,老老实实的招了。 原来,春丽去茶水间取吃食的时候,跟庄子里的下人们吵了几句,对方不过是说了几句风凉话,以春丽的性子,被人说了自然是要驳回去的,可她毕竟年纪小,哪里争得过那些乡下泼皮一样的婆子们?而她又不像如意那样会摆府里丫头的气势,自然就吃了些亏。回来后想着让如意去帮她教训那几个婆子一顿,正挤眉弄眼之际,谁知却被秦黛心看了个正着。 “小姐,怕不是只有衣服才伤脑筋。”春丽鼓着嘴,一副气不过的样子。这些下人摆明了克扣小姐的月例银子,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说到底不过是个孩子,虽然什么都做的有模有样了,但却不及如意稳重,毕竟才十二岁。 “又怎么了?”还没等秦黛心发问,如意已经忍不住开口了。教过不知道多少回,不要总是把心思挂在脸上,做奴婢的,除了本分,还要学会不喜形于色。 “这三个月来,每日都吃青菜,一点肉都没有。小姐的下巴尖得都能扎人了,这怎么能行?”说完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只是声音实在太小,秦黛心没听清。 “怎么?吃不消了?”瞧她发脾气的样子,倒像足了发飚的小野猫,十分好笑。 春丽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摇头:“小时候跟着爹娘逃难,草根树皮也是吃得的,奴婢哪有什么挑的,只是担心小姐受不了。” 如意也有些担心,小姐已经十三岁了,却不曾来过癸水,前阵受了惊吓生了病,怕已经影响了,现在连顿好的都吃不上,营养怎么能够? “厨里用的是什么人?”这伙食还真得改善改善了,天天吃青菜,体力怎么能跟得上?没有好体力,她哪来的力气训练。 “是府里跟过来的,原是给姨娘们做小灶的,在府里也是比较有名气的。”这话明显有了打趣的意思。 “哦?”秦黛心来的兴趣,“怎么说?” 如意忍着笑,道:“这婆子原也是府里的丫头,不知怎么就被指给了府里的家生子,本来也能当个管事妈妈,可此人好酒,没事就想喝上几口,酒瘾比爷们还大,喝酒后就想赌些小钱,就因为这个,没少闹笑话。恶习难改,却做得手好菜,也就留在了厨下。” “也是个没福气的。”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了主意。正在这时,突然听门外小丫头禀,说是姑奶奶身边的李妈妈求见。 第十二章 是虚是实? 秦黛心穿了鞋,亲自到门口接见。 李妈妈原就是夫人身边的人,是陪嫁给了秦凤歌的陪房。当初秦凤歌嫁到公孙家时,方氏就怕她身边没有个得力的,这才让李妈妈跟了过去。这位在夫人和秦凤歌面前都吃得开的红人,自然受得起秦黛心的一接。 小丫头挑了帘子,进来一位身材矮胖的妈妈,一身亮面的素纹短袄,把她显得更圆润了几分,头上插了金镶玉的钗子,上面嵌了两颗大小相同的豆绿色翡翠,耳朵上只挂了两只样式简单的玛瑙耳坠子。看这一身的穿戴,竟比小户人家里的当家还要神气几分,光是那两颗指甲大小的豆绿翡翠,就得不少银子。 秦黛心没有了往日对郑、丁两位妈妈的怠慢,连忙对着李妈妈行了个半礼。可对方似乎更明白这里面的道道,连忙拦了,嘴里还喊道:“不得了了,老奴哪受得起这一礼,小姐莫要折煞了奴婢。” 嘴上这样说,可李妈妈心里还是挺受用的,不论是个半礼是因为谁,都算是给自己长了几分脸,怕是哪个府里的妈妈也做不到的。 “妈妈说哪里话,虽不得见妈妈,却总听府里的老人念叨着,李妈妈在母亲那里可是吃得开的。”语气颇有几分恭敬的意思。 两个客气了一番,各自落了座。秦黛心顶着大病虚弱的晃子,倚在了炕上的迎枕上。李妈妈拧不过秦黛心的坚持,半推半就的也坐在了炕上,却只坐了一半,终没有全坐。 “本来是打算明天就走的,可是夫人突然受了些寒,喘了起来。”神色忧虑,好像秦凤歌真的得了什么不是了的急病一般。 秦黛心面露忧虑,问道:“可是旧疾了?” “在公孙家操持了半辈子,身子骨也不如当姑娘时自在,哪能一点毛病没有?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吃几贴药也就好了。也正因为这,才误了回府的行程。因为早早的报了信,怕老夫人惦记,这才想让家丁去送个信。”话里话外都有试探的意思。 秦黛心面上神情一缓,放心道:“这也好,休息妥了回也把握些。”喘了起来?怕是为了公孙锦的事,才改了主意吧! “妈妈来,可是有事?”客气话说得差不多了,总得拉回正题吧? 李妈妈故做热心道:“奴婢原也没事,只是想着天冷了,看看小姐可缺什么?要不让人带话回府,一并给小姐带回来。” 秦黛心故做惊喜道:“妈妈真是有心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还希望妈妈能找人去我的院子,多带些衣物过来。”说完竟然坐起身子,拉了李妈妈的手。 李妈妈面上带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直道:“这是应当的。” 秦黛心看得清楚,却根本没放在心上。“会不会太麻烦了?”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怎么会呢?三小姐多虑了。既是这样,老奴就先回去了,也好跟报信的家丁交待一下。”说完直径起身,冲着秦黛心行礼。 秦黛心忙让如意扶了,直说受不起,又让如意和春丽把人一直送到了院门处。 李妈妈差事办完,脚步也轻快了起来,急急的往后院秦凤歌的院子走。谁知一进院子,便被告知夫人不在,说是去了大爷的院子,这个大爷,指的自然就是公孙锦了。 李妈妈又改往公孙锦处,一进屋便看到母子两个亲密的说着话。李妈妈脸上露出了难得发自内心的笑容,多少年没看到大少爷和夫人这般亲近了,如此这般自然是最好的。她不敢打扰,转身吩咐了小丫头一句,扭着屁股走了。 秦凤歌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命人找来了李妈妈,把左右伺候的支开后,急忙的问了起来:“怎么样,如何?” 李妈妈信心满满道:“夫人大可放心,还跟以前一个样子,话说不上三句,就先露了心思,一听说有人回府,连忙让人捎些穿的用的。奴婢的眼睛也看不错人,还是那副没心肝的样子,把奴婢简直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说完便把去秦黛心处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学了一遍。 听了李妈妈的一翻话,秦凤歌心中大定。要说身边跟着的两个妈妈,都是她的亲信,二人为她效力也是一样卖命的,可不知道这什么,她就是偏信李妈妈多一些,都是从秦府带过来的老人,却还是难免有亲疏之分。 “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两个妈妈一翻打探,却没有关系锦儿受伤的半点线索,这不能不让她心里害怕起来,若是对方真的留下马脚,以两位妈妈的眼力一定打听得出,但寻遍了庄子上上下下,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担心,晚上连觉也睡不着了。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天秦黛心的样子,镇定,大方,一语就能道出自己的不是,心里当时凉了起来,她出事也和自己有些关联,要真是这丫头报仇来了,怕是不好对付。心里放心不下,只好让李妈妈去探探口风,按照她的话来看,确是自己太多心了。一个半大的庶女,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是我太过紧张了,才会这般糊涂。”口气当下松了几分,面子也好看了些。 “就是。”李妈妈讨好道:“这事怎么说也不可能和她有关,瞧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个厉害的,胆子从来就小,还有能力买凶不成?” 是啊,她现在的处境,怕是自身都难保,哪还有精力来祸害别人呢!如果她不是那个女人生的,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疑心了。只可惜那么厉害的女人,竟能生出这样的蠢货来。 “罢了罢了,不过是自己吓自己闹了个笑话。”谁愿意让下人看到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 “是是是。夫人,回府送信的就要动身了,这三小姐的事,我们还真帮办了不成?”李妈妈是个看眼色行事的人,在宅门里的权斗中可算是如鱼得水,深谙其道,说话从来都是留上半分,从不说满。 “帮她?哼,怕是她受不起。”秦凤歌来到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装好交给李妈妈吩咐道:“交给回去的人,就说亲自呈给我表姐。” 这个表姐,指的自然就是小方氏方婉茹。 李妈妈接过称是,下去办差去了。 秦凤歌看着李妈妈下去的背景冷笑,苏家已经落没了,苏怡兰早也不是当年的那个苏家小姐,看她还拿什么跟自己斗。 就在秦凤歌还暗自得意的时候,如意也向秦黛心道出了自己的担心,“只怕这个李妈妈来者不善,答应的话也未必做准。” 李妈妈的话自然不能做准,她来不过是要探查一般,看自己还是不是软弱可欺而已。 “我心中有数。”秦黛心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却问了些旁的。“庄上可有负责采买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多久去城里一次?” “奴婢不知,想来不是跟着过来的。庄上也得有负责日常采买的,不如奴婢找个时间去问问。”如意不明就里,却也不愿在犯以前的错,只能试探着问了问。 “问的细些。”这是对如意的表现做了肯定。 “奴婢省得。”如意知道自己说对了话,连忙应到。 说了会儿闲话,秦黛心又看了会儿书,心里惦着玄铁盒子,也没翻几页。好不容易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胡乱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吩咐丫头们撤了去。 往日里秦黛心吃过晚饭总会喝喝茶,逗趣几句。今天却只交待累了,想早点睡,便让丫头们侍候着洗了脸,拆了发,胡乱洗了洗脚,便躺下了。 两个丫头只当她是心烦了,便也不在打扰,各自办着个自的事,直到院里落了栓,才各 自散去。留下值夜的吹了灯,躺在处间的炕上睡下了。 秦黛心坐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直到确定外面没有了动静,这才小心的拿出玄铁盒子仔细研究起来。 盒子背部的突起应该是两个机关,秦黛心向其中一个按了下去,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动,在按另一个,却突然从其中一侧的细孔中,探出一根细且有韧性的玄铁丝来,玄铁丝的前端,被做成了尖尖的形状。难道…… 秦黛心迫不及待的按下先前的机关,果然,玄铁丝速度内缩,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再次按下机关,玄铁丝飞快的探出头来,狠狠的钉向对面的墙壁,竟然笔直的插了进去。这么复杂的工艺,寻常的工匠是绝做不出的,单是把玄铁加工成丝,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更何况把它们做成现在这样。 在武功,轻功盛行的年代,用这玄铁做这种辅助性工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可是对于秦黛心这种只有外家功夫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老天赐给她的宝贝。 因为这玄铁极细,把它整盘缠在腰上也绝不会让外人看出门道,待遇到较高,较险的路时,可以通过机关把玄铁的前端发射出去,使其紧紧的钉进山石或木头中,人就可以通过玄铁,或攀或爬的离开险境。当然,如果你把它缠在手臂上,也可以在利用它一口气飞出十几米…… 说白了,它其实就是一个可以用来快速逃跑,翻越的工工具。 “啧啧,这手工,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匠人才能制造出来。”秦黛心突然想起货郎说的那个买酒喝的老头,会是他吗? 第十三章 老蚌怀珠 清晨的台州城略显宁静,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路人行色匆匆,不知道去往何处,街道两旁的店铺也开始陆续的营业,伙计们勤快的跑前跑后,好不热闹。这里商铺林立,经营项目之多足以让人眼花缭乱,酒楼、客栈,金银玉器铺子不记其数,各式各样的招牌挂满了整整三条横竖交叉的街道。这里都是台州的商业圈,因为街道呈横三街,竖三街的样子交叉,每一条横街和竖街都会组成一个十字路口,所以台州人把这三街叫做三十字街。 秦府就落在这三十字街较为僻静的一处地方,虽说离正街不过百十来步,但依然能够感受到街上热闹的气息,偶有百姓从府门前经过,见秦府高墙深院,气派非凡皆不敢驻足,生怕惹上什么祸事。 这样让寻常百姓们羡慕的宅院里,少不了的是美女贵妇,缺不得的是华衣美食,路过的人无不暗暗羡慕一番,却又不知道府里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勾心斗角的内宅争斗又是怎样一副不为人知的光景。 方婉茹端坐在铜镜前闭目养神,身后站了位手巧的媳妇子,正在给她梳妆。这媳妇子的男人也在府里当差,因为梳头梳得好,便被唤来侍候大太太。 只见她拿起牛角梳略沾了些桂花头油,手指灵活的打理着手中的发丝,几下的工夫便梳了一个漂亮的高髻,随后在妆匣子里拿出一套祖母绿的头面,一一帮着戴好,又找出一对红翡的耳坠小心翼翼的穿过耳洞,这才退后一步,规矩的道了句:“夫人,梳好了。” 方婉茹这才睁开了眼睛,对着铜镜看了又看,“庆收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样打扮起来,我看着像年轻了几岁呢!” 庆收媳妇忙道:“哪当得起夫人这一夸,这是我的本分,夫人本来就年轻,皮肤也好,许多小姑娘都及不上呢!”庆收家的努力让自己忘却刚才看到的一根白发,语气倍发诚恳,听起来可信的很。 谁人不爱听这奉承的话,更何况方婉茹也只是一个俗人。 “一个比一个会说话,就知道逗我开心。”方婉茹本是个聪明人,哪里会分不清这话的真假,只是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会在意自己的容貌,就会喜欢有人称赞她的容貌。此时话的真假已勿需多想,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了自己想听的。 庆收媳妇自然是一阵奉承,逗得方婉茹又是一阵开怀,赏了庆收媳妇一只银镯子。 小丫头打帘子,却是大丫头海棠来了。 “夫人,几位姨娘在次间等了好一阵了,可还在次间摆饭吗?”这种戏码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几次,明知道这些女人碍着夫人的眼,她却不能不禀。 方婉茹一想起府里面的这些个姨娘,胸口不自觉的闷起来,“摆在外室吧,见过几个要债的在用。” 海棠应诺,扶起方婉茹去了次间。 六位姨娘分两排站定在次间的厅里,自是一派花团锦簇的模样,身上的衣着颜色各异,首饰珠宝各放异彩,晃得方婉茹的眼睛都花了。 刚坐稳到罗汉榻上,各位姨娘们便按规矩给她见了礼,方婉茹命人搬了三足的木凳给众人坐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下面足足坐了两台戏。 “夫人这对红翡的耳坠子可真好看,这颜色红的透亮,定是珍品。”李姨娘是几位姨娘中最小的一个,虽模样生的一般,毕竟岁数小,生得一身赛雪的肌肤,倒显得有几分姿色。这李姨娘是方家的远亲,前年刚生下一个哥儿,正是得宠的时候。 “早些年我进门时,母亲赏下的。”方婉茹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淡淡的应了她的话。这个李氏是秦家的远亲,看着是个听话的,背地里却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在人前她总是做出一副以方婉茹马首是瞻的样子来,伏低做小的事情也没少干,可方婉茹就是觉得她是个不安分的,哪怕她的孩子才三岁,可毕竟也是个哥儿啊! 李氏一笑,显然并不在意:“难怪了,太夫人那儿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我们这些俗人哪里见过,也只有夫人这样的身份,戴起来才显得出贵重。” 紧挨着李氏坐的王氏心中冷哼,在心里把李氏从头到脚的骂了一遍。可是面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外的人事情都与她无关,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 接着便是齐氏、赵氏又各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都被方婉茹不温不火的回了。 “子信最近可是大有长进,连学里的夫子也说他是勤奋好学的,平日里你也多去看看,该尽心的还要尽心才是。”能让方婉茹另眼相看,特殊对待的姨娘,除了二少爷秦子信的亲娘冯姨娘外,就在无第二人。这个女人原是方婉茹的陪嫁丫头,后来给了秦老爷做通房,怀了身孕以后,才被抬成的姨娘。也许是多年伺候的情份不同,到底是娘家跟过来的,所以方婉茹对冯姨娘是不同的。 果然,穿湖色褙子的女子站了起来,连忙道:“奴婢知道。”说完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改口道:“我知道了,多谢夫人。”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李姨娘心有不份甘,面上难免带出三分难看来,同样给秦家生了儿子,怎么就她入了夫人的眼?她不过是个丫头出身,自己还是方家的远亲呢,也没见怎么招待见。 方婉茹把李氏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却也不以为然,直接忽略掉愤愤不平的李氏,目光在另外两个一言不发的女人身上打起转来,一个是刚才不屑李氏的王氏;另一个则是三小姐的生身母亲苏氏。 一个美艳俗气,不过是老爷喝醉了带回来的,如果不是她的肚子大了,又怎么可能进得了秦家的门? 一个娴静温婉,知书达理,也难怪老爷会一直把心系在她的身上,只可惜到底是爱冷脸子的人,又生下一个那样笨的女儿,自讨不了什么好处去。 只是那样做真的能顺利的把倩心嫁到贾家吗?方婉茹心里有事,也懒得在和几个各怀心思的女人周旋,端茶送了客。 几个姨娘都是知趣的,连忙起身行礼,正在这个当下,苏氏却突然一个不稳,笔直的倒了下去。 众人大惊,方婉茹忙叫海棠去请大夫,又找了几个有力的婆子,把她扶到了隔壁的一个休息间躺好,其它的姨娘还没来得及看热闹,便让她打发了,让众人各回各的院子,免得添乱,纵使是这样,还是有几个想看热闹的,留了心腹在院里,打听着苏氏晕倒的内幕。 跟着苏氏来的两个丫头也得了信,连忙赶到休息间来伺候,虽然担心却也帮不上什么忙,直到大夫来了,才安下了几分心。 方婉茹厌烦的很,却因为当家的身份不得不出面料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近因为贾家的提亲,府里出了不少乱子,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和苏氏的较量,偏这个时候她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在次间里等着消息的方婉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是这么个结果。她以为,许是因为三小姐被送到乡下的事情动了气,又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到时只让大夫开几贴药了事罢了。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现在她听到的这个结果。 “你确定吗?”方婉茹只觉得自己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几乎连茶杯都拿不住了。 “夫人说得哪里话,老夫行医数十年,难道连个最简单的滑脉也会弄错?”老大夫有几分不高兴了,这根本是在质疑他的本事嘛。 方婉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更闷了,几乎咬着牙对海棠道:“送大夫,看赏。另外在去给太夫人报个信,就说苏姨娘老蚌怀珠有喜了。” 后面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听得海棠一阵激灵,赶忙找人送了大夫,自己则是去太夫人的院子去了。 苏怡兰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心里自有一翻感慨。自打醒来后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她就一直觉得这个还未成形的孩子是个福星,在她如此孤立无援的时候,在心姐儿决定终身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如果是个儿子…… 无论如何,她要保往这个孩子,同时也保住心姐儿的幸福,哪怕她不认自己,也没关系。 正想着,却见太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万妈妈被丫头们侍候着进来了。 她刚要起身,却被万妈妈一把拉住,“此时可不比平日里,日子还小,可不敢乱动。”话音刚落,帘子又是一挑,进来一位留短须的中年男子,头戴束巾,身穿青色锦袍,腰间扎了条白玉云纹的锦秀腰带,脚穿一双厚底短靴,整个人儒雅不凡,哪里像个商人。 这人正是秦府的老爷,秦黛心的便宜老爹秦从文。 第十四章 各怀心思 苏姨娘怀孕的消息,就像是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水,顿时让秦府上下炸开了锅。秦家虽然有三位公子,但在看中子嗣的古代人眼里,还是有些单薄。如今苏姨娘有了喜,虽不一定是儿子,但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希望,就是为了这一半能生下儿子的机率,一时间秦府各院的关系也微妙起来。 方婉茹自是心有不甘,但毕竟还有着几丝理智。就算她生的是个儿子,那又如何?她方婉茹是秦家明媒正娶用八抬花桥抬进门的,她是秦家的当家主母,哪怕老爷的心不在她这儿,她还有老夫人做主,就算老夫人不出面,她还有子诚。 是了,想到这方婉茹目光清亮起来,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秦家的长子,嫡长子,是她方婉茹的儿子,以后子诚有了儿子,便是这秦家的嫡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苏怡兰生了儿子,就算是秦黛心嫁进了贾家,那又能如何? 这个府里担心地位不保的大有人在,又何劳自己这样伤神,只怕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想到这里,方婉茹不自觉的笑了…… 正如方婉茹所说,秦府里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此刻已是戌时,本该夜深人静,可秦府西侧的一个小跨院里,却灯火通明,正屋里不时走动的身影依稀可见。 李氏自打得了苏氏怀孕的消息后,就一直是惴惴不安,打听消息的小丫头回禀的话,更是气得她连晚饭也没有用。凭什么?自己哪里比不上那个年老色衰的苏氏?当初自己生产时,也没见老爷呵护紧张过,现在苏氏不过是刚刚怀孕而已,他就紧张得什么似的,不但第一时间赶到苏氏身边,竟然还让人用了帏子小轿送回了院子。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风华绝代的佳人,但眼下也正是娇美如花的年纪,不但在几位姨娘时年纪最小,就是身段也是如拂柳一般的,怎么说也该比三十多岁的苏氏更有看头才对呀,怎么偏就入不了老爷的法眼呢? 李氏发了好一阵的脾气,杯碟碗盏摔了好几个,却还是压不下心中的火气。她总觉得自己不该坐以待毙,总该做点什么才好。于是把心腹的妈妈叫到屋里,希望她能帮自己出些主意。 “姨娘莫要轻举妄动,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隐忍。府里的姨娘可不止您一位,您还有义哥傍身,那些没有哥儿傍身的姨娘才是该着急的。”季妈妈是个有主意,这府里的弯弯道道她看得最是清楚不过了,眼下绝不是姨娘发难的时候。 纵然她心里有再多想法,但还是让妈妈的一句“莫要轻举妄动”给挡了回去。她不得不承认,季妈妈说得句句在理,就算义哥还小,可毕竟是秦家的正经主子,是她的依靠,老爷虽然过了不惑之年,身体却一直很好,好到可以让苏姨娘老蚌怀珠…… 可她的义哥才三岁,连去和嫡子争的资格都没有,她怎么能不急?万一老爷有一天不在了,她和义哥难道还要指着大房的良心过日子?虽然现在大少爷还没有子嗣,万一哪天生下了长房嫡孙,这秦家不就是她大房的天下了?如果苏氏生下的是儿子,怕将来最不得宠的就是义哥了。大少爷子诚是嫡子,身份摆在那里,别人拿他是没有办法的;二少爷子信虽是庶出,可书念得极好,将来怕是要入仕的。苏氏在府里向来得宠,如果三小姐再嫁进贾府,这未出世的四少爷可就有了好靠山。只有她的义哥,什么都没有。 不行,绝不能让苏氏顺利的生下孩子。这个念头就像大麻一样,盘旋在李氏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深入了李氏的血液里,奔流不止。 今晚怕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无眠的,又何止是李氏一人。李氏院子的前面,就是王氏的院子,虽然那里不像李氏的院子般烛火光影,但黑暗中的王氏,似乎比李氏来得更落没。 借着月光端坐在铜镜前的王氏,手拿胡桃木的梳子,打理着自己的一头黑发,虽然镜中的眉眼依旧是如桃花般的含情带笑,但身旁却没有怜花惜花的人。 在秦从文的众多女人当中,她怕是最不得宠的一个,方婉茹是妻,出身名门,她自不敢比较。李氏年轻漂亮,又生下一个少爷,也不是她能比得了的。苏家虽然落没了,但苏门以前也是大户,苏氏算得上出身世家,也好过于她。就连冯氏,虽是个丫头出身,却是方婉茹身边最得力的,生了个会念书的好儿子,虽是庶子,却也算是有了个依靠。齐氏虽然只生了个女儿,可年纪比她轻了不少,虽然模样不及自己,可是也是得了太夫人应允才被纳进门的。就连没能为秦家添丁的赵氏,在府里似乎也比自己得势。 难道这一切只因为自己是庄上的奴婢,只因为在进门前被老爷占了身子,差点把孩子生在外面?又或者只因为太夫人的不喜,说自己一副桃花像? 不是,都不是。这些年来自己倍受冷落,在府里遭人白眼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苏氏,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老爷听信了苏氏的一面之词,才会把一切都算到自己头上。 谋害子嗣是多大的罪名,要不是她还有若心这个贴心的女儿,也许早就被活活打死了。想起了过往的恩怨,王氏的五官不由得微微扭曲起来,即是背上了这样的恶名,又有谁会相信自己是清白的?与其背着一世无法卸下的黑锅,让老爷唾弃,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罪名做实。这样的宅院里,没有了男人的依靠,每天除了低声下气,仰人鼻息的活着,还不如放手一搏,至之死地而后生…… 秦府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各院各人各有心思,各位姨娘睡不着,不安生,倒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可远在几十里之外的小前庄,民风可谓淳朴,这里的百姓勤劳耕种,和善邻里,没有了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自就没有费心费力费灯油的事情发生,只要天一黑下来,必定是要早早休息,以养足精力应付明日的劳作。 可有人就是这么拧巴,大家都睡了,偏她精神。 大概是晚上起惯了,生物钟也适时的做出了调整,只要到了修练的时间,她就会自动醒过来。 修练?听起来自己像个女妖。 训练也许更合适,训练她的灵敏度;训练她的反应能力;训练着以前她所熟悉的每一个科目,她是秦黛心,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枪枪命中眉心的莫离。 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它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快得秦黛心还来不及回味一下,便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今天,她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没打算去后山训练。不过,她既然已经醒了,自然不会回去睡大觉,她有更好的去处。 轻手轻脚的翻出屋子,秦黛心一路施展极步向后院奔去,她速度极快,每一次的借力都很精准,落地的声音非常轻。 刚来到后院,秦黛心便看到了三两个守在门前的护卫,说是护卫,也只不过是县衙里的普通衙役而已,自从公孙锦出事以来,秦凤歌事事小心,恨不得调所有能调用的人手来保护她这个宝贝儿子,所以吩咐了随行的衙役和护卫,每晚轮流守望在门前,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看着手持木棍,昏昏欲睡的几个护卫,秦黛心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只可惜她的脸被蒙住了,看不到罢了。 秦黛心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一边的墙角下长了一棵高壮的柳树,只要爬上这棵树,就能顺利的到达屋顶。想起电视剧里黑衣人扒开房顶瓦片的情节,不免有点跃跃欲试起来。秦黛心灵敏的躲过门口打着瞌睡的护卫,身子略低,步伐像只午夜里的猫儿般轻盈,几步就窜到了大树下面,望了一眼高出房檐的大柳树,手向腰间的“黑美人”按去。 黑美人是秦黛心为玄铁盒子取的名字,她觉得冷兵器也有它自己独特的美,这冰冷的玄铁虽然看起来全身乌黑发亮,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但在秦黛心看来,它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伙伴。 黑美人蓄势待发,只听得细微一声机关的响动,一抹寒光乍现,紧接着玄铁丝像有了灵性,疾速钉入了树干中。秦黛心借力一跃,势着黑美人的暴发力成功的飞向屋顶。 如果不是因为不能暴露自己,她真的很想吹一声口哨来赞美它一下,这感觉真的太美妙,比拍戏用的钢丝更不可思议,她的黑美人是有生命的。 好不容易才拉回思绪,秦黛心触动别一个机关,把玄铁丝收了回来。计算了一下房子的格局,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狭窄的屋顶,她提着一口气,步伐比在平地上更轻盈了几分,终于平安无声的来到了公孙锦的寝室的顶上。 秦黛心按照先前的计划,小心的揭开屋顶上的几片瓦,只见屋内烛影摇晃,可见屋内的人果真还没睡,仔细一听,却能听到有两个说话交谈之声,虽然声音很小,显然是怕被听了去故意压低了声音,可在这样安静的夜晚里,秦黛心依旧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事你知道便好,莫要说与第二个人听,你要是还想将那丫头弄到手,就得听儿娘亲的。”虽然语音低沉,但是却掩盖不往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傲气,单凭这个,秦黛心就知道这个必定是她的便宜姑姑秦凤歌。 “母亲,您说的事是真的,那苏氏真的怀了孩子?”公孙锦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屋内低声说话的,正是秦凤歌和她的独子公孙锦。 “这怎么能有假,府里都传开了,我给你舅母捎去一封信,回来的人说的,那还有假?” 公孙锦急不可耐道:“如果是这样,她必定会倚仗这个去求外婆,到时候这小前庄怕是留不住她了,哪里还有下手的机会?” 这个“她”指得自然就是屋顶上那位。 秦凤歌一笑,溺爱的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你放心,为娘已经安排好了,给你舅母的信中已有交待,你就放心吧!” 公孙锦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撒娇道:“母亲,儿子以前相中的,你都不让我接进府里,为何到了黛心妹妹这儿,您就应允了呢?” 秦凤歌笑道:“傻孩子,你以前相中的都是一时的玩乐罢了,只有你这三妹妹,你是从小喜欢到大,真真的喜欢,到底我们两家也是亲戚,与其嫁入别人家做妾受气,还不如嫁到自己家来,我还能亏待她不成?”她这话虽然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可屋顶那位却知道,事情怕没有这么简单。 秦凤歌自然有着自己的算计,只是这些事情却不好开口和儿子讲,刚接到苏氏怀孕的消息时,要把她气得不轻,可细一想想,那又如何?既然能算计她第一次,就能算计她第二次,第三次,不但要算计得苏氏不得翻身,就是她的女儿,也照样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为娘休息去了,你且好好歇着,过几日养好了伤,我们便先回府一趟,见了你外婆再议。” 公孙锦答应了一声,起身送走了秦凤歌,虽然看不到屋内的情况,但秦黛心听得却十分真切,当下把瓦片一一放回原处,纵身跃下了屋顶。 第十五章 大发神威 一连几日,秦黛心都昼伏夜出,白天她一副精神不济睡不饱的模样,夜晚却如精灵一般神出鬼没,不但熟悉了周边的一些地形,还探听到了不小秘密。 比如前两天,她从公孙锦处得知了苏氏怀孕的消息,本来她还担心苏氏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重新回到秦府去,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就要被彻底的打乱了,还好接下来秦凤歌对公孙锦道出了实情,怕是暗中与方婉茹动了些手脚,所以看情形自己回秦府的事情要暂时告一段落了,当然,这也是她乐于见到的。秦凤歌假如知道了她无意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会不会气得吐血? 这母子二人心术不正,一计不成,又施一计,虽然不知道她的计划,但相信见招拆招也能玩死她,所以秦黛心倒也并不担心。她最担心的还是怀了孕的苏氏,身处这样一个内斗不断的宅门里,她能平安吗?能保往腹中骨肉吗? 自打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她见到了太多虚情假意之人,她们面上热忱,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甚至是恨意。对于这些,她原本是不在意的,前世的她,难道还看得少吗? 可当她对上那张满是焦急的脸时,心里的一角却突然崩塌了,是说不清的酸楚。那美妇眼里盛满了担心,写满了自责。那是他没有看过的,哪怕在那个人眼里,也没有看过,他也许是心安理得的吧?他是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只有恨,没有爱。 甩掉脑海中的过往,秦黛心正视起现下的问题来,如何保往苏氏的骨肉。自己不得已的取代了她女儿的位置,总该帮这个忙才是,总得为她留住属于自己的那滴血脉才是。 正当她思绪飞转的时候,外室帘子一挑,却是春丽摆饭来了,小丫头们手脚利落的摆好杯碟碗筷,不待春丽吩咐,便各自退下了。 秦黛心本就在恼火秦凤歌母子的手段,正在这时,却见一桌的青菜萝卜,顿时恼了起来,天天就给吃这个,老娘晚上哪有力量训练。 啪~ 秦黛心一脸乌云,摔了筷子。一旁服侍的春丽不明就理,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去把厨里的婆子叫来,就说我有话对她说。”声音的温度明显比往日里来的低。 春丽点头应诺,起身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帘子先后两次挑开,第一次进来的是如意,见秦黛心动了怒,却不知如何劝,只得想着静观其变,看看情况再说。第二次进来的,正是去叫人的春丽,后面跟了个瘦高的婆子,一身粗布麻衣,身上还扎着围布。 主子召见,却是这般打扮,可见这个主子的地位了。 “小姐,厨里的婆子来了。”说完向边上跨了一步,露出那婆子的真身来。 这婆子姓马,正是之前如意说过嗜酒的那一位,在秦府的时候,她一直都待在西边的小厨房里,供着三位姨娘的饮食,平日里活不多,有得是时间浑水摸鱼,打个小牌,喝点小酒,日子别提有多逍遥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指了她跟着三小姐,来了这乡下的地方侍候,酒没得喝,牌也没得摸,整日活得憋屈万分。想起这些,婆子难免生出了几分怨气,把握得不好,竟然在脸上带了出来。 马婆子行了礼,规矩的往边上一站,低头等着听秦黛心的示下。 秦黛心的火眼金睛,哪里看不到她那几分怨气,心里更是冷笑起来,别管以前的三小姐如何,现在的三小姐,可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 “马婆子,这是你做的菜?府里上下都传你的手艺好,就做出这?”秦黛心也不恼,只是声音冷得出奇,让春丽听着就忍不住想要打颤,小姐可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哪怕以前摔碗摔盘子骂人,也没有现在来得可怕,太可怕了。 如意不解,小姐从来没在乎过这些呀!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秦黛心,见后者从容沉静,竟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便有了底。 马婆子不以为然,回道:“小姐,不是老奴的手艺差,实在是没东西可做。太夫人可是让您茹素的,我总不能违了太夫人的命令吧?” 好一个成了精的皮婆子,拿太夫人压她。 “太夫人让我茹素不假,可也没有让你天天顿顿的青菜萝卜吧?淡而无味,连点油花也不见,你难道不知道我大病初愈,身体该好好滋补一下?”秦黛心声音不大,语调也不是很高,气势上明显有些弱。如意,春丽二人听得清楚,这明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机会摆在眼前,可要珍惜。 马婆子却不明真像,还以为三小姐是个没主意,软弱可欺的,熟不知这只不过是个假像。 马婆子在心里诽议了一下,回道:“虚不受补,小姐吃了三个月,怎么偏要这会儿补?奴婢手里食材匮乏,怕是做不出小姐想要的味道。”言外之议,就是不伺候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谁给你的狗胆,敢这么跟我说话。”秦黛心猛的加重语气,浑身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眼神凌厉,似乎是尊杀神一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如意和春丽二人,从没见过秦黛心这副样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这回小姐怕是真生气了,可这陌生的气势,也太吓人了。 马婆子只觉得自己被一只狼紧紧的盯住了,浑身上下的汗毛都不禁战栗起来,仿佛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置自己于死地。连忙跪倒在地,颤抖不止。 秦黛心的目光,是生死淬炼得来的,是身经百战,无休止的杀戮换来的,那种冰凉和无情,死忘的味道已经深入血液,深入骨髓,她若想掩饰,便会沉入眼底;她若想释放,便会苏醒彻底。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马婆子吓得连忙跪了下去。 “不敢?”秦黛心冷笑,自己给过她机会,只是被她自己放过了。“谁给你的好处,让你如此对我?” 马婆子心里微颤,却坚决道:“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大病初愈,营养不良,长期下去,就算病好了,怕是会落下毛病。“怕是没有人比你再明白了,你若是不明白,也好办,只需回我一个问题便可。” 马婆子低着头,没敢吱声。 “姨娘给你的百年人参哪去了?喂到了谁的肚子里?” 秦黛心声音不大,可这句话听在马婆子耳朵里,却如旱雷轰顶一般。人参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跪在地上的马婆子越来越不安起来,抖如筛糠。 当初在秦府时,苏姨娘得知自己会跟到乡下伺候,曾暗中派人找到自己,特别吩咐三小姐身子刚好,需要进补。虽然太夫人那儿还生着气,但毕竟也不能拿姐儿的身子赌气,所以给了她一根百年的人参,让她偷偷的放进汤里,给三小姐进补身子用。苏姨娘为了封她的口,特意包了个红封给她,吩咐她无论如何在饮食上照顾好三小姐,回来另有重谢…… 这是天知地知,她知自己知,三小姐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姨娘把这事与她说了?若是如此,三小姐为何到今天才发难? “小姐说什么人参,老奴……老奴不知,如果三小姐还不相信,大可让人去搜。”马婆子坚信她只是在诈自己,也许只是凑巧而已。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能说。 秦黛心笑得让人发寒,如意和春丽二人只觉得冷风自后背而上,后颈间的汗毛都坚了起来。这个三小姐,她们不认识。 “搜?”秦黛心挑眉,这奴才,好大的狗胆。 “老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马婆子咬紧牙关,不信这个三小姐能拿她怎么样。 秦黛心道:“怕是早早的卖了,还了兴富赌坊的赌债了。”这个秘密本是不为人所知的,这事本就保密至极的,若不是秦黛心最近常去各个院子“串门子”也不会听到了马婆子酒醉后的胡乱说话,得知了这人参的事。 爱人不私赏,恶人不私罚。 秦黛心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让如意和春丽回避。 这句话一出口,马婆子当下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兴富赌坊的事,当家的都被她瞒得死死的,三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这下完了。 马婆子有些发懵,自己做这种事情向来是滴水不漏的,怎么会走漏了消息,让三小姐知道了呢?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关键是怎么样能渡过眼前这关。 如果不是卖了人参还债,怕那些恶棍早就找上门了,姨娘和三小姐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如今三小姐怕是有事要自己办,不见得真想要了自己这条老命。 马婆子在府门里待了这么多年,虽然心思全在酒里,牌上,可一些事情的弯弯道道她还是知道的。也难怪她这个时候突然机灵起来,忙不跌的讨饶:“小姐,小姐饶命啊!”马婆子骨碌一下子爬起来,跪到秦黛心面前一直磕头:“老奴错了,老奴知罪。姨娘给的人参是被老奴拿去还了赌债,老奴也是不得已,是为了救命啊!求小姐开恩,老奴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说完又不住的磕起头来。 如意心里不住的打着颤,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十六章 大发神威 下 三小姐秦黛心,自小是个极有自尊的孩子,庶出的身份,让她自卑且受了很多委屈,所以她敏感,像个每时每刻都想与人拼命的刺猬,为了所谓的身份,她讨好着并不喜欢她的大太太,远离生母,对苏姨娘的漠视甚至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可就是这样,太太依旧是不曾把她放在心上半点,面对贾府的求亲,她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那样一个容易冲动,行为莽撞的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遇事冷静沉着,算计永远比别人快一步,面上波澜不惊,内里却别有一翻锦秀。马婆子这样的老油条,栽进小姐布好的坑里,竟然连点声都没出就被拿下了,那些事掐住了马婆子的七寸,可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又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秦黛心沉默了一下,问道:“这汤如果用高汤做,味道应该会不一样吧!”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暗示,马婆子当然听得明白。 “当然,当然。味道不同,面上却看不大出来。”这也算是回话了。 还算识时务。“如意,跟春丽下去,给马妈妈端些茶来。” “是。”两个丫头如临大赦,连忙行礼退下,知道二人定是有话要说。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轻轻的一点响声,听到冯婆子耳朵里,只觉得被无限放大,心里咯噔一下。 秦黛心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并不说话,这样的沉默让冯婆子几乎透不过气来,汗不自觉的就下来了。 “小姐,老奴……”马婆子不知所措起来,不停的搓着自己的双手。 “有事?”秦黛心若无其事,看也不看那马婆子的脸色。 马婆子心里这个苦,明明是您叫咱来的,明明打发掉了人要问话,可现在却什么也不说,真让人心里发寒。哪个黑心肝的说三小姐是个没脑子好对付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秦黛心一笑:“起来吧,岁数也不小了,总这么跪着怎么成?” 马婆子应诺起了身,却因跪得太久,腿早就麻了,险些摔倒。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问道:“这大病初愈的人,在乡下这种地方受些凉,生些小病也是难免的,要是整天吃这些……”秦黛心一指桌上的碗碟,“身子怕是养不好了?”乡下地方,想要找个好点的大夫也是不容易,一不小心,丢了性命怕也难说。 马婆子手心里全是汗,却不知道怎么样答。 “说吧!谁指使你这么干的。”秦黛心声音不大,语调不高,语气亦是心平气和的。可不知道怎地,马婆子就是觉得她字字如雷,敲在她心上一颤一颤的,两条腿止不住的想要哆嗦,有心说点什么,只是马婆子嘴动了半晌,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夫家姓什么?”秦黛心话题一转,打听起这马婆子的家事来。 马婆子愣了一下,回道:“姓牛。” “可也是秦府的家生子?”这婆子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可不是府里正经的小姐,那么单纯好唬弄。 “正是,我家当家的是府里的车夫,驾得一手好车。”马婆子虽然一头雾水,但仍旧老实的答了。 “孩子呢?”秦黛心似乎是想和这冯婆子唠些家常,问得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事。 “奴婢有两个儿子,都在府里的马房当差。”马婆子见她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两个儿子都娶亲了没有?”又是闲话一句。 “大儿子的孩子都三岁了,小儿子还没有。”说起这个小儿子,还真是马婆子的一块心病,都十四了,还跟小时候穿开裆裤时一个样,见人也不爱说话,主子面前也讨不着什么好,木讷的像块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上门亲事…… “谁让你这么干的?” “是四小姐。”马婆子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等了半天也没再听到秦黛心问话,这才发觉事情不妙。 “三小姐,是奴婢不好,贪心不足,不但拿了姨娘的百年人参,还为了四小姐的二百两银子而做了对不起三小姐的事,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望小姐不要动怒,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马婆子见东窗事发,连忙跪地求饶,眼前这个看似弱不以风,身体柔弱的三小姐,骨子里根本就是一个煞神,她是万万不愿得罪的。 二百两?真是舍得下血本。秦黛心收起眼底的寒光,看了看地上的马婆子,不过是过河的小卒子,何必难为她呢! “行了,你起来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和第二个人提起,只有你我知道便可。过去的事情我也不在追究了,姨娘的人参和四小姐的银子你且收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三小姐难道真的不追究了?马婆子不敢起身,见秦黛心言语不似玩笑,这才试探道:“三小姐……” “我说话算话,说是不追究,自是从此以后不在提这些事。不过,这饭菜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做了。” “奴婢省得,谢谢三小姐,谢谢三小姐。”马婆子只觉得自己在阎王殿走了一圈,原本是必死无疑的,如今却是往返回人间,死而复活了。 马婆子起身,又是一翻千恩万谢,这才抹了抹眼泪,脚步轻快的走了。 府里的四小姐,是王姨娘生的那个秦若心,说是与自己同年…… 秦黛心又一次感觉到了古代女人不易,不过才十三岁,就已经学会变着法的害人了。听如意说过,在府里她与这个四小姐本是要好的,同是庶出,又是同年,自然走得近了些,只不过早年苏姨娘曾小产过,说是就因为这个王姨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爷才对王姨娘不理不睬的。王姨娘失了势,四小姐对她就不亲了…… 本来这话是没有说完的,许是如意觉得自己对姨娘也不亲,不好再说,就打岔说了点别的。她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听马婆子这么一说,这个秦若心可能是受了王姨娘的蛊惑,不亲近也许只是一个假象。十三岁本就不小了,难道还分不清谁好谁坏,谁近谁远? 她以前认为,宅门里的亲情虽然淡漠,却也会存在真挚的手足亲情。现在看来,的确是她想得太多了。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哪来的什么亲情,手足情可言? “如意。”秦黛心喊了一声,就见如意挑帘子进来了。她或是没走远,或是马婆子一走就来了。 “小姐。”如意行了礼,低头等着她吩咐,显着比平日生疏了几分。 怕是被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到了吧! “让你打听谁在负责采买的事,可有眉目了?” 如意还是低着头,道:“奴婢问过了,原就是庄子里的。这个庄子自己出产粮食和蔬菜,平日里买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听说有个不小的菜窖,可储备冬用的一些蔬菜。平日里买的东西都是去西边的一个县上,离这里不过三十几里地。” “怎么没去台州买?”她不明就理的问了一嘴。 “路远不说,东西价钱也高些,庄上的人吃穿用的,不比咱们府里,县上买的也就够用了。”如意微讶,秦黛心以前对这些事情从来不上心,今儿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没有什么巧手的工匠,我有点东西想要做,你再去问问,如果没有,就让他远点跑一趟,去台州找人给我做来。”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了,如果真的能做成功,那她们可就有口福了。 如意应诺,又让人撤下了一桌子未动的饭菜,催了厨里送来另做的,这才算得了闲,去问了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厮。 “那个县可是小了点,有能人工匠吗?我们小姐想找人做点小玩意,要是手不巧,怕小姐不喜欢,可是要恼的。” 这个负责采买的小厮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个头脑灵活的,虽然平日里别人不拿这个三小姐当正经的主子,可他却知道自己捧得是谁家的饭碗,得知秦黛心要找匠人做东西,便介绍了起来:“如意姐姐尽管放心吧,这人我是知道底细的,你可别看他年纪大,听说以前可是宫里待过的,后来因为伤了手,做不了太过精细的,这才回乡荣养了。” 一个匠人回乡,也能叫做“荣养?”如意有些不以为然。 这个小厮也许看出了如意的想法,接着道:“听说以前宫里的贵人们都很喜欢请他做些东西,这些虽然是听说,但他做的东西确实很灵巧,活干得细不说,模样也好看。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可有图样子?不如我抽时间去一趟,他若做不出,再去台州也不不耽误多少工夫。” 如意了解了情况,只说回去问问小姐,便转回了秦黛心的院子。进门时,正赶上小丫头们撤桌子,她站在一旁吱声,待人退干净了,这才把打听到的都和秦黛心说了。 秦黛心随手拿起一本平日看的书,从里面拿出来几张夹得平整服帖的纸来,递给如意道:“这上面都是我画的图样子,用什么材料,费什么功夫都写在上面了,让工匠照做就是,东西有点大,让他赶了车去,多带些绳子之类的固定好,别伤了碰了。上面还写了几样我要的东西,让他费心多给找找。” “是。”如意接过,却不翻看,只问道:“小姐,这些钱可从柜中取?” “拿吧!多给他些,也是要交定钱的,带五十两。” 五十两不是小数目,如意虽然心里微微惊讶,却没表现出来,行礼退下了。 第十七章 神秘男子 冯婆子自从被秦黛心叫去训话后,她的生活水平明显上升了不少,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其实却精细了很多,不但汤水里面都是整鸡整鸭熬制的高汤,连粥里面都是剁得细细的鱼肉,若是不亲自尝上一口,还真发现不了。 老天爷似乎是开眼了,对秦黛心越来越照顾,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秦凤歌母子便离开了小前庄,前往台州。也许是秦凤歌不允许儿子轻举妄动,也许是这娘俩商量好了怕打草惊蛇,公孙锦不但没生事,就连早上离开也只是派人通知了秦黛心了声,还体贴的让她“好好养着”说了些“早上霜重,莫要送了”的话。 秦黛心自然愿意猫在屋里不出来,也就应了,只让回话的表示了几句自己的不舍,还说了几句“路上保重”之类的话,就差掉几滴鳄鱼的眼泪了。 看起来一切顺利,秦黛心的米虫日子快乐且逍遥,除了秦府一直没有动静外,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立冬。 “小姐,天越来越凉了,您可仔细着些。”天气这么冷,还捧着书看,怕是这会儿指尖都凉了。 秦黛心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看了看屋外阴沉沉的天,怕是要下雪了吧? 如意正往屋里的火盆添着碳,身上穿着去年的冬衣,不过一件蓝底的花袄,看起来有些土。以前的秦三小姐,怕是没给自己的丫头们添什么衣物,才让她穿成这副模样。 “如意,我们是不是也该请个栽缝师傅来,添几身冬衣、鞋袜才好。”她虽然不懂得这些事,但是生活总是差不了多少的。几千年也好,平行的空间也罢,都是要穿冬衣的。 如意直起腰来,道:“小姐,我们手里紧得很,前些日子才把你要的那些玩意拿回来,花了不少钱,现在添衣服,怕是不够将来用的。”府里一直没来送小姐的衣服,如意知道李妈妈的承诺打了水漂,可姨娘难道真的心寒了,也不去求求太夫人…… 手里没钱的事情秦黛心是知道的,一个月不过那点月钱,吃穿用的虽然有府里四季分配,可免不了要给下人些打赏,或是添点什么。自己受罚被赶到乡下,月钱自然也是没了。 “你还是怪我找匠人去打造那些‘小玩意’吗?”如水的双眸里满是调侃。 如意听得出自家主子的打趣,脸不由得一红。她一直以为小姐让人做的,不过是些精巧漂亮的小玩意,她还和那负责采买的人说了,哪知道真正搬回来的,却是那么多东西,体积大占地方不说,还没有用处…… “钱是花了不少,不过,不是没用的。你就安心吧,钱我自然是有的。”秦黛心虽然一直把钱交给如意打理,可却有一笔进项是如意不知道的。 “小姐的意思……”如意有几分迟疑。 “去请吧,请个会量身的妇人子才好,多做几身。”她可不能苦了自己,更不能寒了一心一意跟在自己身边人的心。 如意应诺退下,办事去了。 秦府的人怕是要自己在乡下过年了,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自己不是一直要过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吗? 喝了一口热茶,秦黛心继续看起书来。 太阳渐渐西落,转眼就到了傍晚时分,秦黛心用了饭,早早的就歇下了。古代不比科技发达的现代,娱乐是达官贵人的玩意,像秦黛心这样的闺秀,没有什么玩乐的权力。 天黑得早,夜凉如水。春丽帮着秦黛心的屋里加了炭,放下床帐,吹了灯,这才去了外间,急忙忙的进了被窝,不一会便睡着了。 庄子里的夜晚特别的宁静,少了那些城里的喧嚣,多了村庄里特有味道。劳累了一天的庄户人,早早的睡下了,除了偶尔传来的一声犬吠声,似乎再也听不到别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黛心突然睁开了眼睛,多年的警觉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睡梦中她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是探询,是打量,一闪而过。就在她睁开眼睛的同时,那道视线却突然不见了,好像是轻风一般。 秦黛心本能的起身,披了件外衣追至屋外,因为怕惊动外面的春丽,所以她跳了窗子。天空星光璀璨,小山村的夜晚格外宁静。秦黛心站在屋子外面,四下张望。 难道是我多心了? 就在秦黛心转身要进屋,却突然觉得身后突然涌来一股气息,空气中飘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血腥味。 秦黛心一个错步,转身躲过了这个偷袭。借势伸手向前一抓,就欲顺势而上,想要按住对方的肩头,同时另一只手推向对方的下颚。对方显然吃了一惊,身子一滑,就条泥鳅样从秦黛心的双臂间溜了过去,同时一返身,身子一低,手做拳状,奔着秦黛心的面门而来。对方很高,这一拳若打中,必中面门,秦黛心一见,身子迅速下滑,一字马,随后一旋腿从地上跳跃起来,连连击向来人眼,胸口以及小腹。 对方似乎对这种他没见过的打法很感兴趣,连连避让,也不还手。秦黛心又与他纠缠了几式,发现对方身上竟然毫无杀气,只是似乎逗弄自己一般。 “你是谁?”秦黛心突然停手,轻声的问。这一院子的人难道都睡得这般的死?两人交手十几个回合,竟然没惊动到他们。 这人一身黑色打扮,身体修长。秦黛心目测这家伙大概得有1米85。这家伙全身黑身,脸上罩着一块黑巾,根本看不清他的长像,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犹如鹰目的双眼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好锐利的眼神,只是这人剑眉微皱,似乎在忍受什么。 “你受伤了?”秦黛心发现他的胸口似乎有一摊血渍。 “你不怕我?”男子戏问。 秦黛心一愣,没想到他声音如此好听,那么富有磁性,有点像男中音,他唱歌一定挺好听的。 秦黛心暗骂了自己一声花痴,正视他道:“你身上没有杀气。” “院子里你动了什么手脚,他们都只是普通人。”秦黛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且没有波澜,但其实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内心的忐忑。 “言下之意,你不是普通人?”男子突然捂着胸口,脚下一个趔趄。 秦黛心没动,虽然对方身上没有杀气,但现在敌友不分,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你放心,我只是使了点小手段,让他们睡得更香而已,他们没事。只是刚到你那屋,就被你发现了。你警惕性挺高的嘛。”男子似乎对自己的伤势不太在意,反而对她更感兴趣一些。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我的侍女为何现在还没醒?”春丽平时总给自己守夜,若是能听到声音早醒了,现在屋外这么大的阵仗,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不是自然现象。 “我用石子点了她的睡穴。”男子似乎笑了,可惜蒙着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黛心皱眉,没由来的,她觉得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点穴?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功夫?深吸了一口气,秦黛心奈着性子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不过你说对了,我不想伤害你们。我只想来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或者刀伤药也行。”男子口气突然变得无赖了起来,仿佛就像别人欠他的一样。 秦黛心眯起眼睛看他,见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里莫明的想起了死去的彦风,那个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同伴,最后就是因为被困在了一个没办法弄到药的地方,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了面前。 秦黛心走近细看,发现在他的胸口处居然还插着一只被削了头的断箭,想必这是他中箭后自己砍下的。 “看来得把断箭拨出来,这样下去是会死人的。”自从穿到这里,秦黛心的心肠似乎也好了起来,今天晚上月黑风高,她居然还有心情要救人。 “你要救我吗?” 秦黛心冷着脸道:“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的院子里,这里你实在不该来。” 男子不以为然,笑得有点无赖:“我也不想。” 秦黛心没说话,只是挑眉看他。 这个男人太过诡异,身上有种气质与自己是那么的相像,难道是同行?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和秦府有什么关系吧?又或者杀了他灭口才是最安全的? 男子突然低笑:“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也许打不过你,但我一定可以杀了你,就算我杀不了你,但杀一个受了伤,而且中了毒的人,应该不难。”秦黛心此时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顾忌,反到是多了几分自信。 “你知道?”声音里满是惊讶。“一个深闺的姑娘家,不但会武功,还能看出我中了毒,我很惊讶。”男子波澜不惊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一样的神彩。 “你这样子也有三天了,居然没死,真不知道是你的命太好,还是对手的命太差。”聊天谁不会,淌的又不是我自己的血。 “你打算这样子和我聊天到天亮?”男子的体力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你到底救是不救?” 天下竟有这样自大的男人,他怎么就算准了自己会救他呢?秦黛心沉默不语,其实内心对轻易被陌生人看透的这种感觉讨厌至极, “你救我,我帮你保守秘密怎么样?”又是一语中地,她被看穿的一切,不正是她的秘密吗? 这个无赖。 “我有什么秘密?”话一出口,秦黛心就后悔了,面对这种人,一点小小的疏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付出的代价也绝对是巨大的。 “你和我是同类人。”语气肯定,不容质疑。 秦黛心长叹了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把三寸长短的匕首,夜光下,寒光乍现! PS:恕恕的宝宝还小,所以更新时间不是很固定,尽量坚持每天一更。 第十八章 又出事端 “我现在帮你拔出这箭头,在用刀子挖出来烂掉的血肉。虽然你的毒暂时没有办法解,不过我有办法在帮你压住七天毒性。这七天,以你的恢复能力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救你的人,其它的就不是我能帮的了。”秦黛心手脚麻利的做着准备工作,把准备好的匕首和烧酒一一放好,并且交代自己准备要做的事。 “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男子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依旧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肯定句,也让秦黛心听得火冒三丈。 “好奇心重的人,通常都死得很快。”她有些咬牙切齿了。 “你和我是同类人,你不会杀我。”又是一句肯定句。 秦黛心皱了皱眉头,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而他却能处处看透自己,这种感觉是她平生最讨厌的。虽然心里想着事但秦黛心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变慢,她先把匕首用酒消毒,又把男子的衣襟撕开,随后把酒递到那人面前道:“没有麻药,你喝几口忍忍痛吧。”这烧酒做的粗糙,度数相对高一点,口感虽然差点,但用来消毒还是勉强可用的。 男子起身喝了一大口酒,冲着秦黛心道:“姑娘尽管下手。” 秦黛心检查了一下伤势,这一箭,射的很偏,虽然没有射中心脏和肺部,但仍然射中了一个比较危险的地方,离心脏很近。不过好在伤口不深,没有伤及神经。在这种缺医少药的年代,也只好放手一搏了,虽然秦黛心不是医生,但好歹她也有过野外救援的经验,那时候甚至连截肢手术也接触过,所以这个也不算太难。 秦黛心随手从一包早先包好的吃食里,挑出一块比较硬的饼,递给那男子:“咬着,别到时候咬着舌头。” 男子没有伸手,只是扯下了脸上的面巾,把那块黑布反复的折了几层,放在嘴里紧紧的咬住了。那意思好象很嫌弃秦黛心的大饼。 月光下,男子有一张棱角分明英俊的脸…… 秦黛心努力的集中着自己的注意力,在确定对方做好准备后,她先是喝一口酒,然后一口喷在男子受伤的部位,随后缓缓了下了刀。 在划了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后,秦黛心小心的刮着箭头上的腐肉,努力的把一些不能碰的血管分离开来,然后利用刀的尖部,一点点的拨动箭头,希望可以把它从男子的胸口剥离开,只是费了好半天的劲,那箭头竟然纹丝没动。 看来不能用稳妥的办法了,只能硬拔。秦黛心根本没有去看男子的表情,把一块先前扯下的布折好放在男子受伤的胸口,然后一手捂着布条,一手握住留在身体外侧的那一小截箭柄,深吸吸了一口气后,快速的用力一拔…… 话说秦黛心夜遇奇怪男,两人之间的颇有几分棋逢对手的味道,只是第一波交锋,秦黛心略输那么一点点,对方猜出她是一个有秘密的人,想必一细打听,就会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对于他,却一无所知。 杀他灭口?如果是以前的莫离,放手一试或许还有可能,现在的秦黛心,要想杀了这个男人,哪怕是受了伤又中毒的男人,亦是不太可能。两人之间的差跟太大了。 所以,她选择做了他的盟友,把他安排到一个自己无意间发现的山洞中,成功的救了他的小命。 “你醒了?”秦黛心看着一旁刚刚睁开眼睛的男子,有点意外他竟然能这么快醒过来。 男子默默的支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胸前缠着几块白布,虽然上面有血迹,但从颜色上来看,已经不是新鲜的血了。山洞里虽然有些凉,但是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竟然生起了火,使本来昏暗的山洞,染上了一屋红火的光晕。 秦黛心拨出箭头后,男子因为疼痛而昏了过去。秦黛心连忙做了一些收尾工作,清理了伤口里的腐肉,帮他上了一些外伤药。 “我在这山上转悠了足足一晚上,才找齐了救你用的药材,用蛇胆,蜘蛛和马锋针帮你压住了毒性。你家远不远啊?能不能撑到别人救你?” 男子看着秦黛心,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你平时也爱这么多管闲事吗?见个男的就扑上来,直接扒了人家的衣服?” 秦黛心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这样火大过,她一直以为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要消失殆尽了。 吸气,呼气…… 秦黛心从远处的石头上蹦下来,走到这男子跟前,咬牙切齿道:“我通常先扒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再扒了他们的皮,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子不动声色的听着她威胁的话,问道:“你是要杀我灭口吗?”不知道是伤口发作疼痛了起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嘴角好像不自觉的抽抽了两下。 秦黛心的好脾气已经接近消失的边缘,她干脆的走到男子身边,火大地用手戳他的胸道:“多亏了老娘改行吃素,不要然真可能把你就地解决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洞外走去。 男子看着秦黛心的背景,不自觉得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本来就英俊的他显得更加的迷人,“你怎么不趁我昏迷的时候,结果了我呢?”语气了头一次出现了疑问和不确定。 直可惜,秦黛心连话都懒讲,直接挥挥手,消失在洞口光亮处。 直到她的背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男子才回过神来。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洞口又传来了脚步声,男子皱眉,眼神也不自觉得凌厉了起来。 “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以黑巾罩脸,只露出眉毛和眼睛。以刀为辅,单膝跪地,语气里满是敬畏。 “怎么找到这来的?”话里的语气几乎要把空气冻住,令前来的黑衣人不禁轻颤了一下。 “听到西边出事了,我们便来寻,按照主子留下的标记,我们到了庄子附近,知道主子必离的不远。方才我们几人正分头找,我突然……突然看见一个姑娘下山,看她的穿衣打扮绝不是庄户里的人,属下觉得这事蹊跷,找过来一看,主子果然在这儿。”男子话语里略有迟疑,可是他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生怕自己惹了主子的不快。 话音刚落,洞外又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几个黑衣人亲身进入洞内,见到躺着的男子时面上皆露出狂喜的表情,连忙跪下行礼。 “不可对那女子动手,另外查一下她的身份。马上离开这儿,毁了这里所有的痕迹。” “是。”众黑衣人连忙上前,扶着自家主子。几个人分别收拾洞内的痕迹,直到发现没有任何遗露后才离去。 秦黛心先前还担心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可接连几晚的观察,确定了神秘男子真的消失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在这冲动的事,不像是她做的。难道紧紧是因为他身上有自己以前的影子吗?她不禁想起临走时那男子问她的那句话。 你怎么不趁我昏迷的时候,结果了我呢? 哼,当她是瞎子吗?一路上这男子在隐蔽的地方做了不少标记,那定是他与自己人联系的方式之一,除非自己能一个不剩的把所有标记清除干净,否则一但这男子出了事,他的同伴找来,受难的可就是自己和那些普通的庄户村民了。如果他死了,恐怕整个小前庄都得为他陪葬。清除标记又哪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种事她前世也没少做,难道还会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吗? 反正人已经走了,以后再不相见也就是了。 这样一来,生活好像又回归到了米虫般的日子,除了做好的冬衣被送来外,庄上还传来了苏姨娘怀孕的消息。如意和春丽自然是高兴的,小姐的好日子要来了,可秦黛心毕竟是早早的就知道了,所以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哪知没几天,就又传过来了苏姨娘小产的消息。 秦黛心穿件白色的紧袖绫袄,一件紫色丁香花样褙子,下身穿了件同色的综裙,披了件纯白的里皮外毛的带帽披风,她只把头发挽个简单的扣藏在帽子里,倒也看不出她的随便来。手里捧着春丽送过来的手炉,在院子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天已经下起了零星的雪花,可是如意还没有回来。 “小姐,外面冷,回屋等吧!”春丽在一旁打起了伞,生怕自家小姐受了寒。 正说着,却见院门处跑过来一个石青色的身影,正是先前秦黛心给如意做得那套衣服。 “可回来了,如何?”春丽也是跟着着急,连忙出声询问。 “小姐,回屋说吧!”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着如意不妥的脸色,秦黛心的心里“咯噔”一声。 第十九章 一个老头 接过秦黛心送过来的手炉,如意道:“我打听过了,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小产。” “当真?”口气竟是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紧张。 “应是准的,是送粮的人回来说的,只说老爷气得厉害,说要彻查。姨娘只是受了惊吓,孩子没有事。”捧着手炉,身子渐渐的暖和起来,说起话来也利索多了。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却又担心起来,这次又是谁要算计她们? “小姐别急,有了这次的事,姨娘怕是会更加谨慎,她身边不是还有奶娘吗?”如意安抚道:“老爷这般在意,一定会揪出这个害姨娘的人,您就放宽心吧!” 只怕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怎么秦凤歌去了没几日,就发生这样的事来?难道又是她在搞鬼?秦黛心没有发现,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痛了起来。 “小姐?”如意没见过秦黛心如此失神过,忙出声询问。 “没事。春丽,让厨房给如意做些姜汤,去去寒,要是病了可不得了。顺便让她们准备准备,晚上咱们吃火锅。”心里有了计较,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顺其自然吧! 两个丫头欢呼一声,各自去忙了。 这个大雍国国力雄厚,很多文化风格和唐朝很是相像,只是开放程度不及。火锅在唐朝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只是那时火锅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器物,到了唐朝时,火锅就比较普遍了,可是这个大雍却没有。秦黛心先前让人找工匠打造的,正是老式的火锅,除了火锅,她还照着记忆中的样子,画了烧烤炉子的图纸,让人一并打造齐了,又选了众多的配件,香料等物,才一起送了过来。先前如意还报怨她花了冤枉钱,可自从前几天吃过一次后,她便再也不提了。原本说什么也不肯也她同桌用饭的两个丫头,却因为她一句“火锅就是要亲近的人围在一起才好吃”的话,妥协了。 烧烤的腌料和酱汁都是秦黛心按照前世的记忆调配出来的,那时候风儿最喜欢,可却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去随意品尝,只好自己学来了,再做给她吃。 再提到风儿,她的心似乎不那么痛了…… 主仆三人欢快的一起吃了火锅,春丽和如意便去了外室做女红,而秦黛心自己,则是歪在床上看书。 翻了不到三页,屋顶便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秦黛心眯起眼睛,忿恨起来。 这回又是谁? 屋顶上的响动不过一声,而后消失。过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又响了起来,仍旧是一响,随后消失,这样反复了几次后,秦黛心终于失去出了耐心。 明显是在耍她嘛。会是他吗?秦黛心想起那双如同宝石般璀璨的眼睛,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还有身上那致命的伤口…… 值夜的丫头已经睡下,秦黛心耐心的等待着,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她也没有理由关门谢客不是?就当是睡觉前的热身运动了。 屋顶上,细不可闻的声音再次想起。秦黛心忍无可忍,翻穿而出,随手甩出黑美人,几个蹭步间便上了房。 …… 站稳后的秦黛心,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一个穿着普通,样子也普通的老头,正坐在屋顶悠栽悠栽的扔着手里的小石子。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先是来了一个身份不明,受了重伤的英俊男,现在又来了一个老头,虽然身着普通,样子也没有什么特别,可秦黛心居然觉得自己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贵气。 贵气逼人的老头,有一双同样锐利精明的眼睛,正用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她。 “丫头,你不好好在屋里头睡觉,大半夜的跑出来干什么?”老头声音略微沙哑,但却挺有亲切感。 秦黛心被这句话逼得差点吐血,忍了忍却没能忍住:“我也不想跑到这儿来吹风,只是屋顶的声音吵得我睡不着。” 这么轻的声音,普通人根本听不到,偏她听了个一清二楚。老头心里笑笑,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人家都能睡着,偏你睡不着。嘿嘿。”老头一笑,突然向秦黛心扔过来一个石子。 秦黛心看得清楚,这一扔里面含了不少门道,力量极大,旋转的速度也是很快,按照石子的走向来看,打的正是她的面门。 秦黛心哪敢怠慢,听到破空的声音逼近,连忙侧身闪过了。脚下虽然站得很稳,可是身形还是受到了影响,她连忙屏住呼吸,稳了稳身子。 “嘿嘿,果然好玩。”语气竟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的得意。 “老头儿,大半夜的你是从哪来的?有什么目的?”秦黛心没由来的火大,怎么总有人莫名其妙的跑来搅和她的生活呢? 老头咧嘴一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老头儿,事情真是有趣。 “我一时嘴馋,想要找个地方喝酒,跑着跑着就跑到这儿来了。”老头儿话说得十分随意,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几个酒坛子。 喝酒?秦黛心只觉得头顶上飞过无数只乌鸭。 “丫头,我一个人喝酒无趣的很,不如你陪我喝几杯?”老头儿飞起一脚,把身边的一个坛子踢向秦黛心。 秦黛心来不及细想,只得上前硬生生的接住酒坛,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勉强才拿住酒坛。 玩什么?自己大半夜的竟然陪一个老头子发起疯来。扯掉坛封,秦黛心举起酒坛,就这样豪饮起来,希望能浇灭她心里的怒火。可惜她喝的是酒不是水,借酒浇愁,只能是愁更愁,怒火也是一样。 “痛快。”那老头儿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女娃娃竟有如此气魄,也不怕他在酒中下毒,真是彼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心里高兴,也打开一个酒坛,喝了起来。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屋顶上一老一小,扯开脖子拼起了酒,画面实在有点扯。 “丫头,你可有口福了,这酒我可是背了上百里才拿到这来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喝了酒不咳不喘,脸没红,这丫头酒量不小,难道现在的闺秀们都开始往酒鬼方面发展了吗? “这也叫好酒?真是笑死人了。”秦黛心不以为然,把空酒坛扔了过去。 老头儿轻松的接住酒坛,心里诧异起来,这丫头,看着不过是个平常的女娃,怎么手上有如此力气?她身上明明带着功夫,却又不像是有内力的样子,果然奇怪。 “这可是出自醉香楼的上好酒,丫头你别不识货。”老头儿当她养在深闺,不知道这酒而已。 秦黛心回味了一下,道:“色泽悦目,清彻。味香而不俗,入口香纯,绵软。咽下后口中含有余香,芬芳浓郁,回味无穷。真是好酒。”老头儿听着秦黛心的话就是一惊,心想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个行家。本想着这么小的岁数,又是个姑娘家,有此见识已经是不易。哪知道接下来秦黛心的话,却把他吓了一跳。 “酒是好酒,只可惜不够浓烈。也就是姑娘家喝喝,上不得台面。”秦黛心一副老成模样,架势十足,唬的那老头一愣一愣的,也不知真假。 “丫头,这可是‘烈醉’啊!你还说这酒不够浓烈?”老头儿一脸认真道。 秦黛心一笑,回道:“老头,这酒也配叫‘烈醉’吗?真正的好酒,应该入口甜,落口绵,回味余长。喉间一线酒入腹,只觉得唇齿留香,绵柔甘洌,酒醉而不上头,酒气微熏而不浊。这才是好酒。” 老头听得秦黛心这一翻话,惊得眼睛瞪得多大。反倒是把所有还没喝过的酒一一打开,然后逐一品尝。到最后却是眉毛越皱越紧,口中还喃喃道:“没道理啊?”然后猛的一笑紧盯着她。 “这样的酒我从未喝过,根本不可能有。”孩子气又上来了,真让人哭笑不得。 “你没喝过就没有啊?真是少见多怪!也许是你没见识呢?就算台州没有,京城也可能有啊!就算大雍没有,别的地方也可能有不是?”秦黛心不慌不忙的回答,心里却暗笑。 “不可能,不可能。哪里有,你找来我喝。我酒中仙最不服别人与我论酒。”已经有市井波皮无赖的样子了,虽然没脸红脖子粗,但眼睛瞪得溜圆,显然很不服气。 “酒中仙?哼,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本来就是嘛,红酒啊,鸡尾酒啊,品种多着呢!别说我欺负古人啊! 这个时期的酒和大唐年代很像,度数不高。因为在元以前,所有的酒一直采用发酵工艺,所以酒的度数一直都在二十度左右,甚至更低。而后世自元以后,皆采用了蒸馏的方式,故大大提高了酒的度数。 “折腾了半天,我也累了,我回去了,你自便吧。”知道这老头儿并无恶意,秦黛心也懒得管他了,干脆自己跳下屋顶,回屋睡觉去了。 老头儿望着秦黛心消失的方向,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这丫头,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只是这一向的功夫,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教的,白瞎了一个好苗子,竟是化形不化骨,只学了外家拳脚,却没修习内家心法。可惜呀可惜,也许,他真该好好合计合计…… 第二十章 四女若心 刚下过一场大雪的台州,终于放晴了,太阳照在身上,竟然生出几分温暖的味道。虽然天冷得有出奇,但是却阻止不了孩子们玩雪的热情,打雪仗,堆雪人都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三五个一起相互嘻笑追逐,好不热闹。 大人们的世界,相对安静且无趣,虽然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自有一番风情,可他们似乎更偏爱春风佛柳,花团锦簇的季节。 秦府的一个暧阁里,方婉茹正攥着一张帖子发呆。 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怎么解释三小姐不能来的事? 如果不去,岂不是又白白错过了接近贾家的机会?方婉茹一时间陷入了两难,最近府里可谓是多事之秋,先是苏姨娘怀孕的事情打破了府里暂时平静的局面,紧接着秦凤歌回了娘家,她这个表妹,不提也罢,只是个会添乱的主。 还没等她喘口气,又发生了苏氏受惊差点小产的事情,她跟着担心受累不说,还挨了老爷一顿骂,直说她没及时敲打各院,才发生了这种事。风流快活就有他,出了事就让自己担着,方婉茹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到现在也没有查出谁在搞鬼,但还好有惊无险,只是苏氏逃过一劫,却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贾府的帖子。 方婉茹再次看了看帖子,不由得抚了抚眉头。 小丫头打了帘子,却是海棠进来禀:“夫人,四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吧!”方婉把帖子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喝了口茶。 帘子一挑,走进来个如桃花般的人儿,一身粉色的绫袄,同色综裙,外面穿一件乳白色的镶白色毛毛的小褙子,脚下穿了双厚底的银色缎靴。 这四小姐容貌长得极好,竟比秦黛心还出色几分,唇红齿白,肌肤赛雪,只可惜长了一双桃花眼,硬生生的添了几丝风尘味儿,一下子给她打了折扣。 “母亲。”四小姐秦若心行了礼,乖乖的站在一旁。 方婉茹让人给她拿了三足的矮凳,“天气这般冷,怎么也不仔细多穿些。” “女儿把披风留在外面了。”秦若心一笑,显得有些羞怯。 方婉茹暗道:和小三儿到底是不同的,一个言行莽撞,脾气暴躁不说,还没有大脑;一个言行谨慎,胆小,观察入微。到底是后者更讨人喜欢些,哪怕将来嫁到天边去,还是得依靠娘家,是个好拿捏的。 “天气凉,可仔细点身子。”话没有什么温度,却也表现了一个嫡母该有的态度,严格来说,这些府里的女儿,不论嫡庶都是她的孩子,面上也该一团和气,不偏不倚才是。 “女儿省得。”秦若心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问道:“各府怕是又请母亲去赏梅花吧?只是今年似乎早了些。” 方婉茹看了她一眼,拿过帖子道:“是贾府的帖子,说是今年的梅花开得早,请咱们府里得空的女眷去凑凑热闹。” “这是极好的,近来母亲操劳不少,为了苏姨娘的事没有少受累,去走走也是好的。”秦若心还是那副怯怯的样子,笑容里都带着三分的羞涩。 是个好调教的。 方婉茹想了想,便道:“日子定在了后天,你准备准备,也跟着一起去吧!” 秦若心不安的抓了下衣角,问道:“母亲去贾府,有嫂嫂和二姐姐陪着,要是姑母去凑个趣,也是好的,只怕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丢了府里的脸。” 方婉茹道:“咱们府里一脉单传,老太太就你父亲这一个儿子,我平日也是孤单的,少了妯娌,姑嫂做陪,去各府里也只能带上你们几个了,你大姐嫁得远,来回一趟得几百里,小三儿又病着,你若不去,母亲岂不是又要落单了?”这话说得极为亲切,就如同亲生母女一般。 秦若心掩面笑了,回道:“那女儿就当真了,后天一早跟着母亲见见世面去。” 方婉茹自又说了一番好的,屋里气氛到也有几分融洽。又说了会儿的话,方婉茹便不动声色的端了茶杯,秦若心看了,连忙起身告退,行了礼,这才退出了暧阁。 秦若心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披风,让人服侍着仔细穿戴好,这才出了方婉茹的花厅,踩着寸许厚的白雪,往自己院子走。 秦若心面沉如水,一双桃花眼更是不自觉得微眯起来,闪动着算计的光芒,哪里还有半点方刚的羞怯? 这府门里,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若是真心待人,怕是最后死了,也不知道原由,方氏手段最为高杆,若是不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怎么能让她对自己放下戒心呢? 贾府赏梅? 秦若心冷哼一声,谁能说这不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一面绕过抄手游廊往自己的院子走,秦若心一面想着后天去贾府的事情,方婉茹一心要把秦倩心嫁进贾家,后天的贾府之行她自然就是主角,自己的穿衣打扮最好素些,不要抢的风头才好,只有这样,才能安了她们母女的心,到时候林清月应该也会去,只要自己找个理由,便可以单独溜出去行事…… 方婉茹,我一定也要让你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 想到这儿,秦若心便改了主意,对身后的映雪道:“去姨娘那儿看看吧!”她许久未去了,不知道姨娘是不是知晓她这般做的用意。 映雪点头,对于自家主子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她早就习惯了,上一刻也许她还在板着脸训人;下一刻就可以噙着泪一脸的委屈,而她也正是因为跟了这样的主子,才不得不练就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 两人刚要绕过假山去王姨娘的院子,远远的便看到一行人冲这边来了,一顶青色的帏子小轿由远而近,渐渐得看清楚了轿中人的模样。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穿戴都十分讲究得体,葱绿色的褙子把她的脸庞衬得更柔嫩了几分,头上戴莲子般大小的东珠发钗,一对红翡的宝结晃得映雪的眼睛都花了,更不要提露在衣服外面的绿油油的翡翠珠链,戴在耳朵上的红宝石镶金的耳坠子。 “小姐,是二小姐。”映雪小声提醒。 “我又不瞎。”偌大个府里,有几个人能穿戴起这些个物件? 映雪只得悻悻的闭上嘴,这年头当个下人不容易,当四小姐的下人更是难啊! 秦若心换上一副胆怯娇羞的模样,上前迎了迎。 轿中人自然也看清了她,吩咐人把轿子停了。却并没有起身只是笑着问道:“四妹妹这是要往哪里去?” 秦若心对着轿中人行了一礼道:“刚给母亲请过安,打算回自己院子。二姐姐这是……” 秦倩心一笑,对她道:“正要去给母亲问安,不过略染风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偏身边的人啰嗦起来没完,怕我被风吹着,我索性图个痛快,就依了她们的话坐轿子。”话里话外间都透着嫡女的骄傲。 秦若心面上不见丝毫异状,语气诚恳道:“如此二姐姐便快些去吧,免得被风吹着。” 秦倩心只微微一愣,当下道:“妹妹也快回院子吧,身边侍候得当心些,回去不要忘了给四小姐熬姜汤,喝了去寒。” 映雪连忙曲身应了。 姐妹俩个各怀心事的客气一番,二小姐便吩咐轿子往方婉茹的院子里走,秦倩心则是行了个半礼,目送帏子小轿离去。 贾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如今你依仗嫡小姐的身份冲我炫耀,他日,有你哭的时候。 秦若心一行人抄园子里的小路走,七扭八拐的来到了王姨娘住的“梅园”。 站在门口望着有些破旧的园子,秦若心心里一酸,别的姨娘怕是哪个也不肯住这样的园子,只有姨娘自己,碍着身份,忌惮着老爷夫人,又背着那样的恶名…… “小姐,不进去吗?”映雪上前一步,轻声询问,她是少数能看出自家主子情绪的人,这会儿站在院门前去不进去,怕是心里不太好受吧? “不去了,回。”秦若心冷着脸子往回走,心里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们失去的,都会加倍的还回来。 PS:请留下宝贵意见~~ 第二十一章 用心良苦 傍晚时分,各家各院都点起了灯,此时苏氏刚用过晚饭,正歪在外室的暖炕上躺着,奶娘在一旁不时的和她说些话,主要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这样一来,呕吐的感觉也许会好些。 “怀了四个……”奶娘一顿,“哪个也没有像这个这般折腾,这可怎么好。” 苏氏娘苦笑:“月份大了也就好了。”说完又是一阵呕吐,苏氏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眼前翻天覆地,简直恨不能把胃也一齐吐出来,倒也干净。 奶娘连忙拿来了一旁的痰盂,待苏氏吐得干净了,忙吩咐丫头们把秽物端了下去,又拿来清水漱口,换了一个新的痰盂,这才完事。 奶娘连忙拣了一颗蜜枣放进苏氏的嘴里,又用帕子帮她拭了嘴,这才道:“怎么样,舒服些了吗?” 苏氏早已吐得没了力气,只得点点头,又靠在了拼花的靠枕上,连眼睛也懒得睁,整个人恹恹的。 奶娘放心不下,又问:“可想吃些什么,我命人去准备。” 苏氏摇了摇头,“我哪里吃得下。” 奶娘知道她是为了三小姐的事情放心不下,想劝又无从劝起,只得道:“姨娘莫急,老太太不是心硬得人,早早晚晚会让小姐回来的。” “她?”苏姨娘连个敬语也没用,只道:“她的心思都在娘家呢!怎么会想着阿离。” 奶娘大惊,一把上前捂住了苏氏的嘴:“姨娘,说不得。” 苏氏和着奶娘,见她眼里盛满着急的神色,心里一软,缓和了下来,这个世界上哪怕所有人都背离自己,至少还有奶娘在站在她身边的。 奶娘见苏氏这般神情,知道她已经知晓了这事情的厉害,便安慰道:“小姐,我知道你苦,心里想着三小姐,哪怕她是个不懂事的,也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这回被罚到乡下,一走就是三个多月,你……” 正说着,却听见门外小丫头们喊了句:“万妈妈来了。” 二人皆惊,连忙整理好情绪。 太夫人方氏身边,有三个最信任的管事妈妈,其中这个万妈妈,却最得其重看,大事小情都和她有商有量,就算是心腹大事,也没少听取她的意见,从娘家带过来的人,也许终究是不一样的,就像苏氏,最信任的,还是奶娘一人而已。 奶娘连忙起身,上前迎了万妈妈:“这大冷天的,还劳烦妈妈亲自过来,真是……”言情热切,真挚无虚。 万妈妈还是一副平和的样子,只对着苏氏道:“听说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可曾请了大夫看过?晚饭吃了吗?” “只喝了半碗小米粥,刚刚又吐了。”奶娘急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就是大人不饿,也要顾着肚子里那位呀!”万妈妈上前一步,握着苏氏的手,轻拍道:“我这里有一剂‘良药’姨娘听了,怕是好了一半了,吃什么都香。” 苏氏和奶娘皆是不解,只得用疑惑的目光向万妈妈求解。 万妈妈见二人看向自己,便不在矫情,直言道:“老太太今天放出了话,说是明天就让人把三小姐从庄子里接出来,不过几十里的路程,半日也就到了,姨娘还不吃什么都香。” 这到是一个好消息,女儿能回到府里来,苏氏确实是高兴的,可她不解的是,为何单单这个时候让她回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后天便是贾府举办赏梅聚会的日子,明天接回来,不就是等于默认了阿离去贾府吗? 苏氏暗地里思量,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只是眼睛里都盛满了闪亮亮的笑意。 “老太太见怜,三小姐是个知恩的。”这话中话,说得颇有深意。 难道真是老太太转变了心思? 一语双观,万妈妈怎么会听不出来,笑着又说了几句应景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小姐,您的好日子来了。”奶娘万般欢喜,心里实在是高兴。她是个没福气的,三个孩子都没能养活,夫家黑着脸把她赶出了家,一纸休书让她成了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人,就在她万念俱灰准备一死的时候,是已故苏夫人救了她,收留了她,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和自己的骨肉一般,只要小姐好,她就好。 “怕是没有那般的简单。”苏氏一脸担心,丝毫不见了刚才的喜悦。 “怎么说?”好事就摆在眼前,怎么小姐还不能放宽心呢? “奶娘还记得当初阿离是怎么被太夫人罚到乡下的吗?”苏氏想起过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奶娘道:“怎么会不记得,贾府来人求娶三小姐,方氏以她年纪还小为由,说是要再留两年。其实这些事,府里的人都清楚,她不过是想把二小姐嫁放贾家罢了。” “可不是。”苏氏摸了摸还未显怀的小腹,感叹道:“阿离也是个没福气的,平日里的小性子说来就来,心思也藏不住脾气,全都写在脸上了,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差点丢了性命。” 奶娘安慰道:“过了这几年,嫁进了贾家也就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苏氏此时已顾不上胃中呕吐的感,只想着事有蹊跷,还该谨慎些的好。 “老太太不是让把人接回来?她怕是也觉得夫人有些离谱,只好出面管管。”奶娘想法一向简单,往往看不到层面下的事情。 苏氏道:“先前可是她要把阿离送去江家做填房的,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奶娘细想了一下,觉得苏氏的担心不无道理,问道:“或许是日子长了,老太太生出了几分不忍?毕竟是祖孙俩,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也许就想开了。贾家一直没有放弃求娶三小姐,那势头可有非卿不娶的架式,怕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吧?” 这话到也有几分道理,只盼不要再生别的事端才好。 “说了半天的话,可饿了?”奶娘试探着问了一句。 苏氏一笑:“是有些饿了,让人做些东西送来吧!” 奶娘自然欢喜万分,忙吩咐丫头们去准备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方婉茹得知了老太太的意思,心里急得不是一点半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偏让她在这个节骨眼回来? “娘,您倒是说句话啊。”方婉茹坐在老太太的炕边上,急急的问。 方老夫人的屋子里,只有万妈妈一个人在一旁伺候,方婉茹知道,自己这个婆婆最信任她,所以没有避讳,直接质问着闭目养神的老太太。 万妈妈道:“夫人且放宽心,凡事老太太心里有数。” 方氏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宝石蓝色素纹小袄,底下穿了件同色的束裙,头上只插了几根玉簪,无金无银。只是耳朵上挂了二只珊瑚的耳坠子,手里好大一串翡翠的佛珠。 “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老太太依旧是闭着眼睛道:“三丫头咬着牙在乡下苦挨,不就是想嫁进贾家吗?” “那您还让她回来?”语气里没有媳妇对婆婆的敬意,倒有八分侄女儿跟姑母置气的意思。 “她不肯嫁入江家做填房,出言顶撞长辈,我这才让她去了乡下养着。”老太太睁开眼睛,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没和那江家结亲?” “媳妇不知,怕是母亲看不上吧!”方婉茹此时心里堵着气呢,口气自然不好。 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道:“如果把三丫头嫁进江家,我们如和跟贾家交待?江家无势,贾家势大,你怎么连这个也分不清楚?丫头们的婚事我还做不了主不成?不就是忌惮贾家,这才没逼她嫁,想着给二丫头制造些机会吗?” 方婉茹为之气结,却又不得不承认。小声的嘀咕道:“那您就忍心看您的亲孙女失望?” “哪个不是我的亲孙女?”老太太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又道:“三个多月了,贾家盯着三丫头不放,你又没个稳妥的主意,我若不叫三丫头回来,怕是亲结不成,这怨可就做实了。” “那您是……” 方氏见她把话听了进去,这才道:“贾家人没过见三丫头,怕是误听了什么谣言,才会一心求娶。俗语有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想起秦黛心的一惯做派,方婉茹的心里当下有了计较,眉开眼笑起来,如此,就怕她不回来了。 第二十二章 打道回府 第二天天还没亮,方婉茹便命人拿了府里的牌子,催促马车准备起来,又对着李妈妈嘱咐了再三,这才让一行人赶了个早,去了小前庄接人。 小前庄离台州不过五六十里的路程,一行人得了差事,不敢待慢,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辰时赶到了庄上。 庄里的人自然是万般热情,心想着苦日子终于到头了。如意和春丽二人更是高兴不已,得了信儿就往秦黛心的院子里跑,赶忙和秦黛心说了。 “小姐,马车都进院子了,人怕是正在梳洗,一会儿就来了。”春丽嘴快,抢了如意要说的台词。 “小姐可要准备准备,收拾起来?”如意做事一向稳妥,如今却也忍不住言语急切起来,可见她是多么的高兴。 秦黛心虽然不解为何接她的人会来得这么突然,但她相信绝不是单纯的让她回去这么简单。 以府里那些女人的算计,到底想让自己背什么黑锅呢? “先不要动。”秦黛心吩咐了一句,道:“来得都是什么人。” “是夫人屋里的李妈妈,正在后院和郑妈妈说话,一会儿怕是就要过来了。”如意知道小姐心了有计算,但能回府里总算也是一件好事啊!为何小姐是这副神情。 “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像是猜到了如意的想法,秦黛心开口便是击碎了如意心里的美好愿望。 还来不及细说,帘子一挑,李妈妈和郑妈妈竟齐齐进来了,给秦黛心行了礼,李妈妈这才道:“奴婢奉了夫人之命,特意接三小姐回府。” 秦黛心面上高兴,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问道:“丁妈妈呢?” 自从上次丁婆子在秦黛心的院里受了气,就没敢在上她跟前来。 “正安排人手收拾东西呢!”郑妈妈看了一眼一旁的两个丫头,道:“怎么这么没眼色,还不抓紧收拾?” 如意和春丽都没敢动,偷偷了看了一眼秦黛心,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动了起来,喊来了院里的丫头婆子,开始收拾一屋子的东西物件。 “妈妈一路辛苦了,祖母的气可消了吗?”秦黛心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李妈妈脸上的花更茂盛的开了起来。 “祖孙俩哪有什么真气可生,老太太是真真的心疼小姐,早就忍不住了,若不是顾着自己说过的话,怕是早就派人来了。”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道:“苏姨娘最近吐得厉害,饭也吃不得几口。小姐回去了,正好安了她的心。”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黛心若还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早晚她也逃不了回秦府的命运,赶晚不如赶早吧! 屋里的大件家具都是原有的,免了搬搬抬抬,小件精细的珍贵物件,如意都包了又包,绝不假他人之手。摆件、玩意也都封进了箱子里,搬上了马车。东西不多,却也整整装了四大马车,其中秦黛心的火锅和烧烤炉子,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腌料酱,火锅底料坛子占了不少地方。 收拾妥当已是午时了,大家草草的吃了饭,便齐齐的上了路,一行队伍二十多号人倒也壮观。 秦黛心的马车居队伍中央,华盖顶子,细丝的流苏,倒也看不出是庶出小姐的马车。马车一路向东,绝尘而去,秦黛心忍不住掀起帘子,向车外望去,远处山脉连绵,树影绰绰,山水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灵气,天边的云特别的白,一朵朵的悠闲的慢慢移动。 这种天高去淡,悠闲自在的日子,以后怕是很难在感受到了。放下帘子,她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该面对的躲也躲不掉。 马车全速前进,终于在年饭前赶到了台州城。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或出城,或进城,颇为热闹,路两旁的行人见马车行队,纷纷到路两旁避让。入城后,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经过一段路的慢行,很快停了下来。 有小厮前来禀报,秦府到了。 如意春丽先行下车,搬来了脚凳把秦黛心扶了下来,眼前所见的青砖高墙,朱漆大门,正是秦府的侧门,三个多月前自己就是从这个宅子走出去的,三个多月以后,她又回到了这儿。 门房处有人来迎,说是老太太早已传过话来,让三小姐一到,便去拜见。 秦黛心吩咐春丽安排一干事物,让如意跟随自己去了方氏的园子。 整个秦府初建时,找了名工巧匠设计规划,整个园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回廊庭院无一不精巧细致,品味非凡。此时已是隆冬季节,院了里略显萧条之气,却无伤大雅,几珠冬柏绿意盎然,白雪坠枝,颇有几分别样的美感。 方氏的院子在内宅靠后的位置,走了半天,秦黛心才来到老太太的院子,和秦府其它的院子不同,墙上的斑驳痕迹似乎在诉说着它的年纪,好像很久没有修葺了,青石甬道被扫得干干净净,廊下也不见积雪,可见奴仆们是尽了心的。 有婆子一路引领,把秦黛心让进了一个次间的暖阁之内,有小丫头给挑帘子,规矩的喊了声:“三小姐来了。” 秦黛心低眉顺目的进了暖阁之内,只见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穿着依旧朴素无华,青色素面的褙子,褐色的综裙,同样无纹无花,只用金色镶了裙边,略显贵气,花白的头发只挽了一个简单的髻,只戴两枝普通的通透白玉簪子,耳朵上只戴两个梅花形状的银耳钉,只是手中依旧拿着那串大小相同,色泽水润,难得一见的极品翡翠佛珠。 秦黛心上前请安,有人连忙拿出软垫,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可她却知道,自己不得不一跪。 按着古代的规矩磕了头,秦黛心却不敢起身,只得跪在垫上,等着老太太训话。 “回来了?”老太太一笑,却给一旁的万妈妈使了个眼色。 万妈妈会意过来,从一旁的丫头手中接过一个乌木托盘,转身到了秦黛心身边道:“三小姐回来便好,可是让老太太担心了一阵。”说完便把木盘递到了秦黛心面前。 这是要斟茶谢罪? 秦黛心从万妈妈手中接过,连忙高举过头,嘴中道:“祖母,不孝孙女回来了,只盼祖母念在孙女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再生气了。” 方氏慈眉善目的接过,喝了一口道:“哪能真生你的气,不过是怕你年岁小,误了歧途罢了,如今回来便好。起身吧,给你母亲行个礼去,她也一直惦念你呢!” 丫头赶紧过来扶起秦黛心,她这才看见方婉茹也在,坐在方氏的下首,一身的珠翠,全身上下连衣服料子都闪着光,当真是贵气非凡。 “母亲。”秦黛心行了礼,轻轻的唤了一声,表情亲切,当真如同是她的母亲一样。 方婉茹的眼神闪了闪,笑道:“回来了便是好的。” “快坐快坐。”老太太发了话,秦黛心哪能不从,挑了方婉茹下首的椅子坐了下来,举止略微做作。 “贾府邀咱们家女眷明天去赏梅,我跟你母亲商量了一下,想让你也去。”方氏不紧不慢的说着话,眼神却是一直盯着秦黛心看,似乎想从中发现什么。 秦黛心心里吃了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转头问道:“祖母特意让我回来去贾府的吗?”她这话是冲着方婉茹问的,脸上扬着的是一片骄傲之色。 方氏并没有在意这个,笑道:“咱们府里女眷少,只有你们几个年纪相当,刚好跟着去看看,我一并叫了小二,小四,也让小五去见见世面,只苦了你母亲和你嫂嫂,看着你们几个皮猴。” 秦黛心掩面笑了,心里却是毫无喜感,只想着明天也许是个有意思的日子。 方氏又说了会儿话,便推脱自己乏了,便打发万妈妈去送,方婉茹只说自己还要处事情,便让秦黛心回自己的院子整理,好应酬明天的赏梅花会。 如意迎了秦黛心,送走了方婉茹便往自己的院子走。 “小姐,不去姨娘的院子里看看吗?”话里有几分期许的意思。 秦黛心犹豫了一下,笑着道:“你前边带路吧!” 如意高兴了一下,也没细想,直接走到秦黛心的前面,往苏姨娘的院子走去了。 园子里廊回曲径,假山奇石,虽然少了繁枝茂盛,花团锦簇的美景,但枯木傲雪也有几分看头,不知不觉的,主仆二人便来到了兰园。 秦黛心进了院子,就见院内婆子,丫头穿梭于内,好不忙碌,完全不同其它院子里婆子们懒散的做派。细想一下却明白了几分,如今苏氏有孕在身,正是得宠的时候,下人们就算没事做,怕也得找些事情做。 丫头婆子们见到秦黛心,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位小姐的大驾可是好久没来过兰园了。 丫头们赶紧打帘,喜道:“三小姐来了。” 第二十三章 见见姨娘 屋内苏氏正在跟奶娘说话,突听小丫头禀报秦黛心来了,心里自是万分欢喜,刚要起身,却觉得一双手稳稳的把她按住了,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略带关心的眼眸。 “姨娘躺着就好,莫要起身。”秦黛心顺势拉住了苏氏的手,坐在了炕边上。 屋里有地龙,温暖如春。苏氏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小袄,底下套了件湖色的软缎束裙,发式简单,也没戴什么首饰,只是颈间坠了一个玉观音。这样一个年近四十,衣饰简单的女人,却让秦黛心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亲切和舒适感,就像面对一个自己的亲人。她不知道是身体里的血液做怪,还是她那颗原本因为亲情而冰冻了太久的心。 重生以后,她只模模糊糊的看过几眼,如今细看之下,虽然苏氏不是那种另人一见难忘的惊艳型美人,可是眉似远山含黛,唇如红果,眼如星,却是越看越有味道。 “姨娘身体如何?”语气平缓,听着舒服,完全没有往日里不耐烦的意思。 “好,好着呢。”苏氏激动万分,从没想过三小姐会如此的对自己。 奶娘在一旁看了,也是安慰不已,忙道:“姨娘只是味口不好,闻到什么不好的便要吐了,午饭也没用几口。” “说这些个干什么吗?”苏氏生怕秦黛心厌烦这个,连忙道:“月份还小,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秦黛心知道她的意思,心里生出几分不忍来,“我也是刚回来,还没用饭,不如就在姨娘这里吃些,姨娘算是陪我,再用点可好?”竟是撒娇起来。 好好,怎么不好。苏氏盼这一天,也不知道盼了多久了,可是又怕犯了什么忌讳,为难起来。 秦黛心知道府门里规矩多,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笑道:“我的院子正收拾着,怕是连个落角的地方也没有。姨娘留我吃顿饭,还心疼不成?” 听她如此说,苏氏和奶娘皆会心一笑,倍感安慰。 “我这就让人准备。”奶娘下去吩咐人准备饭菜,如意也和苏氏屋里的大丫头芳俏悄悄退了下去,只留这对母女在屋内说话。 苏氏含蓄的问了问她在庄上的生活,又问她身体如何,秦黛心怕她担心,只推脱一切都好,便转移了话题,和她说了方氏让她去贾府赏梅的事情。 苏氏一听,便急道:“阿离不可当真。”说完,便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三小姐可要担心些,贾府必是请了不少的女眷去,人多不说,各府间关系也颇为复杂,怕是没有小姐想得那般有趣。” 秦黛心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莫非这就是缘分?这三小姐的小字真叫阿离? “姨娘说得我都明白。” 苏氏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担心刚缓和的关系受到影响,犹豫起来。 秦黛心握了握苏氏的手,小声道:“姨娘就是不说,我也明白。经历了一般生死,若是这点都想不明白,我岂不是白白的再活一回。” 她的声音不大,却回荡在苏氏的心尖上,久久不能散去,本来已经激动不已的苏氏,却被秦黛心接下来的话震得更是激动得流下泪来。 “再活一回,黛心以非往昔的黛心,如今的我,万般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过日子。私下里,姨娘就叫我阿离好了,听着亲切些。” 苏氏再也抑制不住,掩面轻泣起来,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 秦黛心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却又觉得这样哭难免会伤了身子,只得劝了又劝,好不容易把她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秦黛心喊了人来给苏氏打了温水擦脸,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二等丫头前来摆饭,只摆在炕桌上,倒也方便。 恍惚间,秦黛心闻到一股暗香,清幽不刺鼻,竟是一股好闻的桂花味儿。 “如意。” 站在一旁服侍的如意赶紧上前来,“小姐。” 秦黛心道:“刚才送饭的小丫头身上,有股子好闻的桂花味,我闻着挺好,你去和那小丫头要些来,就说是我要的,记住了?” 如意只当她图个新鲜,丫头身上的香,还能好过府里小姐用的?虽然有疑问,却不好当着苏氏的面问,只得按着秦黛心的吩咐,赶忙追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秦黛心和苏氏二人,连苏氏贴身服侍的芳俏也无声的退了下去,只把这难得的时光留给她们母女二人。桌上摆了四道菜,两荤两素。一道红烧鱼,一道四喜丸子,一道什锦素炒,一道银芽拌菜丝。主食做了白粥和只有杏子大小的馒头。 秦黛心只吃了几口,就知道为何苏氏兴趣缺缺了。 怀孕的女人,一般都喜欢吃些酸爽可口的,可桌上这几样,不是油腻腻的荤腥,就是素得没有味道的青菜,不但解不了苏氏的害喜反应,反而会让她难以下咽,呕吐不止。 也许是因为秦黛心在,苏氏竟比往日多吃了几口,也没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两人吃罢了饭,又亲热的在一起说话。 “贾府三番五次的前来求亲,方氏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这回贾府邀她去赏梅,怕也少不了要提这事儿。”苏氏担心的道:“如果你不回来,我倒也不用这般担心。老太太突然转变了态度,实在让我不放不下心来。” 当娘的人,自然都是为儿女打算的。苏氏虽然只是妾,没有资格亲自抚养儿女长大,可她却是真心为秦黛心着想。 “阿离明日去了,最好不要落单,身边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人。”苏氏语气颇为紧张。 秦黛心知道她是被上次的事情吓怕了,心里一暧,答应下来。 “身边要带一些小玩意,不用太贵重,心思到了就好,遇到同龄的小姐妹,总要送些个喜欢的东西才算是礼。”苏氏不厌其烦的讲着去府里做客的各种规矩,生怕秦黛心遇到了事情不知道如何处理。 想必以前方婉茹很少带她出门吧! 时间不知不觉得溜走,转眼就到了傍晚。 奶娘虽然欣慰她们母女现在的相处方式,却也不得不过来提醒一下:“姨娘若是不放三小姐,怕是晚饭也要留在兰园用了,还是让小姐早点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去贾府赏梅吗?还是得准备准备。” 苏氏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却没想到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也知道奶娘说得句句在理。 秦黛心看得出苏氏有些不舍略微不安,心里一想,也就明白,轻声道:“奶娘说得极是,姨娘,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个词真好。 苏氏欣慰的点点头,叫奶娘取来了一个四方的首饰盒子,交到了秦黛心的手上,道:“我出嫁时娘家已经没落了,只有这几样少数的陪嫁首饰还拿得出手。姑娘大了,总得有几样上得去台面的东西,你拿去吧!” 秦黛心这才明白,她是要把自己压箱底的首饰给自己充门面。 “我岁数还小,要这些个做什么,姨娘留着戴吧!”秦黛心连连推脱,说什么也不肯要。 苏氏淡然一笑道:“老爷不曾亏待我,吃穿用的都不缺。这些首饰也算是苏家传家之物了,你就留下吧!” 秦黛心见苏氏眼里竟然略有恳求之色,心生不忍,接过盒子给苏氏行了个全礼:“如此,就谢谢姨娘了。”随后又问奶娘:“如意可回来了?” “早回了,看您正和姨娘说话,就没来打扰。”奶娘今天心情出奇的好,三小姐总算是好了,不但对小姐说话有温有度,就算是寻着自己,也客气了不少,当真是长大了。 正说着,如意和芳俏有说有笑的进来了,给秦黛心和苏氏见了礼,如意便笑着问:“小姐可是要回了?” “回。”秦黛心又说了几句让苏氏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转身出了屋子,一路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秦黛心住在畅晓园,离苏氏的兰园相隔不远,没一会的工夫,主仆两人就回到了秦黛心的往处。 院子里外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春丽早早的把一切物件安排妥当了,等秦黛心回到院子时,正见她把院里当差的人排成一排。想来是要迎接主子回家,方便训话吧! 秦府的奴仆分配都是有规定的,一个小姐的院子里通常都是一个管事妈妈,一个贴身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三个三等小丫头和两个粗使婆子。 早先秦黛心出事的时候,院里的管事妈妈受了罚,早已不在这里当差。如今除了她,院里的奴婢们倒是都到齐了。 秦黛心站在廊下,看了一眼各自低着头的丫头,婆子们,突然觉得她的身边缺了点什么。论忠心,院里的人谁也比不上如意和春丽,可她要的不是一般的心腹…… 第二十四章 初次过招 脑中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秦黛心心顿时觉得乏味起来。挥了挥手,让大家散了。她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屋。 绕过花厅,走过穿堂,秦黛心一路来到了内室。 屋内和她走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现在已经是冬天,床上换了厚重的床帐,厚棉的被子,尽管屋里有地龙,但是春丽还是一早在床下放了碳盆。 “小姐,梳洗吗?”如意轻声问了一句。 时间还早,秦黛心突然想要洗个澡。 “奴婢命人去烧热水。” 如意轻手轻脚的退下,只留秦黛心一人发起呆来,目光突然触及苏氏交给她的首饰盒子,心里趟过一阵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小暖流。 盒子里躺着的是苏氏的嫁妆,虽然不多,但件件是精品,其中的一串翡翠手串,竟然和方氏手中常拿的那串非常相像,无论是品像还是水头都是一等一的精品,也难怪会当做传家的宝贝。 秦黛心对钱财的欲望不多,面对这些价值不菲的珍宝时,她最看重的却是苏氏的心意。草草的打量了一遍盒子里的首饰,秦黛心的目光突然就被一个挂坠吸引了过去。 这件东西实在有些不起眼,如果不是被苏氏放进了这个盒子,实在难以想象这件东西会是一件珍宝。这是一个泪滴形状的玉石挂坠,一半是乳白色的玉质,看起来更像是鹅卵石,另一半则是黑色的,非玉非石,完全看不出材质。两者结合之处,水乳交融,就如天然形成一般,看不出任何拼接或是粘合的痕迹。整个玉坠用一条不起眼白色的络子栓着,完全看不出任何贵重之处。 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苏氏偏爱的物件也不一定。秦黛心顺手拿起它,挂在了自己的颈间,看着坠在胸前的玉坠,她似乎能看到苏氏的笑脸,含蓄却又无比满足。她看到一定会高兴吧! 如意差人来送洗澡水,打发粗使婆子们把木桶、屏风等物摆好,又让小丫头们往桶内撒下风干过的花瓣,看着雷打不动站在一旁的几个人,秦黛心才反应过来,大家为是在等着伺候她洗澡。 脑袋上面的乌鸦只增不少的成群飞过,可恶的古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隐私”啊? “都下去吧!”语气里有几分不意察觉的尴尬。 两个小丫头没敢动,动眼神瞟了瞟如意。 如意早就领教过了,自从小姐出事以后,性格变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以前的喜好全都变了,她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很习惯,还好现在知道了。 “下去吧!”如意率先往外走,算是起了模范带头作用。 “是。”两个小丫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转身出了内室。 屋内只留秦黛心一个人时,她是最放松的。只要有人在,哪怕是如意,也会让她生出几许防备,时刻的提醒着自己的身份。如今这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能悠闲得坐在热水中洗洗澡,暂时把烦恼抛开,放松身心,似乎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事情了。 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秦黛心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叫人来搬走了屋内的木桶等物,喊了春丽来帮她擦头发。 如意开始准备明天去贾府的衣物饰品,帮忙的还有一个和春丽差不多大的小丫头,秦黛心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另一个二等丫头,名字叫爱莲。 “小姐看看,这套衣服如何?” 秦黛心看也没看道:“衣服的事,母亲不会派妈妈过来吗?” 如意闻听,气势一弱,方才的雀跃一瞬间消失不见。是啊,就算把小姐打扮得如同仙女一般又有何用,只要夫人派个妈妈来,推说颜色艳丽肤浅,小姐就还得换回素衣,若是这样,进了贾府怕也没有机会得到贾夫人青睐。 秦黛心看见如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心里一暧,吩咐道:“找几套颜色素的,明天让妈妈看过再穿。” “是。”如意应了一声,语气里有几分不情愿。 就这样又忙了一阵,秦黛心的头发也终于擦干了。 “春丽留下在外面值夜,你们二人回去休息吧!” 三人应诺,各自退下。 回府的第一晚,平静得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如意便喊了人来叫起,秦黛心被丫头们按到梳妆台前,开始了一番梳洗打扮。 只梳了一个双丝扣,戴两朵珠花。脸上轻扑了些细粉,简单的修了修眉,略沾了些口脂,竟然连胭脂也没涂。 就在这个时候,小丫头们挑帘子禀,说是郑妈妈来了。这是回府后,秦黛心第一次见郑妈妈,看她进屋后目光就一直在几套衣服上流连,秦黛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方婉茹那里,果然很在意她这个庶女的打扮。 穿得太出彩,怕是抢了嫡女的风头,方婉茹当然不喜欢。 如果穿得过素,也会让秦家失了门面,怕是外人会议论她方氏苛待庶女,自然也行不通。只有派个得力的妈妈来看过,才会两全其美。 果然,郑妈妈一见一旁放着的,都是些素雅亮丽却又不高调的衣服,脸上的表情便自然了几分,替秦黛心挑了一件娥黄色的对襟绫袄,配了同色系偏深些的郁金色综裙,外面则是加了件藕荷色的花瓣图褙子。 直到秦黛心并无异议的穿戴好,她这才喜笑颜开的又叮嘱了几句,往前院去了。 如意,春丽冲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又帮着秦黛心打点起了随身的小玩意。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一切妥当,秦黛心才让如意跟着,披了件里皮外毛的披风,也不拿暖手炉,往前院去了。 方婉茹的院子里早已聚满了人,如意偷瞄了几眼,便不敢在东张西望,一路低着头跟进了方婉茹的暖阁。 秦黛心一进门,方婉茹便注意到了她的衣着打扮,起先听郑妈妈说有些呆板的时候,她还不太相信,现在亲眼见了,果真觉得如她所说,非但不出彩,竟是还损了她原本的灵气,想到这儿,她不自觉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秦黛心只当没看见,规矩的请了安。随后见一旁坐着个梳妇人头的美妇,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上虽然画着然精细的妆,但却掩盖不往一身的才气,从里到外透着股书卷的味道,当下认了出来。 当初自己刚醒过来时,这人曾来探过的。正是台州才女,她的大嫂林清月。 秦黛心规矩的行了个半礼,轻声道:“见过嫂嫂。” 林清月连忙起身拉起她,打量了一下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你回来的事,本想去看看,又怕打扰到你休息。今天一见,却是全好了?” “劳嫂嫂惦记,都好了。”还不知道这位嫂嫂品性如何,不如先不远不近的应着,以后总会看出端倪的。 林清月拉着她的手,亲热自然的坐下,又问道:“怎么没拿暖炉?” 就在这时,丫头们挑了帘子,说是四小姐到了。 秦黛心这是第二次见到四小姐,早先见时,她正迷糊着,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如今再一次,才看明白眼前这个略显羞怯的少女。 一件月牙白云纹的小袄,配了件葱绿的对襟褙子,底下穿了件湖色的束裙,厚底描边的绣鞋。只梳了双螺髻,插了两个银梅花的宝结,耳朵上坠了一对米粒大小的红宝石耳钉,丝毫不显张扬。她梳了个齐刘海,素着一张脸,本是洗尽铅华的清秀面孔,却因为一双桃花眼,顿时多了点风尘的味道。 她先是给方婉茹见了礼,又见过了林清月,最后则是一脸欣喜的看着秦黛心,怯怯的拉了拉她的手,就坐在她的下边了。 不过才十三岁,演技就已经如此纯熟了。府里都传三小姐与四小姐最为要好,咱怎么也得表现一下不是? 秦黛心亲热的拉过四小姐,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来。方婉茹只当是两个没有心肝的,也并不在意,却没有看到四小姐脸上一闪而过的吃惊和错愕。 时辰已经不早了,可是二小姐秦倩心却迟迟不见人影。屋内四人,神态各异,只有秦黛心略显浮躁,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如意站在秦黛心的身后,心里明镜清亮,自家主子又在演戏了。以前她总觉得小姐太过单纯,凡事喜恶都表现在脸上,不懂得隐忍,更不懂得掩饰。可自从她病愈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意见过她打发两位妈妈时的懒散;见过她恐吓冯婆子时的发狠;更是见过她对付秦凤歌时的淡定。都说姑奶奶不好惹,可小姐对付她,不过三言两语而已…… 就在这时,帘子一挑,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曼妙的人儿来,正是姗姗来迟的秦二小姐。 第二十五章 各显神通 坐上马车后,秦黛心终于忍不住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 秦府与贾府相隔不远,因此今天的贾府之行只安排了几辆女眷乘坐的单骑小马车。如意跟同秦黛心一同坐在车厢内,见主子突然笑了,她有些不解,却越发不敢乱自揣测了,小姐如今这般高深莫测,哪是她能想明白的?不过虽然人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可自己却与小姐亲近了许多,要是以往,小姐哪里肯让自己与她一同坐在马车之内。 秦黛心没有如意想的那么高深,她笑的,不过是二小姐的那一身打扮。 满头的金翠,一身华服,大红配大朵的牡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嫡女一样。明明才十五,正是颜色好的时候,却偏让这一身的行头伤了气色。 想起方婉茹当时黑着的一张脸,她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不光是秦倩心,连带着她屋里的心腹妈妈也挨了训,真是难得一见的景儿。 “小姐,没事吧?”如意总觉得自家小姐这样有些不对劲。 “没事。我让你要的香可要来了?”她想起那日在兰园里闻过的味道,便急急的问了起来。 如意一愣,回道:“没。我去要了,那小丫头说,身上的香总不好拿给您,让我等等,她回去拿了给您送过来。” “她叫什么名字?”很是在意的样子。 如意没明白她的意思,愣了一下才明白她问得是那个小丫头:“叫秀梅。” 秦黛心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向车外。如意见主子似乎不太高兴,也不敢说话,其实她只是好奇,有帘子遮掩,什么都看不到,自家小姐在看什么呢? 马车速度极缓,晃晃悠悠走了好半天,才终于停稳。 众人略微整理衣饰,被丫头们一一的扶下了马车。 门口两尊威武的石狮怒目而立,拾阶而上见到的是高墙耸立,朱漆大门,门上悬挂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贾府”让秦黛心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红楼梦。 贾府门庭一派热闹的景象,各府的马车先后抵达,女眷下车后,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家丁们上前引路,直穿过两重院子,便来到了贾府的内院。 家丁止步,改由穿戴统一的丫头们往内院领,一路上假山奇石无数,雕廊画栋更是夺人眼球,虽然已是深冬,不见花红锦秀,可是寒风翠柏,隐约中略见的梅花枝更给这萧瑟的寒冬添了几丝味道。 丫头们一路领着穿过抄手游廊,很快便来到一处花垂门,这时已经能听到屋里略显杂乱的交谈之声了。 方婉茹一行人被领着进了花厅,此时厅内已经聚集了一些妇人,正三五个凑在一起说着话,一见方婉茹来,便有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少妇,一身富贵打扮,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贵气质的妇人迎了过来,见了方婉茹,眉目间不自觉得露出欢喜,眼神不住的往她身后瞟去。 秦黛心装作没看见,老实的跟在方婉茹的身后。 “盼了半天,可算把夫人盼来了。”那少妇冲着方婉茹施了半礼,却硬让方婉茹拦住了。 “可不敢当。”方婉茹道:“临来时处理了一些琐事,所以才晚了。”总不好意思告诉人家,自己的闺女换衣服耽误了吧? 就在这时,贾夫人得了信,也赶了过来,一见方婉茹便亲热的拉了她的手:“可赶来了,我还以为你事忙,没空闲呢!” 方婉茹笑道:“本是不得闲的,可是姐姐请,我哪有不来的道理?” 贾夫人略微年长,方婉茹叫她一声姐姐倒也没错。 “这是我媳妇儿,怕是大家都认识,也不用我介绍了。”方婉茹指了指林清月,后者上前给贾夫人施了礼,又冲着那少妇施了半礼,道:“问夫人安,姐姐可还好。” “好好好,林大才女,谁人不识?只是自从嫁人为妇后,就很难再见妹妹了了,今天来了,可得好好聊聊才是。”那少妇冲着贾夫人道:“娘您说是不是?” 这时秦黛心才恍然大悟,为何方婉茹没受那少妇的礼,原来她就是贾夫人的长媳,吏部侍郎的女儿张氏。 “可不是。”贾夫人似乎别有心意,看向方婉茹身后的三女道:“这三位想必就是府里的千金了?” 方婉茹牵了秦倩心的手,引见给贾夫人道:“这是小女倩心,小时候来过的。” 秦倩心此时换了一件桃花色的小袄,外穿一件杏蕊黄小褙子,下面配了件粉色挑线裙子,头上的钗饰也换成了珠花宝结,玛瑙钿花,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哎哟,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小时候来过一次,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贾夫人明显志不在此,不过为了场面,才赞了几句。 “问夫人安。”秦倩心行了礼,又冲着张氏施礼道:“见过嫂子。” 张氏与林月清是闰中好友,见了面自然是姐姐妹妹的叫,可张氏毕竟是嫁人的妇人,所以秦倩心这么称呼她也是应该的。只是这话听在秦家另两位小姐耳朵里,却是另有一番味道。 “这是小女黛心,这是若心。她们二人同年。”方婉茹明显没了方才的兴致,声音听真起来也懒散了不少。 秦黛心和秦若心纷纷上前给贾夫人和张氏见了礼,秦黛心明显感觉到有一股炽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几乎要在她的头顶烧出个洞来。 看来这个贾夫人对自己到是志在必得呀!这也就难怪方婉茹会使用那么过激的手段了。 贾夫人拿出三个荷包,分别送给秦家三女,道:“也没准备什么,拿着玩吧!” 三人分别接过,各自道了谢,又被引荐给在场的其它夫人认识,这些女眷的身份非富即贵,有些人是县丞夫人,学正夫人,有些人则是台州有名的商贾之妻。 一圈下来,秦黛心分别又得了几样小礼物,虽然都装在荷包里,可是分量都不轻,想来也就是一些玉坠子,金牌子之类的小玩意。 夫人们相互寒暄着,张氏也把林清月拉到一边悄声的问了:“你嫁过去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 林氏是有苦说不出,也不好意思和她说这些悄悄话,红着脸说了几句,声如蚊呐,张氏哪里听得见,只不过知道她害臊,就没再细究。 四小姐见身边无人,小声的拉着秦黛心问:“姐姐在母亲房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知道她的意思,却假装不解问:“妹妹说得什么?” 四小姐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又换上怯弱的表情问道:“姐姐说的,庄里的马婆子对你特殊照顾了一番,我不懂。” 秦黛心勾了一下嘴角,欢快的问:“妹妹怎么不懂?” “我怎么就懂了?”四小姐有些火大,随后觉得自己似乎失态了,又改口道:“妹妹真不懂姐姐这话的意思,还望姐姐相告。” 在我面前演戏,怕你还嫩了点。 秦黛心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道:“四妹妹快别谦虚了,如果不是你指使马婆子在饭菜上动了手脚,我怎么会有今天?” 第二十六章 露了锋芒 这话果然吓得四小姐白了脸,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妹妹,要不是你,马婆子也不会暗地里给我做了许多好吃的。”秦黛心的话刚落,就见到四小姐一副吃惊的表情,她暗笑,接着道:“她做的鱼肉粥不尝都看不出来呢!如果不是这样,我的病也不会好得那么快了。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不少?” 四小姐打量了一下她,果然,才三个月不见,原来和自己一样高的秦黛心,如今竟然比她高了半个头,高挑了不少。 “我还没谢谢妹妹呢!”小样,想跟我斗,怕是还得回去修炼几年。 四小姐恨不能撕了那马婆子,一双手也不住的扭着衣袖,脸上不自然的道:“谢什么,自家姐妹呢!” 就在此时,张氏高声道:“各府女眷,各位夫人,花园暖阁已经打理妥当,还请各位夫人移步赏梅。” 一行人跟着贾府的人前往花园暖阁,路程不远,不一会儿便闻到了阵阵的梅香。暖阁之内早已有人备好暖炉,炭盆等御寒之物,待各府女眷入阁落座,又有人依次上来热茶、点心,果脯等物。 待众人坐定,贾夫人命人打开门窗,说是便于赏梅。秦黛心这才发现,整座暖阁就座落在花园之内,园子是依山而建,松翠成林,即使是冬天,也是绿意盎然,毫无衰败之色,园子错落有致,中间是一个人工湖,湖中心座落亭子一座,与亭相连的是一座木桥,直达岸边。园子四周皆是梅树,品种各异,姿态万千,梅花争相绽放,为园子添了不少的诗意。 “好漂亮啊!今年的梅花开得似乎有些早啊!”一位穿着讲究,模样出挑的贵妇与旁人聊了起来。 “可不是嘛!”另一位年轻的妇人也接了话。 “这园子可是贾大人特意为贾夫人修建的,贾夫人真是福气啊!”语气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 秦黛心听别人说,原来贾夫人的闺字中有一个“梅”字,所以贾大人便修了这么一座梅园,风光景致自不用说,听说光是梅树,就重了几万株,一到冬天,满山满园都是梅花。 方婉茹一直就在贾夫人的身边,二人面上谈笑风生,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可心里却都清楚,今天是个有点特别的日子。方婉茹自是想着把二小姐的亲事定下来,而贾夫人想的,却是怎么样才能娶到秦黛心。 各府的小姐们生性都活泼,也不怕冷,早就忍不住跑到湖中心的亭子里玩耍起来。只剩下秦家的三个位姐,还聚在屋里。 “陪在我这老婆子身边怕是早就闷了吧!都出去走走,到处看看,结识几个小姐妹才是真的。”贾夫人打趣着秦家的三位小姐,目光略在二小姐身上停了停。 “夫人说得哪里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闷?”秦倩心语气里满是讨好的意思,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呀,就是个喜静的。”方婉茹笑道:“在家里也是这般。” 秦黛心上前道:“我倒是想四处走走,看看园中的景致。” 方婉茹巴不得她马上消失,立即道:“去吧!去处看看也好,莫要远走。” 秦黛心行了一礼,自己往园子中去了。 “就是个不安分的,一刻也坐不住。”方婉茹见贾夫人一副不理会的模样,又道:“夫人是好福气,生了三个儿子,管得,骂得。偏我们家的女儿太多,管了怕人说三道四,不管又不成个样子。” 贾夫人喝了一口茶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女儿好啊,贴心啊!不像我,操劳的命。该成家的不成家,娶个媳妇有那么难吗?东挑西拣的也没个定数。” 方婉茹眼睛一亮,终于说到话题上了。两家人讨论亲事,总不能当着姑娘的面吧?方婉茹想了一下,便道:“你们小姐妹也出去走走吧!让丫头带着暖炉,别冷着了。” 两位小姐心里清楚,连忙起身行礼往外走了。 秦倩心一心想着亲事,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小路上,连身边的秦若心什么时候不见的也没发现。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走到了一处较偏僻的地方,绕了几圈也没能找到回去了路,还好不一会儿走过一个身穿贾府丫头服饰的小丫头。 “我是秦府的二小姐,迷路了,你带我回去。”无论到哪里,她也不会忘了显摆自己嫡女的身份。对于贾家的这门亲事,她自是欢喜,认定了自己必会成为贾家的二奶奶,语气自然又不一样了几分。至于秦黛心对她的威胁,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是。”小丫头领着秦倩心一路往回走,渐渐的才来到园子中心地带。 各府的闺秀们正在这儿聚会,丫头们拿着暖炉围在主子周围,秦倩心的贴身丫头采青看见她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递过一个暖手炉道:“二小姐,我找了您半天,可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她们那是干什么呢?”秦倩心张望了几眼,却看不明白。 闺秀们围着一张案子,正讨论着什么,好不热闹。 “贾府的大奶奶说,咱们家奶奶去年就欠她一幅梅花图,今年一定得还上,大奶奶正在那作画呢!各府的小姐们都围着看,三小姐也在。” 哦!这个可有意思了。 “走,咱们瞧瞧去。”说完便不等采青反应,快步向前走去。 “是。”采青快步跟上,跟着二小姐往林清月作画的地方去了。 林清月画的是一幅梅花瑞雪图,梅花微红,瑞雪银白,红白之间是一位赏梅的少女,只见背景,笔墨间只觉得一身高傲。 “是在赏梅。”一位高挑的女子道。 “都说是在赏雪了。”另一位稍显丰满的女子似乎另有见地,出声否认。 秦倩心赶到时,林清月已经搁笔,两位别府上的千金正在争论画中人到底是在赏雪,还是在赏梅。 “秦大奶奶,您说,这人是赏雪还是赏梅?”其中一位千金求证道。 “不错。”另一位千金也道:“画的作者最有发言权了,您说。” 秦倩心上前一步,接过画道:“我看看吧!” 两位千金不约而同的看向她,都没说话。 秦倩心笑道:“我嫂子笔墨出众,人所周知,如今这画里的梅也好,雪也罢,都是再好不过的了,何须一争?” 林清月有才,台州闺秀们倒是都知道,如今听她这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在辩下去。一旁的张氏见秦倩心一说,反动了心思道:“秦二小姐这一说,我倒起了兴致,你倒是说说,你嫂子这画,是梅好,还是雪好?” 关于贾府与秦府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婆婆一直坚持娶三小姐,但如果能证明这位二小姐有出众这处,也是好的。以贾府的实力,何必要弃嫡娶庶呢! 秦倩心推脱道:“不行不行,我可比不了嫂嫂,这我倒是说不明白,不如让我三妹妹说说,她可是‘饱读诗书’呢!” 秦黛心没想到事情会突然落到她身上,看着众人看她的目光,再看看秦倩心一脸得意的样子,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秦府人都知道三小姐是个浑的,哪里有什么才学。她这么说,分明是要自己在大家面前出丑。 “我哪有二姐姐说的那般好,让各位见笑了。”她抿着嘴笑,一副害羞的模样。 “三妹妹不要谦虚,就说说嘛!”二小姐不依不饶起来。 她是不在意贾府对她的印象的,如果因为这个失去了结亲的机会,她是高兴的。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那她的人可就丢大了,不出三日,秦黛心的名声怕就要在台州的闺秀中传开了。 她秦黛心虽不会做诗,但好歹穿越而来。这里没有李白,杜甫,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如此,妹妹就献丑了。”秦黛心接过画,眼角瞟到了林清月眼中的一抹担心。秦府里面还是有好人的嘛,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林清月不想她出丑。 “如此好画,赋诗一首,还请嫂子不要见怪才好。”秦黛心突然想起王安石的一道诗,心 里大定,拿起放在一旁的笔,蘸满墨汁在画的一旁写了起来: 梅雪争春未肯降, 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前世的莫离,曾经学过书法,写得一手好字,如今在提起笔来,却是前世今生两世为人,让她无限怀念起来。 “真是好诗,没有想到三小姐不但诗做的好,竟也写得这样一手好字。”张氏拿起画来,细细端详,越来越觉得这个三小姐不简单,如果她不是庶出,该有多好。 两位刚才一直争论的闺秀也道:“秦三小姐这最后两句,怕是为我二人做的吧!有了你这诗,我们怕也争论不起来了。” 早在秦黛心写诗的时候,就有好事者把诗念了出来,秦倩心哪里想到她能写出这样的诗来,心中后悔的要死,本想让她当众出个丑,却变成了出彩,真是太不划算了。 张氏笑道:“这画我可是拿得大方,是有人欠我的。可如今白拿了三小姐的诗,我心里不安起来,这可怎么好。” 众人一笑,知道这只是个说词罢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丫头忽忽赶来,见到张氏,脸吓得煞白。 张氏安抚了众人,把丫头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何事?” 哆嗦了半天,丫头才道:“秦府四小姐,出事了。” 第二十七章 背定黑锅? 这丫头说话的声音很小,可听在张氏的耳朵里却被无限放大。 她白着一张脸,汗也冒了出来,稳了稳心神道:“可去通知了夫人,书房那里怎么处置的?” “去喊了夫人,书房那里……”小丫头没敢往下说。 张氏强忍着心里的火,道:“别声张,跟我去看看。” 主仆二人行色匆匆,连个招呼也没打便往书房去了。各府的千金虽然好奇,只当她有事忙去了,并不在意,只有秦黛心注意到了张氏煞白的脸,和隐约中听到的那句“四小姐”。 以她现在身体的敏锐度来说,是不可能听错的,那这个四小姐,怕就是秦若心吧! 贾府的小书房里,已经乱作一团。 贾夫人脸色发青,坐在小书房的榻上,冷冷的打量着一旁神志似乎有些不清的男子。比她脸色还要难看的是站在一旁的方婉茹,如果不是有身边的丫头扶着她,恐怕早就吐着沫子晕过去了。 书房内秦若心梨花带泪,好一副让人心酸的模样,可除了神志不清的贾府二爷贾鹏举以外,好像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她是受害者。 怎么就那么巧,四小姐只身一人迷了路,竟连一个下人也没碰到,不但没找到回去的路,反而一路走到小书房这儿。赶巧今天二爷与同窗饮酒,刚散席,便遇到了四小姐。平时二爷的酒量也不错的,酒品也好。怎么就今天发了疯似的扯起了四小姐的衣袖? 张氏的目光不由得打量起方婉茹来,见她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心里略微的定了定。只要不是秦府上下串通好的,这事儿就还有救。方氏一心想要把嫡女嫁进来,也不会糊涂的做这种事,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怯弱的丫头计划的? 事情还得处理,大家都不说话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娘,此事事关秦府小姐的名声,您看?” 张氏的话一语双关,贾夫人自是明白,叹道:“这个逆子,惹出这样的事来,都怪我平时管教不周啊!秦夫人,您看不如就替他们挑个日子吧!” 听闻这话,方氏显些背过气去,可为了脸面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的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如果就这样让二爷娶了若心,怕是就名符其实了。” 秦若心面上还是那副样子,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张氏一见气氛有些怪异忙道:“我扶四小姐下去换件衣服吧!”这件事实实在不适合当着当事人的面说。 秦若心起身施了礼,嘤嘤的跟着张氏下去了,就算她不乐意,也知道她不合适留在这个场合。 “姐姐,如今这事也不能全怪府上二爷,如今就这么定下来,我心里倒有些不忍,这小四还没及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没嫁,这……”方婉茹故做为难,一脸不安的样子。 “秦夫人何必这么在意呢!不过是纳个妾,难道还要三书六礼?”贾夫人眼皮也没抬一下,语气很不在意。 纳妾? 方婉茹的眼神亮了一下,如果只是纳妾,她有什么好怕的。 “不用不用,哪里用得着。只是……如今府上二爷年纪也不小了,我看到不如好事成双。”方婉茹一语双关,心里的希望又燃了起来。 贾夫人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回道:“若是婚事,怕就不能马虎了,总得和我们家老爷商量一下才好。” 口气略有松动,却是让方婉茹心中一喜。 一行人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好常躲着不见客。张氏已经帮四小姐换好了衣裳,几个人没事一般的回到了梅园。 女眷们的聚会一般到下午时就接近尾声了,用罢了中饭后,各府的夫人小姐相继前来告辞,方婉茹也带着秦府的女眷乘马车打道回府。 一进内宅,方婉茹便打发了其他人,只留四小姐在屋里说话。秦黛心知道下午的事怕是不小,也眼尖的发现了秦若心换了衣裳,虽是同色,花却不同,已经不是早上穿的那一件了。 贾府赏梅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就传来了秦若心要嫁进贾府做妾的消息。王姨娘跪在夫人房前几个时辰,却没能见着夫人一面。也不知道夫人差海棠和她说了什么,当时便乖乖起身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如意有些不高兴,她就知道四小姐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明明是三小姐的婚事,二小姐来争抢也就罢了,好歹是嫡女,有嫡母护着。可她四小姐凑什么热闹? “这个可好了,四小姐争没争成,到污了名声,这妾怕是做实了。”真真的幸灾乐祸。 秦黛心手里捧着本书,听着如意小声议论,嘴角不经意的扯了个弧度。谁爱争谁争,她才不稀罕。不过也只有苏氏和如意这样的贴心人,才会替她遗憾,其它人怕是看笑话还来不及。 “小姐,你可得为自己打算一番,婚事该争也得争。”如意收拾着屋里的东西,不经意的插上一句。 婚事哪里能由得了自己做主,这年头盲婚哑嫁,自己又是庶女,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不过到时候,如果真要是让她嫁给四五十岁的老不休,她到是不介意杀了他跑路。 爱莲一进屋就看到秦黛心脸上寒光一片,吓得她赶忙低下头,喊了如意往外走。秦黛心看了一眼爱莲的背景,觉得这小丫头可能是被自己吓着了,索性也不理会她二人的去处,接着看自己手里的书。 过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如意挑帘子进了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好闻的桂花香气。 “小姐,秀梅把香送来了。”说完呈上一个荷包。 一个普普通通的荷包,绣得不过是荷花样子,极为寻常。桂花香味正是从这个花包里传出来的。 秦黛心拆开荷包,仔细分辨了一下荷包里的花草。花草被磨的极细碎,若不是秦黛心很熟悉这些东西的气味,恐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怎么了小姐?”如意的脑子里满是问号,这香有什么特别的,还值得小姐这样细细的研究? “去姨娘那儿一趟。”秦黛心放下手中的书,心里不免嘀咕起来,这丫头是受了谁的指使。 “是。”如意得了差事,连忙帮着安排起来,天气越来越冷,若是不仔细些,小姐着凉了可怎么得了。 秦黛心穿戴整齐,只让如意跟着去了苏氏的院子。 已经过了用饭的时辰,可苏氏的屋里却摆了几样饭菜,只是一样没动,已然是冷了好久的。 见秦黛心来,奶娘连忙迎了上来,“小姐来的正好,可劝劝姨娘吧!” “怎么了?”话里有着浓浓的担心。 “说是吃不下,一口没动。”奶娘急的直叹气,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秦黛心顺势坐到了临窗的炕上,轻声问道:“姨娘可是胸口闷,头晕,所以才吃不下。” 苏氏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正是这样,小姐如何知道的?”一旁的芳俏正端茶上来,听秦黛心这么一说,也是吃了一惊。 秦黛心让如意和芳俏双双退下,这才对屋里二人道:“这事不是偶然,也不是姨娘正常的害喜反应。是人为的。” “人为的?”奶娘吃了一惊,这不是害人嘛。 秦黛心打开如意取来的荷包道:“我上次来姨娘这儿,就曾闻到一种好闻的桂花味,当时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对,便让如意私下找那个送饭的小丫头要来。姨娘闻闻可是这种香味?” 苏氏闻了一下,觉得无比熟悉,回想了一下道:“是在哪里闻到过。” “这香有何不妥的?”奶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这香本是那小丫头带在身上的,她是负责姨娘生活起居的,每日送饭菜时,香便不经意的散发出来。这里面的几样花草本来是对身体无碍的,可是放在一起的话,确容易让人食欲不振,呕吐不止。姨娘现在怀着身孕,长时间闻这种香气,怕是对身体不好。”秦黛心话说得很含蓄,可是苏氏和奶娘都是过来人,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奶娘气愤道:“这个小蹄子,谁给她的胆子,敢这般行事?”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这事情的厉害,声音压的低低的。 相对于奶娘的气愤,苏氏沉默了。对于宅门内的斗争,她是再明白不过了。 “发现早,还没有什么影响。”是不不幸中的万幸。 “应该马上禀告老爷,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丫头才行,直接三十大板打出府去。”奶娘气的脸通红,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几度。 秦黛心轻声道:“奶娘,哪有那么容易,她一个小丫头,咱们又不曾亏待于她,何苦冒着这样的风险害姨娘呢?定是有人指使她。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支走这丫头,找出幕后的主谋。” 苏氏打量了一下秦黛心道:“阿离,你不同了。” 秦黛心目光清澈,回应道:“姨娘,人是会变的。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阿离,那么这个害秦府子嗣的黑锅,今天我怕是背定了。” 第二十八章 一箭双雕 奶娘不解其中的意思,问道:“小姐,与你何干?” 秦黛心知道奶娘是忠仆,不是谋士。叹了口气回道:“显然对方还当我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要秀梅的香,就是想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如果对方对我提防,肯定不会把这东西交给我。可是她不但给了我这香,还加了份量,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什么?”奶娘性子急,受不住秦黛心这般行事,忙问道:“小姐别卖关子了,真是急死人了。” 不等秦黛心答,苏氏便轻吐了两个字:“嫁祸。” “不错,正是要嫁祸于我。一旦事发,秀梅便可把自己的香扔掉,到时候责任就全推到我身上,我也就成了那个害秦府子嗣的罪魁祸首。”秦黛心看着苏氏,又看了看奶娘,这才把对方的目的说清楚。 奶娘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阿离想怎么处理?”苏氏倒是出奇的平静,不知是不是见得多了,这会儿倒是比奶娘镇定了许多。 秦黛心叹了口气道:“姨娘放心,这个恶名我来背,一会儿你只管让人去做吃的,只要她来送饭,我一定有办法让她安分些日子,只要她出了事,她身后的那位就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咱们再行商议。” 苏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虽然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方法,不过当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时,却觉得心中大定。 三人依计行事,苏氏让奶娘去传饭,厨里的人知道苏氏如今饮食不定,也不在意,不一会的工夫便做得了四菜一汤,由每日负责侍候苏氏的两个小丫头端上去,其中便有秀梅在内。 二人进屋时,秦黛心注意到秀梅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一眼,她再看时,对方的视线却从自己身上移开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二人手脚麻利的摆好一桌子饭菜,转身要走,却突然被秦黛心叫住。 “你,叫什么?”秦黛心此时一副骄纵跋扈的模样,对着其中一个小丫头问到。 “奴婢……奴婢叫秀莹。”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差点被吓傻了。 “你呢?”秦黛心下巴一扬,冲着秀梅道。 “奴婢秀梅。” 啪! 秀梅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想起,秦黛心扬起手,掴了秀梅一掌。 这一掌秦黛心用了全身的力气,打得秀梅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等到在站稳时,嘴角不自觉得流下一条血迹。 苏氏傻了,奶娘也愣在那里,秀莹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连秀梅也只是捂着被打得脸,呆呆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嚣张不可一世的态度,活脱脱一个心理歪曲的富家小姐样。 秀梅不解,连忙跪下求饶:“三小姐饶命,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哼!”秦黛心围着秀梅道:“怪就怪你名字里有一个‘梅’字,现在我只要一提到这个字,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秦府上下都在传,贾府赏梅赏走了秦黛心的好姻缘,所以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奴婢……”秀梅无语了,这与我何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迁怒”? “还敢还嘴?”秦黛心火气更盛,干脆用脚踹起秀梅来,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大小姐的花拳绣腿罢了,可事实上秦黛心却是用了很大的寸劲,专往人体较为脆弱的骨头上踢,不一会儿,秀梅便被一股巨大的疼痛包围,喊了一声“哎呀”后,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一旁的秀莹早已经吓得瘫在了地上,而奶娘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不过细一想,却觉得这是她该得的报应,也就坦然处之了,只有苏氏,从头到尾都在吃她的饭,似乎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劝也没劝上一句。 秦黛心见她晕了过去,便来到一旁的秀莹跟前,小丫头不住的对着秦黛心磕头,眼泪鼻涕一起流,嘴里不停的叫着“三小姐”,其它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别害怕,没有你什么事。”态度出奇的好,竟不像是一个刚发过脾气的人,脸上还挂着三分的笑意,只不过这笑看在秀莹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可怕。她连连点头,表示真的没自己什么事儿。 “去叫人找看跌打的大夫来,给她用最好的药,姨娘会出钱。再找两个有力的婆子来,把她扶到自己的屋里去,莫要声张,仔细你们的舌头。”最后一句话,她特意加重了语气,有恐吓的意思。 秀莹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下去办事了。 趁着屋里没有外人,秦黛心交待了一下,这才喊了如意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那丫头的腿至少有三处骨折,应该会安分一阵子,但愿她身后的人是个有耐心的,如果不是,那就不要怪她了。 主仆二人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至于兰园里的事,当然是交给苏氏和奶娘去料理了。不知不觉的,天就黑了下来,一群丫头侍候完秦黛心洗漱便各自退下了,秦黛心推说要看会儿书,便让守夜的春丽去外室歇了。 生活真是美好啊!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每日闲来无事,看看书,训训人,有兴致的时候在管几件园子里的闲事,不用再去身不由己的活着,这样的生活真是美呀!等过了年,开了春,自己可以再去庄上住几天,一想到蓝天白云,满山的青草,秦黛心忍不住放在手中的书,在心里幻想起来。 正在幻想着日后美好生活的秦黛心,突然眼皮乱跳,紧接着就听到屋外似乎有什么动静。眯起眼睛注视着窗外的一道黑影,秦黛心的眼睛里蹿出几撮危险的火苗。 秦府大门外,数十人组成的小分队把整个秦府围得水泄不通,细看这些人的装束,分别穿着盔甲,头戴细绵锦帽,手里皆拿着大刀,火把等物,把整个秦府周围照亮得犹如白昼。在这几十人的统一着装的队伍中,还有六七人身着便装,皆是一身黑衣劲装打扮,个个精神抖擞,一看就是练家子,想必也是这支队伍里的精英。秦府大门口,两人分别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人着官服,三十多岁的年纪,人较瘦,留着一缕山羊胡,一对小眼睛显视来人的精干。另一人着便装,年纪大概只有二十几岁,此人剑眉英目,一别正派人士的长像。 “高大人,这里便是那贼人藏身之处。我的人亲眼看着他进了秦府。”说话的是那个着官服的山羊胡,而那个穿着便装的年轻人,赫然就是前者口中的高大人。 “叫人前去叫门。”这个被称为高大人的年轻人,眼神凌厉,一看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 山羊胡点头称是,连忙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两个护卫倒也是个机灵的,快速跑到大门口,扣上门环,拍起门来,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开门,开门。” 不一会的时候,门房处亮起了一丝光亮,几个秦府守夜的下人连忙打开大门,刚开开一条小缝,就被门外来势汹汹的众人吓了一跳,忙问:“官爷何事?” 两名护卫用力一推,便推开了大门,那身材瘦弱的小厮又如何能抵住这些有一把子力气的武夫,倒退了几步后才稳住脚,连忙上前张开双臂欲将二人拦住。 “大人们,使不得。如果有什么事,还请我禀报了老爷啊!府里家眷多,别冲了……”话还没有说完,那两名护卫便将他推到一旁,拔刀相向道:“闪开,老子办的是公差,刚才一个贼人大闹了城守府,只怕是偷了我们大人的绝密公文。你们快点闪开,莫耽搁了老子抓贼,若是放跑了那贼子,你们一个个都得提头来见。” 院里几个下人,再也不敢出声言语,一个机灵点得,悄悄的退了出去。连忙飞快的往正房秦老爷的住处奔去…… PS:新人需要支持,请收藏! 第二十九章 又受伤了 “快快快。”两名护卫左右开了路,一大群兵就这样涌进秦府,分左右两排站好,少数人依然留在府门外看守,山羊胡也与那高大人一同下了马,进到秦府院内。 “大人,外面的人依然包围着秦府,我保证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现在就等您下令彻查秦府了。”山羊胡冲着那便装年轻人道。 被称做高大人的年轻人,仔细的四处看了看,一挥手,下了搜查的命令。正当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要往里冲时,突然听到院内有人高喝一声:“慢。” 秦从文大步的向院门口走去,看他的样子,好象匆忙而至,头发束得不是很整齐,衣服也是仓促间穿戴好的。在他身后跟着同样装扮的秦子诚和几个家丁,看样子父子俩都是被下人们叫起的。 秦从文一抱拳,冲着山羊胡子道:“城守大人,深夜至此,不知道何事?” 山羊胡子回礼道:“秦兄,见谅见谅。方才城守府来了一名贼子,偷了本城的机密公文,我的人一路追至这里,看见他翻墙而入,进了贵府。我此翻带人深夜叨扰实属无奈,还请秦兄行个方便。你也知道,这公文之事,实在牵扯过大,耽误不得……”虽然这山羊胡嘴里说着谦逊的话,可是口气却是不容质疑的。 秦从文心里明白,自己拦是拦不住的,若是因为自己的出面而放跑了那贼人,恐怕秦家的麻烦就会不小,搞不好还要弄一个同谋之罪。现在只怕这丁怀远这心刁难,若是真在府里搜出人来,还好办些,刚才他已经说了贼人是逃跑时翻墙而入,如果真的在秦府抓到这贼,到也没理由说秦府窝藏。只怕这贼人不在秦府,或者根本没有这贼人,那后果就…… 可是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让秦从文细细考虑,只得抱拳道:“还请丁兄告诉手下这些兄弟,后院都是些女眷,尤其是老太太那儿,还要……” “秦兄放心,老太太乃名将忠臣之后,这些小的们怎么也不可能冒犯的。”说完手一挥,顿时院里的官兵们一涌而上,四处查了起来。 “子诚,找人通知老太太,告诉各房点灯。让下人们都配合着点。”既然没有办法阻止,那么只好控制住态势,把骚动降到最低。 “是,父亲。”秦子诚领命去了,连忙带人各下通知,他自己则是亲自往老太太那后院去了。 就在前院两方谈话的同时,秦黛心也终于看清楚了窗外的黑影。 就知道老天爷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秦黛心从枕头下顺手摸出一把小刀来。这里没有钢,匕首大多是寻常货色,不过她还是想办法弄了一把,以备防身之用。 黑影翻窗而入,渐渐的向床的位置靠近,就在他的手要搭上纱帐的那一刻,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从纱帐里抻了出来,凌厉的把两者隔开,随后秦黛心一个起身,匕首从纱帐中破空而出,直逼对方咽喉。黑影向后退了两步,头向另一侧一歪,一手来抓秦黛心的胳膊,一手化掌为刃,砍向秦黛心持刀的腕部。秦黛心脚下步子一变,虽然持刀右手被抓个正着,左手却如灵蛇一般柔软得不可思议,瞬间以缠绕的方式隔开对方的右手,同时身体微向前倾,把重心放在左脚,右脚却突然后抬,直奔黑影面门。 这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速而又流畅,身体反应与大脑高度配合。看得黑影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下,虽然惊艳于她的身手,但也没忘了防着她飞过来的脚。右手一松,同时放在额前一挡,稍用内力,弹开对方的脚。见后者竟然没有收势,右手的手腕一抖,眨眼间脱离了自己的束缚,左手抬高自己的手臂,身子一低,就从自己腋下钻了过去。 秦黛心站在窗前,用匕首指着黑影道:“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黑影拉下面巾,露出一张刚毅的脸,赫然是在小前庄被秦黛心救下的那个男人。 “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男子一笑,也不客气,干脆坐在桌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客气的喝了起来。 “喂,深夜造访一个未出阁姑娘家的闺房,你怎么还能一副坦荡荡的样子。”秦黛心完全看不上他那一副王者般的气势,显得他自己好象多贵族一样。 “我遇着麻烦了,想躲躲。”语气轻松的像是在和秦黛心讨论天气。 秦黛心一愣,想到了他可能和自己是同行的身份。 “我一共见你两次,第一次你受伤中毒,几乎是个要死的人了;这次又说遇到麻烦要躲躲。你得罪了什么人?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以前的莫离,不会在意这些。可如今的秦黛心,为了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不得不去在意这些。 她想远离事非,可事非却总找上她。 在小前庄,秦黛心出手救他并非只是大发善心,她一直认为那一次是救他也是救自己。如果他真是一个杀手,救了他也许会保全的小前庄的安宁,若是当初自己真要下死手,也许这个男人会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反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当时说对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他又做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但是他出了事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里,这的确说不过去。秦府那么大,他为何只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实在看不透这个男人。 “把刀放下,我又不会伤害你。”男子又喝了一杯水道:“今天晚上我想你家里注定不会太平了,我人都进来了,你要赶快想个对策才好。” “什么意思?”秦黛心的眉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我进了一个大户的院子,惊动了他府里的人,一路被追到这儿,我才进了园子。我想碍于你们秦家的身份,他们该是不好直闯,所以四周应该被人围住了。想必一会儿请示了他们的主子,就要来叫门了。”男子说的风轻云淡,似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秦黛心知道事情绝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这股势力很可能是秦家也得罪不起的。如果真如他所说,现在让他走恐怕是不可能了。自己的院子位置较偏,与府墙也就几步之遥,他们眼见着这家伙翻墙而入,想必第一个就要来搜自己的院子。 脑海里迅速的把当前的局势分析了一下,看来这浑水她是趟定了。 “你丫的就是一灾星。”说完秦黛心把匕首放在桌上,随便抓了件披风罩在外头。想必春丽已经被他“安置”了,要不然这会儿怕是早就被二人的打斗声弄醒了。 秦黛心小心翼翼的绕向外间,果然看到春丽一副小猪的睡相。她摇了摇头,轻轻的推开了房门,随后轻轻的合上,不知哪里去了。 男子专注的玩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对秦黛心的离去并不在意。不大会的工夫,门口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秦黛心回来了。 “给你,换上。”一进屋,秦黛心便扔过了两件衣服。 “什么?” “我们府里家丁的衣服,这个时候你走又走不了,躲也无处可躲。若是你一个人被搜出来也就罢了,可看你这副模样,犯的事儿怕是也不小。要是因此连累了秦家,太不值得。”现在保住他,是情非得已。等风头过去后,我在跟你慢慢算帐。 “我跟本没想逃。”男子优雅的像王子,嘴里说出的话却把秦黛心气得半死:“你的习惯还没改吗?这回又让我换衣服?”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他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不慢,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一身黑衣,快速的换好秦府的工作服。 “你本来是蒙着脸,相信这些人应该不认得你。只是这脸还是太招风了,我帮你改改。”秦黛心从自己的梳妆台上选了几样东西,然后把男子按在椅子上,在他脸上一阵涂抹,一会儿的工夫,镜子里就出现了一张与先前完全不同的脸。 五官没变,若细看,气势仿佛一下子就弱了,整张脸的棱角像是一下子就被磨平了一样,鼻眼处似乎也有哪里不一样…… “你这是什么易容术?”每次她都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这不是易容,啊,也算吧!一会儿这些人来了,你就心尽管在人群中站着就好,别太显眼,也别太不显眼。还有,一会儿别在看那些人了,你只管看些景啊,物啊!你的眼神太锐利……” 第三十章 又受伤了? 下 丁怀远带着手下人,跟着高大人直奔畅晓园而来,其它人则是在秦府上下的各房各处搜了起来。 秦从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丁怀远直接带着手下奔着畅晓园而来,但是他却能看出跟着他的手下似乎都是精锐,和那些普通的官兵有很大的区别,特别是那几个身着便衣的武夫,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打手,武功比那些吃官粮的官兵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这种情况也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觉得人一定是逃进了畅晓园。秦从文也不理会其它人了,吩咐了一声便跟着向畅晓园走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畅晓园,丁怀远沉着脸吩咐关上园子里的门,只准进,不准出。这园子的位置较偏,紧挨着秦府的院墙。那贼子翻墙而入,不太可能舍近求远,很可能藏身于这座园子之内。好在园子不是很大,随行来的二十多个人把下人房,杂物房和其它地方一一查过后,都没能找到任何关于贼人的蛛丝马迹。 现在只剩下秦黛心的住处没有搜了,因是秦家的女眷,这些官兵并没有像搜查别处时那样横冲直撞,而是直接上去拍门…… 院子里进人的那一刻,秦黛心就知道不妙,秦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他们在前边搜查上一阵子,到也能让这家伙顺利脱身。按现在情况来看,自己怕是猜对了,这些人就是冲着畅晓园来的。 “来不及了,你从窗户出去,剩下的交给我。”秦黛心迅速把男子脱下的夜行衣收进柜子里,又把男子拽到窗边,叮嘱道:“他们一定会先搜查这园子其它的地方,最后才会搜我的房间。你且在窗边这待着,一会有人拍门时,你就破窗而出,悄悄去院子里不起眼儿的地方待着就行。”人有的时候都会犯同一个错误,自认为搜过的地方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遗露,只会把希望放在还没有搜过的地方。等到对方拍门的时候他在走,绝对会万无一失。 “你认为这样可行?”男子的语气很平淡,一副任她摆布的样子。 “可能会有所付出,但是我是不会出卖你的。我们现在坐同一条船,不过,我为了救你,可是损失不小,我要你这次任务酬劳的五成。” 男子挑眉:“任务酬劳?” 就在这时,拍门声起,秦黛心也顾不上那么许多,连忙推开窗子,示意他快走。男子翻窗而走,动作利落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前面的门拍的越来越急,好象外面的人已经认定,贼就在这三姑娘的房里。 秦黛心也不关窗,直接走到桌子边上拿起方才自己放在桌上的匕首,眼睛一闭,用力的朝着胸前一刺…… 啊~ 三小姐惨叫的声音在深夜里,传得特别的远。外面的人听了,无一不惊慌了起来。站在院子内的秦从文等人,皆是被这叫喊声吓得心惊肉跳。而院内的那些官兵,更觉得这便是那贼人使的手段,干脆一脚踹开房门,一队人就这样闯进三小姐的闺房。 丁怀远率先进入屋子,外室炕上躺着一位侍女,外面这般嘈杂,她却充耳不闻,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一向侍候主子的贴身丫头,怎么会睡得这样沉?来不及细想,转身奔向内室,见到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本以为是那贼人见行踪暴露,捉了三小姐做人质使她受了惊吓。哪知道这姑娘竟然只穿着一身袭衣,胸前竟然还插了一把匕首,血不住的向外淌,犹如盛开的鲜花一般。 房里的窗开着,看来贼人是跑了。丁怀远也顾不上问高大人的意见,连忙道:“追,快给我追。” 一群人就这样翻窗的翻窗,走门的走门,连忙向着畅晓园外面追去。秦从文等人进屋时,除了那个年轻的高大人外,在无旁人。秦从文抱起自己的女儿,连声大叫:“快去请大夫。” 屋里的,院子里的下人们个个傻了眼,一时不知动作。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下人像是醒悟了一般,飞奔着向秦府门外跑去,嘴里不停的喊着:“三小姐中刀了,快去请大夫。让开让开……” 时间过得很慢,三小姐中刀晕了过去的事情很快在秦府传开了,而因此受了刺激的苏氏也晕了过去,她自己的兰园也乱成了一片。 畅晓园里聚满了人,高大人早就为春丽解开了穴道,询问了一番,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这丫头早就晕了过去,哪里知道里面的原由,只是见自家小姐伤得如此重,便自责了起来,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如意在一旁劝着,眼泪却也像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 直到不知是谁嚷了一嗓子:“大夫来了。”这屋里才算安静了下来。 李大夫一进屋,看到受伤的竟然又是这个三小姐,心里也不禁替这个姑娘担心起来,不是前一段时间才翻车受伤吗,今天怎么又中了刀伤?这样三天一受惊,五天一中刀。这小姐的命里难不成带着煞? 仔细的替秦黛心诊了脉,李大夫这才对着秦从文道:“小姐失血过多,中刀的位置虽然危险,但还好偏了半寸,若是在靠左半寸,就算是大罗金仙怕是也救不回来了。眼下老夫要为小姐拨刀,得罪之处,还请秦老爷见谅啊!” “无防无防,我女儿的命最重要。”秦从文虽然不开明,但这事儿毕竟关乎生死,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还请命人熬煮人参汤,年份越久越好,用来给姑娘吊命。还要准备一些止血的药材,热水,毛巾。我且写个方子,命人磨碎一份,碾成粉外用。另一份命人熬了,温着,拨刀后再喝。”李大夫也不费话,赶紧挥笔写了方才,秦从文命人抓药,又让亲信找了秦子诚来,取了珍藏的百年人参。丫头婆子们赶紧烧水,准备毛巾。 李大夫刚刚施针完毕,对着众人道:“屋内且留下两人做老夫的助手便是了,其它的还是出去等候吧!拔刀的时候,老夫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秦从文点点头,命人把热水毛巾等物一一送上,只吩咐春丽,如意和另外一个婆子上前听候大夫差遣,其实的人则是鱼贯而出。 一扇门,隔开了秦黛心与外面众人的联系。苏氏也焦急的在兰园里走来走去,自醒来以后,她就一直提着一颗心,泪水决堤般的流下她的脸庞。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事隔仅三个多月,她竟再一次面对着即将失去爱女的可能。种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头蔓延,苏怡兰几乎都要崩溃了。要不是奶娘一直劝着,这会儿人怕是都要冲进畅晓园去了。 秦从文是一家之主,自然要表现得镇定一些。不过仍然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他的焦虑。秦从文也顾不上招呼一旁的年轻人,眼神不住的向门内望去。院外突然传来叫门声,丁怀远带着几个黑衣打扮的人快步走到年轻人身旁,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年轻人眉头一皱,同样低声吩咐了几句,丁怀远才又带着黑衣人才领命下去了。 过了大概几个时辰左右,天似乎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一夜未睡的众人,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婆子往外端着一盆盆血水,李大夫则是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大夫,小女如何?”秦从文第一个冲到跟前,急急的问。 “小姐命大,已无大碍了。我为她施针止血,拔刀也非常顺利。不过,人还没醒,失血过多,这是免不了的。好在这千年人参能帮着挽回不少元气,丫头已经帮着喂了药,以后只需要每隔三个时辰喂一次参汤,便成了。” 正在这是,早已坐等不住的苏氏也来到了畅晓园,打听起女儿的伤势,听到三小姐无事,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大夫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不可,不可。”李大夫连连摆手,忙道:“姨娘你情绪不稳,且身体虚弱,不宜去小姐房里。等到她醒了,你再看不迟啊!” 苏氏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秦从文劝下,想着到底是为了女儿好,就没在坚持,在奶娘的搀扶下,回房休息了。 秦从文忙命人送李大夫回府,并表示他救了自己的女儿,自己一定会重谢,随后便会把诊金送到他的家里。李大夫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怕是这秦老爷变相要用银子堵自己的嘴,想想大户人家的事,还真是说不得。为了让对方安心,他并没有推辞,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要回家。 哪知这时,与秦府人一样彻夜未眠的年轻人突然站了出来,并让手下押住了李大夫。 “大人,你这是何意?”秦从文混迹商场多年,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并不表示他不知道官场里的规矩。这年轻虽然一身便装,但以丁怀远对他的恭敬程度来看,此人绝非普通人,只怕官位比丁怀远这个城守还要高此。 “秦老爷不必惊慌,我也只是想问问这位大夫,是府上哪个下人去请的他。” 李大夫不知他的意思,忙问:“这是何意?” “昨夜小贼逃进秦府,伤了秦三姑娘而逃。我手下的人把秦府里外都找了个遍,没有发现这贼人的一点踪迹。我又命人以秦府为中心,向四周各处街道与住宅等处一一搜寻,依不见贼人踪迹。后来我的下属告诉我,昨夜他们一直在秦府外严防死守,根本没看到任何人出去过,只有一人例外,就是请大夫的那个下人。当时我的人在府门处拦住了他,却因听到了三姑娘被剌的事情并没有多加盘查。现在想来,很可能是那贼人偷偷穿了府里下人的衣服,趁着找大夫的当下,逃了出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为何那贼人脱困后,不但没有立刻逃走,为何反而真的为三姑娘请来了大夫呢?” 第三十一章 金蝉脱壳 高立仁的目光不停的在秦从文和李大夫的身上扫来扫去,希望从他们身上发现一丝蛛丝马迹。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两个人皆是一副思索的表情。 “大人,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们秦家还会包庇了那贼子不成?我女儿被伤成那个样子,几乎性命不保。一个姑娘家,被贼子闯进了她的闺房,清誉已是受损,大人何故这会儿又说出这样一翻话来?”秦从文虽然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但这年轻人的话未免太不把秦家上下放在眼里。这样一盆脏水泼下来,哪个还能受是了? “误会,误会。秦老爷不要介意。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贼人不仅偷了城守的公文,这会儿又伤了府上的小姐,实在罪无可恕。秦兄也想抓住那贼子,早日为姑娘报仇不是?” 秦从文轻哼了一声,到也不再那么坚持了。又对身边的人道:“去问问,昨晚哪个人去请的大夫,就说本老爷有赏,让他过来吧!”旁边的一个下人,赶紧下去了,不大会的功夫,带过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清秀男子。 “禀老爷,昨儿是我去请的李大夫。”小厮来到秦从文身边,连忙行礼,回了话后低头站到一旁。 “真是你吗?莫是为了要赏才来的?”秦从文的语气冷冷的,听不出喜怒。 “小人不敢,真的不敢。我是大公子身边的秦容,老爷也该认识我才是。” 秦从文仔细一看,果真是平日里熟悉的面孔,这秦容本来是秦子诚的伴读书童,长大后也就做了他的亲随。府里虽然人多,但几个常露面的,秦从文还是认得的。 “大人,可唤你守院的手下来认认,看是不是他。也请李大夫看看。” 李大夫上前一看,果真是昨天夜里着急请自己的那个英俊后生,捋捋自己的胡子,李大夫连忙出声:“就是这位小哥,我认得。还请大人的人也来认认才好。” 高立仁派人找来了昨晚守在门口的几个护卫,吩咐他们仔细辩认,看这秦容是否就是昨天夜里出去请大夫的那个家丁。 几个人看了一翻后,都说是这人不假。当下高立仁的脸就不自在起来,忙冲着秦从文一报拳:“还请秦兄不要见怪啊!我也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小心啊!”随后又安慰了几句,说是改是亲自登门谢罪。这才带着一队人马呼啦啦的走了。 “李大夫,对不住啊!”秦从文连连表示歉意,忙让下人送李大夫回去。闹腾了一个晚上以后,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在说什么场面话了。 一个小厮快步走至李大夫跟前,扶着他道:“李大夫,小人送您回去。累了一晚上,我还是扶着您,稳妥些。” 李大夫谢过他的好意,二人出了畅晓园的院子,一路往秦府府门走去了。 秦从文吩咐了几个下人,一步不离的在房外守着,如果小姐醒了,马上去通知他。他自己则是要回到书房,好好的休息一会儿,毕竟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样一晚上下来,实在有些吃不消。 李大夫被妥当的送回了家,而送他回家的小厮却并没有回府。他走到街上,见四下无人,便躲进了一条胡同里,不见了身影…… 秦黛心陷入昏迷前,想的惟一的一件事情就是这次有点玩大了。胸口中刀的位置是她精心计算过的,既不会要了她的命,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不过躺上一个月怕是跑不了了。 秦黛心醒来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她还不知道这个两次被自己救下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如果他翻脸不认人,不承认那五成任务酬金的事情,自己不是白做功了吗? 看着趴在一旁睡着的如意和春丽,秦黛心的心立刻温暖了起来。两次陷入昏迷,都是这两丫头一直守在身边。将来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家,就给她们脱了奴籍,让她们嫁了吧! 秦黛心试着动了动,还好,这身体经过训练已经大有长进。要是以前的秦黛心,真可能会被这一刀要去小命。 “小姐,小姐您醒了?”如意喜出望外,眼睛里呛着泪花。 “如意,春丽,你们都瘦了,辛苦你们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略带沙哑,听着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不辛苦,不辛苦。”如意连忙摇头,高兴的用袖子擦掉眼泪,哽咽道:“小姐,您可醒了。” “嗯,如意,谁帮我拔的刀啊?”这个可要问清楚。 “是李大夫,就是上次那个。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和春丽一直在边上呢,捂胸口和上药的事都是我做的。”身为女子,哪能不在意这些贴身的事情。 看来这个李大夫医术的确很高,有时间还要拜访他一下,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才好啊! “春丽,那天我中刀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给我说说。”秦黛心想着那人应该是顺利的逃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非要听耳听到,才能安心。 “小姐,您可把我们吓坏了,您不知道,当我们都冲进去时,您流了多少血啊!只是那贼子腿快,顺着窗口跑了。城守派人整整找了一夜,天都亮了,连个贼的影子都没看着。不过后来,他们想着是不是那贼扮成了我们家的下人,靠着请大夫的机会逃出府去。哪知道请李大夫来的,根本就是大公子的贴身秦容。直到最后那当官的给老爷赔了理,才不了了之了。” 秦黛心听了个大概,心里也有数了。看来他还挺机灵的,没事就好。没想到自己这样一躺竟然就是三天。 “春丽,去通知姨娘,就说我没事了,省得她操心。”想必这几天苏氏一定跟着担心受怕,一定是没有休息好。 “唉。”春丽暗怪自己,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还要把小姐醒来的事快些告诉姨娘才好,她一定会开心的。想到这儿,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苏氏的院子,一进屋子春丽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苏氏和奶娘比划:“小姐……小姐。” “春丽,你不守着小姐跑这儿来干吗?”奶娘不解。 春丽大口的喘着气:“小姐醒了。” 苏氏一听这话,当下愣在了原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让奶娘扶着,急匆匆的往秦黛心的小跨院跑。奶娘见状,也只好紧紧的跟在后面,心里虽然高兴,可她年纪毕竟是大了些,和苏氏一比,速度慢了许多。春丽随便抓过一个丫头,吩咐她去正院通知老爷,自己则是跟在奶娘身后,快速的往回赶。 等到春丽进屋时,秦黛心已经和苏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尽管她现在依然很虚弱,不过看上去气色很好。苏氏和奶娘早就哭成了一双泪人,直骂那贼子不得好死。秦黛心一个劲的劝,这一刀是她自己刺的,报应到最后可别报到自己身上。 主仆几人又说了会儿话,门外就传来了秦从文的声音,等到他坐在床边轻声和秦黛心说着话时,秦黛心这才发现憔悴的又何止是苏氏一人。那个儒雅翩翩的儒商,此刻一脸疲惫之色,胡子也没有打理,偏有几分颓废大师的味道。秦黛心心里一热,暗想这个做爹的似乎也不太差。虽然这是他们父女二人少有的一次交谈,但听得出来,他是真心担心自己的伤势。 三小姐再本事,也是真真的失了血,刚醒来又与双亲都说了会儿话,自然累了。苏氏见女儿一脸疲惫,也体贴的让她好好休息。这才和秦从文,奶娘一起退了出来。 “这次真是老天保佑。我要为三小姐积福,食素半年。还要去普法寺诵经。老爷你看可好?” 出了秦黛心的院子,秦从文就顺路进了苏氏的园子。也许是担心女儿的伤势,这几天他睡得都不是很好。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心能够平静一些,这些天他都是独自一人睡在书房。直到今天听到下人报说女儿醒了,他心里的担忧也就散了。想着是不是陪苏氏说会儿话,哪知道就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 “吃素好,可是你现在身怀有孕,也得想着肚子里这个。普法寺就不用去了吧!诵经在哪里不能诵?你大不了请位菩萨罗汉回来也就是了,上次心儿就是在普法寺回来时出的事。” “老爷,妾身这是在为三小姐积福。她从小到大是如何过来的,外人不知,您还不知吗?心儿两次命悬一线,老爷不心疼,我这个亲娘可是心疼。” “你……”秦老爷被苏怡兰一顿抢白,呛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可偏他又最了解苏氏,知道她的脾气,想起自从她嫁给自己以后受的种种委屈,心头一软,无奈道:“兰儿,你就安心待在府里,莫要去什么普法寺了。心儿刚醒过来,想必身子还虚着呢!有你在她身边守着,我才能安心啊!。 苏氏见秦从文服了软,一肚子的气也就消了。再一想他说得也的确有道理,女儿还没好利索呢!真要是她去了普法寺,只怕自己还放心不下。想一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忽听门外下人叫门:“老爷,城守大人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那晚的那个年轻人。大少爷已经把人让到了正厅,这会儿就等您了。” 第三十二章 儿女情长 秦从文一听是这二人,心里不尽骂了一句。好好的抓贼竟然抓进了秦府,折腾了一夜,贼没抓着,到是把府里的姑娘弄去半条命,想想就来气。不过气归气,秦从文也是知道民不与官斗的,更何况这二人恐怕还是为了那贼人的事情而来,这事儿他不能躲着不见。 “知道了。”秦从文又与苏氏说了几句,连忙起身往正厅走。 苏氏是个懂礼数的,跟那些只会胡闹的妾室不同。她知道这是男人们的正事,耽误不得,也不多说什么,便让人送了秦从文出了屋子。 正厅内,丁怀远和高立仁一边喝着下人端上来的茶,一边打量着厅内的装饰。两人心思皆不在这满厅的金银宝玉上,也就草草的看了个大概。秦子诚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生怕对方把主意打到自家头上来。 两方人马,各怀着心思,倒也没有什么心情聊些有用没用的,只是各自喝着自己手里的茶。一时间,厅里安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秦从文一进正厅,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他赶忙告了声罪,上前拱手对着丁怀远大:“哎呀!不知道大人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啊!” 丁怀远起身,也朝着秦从文一拱手道:“秦兄说的哪里话,小弟这是上门陪罪来了。” 二人站在厅内相互客气了一会儿,丁怀远连忙帮秦从文引荐:“秦兄,这位是高立仁高大人。前几日,事出有因,也来不及为你介绍。” 秦从文赶忙朝着高立仁拱手道:“高大人还请见谅,那日心情实在是不好,冷落了大人,见谅啊!”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高大人可不是一般人物,至少丁怀远很忌惮他。 高立仁到是一副没有架子的样子,连忙摆手:“哪里哪里,若不是为了公差,怎敢深夜到府上打扰。”如果不是为了捉贼拿人,他这样的身份,秦从文就是想请,怕是也请不到。 三个人又是一阵客气,直到最后实在没有客气话可说了,方才分宾主落了座。 “不知二位大人今天来府上所谓何事,只要秦某能够办到的,定为两位大人分忧。”秦从文见对方迟迟不开口,自己也只好明知故问了。 “秦兄,是这样的。那夜的贼人一直没有抓到,我和高大人心里十分不安。一来愧对自己的这一身官服,二来没能为秦兄抓到伤你爱女之人,心里不免难过。今天前来,最想探望一下令嫒,不知道她的伤可全愈了?” “唉!”提起这个,秦从文免不了叹了一声气:“人到是醒了,可是虚得很。我只在房里看了她一会儿,还没说上几句话,这孩子便又睡过去了。”秦从文知道这两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不只是单纯看望秦黛心这么简单。 “秦兄放心,我等一定会尽力抓到这个贼人,为令嫒报仇。”丁怀远一副愤慨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胸口道。 “秦兄,不知道另千金何时会醒?我们想问一问那天晚上的细节,想了解一下,三姑娘是否看清了那贼人的脸。” 秦从文有些不悦,心想这姑娘都差点死了,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你们抓贼抓不着,还想拖我女儿下水?不过他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了,只是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然后道:“两位大人,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小女此翻受难,刚醒过来,身子还没复原。大夫说她受了惊吓需要静养,您看是不是在过几天,等小女情况稳定了,我再派人去请二位大人过府,可好?”他这番说得有理有据,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推敲,都说得合情合理。自己不是不帮忙,只是女儿现在身体不好,没办法帮忙。 丁怀远面上略有难色,暗自看了看高立仁的脸,见他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后,才道:“当然,当然。那就多谢秦兄了。我与高大人还有公事,就不多打扰了。这里有一些补品,是给三姑娘压惊的,还望秦兄不要嫌弃,收下才好。”说完从身旁拿过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里面不过就是人参,燕窝等物。 官家给老百姓送礼,想来从古至今也没有几回。不过秦从文并不感到意外,这二人为了办公差搜查秦府无可厚非,但毕竟为了这件事,连累府里的小姐受了伤,名誉也连着受了损。若是这贼人被捉住也就算了,偏偏众人连个影子也没看到,若想找到捉那贼人的线索,怕是只有求助这个受了伤的三小姐。虽然只要摆出三分的官架子,就足以让他们秦家乖乖的配合办案,可这样一来,面上可就不大好看了。秦家虽是商家,却不是小商小贾,与其得罪他,倒不如凡事留此余地,将来再打交道,也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丁大人客气了,那我就替小女谢谢您的一般美意了。”秦从文也不客气,双手接了过来。他知道只有自己这样做,对方才会确定他是真的会让自己的女儿帮忙。 三人又客气了一会,丁怀远才和高立仁告辞。秦从文一连把二人送到秦府大门,目送着二人骑马消失在街的另一头,这才转身往回走。 “父亲,那高大人是什么来头?我看丁怀远似乎很怕他一样。”父子俩边走边说,一路就来到了偏厅。 这父子俩平就爱在小偏厅里商讨研究一些生意场上的事。丫头婆子们见二人来了,赶忙行礼,站在门口贴身侍侯的小厮连忙开门,待二人进入厅几后,小厮又快速的把门关好。动作快而不乱,一看就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下人们待下了茶,连忙退下去了。他们都知道规矩,老爷这人喜静,若是没有吩咐,根本不用在跟前侍候。 “这高大人,想必官位要比丁怀远高不少啊!丁怀远完全是在看他的脸色做事,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官儿,也与我们无关。只要不要招惹到他就好了。”秦从文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人并无好感,如果不是他,也许那贼就不会慌不择路的进了秦府。 “丁怀远是一城之守,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四品了。这个高立仁怕是来头不小啊!” 父子俩人对这横空出世的高大人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冲何而来。 “您说,会不会是那丁怀远求亲不成,所以想了这么个主意来找咱们家的晦气?”秦子诚虽然从十五岁起便开始着手一些家里的生意,但毕竟还是年轻,有些事情经历的少,自然想得也少,他直觉丁怀远是为了报复当年一事而来。 “不会,丁怀远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决不是心胸狭窄,为了一点小事儿就发难的人。” 早前丁怀远曾派人来府上说过亲,想为自己的独子求娶二小姐为妻,那时候秦倩心还未及笄,所以方婉茹便拒绝了。如今他丁家的公子已经娶亲,想必当年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他真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便记仇的人,恐怕也到不了今天这个位子,早就让仇人拉下马了。 父子俩的家常话没说几句,便又转到生意上去了。 “子诚啊,为父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秦从文喝了一口茶,放在茶杯,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嫡长子。 秦子诚一脸为难道:“父亲,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也是为了咱们整个秦家好,可是我和清月成亲才没多久,马上纳妾对她不公平。”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儿女情长?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是平常之事,再说此事关系到咱们秦家的生意,事关重大啊!多少年了,我们只是在台州以南的地方经营着家族生意,以北可是从未触及啊!眼下是个好机会,只要你娶了齐家的女儿为平妻,我们就可以打通京城这个关口,对秦家来说,是极好的机会。”秦从文经商多年,深知联姻对于秦家来说是极好的增强实力的机会。齐家是北方大户,又是皇商,根基深,家业大,人脉关系更是秦家拍马相追亦所不能及的,若真是能取了齐家的女儿,秦家的实力怕是又会增强不少。 “平妻?”秦子诚不自觉得提高了声调:“不是纳妾吗?怎么会是平妻。” 秦从文放下手中的茶杯,口气强硬道:“齐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把女儿嫁进人家做妾?你也不想想,那是人家捧在手掌心里的宝贝,能嫁到咱们家来,是咱们家的福气,也是你修来的。虽是个庶出的姐儿,可却是个不输给男儿的。我听人提起过,她可是个真真有才的。” 秦子诚暗诽,不过是个庶出的,有才又怎么样?还能越过了林氏去?不过是看上了人家背后实力强悍的娘家,就把人说得跟朵花似的,倒显得林氏不堪起来。 秦子诚为难起来,父亲态度强硬,只怕不会歇了让他娶齐家女儿的念头。纳妾已经是林氏的极限,如果要娶平妻,那她会是什么反应?自己又该怎么跟她说呢? 第三十三章 娶你为妻 秦黛心也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只觉得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饿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在自己身边飘散着。等她醒来时,就看到春丽这丫头困得不行,趴 在一边的桌子上睡着了,桌子的那一头还放着一个托盘,里面装了几个碗碟。 稍稍动了一下身子,果然有些虚弱。虽然这伤势看起来很吓人,但秦黛心知道用不了十天半个月自己又会生龙活虎了,只不过对外她还要装出一副需要休养的样子罢了。 “春丽。”因为身子还比较虚,秦黛心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趴在桌子上的小姑娘一激灵,连忙抬头向床边的方向看过来,一见秦黛心醒了过来,她马上就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快步走到床边:“小姐,饿了吗?” 秦黛心虚弱的笑笑,点头道:“我被食物的香气给弄醒的。” 春丽一笑,忙道:“今天是十五,全家陪着老太太吃素。如意姐说也要给小姐做些粥吃,食物清淡些才好。奴婢早让人做了,现在怕是凉了。姑娘奴婢命人把粥热了,一会儿在端过来给您可好?” 秦黛心点点头又道:“你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了?让人热好了粥便去休息吧,粥让爱莲端来,晚上让她守夜就成。明个早上你也不用早起,多睡会儿。干脆当我放你一天假吧!”不过才十二岁,放在后世,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呢! 春丽脑袋摇得和拨浪鼓有一拼,一个劲道:“奴婢不累,只怕她们侍候不好,还是奴婢来吧,这样奴婢才能安心。” “这事不怪你,不用自责,如意呢?” 春丽点了点头,知道主子是为了自己好,连忙道:“小姐放心,奴婢就下去吩咐,一会便让爱莲来侍候您。如意姐被姑奶奶叫到她屋里问话去了。” 姑奶奶?不就是那个秦凤歌吗?回府多日,却从没听到过关于这姑奶奶的任何消息,她还真把这茬忘了。 “姑母叫如意去,为的是何事?”秦黛心生怕如意受什么委屈,小前庄秦凤歌打如意耳光的事情她还记着呢! “奴婢不知,只是让七巧传话来,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如意姐去了有好一会儿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回来了。”春丽也知道如意挨打的事儿,奈何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奴婢,有些事情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此时如意就算在姑奶奶那里吃了亏,谁又能说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如意挑了帘子走了进来,见秦黛心醒了也是万分高兴。 “小姐醒了就好了,奴婢让人去热饭菜,如果不可口重新做过可好?”神情没有不快,身上也不见不妥,倒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这是让春丽办就行了,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她还有些眩晕,起不得身,干脆就这样躺着问话。 春丽连忙端了盘子下去,屋里只留主仆二人讲话。 “姑母叫你过去何事?可曾为难于你?”上次秦凤歌打人的事情让秦黛心印象深刻,生怕这次又要为难于她。 “小姐,奴婢没事。”感激的神色从如意眼中一闪而过,秦黛心看了个正着。 “小姐尽管放心,奴婢没事。姑奶奶叫奴婢过去,也只是问了小姐受伤的事情,只细细的问了整个过程,就没再说什么,让奴婢回来了。” “哦?是吗?”秦黛心相信她这个姑姑绝不会做无用之功,虽然眼下不知道她有何打算,但日后总会有知道的一天,倒也不急于一时。又见如意是真的毫发未伤,这才道:“下去休息吧,我遇险到是不打紧,反而把你们一个个累瘦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姐又何必介意呢!” “去吧!你和春丽也好好休息一下,叫爱莲来侍候就好。” 如意见秦黛心坚持,也就不好在说什么,再说小姐能让爱莲进屋来服侍,她也是打心眼里高兴,也许小姐早就忘了当年的事,不计较了呢!想到这她高兴极了,连忙行礼退下,转身出了秦黛心的屋子,吩咐爱莲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秦黛心听着自己并不熟悉的脚步声从外间一路向里来,绕过小厅,走过隔道,这才一挑帘子进了里屋的寝室。 “小姐,奴婢把粥送过来了。”爱莲小心翼翼把粥放到床前。 爱莲小心的把勺子放在自己嘴边吹温,然后一口口的递到秦黛心的嘴边,时不时的给她加一些小菜,用帕子擦擦嘴角。虽然她是第一次侍候秦黛心,但动作并不生疏,显然受过很好的训练。 吃完了粥,爱莲侍候着给主子擦了脸,擦了脚。这才收拾了退到外头。今天晚上她代替春丽守在外间,想到自家小姐虽然回到畅晓园有些日子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被要求守夜,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夜深人静,只有街上的梆子声声做响。 秦黛心暗数了一下,知道现在已是亥时了。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久的原因,现在她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就在她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就觉得窗外有了动静。秦黛心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因为身上的伤还没好,反而牵动了伤口。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该开口喊人的时候,屋内却飘散着一股她熟悉的气息,危险却没有杀气…… “你还真是爬窗子爬上瘾了。”秦黛心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可不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端什么睿的。 黑影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别样璀璨。来人不客气的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你不会又是走投无路了吧?”是调侃,也有几分自嘲。 “不是,我来看看你。”不像往常那般玩闹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倒让躺在床上的秦黛心不习惯起来。 “你还真好意思空着手来看你的救命恩人。”她可没忘了上次说过关于任务酬金五成的事情,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赔本的买卖,人家能来,就说明了一个态度! “堂堂秦家三姑娘,却这么缺钱,说出去谁也不信啊?”转眼的工夫,他又换上一副无赖的面孔,身上却没有纨绔的味道。 “你还记得就好。”秦黛心也不介意,反正人家是来送钱的,没理由赶人啊! 男子无奈摇头,从怀中掏出几张钱来,然后折了几折,大手一挥,那被叠成一摞的纸便向有了灵性似的夹着风飞向纱帐内。 秦黛心看着落在被子上的一叠纸,心里直突突。这家伙这一手暗器功夫和自己倒是有一拼,或者应该更强些才是,这纸张轻盈如毛,竟也可以飞得这么准确,绝对不是折一个纸飞机就可以办到的。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内力? 打开被折了几折的纸,秦黛心被上面的一串数字惊得有些发呆。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有五千两,这年头有银票了吗?不会是假的吧?做什么任务能得五千两的报酬?还是任务酬金的一半? “看来你的确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这不会是假的吧?”秦黛心扬了扬手上的银票,眯着眼睛问。 “假一赔十,大雍国任何一家票号都可以兑换。”她似乎有一个习惯,质疑或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不知道她自己可有发现? “还算你守信用。”秦黛心大方的把银票放到枕头下,这是她用命换来的,是她该得的。只要有了养老钱,她就可以在这个山好水好的地方开开心心的生活,不用在去想什么嫁人的烦心事。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如果知道,我是绝不会让你犯险的。看来我得从新认识一下秦家的三姑娘了。”男子的话意味深长,别有一番深意。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那个高立仁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他可不是好骗的。不过你也挺机灵的,送李大夫的时候才跑,这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秦黛心不介意夸奖聪明人,就像他说的,他们是同类,有些话就算不说开,也会猜到七八分。 “不过我虽然受了伤,但毕竟得到了我应得的。只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麻烦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来了?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我可能就没命了。”也不知道他俩是不是有点犯冲,反正每次一看见他,自己准没好事。 男子一笑,有些无赖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我有兴趣,随时还会再来。 “那麻烦你照顾一下病人,我现在需要休息,你能不能回去了?”秦黛心挑一侧的纱帐,对那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她的伤还没有好,脸色有些苍白。整个身体都被薄被覆盖着,看不出什么身段。但是慕容景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光彩照人,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姿色,更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觉得她虽然有着少女的俏皮,活泼,但在这些东西下面还隐藏着其它不为人所知的冷静,聪慧。 “说一个消息给你听,也许你会感兴趣。”慕容景笑着,可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温度,寒意怕人。 “什么事?”男人八卦起来,一点也不输给女人。看他一副有戏可看的神情,相信一定是件值得一听的事。 “我刚才在你们家转了一圈,听到一个叫公孙锦的和你家老太君在商议你的事儿。”男子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秦黛心,似乎很在乎她的反应:“听说想娶你进门做平妻。” 第三十四章 秦大忽悠 哈,这事还用得着他这个外人告诉吗? “谢谢你相告,公孙锦和她娘就一直在打我的主意,我心里有数。”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不过他似乎跟自己一样有个不好的习惯,没事儿就爱四处溜达,偷听点有的没的。 “你不害怕?” 害怕? “一个公孙锦,小小的县丞之子,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们一心想要让我做妾,却不知道就算是平妻我也不会稀罕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弱,可却又那么的坚定,不容质疑。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这让秦黛心很不解。 “你好像很喜欢管别人的事?” 慕容景笑道:“我只是很好奇,按照你的性格,你会是什么反应。” 秦黛心也笑道:“我不是任人拿捏的深闺姑娘,想让我进公孙家的门,恐怕是他们太高估自己了。” “哦?”男子很好奇,但看得出来并不意外,不过他确又问道:“这公孙家倒也算是有些名头,若是真能嫁过去你也不吃亏。” 秦黛心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不喜欢这个时代的小白脸,不喜欢没有共同语言,代沟加起来得有几千年的大叔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很想给他一个答案。脑中突然就想起以前看书时书中的一段话来。 “宁为贫民妻,不为王侯妾。这个世界上男尊女婢我管不了,我想要的,是一个能陪我一生一世的知己。你懂吗?”不过一句搪塞的戏言,听起来好像很有学问,借来用用也好。 慕容景有些愣住了,他没有想过一个深闺的商贾之女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秦黛心笑着对他说:“就知道你不懂,男人有几个懂的。” 慕容景不得不说,他被震撼了一下。看来市井之言,并不是完全可信。有传闻秦府三姑娘是个有貌无才,行事乖张的女子,今日一见,却知传言这种东西,真是不能尽信。 “三姑娘果真奇女子啊,这样说来,你嫁给那公孙锦确实是委屈了。”慕容景重新戴好面巾,冲着秦黛心道:“姑娘可以叫我端睿。我们日后一定会再见。”说完便推开窗子,纵身跃到窗外,消失在夜色当中。 “端什么睿的,也不知道关了窗户再走。”秦黛心皱了皱眉头,刚想要喊丫头来关窗,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爱莲的声音。 “小姐,可有什么事吗?” “窗户开了,你进来把它关好些。”秦黛心不知道这个爱莲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有些担心。爱莲快步走到窗子前,合好窗子。又到秦黛心跟前道:“奴婢睡得有些沉了,还请姑娘责罚。” “怎么回事?”她其实明白,这怕是那人搞的鬼。 “不知是怎么了,今天也没累着。本来奴婢一直都没睡实,只怕小姐有事吩咐,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就睡沉了,连风吹开窗子也没听到。只是刚才突然醒了,这才过来问问。” 秦黛心心里有了数,果然是那个叫端睿的动了手脚。当下道:“无防,这窗子也是刚开,你去睡吧。” 爱连施了礼,退了出去。 秦黛心这才安下心来,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养伤的日子秦黛心无比清静,除了李大夫来看过几回后,畅晓园就没来过什么生人。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秦黛心的伤口便结痂了,虽然大夫已经用了上好的药,但看样子还是会留下一道不小的疤,气的苏氏和奶娘直掉眼泪,怕因为这个她会在婆家受欺负。在古代女子身体若是留了疤,那后果和毁容是一个性质的。好在秦黛心本身不是特别在意,笑着安慰了一下她们也就不提这事了。 只是这其间秦府却不算太平,一向孝顺的秦从文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和秦府的老太君争执了起来,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但因为违了老太太的意,仍把方氏气个半死。后来,秦家的姑奶奶秦凤歌,却不知道为什么先是与老太太闹了个半红脸,后又与秦从文吵个天翻地覆。 母女俩虽然也不愉快,但老太太确实偏心得厉害,听说这姑奶奶难听的话说了一堆,可是老太太根本没舍得骂。到了秦从文这儿,不知道是仗着有老太太撑腰,还是秦凤歌真的很火大,下人们之间传说这姑奶奶差点没把书房给掀了。然后气冲冲的带着公孙锦回到县丞府去了。 秦黛心自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恐怕所有的原因还是出在自己身上。你们吵你们的,我养我的伤。秦黛心倒是相信,只要她不乐意,没有人能逼她做她不乐意做的事,既然有人想玩,有人想看热闹,那她自然会奉陪到底,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话说日子又过去了几天,秦黛心终于把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府上来了两位让她竟外的客人。当她进入正厅,看到城守丁怀远和那个高立仁分坐在一旁时,心里就有了数。 “父亲,您找我?” “女儿啊,来,见过两位大人。”这个时代与唐风相似,女子出门见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见过两位大人。”秦黛心礼数做足,一举手投足间十足的大家闺秀范,唬得两人一愣愣的,半天才回过神来。 略显失态的两个人很快就反应过,尴尬的称赞了秦黛心几句,随后便转入正题。 “秦姑娘,今天我们来,是想问一问,当日刺伤你那贼人,你可看清楚他的样子了?还请姑娘和我们说说那天的情况,也好尽快捉到贼子归案。”丁怀远深怕高立仁怪罪自己办事不力,得知秦黛心无大碍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二人放在手中所有的事,第一时间来到秦府。 “丁大人不用如此客气,这本是我份内之事,况且这贼人若是归了案,也算两位大人替黛心报仇了。只是,那夜潜入我房里的,并非是一个人。”秦黛心心里暗笑,看这回不玩死你。 “不是一个人?”在场的所有人,显然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连忙示意秦黛心说下去。 “那日我本来已经休息了,突然觉得屋子里阴风阵阵。本来我还想是不是窗子没有关好,刚想叫我的丫头过来,谁知就被一把匕首给制住了。当时拿匕首抵住我颈间的小贼是一个老头,我感觉他年纪好像有点大了,身材也没那么高大,只是全身上下一身黑,根本看不清长像。他说话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受了伤。”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副沉思的表情,连高立仁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看着秦黛心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轻声道:“然后呢?姑娘你不要害怕,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会帮你抓到那个贼的。” 秦黛心假装感激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就在这时,又进来一个黑衣人,她也是全身黑衣,只是从身段上看,更像是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像是装出来的,有点低低的。完全看不出这二人的长像。听他们说,想是要在这里待到天亮,谁知你们那么快就追来了,这二人有点措手不及,就在你们拍门要进来的时候,那小老头用刀刺伤了我,还说了一句什么‘山外风口平渡见’的怪话。不过我当时已经被刺伤了,有些听不太清楚,只觉得模糊间看到两人好象跳窗跑了。” “山外风口平渡见?”高立仁思索了一下,惊问道:“你听真的吗?是这句?” 秦黛心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心想不会真有这么两个人物吧?表面上她还是装着仔细想了一会儿道:“我当时意识有些混沌,大概是这句,真的听不太清。” 高立仁面有沉重之色道:“如此说来,就谢过姑娘了。” 丁怀远虽然没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但高立仁这么表态,就说明这三小姐的话怕是不假,一定是有值得追究的地方,当下他也站起身来,冲着秦从文道:“打扰打扰,等丁某人忙完公事,定请秦兄好好喝上几杯,就当谢罪了吧!”说完二人又以公事在身为由,离开了秦府。 三小姐被刺一事就这样被揭了过去,这让秦从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的女儿受了伤,但是毕竟已痊愈了。最让他庆幸的是,高立仁和丁怀远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线索,一时半会都不会在来骚扰秦家,想到没有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秦从文不由得暗自庆幸。他哪里知道,秦黛心说的话虽然没有一句是真的,偏就和某些势力划上了等号。让高立仁这只老狐狸信以为真。 解决了麻烦,秦黛心自然没有留下的道理,以身体虚弱为由的她很快就回到了畅晓园。吃了些点心的秦黛心有些昏昏欲睡。正准备午睡,却听门口的丫头来报,说是夫人要来看她。 第三十五章 谁是吉人 方婉茹一直觊觎贾府的亲事,想要把自己的嫡亲女儿嫁过贾府去,不想当中横生枝节,虽然贾府也有意与秦府结亲,可是贾夫人相中的却是秦府庶出的小姐秦黛心。 这事一直很让方婉茹纠结,为保住二小姐的婚事,她甚至不惜动了除去秦黛心的念头,让人在马车上做了手脚,哪知三小姐大难不死,硬生生的让她的计划落了空。好在这丫头本性难改,刚养好身子就又犯了目中无人的毛病,老太太一气之下把她赶去乡下,让她有了周旋的时间。 她一直怀疑,贾夫人如此钟爱秦黛心,是不是因为她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又或是与贾府二爷见过,这才入了贾府的法眼,得了青睐。如果是这样,只要抓着了秦黛心的小辫子,就可以治她一个私会的罪名。哪知道调查了许久,都没有什么线索。后来李妈妈无意中发现,贾府里的一个婆子与自己是同乡,便借着这个名义与她亲近,顺便也探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贾夫人信奉佛教,平日无事时,除了念经礼佛外,还会定期茹素斋戒。关于贾府二爷的婚事,她曾多次去庙里求问过,但一直没能得到什么明确的指示。听说后来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一位吉人,嫁与贾府二爷为妻,庇佑了整个贾家。 以后的事,李妈妈就是不说,方婉茹也听明白了,这个出现在贾夫人梦中的吉人,怕就是秦黛心了。 为了这事,方婉茹没少烦心,看贾夫人的样子也知道,对于秦黛心她是很满意的。古人对神灵一向敬畏,梦中预言也被看成是神灵的点化。不说秦黛心名声如何,只说她是梦中吉人,便不是秦倩心可以去比的。 秦黛心出事以后,方婉茹觉得是个机会,便让人把她深夜遇刺一事宣扬了出去。又传她八字带煞,这才暂时稳住了贾家。 贾夫人得知秦黛心遇刺后,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她一直认为,命中的那个吉人会保佑贾府上下平安吉乐,可现在吉人自己却连番遇劫,虽然最后都化险为夷,但她也在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贾府其他人本来就对二爷娶庶女为妻的事有异议,是她力排众议,觉得秦黛心真的不错。赏梅会那天,秦黛心的一首诗也让她出了些风头,张氏虽欣赏她的文采,却总觉得她庶出的身份与礼不合。 前后的事情一旦串联起来,贾夫人的心便动摇了。如果说那个梦并不是上天的指示,那自己的决定岂不是害了儿子。 贾夫人意志的松动给了方婉茹一个很好的信号,去贾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终于在某天的下午,方婉茹带着秦倩心见到了贾府的二爷。 英俊少年,前途光明。怎么能不让秦倩心动心?当日从贾府回来后,她便让方婉茹把秦黛心的婚事也定下来,她怕万中有一,如果贾夫人再反悔,那岂不是又要便宜了秦黛心? 方婉茹也觉得这样最好,可是那丫头怎么说也是大病初愈,实在不好马上就安排婚事,索性去看她一下,也好知道一下她的底细。 方婉茹来时,秦黛心正躺在外室休息,虽然已经早早的得了信,但是见到方婉茹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面容精致,眉目含笑,难道说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母亲。”秦黛心装作要起身的样子,实际上却根本没想动。 方婉茹连忙示意身边的丫头过去扶,让她稳稳的躺在了炕上。 “刚见好,累着了怎么行?不知道你休息,否则我就不来了。”方婉茹坐在一旁,一副慈母模样,摸着秦黛心的手道:“苦命的孩子,但愿以后是个有福气的。” 秦黛心懒得和她做表面功夫,直接问道:“母亲可是有事?” 方婉茹想了想,道:“无事。前些日子怕打扰你休息,所以就没来看你。今天一见,知道你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有劳母亲担心了,女儿没事。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只要静养,不用多久就会康复的。”秦黛心停了一下,又道:“愿如母亲所说,女儿以后会平安。” “定会平安。”方婉茹又问道:“需要什么补品就说话,我让人拿了牌子去库里取。 “母亲放心,大夫来看过很多次,方子也开了又换,如今连药也不用吃了。”这样装模作样的敷衍人,真的比练功还累。 “这样我就放心了。”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奈何实在是话不投机,方婉茹又装模做样的安抚了几句,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夫人,照奴婢看,这三小姐怕是还要恢复些日子,应该不会坏了小姐的大事。”海棠把方婉茹脸上的颜色看在心里,知道她心中有数,这才出声。 “老天保佑。”方婉茹心情不错,也懒得计较什么。最重要的是现在她根本没有能力去打扰倩心的好事,这比什么都重要,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同样觉得松了一口气的还有秦黛心,打发走了方婉茹,她也觉得松了一口气。此时天色渐暗,院里已经点上了灯,秦黛心喊来了爱莲,吩咐道:“梳洗一下,晚上去姨娘那儿用饭。” 爱莲喊来小丫头给秦黛心擦脸,自己又吩咐一个婆子,去了兰园通知秦黛心要去用晚饭的消息。 这是秦黛心出事以来,第一次去苏氏那里。才半个月不见,苏氏的小腹已经有些微微的突起了。 “快四个月了吧!”秦黛心也替她高兴,希望她能生下个健康的宝宝。 “是啊!”苏氏觉得和未出阁的女儿讨论这些有些怪,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可大好了?还用什么药吗?” “已经大好了,姨娘不用担心,汤药已经停了,只是还会吃些补药。”她尽量说得轻描淡写,省略了很多真实的情况,不希望苏氏为了她的事情想得太多,误了休息。 “应当这样,当时流了那么多血,可是要好好补补。”现在想起来,苏氏还是心有余悸。 奶娘欢喜道:“三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知道你要来,我特意炖了上好的乌鸡,还酱了排骨,小姐可要多吃一点。” “姨娘最近味口如何?”秦黛心小口吃饭,问了一句。 苏氏夹了块排骨放进秦黛心的碗里回道:“好多了,不恶心,头也不晕,吃什么都香,见着往起胖。” “这是好事。” 奶娘正在给秦黛心盛汤,连忙接道:“还亏了三小姐,要不是您发现了秀梅那丫头,姨娘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生。” 说起秀梅,秦黛心自然要问:“那件事如何安排的?” “找大夫看了,说是伤得挺重,不过只要好好休养,用好药,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奶娘撇嘴道:“便宜了那个小蹄子,害我们不说,还是花钱给她治病。” “奶娘莫要生气,我们还不是要找到在幕后指使她的人嘛!” 苏氏也道:“是这个理。我让婆子看着她呢,每天寸步难行,想来不会再生什么事了。” “不提这事了,等过一段时间,我自然会好帮姨娘好好处理。”秦黛心接过奶娘的汤,喝了一口称赞道:“奶娘做的汤真好喝。” 奶娘听了,脸上开了一朵大大的花儿,一顿饭就在这样温馨的气氛中度过。秦黛心推脱说太渴要留下来喝茶,苏氏自然万般欢喜,吩咐奶娘亲自去泡。 屋内只剩母女二人,秦黛心便掏出了胸前的挂坠给苏氏看。 “姨娘,好看吗?” 苏氏一见这个挂坠,眼睛里闪着的都是怀念。 “我还想你怎么没有戴我给你的首饰,原来是选了它。” 秦黛心不好意思道:“姨娘的首饰都太贵重,只有它,看着不起眼,却觉得很亲切。” 苏氏眼里的怀念几乎要溢来,欣慰道:“这可能便是亲情的维系吧!这项坠是我母亲传给我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听我母亲说,这也是她母亲传给她的,就一直这样下来,传了很多年。” “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一直传下来的?” “是啊,颜色怪怪的,黑白相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母亲说,这个也许就是希望姻缘美满,永不分离,所以一直是传给女儿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秦黛心觉得有点感动,手轻轻的握住苏氏的道:“姨娘觉得我戴着好不好看?” “好看,阿离将来有了女儿,也送给她,让她传下去。”这是她的心愿,有生之年,她怕是听不到女儿叫自己一声娘。 “我会的。”语气坚定,温暖。 就在这时,奶娘送茶进来。秦黛心止住话题,喝了茶,起身回了自己的畅晓园。 “小姐,梳洗吗?”爱莲声音很轻,伺候秦黛心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嗯。”秦黛心有些心不在焉,任爱莲帮着折了发,自己糊里糊涂的洗了脸,洗了脚。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爱莲在外面不时听见里面传来叹气声,想劝又不知道如何说起,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第三十六章 又见宝物 贾府书房内,气氛沉闷。此时天色已晚,桌旁的红烛不安分的跳跃,更给这间屋子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墙上倒映着两个男子的身影。 屋内的两名男子,一人年纪略长,蓄须,穿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扎了条金丝绣金蟾的腰带,头上戴玉冠;另一人年纪则稍小些,头戴锦冠,穿一身绛红色暗花外袍,扎了条青色织锦镶玉牌的腰带。此人玉面浓眉,红唇齿白,模样俊朗,与年长的留须男子眉眼间有相像之处,却要比那人更潇洒些。 年长男子面露烦色,一副头痛模样的端坐在书案后面,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年小的男子则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桌上分别摆着两杯好茶,上好的金尖,茶香四溢,可惜却是被闲置一旁,无人去品尝。屋内两人各怀心思,却又是面对着同一道难题。 “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至于跑回来。”年长男子似乎火气不小,没好气的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自家胞弟,一脸无奈道:“你好好的,扯人家姑娘的袖子做什么?” “大哥,莫急。”贾鹤年一脸愧疚,却不知从何说起。此事因他而起,却不是他的本意,都是宿醉惹的祸,若不是醉酒醉得厉害,他就是再不知事,也绝对做不出毁人清白的事情来。 “我怎么能不急?”贾鹤轩用手抚了抚自己的眉头,怒道:“你知不知道这将对你的仕途产生多大的影响?我求了恩师很久,又打点了很多关系,才让恩师答应把自己的爱女嫁于你为妻,如今妻还没娶,妾却要进门了,这回去让我如何与恩师交待?” “大哥,我……实在是不好开口啊。”虽然二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这事儿当看兄长的面讲出来,贾鹤年还是觉得脸上臊得慌。 “有何难处?”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贾鹤年道:“那日与同窗小聚,我确实是没少喝酒,酒醉头痛,只想喊个丫头端些醒酒的茶来。只是之前花厅的丫头都被我打发下去了,一路来到书房,也不见半个人影。我小睡了一阵,只觉得口渴难耐,喊了半天,还是没有人来应,没有办法,我就只好自己去找了,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秦府的四小姐,我当时头痛欲裂,根本没看清楚她是谁,只想着这里也不是旁人能来得的,便让她去取些茶来,哪知道……”要怪就怪自己贪杯,与他人无关,那个秦府的四小姐也是白白的受了他的连累。 后来的事儿不用他说,贾鹤轩也知道,如果不是他扯烂了四小姐的袖子,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自己也就不用在这里为难了。 娶她为妾事小,伤了老师的颜面事大啊! 堂堂内阁学士之女,何等骄傲,怎么能允许自己成亲之前,小妾就已经过门的事情。虽然各个府里早有先例,正妻之位悬空时,有几个通房的丫头或是抬一两个姨娘不算什么大事,可那是对别人家说的。老师的闺女性子如何他是知道的,绝是不能容忍这件事的。 “大哥,这事儿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秦家的四小姐,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做妾已经是难为她了,如何能我弃她于不顾呢!”贾鹤年这人生得奇怪,性格很有分裂的倾向,他时而不在乎世人的目光我行我素,时而又重注那些个礼数,让人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话。”贾鹤轩怒斥道:“谁让你弃她于不顾了?谁让你背信弃义了?” 贾鹤年一脸委屈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还不都是为你好,想着老师要是能把女儿嫁给你,这调任的事情也就十拿九稳了,如今你做出这事来,我还有何脸让老师把女儿嫁给你?” 贾鹤年道:“你又没让人送信回来,哪里知道你安排了什么?要知道,母亲可是很中意秦家三小姐的,执意让我娶她为妻呢!若不是秦夫人拦着,怕是这门亲事早就做成了。” 提起这个,贾鹤轩又是一肚子气,道:“难不成秦家的小姐都嫁不出去了不成?怎么就盯上你了?母亲也是的,只不过做了一个梦,哪来的吉人之说。” “自从那三小姐前些时候遇险后,母亲也不太信了。只不过那方氏似乎还有意把二小姐嫁过来为妻,娘有松口的意思。”他大概是跟这个秦家犯冲,要不然怎么好好的三个待字闺中的小姐,都跟他扯上了关系? 好好的一门亲事,难道就这样撂下了?不成,绝对不能因为这个,毁了二弟的前途,毁了贾府的运道。贾鹤轩暗想,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秦府的一计,又或是那个秦家四小姐自己唱的一出苦肉计呢?他自小在高门大院里头长大,后宅里女人的心计和手段都没少见识,不说别的,单说他娘亲打压几个妾室的手段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耳濡目染自然也想得多些。 “实在不行,就先压下。母亲那边我自会去通晓,若是秦府的人再来,便找个由头推说一下,那四小姐是万万不能进门的,要进,也得等你调任以后,亲事定下再说。”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女儿,能来贾府坐妾已经是她的造化了。 贾鹤年自知理亏,不敢异议,回道:“全凭兄长做主。” 贾鹤轩冷哼一声:“瞧你做下的那些混帐事,难怪父亲生气,平日里得闲时莫要与你那混友搅和。” 贾鹤年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出身名门,又少年得志,平时周围的人难免会奉承几句。他生性洒脱,不拘小节,在贾鹤轩这样刻板的人眼里,难免认为他孟浪。 贾鹤年不敢回嘴,连忙应了。一时间两兄弟各怀心思,暂且不提。 只说在屋里怎么也睡不着的秦黛心,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往日睡眠极好的她,今天晚上却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她瞪着眼睛把前世今生的事都回忆了一遍,除了感慨以外,心酸少了,仇恨似乎也淡得不见踪影,好像连风儿的样子也记不太清楚了。就连父母亲遇害时那一幕,上辈子整整纠缠了她一生的梦魇,此刻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是她入戏太深,而是这本就是她的人生。 秦黛心叹了一声,反正无事,不如还数数自己的家当吧! 秦黛心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前世的她就是不贪钱的人,来到古代以后,她对那些黄白之物就更是没有兴趣了。平时这些东西都是交给如意打理,包括月钱,首饰和去各个府里做客时收到的礼物以及年节府里老夫人和夫人赏下的红封,都被如意一一收好,锁在了柜子里。 秦黛心对这些明帐上的东西不太挂心,一来没有多少,二来那些都是记录在案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可看性。只要今天晚上她动过,保准明天如意就能发现,那丫头看着这些东西,比看着自己的命都金贵。 秦黛心要翻看的,当然是自己的私房钱。 先前打劫公孙锦时,她搜刮了好一大包东西,当时因为时间紧,又怕被人发现,所以她只胡乱拿了一些,根本没来得及看。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她干脆把那包东西塞进了坛子,和那些配制的酱料一起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倒也没惹人怀疑。以至于到后来突然接到了回秦府的信儿时,那些“赃物”也被顺利的被搬回秦府。再加上后来用命换回来的五千两银票,她也算得上是个小有积蓄的有钱人了。 心念至此,她哪里还躺得住,翻身起床,顺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黑美人,鼓弄一阵把它缠在腰上,按上开关,待尖锐的一头镶入房梁后,她又借着这股冲力,一下子上了房梁之上。这事说起来长,做起来不过用了多眨几次眼睛的时间,秦黛心对黑美人的驾驭能力早已达到了神仙画画的地步,动作一气呵成,颇有几分大侠的味道。 房梁之上,隐秘之处,藏了一个黑布包,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秦黛心小心翼翼的把布包放在桌上,慢慢的打开来,布包中显露出来的,是几块大小不一的金银锞子,以及一些翡翠扳指,玉坠子和珍珠项链之类的。秦黛心的目光直接从这些东西上跳过,落在一个匣子上。 一个普通的黑漆匣子,上面刻了一朵妖娆的芍药花,红漆上色,金漆描边,倒也耐看,匣子分上下两层,外面坠着两个小小的铜环。这个匣子正是秦黛心从公孙锦那里拿来的,她从没打开过,因此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物件。秦黛心拉是边的抽屉,见里面有一个黑布口袋,扎着口。打开一看,竟是一袋子的金豆子,秦黛心想想了,又从枕头下摸出那五千两的银票放了进去。当秦黛心拉开左边的盒子时,她一下子呆住了,有这等好事? 第三十七章 被看透了? 那是一把如同碳一般黑的一把匕首,黑得那么丑,没有光泽,表面似乎还有些凹凸不平。像公孙锦那样的公子哥,一般都喜欢闪亮的匕首,最好再为它做一个华丽的刀鞘,镶些宝石,这样才符合他的身份。像他这样没有脑子的人,怎么会收有这么好的东西? 一把玄铁匕首,还没开刃,在别人眼里这东西也许一文不值,在秦黛心眼里,它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好东西呀,真是好东西,可惜没有开刃。秦黛心反复把玩着手里的宝物,越看越喜欢。也不知道打造这匕首的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认识一下,这么难找的东西他是从哪里淘换来的?真是个人物。她发现这么个好东西,越发兴奋,更睡不着了。思来想去的,琢磨着给这把匕首起个名字。 秦黛心想了半天,只想到“冷锋”这一个名字适合它。 这匕首从今以后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名字——冷锋。 只是如今她想过太平安稳日子,这匕首跟着她怕是要从此暗无天日喽!秦黛心从没想过,愿望是美好的,可要能实现才行。眼下她只想着收藏冷锋,却没想别的许多。除了冷锋以外,其它的东西都被秦黛心放了回去,仔细的包好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又把包好的布包送上房梁,秦三小姐这才拿着冷锋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隔天早上秦黛心刚吃过早饭,就听见门外有小丫头来禀,说是大奶奶来探。这个大奶奶,除了林清月当然不做第二人想。 秦黛心一直以为,这府里的人应该个个对她是避而不及的,碍着方婉茹的身份,不会有人在这么敏感的时段来。可是这人不但来了,来的还是方婉茹的儿媳妇。 抻手不打笑脸人,不管人家为何而来,她总不至于不让人进门才是。秦黛心连忙吩咐如意迎了出去,不多时帘子一挑,却见林氏带着她近身的大丫头影儿进了来。 “嫂子快坐。”秦黛心让如意帮着解下林清月的披风,又让她拉着跟着来的丫头影儿下去吃糖,她知道林清月来找她有话说,不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呢!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林氏跟她说了一个这样的消息。 “你是说,大哥要娶平妻?”秦黛心有点不敢相信,她倒不是相信秦子诚会有忠贞不渝的品质,只是林清月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而且还是特意告诉。难道只是心中苦闷,想要找人倾诉一下? 她在前世就不是个轻易相信人的人,来到这儿,更是遭受了三翻五次的暗算,就更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虽然在贾府,林氏的眼睛里写着担心,让她觉着这个女人也许有些与众不同,但这不意味着她就要相信她。她的担心,也许只是担心秦府的颜面呢! 林清月脸上毫不掩饰的透露出一些无奈,喝了口茶道:“其实我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有想过来得这样快。” 对呀!他们成婚,不过才一年多。不过秦黛心却觉得,这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男人,不分古今,又有几个是长情的?光看秦从文就知道了,他不过一个地方上的乡绅,就有五六个女人,秦子诚是他的嫡亲长子,还不有样学样? 看着秦黛心略微不忿的目光,林清月眼眸便暗了几分,悄声道:“我也是不小气的人,知道这事儿也是拦不住的。如果是你哥哥自己喜欢的,他收了人我也没意见。”她没嫁进来之前,他房里已经有人了,虽说不过是没有名分的侍寝丫头,但终究没有女人乐意与别人“共用”一个丈夫。 “人不是大哥看上的?”难道又是家里做主安排的,是因为大嫂还没怀孕吗?子嗣是大事,在古人眼时在,恨不能让女人像母猪一样三年抱两,没有孩子的人,特别是没有儿子,死后连祖坟都进不去。 “是齐家的女儿。”林氏知道自己的公公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一方面他想把秦家的生意做大,做强。另一方面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到家世显赫的人家去做媳妇,目的自然都是奔着利益去的,有什么方法能比联姻来的更快? “齐家?”难道是什么达官贵人? 林氏道:“三妹怎么忘了,齐家是皇商,生意遍布天下,咱们大雍国有‘东李,西周,南楚,北齐’四大家族,这‘北齐’指得就是齐家啊!” 秦黛心哪里会知道这些事,虽然平时她也看看游记之类的书籍,但从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这些事,看来这个齐家来头不小。 “这么说,大哥是被逼的喽?”秦黛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副八卦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哈欠连连,她对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兴趣好不好。 古代人娱乐活动匮乏,闺秀们除了谈些家长里短的趣事之外,好像在没有其它的派遣寂寞的方法。挂名大嫂找上门来诉说心事,想必也是有苦无处诉,心里憋得慌,这才跑到她这儿来的吧? “其实,不一定。”话里有话,却不明说,有猫腻。 秦黛心不解,等着她的下文。 “那齐家的女儿,据说是个神仙般的人物,不但长得美,更是一个难得的才女,做起生意来,也很有手腕。这样的女子,纵然是公公替夫君求娶的,可是……”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秦黛心却也猜到了。唉!可怜的古代女人,果真是以夫为天,连句抱怨的话都说得这样婉转。 “嫂子,你也是才女,还怕了她不成?”悲哀啊,白痴不是那么好装的…… 林清月半天没有开口,只是狐疑的盯着秦黛心看,看得秦黛心背上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她身上散发的虽然不是危险的信号,但仍让秦黛心觉得不舒服,仿佛自己正处于几盏聚光灯下,无一处不透明,不被照射。 “嫂子,你怎么了?何故这样看着我?”要装就装到底,只要麻烦不上身,当当小白又有什么关系。 林清月一改刚才的失态表现,淡淡道:“我心里烦,只想找个人来说话,却没想三妹还只是个孩子,如何能解得了我的烦恼。” “我陪嫂子说话不好吗?”秦黛心在心里鄙视自己,这样装嫩的话居然也能说出口。 林清月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只是秦黛心看得出,她还是有些不同了,似乎少了些自信…… “不是不好,只是这问题最终也不是你我能解决的。其实……”她顿了一下,随即又认真的道:“女人这辈子,不过是求个依靠。家世,财力,这些外在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她是劝告自己放弃贾家?局势不是很明显吗?所有人都认为秦府的三小姐已经输了,哪怕不是一败涂地,却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林清月望着秦黛心的小脸,扯出一个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笑容。这丫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问,她发誓,她绝没有看错。 想到秦黛心在贾府时的种种表现,林清月突然有种想要狂笑的冲动,自诩聪明的秦家人,还不是都被一个小丫头骗过? “三妹妹。”林清月意有所指道:“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秦家的主事,明面上是公公,实际却并非如此。” 秦黛心暗自挑眉,惊诧她转移话题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都知道是太夫人把持着,只不过谁也不愿点破罢了。府里的人精不少,可那也不过是小聪明,真正聪明的人,不但不会声张,反而会把自己藏起来,这样在处理大事的时候,才可以出其不意。” 秦黛心笑笑,问道:“嫂子说什么,我不懂。” 林清月起身,又道:“若是想要真正保护一个人,就要有足够的势力。只靠一个人,怎么可能成事?当你有权,有钱,有势力的时候,别人才不敢再动你的心头好,姻缘如此,人生亦如此。”说完便也不看她,转身出了屋子,喊上跟着来的大丫头影儿,主仆二人便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等到如意送林清月回转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唇边还挂着算计的笑容,诡异得让她汗毛直竖,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太有意思了。 秦黛心无声的笑了笑,秦府里总算出了一个人物。 第三十八章 去普法寺 日子转眼就进了腊月,天气似乎更冷了一些,接近年关,街上也热闹了起来。各家各户都开始张罗起过年的大小事宜,似乎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浓烈的年味。 秦黛心是现代人,对年节的观念本来就淡,加上她职业特殊,又没有家人,所以也只是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和风儿庆祝一下,就算是过年了。 大雍国的年俗节令和中国古代差不多,许多节日她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却也知道是怎么个过法。只是穿越过来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她不是受伤,就是受罚,根本没有机会体验,连人们较为看重的登高节她也错过了。好在已经是腊月了,这个重头戏春节,想必能亲自体验一下。 秦黛心的身体已经恢复,再也不能借着不适的由头躲在屋里,早早的恢复了晨错定醒,一天两次定时的往老太太和方氏的屋子里跑。好在这二人似乎都不怎么待见她,从来都是打发几句就让她回来了。 这天秦黛心刚从方氏的屋里出来,便又交待要春丽陪着去苏氏那里坐坐。临近年关,各园子里的事情都是一件接着一件,光看如意忙得一刻也停不下来的脚,秦黛心就能想象古人的春节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情,礼节多,要做的事情也多,让她这个现代人头疼的很。有时她也常常庆幸,虽然是商人之女,但好在也穿成了个有人服侍的小姐,要是她穿成了一个丫头,岂不是要忙死? 苏氏的园子里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气象,奶娘指使着丫头婆子满院子的忙活,不过是洒扫,安置的活计,她倒是做得津津有味,大概觉得苏氏怀着身孕,大家伙得过个喜庆年,所以特别上心一些。见秦黛心来了,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高兴的迎了过来。 “三小姐快屋里坐,外面冷,当心凉着。”奶娘的辈份和称谓一直是件挺愁人的事儿,她是苏氏的奶娘,可秦黛心也好,如意也好,都跟着叫她奶娘,没人唤她赵氏或者赵妈妈。奶娘是苏氏的陪嫁,在外人面前叫苏氏一声“姨娘”,关起门来只剩自己人的时候,她仍然叫她“小姐”。如今见了秦黛心,也叫她一声“三小姐”,不可谓不怪,不乱。 只是也许是众人都习惯了,没人去探究这事儿,秦黛心也只是闲着没事,偶然想起来。 “我来看看姨娘。”秦黛心穿了一件白色兔毛披风,里面是件粉地绿叶的何花袄,底下穿了件束腰的青色暗纹缎裙,裙子下面露出一双毛茸茸的厚底梅花小靴,整个人看上去淡雅可爱,让奶娘的心不知不觉的又柔了几分。 这孩子,已经出落得这般姿色了。就算当年风华正貌的苏氏,怕也不过如此吧! 芳俏闻声来接,亲自给秦黛心挑了帘子,有丫头帮着在外门处脱了披风,又递上暧手的暧炉。一切打理妥当,秦黛心这才进了屋。 苏氏正躺在炕上看书,得知她来了,忙让人把桌上的茶换掉,重新沏了热的来。秦黛心接过尝了一口,竟她最爱的云山金尖。 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说着话,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难免有些生疏客气,可却不知道这种方式却是苏氏和秦黛心最好的相处办法。 苏氏是妾,说得好听些是半个主子,说得难听些,她也不过是秦府的一个奴婢罢了,就是生下了一儿半女,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被养在别处,到头来,自己是奴婢,亲子却成了主子,想听孩子叫声“娘”都是妄想。以前的三小姐,一心讨好方氏,对苏氏几乎到了漠视的地步。如今秦黛心虽然和她之间还有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距离,但她对自己的关心却是真心无异,和从前相比简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又哪里会不知足呢? 而对于秦黛心而言,她虽然渴望亲情,却也习惯了无情。穿越而来的灵魂,始终掌控着这具原来并不属于她的身体。她一方面对苏氏充满愧疚,另一方面却也感动于一个母亲不求回报的爱,所以她顺理成章的亲近苏氏,却有着一定距离。在外人眼里她们之间虽然隔着一层,却因为主仆有别,也算合情合理。 “最近那秀梅可还安分?”秦黛心生怕苏氏再遭遇到什么陷害,连连打听。 还不等苏氏说什么,奶娘便快嘴道:“伤还没好,也下不了地,哪里能不安分?” “可是有些日子了,怎么还这么严重?”秦黛心对自己的下手的分寸很有信心,她虽然用了力道,但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啊?突然她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里是古代,医疗水平低下,没有抗生素类的神奇药物,既不能打石膏固定,也没有办法做什么手术,也只能是让人接骨,慢慢养了。 “可有什么不对劲吗?” 大家当然都明白她的意思,奶娘接道:“只有季婆子来过一次,说是要见秀梅,我怕有事,便让人拦了,只推说她伤还没好,不能见风。” 季婆子?李氏身边的管事妈妈?秦黛心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年青却并不漂亮的脸,心里不尽嘀咕开了。 这李氏的孩子方才三岁,如果真是她要陷害苏氏到也说得过去。只是那季妈妈看起来精明能干,难道会任由李氏做这种傻事?万一被人揭发出来,罪名不轻呢! “若是她下次再来见秀梅,便让她见好了。”挡是挡不住的,不如给她们制造点相见的机会,看看这李氏究竟要做些什么。 “为什么?”奶娘惊问:“三小姐,这害人的祸首要真是李氏,这,这不就等于给她制造机会了吗?” 屋内几人,除了秦黛心和苏氏,连小丫头春丽都面露担忧之色。 “这秀梅已经是枚弃子了,如果李氏真是祸首,那么季妈妈来看秀梅也就只有两个目的。”秦黛心喝了口茶,又道:“第一嘛,她来探个实底,虽然府里盛传我迁怒于秀梅之事,但她的主子未必肯信。第二嘛,我想她是没那个胆子的。” “是什么?”奶娘急于想知道答案,一瞧身边的苏氏却是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心里更是急不可耐了。 “我的好小姐,快说吧!急死人了。”一旁的春丽、芳俏二人,也坚起耳朵听着,生怕错露一个字。 女人果然都爱八卦! “第二嘛,怕是来杀人灭口的。”话音刚落,却见奶娘与两个丫头皆变以颜色,脸都白了。春丽一向胆小,惊得她倒吸了一口气,忙用手捂着嘴巴,神情里全是惊吓之色。她们连主子都敢谋害,更何况是一个死契的丫头?只愿自己不要惹了这尊神,不然只怕小命不保。 苏氏拿起一颗梅子,对着奶娘道:“瞧你大惊小怪的,把两个丫头都吓着了。阿离不是说了,她没那个胆子杀人。” “那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小姐你就是心肠好。”奶娘是旧社会里最底层受苦的女人,经历的多了,想的就多。她现在最怕小姐受到什么伤害,她那样一个善良的人,怎么竟受这些个苦,难道当真是好人难为? 秦黛心道:“就是她真想杀人灭口,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姨娘院子里动手不是?” “那,万一她要嫁祸呢!杀了人,赖在我们姨娘头上。”连芳俏也站也来讨论起来,生怕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什么乱子,人多力量大,不管她说的对与不对,终究也帮着出些主意,避避风险。 苏氏似乎对芳俏的这个说法很上心,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秦黛心看在眼里,连忙道:“姨娘只管安心养胎就是,这事儿,早晚能了。不过是个丫头,就算嫁祸,能有多大的罪?” 这话听在芳俏和春丽二人耳朵里,难免心中感慨。可听在苏氏和奶娘和的耳朵里,却是不一样的。古代法制不全,奴婢的命还值不了一头牛的钱,被主人杀了,卖了也都是合法的事情。秦黛心虽然是现代人,可她以前也不是什么善主,对这种事在心里微微抗拒一下,也就接受了。 众人一时间想法各异,但都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苏氏吐出一枚果核,用手接了放在桌上的碟子里。芳俏是个有眼色的,连忙找来帕子把她的手擦了。 “阿离,初七,我想去趟普法寺。” ***************************** PS:秦黛心默默的皱起眉头,想去普法寺?那得有劳各位看官多多推荐和收藏了! 第三十九章 为谁而来 普法寺?哪个普法寺? 莫不就是正牌三小姐以前出事的地方吗?也可以说是现在的三小姐重生的地方。 “姨娘,你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去寺里做什么?”如果只是祈福,也可以在家里拜拜菩萨,怎么非要挺个肚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呢?马车又不平稳,万一颠着了可怎么好? 苏氏以为她还在介意在那里受伤的事,连忙道:“我每年这个时候都去的,有奶娘和芳俏陪着,一定不会出事的。”语气很是急切,很在乎的样子。 秦黛心想了一下,问道:“这事儿太夫人怕是不会同意,就是父亲也不会同意的。”秦家本就人丁不兴,一共才三个儿子,苏氏这个孩子若真是个儿子,秦家就看得更是珍贵,哪会让她就这么挺着肚子去上香? 芳俏嘴快,说道:“三小姐快劝劝吧!我和奶娘劝了有几日了,可姨娘还是坚持要去。以往身子轻便,去也就去了。今年情况不是特殊嘛,少去一年又不会怎么样。” “姨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早不去,晚不去,偏要在每年的腊月初七这天去,光这样也就罢了,如今身子不便利却也要一意孤行的去寺里,当真是有古怪。 苏氏赶忙露出个笑脸来,道:“不过是个习惯罢了。”说完看了奶娘一眼,随后忙垂下眼帘。 秦黛心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便确定了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再看一眼奶娘,她竟然心虚的扭开了脸…… 这便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秦黛心想了想,道:“姨娘去寺里,不过是求个平安,为一家老小祈福罢了。虽然年年都去,可如今毕竟是身子重的人,还是小心的好。我倒是觉得,不如我替姨娘去一趟,捐些香油钱,再替姨娘诚心祈求便是。菩萨最是体谅众生的,他老人家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苏氏认真的拍了她手背一下,严肃道:“可不许打趣菩萨。”随后便显得有些犹豫,虽然知道今年她怕是去不成普法寺了,但自己还是有些不甘心。这么多年的习惯,总不是一时间便能改得过来的,这二十多年的念想也不能在今天便断了呀!头几天趁着老爷高兴的时候她略微提了一下,哪知道当时就被老爷给否了。她心想,若是自己去不成,找阿离代替她去也是一样的,毕竟是至亲骨肉,应该没有差别。可她怕秦黛心对上次出事的事情介怀,不肯答应,于是便起了试探她的心思。如今见她答应的这样痛快,又犯起难了,心里直觉得对不起女儿。 秦黛心见她犹豫不定,心里的不快也就消失了。看来这苏氏确实有不得以的苦衷,要不然也不会设计了这个小小的圈套。女儿毕竟是她自己的,她知道心疼,知道不忍,就证明她还是很在意女儿的感受的。这样一想,她便释怀了,自己白白得了重活一回的机会,就算是为了真正的秦三小姐尽孝了。再加上以往苏氏的表现一向不错,是个真心疼女儿的,算了吧!她恐怕还笼罩在自己女儿以前性格的阴影下,凡事不敢商量,更谈不上要求了!随着自己的到来,三小姐的性格大有改变,可她依然不敢提过多的要求,生怕这种和谐的相处,会因为自己的要求而改变,所以无奈之下才选择了试探这一招。 “姨娘可是不放心?” “不是,只是想着你一个姑娘家……”她怎么能放心?当初阿离就是在那里出的事,几乎丧命,如今哪怕只是想想,她都觉得心有余悸,后怕的很。 秦黛心又道:“我知道姨娘心思,这事便这样定了吧!太夫人那里我会去说,姨娘放心便是了,一定把你的事办妥当。”就算是帮她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吧! 苏氏见她没有生气,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虽然有点难为阿离,可是和去普法寺的事情比较起来,她还是觉得后者可重要一些,又想了想,觉得真的没有什么不妥后,便高兴的答应了。 就在这时,门外小丫头来禀,说是李氏身边的季妈妈来了,求见苏氏。 屋里人表情各异,好几双眼睛同时看向秦黛心,似乎见与不见,都在等她的一句话。 苏氏知道女儿的心思,还没等秦黛心开口,便道:“请进来吧!这么冷的天,冻着了可不得了。” 小丫头应诺,转身回话去了。 奶娘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却听到门外丫头们说话的声音,连忙打住。 丫头们挑了帘子,让进来一位中等身材,四十岁上下的妈妈。她周身上下干净利落,衣服料子也是比较素气,头上只斜插了支银簪子,耳朵上也只戴一对无纹饰的银耳环。虽然她周身上下的模样、打扮再平常不过,却更让秦黛心觉得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关键是她的眼睛,锐利的很,哪怕是在笑,都让人觉得她在算计什么。 看到秦黛心在,季妈妈显然吃了一惊,不过是转眼的工夫,她便换上了一副惊喜的样子,冲着秦黛心行了一礼这才道:“三小姐也在,不知身体可大好了?” 秦黛心暗笑她是在没话找话,全秦府的人都知道她好利索了,只有眼前这个妈妈还是装傻充愣,这不是客套过头了吗? “早就好了,妈妈不知道?”秦黛心也没看她,摆出了一副高傲的模样,倒和以前的三小姐相像至极。 季妈妈一见她如此,觉得心里松快了不少,更恭敬的道:“瞧着天冷,生怕三小姐受不住寒。” 秦黛心“哼”了一声,也就不言语了。 季妈妈也不恼,转头冲着苏氏行了个半礼道:“今儿个来,是有事要麻烦姨娘。” 苏氏心知道她要见秀梅,面上却问道:“何事?” 季妈妈道:“早前得了姨娘院里丫头的东西,哪知吃上瘾了,罢不了嘴,特意过来问问还有没有。几些日子我来过一回,没想到她竟然病了。这回我来,就想问问,那丫头的病是否好了?” “哦?我院里丫头做了什么好吃的,意让季妈妈这样惦记?”听着很随意的一问。 季妈妈一笑:“不过是些寻常的酱菜,我吃着合口,想和她学学做那酱菜的法子。” “季妈妈说的是哪个丫头?”苏氏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是个二等丫头,叫秀梅。”季妈妈虽是只狐狸,却不晓得此时的苏氏已经成了猎人,一步步的让人牵制着走。 苏氏道:“还真不知道这丫头会做好吃的酱菜,连季妈妈也说好,那必定是好的。改日可得好好问问,也让她做来给我尝尝。” “姨娘身怀有孕,吃东西该精细些,若是平时吃也就吃了,这时候可得注意。”她说起话来谦虚本分,处处为苏氏考虑,让人忍不住想要称赞几句。 苏氏也点了点头道:“还是季妈妈想得周到,倒是我任性了。”她停了一下,见季妈妈脸上还是恭敬的表情,才又道:“芳俏。” 芳俏连忙上前,“姨娘。” “你就带着季妈妈去秀梅的屋里吧,送到了就回来,屋子里还有事呢!”这话是说给季妈妈听的,无非是让她觉得无人对她起疑而已。 芳俏心里明白,便应诺冲季妈妈道:“妈妈这边请吧!我得快去快回,姨娘还有事让我办呢!” 季妈妈心里嘀咕,猜想苏氏为何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可眼前的情况哪里容得她细想,她忙冲着芳俏笑了笑,说道:“有劳姑娘了。” 二人转身要走,却见秦黛心直接站了起来,给苏氏行了半礼道:“姨娘,我这就走了。” 苏氏点了点头,冲芳俏道:“你先送三小姐回去吧!” 芳俏应了一身,给秦黛心让了路。季妈妈自然也是个有眼色的,连忙也往边上靠了靠,秦黛心带着春丽,先头走出了苏氏的屋子。 芳俏让季妈妈站在廊下稍等片刻,自己当然是要先去送秦黛心。 季妈妈道:“我等些有什么关系,又不是顶要紧的事,姑娘快去三小姐就是了。” 芳俏假意跟她客气:“多谢妈妈体恤。”转过身时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害我们姨娘的人,还敢光明正大的站到兰园里头来,也不怕让雷公劈死。接着脚下便像生了风似的去追秦黛心,一刻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儿。 秦黛心刚在院门前站定,芳俏便上前来问道:“三小姐可是有话和奴婢说?” 是个机灵的。秦黛心在心底赞赏了一句,正色道:“芳俏,你记着姨娘吩咐的,把季妈妈带到秀梅的屋子后,便立刻离去,不论屋里发生什么,不听不看,也不必让人留心着,做得到吗?” 芳俏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思,但是她见秦黛心一脸正色,连忙就诺道:“三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秦黛心点点头,这才出了园子。 她倒要看看,这个季妈妈,到底为谁而来。 ***************************** PS:打滚求收藏,推荐~ 第四十章 出大事了 主仆二人一路回到畅晓园,见院子里消停了不少,秦黛心的眉头才打开了些。如意勤快的有些没边了,不但院子让人从里到外的打扫,就是屋里的东西也没能逃出她的魔掌。万幸自己做了准备,把不能风光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只怕现在只有墙角的耗子洞逃过了这一劫。 “小姐,今天怎么这么迟?”如意接过披风,又帮着秦黛心卸下她身上的头面,饰品,小姐总是嫌首饰太沉,只要回屋了便统统摘了,这习惯是她以前没有的,不过如意也习惯了,倒也觉得小姐素静时候更好看。 春丽转身给她沏了热茶,就摆在炕桌上。 摘掉一身金银首饰,秦黛心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不少。 “刚才去了姨娘那儿。”春丽嘴快的接道。 “如意。”秦黛心有些方愣,声音也不自然了起来,这屋子…… “小姐。”如意连忙来到她跟前,听着她的吩咐。 秦黛心看着一尘不染的屋子,摆放整齐和多宝格子和博古架,她的藏书一天比一天多,可依旧井然有序,好像没占多少地方似的,花几上的瓷瓶里,几朵含苞欲放的腊梅正吐露着清冷的芳香。她不禁有些纳闷地问道:“不是还有阵子才过年吗?过年之前不是还有一个专门打扫房子的日子吗?” 她记得好像从二十三开始一直到大年三十,每天都有一个节目,祭灶、扫房、炖肉和发面什么的,难道这里不是吗? 如意把手放到秦黛心的额头上,又摸摸自己的,喃喃了一句:“也不热啊!”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打掉她的手道:“我才没发热呢!”随即坐了临窗大炕上,扒起桔子来。 如意讪笑了一下,又道:“小姐,以前您对这些事都不关心,可也没这样糊涂过啊!您有心事啊?” 如意见她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才又道:“一进入腊月,各家各户就要开始准备过年时候要用的所有东西,给各院的小姐,公子们准备新年要用的衣服,首饰,还要准备拜年时的各种礼品。因为采买物品都是由府里的司房统一购买,所以现在我们也只能打扫院子而已,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忙着给小姐选料子,做衣裳,打头面,还要准备过年时去各府的礼品。直到过年前的前三天,才开始大扫除,还要贴窗花,挂灯笼,家里小姐们要折梅花枝,公子们要用桃仁和杏仁泡的水洗头发。还要……” “停。”秦黛心只觉得头都大了,如意说的这些东西,她听都没听说过。 在这个不知道年代的平行空间里,到底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啊? “小姐,小姐?”如意看着发呆的秦黛心,有点担心。 “我没事。” 如意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想这哪里是没事嘛! 春丽悄悄靠近如意,把她拉到一边,讲了在苏氏那里发生的事。 如意看着发呆的秦黛心,小声的问了句:“她到底在烦去寺里的事情,还是在烦秀梅和季妈妈的事情?” “我不知道。” 这丫头,明明是跟着去的,可是回来却一问三不知,真是…… 如意白了一眼春丽,担心的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秦黛心,表情似乎有些迷茫。 “小姐,别想了,什么事情都急不来。”如意走到榻前,轻声劝慰着。见秦黛心没有反应,以为她心思又重了起来,忙道:“要不然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出去走走? 这四个字就如晴天霹雳一样,狠狠的雷在了秦黛心的头上。 她回头用生猛的眼神看了一眼如意,吓得如意不自觉得后退了两步。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出去走走? 如意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小声道:“奴婢的意思,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你的意思是,我们,或者是我,可以出去走走?”秦黛心一字一句的问着,表情有点狰狞。 呃!看着自己主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如意不自觉的又后退了两步。 “我是说……小姐要是烦闷,可以出去走走。”如意有点肝颤,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若得小姐这个样子。 出去走走。再次听到这四个字,秦黛心只觉得自己心底深处的一股闷气,一股被束缚的闷气顿时消失不见。 她认知世界里的古代社会,女子们是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点身份地位的小姐们,更是被人养在深闺中,几乎见不着外面的太阳。除了绝无仅有的大唐朝,哪个年代的女人们不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电视剧里小姐们动不动就出门兴风作浪的事情,根本就是瞎编的。 这个如意,怎么不早点说,害得她整日待在这个院子里,面对秦家上下一干虚伪的面孔,都要被活活憋疯了。 原来这个大雍朝媲美唐朝仪风,是可以出去走走的。 其实这事不能怪如意。自打秦黛心醒来,虽然性情有些变化,为人处事与先前大相径庭,但任谁能想到会发生灵魂穿越这种事?连见过高科技的秦黛心都觉得不可思议,何况如意这种没见过事面的小婢女? 所以如意根本不知道,自己伺候了小半年的主子,根本已经换了一个人,她又怎么会告诉秦黛心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呢! “出去走走,是个不错的决定。”秦黛心先前的坏心情突然消失不见,晚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再说从打她穿过来开始,不是生病,就是受伤,要不就是被罚到乡下地方去,也实在没有机会出去。 “如意,春丽,咱们现在就出去怎么样?”秦黛心有点迫不及待了,来到这儿以后,她还没有机会好好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更不知道台州是怎么样的一个城镇。虽然前些日子去了次贾府,可她一直都是坐在马车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街上的风光。一听说可以出去走走,秦黛心便一改往日沉稳的样子,有些跃跃欲试,性子倒也显得活泼起来。 如意见她如此,心里的不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谁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自己是怎么过的。小姐醒来后,性情大变,比起当初刁蛮任性的秦黛心,现在这个很少说话,从不发脾气的秦黛心,似乎更不好伺候一些。如意总是觉得,自家小姐似乎变了,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如果不是她的模样没变,如意根本就不会把她和自己的主子联系起来。 刚才自己提议让小姐出去走走,散散心的时候,她感觉秦黛心对这个提议的反应很大,似乎有些吃惊,当时她心里便泛起了嘀咕。现在再秦黛心一副小孩子般的好奇和欢喜模样,心里的疑虑便消失了。 就算是遇到打击以后成长了,她也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秦府三小姐呀!以前每到出府的日子时,她也是像现在这般高兴。 “小姐,你在姨娘那儿待了都快一顿饭的工夫了,这会儿出去,还没尽兴呢,就该回来了。咱们一个月也就能出去两天,还是不要浪费的好吧!不如明天请了太夫人,夫人的安咱们再去,连带着早饭也在外面用了如何?” 原来一个月,只能出去两天时间。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寥胜于无吧! 秦黛心接受了如意的提议,决定明天早上请完安再去。如意和春丽看着秦黛心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门外传过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梳着包包头的小丫头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见到屋里气氛融洽,当时便傻在了原地。 “平时怎么教给你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如意看着那个小丫头,语气不自觉的又严厉了三分:“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小丫头听着如意的厉声厉色,更害怕了,嘴张了半天了,没吐出一个字来,眼睛里倒是有泪花浮现。 春丽连忙过来安抚,轻声问:“怎么了?”她们年纪差不多大,平日里倒也能说到一起去,加上春丽性子开朗,不像如意那么严肃,小丫头们一向都与她亲近。 小丫头见春丽神情间全是关心之色,这才放开了胆子,看了一眼秦黛心道:“姨娘的院子出大事了。” *******PS:盼望大家留言,收藏,推荐! 第四十一章 再受惊吓 “什么?”秦黛心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跑到小丫头跟前问道:“再说一遍。” 比起如意的严厉,秦黛心的质问更让小丫头害怕,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意急得连忙推了那小丫头一把,大声道:“你到是说话呀,非要让小姐拿板子打了你,你才说不成?” 小丫头一听“板子”二字,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思路也清楚了,忙道:“刚才姨娘的院子里一阵嘈杂,芳俏姐姐让人来报,说是姨娘被什么动物惊着了,此时已经昏了过去。” 秦黛心只觉得胸里升起一股闷气,也顾不上眼前这个碍事的丫头,连披风也顾不得穿,就往苏氏的院子里跑。如意见了,自是着急,拿着披风追去了,临走时还吩咐春丽留在院子里,莫让人嚼舌头。 秦黛心一路小跑进了苏氏的院子,刚进院门便看见满院子人都乱糟糟的散在各处,各自打着铁锹,木棍等东西寻找着什么。 秦黛心抓过一个婆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婆子一见是秦黛心,连忙道:“三小姐,刚才姨娘说想要出来走走,哪知道走到园子里的时候,居然看见一条这么长的长虫。”那婆子用手比了一下,足有四尺长。 “蛇?” “可不是嘛,要说这长虫该是趴窝过冬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洞里出来了,惊着了姨娘,吓昏了过去。”那婆子声音不小,震得秦黛心耳朵嗡嗡响。 “有没有人去叫大夫,现在怎么样了?”声音急切得竟然有些抖。 “已经叫了大夫,在屋里呢!” 秦黛心急忙提起裙子往屋里跑,也没理会随后赶到的如意,急得如意真跺脚,把披风交给屋门口的小丫头,转身也跟着跑了进去。 屋内只有奶娘和芳俏守着,见秦黛心来,脸上皆是一副找到了主心骨的表情。床帐内,苏氏脸色微白,虽然额上还渗着汗水,但呼吸还算平稳。 大夫正在诊脉,秦黛心不敢打扰,直到那大夫起身,她才迎了上去,连忙问道:“大夫,姨娘如何?身子要不要紧,胎儿没事吧?” “是受了些惊吓,不过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无事。只是……” 奶娘一听“只是”两字,当时就慌了,连忙上前问:“怎样?” “只是毕竟是双身子的人,最近又是思虑过多,难免有些损耗,现在除了要注意休息,避免操劳外,还要吃几贴安神的药才好。” “对腹中的孩子可有影响?” “不会的,老夫用药,自然会考虑到她腹中的公子,所用的药材都是温和无害的。” 秦黛心放下心来,却听奶娘道:“公子?大夫是说我家姨娘怀的是男孩?” 那大夫一笑道:“当然了。”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长袍中年人,如意和芳俏见了连忙行礼:“老爷。” 秦从文一进门见看到了秦黛心,他的三女儿,头发梳得不是很整齐,看样子来得很匆忙。顾不上女儿的失礼,秦从文连忙出声询问大夫:“怎么样?” 大夫冲着秦从文道:“秦老爷,姨娘身体无大碍。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只要服用一些镇定安神的补药即可。” 大夫把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在这条街上住着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哪个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大夫能得罪的。所以他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讲解的更加详细。 “这么说,兰儿怀的是个儿子?”秦从文喜上眉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是啊!”大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银锭和铜板向自己飞来。 “喜欢秦老爷,贺喜秦老爷。” “哈哈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秦从文从惊喜中缓过神来。 “送大夫,到帐上支五十两。”秦从文交待了几句,便送客了。 “多谢多谢。”大夫又客气了两句,留下一张药方,拿了银子后,挎着他的药箱回去了。 送走了大夫,苏氏的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秦从文坐在床边,看着脸色有点发白的苏氏,心里有些不忍。 几个妻妾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苏氏。不仅因为她温柔美丽,更因为她的性格温婉,知书达理,从来没有大户人家女儿的骄纵。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恪守妇道,安分守己。哪怕母亲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好,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就算她不说,自己又哪里不知道她所受的委屈。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他的话,母亲从来都是不怎么听的,自己又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更不能让人说他是宠妾灭妻。 低低的叹了口气,秦从文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转头,却看到满屋子的人都下去了,只有秦黛心还在。 “也难为你惦记着她,下次来时,整理一下在出门,莫要叫外人看了笑话去。”语气不温不火,倒也看不出太生气的样子。 秦黛心知晓古人注重礼节,便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问:“不知父亲有没有时间,女儿有事想和父亲商量。” 秦从文又打量了秦黛心一下,却想不明白这个和自己不亲的女儿,能有什么事情要说。 “回去梳洗一下,一会儿去我书房吧!” 秦黛心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连忙行礼退下,转身叫上如意回自己的屋子了。 一番梳洗打扮后,秦黛心便让爱莲跟着,去了秦从文的书房。 屏退左右,书房内只留父女二人说话。 “父亲,我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怕不是偶然。”这事必需要和她的便宜老爹说清楚,如果再这样糊涂的任由小人作怪,只怕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接踵而来,她们纵然能躲过一回两回的暗算,那么三回四回呢? “哦?”秦从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因此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蛇是冬睡的,父亲应该清楚。咱们园子里本来就干净,就是夏日里,那东西也少见,怎么到冬天却出来一条四尺长的蛇?” 秦从文心里有数,这事不是偶然,家里女眷们的事事非非,他并不是完全不知情,很多时候,他都是在装糊涂。内宅的事情都是母亲和夫人在打理,出了事情自然也都是她们在解决,秦从文虽然知道母亲做事略有偏帮,但相信她还是很公平的。 “这事我知道了,自然会让你祖母和你母亲处理,你回去吧!”秦从文头也没抬,眼睛依然紧盯着桌子上的帐册。 秦黛心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心里有点生气,又道:“父亲难道不担心姨娘?就算是不担心姨娘,难道也不担心她腹中骨肉吗?听说是个弟弟。” 这话果然引起了秦从文的注意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秦黛心,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个以前和兰儿并不亲昵的女儿,今天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一切都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人为的。为父怎么会不担心,只不过,事情还是要调查一下才好,这种不会再发生就是了。”秦从文认为,这就算是给了秦黛心一个交待和答复。 秦黛心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前世的官腔答案,这根本是避重就轻,这样轻描淡写的答案,只会让她生气,又哪里会让她满意?怪不得当初三小姐受伤以后,府里面没有人追究事故的责任,遇到这么一位搅稀泥的主,能找到真凶才怪呢! “不会再发生了?父亲大人就这么肯定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显然秦从文觉得女儿在质疑他,心里很不爽。 秦黛心一笑道:“父亲可能也听说了,姨娘前一阵子,吃不好,睡不着,明明怀着孕,可是身子却是瘦了一大圈。” “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女人怀孕本来就是那样的。”秦从文忍不住提高了点音量。 “不是。”口气无比肯定。 “什么?”秦从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有胆量再一次反驳了自己。 秦黛心干脆站起来,走到书桌前站定,然后一字一句的对着他道:“我说不是。我查过了,是一个丫头在身上放置了特殊的香料,所以才会引起姨娘的身子不适,呕吐不止。那个香苞里的东西我找人看过了,是两种特殊的花草,混在一起才会引起反应。” “你知道什么,也许只是凑巧罢了。”秦从文心里打起了鼓,却不肯在女儿面前低头。 “凑巧?”秦黛心真是被他打败了,这样的理由他都能相信,真不明白他平时是怎么做生意的。还是说他知道是谁干的,可是碍于情分不能去追究。难道说这事真与那李氏无关,季妈妈来探秀梅本来就是巧合?真正要害苏氏的则是方婉茹,也只有她的身份才最让秦从文忌惮。那么,为何季妈妈来过后,院子里就事了?又或者秦从文对李氏的宠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既然秦从文指望不上,那就也只有自己来找出原因了,毕竟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也许真是女儿多想了吧!就不打搅父亲了。只是还有一事,要与父亲商量。” 第四十二章 陈年秘事 秦从文见她不再提及这事,心里也舒服了一些,问道:“何事?” “后天是初七,每年姨娘都是要去普法寺的,今年姨娘身子重,怕是不适合去,可她心里又惦记着祈福的事。女儿想,为了让姨娘安心,后天便由我代替姨娘去寺里添香油,祈福全家安康,您看行吗?”秦黛心把话说的很婉转,她去普法寺,可不光是为了苏氏,也是为整个秦府祈福。 只是略微想了一下,秦从文就答应了,又从一旁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道:“这钱我来出,捐钱也是好事,但总不能太寒酸。”他亏欠苏怡兰太多,既然是她的意思,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只是每年初七她都要去普法寺上香的事情,自己怎么不知道? 秦黛心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张一千两的,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了起来。 “父亲若无事,女儿这便回去了。”她对秦从文的印象糟透了,一刻也不想两人单独相处。 “你且回去吧!初七那天出门,要多带几个婆子,家丁,且不可给家里惹什么事端,早去早回。”秦从文的叮嘱更像是例行公事,比起苏氏的来,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 “是。”秦黛心乖巧的答了,见她的便宜老爹挥手后,她立即转身出了秦从文的书房。 爱莲见主子出来时面色似有不快之意,也不敢寻问,忙跟着秦黛心往回走。 主仆二人一路穿过穿堂,顺着园子里的路往回走,回了畅晓园,刚才走廊下,就看到春丽正在和如意说着什么,见到她来了,二人赶忙上前来迎。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她不过随口一问,想着小姐妹俩无非说点私密的悄悄话,哪成想却听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小姐,听说那蛇被人捉到了,放在网子里。”春丽是个藏不住话的,听到了消息马上就来通知秦黛心了。 “谁捉的?” “小姐,您绝对想不到,是季妈妈?”春丽又抢先一步答到。 秦黛心猛的停住脚步,回头问道:“谁?”她没有听错吧? 春丽道:“是季妈妈,怎么样,想不到吧?”这小丫头一脸得意样,好像自己知道了多了不起的一件事一般。 如意瞪了她一眼,“在小姐面前,越发没有规矩了。” 春丽吐了吐舌头,她也觉得自己太过放肆了,这也不能怪她呀,谁让小姐越来越好说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倒是奇了,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是这样的,咱们回了半天了,季妈妈也没走。芳俏得了您的令,没让人上前,这院子里的人各忙各的,也就没人理会她了。”主仆四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回到了暧阁。 “姨娘出来散步,哪知道却让那东西吓了一跳,当时就昏过去了。奶娘连忙扶着姨娘回了屋,院子里的人都挺害怕那东西的,谁也不敢上前。这一乱,就把季妈妈从秀梅屋里吵出来了。她听着动静不好,这才找人打听,知道是蛇,也挺惊讶的。”如意递过来一杯热茶,又接着道:“她让人找了袋子,又找了带枝叉的木棍,在那片石头那找了好久,才发现那蛇。听说当时就用棍子叉住了蛇,又用袋子装了起来,这才算是平安了。事后季妈妈又让人四处查找洞穴,生怕再有蛇出来吓人,好在大家都没有找到,她也就回去了。” 秦黛心靠在外间大炕上,眯着眼睛听如意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越听她越觉得季妈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小姐,您说这季妈妈到底是害姨娘的,还是帮姨娘的?我怎么就不明白了呢?”如意心思一向缜密,可此时也有些糊涂了。 秦黛心知道,秀梅的事儿,大家都认准了是李氏所为,季妈妈是她的管事妈妈,她三番五次的来见秀梅,里外都透着不对劲,也难免让人生疑。今天的事情,她本来可以看热闹的,却出手抓到了蛇,解决了兰园里的后顾之忧,又让人觉得她是为苏氏好。两事前后一比较,就让人糊涂了。连如意此时,也分不清楚了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如意,季妈妈没说她为什么敢捉蛇吗?”秦黛心没有回答如意,却又问了一个问题。 “听说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的,这东西见得多了,也就不怕了。”乡下长大的孩子都不怕蛇,还专门上山捉了拿去卖钱呢! “忙你的吧!” “是。”如意虽然很想知道答案,却也不敢违背秦黛心的意思,她挥手示意春丽和爱莲也下去,三人各自行礼后便退下了。 本来秦黛心还在犹豫,秀梅的事情到底和李氏有无关系,现在看来,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除了李氏,再不做第二人想。 今天她这一招,很可能是个权宜之计。因为上次没有见到秀梅,李氏担心打草惊蛇,所以这次她先派季妈妈和秀梅接触,然后再暗中放蛇,不管吓到哪个人,只要最后蛇是被季妈妈捉走的,那么就可以打消对方的疑虑,不在怀疑到她的头上。只是这些伎俩在秦黛心看来,有些欲盖弥彰了。 也许当初她并没有想过弄条蛇来吓苏氏,可事情就是这么巧,这蛇偏就吓晕了苏氏。 “李氏,也许我该找个机会问候你一下啊!”秦黛心盯着花几上的腊梅出神,喃喃自语起来。 苏氏受惊的消息很快在秦府传开了,尽管秦从文和方婉茹都极力想要安抚这件事,一个是不想掺和到女人之间的斗争中去,只要人没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另一个嘛,不用说,自然是想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了,她是正经的嫡妻,几个妾室之间的争斗只要不带上她,最终不论谁赢谁输,受益的都是她。 经过一翻警告和处理,下人们终于止住了话头,不再明目张胆的议论这件事,不过私底也有没有人议论,可就难说了。 苏氏靠在迎枕上,时不时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就不明白了,怎么自己生个孩子就这么难呢! 奶娘看着苏氏在一旁叹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姐,别伤心了,大夫都说你思虑过多,忧心过度,您可就别在为了那些事情伤神了。”事事都赶到一块去了,不伤神才怪呢! 苏氏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奶娘道:“我没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唉!”苏氏心里的苦,别人不知道,奶娘难道还会不知道?知道她是怕自己跟着伤心难过,才会反过来安慰她,这让她更难过起来。 “这事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我娘家没人,硬气不起来。”苏氏有些无奈,可这就是她的命,她能怨了谁去? 在古代,姻亲可不像现代那样,讲究自由,平等。过去的人,都讲究门当户对。像苏氏这样的读书人家,本来是不该把女儿嫁给人家做妾的。只是苏府毕竟是落没了,加上苏氏的亲娘死得早,家里小妾当道不说,自己的爹也糊涂。家里有个浑不吝的大哥,再加上小气自私的大嫂…… 这样的娘家,根本就不可能成为自己的靠山,苏氏有苦也只能自己咽。 “娘家?就算夫人还在,苏家的财力,势力也没法和秦家,方家比。要我说,要怪也只能怪老爷,怪他是个提不起的。堂堂一家之主,什么事情都当不起家来,当初他对小姐说过的那些话,现在怕是一个字也不记得了。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被人掉包从后门抬进去做了妾,他竟然连个屁也没敢放。”奶娘说到激动处,不免把声音提高了几分。 说起当年的事情,奶娘就是一肚子火。这秦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知道却是说一套,做一套。当初来苏府下聘时,明明是要娶苏氏做正妻的,哪知道成亲那天,被人使了计,从后门抬了进去,而前面拜天地,入洞房的却是方氏。 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方家买通了苏氏的兄长和大嫂!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亲妹妹和钱比较起来,还是后者更重要一些。至于苏氏名分几何,过得好不好,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虽然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但奶娘只要一想起这样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年因为身份的问题,苏氏可没少受气。 苏氏知道奶娘是心疼她,是为她好。要说不气,那是不可能,可事情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也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奶娘,当初的事情莫要再提了。”府里人多嘴杂,万一被人听了去,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小姐,您所受的委屈又何止这些?您也不想想,要是当初她们没设计害你,咱们又何苦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把他送人?秦府的嫡长子,应该是您的儿子啊!” PS:那个多说一句啊,推荐地,收藏地,留言的来者不拒啊! 第四十三章 偶遇老头 腊月初六,是秦黛心约好与两个丫头一起上街的日子。 一大早,秦黛心便去了太夫人方氏和方婉茹那里请安,因为快要过年的关系,二人都特别忙,所以没说几句话,便打发秦黛心回来了。秦黛心呢,则是乐得节省时间,高高兴兴的回到自己的畅晓园去了。 昨天苏氏受惊吓的事,让一行人多少有些担心,好在她并没有大事,再加上昨天晚上兰园的人特意通知了秦黛心,说是姨娘已经醒了,身体安好,让她不必挂心,她才算算真正的放下心来。 “小……公子,咱们这样行吗?”如意看着已经穿上男装的秦黛心,不禁有点担心。 秦黛心隐约记得按照古代的规矩,府里的小姐们上街时,都要戴一个四周是纱的帏帽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而随行的丫头则不用。这样做一是为了让人一眼就能区分出谁主谁仆,二是保住了女儿家的脸面,免得让有心的人轻薄了去。 可是大雍似乎没有这个规矩,满大街的人没有几个遮着脸的。 如意一早起来,就开始给秦黛心准备了上街的一干物品,大到衣裳饰品,小到荷包配件,哪知道她看过以后,直说不好。 “这样行动起来很不方便。”这衣裳好看是好看,可是太不方便了,上街嘛,就是要图个一乐,呼吸一点在府里呼吸不到的新鲜空气。 “小姐,家家姑娘上街都是这样的。”如意小声抱怨,谁不希望自己打扮的美一点,偏小姐觉得累赘。 “就这?”秦黛心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衣裙,头面问道:“我穿成这样,怎么上街啊?” “那怎么办?”确切的说是小姐想怎么办。 就这样,秦黛心逼着如意找来了三套男人的衣服,她自己扮成公子,让如意扮成随从,而春丽因为身量有点小,则是被扮成了书童。 “有什么不行的?” “不会让人发现吧?”那可就糟了,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三个人早上出门的时候在门房那里做了登记,领了府里的腰牌后,可以去调两个小厮或是护院跟着,秦黛心嫌他们碍手碍脚的,所以没用,可如意却还是觉得让人跟着稳当些。 “三个大男人上街,谁会把咱们怎么样啊?”秦黛心玩着手中的扇子,颇有几分得意。和过去电视里那些女扮男装的比起来,她可不仅是换了男装而已,不但把脸和手涂得略黑了些,就连小胡子都粘好了。 “你别磨蹭了,咱们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再不走,天都要黑了。”说完也不看如意,径直向前面走去了。 “如意姐,快点跟上。”春丽连忙跟着秦黛心的脚步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喊了如意。 “还不是为了给您找行头才耽误了时辰,一会儿要衣服,一会要鞋,大冬天的居然还要扇子。”如意冲着秦黛心的背景嘀咕了几句,连忙跟着二人的脚步往前面去了。 台州是一个美丽富饶和城镇,虽然无海,但交通也算得上四通八达。台州地理位置的优越,主要是因为它离京城比较近,虽然也有千里之遥,但毕竟同属北方,比起南方水乡来说,却是近太多了。 京城是什么地方啊,天子脚下,王孙贵胄众多,随便掉下一块招牌,都能砸着几个四品以上的京官。那是一个讲究吃喝玩乐的地方,说它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地方也不为过。 台州正是因为离京城较近,所以很多文化都受京城的影响,穿衣吃饭都被京城的流行指标引领着,久而久之便与当地文化便结合了起来,倒是形成了台州特有的文化风格。 “我们今天可要好好逛逛,晚饭前回家就行。” 秦黛心难得出门,自然要好好的看看这台州城。而春丽也因为秦黛心的这句话而兴奋了起来,做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听从主子安排,自从秦黛心生病以来,春丽已经好久没出过秦府的大门了。相比之下,如意就淡定许多。 秦黛心从来没有见识过台州城的风貌,所以她决定好好的转一转。虽然古代电视她看过,旅游的古迹也去过,但毕竟这是活生生摆在前眼的古城风貌,她哪会不动心呢! “小……公子快来看,好漂亮啊!”春丽从一个小摊子上捡起一串贝壳穿成的手链,递到她的面前。 “您看,好特别哦!”到底是女孩家,就是喜欢花花草草,胭脂水粉之尖的东西,只是一串贝壳手链就能让春丽这丫头这么兴奋? “这是贝壳,有什么特别,海里多的是。”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贝壳手串而已。 “海里?”台州无海,也难怪春丽不识此物。 小贩一见春丽满心欢喜的拿着贝壳看,连忙介绍:“这位好见识,咱们台州无海,这可是从远处来的。您要是喜欢,二百个钱我就卖了。” 这个时代的主要流通货币还是以铜钱为主,和后世的出土物很像,这个年代既无战乱,也少见天灾,所以百姓们倒也富足,物价也不高,一般十几个铜钱就可以买一斗米了。 “我一个月的月钱也就二两银子,这么贵。”春丽干脆放下手里的手链,又向前边的摊位看去了。 这些东西对于秦黛心来说,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反到是这台州的风貌人情更能吸引她,走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看着古香古色的建筑物。秦黛心的心情不禁飞扬起来。她只觉得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的清甜,少了汽车尾器和大气污染的那种浊味。这里的天好象特别的高,特别的蓝。每一个与她擦间而过的人,都与她有着莫多的缘份,想想她能穿越来到这里,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原本他们一生都不该有任何的交集。 主仆三人就这样东走走,西看看,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一家酒楼面前。 “走了半天,我还真有点饿了。” 两个丫头自然也饿了,早上因为行程匆忙,谁也没顾得上吃饭,好不容易到了街上,又一个摊子接着一个摊子的走,不饿才怪呢! “醉香楼。”秦黛心抬头看了看这家酒楼,心里奇怪,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好吧,就这一家了。” 主仆三人一进醉香楼,便感觉到一华丽迎面而来,酒楼装修高档,口味也不差,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原来古代酒店是长这个样子的。 酒楼的一楼大多是比邻而居的散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秦黛心还是决定二人在楼上要一个雅间,这样既可以品尝美食,又不怕被人打扰。 “三位,二楼雅座请。”店小二连忙把二人让到楼上,秦黛心挑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随后示意春丽坐在对面。 “小二,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色,给我们介绍一下?”秦黛心穿的男装,也不知道是不是府里少爷年少时候的衣裳,款式虽不是当下流行的,料子也是上好的。这店小二干的就是识人认钱的买卖,自然把这主仆三人认成了有钱人。 “不是小的吹啊!咱们醉香楼无论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还是草里蹦的。那是应有尽有。咱们家的师傅做菜,那叫一个棒。甜的咸的,还有辣的,油炸的,凉拌的。就没有咱们不家会做的。不过最重要的,来了咱们醉香楼,还要点上一壶好酒。这酒都是咱们自己酿制的,只有喝了醉香楼的酒,这才是真正品尝到了咱们醉香楼的精髓。” 秦黛心一乐,你丫还知道精髓。 “那好吧,我们也不点了。你挑着给我们来四样菜,再选一样清香淡雅的酒,来上一壶。” “好嘞,三位稍等。”店小二乐呵呵的下楼传菜去了。 就在等待上菜的功夫,楼下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好像这醉香楼的伙计们,在赶什么人。因为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秦黛心很自然的向楼下看去。 一个一身灰布粗衣的老头,大概五十岁上下的样子,头发花白,衣裳破损。一只鞋甚至因为与醉香楼的伙计们推搡而掉了,他步子蹒跚,几乎站不住脚步。被伙计们一推,他就倒在了街上。 伙计正好把菜送过来,四碟菜依次摆在桌上,又把酒壶也放好,又安放好两只杯子。然后道:“公子菜齐了,您慢用。” “伙计,问你个事,刚才楼下那是怎么了,那老头儿是谁?”秦黛心合上扇子,顺势一指楼下。 “哦,老疯子啊!这老头儿,整天无所事事,有点钱,就换酒喝。没有钱了,就在我们楼下闹,非要打了出去,才算老实。” 爱喝酒的老头?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的脑中闪过一阵灵光…… “小二,给我把这头老带到楼上来,就说本少爷请他喝酒,管够。” 第四十四章 再得宝物 店小二觉得这位公子不像那些江湖骗子,心想这可是个大生意,耽误不得。只见他几个箭步窜下楼去,穿过街上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来到对面街上,一把拽住躺在地上的老疯子。 “老疯子,跟我走。”说完便不由分说拖着疯疯颠颠的老头往回走。 躺在地上的老头怪沉得慌,这小哥虽然是苦力出身,但竟没能拉动那疯老头移动分毫。后者也不顾路人的眼光,身子就这么横着,闭着眼睛,也不搭理这个伙计。 “唉,我说你这老疯子不是天天吵着喝酒吗,这会有人请你喝酒了,你又不动地儿了?”小二哥急得头上冒汗,生怕这桩买卖黄了。 “酒?”似乎是店小二的话解开了这老头子身上的魔咒一般,老疯头的眼里面闪过一丝亮光,身子也坐直了,四处望道:“酒在哪啊?” “哎呦,楼上呢!你可是遇着贵人了,楼上有位爷说请你喝酒,管够。”这老头可真是个酒鬼,也不知道楼上那位公子发了什么疯,竟然要请他喝酒,这钱不就得打水漂了吗?难道是钱太多了,人家小爷就图一乐?有钱人的想法还真不是他一个酒楼伙计能想明白的。 “管够?”还挺能说大话的,那是他不知道咱的酒量吧?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酒喝了。 老疯头一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眼睛里满是别人看不明白的神采。 “拉我一把。”有点得寸进尺啊! 眼前这老头虽说疯颠,可眼下人家是咱的财神爷,不能得罪。小二哥白了他一眼,却依旧伸了手去拉他。 “唉!行了就跟我走吧!”小二伸手去拉他,却没想这老头这么沉,拉了几下竟也没拉起来,还差点把自己也放倒,惹的围观的人们哈哈大笑。 老疯头此时也不疯了,哈哈大笑了几声,便自己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提上那只掉了的鞋,和四周看热闹的人拱了拱手,才有模有样的跟着店小二进了醉香楼。 这二人一进店里,便引来楼下无数人的围观,不光是吃客们停住了筷子,纷纷议论着,更有甚者全都挤到了醉香楼的大门口,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掌柜的看了,也不算帐了,直径走到那小二哥和老疯子的面前,气鼓鼓的问道:“怎么回事?你看看,把门口都堵上了,还做不做生意了?” 店小二忙道:“掌柜的别生气,是这么回事……” 便把秦黛心要请这疯老头喝酒的事情从头至尾学了一遍。 “这老头的酒量,别人不知,掌柜的还不晓得吗?要是管他个够的话,得多少银子啊!” 那掌柜的听了这话,果然高兴,一拍那小二哥道:“快快快,快上去,小心侍候着。” “唉!” 二人上了二楼,店小二直接把老疯子引到秦黛心这桌。 春丽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请疯老头喝酒?难道真的只是看他可怜这么简单吗?不过,虽然看不明白,但春丽相信小姐总有她的道理。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如意,虽然三人现在都着男装,面容上也做了些处理,可是她依然有点害怕,怕惹上麻烦事非。有心劝两句,又想了想秦黛心的脾气,最终作罢。 老头一见秦黛心,感到挺意外,也不客气,径自落了座,看着面前的酒菜,到是没着急动筷,只是笑问了一句:“公子,就这么管够法?” “小二,听见了吗?这老头嫌酒不够呢!你还不快把你店里的好酒每一样都搬上一坛来?”如果这老头真是世外高人,大概也不介意别人怎么叫他。如果他不是,秦黛心叫他老头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黛心细细的打量这人,这老头至少有六十多岁,一身粗布麻衣,旧袄上还打着几块补丁。头发有些凌乱,只胡乱挽个髻,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树枝固定在脑后,一把花白胡须更显沧桑,看他脸色倒是红润,精神也好,倒不像是颠沛流离的人。 “唉,唉!”小二回味了一下,才明白这小爷是什么意思,急忙忙的就要往楼下跑,天啊!卖一坛子酒能有十文的好处钱,这每样都来上一坛……他可真是遇着贵人了! “急什么,稳着点。把你们的店里好菜,再来上他四凉四热。”秦黛心稳得很,根本没去理会如意心疼银子的眼神。 “是。”店小二跟打了鸡血似的往楼下冲。 “嘿嘿,有意思。”疯老头这会儿也不疯了,嘴里说着看似漫无边际的话,手上却没闲着,开始他还注意形象的用筷子夹着菜,时不时的用着小杯子喝酒,等到店小二把那四热四凉,各种好酒每样一坛端上来后,他干脆直接用手扯下一个鸡退,掀开酒坛的泥封,直接仰着往下灌。 春丽看得目定口呆,她从没看过如此失礼的人,这老头……真是太…… 她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 疯老头以龙卷风过境的速度,迅速解决掉桌上的一干食物,酒虽然没有喝完,但也所剩无几了,桌上桌下放了好几个酒坛子,显得他们这一桌格外狼籍。 老头吃得心满意足,用手拍了拍自己被撑得鼓鼓的肚皮,十分不雅的打了个饱嗝。如意和春丽二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只有秦黛心拿着小扇子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老头冲秦黛心一抱拳,问道:“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秦黛心回了一礼道:“在下姓莫。”用的却是她前世的姓。 老头一改方才的样子,正色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公子如此款待我,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四海之内皆兄弟,老兄你又何必客气?”秦黛心面色不改,眼睛里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平生不喜欢欠别人的。”老头神情似乎有些落没,不过转瞬就又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以公子的样貌,想必也不是俗人。我这里有套东西,就送给公子了,权当你我有缘吧!”说完便从腰间解下一条皮子宽腰带,放在了桌上。 如意要疯了,就差拍桌而起,指着这老头的鼻子教训了,如果不是小姐的眼神告诫她不可以这么做,她豁出这条命不要也得和他理论一二,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不好,我请老兄喝酒,无非是因为你我皆是同道中人,都是爱酒如命,仅此而已。”秦黛心这话半真半假,假的是她对这老头的确是另有所图,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真的是秦黛心的确很喜欢喝酒,只不过因为现在的身份关系,她不能喝罢了。 “我身无长物,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能给你的了。”老头似乎很不高兴,看起来是真的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哪怕这个人情不用还。 “我说过,我并不是图什么,大家以酒会友,岂不痛快?何必掺杂其它呢?”她说的话越发的玄乎了。 老头似乎没看出来秦黛心的小把戏,在他看来,秦黛心不过是个寻常的有钱公子,请他喝酒应该是一时兴起,谁会想从一个疯老头身上得到什么宝贝不成?桌上的东西,他确实有点舍不得,这么好的一套宝贝,换一桌酒菜有点浪费。不过转念一想,咱是干什么的呀,只要咱愿意,这东西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这醉香楼的酒,也算是酒中极品,倒也没辱没了这场交易。 罢了! 老头猛的站了起来,对着秦黛心道:“这东西说给你就给你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说完拿起桌上一坛没有喝完的酒,转身便下了楼,看他的样子,眼神清明,步伐稳健,倒不像喝多了,这人酒量竟是如此的厉害,脾气倒也不是一般的倔。 秦黛心向楼下看去,见他出了酒楼,走出好远竟然连头也没回。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的一头,心里更加确定他不是普通人。再加上刚才她注意到,那老头的右手,似乎少了一根小指。一个平常人,又怎么会被利器断指呢? “小姐。”如意和春丽面面相觑,那模样比哭还难看,这么多酒,得花多少钱啊!可气那老头竟然拿一条破腰带充数,最可恨的是他的行径,粗鲁不说,意然当着小姐的面,解腰带。如意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她们哪里知道秦黛心打的如意算盘,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吃了亏。 秦黛心拿过桌上的腰带,也不顾上面的菜汁污秽,细细的打量起来:不过是条动物皮做成的腰带,入手极沉,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腰带中另有玄机,中间似乎有一个夹层。 秦黛心使劲摸了摸,却是越摸表情越兴奋…… “小姐。”这是怎么了?如意吓坏了,小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怎么拿着这么个脏东西笑呐? 秦黛心收起手上的腰带,冲着楼下喊了声,“结帐。” 第四十五章 事有蹊跷 秦黛心的第一次外出就这样结束了,除了她自己,如意和春丽都觉得此行无比的失败。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就这样浪费掉了,走了一上午的路,连口水都没喝上,更别说吃饭了。提起吃饭,就又不得不提起那个极品老头,一桌子菜,十几坛子酒,他竟然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就扫了个精光,可惜那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小姐,今天这次也太不值了,咱们什么也没得着,倒是花出去不少。”如意这个抠门的管家婆开始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算起帐来,就差掰着手指头说一二三四五了。 如意的抱怨,难免让秦黛心觉得她小气,可又一想,府里的月钱本来就不多,自己花的可都是如意一分分省下的钱。她这个人对钱没什么概念,花钱难免大手大脚,如意可是会过日子的人,平时能省就省,想着法的帮她理财。 没办法,庶出的小姐不得宠,吃穿用度不比嫡女,如果犯错了还得被扣几个月的月例,也难怪如意如此。想想小前庄那样艰难的日子,一应事物还不是得两个丫头亲自动手? 其实她也不缺钱,光是从公孙锦那抢来的就够她挥霍一阵子了,何况还有那个叫端睿的给她的五千两。可是这些钱现在都还见不得光,自己背着如意花花还行,当着她的面,可一点也不敢动,到时候如意问起钱是哪来的,自己也没有办法答不是? 可怜的如意,只好让你的心再疼一阵了…… 置于东西嘛,怎么没得着?那老头不是还给她留下一个带夹层的腰带吗? 在酒楼的时候,秦黛心就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虽然她很激动,但却得瞒着两个丫头不能被她们瞧见。因为在两个丫头眼里,那不过是一条动物皮做的腰带罢了,真要是让她们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还不把两个丫头吓晕过去? “好了,别拉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饭做得没?我饿了。” 如意哪怕有一万个不乐意,还是顾着主子的肚子不是?三人从早忙活到现在,可都没吃饭呢!秦黛心很少讲究规矩,干脆让人把东西端进来,主仆三人一起吃。 鱼肉剁成细蓉,包成小嘴的馄饨,汤汁鲜美,口感润滑,主仆三人各自吃了一大碗,才算是填饱的肚子。 “去姨娘那看看。” 眼看天色渐暗,秦黛心想着明天还要去普法寺的事情,怕苏氏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所以决定亲自去问问。她刚穿戴整齐,就听见小丫头说芳俏来了。 “三小姐这是要去哪?”芳俏见她似要出行,连忙询问。 “可赶巧了,我们小姐要去姨娘屋里坐坐。”春丽接道。 “原来是这样,真是母女连心,姨娘正要请三小姐过去一趟。”芳俏乐得什么似的,真心的为苏氏感到高兴,盼了多少年了,三小姐总算是懂事了。 “这就走吧!”秦黛心带着如意,芳俏二人往兰园走,途中经过花园边上时,老远秦黛心便听到有人谈论她的声音,她悄悄靠近,让两个丫头也停住了脚,仔细的听着。 “真真是那么回事,都说她命里带着煞呢!”一个婆子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另一个婆子虽然在劝阻着,可语气里也透出向分好奇来。 “这哪里是乱说的事,你看她,从马车上掉下来,小命差点没了不说,这才回来几日呀,就被人给刺伤了。如今怕是连苏姨娘也带上了,好好的,怎么大冬天里就被长虫惊着了,那玩意可是仙家,得罪不起的。” “哦,对对对。许是这么回事。” 这里是花园较偏的一处,假山奇石重多,想必她们也是不想让人发现,才躲在这里说话,哪知道却被秦黛心听了个正着。 两个婆子又说了几句,便不在聊了。假山后面传出一阵窸窣之声,二人踩着枯叶慢慢的走了。 “小姐,您刚才为何不抓她二人一个现行?这会人都走了,也就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出来放的谣言了。”如意有些激动,这黑了心肝的东西惹是抓住了,就该先打她几十板子,然后再找来人牙子卖了。 芳俏也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的下作货,满嘴的胡言乱语,这等事情也是随便说的?在背后非议主子已经是死罪,造谣生事更是罪上加罪。”女子名节大过天,命中带煞这种事情是会要人命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以秦黛心的本事,但凡听过见过的人和事,又怎么会忘记呢!那婆子声音熟悉,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算了,嘴长在人身上不是?这事儿发作不得,你越是在意,越会有人借题发挥,到时候不论你是不是命里带煞,都坐实了这件事,又何必呢?”现在要紧的是止住这个话头,不能让苏氏知道,“这事你二人切勿对姨娘说,知道吗?” 二人知晓厉害,都应“是”答应了。 秦黛心去的时候,苏氏刚用完饭,见她来了,说不出来的高兴。 “让芳俏去请你,无非是交待一下明天去普法寺的事情!” “哪里还用姨娘去请啊。”芳俏笑道:“奴婢去的时候,三小姐正收拾着要往咱们这儿来呢!” 苏氏一听这话,也高兴道:“咱们到是想到一处去了。” “姨娘身子可好?我见你气色极好,像是没事了。”听说这头三个月是最娇气的,可现在苏氏面色红润,神情自然,也不像是哪里不好,哪里痛的样子。 此时苏氏正靠在炕上的软枕上,头发散披在身后,身上搭了一条软缎的床被,可能是刚吃完饭的关系,脸色红润,完全不见了受惊吓时的苍白。 “哪有那么娇气,已经好多了。”她不想女儿惦记,所以也不多说。 “明天到寺里,不知要做些什么?”秦黛心有些期待明天的普法寺之行,毕竟她还没有去过,不免有点跃跃欲试。 “没有什么特殊要做的事情,你尽管四处走走看看,只要在大殿诚心叩拜,为咱们秦府上下祈福就行了。”苏氏递过来一个荷包,又道:“这里面有一百两,是我捐给寺里的香油钱,你替我把它交给寺里的悟本师傅就可以了。” 其实每年苏氏去,除了捐钱祈福以外,她都会在静房念经,只是她担心秦黛心没有这么耐心,这才没有特意要求。 “姨娘,我去普法寺的事情,父亲已经同意了。他还给了我一千两,说是捐给寺里。”秦黛心觉得这事她怎么也得和苏氏说说才对。 “一千两。”苏氏笑笑,并没有说什么。这一千两的香油钱,怕是要买个心安吧!只是这钱,真的能让他做到心无愧疚吗? “天也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明天万事小心。”毕竟当初女儿是在那里出事的,现在想起来,苏氏还是有些后怕。 “姨娘放心吧,我还要去老太太那一趟,顺便告诉她明天我去寺里的事情。”秦黛心把荷包交给如意,又说了几句让苏氏安心的话,这才出了兰园。 主仆两个一路往老太太的院落走去,却惊觉府里突然热闹起来,尤其是老太太的院子。方氏的院子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每次她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参观一座博物馆,除了因为院落年代久远,古朴大气以外,更主要的她觉得这里毫无生机,死气沉沉。不知道是老太太性格有些古怪,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秦黛心只觉得整个院子所有东西都如同死物一般,下人们也都小心翼翼,似乎都呼吸都在压抑着。 可今天,这院子里突然就活了起来,下人们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是谁有这么大的魔力? 秦黛心虽然不解,但也还没笨到要把一切表现在脸上,所以当柳妈妈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和不满。 “妈妈,我是给祖母请安的,劳烦您通传一声吧!”秦黛心嘴上说的客气,其实心里已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不是皇家后院,干嘛还弄得跟慈宁宫似的。 胖胖的柳妈妈直接道:“今天姑奶奶带着表少爷回来了,此刻正在屋里说话呢!太夫人说了,姑娘们都大了,就这样见了表哥总是不好,就让我在这拦着。二小姐和四小姐都回了,三小姐也回吧!” 方婉茹回来了?还带着她那个色包儿子?不见正好。 “妈妈,若是这样,我回去也罢了,只是我还有事,你看能不能帮我传话给祖母一声?” “三小姐何事?”柳妈妈有点不乐意了,不过一想到刚才听到的,又疑惑起来,难道姑奶奶说的都是真的? “明天是初七,我想去趟普法寺。”秦黛心简单的和她说了说去普法寺的事情,还特意强调了要帮秦从文捐香油的事情。 柳妈妈听了,并未让秦黛心进去,只是让她站在门外等,自己则是亲自去问了。 过了好半天,才又看见胖胖的柳妈妈那宽大的身影。 “三小姐,老太太说了,既然老爷答应了,你便去得。只是还要注意些,早点回来,莫要丢了秦家的脸面。”她有点不明白,老太太明明气三小姐拿老爷压她,可为什么姑奶奶和她耳语了几句后,她便同意了呢? “谢谢妈妈了。”秦黛心得了答复,当下也不再啰嗦。转身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往自己的畅晓园去了。 丢了秦家的脸面?这话从何说起?她不过是去普法寺上个香,难道还会做什么浑事不成?秦凤歌在,公孙锦也在…… PS:祝各位圣诞快乐!求推荐和收藏~ 第四十六章 链子飞镖 “小姐,怎么了?”如意见她若有所思,连忙出声询问。 “没事,我们回吧!”秦黛心虽有疑问,却始终不能确定,这事儿事关重大,也不能轻易和别人说,若是走露了风声,只怕苏氏那里会很担心。 “是。”如意知道,秦黛心不喜欢在想情的时候被打扰,知道自己好像又犯了错,有点懊悔,神情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媳妇儿。 主仆两个很快就回到了畅晓园,春丽得了秦黛心的吩咐,去准备洗澡水,而如意则是忙着安排明日出行的相关事宜。 “小姐,奴婢伺候你沐浴?”虽然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这些,可是做奴婢的,每次还都要问上一问。 “不用了,你下去吧,让爱莲来。”那个丫头话不多,也不知道性情怎么样,性子冷倒也没什么,最重要是忠诚,肯为主子卖命,嗯,人也要机灵一些才行。 “是。”春丽心里有些吃惊,小姐从不让人服侍沐浴,这回为何要让爱莲来伺候她?虽然心里有想法,但毕竟还是替爱莲高兴的,小姐也许想通了也不一定!春丽暗暗高兴,规规矩矩的领命下去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当爱莲进来时,就看到秦黛心已经坐在了木桶中,只露出肩膀以上的地方,隐约看到她胸口上有一条疤。 小姐长的本来就美,肌肤吹弹可破,真是个美人。可惜让条伤疤破了相…… “爱莲。” 爱莲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小姐,你唤奴婢来,可是让伺候您沐浴?”她也是知道秦黛心的脾气习惯的,虽然伺候的少,但并不代表她对主子不上心,早就听如意和春丽两人说过,小姐脾气性情有所变化,私密的事情已经很少假他人之手了。 “不用,你站在那答话便好。”侍候沐浴?她可没有这个习惯。 “是。”爱莲答得规矩,其实心里也是在意的,哪个做奴婢的,不想被主子器重? “自打我从庄上回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与如意,春丽二个亲近,全然把你忘了?” 爱莲心里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她毕竟还没有明说的胆子,如今听秦黛心把话说开了,当下心里乱了起来:“小姐,奴婢不敢想。庄上的日子苦,小姐又遭了那么多的罪,如意姐和春丽把您照顾得好好的,就是亲近些也是应该的。奴婢,奴婢不敢揣测小姐的意思。” 话里话外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秦黛心也不愿意跟她计较,直接道:“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只要你做了自己的本份,不惹事,我也一样会器重你。” 爱莲连忙跪在一旁道:“小姐,爱莲明白,爱莲不敢做有违小姐心意的事。当年爱莲的命可是小姐救回来的,爱莲哪里能不知恩图报。” 她这一翻话,倒是把秦黛心说愣了,自己救过她的命?想想又释然了,可能是之前那位薄命的正主救的吧!可听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倒也不像是个心善的人呐? 还没等秦黛心明白过味来,就听爱莲又道:“奴婢永远都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奴婢的爹娘为了给奴婢的兄弟瞧病,不得已只好把奴婢卖给了一户人家做童养媳。每天吃不上,喝不上的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但凡奴婢犯了错,就要打骂上几日。大冷的天,让奴婢跪到雪地里,一待就是几个时辰。如果不是您那年发了善心,把奴婢买回来,奴婢早就死了。奴婢说什么也不会做对小姐不利的事情的。”说完爱莲便冲着秦黛心磕了一个头,整个人就那么趴在地上,大有你不让我起来,我就一直这么跪着的架势。 她这话说得痛快,却把秦黛心吓了一跳。敢情自己和这小丫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可是为什么跟着去乡下的会是如意,春丽两个,而不是这个爱莲呢?难道救人以后,前三小姐并没有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心腹? 秦黛心虽然心中百转千回的想着事情,可面上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话时一点情绪起伏也听不出来,“你起来说话。” “是。”爱莲起身,就站在离秦黛心不远的地方,半天了,见主子没有问话,她倒是问了秦黛心一句:“小姐,水凉了,奴婢让人再加些热水来?” “不用,你扶我出来吧!” 爱莲愣了一下,高兴道:“是。”说完拿起一旁屏风上的白色毯巾,扶着秦黛心出了浴桶,随后用毯巾把秦黛心包了个严严实实。 伺候着秦黛心换好了衣裳,又让婆子们把木桶等物一一抬下,秦黛心这才在内室的梳妆镜前坐定,让爱莲帮着她擦头发。 “小姐的头发真好,又浓又亮。”爱莲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和小姐相处的时光,眼里有泪花闪动。 “爱莲。”秦黛心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是。”她的动作很轻柔,连回话都怕惊醒秦黛心似的。 “你跟了我多久了。”秦黛心睁开眼睛,从铜镜里向身后看去。 爱莲闻言,手里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下,再次擦起头发的时候,却是把头低了下去:“自打奴婢八岁起跟着您,如今已经六年了。” 秦黛心看得分明,这丫头是哭了,可又不想让自己看见,这才把头低了下去。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如意也才跟了自己四年而已,都做了大丫头,这爱莲怎么就做了二等的丫头呢? 再看爱莲的时候,却发现这丫头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跟自己说。 “你想说什么?” 爱莲没想到秦黛心会看透自己的心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看她不说,秦黛心也不为难她,便让她下去歇息去了。爱莲自然不敢有异议,替秦黛心铺好了床,放好床帐,又仔细了检查了一遍,这才去外室守夜去了。 秦黛心找爱莲来不是无缘无故的,只是这丫头似乎并没有成为心腹的本钱…… 算了,这些事情,急不来。 秦黛心起身找出白天得来的皮子腰带,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欣喜。顺手从梳妆台里拿出一把做女红用的剪刀,当下便顺着腰带的针角剪了起来,不一会儿,腰带一分为二,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屋里的灯还亮着,火苗有一下没一下的跳跃着。秦黛心借着灯光打量起手里的这套东西来,一件十分漂亮的链子飞刀,配十二把小巧的飞刀暗器,真是太漂亮了。 链子飞镖,说白了就是用一条铁链拴住一支飞镖的武器,这种东西一般很少有人用,和鞭子,九节棍一样,练得人相对要少些。人们大多都更喜欢刀剑一类比较上手的兵器。可秦黛心跟他们不一样,她是杀手,除了熟悉枪械以外,她最熟悉的就是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兵器了。想当年她也是玩飞刀出身的,用这种小巧的飞刀,比用其它的东西都更顺手一些。虽然这链子飞刀只有两米左右,材质也不是很好,可对于现在的工艺来说,也是难得。当然,自从有到黑美人和冷锋以后,秦黛心就对玄铁以外的东西看不上了。这链子飞刀虽然不是玄铁制成的,可做工很讲究,刀锋利,虽不至吹毛断发,但刃开得极好,已经很不错了。连接飞刀的链子小巧精致,就好像是专门为女子打造的一般,飞舞起来一定如莹光流火,分外夺目。 好东西啊,好东西。 “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忍心让这么它待在床底下,总得派上用场不是?” PS:抱歉,今天晚了! 第四十七章 有福之人 翌日清晨,秦府门前的一辆华盖马车,在四名家丁的陪同下,缓缓的向郊外驶去。马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去普法寺上香的秦黛心,同行的还有侍女如意。虽然别人家的侍女都是跟在马车后面步行的,可秦黛心觉得没有必要,一直是让如意跟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的。 “小姐,早上准备的衣服不合您的心意?”如意看着秦黛心一身简洁的衣饰有点不太明白,虽然知道这话问得有些逾矩,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谁家的小姐出门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普法寺上香也算是一件顶重要的事情了,小姐应该盛装才是。 秦黛心今天穿了一件素色的窄袖绫袄,底下配了一条相对宽松的高腰束裙,头上的金银钗饰更是少得可怜,只戴了一对珍珠的耳塞,手腕上连个银镯子都没带,穿着打扮比起小户人家的千金不差上一截。 “这样穿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去诚心祈福,又不是逛花会。”她一向喜欢简洁的衣饰,满头珠翠的打扮不适合自己。对于这种装束,其实她不太喜欢。可是又无可奈何,在这种礼制下,她总不能穿着奇装异服满街跑吧! 这个说法如意勉强能接受,也就不再言语了。虽然身为秦黛心近身大丫头的她有责任帮着小姐打理身边一干事物,只是她毕竟只是个奴婢,主子不愿意的事情,她也左右不了,只能听之任之了。 秦黛心忍不住挑开车帘向外看去,这时马车已经渐渐远离了热闹繁华的城镇,正往郊外驶去,入眼的便是蓝天白云,空旷无际的山野,虽到处是枯枝败叶,一片萧瑟之象,可秦黛心却闻出了自由的味道。 “小姐,听说很久以前,普法寺现在的位置是一个湖泊,有位得道的高僧看了,说那里是个邪恶的不吉之地,于是朝廷就让人把湖填平了,在原来湖的位置建了现在的普法寺。”这也是如意在别的地方听来的,大家口口相传,把那位得道的高僧说得神乎奇神的。 哦?这么巧?秦黛心听到这个传说,不由得想起了文成公主。当时也有一个类似的传说,只是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儿。一个湖能有多大?就这么被人一挑一担的挖石送土的填平了,当真不容易。 主仆二人就这样说着闲话,聊聊天,时间过得倒也快,不过又走了一刻钟的样子,马车便稳稳的停了。 如意挑了帘子望出去,见山峦连锦的高远之处行人不断,知道马车已经停在了山脚下,离普法寺还有一段距离,便道:“小姐,此处离寺里还有一段距离,需要步行。奴婢先行下去,扶您下车。”说完便推了车厢门,跳了下去,随后在车厢下搁置了一个踏凳,扶着秦黛心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 秦黛心很藐视古人,这个高度,跳下去又有何难,还非要弄这么一出。 秦黛心安排两名家丁和车夫留在山下,而她则是带着如意和另两名家丁上山。主仆四人一路观山看景,很快便来到普法寺的山门前。 当秦黛心站在普法寺门前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十分荒唐的想法,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怪物”不会在这么神圣的地方被发现吧? 普法寺的香火很旺盛,这里香客众多,无论衣着华丽或是褴褛,人们的脸上大多都是一副平和神态,至于心里是否也平和,就不得而知了。香火这么旺盛的地方,应该很灵验吧? 秦黛心随众多香客进入寺内,所见之处倒是和之前电视上看到的相差无几,因为她从来过这个普法寺,所以也存了几分好奇之心。 寺庙大都是一样的,山门内一条笔直通畅的正路,路两侧各有钟楼和鼓楼,顺着正路往前走,便是寺内的各个大小殿宇。 秦黛心穿过天王殿,来到正殿之内。 正殿之内,一种祥和宁静的气息扑面而来,人们神情庄严端正,菩萨面目慈祥,罗汉不怒自威。不管是泥塑的,彩绘的,还是镀了金身的,秦黛心一个都不认识。她一向对佛教文化没有什么研究,也不识得这些大神的真身,自然也不知道拜的是哪一位,不过见周围的人都很虔诚的跪拜,她便也有模有样的学着跪在前方的蒲团上,又手合十,闭目凝神。虽然她自己本身没有什么信仰,但是对于这些文化还是尊重的。连忙把苏氏祈求秦家上下平安的愿望默念了几遍,然后起身。 如意见了,连忙上前搀扶。秦黛心走到一旁,问身旁的一个十岁上下的小沙弥道:“小师傅,不知道可否为我引荐一下悟本师傅?”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又道:“这位女施主稍后,小僧这就请师叔过来。” 秦黛心道了一声:“有劳师傅。”便乖乖站在一旁等候了。不多时,那小沙弥去而复返,身后却并没有人。 “女施主,我师叔请您禅房叙话。”这小沙弥双手合十,说话一板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寺里待得久了,竟没有了孩子的天真模样。 “那有小劳师傅前面带路。” 秦黛心交待两名家丁在此等候,二人称“是”便留在原地,只有如意跟着去了。 小沙弥领着秦黛心和如意从正殿出来,往寺后供香客和僧人们休息的禅房去了。寺内环境清雅,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舒服气息,秦黛心暗暗称奇,心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礼佛参禅带来的神奇之处吗?竟然能让人心境平和,似乎连身体都舒坦了起来。 正想着,那小沙弥却是在一间禅房前停下脚步。 “女施主,这里便是师叔的禅房。”说完小沙弥又向秦黛心行了一礼,这才下去了。 禅房朴素,在简单不过了,此时房门大开,里面围着好几位身着粗衣的香客,被围的是一位中年僧人,身着寺里寻常僧衣,正坐在一张桌前给香客们……看病。 秦黛心有些好奇,又不能出声打扰,犹豫了一下,便带着如意进了禅房,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 悟本大师仿佛没有看到秦黛心来一般,依旧聚精会神的给人诊脉,又仔细的问了问这人的病情,让其张嘴看了看他的舌头,这才提笔写下一张药方,交给他后,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忌口服药”“一天几次”之类的,那人接过,再三谢了这位悟本师傅,转身走了。大师如此反复了几回,直到禅房里看病的人都走光了,这才起身来到秦黛心的近前。 这位大师年约五旬,身材偏瘦,五官平平,并没有像别的得道高僧那样留着胡须,让秦黛心觉得怪怪的。 “阿弥陀佛,让施主久等了。”悟本大师目光慈祥,语气平和,让秦黛心很快忽略了心里的那一丝怪异。 “大师慈悲为怀,小女子受教了。”刚才秦黛心看得仔细,这悟本师傅,根本是免费帮这些穷苦百姓看病,有的甚至还会免费得到配制好的药。 “施主可是姓秦?”一语中地,竟像是事先知晓一般,让秦黛心有些意外,更觉得神灵这种事情可能是存在的,自己这个“穿”货还是小心点的好,尤其不要得罪和尚。 “正是。”秦黛心忙调整了一下心绪,这才正色道:“我替母亲来寺里祈福,按她的意思把要捐的香油钱亲自交到大师手上。” 如意在一旁听了“母亲”二字,惊异非常。夫人才是小姐的嫡母,苏氏虽生了小姐,却不过是个姨娘,如今小姐在外这般称呼苏氏,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可是重罪一条。“不孝”的帽子怕就扣下来了。 “阿弥陀佛。”那悟本大师双手合十,诵了声称号后道:“令堂可是苏氏?” “正是。”秦黛心接过如意送上来的小盒子,把它双手奉到悟本大师面前道:“这是家母让我交给贵寺的香油。” 大师也不看那盒子里的东西,接过来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道:“阿弥陀佛,夫人种善因,得善果。善哉善哉。”接着他话题一转问道:“施主可曾在殿前求愿?” “替我母亲祈过福了。”语气诚恳,听不出一点异样来。 “施主怎么不替自己也求上一求?” 秦黛心不太明白他的话,难道大师要指点她什么玄机不成?又想起以前听别人说起的一段话,答道:“佛祖慈悲,发愿教化世人,使众生心境得以净化,破迷开悟,离苦得乐。小女子有幸生于佛后,阅览圣经,又何必贪心不足。” “阿弥陀佛。”悟本大师念诵一声佛号,对着秦黛心微笑不语。 秦黛心则是对悟本大师深施一礼,连声告辞也没说,转身出了禅房,如意哪里敢怠慢,连忙也像那大师行了礼,转身跟上秦黛心的步子,往来时的去路上走了。 悟本冲着秦黛心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句:“是个有福之人。” PS:不懂为什么收藏又掉了一个呢?难道是因为恕恕更新的时间太晚了吗?此书虽然慢热,但看点多多,亲们可以养肥了再看呀!捂脸求收藏推荐…… 第四十八章 祸事不断 郊外树林内,十几个身着粗布麻衣,手持兵器的匪徒模样的人,正趴在一座小土堆后面。为首的汉子身材魁梧,黑脸,头上裹了一块灰布巾,看样子应该是个光头。其他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倒也各不相同,不过只有一点倒是一样的,这些人全部凶巴巴的,看起来就不是善类。那黑大长得一脸凶相,立眉怒目,让人看了莫明恐慌,此人此时正一脸的不耐烦,时不时的让身边的喽啰出去探查一番。 “老子在这等了这么半天,怎么还没有动静?”黑大个不乐意了。 他身边一个枯瘦的小子道:“大哥莫急,娘们儿上香都是个麻烦事,应该快了。” “这大冷的天,让俺们趴在这沟沟里劫人,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身边又一个喽啰嘴快道。 黑大个顺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刮子,怒道:“你来是享福的?这人要是劫不来,兄弟们吃啥,喝啥?不在这树林子里劫,你还想在城里动手不成?” “刘三,你小子就是不动脑子,军师不是说了吗?只有这个地方最好,最不惹人注意。要真是去城里劫人,还不得让巡街的官兵把咱们抓了?你长几个脑袋?”说话的这人是个小头目,平时很得黑大个的器重,因此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狗屁军师。”被打的刘三,心里有些不服气,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却被一旁的黑大个听了个正着,抬手又要打,吓得刘三连忙把脖子往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车声,众人赶紧噤声,把身子又压低了些。马车由远而近,速度缓慢的走在树林旁边的小道上,大概是因为山路崎岖,车速很慢。 “来了,来了。”有眼尖的已经认了出来,这正是他们要绑的那辆马车。 “大哥,只有四个家丁,看起来并不是练家子。”其中一脸麻子的男子低声道。 黑大个儿一笑,低声吩咐道:“都听我的指挥。”说完便抬起了手,停在半空中。 远处的马车越走越近,终于靠近了黑大个事先埋伏的地点。黑大个一挥手,刚才还藏在土堆后面的一行人,快速的跑出树林,几步便窜了出去,把马车团团围住。 车夫一见,连忙拉住缰绳,马儿们乖乖的停下脚步,由于惯性的原因,整个车厢晃动了几下又稳住了。 “出了什么事?”车厢里有人问。 回答她的,是家丁的慌乱之声,还有一阵放肆的哄笑。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其中一个家丁出声问道,他能看得出这些人的不怀好意,正所谓来者不善,现在的情况,怕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黑大个肩上扛着一把大刀,上前两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还看不出来吗?爷爷是来请车里这位上山的。”不过是贪官的小妾,哪有那么多讲究。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又是一阵哄笑。 这几个家丁虽然也是护院出身,但毕竟身上没有什么功夫,平日里依仗人多,对付三两个毛贼倒也不在话下。可今天他们遇到的都是黑吃黑的家伙,一个个长得是凶神恶煞,看起来就不好惹。对方人多,身上又有家伙,他们这几个人哪里是对手? 这种情形下,最怕的就是对方求命不求财,大家都是下人,哪里劳得动这几尊大架?想了想,也就不难猜出对方是为谁而来的了。 “这位好汉,咱们是秦府的家丁,车里面是府上的主子,不知道您是求财还是……”家丁咽了咽口水,把“寻仇”两个字咽了下去。 “嘿嘿,算你小子识像,咱们自然是……”这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让一旁的黑大个给踹趴下了,不用问,又是那个倒霉的刘三。 什么秦府?不是贪官卫自成吗?黑大个儿略想了一下,嗯,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也算你们识相,老子可以考虑给你们留条全尸。”黑大个儿晃了晃手上的大刀,晃得几个家丁当时就慌了手脚。 跑?还是不跑?府里在传三小姐是命中带煞的,早前大家还都不信,现在看来,她的八字大概是比较邪门。还没等家丁们做出反应,那车夫便先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的求饶:“好汉饶命,没有小人什么事啊!” 大概是被这车夫的模样逗得开心,那黑大个儿一伙竟然迟迟没有动手,反而哄笑起来,家丁们面面厮觑,不知是该跑还是该一起下跪求饶。 早在马车被围时,秦黛心心里便有了数,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方才听那匪头儿的话,似乎要把其他人都灭口…… “小姐,现在怎么办啊!”如意脸色发白,慌乱得不成样子,她就不明白了,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小姐还这样沉得住气? “下车。”秦黛心气定神闲不说,嘴角似乎还挂着笑。 “什么?”如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扶我下车。”目光里透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可是……”如意指指车外,又指指车内,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急得她不停的搓着手,却也想不出半个主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这小小的车厢便能拦住他们了吗?”这是鸵鸟心态,想用这小小的车厢拦住那群劫匪,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如意从没见过秦黛心现在这个样子,她很镇定,仿佛她们面对的根本不是匪徒。她似乎还有点兴奋?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虽然很害怕,可事以至此,她也只能听小姐的。 如意稳了稳心神,拍了拍胸口,那模样就像是要奔赴刑场就义似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推开车门,先跳了下来,随后扶着秦黛心下了马车。 四周围的期待自然也看到了,一个个都好奇的盯着这两个女人瞧,他们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肉票,以往那些被绑的,都是从车上硬拉下来的,不但哭爹喊娘的求饶,有的还被吓尿了裤子。眼前这位倒好,自己直接从车上下来了。 “哟,这妞胆够大的啊!”黑大个儿的一句调侃,若来了众喽啰的嘲笑。 哈哈哈 轻蔑的哄笑声四起。 秦黛心走到黑大个面前问道:“笑够了没了?”声音不大,确让四周安静了下来。 如意一见这情形,哪里还顾得了别的,连忙跑到秦黛心身边,拉她的衣袖:“小姐……” 秦黛心也不管她,直接道:“我知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把这几个人放了,我跟你们走。” “有点意思啊!”黑大个儿四下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又问:“这娘们知道我们都是干什么的呀,就跟我们走?” “哦!”四周又是一阵起哄声,小喽啰们拿着各自的武器,纷纷举起示意,吓得那个四家丁不自觉的缩了脖子。 “不过是些山匪罢了,还能做出什么好事不成?不是收了人家的钱奉命行事,就是想绑我回去勒索。”声音淡淡的。 “不错。”那黑大个看秦黛心如此淡定,心里有些惊讶,看她的模样倒像是位府里的小姐,哪是什么贪官的爱妾?不过那人给的情报,应该错不了,自己这么些人,从未错绑过好人,想来她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不知其中厉害罢了。 “难道你就不害怕?”黑大个人高马大的,说话也中气十足。 秦黛心道:“害怕有用吗?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这些家丁虽然可恨,但罪不至死。如果他们真的被自己连累,就这么冤枉的死了,那她命中带煞的传言可就坐实了。 如意不停拉着秦黛心的衣袖,“小姐不要啊!” 秦黛心拍了如意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黑大个道:“好,痛快。看在你这么讲义气的份上,我就不杀他们了,回去告诉卫老爷,要想她平安无事,就不要报官,另外准备一万两银子,我们随时来取。” 家丁四处看着,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卫老爷又是谁?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上前踹了其中一名家丁一脚,道:“还不快走,小心爷爷们改变主意。” 得了活命机会的家丁们哪里还顾得上秦黛心,几个人用眼神商量了一下,撒丫子跑开了。如意见了生气,却也奈何不得,只得在后面干着急跺脚,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府里白养了这么群废物。 “你还不走?”黑大个声音大的像轰天雷一般,吓得如意忍不住缩了缩了脖子,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挡在秦黛心面前到:“别碰我们小姐,有本事你抓我回去。” 秦黛心心里有小小的感动,但却不能任由如意坏了她的事。如今她的情形岌岌可危,随时随地都可能有性命之忧。如果如意不在身边,她还能放开了手脚,趁人不背溜走应该不难,就是正面冲突了,想要保命也是有把握的。可如果多了如意在,她既绊住了自己的手脚,又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可谓是两难。只有她回去了,自己才会有一线生机,才能找那个要害自己的人算帐。 PS: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第四十九章 谁是妙人 眼下可算是生死关头,秦黛心甩掉脑海中的想法,处理当下的事情来。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如意劝走,只有她走了,她们俩个才能可能都平安。 “如意,你回去。”声音听起来相当镇定。 “小姐。”如意一个劲的摇头,生怕秦黛心丢下她。“我不走。” “如意,你听我说,坐马车回去,告诉家里边我没事。特别是姨娘那里,她一定会伤心难过的,你一这要稳住姨娘,这才是你现在最该做的。”秦黛心相信,只要苏氏知道她出了事,一定会后悔自责。她现在的情况,若真是如此,肚子里头的那个怕是保不住了。这人可真是好计谋啊,把她和苏氏都算计了进去,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小姐,如意不能扔下你一个人,就算死,奴婢也应该死在您前头。”如意眼中的浓浓情意,不似做假。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不会死的。”秦黛心让车夫载着如意回秦家,可这丫头却说什么不肯上车。 “丫头,你再磨蹭小心我们连你一块抓,快走。”黑大个绕过秦黛心,一把抓起如意,把她往身厢一里一塞,对着车夫道:“快走,当心爷改变主意。” 车夫回过神来,扬起鞭子狠狠的抽了马屁股几下,生怕这几个畜生跑慢了,后面那个黑大个改了主意抓了他。那车夫驾车狂奔,扬起一片尘土,很快就远离了这片事非之地,不见踪影。 羊肠小道上,只留一个女子与十几名匪徒对峙。 那女子衣饰普通,神态自若,仿佛她不是被绑票,而是被请来观赏风景的一般惬意自在。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比同龄人高挑不少,肌肤赛雪,红唇齿白,眉目间自一股其他闺秀所没有的英气。 最不能让人忽视的,是她黑如秋夜的双眸,眼睛里没有恐慌,从容的让人侧目。生死一线时,这少女竟如此镇定。 黑大个儿有点看呆了,却也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兄弟们,别愣着了,请姑娘上山吧!”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便朝着秦黛心走来。 “慢着。”秦黛心一开口,那个黑大个便给自己的弟兄们打了个手势,其他人都停下来,看着圈中的那个女人。她怎么这么麻烦啊! “又怎么了?”黑大个有点不耐烦了。 “你总不是要绑着我吧!我一个女儿家,被你们绑上山,名声已经是毁了,难不成还要忍受屈辱,任你们把我当货物一样绑上山?” “肉票就是货物。再说,我们山上的弟兄都是很讲究义气的,我们只要银子,不会对你怎么样。”黑大个拍着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的动作,让秦黛心想起了大猩猩。 这个莽夫! “路途遥远,总不会让我就这么走着去吧?”秦黛心看着眼前这一票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害怕不起来,以她现在的实力,充其量也就是自保而已,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耍花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有马。” “我又不会骑,找马车来。”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黑大个有些无语了,他怎么就碰上这么麻烦的一个肉票? “大哥,别跟她废话,咱们干脆把她打晕,放在马上就行了,哪里去给她找马车?她分明是拖延时间,等着搬救兵呢!”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似乎发现了她的目的,连忙出声提醒。 黑大个儿听着有理,也不多说,挥手便让人让前来抓她。秦黛心哪是坐以待毙的主儿,当下抬腿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没有马车,我宁死不从。” 周围的人全都傻了眼,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一手。谁会想到一个女眷出门,竟然还随身带着武器?黑大个傻了,其它的喽啰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是票大买卖,谁也不想干砸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小头目模样的人又问。 “还能怎么办?这里离寺庙不远,应该有不少马车,带两个兄弟想办法去弄一辆。”黑大个儿摘了头巾,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有些不耐烦。 “是。”那人刚要走,却又被黑大个儿拉住了。 “挑辆不显眼的马车。”来普法寺上香的,都是些达官贵人,马车太过华丽,难免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那人指着近前的两个人道:“你,还有你,跟我走。”三人一路急奔,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行啊!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姑娘幸亏是位女子,你若是个男人,也必定是条好汉。”黑大个儿冲着秦黛心竖起了大拇指,他这话是出自真心的。 “既然说到好汉,我倒要问问你,何为好汉?”闲着也是闲着,给黑大个儿上一课也不错。 远处有喽啰叫嚣:“我们老大就是好汉。” “对,老大就是好汉。” 黑大个一挥手,众人安静下来。 “再我眼里,讲义气,够哥们,不贪生怕死,这就是好汉。”黑大个儿认真的想了半天,觉得也就这些了。 “你说得那是好汉?”秦黛心语气里满是不屑。 黑大个儿眼珠子一翻道:“当然了。” 秦黛心也一笑,拿着匕首的手却并没有放下,还不时的用眼睛向周围瞄几眼:“我怎么听着跟一个傻子差不多?讲义气也要分跟谁,不能是单方面的付出,你只对人家义气,可人家却不理会你,那你不是亏了?不怕死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明明有路可退,可是却不动脑子硬上前去送死,那也是傻子干的。” 黑大个儿想了想,似乎觉得挺有道理,但又不想承认自己是傻子,颇有些怒气地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懂得什么。”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无愧于天地,知忠孝,重情义,乃真丈夫。”秦黛心一字一句的道。 黑大个儿想了想,越来越觉得这个姑娘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说话有水平,跟个军师似的,她会是那个姓卫的贪官的小妾?怎么看也不像啊?又想到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怕不是好汉所为,心里有些松动,小声道:“可恨我生不逢时,只能落草。若是身处乱世,必上阵杀敌。” 他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秦黛心的耳朵,心想这人看来并不坏,也许只是让人蒙蔽住了,又想再说几句的时候,就听到了马车的声音,知道此时规劝已经来不及,说多了反而容易引起这些人的反感。心想反正她了解事情的始末,不如跟他们回去从长计议。 “大哥,是栓子他们回来了。” 黑大个回过神来,冲秦黛心道:“我这辈子最敬重读书人,姑娘上车吧!咱们兄弟不会伤你,只要收到了银子,一定送你下山。” 秦黛心见马车停稳,直接把匕首放回靴子里,冲他道:“看得出你是重义之人,我信你。”说完也不用人搭手,动作利落的上了车。 “兄弟们,咱们回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树林子里面走,各自牵上马匹回到路上。待黑大个的马头一个冲出去后,一群人也各自策马扬鞭的跟了过去。 七八匹高头大马,加上一辆马车的全速飞驰,扬起了好大的一片尘土,不一会的工夫,一群人便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此刻本应该是宁静的树林里,却突然传过来了一人的叹息声。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可真是一个妙人啊!” 第五十章 江东李慕 台州与济宁府相邻,两府交界处有一座四方山,山脉连绵不绝,蜿蜒数十里,四方山为主峰,远无望去就像是一把笔直的剑,山峰耸立,直入云霄。这四方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也算是个揭竿起义,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风水宝地。 四方山山脚下,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这里原来也是没有路的,正因为山下打柴的柴夫走得多了,想当然便走出了这条山路。 此时这条小路上,一位青衣少年手拿折扇,悠哉悠哉的散着步。他仪表堂堂,气质不凡,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乡野之地的村民,更不可能是个打柴伐木的柴夫。看他一身贵气打扮,悠闲的神态,倒更像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来。只是各位看官可曾看过只身一人游山玩水的,既是贵公子,身边总要跟个打杂的小厮吧? “四方山东西北三方皆是险峰,唯有这南面看着舒服些。也罢,为了见段兄,我就费力一回吧!”男子收起折扇,把它别于腰间,顺着相对较缓的坡势,往山顶走。这时若有人站在山下看,便能见一青色身影在林间跳跃,时急时缓,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林中。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道路便平坦了起来,完全不见了荆棘丛生的鬼样子。行至半山腰,突见一凉亭,亭两边还站着两名穿着短襟长靴的护卫。二人见有人大摇大摆的上山,十分默契的掏出随身的配剑,上前来拦,大喝一声:“什么人。” 青衣男子一笑,顺手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可他的这个动作,却引起了那二人的慌张,以为他是要动手,正当要有所动作时,那青衣男子笑道:“二位不必如此,小姓李,特来拜会段兄。” 其中一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认识我们帮主,可是江东的李慕公子?” “哈哈,不错不错,是我。”李慕似乎并不惊讶这些人知道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疑惑的表情。 “可有什么信物凭证?”另一人虽然觉得这人年纪轻轻,不像是有盛誉的样子,可他还是恭敬的问了一句,如果此人真是是帮主的义弟,他可得罪不起。 李慕从腰间拿出一枚玉佩来,递给那人道:“你可将此物呈上,段兄见了,自会差人前来接应。” 那人接过玉佩,拿出一枚哨子放到唇边吹响,不多时,来了一位骑马的暗卫,接过玉佩向山上报信去了。 “公子请亭中稍坐。”二人客气,把李慕让进了亭子里。此时已经隆冬,天气正寒,亭内石桌之上搁置了一个红泥小炉,一套茶杯用具。其中一个护卫装炉子点燃,热了水,泡好茶,递给李慕道:“公子将就一下,喝茶解解渴吧!” 李慕也不矫情,接过来便喝。还自顾自的拿着扇子扇着,一副纨绔公子的样子。茶喝了小半壶的时候,远处便传过来了“哒哒”的马蹄声,亭子旁的护卫原本以为是暗卫得信儿回来了,抬头一看马上坐着的那人,剑眉入鬓,英武不凡,一脸的络腮胡子显得极有性格。 二人连忙前来迎接,“属下见过帮主。” 那络腮胡子哪有心情理会他们两个,下马后直接绕过这二人,大步迈进亭子里,一把抓住李慕的手道:“贤弟,你可来了,想死哥哥了。” 李大公子不着痕迹的抽回手,一抱拳道:“小弟这不是来了?” “好好好,快随为兄山上一叙。”这大胡子声如洪钟,一看就是内力非凡的高手。 李慕看了看他骑来的那匹马道:“段大哥,你不是想咱们兄弟二人共乘一骑吧?” 大胡子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我都糊涂了,来人啊!” “是,帮主吩咐。”二人心想这人果真是李慕,不敢有疑,忙听段兴差遣。 “再找来一匹好马。”难怪今天有喜鹊当枝吵个不停,原是有贵客要来。 “是。”那人又拿起先前的那枚哨子放到唇过吹起来,只是这次的音调与上次明显不同。哨声刚落,不知从哪跑来一匹马,直接跑到亭子前站住,那个护卫顺手牵了过来,等着段兴和李慕二人。 “兄弟,马来了,你我二人上山吧!”他二人难得一聚,定要痛快喝上它一天一夜才是,与这小子一别三年,也不知道他改了心性没有,如果能拉他入帮派,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慕同段兴一起走出亭子,翻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直奔山顶。 江湖上,很少有人不卖青帮的面子。 青帮是百年前成立的一个帮派,据说成立之初时,不过是个百十来号人的小帮小派,不但在江湖中没有什么威望,就是有点名望的普通士族们也不把青帮放在眼里。可是后来青帮里出现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据说此人武功平平,原本是帮派里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头脑十分厉害,给青帮帮主出了不少好主意。不但在几年之内吞并了其它邻近的小帮派,甚至还把几个实力强悍的大帮派搅成了一锅粥,青帮浑水摸鱼,得到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青帮的声势日益强大了起来,前来投靠的有识之士也越来越多,当年的那个小人物,也已经当之无愧的成为了青帮的首领,在他的带领下,青帮在江湖中的地位自然是扶摇直上,无人能及。 然而岁月悠悠,事过境迁。百年后的青帮虽然声望依旧,但毕竟没有再出现过像先辈那样的奇才,势力范围虽有缩小,但也称得上是雄霸一方了。 “贤弟,你可是大忙人,当年五川一别,你我可是有三年未见了。”青帮总坛的正殿里,敢这样叫嚣着说话的,除了帮主段兴那厮外,再无它人。 桌上好酒好菜,却堵不上这家伙的嘴。李慕心里无奈,却也知道段兴这人:你若和他对了脾气,便是为你一死,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你若碍了他的眼,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拿正眼瞧你一下。 “哥哥说的是。”想起当初与这蛮子相遇时的种种,李慕也感慨起来。 大胡子段兴见他似乎有些伤神,便斟了满满一碗酒给他,问道:“兄弟,我怎么瞧你好像心事重重的?何事烦了你?” 李慕苦笑,仰头喝了那碗酒。连少根筋的段兴都能看出来自己有心事,有那么明显吗? 段兴见他一直喝酒,也不辩解,心里疑惑更重了。三年未见,自己这位八拜之交虽然风彩依旧,可是又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李慕是商人,想想他身后那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再想想那些势力的牵扯,也就不难明白他现在的心境为何变了。 三年前,他是风流倜傥、逍遥快乐的贵公子,虽是商人,却重情重义,很对自己的味口,这才有了后来两人肝胆相照,结成八拜之交的事。 三年后,他虽然风采依旧,举手投足间还是那个翩翩公子,可总觉得他的神情中似乎多了一些阴郁…… “兄弟,但有烦心的恼火的事情,只管说来给哥哥听,哪个惹毛了你,就是惹毛了哥哥,只要你一句话,哥哥我便是动用整个青帮的势力,也要扒了那家伙的皮。”段兴拍着自己的胸口允诺着,惹得李慕一阵低笑。 他还是没有变,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处理帮务的,这样看去,哪里是堂堂青帮的当家?更像是个屠夫。又一想,青帮势力虽不是遍及天下,可也不容小觑,以自己和段兴的交情,只要他开了口,段兴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青帮百年基业,难道要让它断送在段兴的手里?自己有难,还要拉着兄弟下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怕这人动不得……” PS: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嗷嗷求推荐和收藏…… 第五十一章 方氏怀疑 “何人?只要他得罪了贤弟,他就是天王老子,我也动得。”段兴为人豪爽,且最重义气,若是和他投了脾气的朋友,那必定个个都是生死之交。为了这样的朋友,哪怕是要去刀山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江湖险恶,人心亦是如此。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段兴的朋友不少,可真正能谈上肝胆相照的却不多,李慕算一个。 李慕知道段兴此言绝无虚假,他是说到做到的。 “哥哥别急,我说的这个人啊,是我们家老爷子。”李慕转眼间又成了那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端起酒来又饮了一大碗。 “令尊?”这下换段兴不明白了,到了嘴边的酒也放了回去:“干令尊何事?” 李慕摇头道:“我爹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实在无处可去,这才来投奔哥哥的。” 段兴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也打趣道:“这么说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令尊了?如果不是他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了,我这座小庙怕是也迎不来你这尊大佛?” 兄弟二人高兴,自然又推杯换盏了几回,段兴难以压抑心中的疑虑,终没能忍住问道:“到底何事让你如此伤神?说出来为兄替你分忧!” 李慕只是一笑,却是只字不提。 段兴大急,“兄弟,这可不像你,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李慕随即问道:“哦?那依段兄所言,我该是什么样?” 段兴放下酒碗,扬声道:“一副俏皮囊,一身俊功夫,潇洒随性,不拘俗礼。兄弟在我眼中,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哈哈哈。”李慕放声大笑,“段史所言非虚,兄弟我确实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是散财童子啊!” 兄弟二人又笑了一回,端起酒碗碰了碰,又一大碗酒下肚。 段兴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水,正色道:“兄弟,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哥哥?你就不能跟哥哥我透露一点实话?究竟何事让你烦心?” 李慕同样正色道:“你我是一个头磕到地上的八拜之交,段兄当然是我哥哥,咱们虽然不是骨肉至亲,但我同段兄的情谊,犹如亲兄弟!” 段兴一拍大腿,道:“是这话。既如此,你就跟哥哥好好说说。”不是段兴八卦,实在是他这位兄弟的所有事情,他都上心。人生遇一知己不易,若遇上了,自然是要为他两肋插刀的。 李慕一笑,道:“还不是我爹,非说我年纪大了,逼我成婚。”这本不是什么难开口的事情,兄弟间说说更无所谓,只是免不了要被段兴调侃一回罢了。 “这是好事啊。”段兴一拍大腿,兴奋道:“男子成家立业,无可厚非,贤弟你人这般俊朗,又出身世家,早该成婚才是。只怕江东的小姐、闺秀们都着急了吧?” 李慕苦笑,这世上如果真有单痴恋他的女子,娶回来也好。只可惜那些人看重的,都是他背后的身家财势罢了。他要那些爱财爱势,对他却无情无意的女子何用? 段兴见李慕只是苦笑,却不说话,心想难不成他这兄弟有隐疾不成?想想三年前,他虽然跟着自己没少出没于各大青楼,可是却一直是洁身自好的,连青楼里头牌的清倌也看不上,难不成…… 李慕见段兴眼放贼光,脸上也换了一副猥琐相,当下便知这货想偏了。 “不说这些,来我敬你。”随他想吧!接着便又一大碗黄汤下肚。 看来是真的很苦闷啊!段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一把胡子,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芒,如果能把李慕留下来…… “哥哥,你别以为我醉了就算计我。”李慕酒量很好,虽然喝了不少,但离喝醉还有一段距离。他又怎么会看不到段兴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精明呢?虽然他讨厌被别人算计,但他知道段兴和别人不一样。 “好好好。”段兴知道自己的把戏瞒不过他,也不隐瞒,直接道:“兄弟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 李慕哪里会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三年前在五川的时候,这家伙就逼自己入伙,非要让自己当什么副帮主,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件事,自己说不定就答应他了。一想起三年前的烦心事,李慕的心又莫明的痛了起来了,事情虽然过去三年了,可是他依然很在意,依然觉得很痛。 段兴没心没肺的问道:“话说回来了,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留书出走,回了江东?”李慕的身份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虽然有些生气他的刻意隐瞒,但一想到他的家里那些头痛的关系,也就释然了,树大招风,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棵。 “过去了,不说了。来,喝酒。”没心没肺的段兴自然不知道李慕痛的心里直抽抽,而李慕也不会和他这个粗人较真,只好转移话题。 段兴就算是个瞎子,此时也得出他不愿再提,心想这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自己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只要李慕人能留下不就成了? “贤弟你真是因为不想成婚,这才躲到哥哥我这儿的?”这事儿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当然了,我留书出走,不处可去,哥哥可要收留我呀!”李慕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段兴又问:“家里说的亲事不随兄弟心意?” 说了半天,这里又绕回来了。看来不把话说明白,段兴是不会放过这个话题的。 “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娶亲也不过是一场毫无情感的利益交换罢了。我若不能找到一个中意的,至少也得娶个能敬重我的。我要那些只看到钱的女子何用?” 他这个想法虽然有些“不走寻常路”,可是对于段兴这样的江湖人来说,却是极对脾胃的。 “是啊!”这倒是真的。 段兴把脑袋往李慕跟前凑了凑,小声道:“是不是那小姐长的太丑了,吓着了你,你才逃婚的?” 李慕放在手中的酒碗,又吃了几口菜,才道:“若说模样嘛,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还算是个美人,可惜性子实在太过无趣,小弟我消受不起啊!”说完还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天下的闺秀不都是一个样子吗?也难怪贤弟你不喜欢,一个个终日被关在院子里,除了绣花写诗,也没有什么别的可做,自然个个胆小无趣,哪能和咱们江湖儿女比?” 李慕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林外小道上的一幕,想起了那个衣饰普通,容貌姣好的女子来。看她的模样,也该是位官家小姐出身才是,怎么气质那么的不俗?难不成是哪位武将之后?可又一想,似乎听人提起她姓秦,可是朝堂之上,并没有听说过有姓秦的武将啊!莫非是个地方的小官?如果真是这样,那倒也还说得过去了。 “兄弟,兄弟?喝酒啊,想什么呢?” 李慕回过神来,端起酒碗与段兴的碰了一下,回道:“我只是在想我们家老爷子,现在家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呢!”说完便仰头将碗中酒饮尽。 此时乱成一团的,又何止江东李家。当秦家的几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回秦家报信的时候,秦家也乱成了一锅粥。 一听说秦黛心被土匪给绑了,苏氏当时就晕了过去,大家连忙请了大夫来,扎了针才使得苏氏慢慢的醒了过来。可是她情绪激动,一直在自责,直说不该让她替自己去寺里上香。有好几次她都想冲到后院,求老夫人救自己的女儿,都是奶娘和芳俏给拦了回来,少不了又是一阵劝,直到喂她喝了药,她才又困又累的睡着了。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好端端的,去上什么香?”方婉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得直在方氏的屋子里打转。她倒不见得有多关心这个女儿,只是生怕这次的事情会坏了秦家的名声,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那倩心和贾府的婚事便更是遥遥无期了。 秦从文此时已经得了信,急忙忙的从铺子里赶了回来,等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以后,整个人也是一副毁不当初的样子。 方婉茹见秦从文只是沉默,并不言语,以为他还没缓过神来,便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苏氏,都这个时候了,还上什么香?” 方氏见不得她沉不住气的样子,出声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给大家添堵?想想怎么解决办法才是真的。” 刚才训问过的几个家丁,说法基本上都一致,也没有什么漏洞,连三丫头身边的那个如意也说,这帮人像是早知道她们会从这儿经过一样。 方氏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了头一天晚上秦凤歌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几句悄悄话:母亲尽管让她去吧!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只要稍用手段,就会让她乖乖的嫁了锦儿。 方氏越想,心里便越惊,难道…… PS:亲们,收藏可以涨涨不? 第五十二章 包庇祸根 秦府上下,人人自危。 不要说下人们言行谨慎,就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些姨娘们也老实了许多,人人都知道太夫人和老爷最近心很烦,也就自然知道府里出了不能往外传的事,虽然大家的好奇心很重,但却没有人敢在私下议论。 这次与以往不同,虽然以前府里也严禁下人们议论主子的事,可却没像现在这般严肃过,真要是发现了,骂说几句也就是了。可如今老太太已经发下话来,若是哪个家伙无中生有,编排事非,一但被发现就要被杖毙,绝不轻饶。 下人们最会察言观色了,平日里兴风作浪的姨娘们都老实了,更何况是他们?所以一个个都只是竖起耳朵听,但谁也不用嘴巴说。 自从知道秦黛心出事起,方氏的心就没有踏实过,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不过是去上个香,哪能就这么巧碰上了祸事,去那寺里上香的女眷又何止秦家一户,比秦家更富贵的大有人在,怎么那土匪谁也不绑,偏偏绑了三丫头?女儿总比不上儿子值钱,真要绑,子诚和子信不是更值得绑吗? 这些话她当然没有说与儿子和媳妇听,只是一个人默默的盘算着。考虑到秦家的名声问题,秦家的三位当家人一致决定不报官,而是准备好了一万两银子,等着土匪上门。 方氏虽然在佛堂静坐,可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总觉得秦家似乎要有大事发生。 “你去把凤歌喊来,我有事和她说。”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着急上火所致。 万妈妈是方氏身边的老人了,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虽然猜不透为什么会让自己去喊秦凤歌,但想来也应该和她有所关联才对。 “我这就去。”万妈妈转身要走,却又被方氏唤住。 “莫要生张。” 万妈妈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佛堂,自己一个人拿灯笼去了秦凤歌的住处,不多时,万妈妈便同秦凤歌和她贴身的丫头银杏回了老太太的院子。 秦凤歌一进佛堂,便看到方氏有些失神的坐在一旁休息的椅子上,一旁的小几上搁着一杯菊花茶。她连忙走过去,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方氏想要开口问她秦黛心的事,可是心里乱极了,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便道:“你一个人来的?” “没有。”秦凤歌扶了扶头上的发钗,坐到另一张椅子上道:“我带着银杏呢!这丫头有眼色,跟万妈妈在外间说话呢!” “我问你。”方氏一下子抓住了自己女儿的手腕道:“三丫头出事可跟你有关系?”她生怕这事是自家的女儿设计的,连手上的力道加得大了也没发现。 秦凤歌被方氏手里的那串翡翠佛珠硌的生疼,抽回自己的手腕道:“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住您,所以也没打算瞒,就算今天您不让我过来,抽个空我也会和您说的。” 方氏见她招了,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她都做的出,难道真是平时自己惯的? “娘,您莫要急,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您的宝贝外孙。”秦凤歌眉目间全然一副得意的神情。 “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个多大的篓子,如果你大哥要是报了官,你可怎么收场?”方氏虽然老,却不糊涂,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我大哥?如果不是他在里面拦着,这三丫头早就嫁到我们家了,哪里会有后面这些事儿?”秦凤歌见方氏气得不轻安抚道:“您还不了解锦儿吗?他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不是为了他,我怎么会让苏怡兰的女儿嫁到我们家做平妻呢!纳她为妾就是给她脸了。” “胡说,再怎么说,咱们家的姑娘也没有给公孙家做妾的道理。”方氏对秦黛心也是十分不喜,她性子乖张,又是苏氏生的,自然得不到自己的喜爱,可不管怎么样,府里的姐儿都生得一副好模样,将来嫁进官户之家为妻,对秦家来说都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秦凤歌听自己母亲这么一说,当时便道:“娘,这话我可不爱听,怎么庶出的姐儿你都宝贝起来了?那四丫头不是已经给了贾府做妾了吗?怎么我们公孙家您倒看不上了?” “你……”方氏被她说中心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贾家势大,姑娘嫁进他们家的确是可以为秦家带来好处,可那也得是个心思透亮的,就三丫头那脾气,你就是把她嫁去做正妻,不也是个心里没谱的吗?说不定到后来还得让娘家给她出头呢。”她眼中全是不屑,哪里有当长辈的样子。 方氏知道她的话有些道理,便不在这个话题多做纠缠,问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何打算,一一说来我听。” 原来,秦凤歌架不住儿子的苦苦哀求,决定把秦黛心娶过门来做平妻,哪知道秦从文根本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肯把女儿嫁给公孙锦。于是在小前庄的时候,这母子二人设计陷害秦黛心,想坏了她的名声,生米煮成熟饭后秦从文就是不答应也不行了,知道事情出了纰漏,最终也没能办成。公孙锦自然是不死心,整日缠着秦凤歌让她想办法,她想了几日,觉得劝是劝不动的,就是母亲同意了,大哥也一定不会同意,要想儿子的心愿得以达成,最好的办法还是得从女人的名节上下手。 母子二人商量了几日,决定回台州住上一段时日,一找到机会便故技重施,坏她的名节,哪知道待了许多天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公孙锦是个做不住的,见时机未到,便拉上一群人整日出去吃喝玩乐,他手下的佟四,本就是个背景复杂的下九流,没几天的工夫便想出了一个让绑匪绑人的主意。 由佟四上山报信给土匪,说是自己有个仇家,想让他们帮着恐吓一下,事成之后不但人质的赎金都归他们所有,自己另外还会支付一万两,做为他们的辛苦钱。哪知上山以后,竟然遇到一个熟人,这人姓刘,佟四儿以前经由别人介绍,认得此人,二人相见之下,佟四儿便打听到,这伙土匪的规矩与别的山头不同,他们只劫不义之财,专掳贪官污吏的家眷,对于那些平头百姓和老实的生意人,他们却从不招惹。佟四听了,计上心来,改了一翻说辞,只说这秦黛心是一个卫姓小吏的妾室,备受这个卫老爷的宠爱,这姓卫的贪财爱色,专门欺负穷苦百姓,不但收受贿赂,还总抢穷苦人家的女儿来糟蹋,自己朋友的一个妹妹,就是因为被他看上了,躲避不及,失了清白,这才投了井死了。自己这个朋友一心要为妹子报仇,便卖了祖产,想要让人帮忙教训那个“卫老爷”一下,这才找上他们,只要他们绑了他的小妾便可,不但其它的事情由自己的那个朋友来办,赎金也是一分不要全都分给绑人的土匪所有。土匪们听说有这样的好事,又不破坏他们专劫坏人贪官的规矩,自然是痛快的答应了。佟四回来报信,称事情办成了,母子二人这才又回到了秦府小住,哪知道刚住下,便在方氏那儿得知了秦黛心要去普法寺上香的事儿,秦凤歌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便又派人给山上送了信,这才有了如今的事儿。 “你这么做就不怕搬起石关砸了自己的脚?一步算错就步步错,那土匪是那么好利用的吗?万一他们杀了人,又或是你大哥报了官,你岂不是引火烧身?”方氏就不明白了,一向精明的女儿怎么糊涂起来了,她是从不肯吃亏的人,怎么就能值得那白花花的一万两呢? “娘,我哪有那么笨。这帮土匪我让人细细的打听过,人不多,才十几个人,平时也不做什么恶事,也不杀人,而我也不怕大哥报官。”说到这里,秦凤歌神色颇为得意。一切她的算计掌控之中。 精明的方氏也被女儿说得晕头转向,问道:“为何?” “我料想大哥为了保住秦家的声誉不会报官,他不报,我却是要报的。”秦凤歌凑到方氏的耳边,轻声的嘀咕起来。 PS:亲爱的们,元旦快乐!推荐和收藏顶起来呀~~~ 第五十三章 山头冒烟 “十八路诸侯都很惊慌,束手无策,袁绍说:‘可惜我的大将颜良、文丑不在,不然,定不怕这华雄了。’话音刚落,关羽高声叫道:‘小将愿意去砍下华雄的脑袋!’袁绍认为关羽不过是个看门护院的出身,没什么本事。就生气地说,‘我们十八路诸侯大将几百员,却要派一个马弓手出战,岂不让华雄笑话。’关羽大声说:‘我如果杀不了华雄,就请砍下我的脑袋。’曹操听了,十分欣赏。于是,就倒了一杯热酒,递给关羽说:“将军喝了这杯酒,再前去杀敌。”关羽接过酒杯,又放在桌上说:‘等我杀了华雄再回来再喝吧!’说完,提着大刀上马去了。 关羽武艺高强,与华雄不过走了几个回合,便把他挑于马下,随后砍下了华雄的脑袋。他回到军营,曹操连忙拿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他,此时,杯中的酒还是热的。” 秦黛心坐到山洞中的一块石头上,正绘声绘色的给这十几个土匪讲着三国的故事。这帮人都是些粗人,只有一个被叫做军师的土匪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可也没听过后世这样精彩的故事,一个个听得十分入迷,恨不得听秦黛心连续讲上三天三夜。 刚开始的时候,秦黛心还有些犹豫,生怕这三国的故事在这里也是家喻户晓的名著,哪知道试探了几次后发现,这里的文化跟自己认知的还是有差别的,所以便放心大胆的讲了起来。 “这关羽可真是一位大英雄啊!”一个小喽啰心生向往,不由感叹着。 “真讲义气。”这些人没念过什么书,不会用什么华丽的形容词,只能道出他们最真实,最质朴的想法。 这十几号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完全无视他们大哥的一张黑脸。秦黛心看了好笑,明明这黑大个儿自己听得也很入神,但只要自己不讲了,他便又会拿出一副“我不想听”的样子出来,却根本阻止不了其它土匪兄弟听故事的热情。 “三小姐,你接着讲,后来怎么样了?”一个孩子脸模样的小喽啰急着问到。 “对呀!对呀!”大家都听得入迷,都想知道故事后来怎么样。 秦黛心满意的笑了笑,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从最开始对她的冷淡、疏远,甚至是防备,转化成现在的亲切,她知道讲故事帮了她不少忙。 “安静。”黑大个嗓门很大,他一开口,四周的人便安静了下来。 “我说三小姐,咱们打赌的期限可快要到了。”黑大个儿的脸本来就黑,此时的脸就更黑了。 秦黛心知道他说的是何事,答道:“以三天为准,现在太阳不是还没下山呢吗?你急什么?我虽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却也是说到做到。如果我说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么就会乖乖的跟你们回到以前的地方,并且不再讲故事了。” 黑大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然还不是时候,也就不在说话了,又回到一旁的石头上坐好。 他就不信了,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们儿,还能掐会算不成? 周着秦黛心听故事的土匪们见自己的老大没有什么反应,便试探着道:“三小姐,你接着讲吧,这故事可要把咱们的魂都听没了。” “是啊!”一个长着八字胡模样的土匪道:“后来怎么样了,那袁绍可还有话说?” 秦黛心看了一眼那个黑大个儿,道:“后来呀!嗯……算了,还是别讲了,后面的故事越来越精彩,我怕以后你们就没有机会听了,那样不是更难受嘛。算了,算了。” 众人一听她这样说,都没精打彩了起来,但是谁也不敢再有异议,他们又不瞎,都看到了头儿的脸色,比以前又黑了不少。因此虽然他们很想听故事,但也要考虑大哥的感受。于是各自散开回到了山洞的其它角落,三五个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当日秦黛心被迫跟着土匪上了山,回到了土匪窝,虽然心里知道这些土匪不会把她怎么样,但还是存了几分警惕。 秦黛心知道,这一切,都是秦凤歌母子搞的鬼。 早在小前庄丁妈妈领着秦凤歌来她院子里的时候,她就知道秦凤歌一定是收买了她,所以当她听到丁妈妈和另一个婆子编造谣言的时候,便起了疑心。从方氏的院子里回来后,秦黛心更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对,方氏的话,话里话外都透着古怪,偏巧她们母子又都在,所以便动了晚上去探查一般的念头。 这一查,自然把她们母子的目的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不仅是要借土匪的手坏自己的名声,更是想要在赎人的时候,带人把这些土匪全部抓起来。这样一来,不但秦黛心得嫁给公孙锦,土匪更是成了公孙家政绩上的踏脚石,到时候不但是秦从文感谢他们,会再反对自己嫁给公孙锦,恐怕就连公孙家也会因为缴匪有功,而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个一石二鸟之计,真是阴毒无比。不过虽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秦黛心却没有改变行程的想法,一来是她不想让苏氏失望,更重要的是,她要让他们知道,秦黛心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秦黛心,她可不是好惹的。 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只想抛开前世的种种仇恨,好好的当她的大家闺秀,她不想招惹谁,不想算计谁,倒头来却被别人招惹算计着。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所以秦黛心知道了他二人的阴谋后,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准备好好的和她斗一斗。躲得了一回,却不见得能躲第二回、第三回,就算秦凤歌不算计她,要算计她的人也不少。所以这一次,她要杀鸡儆猴。 上山后,她发现这些土匪并没有多坏,都是些无依无靠,没有营生的人,他们虽然也做了许多违法的事,却从没杀过人,放过火,也没有祸害过普通老百姓,两者相比起来,他们竟然比自己都善良。本来她想让两方人马来个碰撞,让他们互相残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后来见他们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她也就动了恻隐之心,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黑大个儿,说自己不是什么卫老爷的小妾,不过是个普通商人的女儿罢了,自己姓秦,他可以派人下山打探一番。只是没有想到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还要让人把自己绑了,秦黛心无奈,只能用了激将法,这才有了和黑大个儿的赌约。 “大哥,大哥。”洞外跑回了两个人,一身的汗水,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黑大个儿忙站起身来,冲到他二人跟前问道:“什么事?” 这两个人是黑大个派到山下的探子,二人此时回来,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回来报信的。 “大哥,山下果然聚集了三四十名身穿官服的衙役,其中有几个人武功非常高。”那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生怕自己喘口气的工夫家里就出了事,所以便一口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黑大个儿一惊,还真让那丫头说对了? “他奶奶的,三四十人,难道县衙空了不成?”这些人中,除了黑大个儿武艺高些,其他人也就是个陪衬,一听说县衙出动了三四十人,都慌了起来。 “大哥,被三小姐说中了,那些人可真不是东西,幸亏我们换了地方,要不然,一会准被人家连窝端了。”军师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起秦黛心来,这位姑娘心思慎密,考虑周到,如果不是她,大家可真的就全完了。 黑大个儿此时虽然气愤,但也知道不是计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如果不是因为长得黑,可能就会看到一张大红脸了。 “大哥,快看。”一个小喽啰站在洞口,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咱们的山头冒烟了。” PS:收藏和推荐好像慢慢的,捂脸求~~~~~~~~~ 第五十四章 结交土匪 一群人来到洞外眺望,只见远处的一座山上黑烟滚滚,看来火势很凶,连带着附近的树木也跟着燃烧了起来,山野里一片红光之色,火势凶猛,竟越烧越远,蔓延之势难挡。一定是那衙役找不到人,一气之下把他们的房子烧了,这才引起这场大火,真是一场无妄之灾啊。 众人表情各异,有忿恨之色,也有痛惜之情,如今不但家园被毁,连那山上的繁盛树木怕是也要被付之一炬了!可惜呀!众人在这山上落草不假,也早就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如今家没了,怎么能不让众人心里生出几分悲哀之意呢!黑大个回头看了秦黛心一眼,见她没有一丝看热闹的样子,反而神情里也有婉惜遗憾之色,心里当时便有了打算。 他大步走到秦黛心面前,抱拳道:“姑娘大恩,裴虎感激不尽,与姑娘的赌约,我还记得,如今虽然输了,却是心服口服,我愿意给你打工。”裴虎虽然不知道打工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听秦黛心说过,只要自己给她打工,不但不用卖身,而且供吃供住还给工钱,不但可以摆脱这种飘荡不安的生活,还能踏踏实实的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奶奶的,有地种,有饭吃,谁还愿意做土匪? 更何况他早就派人打听过,这位姑娘说得是实话,她当真不是什么卫贪官的小妾,她是秦家的小姐,一位没有出阁的姑娘。只是这姑娘如今被他们绑了,只怕传了出去名声也就完了,现在只希望她不要反悔才好,只要她还同意自己和兄弟们给她打工,就算让他做牛做马偿还他也乐意。 “对,我们听老大的,老大去哪我们就去哪。”大家神情激动,都一致同意黑大个儿的决定。 “我们也愿意给三小姐打工。” “对对。”大家声声附和,群情高昂。 从洞外回来的十几号人,便在小小的山洞内喊起了口号来。 原来这黑大个儿叫裴虎。 秦黛心看了看这十几号的兄弟,心里高兴起来,道:“放心吧,我说过的话不会忘记的。眼下我还有事要办,怕是不能马上为你们安排,不过日后的生活我却已经想好了,只要你们不怕日子平淡,我就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我们不怕。”文质彬彬的军师走出来道:“我们大家都是不得已才落草的,有的是被恶官欺负;有的则是遇灾离乡,我们都想过平常的生活,谁也不想整日被官府通缉,终日见不得太阳啊!” “对,我也想过平静日子,我还想娶上个媳妇儿,生他一窝孩子,这可比在山上当土匪强多了。” “刘三,就你小子混,当着三小姐的面说什么呢?”后面一人给了刘三一脚,差点把他踹倒,也不怪众人不待见他,怪只怪他自己认人不清,识人不楚,那佟四儿旧相识可不就是眼前的刘三嘛。虽然大家都知道二人交情不深,刘三也是无心才露了口风,并不是真的要出卖大家,可一想到他那副笨笨的嘴脸,胸前还是烧起几把无名的火来。 刘三不好意思的道:“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 大伙见他露出一副怂样,全部都哄笑起来,连秦黛心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心情也好了许多,这些素不相识的人都可以同心合力,一起出生入死,可见是性情中人。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她看到了这些人的可爱之处,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学问,家境不好,一个个都有些粗鲁,可是他们却比那些冷血势力的名门公子更值得交。 “姑娘回去可是要对付那些要害你的人?用不用我们帮你?”黑大个儿问道。 没看出来,这黑大个儿竟然来粗中有细。 “这倒不用,这事还是我自己解决的好。只是马上要过年了,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过,可还有什么亲人吗?” 众人沉默下来,各自的脸上都带着难过和怀念的神情。 “有些是与亲人失散了,多年没有联系,有些则是……” “我们这些兄弟这么多年都是在一起过年的,三小姐放心吧!”军师连忙出来打圆场。 “是啊,不用担心我们。”众人附和,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已经习惯了。 秦黛心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愿回忆和面对的过去,也就不在问了,冲着黑大个道:“现在山上是不能待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黑大个儿想了一下道:“我们这些年来虽然没犯过什么大案,但也做了不少祸害贪官的事,下山进城目标太大,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时间我也没有什么主意。” 秦黛心想了一下,问道:“咱们这些兄弟以前都做过什么?” 黑大个儿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仍然老实的回答道:“有种地的、杀猪的、砍柴的,反正都是在寻常不过的营生了。” “这样吧!兄弟们先在山上委屈几日,好在这里位置比较偏僻,一般人摸不到这来,还是比较安全的。三日后大家分批下山,到台州城里安顿下来。我呢会在三日后到醉香楼吃饭,到时候找两个兄弟跟我在那里碰面,我会给大家安排的。” 众人听她这样说,心里都高兴起来,终于要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雷声滚滚,震耳欲聋的响雷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响在耳畔。众人不知何事,忙到山洞外张望,只见远处天边乌云密布,瞬间把白天变成了黑夜,紧接着天空突然下起豆大的雨点了,不多时雨越下越大,越来越密,一会的工夫便把远处山头的火势控制住了。 洞内众人高声喝彩,这雨来的真是时候,眼看着一片青山就要化为灰烬了,居然就下了这么一场及时雨,真是老天爷长眼啊! 裴虎的兴奋之情也是溢于言表,他挥手让大家安静,问道:“三小姐可还有吩咐?” 这才是正经是呀! 秦黛心拿出了随身放着的银票,交给黑大个儿道:“这里有一千两银票,给你们留下应急,在城里凡事要低调,不要惹事生非。”这一千两银票,正是秦从文交给她的那一张,秦黛心一直觉得,秦从文之所以拿出一千两来捐香油,并不是他有多么的虔诚,而是为了安抚苏氏的情绪,可是这一千两难道真的能抚平苏氏心里的委屈,和这些年来她所承受的痛苦吗?秦黛心认为不能,所以为一千两用在此处,比捐给寺里当香油更有意义。 黑大个儿接过银票答应了一声,又道:“虽然我们是土匪,但也知道好歹,姑娘不计前嫌,还收留我们,我们一定不会再惹事了。你放心,城里那些当官的虽然也知道有这么一伙土匪,但谁也没见过我们,大概还是安全的。除了……” “除了与你们接头的那人?”秦黛心知道他说的是公孙锦身边的那个佟四儿。 “嗯。”黑大个点头。 “这事儿交给我了,你们不用担心。事情交待好了,我也就不再山上待了。那些衙役找不到人,想必已经下山了,不过你们还是不可掉以轻心,要随意派人去打探动静。” 黑大个点了点头,又道:“天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回去,还是找两个兄弟送你吧!” “对呀,我们送你吧!”军师道:“这样兄弟们也放心些。” 这些人不知道秦黛心的身手,自然为她担心。 “不用,给我找一套男装,再牵匹马来,就是天黑才好动手。”秦黛心已经能够想象秦凤歌灰头土脸的样子了,一想到这母子二人的下场,便觉得压抑至今的气都消了,心里觉得痛快,不自觉得露出一个笑容来。 黑大个儿看着秦黛心的笑容,不禁呆住了,实在是太…… 军师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PS:有点晚了,对不住! 第五十五章 惊天秘密 秦黛心骑马回到台州城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门虽然没有关,但过往的路人却少得可怜。秦黛心此时已经换了男装,头上还戴了一顶斗笠,样子看起来平淡无奇,身材略微瘦小,只是牵了一匹高头大马,画面看起来有点不协调。 秦黛心找了家客栈,准备好好的饱餐一顿,在山上这几天,除了啃冷掉的变硬的馒头以外,就是吃野果子,虽然这些苦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谁不想过得舒服一点,吃的好一点?更何况晚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吃饱睡好哪有力气干活呢? 吃饱喝足,秦黛心又要了一间上房,打算先休息一下,等到夜深人静时在动手。她身无长物,也没带什么包裹,不必担心被人盯上,这一觉倒也睡得踏实。 三更时分,街上的梆子声远远的传来,此时已经是深夜,平时繁华的台州城此时也已经安静了下来。古代人娱乐生活少,天刚黑便早早的休息了,根本不可能像现代人那样肆意的享受夜晚的生活,偶有几户彻夜不眠的地方,除了权贵的夜宴,剩下的也就只有青楼了。 秦黛心其实早就醒了,也许是以前留下的习惯也跟着穿越而来了吧!越是行动之前,她便越兴奋,浑身像是充满了电一样,虽然没有休息多长时间,但是精力却很充沛。 她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这身行头,略为宽松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点不伦不类的,但好在行动自如,虽不美观,却挺实用的。头发只简单的梳了个马尾,辫子的尾端用绳子缠了起来,倒也不会阻碍她的行动。摸了摸缠在腰间的黑美人,秦黛心心里多了一些底气,有了它,再配合上自己的极步,和古代人飞来飞去的轻功比起来,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 现在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多一点,秦府的人应该都休息了,自己只要悄悄的进行,一切都会很顺利。秦黛心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张了?难道是因为很久没干了,手生了?打发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戴上白天用来掩人耳目的斗笠,秦黛心来到了窗子边上,轻轻的推开一条小缝,见街道上静悄悄的,也不见巡夜的巡城兵,便放心的把窗户打开,飞身从二楼跳了下来。 古代客栈一类的楼,举架都不高,像秦黛心这种主儿,基本上对这样的高度都是无视的。轻松落地后,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并没有什么人出现后,转身往秦府所在的位置奔去。 夜深人静,连声犬吠声也听不到。 偌大的秦府,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整府秦府除了各院的院门上还亮着灯外,其它的地方一片漆黑,只有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还亮着灯,秦黛心知道那是苏氏的兰园,心里涌出一丝感动,看来也只有她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因为担心,所以睡不着。 秦黛心翻墙而过,一路顺着园子里面的小道走,不一会便来到了苏氏的院子,她悄悄的来到窗子前,很容易就听到了屋里的谈话声。 “小姐,快休息吧!这么熬下去可怎么得了。”不用问,说话的一定是奶娘,只有她在没外人的时候,才会叫苏氏以前在闺字中的称呼。 “奶娘,你说我怎么能睡得着,也不知道阿离现在怎么样了,这事儿都怪我,我一想到那孩子现在遭的罪,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语气里都是浓浓的担心,还悔不当初的叹息。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几息之间,就又响起了二人的对话声。 “我现在倒不担心别的,只怕三小姐回来后该怎么办?这事儿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她怕是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奶娘又何尝不知道苏氏在担心什么?人活着虽然最重要,可女子的名声却等同于她的第二生命,如果名节不保,这个女人的一生也不会幸福。 秦黛心知道名节对古代女子的重要性,可秦凤歌母子不正是要毁了她的名节后,再装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来吗?只怕自己就是真的嫁过去了,过得也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奶娘,这可怎么办才好?他们会不会真的撕了肉票,杀了我的阿离。”接着便是苏氏的低泣声。 “小姐,事到如今,你还是想开些吧!三小姐有老天眷佑,不会有事的,你还是注意自己的身子要紧,大夫不是说了,现在你的情况不稳定,随时可能要了肚子里小公子的命啊!”方氏和方婉茹虽然一向不喜欢秦黛心,可是在这种危急关头是不会不管她的,哪怕是为了保全秦家的脸面,也会想办法救她回来的。 秦黛心听了奶娘的话,不禁有些黯然,虽然都是自己的骨血,但毕竟儿子和女儿的意义不同,事已至此,当然还是应该更看重肚子里的那个。 正常人都会这样想吧! 苏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哪里会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此时人就在窗外? “奶娘,我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许没有缘分也不一定。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怎么说阿离也长在我身边十三年了,难道还抵不上一块刚成型的血肉?”她虽然一直都想能再有个孩子,只这事毕竟不能强求,有了便是她的福气,没有也是她的命数。阿离能长到这么大不容易,如果她真有个好歹,让自己可怎么活? 奶娘给她掖了掖被子道:“老奴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受的委屈还少吗?你本来该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是正妻,哪知道却被方家运用势力动了手脚,自己成了妾不说,还得天天防着想要算计你的方氏姑侄,如果不是她们欺人太甚,你也不会为了保住大公子的命,而把他送人了,可怜一个才刚出生三天的小娃娃,就这么被抱走了,到如今二十多年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小姐,老奴说一句不该说的,这府里的嫡主子,该是咱们,不是她们啊!” 这段过往是秦府的禁忌,除了当时的当事人和像方氏身边万妈妈那样的人物之外,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丫头婆子们换了一批又一批,自然没有人知道,而几个当事人虽然是心知肚明,可却都努力的粉饰太平,自然没有人提起。 没有人提起的事情,秦黛心自然不可能知道,今天突然听奶娘说起,她则是被吓了一跳,她知道宅门大院里头不干净,却没想到肮脏到了这种地步。 “奶娘,莫在提了,若是让别人听去了,以后我们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这段往事是苏氏心里永远也结不了茄的一个伤口,稍稍碰触便会流血不止,当初的事情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哪个做娘的愿意骨肉至亲分离啊!如今只盼望那孩子是个有福的,还活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长在英儿身边…… “不过我相信,我的阿离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说到最后,苏氏的语气明显弱了下去,想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有点自欺欺人。 她的命怎么这般的苦,难道老天爷一定要让她所有的孩子都离开她吗? 奶娘急道:“小姐,难道你真的相信秦凤歌的混话?信不得啊!” PS:自己带小宝宝真是辛苦啊!各位看官见谅! 第五十六章 来个帮手 原来,秦黛心刚出完事,秦凤歌母子便上门了,表面上是要小住一阵,实际上则是想要把剩下的棋走完。秦凤歌一直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一切尽在她母子二人的掌控之下,所以秦黛心出事的消息刚在秦府传开时,她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她不是外人,这消息自然没有瞒着她的道理,结果这位姑奶奶,自然是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也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跟着出起主意来。 依秦从文的意思,他是主张报官的,他根本不相信那些土匪拿了钱就会放人的鬼话,方婉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遇到大事的时候多少有些慌乱,可她还是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的,虽然她也想让苏氏痛心,可又怕因为秦黛心的关系,连带着把自己女儿的名声也毁了,所以也是赞成报官的。秦凤歌自然是反对,一口一个“秦家的名声”和“姑娘家的脸面”传出去对谁都不好等等,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却实在难坏了秦从文这个一家之主,最后连方氏也出声支援秦凤歌的意见,就更让他为难了。虽然这母女俩个是串通好的,但毕竟秦从文不知道内情,慎重考虑之下,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最后还是公孙锦站出来出了个主意,让人回去送信给自己的父亲,请他派几个县里的好手过来,等到去山上交赎金的时候,便派人暗中埋伏,待时机成熟的时候,来个瓮中捉鳖,一举端了这个土匪窝,这样一来不但保住的秦黛心的性命,保住了秦家的银子,更重要的是那些官兵都是公孙家的手下,嘴巴自然都封的严严的,谁也不会把表小姐的事情往外乱说。 不知细情的人,自然都说这个主意好,秦家的几位主子当然也没有意见,秦凤歌以为万事俱备,便早早的来到苏氏这儿,商量起秦黛心嫁进公孙家的事情来。 苏氏自然不会同意,但想到还要借助公孙家的力量来救女儿,便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哪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反抗,便引来的秦凤歌大大的不快,当时便对着苏氏大骂道:“你以为进了土匪窝的女人还会有好吗?我们锦儿也是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不想让你太难看,你若是不识好歹,我就把你女儿已经是贱花败柳的消息散布出去,到时候就准备让她出家做姑子吧!” “奶娘,你放心吧,那种人的话我怎么会相信呢!当初要不是她发现了我怀孕的事,方婉茹又怎么会那么快知道,如果不是这样,我的儿子现在应该还留在我的身边,她的话,我自然不会信的。只是今天都已经初十了,我还是担心阿离,前几次她都死里逃出,这次应该也可以吧?”苏氏明显有点不自信,问了奶娘一句。 “可以,当然可以了。小姐,天不早了,睡吧!也许一觉醒来,三小姐就回来了呢?”奶娘又安慰着说了几句,苏氏也就不在提了,不一会,屋子里便传来了一阵窸窣声,紧接着灯便被吹灭了。 秦黛心蹲的时间有点长了,脚有些麻,可比脚更麻的却是她那颗拔凉拔凉的心,一想到这些年来方氏她们对苏氏所做的一切,麻木似乎又被疼痛取代了,她知道,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苏氏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跟这个陌生的国度发生了碰撞,她已经完全的溶入了这个角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和你们收一点利息总没有错吧!”秦黛心顺着来时路的,出了苏氏的院子,往后院奔去,路过自己的畅晓园时,突然听到了细碎的哭声。 她听得出来,是如意。这丫头怕是在为自己担心吧! 秦黛心改了主意往自己的院子走,不一会儿便看到如意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哭,秦黛心不能现身相见,也只能远远的躲在树后望着她,这个丫头的心思,怕是重了些,看她的样子,可能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怎么才几天的工夫,瘦了这么多?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出来,秦黛心怕被发现,又往后挪了挪身子。 春丽披了一件衣服来寻如意,见她哭了,也难过了起来,两个小姐妹低低的说了会儿话,便相互扶着回了自己的住处,虽然隔着有些远,没听清二人说了什么,但想必和自己有关,只是春丽年纪还小,都知道心疼如意,也知道担心自己,那爱莲呢?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难道这丫头一点也不在乎? 见两个丫头回了屋,秦黛心也就在不想这些问题了,出了院子往花园走,直奔后院,当年秦凤歌还没有出嫁时,就一直住在那个院子,她出嫁后,方氏便把这个院子给她留了起来,还不时的派人过来打扫,据说里面的摆设都是跟以前一个样子,为的就是秦凤歌回来的时候觉得这里还是她的家。 刚进花园,秦黛心便觉得眼前飞过一道黑影,她刚想反抗,就觉得头上一轻,有来遮住容貌的斗笠便被摘走了,好巧不巧的露出了她巴掌大的小脸来! 是谁?功夫怎么会这般深不可测?看来自己对这个世界武功的认知还是太浅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搏击、擒拿能与之相抗衡的,自己在前世是个优秀的特工,玩暗杀,阻击最溜,可是现在一看,也就能对付对付那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吧! 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的秦黛心,紧紧的盯着四周围,她的感官很敏锐,却还是慢了半拍才发现有情况,这人不知是敌是友,还是小心点的好。 “你怎么这身打扮?回自己家还偷偷摸摸的不成?”黑暗中走出一个人,看不清楚长相,气息却很熟悉。 秦黛心当下就认出了他,身心也就放松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说完还皱了一下鼻子。 男子又走近了些,月光下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剑眉星目,薄唇微抿,看神色,这次倒是很悠闲,不像是惹了什么祸事。 “不是都说了吗?你再来一次我可能就没命了,你怎么还来?” 慕容景觉得,只是月余没见,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脸上明明未施粉黛,可是却那么的吸人眼球。 秦黛心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却不说话,当下觉得古怪,心想难道是知道了自己的事,闻风而来?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秦黛心给否了,怎么可能?虽然自己救过他,还救了两回,但他也不是给了自己五千两吗?算是扯平了吧! “说话呀!” 慕容景一笑,回道:“听说你被土匪绑了,所以过来看看,现在看起来,你似乎没事了?”这丫头每回出现,都给他不小的惊喜,探子明明说过,秦三小姐被土匪绑了,可是此时她却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其中的缘故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秦黛心吃了一惊,这事儿本身就是一个局,谁也没有往向宣扬的意思,怎么他就知道了呢?看来此人的身份的解是不一般。 “你这身打扮回来,又不通知旁人,有什么主意不成?”慕容景相信,自己的情报网绝对不会出错,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她知道事情的内幕,安全脱险后,回来另有打算。 “干嘛?”秦黛心挑眉。 “帮帮你!”他相信他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秦黛心见他说的不是假话,脸上表情也十分诚恳,心里便有了个主意,冲着他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嘀咕起来。 慕容景只觉得,一股馨香迎面扑来。 PS:哪怕只增加一个收藏,对恕恕来说也是一个进步! 第五十七章 对阵方氏 因为秦黛心的事,秦从文费了不少心神,虽然对于这个女儿,他一向没有什么好评,觉得她娇纵、任性又有点爱惹祸,可说来说去,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要是在平时也就算了,可面临着生死关头的时候,自己又不得不为她想。 生下来就是个多灾多难的,这半年来,翻车受惊吓也好,半夜被人刺中中刀也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心疼倒是谈不上,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担心。这次被土匪绑了,对她来说又是个不小的磨难,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就是回来了,这清白怕也保不住了,唉,这可如何是好?秦家的家丑是说什么也不能外扬的,家里还有别的姑娘,总不能为了她一个,把另外几个都耽误了。 秦从文苦思冥想,觉得实在不行,就只有依了外甥的话,让她嫁进公孙家做妾吧!好歹是一家人,也不会让她吃什么苦。 这是为样一来,难免有些对不起苏氏,可家族脸面事大,总不能为了一个妾室把其他几个女儿都误了呀! 他的心已经够累的了,自然没有力气再去对付那几个爱争风吃醋的女人,索性图个痛快清静,这几日都是一个人歇在书房的,倒也自在。 夜深人静时分,迷迷糊糊中,秦从文似乎看到两个人影,本来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又觉得不对,心想不会是绑匪贪心不足,又来绑自己来了吧?他这样一想,也就吓醒了,猛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刚要喊人,就觉得眼前一晃,便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秦从文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嘴也被堵上了。秦从文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这里有点熟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这是老太太的地方,当下心急起来,四处张望,果真就看到了一旁坐着的方氏。 她穿戴妥当,也没被人捆绑着,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方向,却是动不得,说不得,只剩下一双浑浊的眼珠不停的转动着,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秦从文见了,自然着急,不停的扭动自己的身体,企图挣开绳索的束缚,就在这时,帘子后面走进来两个人来,一高一矮,一个从头到脚一身黑衣,脸上罩着一块黑巾;另一个则是一身粗布麻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看不清面容。 “嗯嗯。”秦从文虽然被堵上了嘴,但是还是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不知道是要引起外面看守的注意,还是有话要说。 那个高个男子抽出一把短刀,放在秦从文面前道:“秦老爷,我并不想伤害你,也请你配合一下,只要你不出声,我可以考虑帮你拿掉嘴里的布。” 秦从文点了点头,又冲方氏的方向“嗯嗯”了两声。 “你放心,我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对身体不会有影响。今天打扰二位,实在不好意思,不过,这事情还想请二位给做个见证。” 秦从文沉默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令嫒失踪的事情,想必两位都知道了吧!”他的话音刚落,秦从文便瞪大了眼睛,以为他和那些土匪是一伙的。 慕容景自然看出了他的意思,摆了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来通知你,你女儿虽然是被土匪劫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成功,早在半路上便被我们给救了。” 他越说,秦从文越糊涂,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话到底能不能相信,转头看了看方氏,她还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干瞪眼。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不如二位亲眼看看吧!”说完他便拉开了玄关处的帘子。 外面地毯上,躺着两个被绑了手脚,蒙上眼睛的人,看起来跟秦从文很像,实际上却有不同,秦从文是能看不能说,前者正好相反。 秦从文不太明白,可是一旁的方氏却看得清楚,其中一个人,正是她的宝贝外孙公孙锦。方氏心里慌了起来,事情难道暴露了? 慕容景对着秦从文道:“你不要开口,听听这二人是怎么算计你们秦家的。”他说算计你们秦家,是变向给秦从文施压,希望他不会因为亲戚关系而轻易放过他们。 慕容景上前在其中一人的胸前点了一下,就见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人马上醒了过来,嘴里喊着,“大侠饶命,饶命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孙锦的金牌狗脚佟四儿。 “要想活命也行,只是你得把你干过的那些好事,一一讲来听听,讲得对呢,我便饶了你,讲得不对,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慕容景压低声音,语气里有几分让人不容质疑的威严。 从始至终,秦黛心都没有说一句话。 “小的……”佟四儿心里清楚,自己做过的恶事太多,哪一件伸出来都够恶心人的,他也不是不想说,只怕自己说了,下场会更惨。 “单说说最近你干什么好事了?”慕容景的声冷冷的响起,吓得佟四儿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最近他只干了一件事,只是这“通匪”的罪名可是不轻,要杀头的。 “你不说是吧!”慕容景见他犹豫,便拿着短刀插进他的小腿中。 “啊!疼,疼。”佟四儿虽然疼,可是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动不了,也只能像个虫子一样在地上扭两下,嘴里一直喊着疼。他现在知道了,这位爷怕是没有那么好说话,没等自己的通匪罪名落实,他就能杀了自己。 “我说,我说。”佟四儿本来就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如此处境下,更是硬气不起来,当下便把自己设计,公孙锦指使人绑架秦黛心的事招了个干干净净。 被绑着的秦从文,越听心越惊,越听越气愤,原来这事都是自己的妹子和亲外甥一手策划的,为的竟然是让自己的女儿嫁到他们家当妾。 秦从文当下“嗯嗯”了起来。 慕容端睿上前,帮他解开身上的绳子,又拿掉了他嘴里的布条道:“多有得罪。”说完又帮着方氏解开了穴道。 秦从文大步走到厅里,对着佟四儿就是一脚,踢得那厮又是一阵惨叫。秦从文被气得不轻,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冲着方氏道:“母亲,都是您娇惯的,如今她竟然做下这等错事,您……” “这件事情,怕是祖母也是知情的。”秦黛心摘下斗笠,冷冷的看着坐在上面一言不发的方氏。 她的现身,让方氏吃惊不小,秦从文同样没有想到,也愣在了当下。 “你怎么回来了?”秦从文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反应了过来,只是一见她的这身打扮,又皱起眉来。 秦黛心当做没看见,又道:“祖母,您事先已经知情,为何不拦着?” 方氏也不是没过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只慌了一下便镇定下来,“哪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也不知道这兰姨娘是怎么教的。” 转移话题?哼,我既然敢亮出身份,就不怕你们耍花样。 “祖母这话说的,我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干姨娘什么事?”秦黛心冷冷的看着她,几乎想要把她的身上看出几个洞来,这老太婆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方氏被她看得不自在,又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悻悻道:“回来了就好,回去歇着吧!” 哈!又想一带而过吗? 慕容景有些看不过去了,冷冷的问道:“方老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做恶的贼子就不追究了?” 方氏打量他一眼道:“这是我秦家的家务事,外人哪有插嘴的份?你要是知趣的,就快点走吧!莫不要让我请官差来?” PS:最近血压有点高,呃~亲们投些推荐,多些收藏帮我降压啊!!! 五十八章 有人负责 秦黛心彻底无语了,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苏氏会由妻变成了妾,会被逼不得已把孩子送了人,家里有这样一个妖婆在,哪里还有半点公平。 “官差?好啊,求之不得啊!正好把这两个知法犯法,勾结匪徒的恶人送官严办。”不等慕容景开口,秦黛心便把狠话说了出来,她倒要看看,这婆子是怎么颠倒事非黑白的。 秦从文见她这样,心里觉得奇怪,女儿好像变了一个人,让他有些看不清了,这孩子什么时候懂得这样拿捏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儿也的确怪不得别人,妹妹娇惯外甥,做下这等恶事,确实胆大妄为。不过虽然他很生气,但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公孙家也是自家人,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阿离,这事为父自有打算,你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他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口气倒是透露出几分难得的安抚意思。 哈!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我在普法寺翻车受惊,生死一线,您不闻不问,说无迹可查;如今我被自家人算计,名声尽毁,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您不但不为我作主,反而还这样偏袒他们,真是让女儿心凉。”秦黛心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两次遇险的事情,虽然这些事听起来都十分惊险,可她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一点情绪来,就好像在讲旁人的故事一般。 “别胡闹。”秦从文有点不高兴了,他是一家之主,当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女儿这样说,分明是在指责他,质疑他处理事情的能力。 “胡闹?身为长辈,明知道小辈们犯了错,却不阻拦,反而听之任之,祖母胡闹没胡闹?你做为一家之主,明知道女儿受尽委屈,却不主持公道,您胡闹没胡闹?姑母本是官家夫人,可是知法犯法,放纵其子通匪,她胡闹不胡闹?”既然要讨公道,自然一个也不能落下。 “你……”方氏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容置疑的事实,听得她面红耳赤,脸面全无,还没有哪个小辈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 “怎么样?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方氏气得直哆嗦,用手指着秦黛心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勾搭野男人消失了三天,还有脸把这些污水都泼在你长辈们的身上,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应该改过才是,还在这里搬弄这些是非,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都不为过。” 秦黛心一脸的不屑,问道:“父亲也认同这个说法吗?这位公子好心救了女儿,又帮着找到了真凶,您就愿意祖母这样颠倒是非?” 勾搭?这个词用的还挺准确的。 秦从文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方氏的话,不过又一想,妹子最受宠,自己要真想把她怎么样,母亲就第一个不会答应,锦儿这次胡闹得有些过份,可是妹夫毕竟是官,就算自己有心惩戒他,只要妹夫出来说句话,也能把这事摆平,自己这样做虽然为女儿讨回了公道,却得罪了一大群人,有点不合算啊! 秦黛心一见他沉默,心里就有数了,对慕容景道:“让你看笑话了。” 慕容景见她不恼也不急,看着心静如水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这家人是彻底失望了,问道:“你想怎么办?” 秦黛心冷笑一声,问道:“是啊,我也想知道呢!要按祖母的说法,您想怎么办呢?” 方氏见她态度软化了不少,心里暗喜,道:“念你年幼无知,我便也不计较了,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在院里闭门思过吧!至于这位,我就不追究他私闯民宅之过了。你姑母和表哥那里,我自会去管。” 秦从文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下道:“小孩子间的胡闹,不要太过火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秦黛心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子”了,方氏和秦从文如此;秦凤歌和公孙锦更是如此! 想到这儿,她一把夺过慕容景手里的短刀,来到公孙锦的身旁道:“祖母和父亲这般说,我便放心了,原来不过是小孩子间的胡闹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说完便一刀割开公孙锦腿上的绳子,对准他脚筋的位置就要刺。 “你要干什么?”方氏看得真切,急急的喊着。 “小孩子间的胡闹又有什么关系?表哥这么大的人了,通匪陷害都是玩笑,可以一笑置之,我还没及笄,就算挑了他的手筋和脚筋应该也不是过错才对,祖母,你要一视同仁啊!”说完便要挥刀刺下。 “慢,慢。”方氏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小丫头不是她能掌控的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硬气,这么陌生了呢! “这事儿是我们考虑不周,你姑母有错,你表哥更是错得离谱,我会惩罚他们的,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呢?你表哥都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一时间才会认识不清,犯了错,你原谅他们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再也不会了。”方氏紧张的不行,生怕她失手伤了自己的外孙。 秦黛心冲着秦从文道:“父亲,看到了吧!祖母心疼她外孙更胜心疼她孙女呢!” 秦从文面上有些过不去,不过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得更僵。 “祖母,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我也不怕别人给我扣在顶不孝的帽子,孙女把话挑明了吧!我三番五次的被人陷害,被人算计,不过是有人怕我嫁个好人家把他们给比下去罢了,这点我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事到如今,方氏也冷静了下来,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什么事儿不好办啊! “第一,我希望您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我要小前庄的地契,包括庄上的房子、林地、水浇田还有下人的卖身契,我全都要。” 慕容景看了觉得有趣,她还真不客气啊! 方氏看了看秦从文,见他略点了点头,便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秦黛心一笑,知道自己有点狮子大开口,可是就这点钱,难道还不如她宝贝女儿和外孙的命吗?就当是给自己的精神损失费了。 “第二,我忘了这件事,还请祖母和父亲也忘了吧!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在牵扯出其他问题,我想我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了。”她很怕苏氏会因此受连累。 秦从文道:“这个不用你说,我和你祖母都是希望家里人好的。” 秦黛心知道,就算他们现在答应了,以后也是有反悔的可能,不过,她并不在乎,也不害怕,只是到时候就不要怪她手下无情了。 “第三,我请祖母帮我给姑母带句话。” 方氏惊问:“什么话?” “她已经嫁人为妇了,身为公孙家的媳妇,就该有媳妇的样子,不要没事总往娘家跑,把别人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秦黛心知道,虽然平日里秦家的人对秦凤歌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的行径很不满意,但是碍于方氏的脸面和威严,几乎没有人敢说什么,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既然如此,就让她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 “归她管的地方,是公孙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她对秦家而言,不过是波出去的一盆水而已,手伸的太长,会让别人笑话她的妇德,只怕到时候也会说祖母您教女无方。” 秦黛心盯着方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这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方氏的心上,砸得她几乎吐血,可眼下毕竟不是发作的时候。她答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无奈之下只好沉默起来。 “祖母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说完便起身,又来到佟四身旁。 “你要干什么?”方氏,秦从文皆不解。 秦黛心笑笑,“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总得有人负责不是?” PS:不好意思,今天晚了。 第五十九章 相交不问 秦黛心笑笑,“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总得有人负责不是?”佟四儿这个狗奴才可是给公孙锦出了不少坏主意,当初在小前庄时,也是他对自己和如意下的药,这等恶人如果留在世上,还指不定得出多少乱子呢?要是前世的她,肯定会一枪毙了他,绝让这人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可现在的她不能,她不能惹上这么不明不白的人命债,这一世,她尽量清白的活着。只是双手不沾血,并不代表不给他一点教训,死罪虽可免,但活罪绝不可饶。 佟四儿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他也是聪明人,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下场,连忙求饶道:“小姐,饶了我吧!这一切都是公子的主意,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啊!” 事到如今,保命要紧,哪怕日后公孙锦治他一个背信弃主之罪,也比现在就交待了强啊! 秦黛心冲方氏一笑,问道:“祖母以为呢?”她神情淡然,仿佛在看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戏。 方氏能说什么,保住了公孙锦是重要的。至于这个奴才,如果不是他,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来背这个黑锅,这个佟四儿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等恶人,留着无用。”她觉得,秦黛心也就是说说罢了,姑娘家家的,一直养在闺阁中,哪里敢真正动手呢!哪怕她恨极了这人,却是下不了手的。 秦黛心微笑,她就知道。 弃軍保帅是方氏一惯的手法。 秦黛心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换成了冷若冰霜的决然模样,提刀对准佟四的脚筋便挑了下去,手起刀落,动作迅速,喷溅出来的血都没能让她眨一下眼睛,此时的她哪里是方氏眼里养在深闺的小姐。 佟四只惨叫了一声,便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 方氏“哎呀”一声,连忙闭上眼睛,她见不得血,几乎晕了过去,怪只怪秦黛心的动作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方氏万万没有想到,秦黛心竟然真的动了手。 而秦从文则是瞪大了眼睛,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着柔弱的女孩,竟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黛心见秦从文和方氏皆傻在了当下,心里微微鄙视了一下,当下起身道:“夜深了,孙女这就回去了,想来祖母了应该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公孙氏和公孙锦轮不到我们秦家来管教,可是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还请祖母费心,多说几句才是。”说完也不请安,转身出了方氏的屋子,慕容景自然没有留下的道理,也紧跟着离开了,只留下屋内母子二人,面面相觑。 出了方氏的院子,秦黛心觉得她轻松多了,虽然暴露了一点她的真性情,但毕竟出了一口恶气,还是很划算的。别人就算怀疑,几多揣测,也绝猜想不到她不是本尊的事实。穿越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直到今天她还犹如身在梦中。 哦,差点忘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呢!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事情怕是没有这么顺利。”好听的话总是要说上两句的,毕竟人家也当了一晚上的力工,帮着把人扛来扛去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我每次见你,都会发现你的不同。”只有这一句,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别的。 秦黛心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想引起眼前这个男人的注意,但细想想和他相识以来的种种,的确是意外不断,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遇上这个男人,宁愿没有两次救过他。他精明的让人害怕,这人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我虽然长在深闺,可自小耳濡目染看了太多肮脏的事儿,这些算计都在我心里扎了根,以不变应万变的本事早就练成了。”她话里话外都透出了几分无奈,希望自己不要太特另独行了。 “今天的事儿你也看到了,我不算计别人,就要被人算计,一旦被算计了,我这辈子也就完了,与其让别人掌控我,不如让我掌控别人,同样是下地狱,为什么不做个胜利者呢?” 这些事她上辈子就知道,“人死我活”和“人活我亡”她一向选择前者。 慕容景知道府门里女人的事情复杂,却也知道什么事情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一但见光,就会引火烧身,怎么她却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你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们,不怕有一天他们再找你算帐吗?”不自觉的,就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忘了这个?”秦黛心兴奋的从衣服里拿出几张折起来的纸,在他面前晃了晃,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衣服里。 “这个可是那两人亲自画押的认罪书,有朝一日他们若敢拿婚事逼我,我就把这个拿出来,准保让他们傻眼。”这东西可是昨天晚上最大的收获,也是她自保的砝码,当然要保存好,不能轻易示人。说到底,她最担心的还是这些人要左右她的婚事,除了这个,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好怕的。 慕容景听了,觉得她太孩子气,问道:“你只怕她们拿婚事逼你吗?若是还有别的招数呢?” 古代女人能有什么太厉害的招数,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嘛,万变不离其中。 “其实我现在还隐藏着实力呢,不是吗?我的身手你应该知道,就算打不过你,对付他们却是管用的。” 慕容景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两人交过手,她的本事他自然清楚。 “你回去吧!”两人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秦黛心的院子,以过这件事情以后,秦黛心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一点,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点点。 “你都不问我从哪来,往哪去?”是人就会有好奇,可是只有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秦黛心笑道:“你我并非同类人,也许我们很像,可是却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环境中,问又有什么意义?终究不会有什么交集。”她早就看明白了,是自己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他是个杀手,是个赏金客,其实仔细想想,就会觉得他的背景不简单,特别是昨天晚上自己说府里的事情太肮脏的时候,他却说见过更肮脏的,这更让自己确定了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还是保持距离好一些吧! 相交不相问,从此无交,何必相问。 月光照在她未施粉黛的小脸上,让慕容景看清了她的长像,前几次相遇,他从没有细细的打量过她,虽然也知道她是个美人胚子,但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美,肌肤赛雪,目如星辰,没有一丝矫揉做作。她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含羞带怯的看着你,她看过来的目光永远那么清澈,还带着一点点犀利。要说这个女人吸引人的地方,似乎就是她的冷静、她的直白、她的睿智,还有她那不输给男儿的英气。 慕容景沉默了,心中的滋味却是难以形容,很多人千方百计的接近自己,可她却敬而远之,也许只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趁他沉默,秦黛心想也没想的转身离开,开玩笑,有些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景,慕容景喃喃自语道:“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秦黛心自然听不到他的话,也不会明白他的心思,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来应付明天可能要面对的情况,自己这样悄悄的回来,明天天亮时,怕还有得忙呢! 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秦黛心便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把怀里的认罪书放好,又把一干兵器藏好,她这才安了心,踏踏实实的睡了起来。 却不知窗外有一个身影,一直守候她到天明破晓时分,这才离去。 PS:打滚撒欢要收藏喽!!! 第六十章 发生何事 秦黛心三天未归的事,在秦府早已经不是秘密了。虽然秦家想极力隐瞒,但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早在几个家丁回府报信回来时,秦黛心就注定成了秦府里的一个被议论的人物。 大家都在背地里议论秦府三小姐被土匪绑了的事,有人暗自幸灾乐祸,也有人事不关己,隔岸观火。 秦黛心不知这些身外事,安心的睡了个好觉。 天刚亮,秦府上下便传出了秦三小姐已经平安归来的消息。 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消息,包括畅晓园的人。 只是这信是秦从文院里放出来的,大家不得不信,一家之主的话,总是有几分分量的。 秦黛心一觉醒来才得知,各路人马齐聚畅晓园,除了方氏和秦从文没露脸以外,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到秦黛心这走马观花了一回。她料想的不差,自己这样悄无声息的回来,无异于在秦府投下一枚重磅炸弹,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还不得像雨后的春笋一般,冒出一茬又一茬。 果然,她还没来得及起床,就被早早得了信儿的人给打扰了,来的不是苏氏,不是自己的丫头,竟然是自己的那个四妹妹。想必是她一大早去给方氏请安,在那里得的信,所以当她往自己房里冲的时候,丫头们也没有拦着,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回来不是。 “三……三姐姐,你回来就好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四小姐也是个人物,看到秦黛心安然无样的时候,她吃了一惊,想象中的人间惨剧没有发生,心里上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不过她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虚情假意的说了一番话。 如意本来是跟在四小姐身后的,想着她一大早就来闹,心里有此不痛快,不过当她发现秦黛心好端端的出现在内室后,当下便激动了起来,可又怕被四小姐看出什么来,只得忍了再忍,太夫人对府里的说法是秦黛心在寺里抄经,替苏氏和她腹中骨肉祈福,如果自己这时没能忍住,岂不是对不住小姐? “如意,请四小姐回去吧!我头痛着呢!妹妹,对不住了,等我好些了,便去妹妹那儿给你陪不是。” 秦若心笑笑,“三姐姐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还用得着这个?我不过是听祖母说你回来了,便急着见你,没想姐姐回来的晚,没有休息好,是妹妹疏忽了。” 秦黛心不雅的打了个哈欠,“改日我在找妹妹聊天,如意,替我送四小姐。” “是。”如意巴不得赶快把她送走,听秦黛心这么一说,立刻上前道:“奴婢送四小姐出去。” 秦若心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得出秦黛心无心搭理自己,便也不在这儿找无趣了,当下便道:“三姐姐好好休息,妹妹改天在来看你。”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如意送了秦若心,又让小丫头去兰园通知苏氏,哪知那小丫头还没出院子,就远远的看到了奶娘和芳俏,二人扶着苏氏,正往这边走。 如意见了,赶紧上前去迎,几人到了内室,见秦黛心安然无恙,个个神色激动,不禁喜极而泣。 苏氏是个孕妇,如此伤心自然不好,秦黛心劝了几回,她才勉强把泪水忍住,母女二人分别了几日,感情似乎是更近了,特别是苏氏,当如意告诉她,秦黛心在寺里称呼她母亲的时候,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现在看看自己的女儿,除了有些疲惫以外,其它都很好,身上没有伤,脸上也没有委屈的神情,看来是平安了。 秦黛心见苏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自己,便知道她的意思,对她道:“姨娘放心,我没有事,刚走到半路,女儿便让人给救了,那些土匪,连女儿的头发都没碰到。” 苏氏听她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奶娘念了句“阿弥陀佛”,如意和芳俏两个丫头则是又哭又笑,所有人都放下心了。 气氛正好,却有小丫头来禀,“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方婉茹便从小穿堂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她的丫头海棠。如意、芳俏、奶娘连忙给她见礼,连苏氏也起身做冲着她福了一福。 见到苏氏也在,她并不惊讶,直接走到床边,海棠连忙给拿了凳子,扶着她坐下,秦黛心则是要起身行礼。 “行了行了,一个没休息好;一个还大着肚子,要这些个虚礼做什么?”方婉茹心里在不待见这二人,面上还是要表示一下的,她是当家主母,不能让人说得没有心胸。 秦黛心知道她是客套,依旧挣扎着要起来,也不知道方氏是否跟她说了实情,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动作却半点没有慢。 “行了,都说不用了,母女俩个,何必这么见外。”语气里竟有三分宠爱的意思。 就是这三分的宠爱,换作以前的三小姐,怕是要美上天去,更不把生母放在眼里了。秦黛心在心里微叹一声,苏氏怕是没少吃亏吧!也只有这个脑子不清楚的正主,才看不出来方婉茹是在打击苏氏。 “母亲,女儿让您担心了。”秦黛心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没再坚持起身。苏氏看了,自然不太好受,可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依旧在一旁站着。 方婉茹不会在明面上难为一个孕妇,吩咐海棠道:“快扶姨娘坐下,别累着身子。” 海棠应诺上前,扶着苏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一旁的小凳上。 “不是我说你,挺着个肚子,也不知道好好休息,我知道你担心小三儿,可也得分个时候啊!”方婉茹语重心长的对着苏氏说教,可秦黛心听了她的话,却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噎死,谁是小三啊? “夫人教训的是,我也觉得有些累。”苏氏完全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这样啊!那你回去休息吧!”完全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 苏氏顺从的像只小绵羊,起身对着方婉茹行了礼,带着芳俏和奶娘回去了,从始至终没有看秦黛心一眼。 这就是妾的悲哀啊!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方婉茹似乎意有所指。 秦黛心瞄了她一眼,心里冷哼了一声,她的身体怎么样了吗? “母亲,女儿一直在寺里抄经,虽然累了些,但并没有不妥。”这个方氏想出来的法子,咱不用白不用。 方婉茹一愣,这个说法是老太太对府里的官方说辞,府里的人也不是傻子,总会猜测出一二的,她这个时候拿出这个说法出来,是要提醒自己吗?方婉茹心里虽然有气,但一想到事情传出去了,对自己的脸面也不好看,就咬牙忍了。 “你从小体弱,长大了又总是接连二三的出事,我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多么令人感动啊,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以为这就是一对亲母女啊! “烦母亲惦记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想好了,等过了年,我就挑个好日子把你二姐嫁了,她一嫁进贾家,我就给你寻上一门好亲事。” 秦黛心猛的抬起头看她,心想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PS:抱孩子去打预防针,有些匆忙,各位见谅。 第六十一章 是大人了 如意看着动也不动的自家小姐,心里有些担心。 夫人都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她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如意放在手中的活计,上前轻推了秦黛心一下。“小姐,小姐。” 秦黛心回头看了看她,问道:“什么事?” 如意气道:“小姐还问我什么事,夫人都走了半个时辰了,您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出什么事了?” “没事。让人准备热水来,我要洗澡。”几天没洗澡了,浑身上下不自在的很,在山上待了几天,她觉得自己都要臭了。 如意心里奇怪,不过却不敢问,听了秦黛心的吩咐下去准备热水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秦黛心一个人在想着心事,方婉茹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想要在年后把自己嫁掉?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是为了给自己冲冲喜,用红事压住命中的劫运?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如果不是涉及到鬼神怪力,秦黛心也不会这么留意了,可是事情一但和鬼神命运之事联系上,她就不得不小心了。 这是哪里,这是在古代啊!人们的想法还局限在固有的认知里,许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都会移到鬼神一说上,很多人的命运因此而发生改变。横向掌纹有什么错?可这样的女子一出生就会被人们认为命硬,会克死亲人,她的下场也只会是众叛亲离,自古因为八字不好,生有异像而枉死的人还少吗?一旦和神灵沾边的事,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又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吧!她不是也说了吗?年后秦倩心出嫁以后,才会考虑自己的事,况且自己还没有及笄,还有时间准备。 方婉茹,但愿你不会做出让我废了你的事。 就在这时,如意带人送进来了一桶热水和一干洗漱用品,按照习惯,这些人放置好东西后,都主动的退了下去。如意帮着找了换洗的衣裳,一一搭在屏风上,对着秦黛心道:“小姐,奴婢就在外间,有事喊奴婢一声。” “知道了,下去吧。” 等到如意去了外室,秦黛心便解开衣衫,迫不及待的进了木桶,温热的洗澡水让她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她真是越来越爱享受了,不过几天没泡澡,总感觉少点什么似的。 水温一点点的流逝,直到水变凉以后秦黛心这才起身,刚穿好中衣,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紧缩的疼痛,虽然不是很严重,却让她皱起了眉头,这感觉…… 好熟悉。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秦黛心快步的往净室跑,路过外室时,看也没看一眼如意,倒是如意,一见她只穿着中衣往净室跑,怕她凉着,连忙拿起炕上的一条毯子追了过去。 来这儿小半年了,倒把这事给忘了。秦黛心坐在马桶上郁闷,女人的生理期真是让人顶不爽的一件事。 如意一进净室,便隔着纱帐,抱着毯子问道:“小姐不舒服?” 秦黛心无奈的拎起中衣的一角给她看,衣服下摆的一角,开了几朵红颜色的小花。 “啊!”如意一看,吃惊的喊了一声,随后明白过来,道:“小姐癸水来了,太好了。”说完便转身往外跑,不一会又拿来一身干净的衣服,和一条怪模怪样的东西。 秦黛心看了一眼那个古代女人必用的物件,心里一阵发堵,这东西,该不会是用过的吧? 像是猜到了秦黛心的心思似的,如意上前道:“这是今天夏天奴婢新做的,那时候小姐还说做的早了些。” 秦黛心听她这样说,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是半年前做的,心里又不舒服起来,傻傻的问了一句,“这里面是什么啊?” “我的好小姐,无非就是些草木灰呗?”如意上前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嘀咕了几句,把这东西的使用方法教给了她。 费了半天的劲,秦黛心终于学会使用了,又换好了衣服,强忍着心里的那股恶寒,回床上躺着去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永远都要用这个东西过日子吗?秦黛心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头一次感觉得这么无助,以前虽然也想念现代文明,但是都没有此刻的感觉强烈。 她一个人痛苦的想着未来的时候,如意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姜糖水来。 “小姐,把这个喝了,去寒的。” 其实肚子已经不疼了,可是看到如意那一脸担心的样子,她不想喝的话却有点说不出口,心想反正也没有坏处,便接过来喝了。 味道辛涩,一股浓浓的姜味儿,直辣嗓子。 “小姐,这几天哪里也不要去了,在屋子里歇歇吧!一来注意身体;二来嘛,也避避风头嘛。” 秦黛心这才知道,就在方婉茹来的这么一会工夫,院子里已经接连来了几批人了,连平时不拿正眼看她的那个秦倩心都过来了,只是因为方婉茹在,这才都自动打了退堂鼓。 想看她热闹的人,不少啊! 就在这个当下,春丽进来禀报,说大奶奶来了,已经在外室等了。 如意看了看秦黛心,连忙让春丽去外室侍候,自己则是赶忙帮秦黛心穿衣打扮了起来,说是打扮,不过是梳了梳头发,半盏茶的时间就整理好了。 “大嫂。”秦黛心对林氏行了个半礼,这个家里除了苏氏以外,也就只有她还能赢得自己一点好感。 “又不是外人,快过来坐。”林氏一如往常,一派温婉模样。 秦黛心打量了她一眼,心想气质这玩意真是要命,女人可以不漂亮,但绝不能没有气质,林氏出身书香世家,自幼通读群书,气质自然不一般,林氏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收腰水缎袄,这种颜色很衬她的肤色,把她整个人的脸庞都柔化了几分,加上她很少画妆,头面饰品大多也走气质路线,整个人看起来恬静又迷人,细看之下,越看越有味道。 “看什么呢?”林氏见她盯着自己瞧,以为自己哪里不妥,打趣道:“我脸上莫不是开出朵花来了?” 秦黛心摇摇头,真心地道:“嫂子,你长的真好看。” 林氏纵然已经是嫁人为妻了,可毕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听到有人夸自己长得漂亮,又怎么会不高兴呢!更何况赞美她的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大美人。 “嫂子在好看,也比不上你。”林氏这话不是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秦黛心本来就很美,模样就算是放到京城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只是以前的她美是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现在在看她,就会觉得她眉宇间多了几丝若有若无的东西,美中似有乎还带着几分男子的潇洒,整个人更是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 秦黛心觉得两人这样相互赞美下去就假了,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嫂子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PS:收藏到一百加更,才一百而已,我的要求很低呀! 六十二章 一句实话 秦黛心虽然很少和林氏打交道,但单是在贾府赏梅那一次,她就看得出,这林氏与院子里其它女人并不相同,不知道是她自命清高不屑与她们为伍,还是时日不多自己看不出来,不过她还是希望自己这位大嫂属于前一种。 “我来是想把这个交给你。”说完林氏便从贴身婢女那里拿过来一个红漆木盒,放在桌子上,又轻轻的推到了秦黛心的面前。 秦黛心不解,但是依旧打开盒子看了一下:里面有一沓纸。秦黛心展开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这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小前庄所有产业的契书。 看来公孙氏和公孙锦果然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这么大的手笔,眼睛没眨一下就拱手送人了,可知他们犯的事情倒底有多大,也可以看出方氏是多么的偏心。 林氏也奇怪,这个盒子是早上去太夫人那里请安时她交给自己的,说是让自己转交给秦黛心。自己当时也感到奇怪,不过她知道方氏并不喜欢多嘴的人,当下也没问原因,便应承了下来。 “这是祖母让我交给你的,她说你身子虚,这几天都不会去她那里,就让我转交于你。三妹,你怎么了?”林清月见她愣愣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想到前几日府里的传言,不由得一阵担心。 如意在一旁听得真切,生怕大奶奶也往歪里想,接道:“我们家小姐是大人了,今天早上刚来了癸水。” 秦黛心脸一红,真不明白如意怎么想的,就不会想个更好的理由吗? 林氏听了,高兴道:“是嘛?这可要好好休息了,也好吩咐厨房照顾好饮食才行。”她是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如意这么说的用意呢?当下便简单嘱咐了几句,跟着便转移了话题。 秦黛心明白方氏的用意,如果让身边贴心的人来,她会觉得向自己低了头,方氏一向眼高于顶,自认为在秦家她是老大,自然不可能这样做;如果交给方婉茹或者是其它人送过来,只怕她们会忍不住打开盒子看里面的东西,她自然也不能这样做,所以林氏无疑便成了最好的人选,以她的清高,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 庄子给了自己的事情,秦府上下早晚都会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又何必呢! 秦黛心盖好盒子,交给了如意。又问道:“大哥的事儿,可定下来了?” 提到这个,林氏不自在起来,给随身的小丫头一个眼神,那丫头懂得规矩,冲二人行了一礼下去了,秦黛心见她如此,便也吩咐了如意一声,如意刚安顿好那个盒子,知道姑嫂二人有话要说,便也下去了。 屋内只留林氏和秦黛心二人。 “年后怕是要定下来了,公公要把生意转到京城去做。”林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们夫妻二人,感情融洽,秦子诚连纳妾的心思也没有,又怎么会想要娶一个平妻呢?分明就是别人的意思。 “是父亲的意思,还是祖母的意思?”下意识的,秦黛心觉得这是方氏出的主意。 林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秦黛心会想到这一层,看来,她是真的长大了,学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问题,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生气的小姑娘。 林氏叹了口气道:“是谁的意思又有什么分别呢?就算是祖母的意思,公公是孝子,又怎么会不听她的?再说,本来公公也有意把咱们家的生意做到京城去,只是一直苦无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又怎么会错过呢!” 想要在一京城站稳脚步,联姻无疑是最快最稳妥的办法,有了齐家的帮衬,相信用不了多久,秦家的生意便可以遍布京城的大街小巷,说不定还能认识其他的富甲豪绅呢! “只是那里是天子脚下,哪有那么容易站稳脚?最快的办法不过就是找一个有能力帮助我们的势力依附,可是京城那么多有钱有势的人,谁会看上咱们这种小门小户?官势指望不上,我娘家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好和皇商搞好关系了,只要齐家的女儿嫁过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秦黛心从没听过林氏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想来这话她也是在心里憋了许久的,如果不是压抑太久了,轻易也不会说出口。 “嫂子,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谁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只是齐家是皇商,虽不及那些达官贵人一般身世显赫,可也不是谁想依附都能依附的,财大气粗的齐家,怎么就看上了秦家呢? 有古怪啊! 林氏虽然才气过人,自命清高,可骨子里也是一个封建社会的传统女人,不要说别人家,就是自己家里,父亲还有几个姨娘呢。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别人硬塞进来的?齐家势大,家里的小姐也傲气,你哥哥娶了她做平妻,怕也逍遥不到哪去。” 林氏只说齐家小姐傲气,却不提她心里憋屈的事儿,可见她只是怕齐家的女儿嫁过来日子不好过,会被人比下去。 秦黛心听她这么一说,当下就明白了,如果是纳个妾,抬个姨娘的,她是能接受的,无论怎么样,她们也只不过是半个主子,自己当家主母的地位摆在那里,谁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和自己对着干。但如果是平妻,而且是一个强势的平妻,那么结果就不一定了。 秦黛心考虑了一下,觉得上次林氏和她说过的话简单太对了。虽然一直以来,自己都想过普通平静的日子,可是别人并没有因此放过她们,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苏氏,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自己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自己如果要下狠手杀人,都不需要找理由,光是公孙锦这次犯下的事,杀他十次都不解恨,可问题就在于,她根本不想这样解决问题。 与其让一个敌人彻底的消失在这世界上,不如让她痛苦的活着,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失去一切。方氏为人霸道,偏私不公,算她一个;方婉茹心狠手辣,多次要置她们母女于死地,也算她一个;秦从文身为一家之主,愚孝荒唐,认人不清,也一并算上吧!剩下的其他人嘛,看她们的表现了,若是个个登鼻子上脸,就不要怪本小姐心狠手辣了。 “三妹,你没事吧?”林氏见秦黛心不说话,只是脸上表情丰富,不禁有些担心,这孩子是怎么了,不会是发癔症了吧? “大嫂,我没事。我是在想上次你来看我时说的话。”她看向林氏的目光若有所思,饱含深意。 林氏略微想了一下,笑道:“你想说什么?” 秦黛心道:“要想保护一个人,不能总是一味的忍让,这样只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越来越猖狂。与其这么暗无天日的忍下去,不如拥有可以保护别人的力量,我不屑跟她们一样栽脏陷害做那些个龌龊事,但是斗智斗勇却是可以不输给他人半分。”她也当着林氏这么说,就不会怕她去告诉那个恶人,事实林氏也不会去告诉。 “你……想怎么做?”林氏微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可见她也是个心中颇有韬略的女子。 “我都说了不会主动招惹她们,所以也不打算用什么计谋,才愿她们别犯在我手里才好。我只是想要嫂子一句实话,你是真的不想那齐家女子进门给大哥做平妻吗?” PS:有点晚了,抱歉抱歉,收藏可不可以不再掉了呢? 第六十三章 裁剪衣裳 林氏呆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秦黛心话里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说三妹妹有办法子阻止那齐家的女人进门?随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自嘲的摇了摇关,眼神里刚浮现的那种炽热也消失不见了。她真是糊涂了,不过是一个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她嫁过来的日子虽然不长,但也足够去了解一个人了,公公这个人,利字当头不假,名义上也是一家之主,可实际还不是得听太夫人的? 林氏失神猜想,这事儿只怕不仅是公公的意思,也应该是太夫人的意思才是。如果真是这样,谁又能改变结果呢? 想到这儿,林氏便不自觉的垂了眼睑,脸上尽是失神之色。 秦黛心把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在心里,也就猜出了她心里所想。 怕这事儿不成呢! “嫂子,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吧!也许不一定能说服父亲,但总要试一试才好啊!”她倒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秦从文,毕竟那人是利字当头,这事儿只怕也不好说,可是这里面的牵扯实在有些大,她不能不说,名义上是为了林氏着想,实际上想的却是她自己,她可不想有一天秦家被牵连,那到时候她可没有安稳日子过了,只怕免不了还得重操旧业,去过那杀人不见血的日子去。 现在只盼望她那便宜老爹是个头脑清清些的,别太犯糊涂才好。 林氏直到此时,方觉自己失态,见秦黛心并没有盯着她看,心里好受了一些,稳了稳心神道:“大人的事,三妹就不用操心了,凡事皆有命,人又怎么能跟命斗呢?” 秦黛心在心里唉了一声,古代才女也是俗人一个,信命大过信自己。 “三妹妹好好歇着吧!莫要贪了凉。下人们也应该注意些才是,照顾好你们小姐的身体,吃的东西更要精细一些,别落下寒症。”林氏嘱咐了几句,无非是为了转移话题,秦黛心看得清楚明白,自然知道怎么应承。 “嫂子放心,如意照顾人一向妥当,我也会注意的。” “这样甚好。”林氏又道:“天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在你这里打扰了。”说完便了喊了自己的丫头一声,起身要走了。 秦黛心知道她心中有事,便也不在留她,起身送她,“嫂子慢走,若是无事便常来我这儿坐坐。” 林氏笑道:“你若无事,便去我那里坐坐吧!” 秦黛心故意做出一副孩子样来,“嫂子那里书香气太重,熏得人昏昏欲睡,实在无趣。” 林氏若无其事扫了一眼秦黛心房里的书架,笑道:“如此倒是我的罪过了。” 二人来到门外,林氏拦了秦黛心道:“外头寒气重,当心回头着了凉,我又不是外人,哪个用你送。” 秦黛心只好让如意送了林氏出去。 如意回来时,就看到了自己家小嫁做在榻上,眼睛望向窗子的方向出神。 “小姐,天冷着呢!”如意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又用手捧了一杯热茶来,递到秦黛心跟前道:“您身子寒,可得多养几天,再说,过几天府里就会来人给您裁剪新衣了,要过年了,还有的忙呢!” 如意在变相的告诉她这几天不要出门呢! 秦黛心懂她的意思,却因为与人有约不得不出门,今天是腊月十一,两日后就是与黑大个儿们约好的日子,怎么的也得出去见个面不是?当初自己敲诈方氏得来的庄子,刚好可以让这些人安身立命。说到这小前庄,秦黛心几乎要乐得合不上嘴了,这可是一笔大大的财富啊! 小前庄不是一个富裕的庄子,村子里人多地少,除了少数有些薄田的农户,大多都是秦家的佃户,因为靠山的原因,好一点的水浇地本来就不多,大多都是中地和一些山坡地,林地。正因为庄子不大,地少,所以产量不商,收入自然也就不多,方氏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会痛快的把小前庄给了自己。 对于田里的收成,秦黛心并不是太在意,她看中的,是村子里一个已经停产的酒作坊。要说种田秦黛心不懂,可是酿酒倒是难不倒她。 当初为了去刺杀一个目标人物,她听从组织的安排以酿酒传人的身份去接近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记那些资料,不但要熟悉中国古代酿酒文化,还强行背下了很多关于药酒的方子,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准备,才能够顺利的投其所好,成功的接近目标,并最终杀了他。 现在那些往事虽然离她越来越远,可是那些酿酒方法却留在了她的记忆里,只要把那个小酒坊利用起来,那还不是财源滚滚来?不是秦黛心自信,而是她太了解现在这个朝代的酒了,酒的度数太低,味道也单一,如果自己酿的话,最少可以做几十种不同口感的酒,这可是这大雍国独一份的生意,只怕想不嫌钱都难啊! 原本她还担心,自己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现在想起来,其实那个时候为了完成任务,她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这酿酒,就是一门很好谋生的手段, 只要她有了自己的园子,有了自己的事业,将来不嫁人又如何,难道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了,非要忍受着男子三妻四妾看着他们把一个又一个女人娶进门?府里的女人们,哪里手里是干净的,若是有一天她也必须如此,怕只会比别人做的更绝!方婉茹的话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婚事根本不由得自己做主。 想到这儿,秦黛心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自己的老爹谈谈的,于是问如意道:“这个时辰我爹能在哪?” 如意愣了下,小姐从来不过问老爷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个时辰怕是和大少爷在铺子里呢!”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在问了,却又想起了另外一档子事,那天她在窗外听奶娘和苏氏的对话,似乎自己还有一个被送走的哥哥,只是如今下落不明,如果不是当初方家下了黑手,自己这个哥哥不但不会被送走,反而还是正牌的嫡子,可笑方氏这个吃斋念佛的人,究竟做了多少恶事啊? 现在苏氏怕也是想念着这个儿子的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只是苏氏和奶娘似乎要瞒着所有的人,可能连秦从文也不会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吧! 不知怎么的,秦黛心就想起了普法寺,想起了苏氏的那只荷包,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那道灵光又迅速消失,害得她一时间患得患失。 小丫头来禀,针线房的何大娘带了人来,要给小姐量尺寸裁剪衣裳。 秦黛心从没有接触过府里的这些事,一时间有点迷惑,倒是如意会过意来,脸上略有吃惊的表情,忙让小丫头去请了。 “这针线房的何大娘本是在京城的一家秀楼做针线嬷嬷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在那里做了,回到了乡下老家,咱们夫人仰慕她的手艺,花了重金才请过来的,一直在针线房里做管事嬷嬷。”往日里小姐、公子们做的衣服,只需要派个管事娘子来便可,今天怎么会让何大娘亲自来呢?如意想不通,却也不敢怠慢,趁着人还没来的空闲,和秦黛心简单的说了说何大娘的情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春丽问好的声音,如意赶紧住了嘴,又亲自到外面去迎,打了帘子把何大娘和一个针线娘子迎了进来。 往日里自家小姐不受宠,从没得过何大娘亲手缝制的衣裳,今天何大娘的突然到访,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不知来人何意,如意的心里打起鼓来。 “大娘今天怎么有空来?”如意连忙给何大娘见了半礼,又让小丫头们去准备香茶、干果。 二人寒暄的时候,秦黛心也悄悄打量着这位何大娘,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竟如同少妇一般,青石湖色的短袄看上去并不出色,若细看,就会发现不凡之处,胸前的三颗杏花扣,竟然是白玉的! 这个裁剪衣裳的,可不简单哦! PS:要票票,求收藏,求评价,板砖,臭鸡蛋,小石子,烂菜叶子…… 六十四章 一反常态 何大娘与秦府里的其它妈妈不同,她既不是哪位主子的陪房,也不是家里花钱买来,是正正经经人家的手艺娘子,年轻轻的就守了寡,只有一个女儿也早已嫁人生子了。 通常像秦府这样的府里,都会有两名大总管,一名外院总管,负责回事处、书房、更房、马房以及家里铺面和田庄的产业;一名内院总管,负责库房、厨房、针线房、浆冼处等与日常生活相关的地方。 这何大娘正是针线房的总管,手下管着三名针线娘子,二十几名做针线的丫头。凡是秦府里各房主子一年四季衣裳,都是经针线房的手一手打造的,这何大娘不但手艺好,教起人来也很一有套,她手下的丫头们,各个针线了得,有的擅绣;有的擅裁;还有的特别擅长画一些别出心裁的花样子,以丰富衣裳的图案。 当然这些都是秦黛心后来才知道的,眼下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些,但如意的口气态度已经给了她很好的提示,知道对待这位何大娘与对待其它妈妈的分别。 不等二人说完话,秦黛心已经起身了,如意也觉得时间够了,便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跨了一步,把位置留给了秦黛心。 秦黛心此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平时的精明煞气全无,倒有几分柔美气质在里面。 “早就听过府里有位绣技出神的何大娘,一直无缘得见,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说罢,秦黛心便冲着何大娘行了个半礼。 话说得好听,何大娘心里自然舒服,只是这礼,她万万不能受的。虽然说她比府里的任何一位妈妈都尊贵些,但说到底也是吃秦家饭的,哪敢让主子对她行礼?所以她巧妙的往边上站了站,嘴里忙道:“小妇人哪里受得了三小姐的大礼,不敢当。” 不卑不亢,规矩懂礼,一看就是再大门户里待过的。 “大娘客气了。”秦黛心率先在椅子上落了座,又请何大娘坐,何大娘不肯,秦黛心只得让如意搬来了三足小凳给她。 “大娘今天来是……”该客气的已经客气完了,就是她不提,何大娘也会把话题引到正题上去的。 “今天小妇人是来给三小姐量身量的,准备做一些过年时候穿的衣裳。”说话干净利落,是个极爽利的人。 如意心里知道日子,每年也都是这个时候来量的,只是今年为何是何大娘亲自来量呢? 秦黛心好奇道:“是母亲让你来的。” “正是。”说完便站起身来,对着秦黛心道“烦劳三小姐起身,小妇人这就为您量身量。”紧接着又上一旁的针线娘子那儿拿来一根红线绳来。 秦黛心这才发现,那位针线娘子是端着托盘进来的,托盘之上除了那根红绳以外在无它物。她依言站起身来,让何大娘上上下下的把她好一通量。 这何大娘的手艺是没有人不知道的,一双眼睛比尺子还毒,光用目测就能做出合身的衣裳来。因为是第一次为秦黛心量身量,不想让人看着自己狂傲,也就带了红绳来意思意思了一下。 折腾了半个时辰,何大娘终于量完了,把红绳交给了一旁的针线娘子,又冲道秦黛心道:“三小姐有没有特别偏好的花色和料子?夫人吩咐下来,要给小组做八套里外全新的衣裳,小妇人不敢怠慢,觉得还是听听小姐的意思为好。” 这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吗?八套衣服?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秦黛心描了如意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出声询问道:“这往常府里做衣裳不都是大娘做主吗?怎么今儿个……再说每年过年时,各院的主子都是做四套衣裳的,今年怎么会多了四套?不知道是人人都有,还是……”如意有点想不明白了,何大娘的眼睛是极毒的,不但量身量看的准准的,就是选料子的本事也无人能及,只要她看过这人一眼,便能挑出适合此人的料子,并能做出适合这人的衣裳。在秦家这几年,从未出过差错,连方氏对她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每逢换季做衣裳的时候便都是让她自己做主。即便有人有什么特别喜好的花色,也是私底下让人传了话去,除了方氏和方婉茹以外,秦家还没有哪位主子能带何大娘说上这样一句话。再说每年各院的小姐,公子都是做四套衣裳的,今年怎么突然就又多了四套出来? 何大娘也不瞒着,答道:“夫人说了,今年上冬的时候,府里的小姐、公子们都是做了衣裳的,按理三小姐也该有,可是那会子事情太多,夫人离的也远,就没顾得上。现在要做过年的衣裳了,夫人便要我把上冬的衣裳一并补齐,免得亏了三小姐。” 原来是这样。 秦黛心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的讽刺笑笑,哪里是事情太多,离得远没顾上啊!方婉茹的那点小心思她还能不知道吗?便是事情不多,离得不远又如何? 如意笑道:“夫人有心了,亏了当初没做,我们家小姐身量长了不少,真做了也是白瞎夫人的好料子。”说完便给秦黛心递过去一个眼神。 “我偏好颜色淡雅的衣裳,花样倒是没什么偏好,大娘拿主意就好,您的手艺我自然信得过。”秦黛心只略微想了一下,便说出了自己的喜好。 被人信任总是一件高兴的事,何大娘那一直恭敬正色的脸上也闪露出一丝笑容来,说道:“三小姐的事我记下了,等衣裳做好了便送过来,如果有什么不中意的地方,小妇人在改过。”后面这句话,不过是谦虚之言,秦黛心又怎么听不出来呢! “大娘说的哪里话,祖母与母亲的衣裳我也是没少见,哪件不是巧夺天工,怎么会不中意呢!”秦黛心这次说得是真心话,方婉茹是个爱打扮的,衣服首饰件件精美不俗。 何大娘听了,心里自然受用,但面上还是一副恭敬模样,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套话,何大娘便起身告辞了。 秦黛心问了问如意何大娘的事,得到的评价却是“为人本份,手艺了得”,除了去方氏和方婉茹那里领差事,平时很少去各院子走动”。 这样一个人,一反常态的跑到自己这来,难道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如意是方婉茹授意的,她又为何一改往日常态,突然对自己热络起来? 秦黛心纤细光洁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神情若有所思。 如意早已经习惯了秦黛心陷入沉思时的模样,看着小姐又沉思了起来,知道她也是觉得这何大娘来的蹊跷,她不忍心打断她的思路,又担心她劳思过度,想了想终没出声,自己悄手悄脚的下去了。 方婉茹因为贾府的关系,一直都暗地里对自己下狠手,秦凤歌对付自己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帮什么忙,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的,她对自己一直都是暗地打压,怎么会突然一反常态,这么隆重的示好起来了? 这期间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如意。”秦黛心喊了如意来道:“跟我去谢谢母亲。” 秦黛心冷笑,我倒要看看,这方夫人在耍什么花招。 PS:收藏好可怜,加加减减总在徘徊中,亲们给力点吧! 第六十五章 父亲大人 方婉茹半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大丫头海棠拿着美人捶,一下跟着一下的敲打着她的腿,力道不轻不重,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海棠是方婉茹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人长得水灵不说,性情也好,做起事情来很有手腕,更重要的是她很了解方婉茹,了解她的一切喜恶。也在因为这个,哪怕方婉茹身边已经有了两位心腹妈妈,可依旧少不了海棠的服侍。 自己嫁进秦家二十多年了,她的心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这二十多年来,偌大的秦府,哪一天不是她在操持着?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经过她的手,费力、烦心还不讨好。想当年,她也是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如果不是真心的喜欢表哥,又怎么会自降身价嫁来秦府呢?想想她这一辈子,真是没有一天省心的时候,本以为表哥是风度翩翩的儒雅郎君,哪想他竟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如果不是当初自己使了些手段,现在怕还在和那个贱人平起平座呢!虽然有姑姑给自己撑腰,可这些年来大事小情自己哪件事情不是听她的,说得好听些,她是秦家的女主人,说得难听些,她也不过是一个连丫头们婚事都做不了主的人。 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痴心情爱的少女变成一个看透世间真像的妇人,方婉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整日幻想着能与表哥海誓山盟,举案齐眉的无知少女了,她已经把秦从文看得透透的,这个人花心且不说,还懦弱的很,虽为一家之主却摆脱不了姑姑的牵制,凡事都让自己那个小姑子得了便宜去。说到秦凤歌,方婉茹又是一阵肉痛,平时姑姑宠着她也就算了,可让三丫头嫁过去做平妻的事情她都能答应,自己怎么能不气愤?先前自己为了倩心的事情对三丫头下手实在是迫不得已,即使是那样,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死,秦府的子嗣本就不多,她就诚儿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本来这孩子在任途上就不顺,考了几年也没有什么结果,眼见着为官不成,也只能在商场上多下些功夫,秦府里所有能利用的人和关系,都是将来自己儿子的助力,子信书读的好,将来入任时也可帮帮子诚,而这几个没有出嫁的丫头,就更是帮助秦家,帮着子诚的最好人选。 只要丫头们嫁的好,将来哪一个不得念着自己的恩情,帮衬着自己兄弟?树大要分叉是谁也拦不住的,可如果自家人都不帮自己人,这颗树就是根在深早晚也得枯死,自己都明白这个道理,姑姑怎么会不明白呢?如果不是被磨烦了,定然也不会同意秦凤歌的主意,三丫头的名节一旦毁了,也只能嫁到她们家做妾了。 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有把柄在她手上,自己何苦还要看她的眼色行事?不过还好,老天爷开眼啊,突然就让她们家遇到这样一件好事,虽然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可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等过了年,就要让想办法把和贾府的亲事定下来,随后在去促成和李家的亲事,这样一来,两个丫头嫁得一官一商,倒也了了她的一桩心事。三丫头虽然是颗空心菜,可凡事还有自己给她做主呢!只要她嫁进了李家,给她出主意,想办法的还得是自己这个正牌嫡母!逆来顺受惯了的人,总是没有办法独立的,只有依附娘家,才能有出头之日。纵使那丫头在笨,只怕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她能嫁进李家,只怕还得对自己感恩戴德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郑妈妈挑帘子进来了,见方婉茹眯着觉,便要退下。 “什么事。”声音极为慵懒,却又透出几分难得的兴致来。 郑妈妈没见过方婉茹这个样子,当下愣住了,还是一旁的海棠给她使了眼色,才让来清醒过来,“三小姐来了,说是过来谢夫人的。” 方婉茹心里知道她是为了衣裳的事情而来,心想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不过几件衣裳罢了,竟也颠颠的跑过来。不过这样也好,这不正说明了那丫头是个好摆弄的吗?想到这儿,方婉茹便让海棠停了手,海棠连忙把黄花梨刻福寿双全的美人棰收起来,扶起方婉茹,又帮着又整了整衣裳。 方婉茹对着郑妈妈吩咐,“让她进来吧!” 郑妈妈得了令,转身把秦黛心请了进来。 海棠早已退到了一旁,见秦黛心来,便上前扶了扶,她总觉得这位三小姐身体弱弱的,不是生病就是遭灾,还是扶着点妥当。 秦黛心给方婉茹行了礼,却没坐,对着方婉茹道:“女儿是特意过来谢谢母亲的,何大娘都跟女儿说了,女儿的事本来不重要,却扰得母亲劳了心,实属不孝。” 方婉茹一改往日不冷不热的态度,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秦黛心依言走到了榻前,任由方婉茹拉着她的手。 “都是一家人,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你被罚去了庄子上,我心里也是极不舒服的,奈何是你祖母的意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那阵子家里家外不少烦心的事,你那边我也就没顾得上,现如今一齐补回来,我心里也好受些。”这话说得漂亮,很有慈母的样子。 秦黛心感激的笑了笑,面上露出几分讨好的意思来,“母亲最是心疼我了,那何大娘可不是一般的针线娘子,她手艺高超,是专门给祖母,母亲做衣裳的。如今我得了这样大的便宜,自然要来谢过母亲。” 方婉茹乐得什么似的,直夸秦黛心懂事。海棠在一旁附和,“也难怪夫人总是念叨三小姐,三小姐的性子越来越好,倒是像足了夫人。” 秦黛心自然捂嘴笑了,连方婉茹也乐得见牙不见眼,屋里气氛一时融洽的不得了。 这不过都是些客气的场面话,哪里能当真。秦黛心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把这些话放在以上,她倒是怕自己留得时候长了,方婉茹的脸会笑僵掉。 方婉茹果然没有耐心对着她,不一会的工夫便面露倦容,秦黛心见了,忙起身告辞,带着如意回了自己的园子。 不对劲,方婉茹待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亲热过,以她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无利不起早的事情。 “四处打听打听,看看夫人和老爷最近得了什么高兴的事没有。”她觉得事有蹊跷,又发现不了什么,只好派人盯着,看能不能从中窥探一二。 如意明白,心想得去和夫人院子里的小丫套套近乎了。 秦黛心相信,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寻的,事情总有明朗的时候,自己此时着急也是一点用也没有,正想着,却见春丽风风火火的进了来,如意刚要教训几句,却听那丫头道:“小姐,有小厮传话过来,说老爷一会儿要到畅晓园来。” 这下不仅如意愣了,连秦黛心也愣在了那里。 秦从文对府里几位小姐是不怎么上心的,很少到女儿的院子里去,自从上次搜查小贼一事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一次,偶尔在方氏那里碰到了,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她这个便宜老爹怎么突然就有兴致来自己这里了? 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在去细想这些事了,秦黛心连忙让春丽帮她整理头发,从方婉茹那里回来时,她便让人摘去了满头的珠翠,真不知道古代女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怕得颈椎病? 门外丫头婆子见礼声响成一片,平日里安静的小院突然间热闹起来,不用问,肯定是她的便宜老爹来了。 秦从文进屋时,就看到自己的三女儿乖巧的站在一旁,显然早就得了信儿,特意在这里迎接他。 秦黛心给秦从文见了礼,又道:“父亲上座,女儿这就让丫头们送茶来。”如意侍候了秦黛心这么多年,自然心领神会,她话音刚落,如意已经亲自去准备茶点了。 秦从文见她有些拘紧的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自己的到来,想想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忙着生意上的事,忙着两个儿子的前途,好像真的很少过问府里女儿们的事情,即便是问了,也是企盼着她们的姻缘给自己带来些什么。想到这里,秦从文心里不自在起来,连如意什么时候送来了茶,什么时候退下的也没发现。 如果不是因为李家的关系,自己恐怕还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儿吧!为了掩饰内心的愧疚,秦从文连忙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却发现是自己最爱的白雾,心里的愧疚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眼神也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 “阿离,你也坐吧!咱们父女俩个说说话。”语气里全是生疏的客气。 秦黛心绕到一旁的三足小凳上坐好,问道:“不知父亲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PS:马上就要到二十万字大关了,虽然一直以来没有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但是恕恕还是真心感谢每一个扶持恕恕的亲们!有你们,俺就有动力~ 第六十六章 人品爆发 秦从文在商场打滚多年,又怎么会听不出自己女儿话里的嘲讽之意呢!这要是在以往,他定会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训斥她几句,让她明白明白什么叫做孝道,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公孙锦的事情已经让他察觉到了这个女儿的不同之处,她几经磨砺,却都化险为夷,后来又认识了那样的人物,不知道是她的运气太好了,还是别的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禁仔细的打量起自己这个女儿来。 秦黛心的模样有四五分像苏氏年轻的时候,生得花一般的秀美,一双眼睛出彩至极。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没有什么气质,现在看她,却是不同了。 此刻秦黛心虽然端庄娴静的坐在那里,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不知道怎么的,秦从文的眼前却总是晃过她质问自己,质问母亲时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她挥刀刺伤人的那一幕,至今仍让他震惊。 秦从文眨眨眼睛,眼前坐着的女儿依旧乖巧文静,全无昨天夜里修罗一般的样子,只是略微翘起的嘴角,讽刺味十足,似乎在证明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和幻想,而是他最不想面对的现实。 “父亲,父亲?” 秦从文被秦黛心的呼唤声打断了思绪,他尴尬的轻哼一声,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也无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你这院里的管事妈妈的位置好像闲置了很久了,所以过来看看,不如我与你母亲说说,近日便给你派过来一位吧!”口气里竟然有商量的意思。 秦黛心巴掌大的小脸上,神色无异,只是目光里闪过几丝探询的光芒,笑道:“父亲和母亲还真是心有灵犀,早上母亲刚想起来还欠着我四套冬季的衣裳,这会儿父亲就想起我还缺了一个管事妈妈来。”这话把秦从文和方婉茹的小心思一语道破,正是“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二人定是有什么事求助于她,又不好明说,所以便想起施一些小恩小惠来拉拢她。 “我看你这院里院外归置的倒也利落,想必丫头们也能干,要是不急,年后派来即可,也让你母亲帮你好好挑选一下,派个得力的来,可好?”秦从文假装听不出女儿话里的意思,改了口中问道。 装着听不出来,脸皮有够厚的。 “女儿的事情就父亲操心了,就听父亲的。”秦黛心说完这句话,便低着头,连看也不看秦从文一眼。 秦从文到此时方才感觉到,秦黛心对他的态度哪里是拘紧,分明是不愿理睬自己。 “阿离,我知道你对为父的做法很不满意,你姑母这次实在过分,你祖母又护着她,你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秦黛心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心里有些惊讶,不过以她对这位便宜老爹的了解来看,这种忏悔也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安抚而已,后面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儿,而这才是秦从文来看她的真正目的。 她不动声色的听秦从文讲故事,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你姑母是你祖母的心头肉,她就你姑母这么一女儿,自小娇生惯养,捧在手里呵护大的,如今你祖母年事已高,难免听信了她的几句糊涂话,办了件糊涂事,你表哥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姑母也知道错了,你就别在怪罪他们了。” 秦黛心腹诽秦从文打亲情牌,你丫说惩罚了就惩罚了,谁看见了? 秦从文见她一言不发,知道自己的话没起什么作用,又道:“你祖母虽然疼你表哥,可实际上也很疼你,你这次回来的蹊跷,她却没多问一句,还为你打着掩护,对府里上下说你是在寺里为怡兰祈福,可见她并不是想要为难你的。” 秦黛心听不下去了,自己被土匪绑了谁不知道?那几个家丁连滚带爬的跑回秦府报信,众人皆知,难道还能不走露风声?秦凤歌一心想让自己给他儿子做妾,还不得把这事儿宣扬得人尽皆知? 方氏如果不是为公孙锦开脱,不为了秦府的名誉着想,她会替自己遮掩? 开什么玩笑。 大家不敢人前议论,怕的是秦府的规矩摆在那里,私下里只怕也没少猜想事情的始末,难听的话只怕早已说了几大车了。 可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啊! 秦黛心干脆地问道:“父亲的意思到底是要我原谅姑母和表哥,还是想知道我怎么回来的?或者,还有别的意思?” 回来的蹊跷?难道只有被公孙家的人从山上接回来才不蹊跷?要不是秦凤歌出的馊主意,还用得着那老家伙为自己打掩护?真是笑话。 秦从文老脸一红,他的确是有别的意思。 秦黛心被劫归来,不但毫发无损,甚至还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把陷害她的真凶抓到了自己面前,这一切难道都是她一个人办到的?当晚她身边跟着个男人,也不知道此人是何来路,与李家有无关系,会不会是李家的人救了她? “阿离,我是你父亲,我还会害了你不成?我只是想问问,到底是谁救了你回来的?是不是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他是不是李家的人?”秦从文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是多么的急切。 李家的人?哪儿跟哪啊? 秦黛心道:“我不知道他是谁。”这是实话啊!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端睿是干什么的。 秦从文皱眉,如果不是李家的人,那又会是谁? 秦从文已经找人证实过,江东李家的人,确实来了台州,而自己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年轻英俊,气度不凡,应该错不了。 想到这儿,他悬着的心又放了回去,改口试探道:“你到底是如何回来的?” 秦黛心眼睛也没眨一下,“父亲不是见过那人了,他是个侠客,路见不平而已。” 秦从文有点信了,母亲一早与他谈过,公孙锦派去山上的人根本没见着那群土匪,难道说那些人在半路上都被料理了? 秦从文打了一个冷战,听说江湖上的人根本不把杀人当件事,不过是抬抬手就能解决的问题,只盼这人以后莫要在出现,千万不要与女儿有什么来往才好,这样全府上下才能平安些。 “你一个女儿家,总要顾着自己的清誉,这次的事情事出有因,就算了,以后莫要如此行事了,动刀见血的,像什么样子。”秦从文不愿多说此事,便又道:“你大哥年后便会娶齐家的小姐进门,你就又多了一位嫂嫂,到时候可要多走动走动。” 秦黛心没想到秦从文会主动和自己谈起齐家的事,她装作吃惊的问道:“可是定准了?大嫂知道吗?” 秦从文不悦道:“她知道不知道有什么重要,你只要和这位新嫂嫂搞好关系便是了。” 林氏好歹是门名之后,才气不凡,如今竟被他说得这样不堪,她到底是败在了秦家的利益之下。 “父亲这话说的,大嫂就算不重要,可她娘家好歹也是挂着七品的官职呢!您这么做,就不怕林家?” 这事儿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林家可没有办法和齐家比,前者不过是众多不起眼京官中的一个;后者则是大雍经济命脉的掌权人之一,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大了。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这么做自有道理。”不耐烦的神色略有冒头,不过一想到秦黛心今非昔比的样子,秦从文便清醒了一些,没拿出以往的架子来。 秦黛心站起身来,向秦从文道:“女儿有话,不知道当不当说。”怎么说这人也是自己的便宜老爹,他只要不过分,自己也还会当他是父亲一样尊重。 秦从文见她礼数周全,心里舒坦了不少,大手一挥,道:“讲吧!” “女儿听闻父亲要与齐家结亲,深感恐慌。” “哦?”秦从文看了看自己这个三女儿,又问道:“为何?” “齐家是皇商,掌握着整个大雍国不少的经济,皇商的壮大,绝不是他们自己就可以做到的,每一个强大的皇商背后,都必定会有几位支持者,而能够站在皇商背后的人,可想其身份和地位。”她看到秦从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又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计较利益得失的去帮助一个家族?他总是有所图的。齐家虽面上风光,背地里还不是受人压制?风浪平静时,齐家就风光无限;惊涛骇浪时,齐家又如何自处?一旦发生了什么,只怕齐家得豁出整个家族的代价去赌,如果输了,便如一颗大树被连根拔起;如果赢了,倒是可以一步蹬天,只是,您又怎么会知道,那些人不会过河拆桥呢?” 秦从文怎么可能听不出秦黛心话里话外的意思呢! “齐家只是生意人,不会参与到朝堂上,哪能有这么大的牵扯。”他是生意人,很少想官场上的事,只是现在听女儿这和一讲,却也担心了起来,只是当着晚辈的面,不好低这个头罢了。 秦黛心正视他道:“父亲,这天下事,您比女儿懂得多,您心中定有论断,女儿只是想劝告父亲一句,咱们秦家,以商为本,为的是子孙的繁荣富贵,可一旦与齐家结亲,咱们便脱离不开齐家的兴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齐家若有失,还有被利用的身家,留有一丝生机,若换成咱们秦家,怕是半点翻身的可能都没有。” 这话击得秦从文无言以对,心里埋着的不安也像种子发芽般疯狂的往外冒。 “这个主意,怕不是父亲的,定是有人鼓动吧?”秦黛心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方氏,传说中一心只为娘家的秦老夫人。 秦从文却觉得阴风阵阵,冷汗直流,他这个女儿,好不简单。 “齐家与咱们结亲,无非是要互利,表面上看,咱们借着齐家的名号把生意铺到了京城去,是咱们占了人家的便宜,实际上,也许齐家看重的,是咱们秦家背后的关系。”秦黛心觉得自己说得很明白了。 秦家背后的关系? 没有人比秦从文更清楚秦家背后的关系,做为一个不断网罗关系的商人,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些年来秦家为了能在商界站稳脚跟做了多少事,又牵扯了多少人,一想到这些扯不断理还乱的复杂事件,又想到和贾府结亲以后,只怕事情会更复杂,更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到时候只怕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心念至此,他哪里还坐得住,更加没有心情和女儿唠家常,此事事关整个秦家的命运,比什么都重要。 “为父还有事,就先走了。”秦从文黑着脸急匆匆的走了。 天己过午,如意吩咐小丫头摆饭,见秦黛心脸色似乎不太好,以为她和老爷的谈话是不欢而散,便没敢吱声。 如意见她没吃几口,怕她担心府里的言论,便劝道:“小姐且勿挂心了,虽然府里都在议论您这次出事的事情,可是太夫人早已经传下话来,小姐三天未归是在寺中抄经为秦家祈福,您大可放心。” 尽管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说辞,但是方氏在秦家的威严是不容质疑的,她既然这样说了,便不会在有人去说些别的。 “是她亲自吩咐下来的?”实在是意外。 “是啊!” 连一向善妒护短的方氏都开始为她说话了,这事可真怪了,昨天晚上她才在自己手里吃了个大亏,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 难道她的人品爆发了? PS:看到有人留言吐槽真的很高兴,很想说,亲们,本人非专业人士,时间也很紧,有些东西难免思虑不周,有些糙,不能跟大神们相提并论,希望大家看得高兴,忽略一些东西,恕恕留的伏笔有时会在后几章里有交待,以后会多听大家意见,努力写好每一章,提高质量,先拜谢大家! 第六十七章 看看热闹 秦黛心被绑的事情像是被糊在窗户纸里面的一个真相,明明一捅就破,可碍于方氏发了话,还有哪个敢在追究?当家人秦从文对此事表现出不闻不问的态度,所有事情全权交给方婉茹处理。方婉茹的态度倒也有趣,不知道是为了保护秦府的声誉,还是秦从文私下里跟她说了什么,一向对秦黛心实施打压政策的她,这一次居然也开始替秦黛心说起话来,虽然明知道“祈福”“抄经”这些个理由不足以服众,可主子发了话,做奴才的又有几个胆子反驳?就连秦黛心的兄嫂和几个姐妹兄弟那里得到的说法也是:被上香的女香客所救,受了轻微的惊吓,在人家府上休养了几日,方才回来。 不管这些说辞是真是假,总之这件事就在一片谎言和包庇中被掀了过去,秦府上下无人再去提及这件事,而秦黛心自己也乐得清闲,更懒得去趟这搅不清的浑水。 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爱怎么沉默就怎么沉默,与她无关。 腊月十四这天一大早,秦黛心便带着自己的大丫头如意先去了方氏的院子给她请安,可惜没见着人,大概还是生着气,或许还有些忌惮她,索性就说自己不舒服,连着其他几个孙子孙女都没见。院里的婆子们表情各异,看不出什么,倒是方氏身边最得力的万妈妈,态度和蔼,竟然亲自迎了出来,说了一堆客气话,接着又亲自送秦黛心出了院子。 秦黛心哪受过这样接待,心里不免又生出几分疑虑,带着满腹疑问去了方婉茹的院子,方婉茹一改往日对她不冷不淡的态度,热情得让秦黛心觉得有点恍惚,她拉着自己问长问短,关怀备至的样子,实在是好笑,不知道她底细的人,绝对会认为她是一位慈母;反之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惺惺作态。 “临近年下,母亲要忙的事情太多,不必为女儿院子里的琐事挂怀,我那里一切都好,妥当着呢!”秦黛心实在不愿意和她说那些个没营养的话,又不能明着拒绝,只得说些场面上的话意思意思。 “我说什么来着?”方婉茹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还是三丫头知道心疼人。” “三小姐素来孝顺,我们都是知道的。”海棠出声附和,让方婉茹很满意。 如果李家三公子真是为了这丫头而来,对于秦府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三丫头这孩子心思简单,是个好拉笼的,若是日后她嫁进李家,对子诚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助力。 也不能怪方婉茹头脑简单,因为这实在不是她的错。关于秦黛心性情有变的事情,方氏和秦从文很有默契的三缄其口,那天晚上的事情母子二人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连身在现场的公孙锦也以为自己是被不长眼的宵小劫了,完全没想过他是被人报复,更不可能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愿望落空的事情是秦黛心一手策划的。 秦从文对方婉茹有所保留,是觉得此事实在有些丢脸,自己被亲妹子算计在前,被外甥设计在后,又被女儿逼问得哑口无言,这等事情怎么讲给夫人听?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而方氏呢!她想问题可比秦从文有深度多了,秦黛心在怎么样也是小辈,她能耐在大也大不过一个“孝”字去,无论她结交了什么样的人,她都摆脱不了出身秦府的事实,最终也得为秦家谋利。 想到了这一层,方氏倒不觉得生气了,只是这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别人,如果利用的好,这怕这孩子以后还会是她手里的一张王牌啊!她自然也没有把事情告诉方婉茹。 方婉茹不知情,自然还把秦黛心当成以前的那个三丫头。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有丫头来禀,说是管事有事找夫人商量,秦黛心得了机会,趁机告辞,方婉茹也不再留,竟差了海棠让她去送。 三人出了花厅,来到廊下,秦黛心道:“好姐姐留步,母亲身边可离不了你,我们自个儿回去就成了。” 海棠笑道:“三小姐说的哪里话,夫人可是吩咐我亲自送的,如果让她知道我偷了懒,还不得狠狠罚我?”说着又引着二人往垂花门处去。 秦黛心心想,哪次不是我自己回去的? 海棠是方婉茹身边得力的大丫头,很得方婉茹的器重,不仅在一群管事妈妈面前说一不二,就是在秦黛心这样庶出的主子面前,那也是说得上话的,她虽然不至于目中无人,但以往对待秦黛心可没有今日的热情,想必也是知道了一些内情,这才改变了态度。 见风使舵的本事如此纯熟,也难怪会在秦府里混得风生水起,不过最近她的行情似乎见涨,不但有祖母护着,嫡母罩着,就连秦从文对她都不一样了起来,为了利益他可是连儿子都打算卖了,可见这里面的牵扯必定是少不了的。 海棠一直把二人送出了院子,这才转身回去了。 “小姐,事情不太对。”如意担心了一路,直到回了畅晓园才敢开口。 “怕什么,兵来将挡就是了,既然要拉拢我,总会有和我摊牌的一天,我们只管等着就是了,你抽得空可以去走动走动,动作不要太大,惹人疑窦总是不好的。” “奴婢明白。” 主仆二人换了男装,又简单涂黑了脸,粘上一撮小胡子,大摇大摆的上街去了。今天是和黑大个约好的日子,秦黛心带着如意一路往醉香楼去,二人摆脱了府里沉闷的气氛,一路看着热闹,心情顿时不同起来。 “如意,可知道我们今天去哪?”心情轻松,语气就轻快。 “小姐不是说与人有约?” 秦黛心停下脚步,转身看了她一眼道:“在外面,应该叫我‘公子’才对。”见如意明白过来,又问:“可知约的是何人?” “奴婢,奴才不知。” 那日秦黛心被绑的真像,并无人知晓,连秦从文和方氏,也只是以为她被人所救,并不知道内中详情,秦黛心之所以带如意来见黑大个儿,就是想让她明白自己不会再任人拿捏,与其将来在发生意外时让她绊住手脚,不如趁机让她知道一二,也好有个心里准备。至于春丽和爱莲,暂时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好了,一个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另一个嘛,她还不怎么信任,看看在说。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过来一阵阵吵闹的声音,二人寻声望去,却见路上围满了人,看样子是看热闹的,吵闹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看看天色,时辰还早,秦黛心干脆带着如意挤进人群之中看起热闹来,古代娱乐节目匮乏,这种机会并不多,与其白白错过,不如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好。秦黛心努力忽视掉自己越来越八卦的性格,拔开人群,来到了场地的正中心。 人群的正中心坐着两名女子,一位年纪较长,脸色苍白,梳妇人发;另一位年纪很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像是昏了过去,整个人躺在年长女子的怀中,看样子两人应该是母女关系。 “敢问这位兄台,这是怎么回事?”秦黛心向身边一个看热闹的人问道。 “你不知道吧?这母女二人是来寻亲的,听说家里出了祸事,那妇人的丈夫死了,母女人二无亲无故,生活不下去了,这才来台州寻亲戚,听说以前借了不少银子给她的叔伯做生意用,不过现在人家不认帐了,把她们哄撵了出来,那小姑娘先前生了病,还没好利索呢,被这么一推便晕了过去,母女二人无处可去,也只好坐在亲戚家门前,希望他们能还银子给自己返乡。” 听他这么一说,秦黛心才注意到,这些人是围在一家杂货店的门前,这家店已经上了门板,大有连生意也不做了的架势,旁边还站了两名官差,正与一位掌柜模样的人说着什么,秦黛心注意到,那掌柜的还偷偷的塞给官差一人一个银锭子。 “那两名官爷是怎么回事?”如意嘴快,又问了一句。 先前那人凑过来低声道:“这店老板让人报了官,说是要告这母女二人讹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黑心的亲戚不但不还钱,看样子还要把这母女往绝路上逼,如果不是嫌弃她们会成为自己的累赘,又怎么会给官差使钱呢? 正在这时,那两名官差走了过来,不客气的对着周围人道:“让开让开,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你们两个,跟我们走一趟吧?” 众人哗然,却没有人敢议论什么,大家依旧围在一起,想看看事情到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坐在地上的母女二人动也没动,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秦黛心觉得有趣,不动生色的看着。 “哎,说你们俩呢!”另一名官差有点不耐烦,用手里没出鞘的刀碰了碰那位母亲。 “不知道官爷让我们母女去何处?”声音冷冷的,像刀子一样锐利。 第六十八章 断家务事 “不知道官爷让我们母女去何处?”那年长女子的声音冷冷的,像把刀子一般锐利。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走跟着走便是。”那官差是个榆木疙瘩,根本听不出她是个爽利的人。 “那官爷是请我们母女下馆子吃饭还是想请我们去园子里看戏呀?”话里讽刺意味十足,可见这个年长的嫂子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并没有像那些无知妇人一样,见了官府的人便被吓住。 扑哧~ 她这话说得轻巧,却被周围的人都给逗得了,大家知道她在故意为难这收受贿赂的官差,都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秦黛心也觉得这妇人嘴利,却不招人烦,打定主意也要掺和掺和。 那官差有些恼,急道:“罗嗦什么,还不起来?” 那妇人又道:“去哪?” 那官差有些不耐烦,正想再上前一步,却被另一名官差拉了一把,后者上前道:“这位大嫂,实话跟你说了吧!这陈记的掌柜可是报了官的,说你们讹诈,所以我们才要让你母女二人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那妇人眼皮也没抬一下,“讹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还没告他们欠钱不还呢?他们居然敢恶人先告状?” 先前贿赂官差的那个掌柜模样的人上前道:“你这妇人,好不讲理,我们东家的兄弟十几年前就没了音信,怎么会突然冒出了你这么一个亲戚?还空口白话地说什么欠钱不还的话,不是讹诈是什么?” “哼,空口白话?他陈富举是不是忘了当年写下的借据了?”语气是十足的自信,“如此我还真得和二位官爷走上一遭,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倒要看看,这白低黑字写下的借据可是谁都能赖掉的。”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二掌柜,一听说有借据一事,当下无措起来,谁人不知这台州的知州大人是个廉洁的好官,为人刚正不阿,事事秉公处理,如果真像那妇人所说的有借据的话,只怕不但要偿还银两,还会落得一个诬陷的罪名。 他的犹豫也让那两名官差露出了怯色来,本想着收些小钱,对付两个乡下女人不是什么难事,哪成想竟碰上了一块硬骨头,这事儿万一捅到上面,兄弟俩个被是脱不了干系,正在想是不是该把钱还回去的时候,秦黛心上前一步,来到了圈子的中心。 如意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急得直跺脚,这当官的都说不清楚的事情,您跟着掺和什么呀? “这位大嫂,二位官爷,这位掌柜的,在下路过此地,把你们的事情听了个大概,心中有个主意,虽然不至于两全其美,但是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不知道可否让小人讲出来,给几位参详参详。”秦黛心此时一身男人打扮,看上去倒像是有几分学识的文人秀才,除了地上的母女二人没有表态以外,其它三人都是一副且说来听听的样子。 秦黛心看向坐在地上的妇人道:“大嫂放心,我一个外人,绝对不会偏帮旁人的。” 那妇人也许也真是无计可施了,问道:“你且说来我听。” 秦黛心不以为然,道:“这位大嫂说陈掌柜欠了她们家的旧帐,有借据为证,想让陈掌柜还钱来;可陈掌柜却觉得自己与兄弟失散多年,这亲戚也许是冒认的也说不定。双方各执一词,看着难以分辨,其实倒也容易。” “如何容易法?”不仅是两名官差着急问,一旁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诸位想想,这大嫂远道而来,若是要讹诈为何不去别人家,只挑上了陈掌柜?这街上富贵人家之多,也不见得只有陈掌柜才拿得出这些吧?”言下之意就是你陈家还不够富,敲诈也得敲个大户才对。 “这位掌柜的,不知道陈掌柜可是说不认识这位大嫂?”有点明知故问了。 “那是当然。” “如果真是毫不想干的话,只需让人哄出去便是了,又何必让人报官,还给两位官爷银钱呢?”她这句话说得极为小声,只有那掌柜的和两名官差听见了,三人脸上顿时一僵。 “所以说,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心里都有数了,亲戚并不是冒认的,而是因为失散多年,一时没有认出来;欠下的帐也不是不想还,而是想把这二位的身份弄清楚以后再做打算。”秦黛心冲着那妇人小声道:“如今你女儿生病,正是用钱的时候,如果真打起官司来,只怕还需一些时日,你就是拿到了钱,女儿的病也怕是好不了了。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官商相护呢!到时候抢了你手里的借据,又判你个讹诈的罪,只怕死在牢里都是可能的。” 她见那妇人神色松动,知道她动了心思,又来到那二掌柜身边道:“陈家的事我不相掺和,可是她们母女也实在可怜,如果真的拿出借据来,只怕不但你们东家脸上不好看,连带着也得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头。”商人最讲诚信,如果没有诚信,那是站不住脚的。 那二掌柜似乎在权衡秦黛心的话,低头不语,秦黛心见了,又道:“这妇人若真拿出借据来,只怕陈掌柜不但要还钱,还利息,还是落下一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口实。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台州知州大人的脾气,真要是让他来判这个案子的话……”后面的话她没说,打算让那人自己琢磨去。 两边的人似乎都不在僵持了,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两名官差了,上前问道:“依你之意,该如何解决?” “这简单,让那妇人说出陈掌柜欠钱的数目,再适当加上一些利息,差这位掌柜的回去报一声,拿来钱换了借据也就算了。陈掌柜还钱事小,帮衬亲戚事大。不瞒几位,再下略懂医术,我瞧那姑娘病得不轻,应该是旧疾,不如花钱了事,给了钱让她们回老家去。” 那掌柜道:“万一她们纠缠不休可怎么办?” 秦黛心暗想,这才是陈掌柜最担心的事吧?面上却装作风轻去淡的道:“欠下的钱还清了,谁还总管别人家的日子?” 那掌柜点头,转身回到铺子里请示去了,那妇人也同意,默默的从衣服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来。 最终在所有人的见证下,陈掌柜花了二百两银“买”回了那张多年前的借据,其中本金一百五十两;利息五十两。 事实得以圆满解决,周围的人也一一散去,如意看着秦黛心的眼光也如同见到了偶像一般,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好了,事情解决了,我们也该办正经事去了。”秦黛心心情大好,带着如意往约定好的地方走,主仆二人刚转身,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意外的呼唤。 “恩人留步。” PS:过渡章节,求收藏推荐~ 第六十九章 惹来的乱 醉香楼里一派热闹情景,店里的伙计站在门前迎来送往,吆喝声不断,光看着那进进出出的人潮,就能想象里面的生意有多好。 秦黛心来到一楼散座内,并没有看到自己约的人,于是便往二楼去了,边走边想着刚才的事。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帮那对可怜的母女,却没有想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没见过这世界上有放着自由人不当,偏要卖身为奴的,不会是个圈套吧?细想了一下,却又笑了,真是被算计怕了,除了秦家和公孙家,谁要算计她,再说那母女二人确实带着一些外地口音,又跟陈掌柜是亲戚,怎么也不至于恩将仇报不是?也正是因为要安顿她们母女,所以秦黛心才没有让如意跟来,生怕她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什么需要却找不着人。 正想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二楼,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三个她要找的人。 黑大个裴虎,一身粗衣打扮,虽然他也想平民一些,但是身上不是不自觉的散发出了不好惹的气势,吓得一些人都不愿意在他们附近吃饭,远远躲到了一旁。 和裴虎形成对比的,是军师赵树,说是军师,也不过是因为在一群土匪中,他是惟一一个读过书的人,性格温和,头脑清晰,做什么事情很有条理,比脑子一热,只懂打架的土匪强一些而已。他虽然也是一身粗布粗衣,可是气质上更贴近寒门文人的样子。 还有一个人,秦黛心也认识,小头目徐大川,当日就是他弄来的马车,所以秦黛心对他也有印象,记忆中这个人以前好像是个猎人出身。 三个人正在旁若无人的喝着酒,除了军师文明一些,其他两人的吃像是真不咋样。 秦黛心信步向他们那桌走,才走到一半,就见到徐大川露出一副警惕的样子,若不是军师拉住他,又跟他耳语了几句,只怕这家伙就要拿出刀来撵她走了。 “三小姐,你怎么这身打扮?”她刚入座,徐大川就大声嚷嚷开了。 声音很洪亮,不过却没有人敢往这边看。裴虎伸出熊掌似的巴掌,照他头上扇了一下子,“就你能,小声点。”其实他的声音比徐大川的还大。 秦黛心看了,摇了摇头,连军师赵树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正经事吧!我得了一个庄子的地契,那庄子上有个废弃的酒作坊,我打算把它利用起来。”秦黛心简单的和他们三人说了说自己的计划,当他们听说既有地种,又有酒厂可供大家做工时,都非常高兴,可以在那里安家,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是他们求了多年而没有实现的梦想。 “明天一早,兄弟们便在去住小前庄的路上等我,我会坐一辆马车与你们会合,等到了庄上,我就会安排你们的住处,也会交待具体事宜,只有一样,任何人不得生事,不得欺负佃户、农户和庄上的人。” “三小姐放心吧!我们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徐大川嘴快,差点又吃了一记裴虎的巴掌。 “三小姐放心,我会约束他们的,虽然我们都是粗人,可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点我们一定能做到。”赵树对自己的兄弟们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大家都是苦出身,知道这些百姓不容易,这么些年来,兄弟们从没有做过抢老百姓,祸害老百姓的事儿,书上说过,他们这种是义匪。 黑大个也表了态,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上阵杀敌,可是现在是天下太平,没有这个机会,不过退而求其次,能做个普通百生,衣食无忧也是件好事。 四人相谈甚欢,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散,秦黛心独自一人先回了秦府,又等了两个时辰,如意才回来。 “可都安顿好了吗?”秦黛心翻看着手里的一本杂书,问的有点漫不经心。 “安排在了吉祥客栈,找了李大夫给那位姑娘瞧病,她们说住上几日,等养好了病就来投奔小姐。”如意也顾不得上礼仪,急急的喝上一大口水,这才把话说清楚,看来是累坏了,“小姐,您说这算怎么回事呀!您帮了她们,反到招惹上了这些个事非。” “什么事非呀!”春丽端了干果进来,放到炕上的小桌上。 如意把事情的经过跟春丽讲了讲,又道:“咱们府里已经够乱了,现在平白无故的多了两个人进来,我担心其他院子里的人会有不满。大中午的,我连饭也没吃上一口呢!” “准是我们家小姐男装人扮像太英俊,那小妮子看上了。” 没等秦黛心说话,如意便点她额头道:“呸,什么话都敢说,不害臊。那大嫂子一眼就看出咱们小姐是女扮男装来了。” “哦!”这事倒是引起了秦黛心的注意,“这话怎么说的?” 原来,那年长的妇人早就发现了秦黛心是女子的身份,见她打扮不俗,又像是见过世面的,想来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于是就起了卖身为奴的心思。她跟女儿虽然有二百两银子在身上,是笔不小的数目,可是两个弱女子不被欺负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做什么赚钱的营生,于是就想去大户人家做工,等到有了安生之所,再给自己赎身也不迟。 “我看那大嫂子年纪不大,女儿竟然都十五了,长得眉清目秀的,就是身子弱了点,不过听李大夫说,养好了就没事了。这娘俩也真有意思,想让咱们帮她安定下来,等一切妥当了在给自己赎身,脑子可是够灵活的。” 主仆三人又说了会闲话,秦黛心推说累了,就歪在炕上睡了一会儿,如意和春丽不敢打扰,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秦黛心耳边突然响起了争执的声间,如意和春丽的声音似乎很急切,又有点压抑,其中还掺杂着一个高傲嚣张的声音,听着似乎有点熟悉。 秦黛心睁开眼睛,却发现屋内只有她一个人,争执声却清晰可闻,不一会儿,屋外便传来脚步声,还没等秦黛心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紧接着又传来了踹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却是秦家的二小姐秦倩心带着人闯了进来。 秦倩心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秦黛心的鼻子问道:“你和四妹妹说了什么啦,她竟然哭着跑去求我,说是宁可去做姑子,也不要给贾家做妾。” 秦黛心就不明白了,怎么我坐在自己家炕头上还能惹着人呢?我这是招谁惹谁啦? PS:收藏又往下掉了?亲们加油,我也加油! 第七十章 谁更受宠? 四小姐秦若心嫁去贾府做妾的事情,秦府上下人尽皆知,先前刚知道消息的时候,王氏还去求过方婉茹,希望能给四小姐说门当正妻的亲事,为了这个,她一个人在方婉茹的院子里跪了整整一下午,可后来大丫头海棠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就乖乖的回自己院子了,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连四小姐本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一直以来虽没说好,但不哭不闹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可是这几天她不知道怎么了,先是不吃饭,一个人在屋里哭,后来发展到跑去秦倩心的院子里闹,非说秦倩心是贾府的二奶奶,只要她不让自己做妾,就没人能勉强她。 这事本来不关秦黛心什么事,哪知今日她突然神色恍惚的大喊“三姐说得对,我不是做妾的命。” 这事儿让秦倩心知道了,也不问事情原委,认定了是秦黛心在里面挑拨,于是便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 “二姐姐最好回去想清楚了再来,听你的话,四妹妹或许是病了,不如请个大夫来看看。”秦黛心刚睡醒,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你别得意,以为我不知道父亲把小前庄的地契给了你。”说起这事儿,秦倩心就有气,若是平常,她也不会把这么个破旧的小庄子放在眼里,她是府里嫡出的小姐,要什么样的陪嫁没有?府里的好东西还不是紧着她挑?若是放在往日,这庄也就是给她,她还嫌弃它脏破旧呢!哪怕就是随便赏了阿猫阿狗的,她也不会在意。不过,不论庄子给了谁,就是不许给这个臭丫头,处处跟自己作对,自以为是,还妄想嫁进贾家跟自己抢夫君,这怎么能行? 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秦黛心有点纳闷,自己得了一个庄子的事儿还没公之于众呢!她这个便宜二姐就得着消息了?不过也好,早晚大家都得知道,只是这小前庄地契和四小姐发疯有什么关系? 秦黛心当然不会知道,某人看她不顺眼,自然什么事儿都能挑出错来。 秦倩心见她满是不在乎的神色,胸口的怒火更炽热了起来,“你到底和四妹妹说什么了,怎么她一直都喊那句话,你最好说清楚,是不是你见不得别人好,挑拨我们?” 这话说的,真有水平。 “我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了?这个别人是指你,还是指四妹妹?”嫁到贾府是好事?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们一样肤浅好不? “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你要是还是不信,干脆就把四妹妹带来,咱们当面对峙。”现在是要撕破脸皮了吗?只是为什么她不冲着正主去,要把自己拉下水呢?难道也是因为知道了小前庄地契的事儿,心生不满,想要借刀杀人? 秦倩心被问的说不出话来,一时愣在了当下,心有不甘道:“你等着。”说完转身就跑,和来时的气势一样的蛮横。 如意和春丽暗暗着急,生怕自家主子招惹上什么事端,秦黛心知道这事儿是怕不得,防不住的。人家要算计你,自然会想出对付你的办法来,而她要做的,就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等了半天的工夫,没等来秦倩心,到时把海棠等来了,传话说夫人请她过去一趟。不用问,一定是秦倩心想不来法子让四小姐与自己当面对峙,就想起了家里的保护大伞,有方婉茹在,定不会让她吃了什么暗亏。 秦黛心略微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身衣裳,这才带着如意往方婉茹的院子里走,此时金乌西坠,正值黄昏时分,天边那若有若无的金色,把天空渲染得分外妖娆,似乎是不舍的留恋,努力的绽放最后一缕光辉。 秦黛心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了那抹金霞还是别的什么。 “海棠姐姐,可知道夫人为何唤我家小姐?”如意希望能探听到一些对自己主子有利的信息来。 海棠也不恼,一笑道:“这个我哪知晓。”接着便一言不发。 海棠是方婉茹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嘴紧的很,哪是轻易能探听到消息的。 如意看了海棠一眼,又看了眼秦黛心,见二人神色无异,也就在多说什么了。 进了跨院,走过抄手游廊,来到了方婉茹议事的花厅,小丫头给秦黛心打了帘子,又让人服侍着摘了披风,这才进入花厅之内,见了方婉茹。 “不知母亲叫女儿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厅里只有方婉茹一人,不见告了刁状的秦倩心,可见她也是听了自己女儿的话,把自己叫过来审查的。 方婉茹神色严肃,似乎强忍着胸中怒气,只是她虽然气愤,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不会像秦倩心一样沉不住气。 “我听说小四在院子里闹腾了几天,竟说些没边的浑话,这事儿你可知情。”方婉茹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探询的目光,仿佛要看进她的内心一般。 “回母亲话,女儿方才回来,不过休息一两日,整日都是自己的院子里,哪里会知道这样的事,不过在来母亲这之前,二姐姐曾去过女儿的院子,她倒是和女儿提了一二。” 方婉茹探询的目光更不断的打量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发现些什么,可让她失望的是,秦黛心不闪不躲,目光清亮如水,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态,看起来倒不像说了假话,可是为何倩儿又听到了那样的话? “你二姐都跟你说了什么了?”听起来很好奇,似乎也是不知情的样子。 “无非是担心四妹妹病了,又说四妹妹大概是病糊涂了,竟然和二姐姐说我劝她放弃去贾府做妾的机会。”秦黛心搜肠刮肚想要美化秦倩心的语言,说了半天也才想到这两句而已,她这也算是给了方婉茹面子了吧? 方婉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德性呢,听秦黛心这么说,她倒是有些意外跟吃惊,若是以前,她定然不会做袒护倩儿的事,反而还会借机数落她的不是,现在这小三是怎么了? “母亲可是为了四妹的事情发愁?”我可是来为你分忧的,秦黛心暗暗笑着,你识相一些才好。 方婉茹哪里是在想秦若心的事,分明是在思量眼前的这个丫头似乎哪里不对,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又觉得四丫头的事情的确有些棘手,当下便:“正是,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招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怜的古代人啊!但凡有个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算到神仙鬼怪头上。 “女儿虽然并没有参与此事,倒觉得四妹妹如果真不想嫁,不如就不让她嫁好了。”秦若心的那点小伎俩,还能逃过自己的眼睛? 方婉茹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为何?” 秦黛心笑,道:“虽然在贾府里的事情,母亲没有明说,但是女儿也已经猜到了一二。那日从贾府回来时,四妹妹换了一件小袄,虽然颜色与去贾府时穿的那件无异,可花色却是不同的,回府后梅姨娘的举动,和四妹妹要做妾的消息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四妹妹……”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迎上方婉茹的目光道:“怕是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才会让贾府生了纳她为妾的念头。” 方婉茹唉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同时打量秦黛心的目光又不同起来,以前似乎没有发现这个丫头居然如此细心。 秦黛心也不躲闪,任由她打量,目光清澈,全无慌乱神色。 “女儿想,此事咱们都不说,那贾府也不会说的,对四妹妹来说,清誉并未受损,她既然不想为妾,那就给她寻门为妻的亲事,应该也不难。”不就是挑拨吗?谁还不会? “最重要的是,贾府到现在还拖着二爷的婚事没一口答应下来,怕也有几分恼怒四妹妹的行径,如果迁怒下来,怕是不会考虑二姐姐的亲事了,反正也娶了咱们府里的姑娘,也算是个交待。” 方婉茹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呢?这话分明是在说,人家贾家才不管你们秦府里的嫡庶之争,人家已经很给面子了,一个商人家的嫡女嫁进三品大员的府里为妾也是件风光的事,更何况只是一个庶女?名额只有一个,纳了你们家的姑娘为妾,自然就没有再娶你们家的姑娘为妻的道理。 “这么说来,四丫头不想为妾到是一件好事了?”方婉茹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无缘无故的慌了起来。 “对二姐姐来说,倒是件好事。” 方婉茹道:“怎么说?” 她为何如此笃定? “母亲想想,贾府如果真的娶了二姐姐为妻,表面上看姐妹齐心,牢不可破,可实际上又会怎么样呢?四妹妹今天会和二姐姐说我不让她去贾府做妾,总有一天也会把这招用在二姐姐身上,贾府深宅内院之中,以二姐姐的性格和四妹妹的,母亲以为哪个会更受宠些?”秦黛心没时间跟她打哈哈,干脆往她的死穴上点。 PS:抱歉抱歉,今天晚了!收藏加油一点~~ 第七十一章 自保功夫 方婉茹僵如雕像,细细的口味了一番秦黛心的话,看样子,自己以前的确是走眼了,比起三丫头,四丫头似乎是个更不让人省心的,表面上惟惟喏喏一副胆小样,实际上心里却是个有主见的,以前总觉着她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却是个好拿捏的,今天听三丫头这么一说,倒真觉得是个善用计的主,如果不是因为关系到终身大事,想必还会断续装下去。秦黛心这一击,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方婉茹的七寸上,这么一个善用计的狠角色,自己那个不成气的女儿哪里是她的对手? 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同样也可以避锋躲芒,蓄势待发!如果是一朝一夕间的事情,也只能说明这个人能忍;可是这么多年却一直隐忍不发,就不仅仅是忍耐能做到的了。 “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四丫头今天唱的这出岂不是赔了?”她微微了叹了口气,连自己也没有发觉。 “也许她另有打算也不一定,不过女儿却猜想不到她的打算,母亲防着她总是没错的,怎么也不能把二姐姐的幸福赔进去。”这话又说到了方婉茹的心坎上,想着原本不开窍的三丫头竟然也变得通透了几分,看清楚了形势,不在去痴想那些不属于她的,心里又舒坦了几分。 “母亲,女儿有一事跟您说。”秦黛心临时起意想起一件事来。 “哦?何事?” 秦黛心斟酌了一下,道:“不可母亲可知道父亲把小前庄地契给了女儿一事?” 方婉茹刚开始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很生气,她不明内里玄机,以为秦从文看苏氏有孕,给了秦黛心这么个庄子。可后来一想,那个小庄子地少不说,产量也不高,给了也就给了,如果能结到那门亲事,就是搭上十个小前庄也是值得的,这样一想,也就消气儿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你父亲同我说过了。”语气平缓,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秦黛心感到有些惊讶,一想又释然了,连秦倩心都知道了,更何况是方婉茹了?只不过不知道自己那个便宜爹用了什么由头,竟然能让她这样的平静。心里虽然好奇,可是秦黛却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念头,毕竟自己已经得了庄子,别的都多说无益。 “快过年了,女儿想去庄上看看,我得了父亲和母亲的厚爱,自然应该更上进些才是,我想着跟母亲商量一下,派给我一辆马车,我带上三两个丫头,几个婆子,小住两日就回来,可好?” 方婉茹想了一下,有心拒绝,上次出事才没多久,如果这回再出点什么差错,她可怎么跟老爷交行呢?不过又一想,去庄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锦哥儿不是说那些匪徒都被他一网打尽了吗?应该是安全的,不趁现在拉拢这个丫头,将来她一旦嫁进李家,不帮衬子诚可怎么好。 最终儿子的利益又占了上风,方婉茹虽然答应了,却还是吩咐她要早去早回,多带家丁,长随跟着。 秦黛心面上答应的痛快,心里去对她的想法不以为然,上次自己被绑时,跑得最快的就是那几个家丁。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黛心便起身告辞,带着如意去了苏氏的院子。 自打秦黛心出事以来,苏氏就一直等着见她,虽然上回见着了,却碍于方婉茹在,母女二人不好说什么知心的话,如今见她来了,自然高兴。 “我惦记你的事儿,早就盼你来了。”苏氏见她全身无恙,神色如常,心里又稳当了一些,她总怕这个孩子报喜不报忧,出了事情还瞒着,如今一看,确是无事。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真是被女香客救了?”奶娘一脸的不相信,狐疑的等着她的答案。 屋内只有她们三个人,秦黛心斟酌了一下,才道:“姨娘,奶娘,有些事情,我本来不想说,可眼见着每次你们都跟着担心受怕,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相信你们,还能信谁?只是这些事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只希望你们听了,不要担心,更不要同外人讲。”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见她一脸郑重,也就答应了下来。 秦黛心道:“我从马车上掉下来那次,姨娘可还记得?” “我又怎么会忘呢?当时你终日发热,满嘴的胡话,几乎……”苏氏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她虽然没有说全,但屋里的人都清楚她想要说什么。 “就是那次,我九死一生回来后,就去了小前庄,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头,他是世外高人,听了我的遭遇以后,也很同情我,他虽然有一身绝学,但却没有传人,见女儿有几分资质,便收我为徒,传了一些功夫给我。” 苏氏和奶娘像听故事一般,眼神里流露出的神情都是不可思议,虽然她们愿意相信秦黛心所说的,可是还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生活中。 事实上,现实生活中也确实不会出现这种事,至少到现在为止秦黛心没遇到过,不过她觉得灵魂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那这个故事也不算太离奇。 “女儿资质一般,习艺时日尚短,所以也只学了个皮毛,自保绝对没有问题。” “小姐,真如你所说的话,为何你遇刺那一回会伤得那么重?”奶娘还是不太信,干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秦黛心道:“奶娘,我的武艺本就敌不过那人,再加上那时天色以晚,我已经歇下了,怎么会想到被人偷袭呢?” “嗯,也对。”奶娘心思一向单纯,想不到其它的。只觉得秦黛心说的有理,更没有必要骗她们。 “那后来呢?”苏氏倒是个谨慎心细的,可关心则乱,事情关系到自己女儿,她也没有细细的想,便信了秦黛心的说辞,急忙忙的想知道结果。 “我师傅是世外高人,脾气有些古怪,行踪不定,女儿也没见过他几次,不过一直都有按照他老人家的指点习武。我去普法寺的前一天晚上,师傅突然出现,告诉我明天我会遇到危险,女儿听了他的话,便照着师傅的吩咐去做,结果那些土匪虽然把我掳上山,却没有对我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也未能伤我分毫,后来女儿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接着,秦黛心便把事情的经过给二人讲述了一番,只是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成了是她的师傅打探到的,也省略掉了后来与方氏和秦从文对峙的那段,只说公孙锦无功而返,而自己则是让人冒充女香客,假意救了自己,这才算有了个圆满的说辞。 至于别人信或不信,那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苏氏和奶娘如同听了天书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化无穷,精彩异常。当听到这一切都是秦凤歌和公孙锦的阴谋时,二人脸色大变,苏氏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气,而奶娘则是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牙。 “真是老天保佑,小女得遇贵人,真是……”到最后,苏氏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这种大悲大喜的心境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感受到的,但凡感受过的人,都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激动点也是正常的。 “可是小姐,这自保的功夫,你到底学得怎么样啊?”奶娘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了,却又好奇起来。 秦黛心看着年龄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两个好奇宝宝,心里涌起了一阵无力感,敢情这二位把她当成街头卖艺的把式了。突然她发现桌子上放着一盘核桃,玩心大起,从盘中挑出一只皮厚结实的来,在二人面前晃了晃,然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核桃,稍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刚才还坚硬圆润的核桃,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PS:热泪盈眶求收藏推荐~ 第七十二章 是尊煞神 苏氏和奶娘此时还犹如在梦里一般,不敢相信眼前自己看到了景象,那细嫩如青葱般的两根手指,竟然就这样轻巧的捏碎了核桃,这是真的吗? 过了好一会,二人才如梦初醒,欢喜起来,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奶娘更是连连朗诵佛号,如今看来,这老话儿说得就是准,好人是有好报的,三小姐的福报这不就来了吗? “阿离,太好了,你竟真的有了这神技,以后我也就不用在整日担心有人害你了,谁也害不了你了。”苏氏的眼睛里竟然呛着泪花,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激动了。 奶娘的激动心情可一点不比苏氏少,不自觉道:“这下好了,如果当年我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大少爷也不会让人抱走了……”话音一落,她才觉得自己失言,看了看苏氏,竟也是紧张的样子,再看秦黛心,面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秦黛心笑,她们想瞒着自己,恐怕也是有原因的,自己虽然有了二人眼里的神技,可毕竟人单势微,也许只有自己真正强大了,有了势力,她们才会把多年前的事情告诉自己吧! “这公孙家的人也太不要脸了,竟然干下这样的事来,小姐可曾想过,该报官抓了他们才是。”奶娘觉得秦黛心和苏氏一样,有点心慈手软。 “奶娘,不是我不想惩戒他们,只是我们没有证据,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再说了,自古官官相互,公孙泰兴又岂会坐视自己发妻、独子被抓呢?如今出了这事,但愿他们能悔过,若是下次再犯,我一定会抓住他们的把柄,好好的出一口气。” 奶娘听了秦黛心的话,脸色略好了一点。苏氏又问:“你爹可知道?” “老爷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抵不过太夫人一句话?”奶娘虽然早就对秦家的人失去信心了,但话里话外依然透着几分期许。 “虽然没有挑破,但我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也许是秦氏说走嘴了也不一定,父亲拿了小前庄的地契给我,也算是赔偿吧!”小前庄的事情,跟苏氏没法解释,又不能把和方氏对峙的事情说破,也只好找一个接近合理的理由来安抚她了。 苏氏虽然有心里准备,但一听到是这个结果,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而奶娘则是听到了秦黛心的那句“秦氏”的称呼,高兴道:“就该这样,不然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没出阁的小姑子了。” 三个人都觉得,秦黛心会武的事情还是瞒着大家才好,这样一来在关键时刻才会发挥作用。 秦黛心怕事情越编越扯,谎言被识破,赶紧换了一个话题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当它没发生过吧!以后也不要再提起,免得被有心人听去。我今天来还有一事要和姨娘商量。” “是什么事?” “秀梅的事。” 奶娘道:“那丫头已经能下地了,只是还不曾派活计给她。” 秦黛心想了一下道:“这李氏,我早晚都要会会她的,只是不知道姨娘的意思,是想把秀梅留下当证人,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依你的意思呢?”苏氏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听听秦黛心的意见。 “我总觉得,这荷包的事情不好摆到面上来,李氏那边,怕是早有警觉,否则也不会派季妈妈过来了,我看那季妈妈是个精明的人物,不好唬弄,那些荷包证据说不定早就被销毁了,就算还有,也可以说是不懂药性,不小心混到一起的,我们拿她也是无可奈何。” 苏氏和奶娘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们又哪里知道秦黛心早就把这件事情和秦从文说过了,只是她的那个糊涂老爹根本就不相信而已。 “眼下我们保住姨娘安全是真,其它的事情倒是可以从长计议,依我之见,这秀梅怕是不敢再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了,留她在院子里,总好过留陌生的丫头,只要派人盯紧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她也曾经想过把这个秀梅卖出府去,可是卖了一个丫头,势必就得再添一个丫头,这样一来,新来的丫头指不定就是哪个院子里安插过来的,她们不知底细,反倒被动了。 苏氏和奶娘都觉得她说得有理,也就决定按照秦黛心的意思,找个可靠的小丫头盯紧秀梅,相信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秦黛心又简单跟她们二人说了明天去小前庄的事情,因为知道了事情的来笼去脉,也知道她有武艺防身,所以二人并没有太担心,只是嘱咐她凡事注意慎行,不可太过招摇。秦黛心知道这二人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心里一热,连忙答应,让她们二人放心。 窗外的天色漆黑如墨,秦黛心见天色不早了,起身告辞,带着如意回了畅晓园。春丽见了,念叨着担心了好一阵,饭菜也热了几回了。 丫头们各司其职,在屋里屋外忙活着,秦黛心吃了饭,又让如意喊了马婆子来,如意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做饭的那个马婆子,心里虽然不明白,却也并不多问,转身出了屋,拿上灯笼,又喊了一个婆子与她同去,不大会儿的工夫,便领着马婆子进到外室来。 马婆子一如既往往的瘦,因为在被秦黛心敲打过,所以不敢放肆,不仅一身衣裳收拾得干净利索,连神情态度也恭敬有礼,想是原先被她震住了,恭敬中还带着三分的惧怕,低眉顺眼的样子和小前庄时大不相同。 秦黛心问了几句话,她都一一答了,虽然心里清楚自己这段时间没犯事,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可是一想到这位三小姐的厉色,心里还是忍不住发起颤来。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两个儿子都在马房。”她的记性一向好,这点小事自然不会忘。 马婆子不知道她为何又问起这个,一时间有些犯愁,却也不敢不回,答道:“回三小姐,是的。” “他二人可会驾车?” “会,都是跟他爹学的手艺。”心里的不安更大了几分,也不知道这三小姐又要做什么,不会是那两个小子做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吧?马婆子此时心里已经打起了鼓,把满天神佛求了个遍,只希望不要再被三小姐抓住把柄才好。 秦黛心道:“你不必拘谨,我也只是问问。明日我要用车去小前庄,会在庄上停留两日,想着咱们相熟,不如让你儿子驾车。”秦黛心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马婆子,声音毫无征兆的冷了起来,“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愿意,不如——算了?” 马婆子听着秦黛心充满警告意味的语调,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道:“三小姐能想起老奴来,是老奴的荣幸,我一会儿便跟我儿子说,只是这事,还需要管家安排,老奴说了不算啊!” 秦黛心道:“我已经和母亲说过了,明早她必有安排,你且安心吧!” 马婆子连声应诺,见秦黛心似乎没有其它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告了退,转身出了屋子,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布满了冷汗,风一吹冻得她打了激灵,她稳了稳心神,这才往院外走去,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大,回去可得好好嘱咐嘱咐这两小子,给三小姐办事,一定仔细着点,这主是尊煞神,咱们可惹不起啊! PS:收藏没往下掉,高兴!其实我的期望不高,咱要大神们的尾巴就行!呵呵~ 第七十三章 好事临头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早早的就起来梳洗,又让如竟挑了身不打眼的衣服,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也不带什么珠翠头面,只插了一只还算俏丽的珠花,又简单的吃了早饭,便带着小前庄的一干地契、租约之类的契约,去了方婉茹的院子。 方婉茹因为要处理过年的一干事务,早早的便起来了,秦黛心去的时候,她正打发婆子处理院子里的大小事务,秦黛心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觉得她处理起家里杂事来,倒是有条不紊,心想着这一大家子里外大小事宜都让她操心,也是真不容易。 她是习武之人,敏锐度自然过人,别人不知内情,以为她小小年纪就能耐得住等人的乏味,看着她的目光又不一样了起来。 秦黛心醒来以后,就一直想着低调生活,不想掺和到这府里的事事非非中去,哪知道她光想着低调,却让别人误把自己当成了傻子,一计接着一计的跟她斗心智,比计谋,如果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秦黛心,死上八回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只是眼前虽然躲过了不少的明枪暗箭,但最终她还是处于被动的那个,要想让别人不敢轻易招惹你,就得亮亮自己的底牌,让他们瞧瞧你的实力,只有这样,才会有所忌惮,轻易不敢惹到你的头上。 秦府里的人,最早发现她不同的应该是如意,苏氏和奶娘,可是她们毕竟是自己亲近的人,看着自己越变越好,只会高兴,不会对她不利。林氏嘛,虽然眼前看上去似乎是个善良的,可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为了利益之类的东西发生什么变化,还应该持观望态度。方氏和秦从文那里,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恐怕也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同,方婉茹呢?昨天的一番谈话,自己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了,一位在府里权势斗争下生活的小姐应有的智慧头脑;又怡到好处的表示了自己无意染指贾府亲事的意愿,她应该或多或少也发现了了自己的不同吧!这些日子以来,自己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的悄悄改变着,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把自己的真性情展露出来。现在的她虽然性子变了许多,但也不算太突兀。 她一个人沉思着心事,却又把性子实稳,不急不燥的一面表露了出来,等到一干婆子退下之际,如意出声提醒之时,她才起身整了整衣裳,进厅内见了方婉茹。 “怎么来了也不让人说一声,这些婆子的事情什么时候回都是一样的。”方婉茹穿的极为喜庆,牙色的对襟襦裙,搭了件胭脂色绣碧玉连枝图的褙子。头上珠翠环绕,闪的秦黛心眼睛都疼了。 别人跟你客气,不见得真就是那么回事,这个道理,秦黛心自然懂。 秦黛心规规矩矩的给方婉茹见了礼,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回道:“府里事务烦多,女儿帮不上忙已经是惭愧的很,哪里还能给母亲添乱呢!”治家理财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吧?免得又让人以为她有什么心思。 方婉茹诧异的瞄了一眼秦黛心,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懂礼呢?最近三丫头的做派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该不会是还惦记着跟贾府的亲事吧? 秦黛心自然没有忽略掉她那一撇,心想看来她也是发现了自己性子有所转变,当下不动声色地道:“母亲,女儿想跟您拿了对牌,调一辆马车去小前庄。” 方婉茹给海棠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去一旁的案子上拿了钥匙,开了一旁的漆描金的小顶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两寸见长的木漆牌子来递给了她。 秦黛心头一次见这种东西,忍不住翻看了一下,也不见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描了一个繁体的“车”字,在无其它。 “多谢母亲,只是女儿还有一事,斗胆让母亲帮着拿个主意。” “何事?”方婉茹听她这么一说,到生出几分好奇来,这丫头一向自作主张,出了事的时候才会讨罚耍滑,如今行为作派到是越来越有样子,凡事也会事先知会一声了,真是不容易啊! 秦黛心假装没看到她的疑虑,开口道:“不瞒母亲,女儿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自己非但不知改过,还愈加狂妄,劳母亲操了不少心,生了许多气,实属不孝。自从普法寺翻车出事以来,女儿在乡下痛定思痛,日夜读圣人书,才发现自己以前的行径有多荒唐,若不是母亲怜惜,念我年幼,我又哪能这么快回府。回府以后,祖母与母亲对我万般呵护,女儿实在惭愧,终觉得自己还是目光短浅,看不透这事事非非,也就歇了以前的心思,不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秦黛心说话时,不停的观察着方婉茹的神色,当她说到普法寺翻车事件的时候,方婉茹的目光不自觉的闪了闪,这一闪,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母女两个,说这些做什么?”方婉茹心里高兴,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想明白了,不再妄想着贾府的亲事,也懂得了自己才是她的保护神,“你年纪还小,多学习针线女红,这管家之道,相处学问,日后也是要学的。” “正因为如此,女儿才来求教于母亲。” “是什么事?”这丫头竟然变得这般通透,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难道真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在小前庄读了圣人书,所以悟出了这些道理来? “母亲也知道,这小前庄里的奴仆里面,有一位比较特殊的,女儿初学经营之道,不想被人愚弄,却又碍于祖母的面子,不好交待,当真是被难住了。”秦黛心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当着方婉茹示起弱来。 方婉茹见她目光清亮,言语诚恳,心想果然要吃些苦头,才会做人,从出事到现在,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原本跋扈嚣张,自以为是的三丫头,竟也变得有模有样,知进懂退了,也难怪她会要了小前庄的地契,那里于她,怕是有重生之恩吧!心里这样一想,便更宽心了几分,如果她早早的便如此,自己何苦动了那样的心思,差点累下罪孽来。 “你说的可是长安一家。”府里庄上的事,她向来是事无巨细,一一过问的。哪时是沟沟,哪里是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秦黛心所说的那“比较特殊”的一位,应该是他们没错。 “正是。” 方婉茹略微衡量了一下,就觉得这个忙她应该帮,思量了一会道:“这个好办,我差一位管事嬷嬷与你同去,只说你祖母想念她,接她一家老小来过年,年后便再找个庄子安置她们一家也就是了。” 长安一家是秦黛心心里的一棵草,何尝又不是方婉茹肉中的一根刺呢! 他们顶着太夫人恩宠的头衔,在小前庄作威作福,横行霸道,每年送来的收成和实际收入都是对不上的,帐上也乱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太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他们又怎么会如此行事呢? 奴才到什么时候都是奴才,目光短浅且不知收敛。他们以为没人知道小前庄的真实情况吗?没有人过问并不代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昔日太夫人或许还念着他,只是如今方氏年纪越来越大,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又怎么会让着她一个小小的奴婢? 做人是应该守本分的。 方婉茹所想的事情,秦黛心自然不得而知,可方婉茹的话却让秦黛心心里吃惊了一下,有这么好的事?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PS:票票,收藏一个都不能少!我是不是有点贪心呢? 第七十四章 去小前庄 方婉茹的安排,让秦黛心措手不及。 自己提出清理长安一家的要求时,根本没有想过她会帮忙,只想着在她这里报备一下,等将来方氏问起来的时候,有一个过得去的说辞就好。哪想她一开口,方婉茹竟然大包大揽了过去,直接把人家从小前庄清户了,不但解了自己眼前的难处,还铺上了后路,允诺要把这一家老小送到别的庄子上去。 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她竟然这样费尽心思的讨好自己呢? “怎么?这主意不成?”口气变得不善起来。 秦黛心道:“再也没有比这个主意更妥当的了,只是又给您添了麻烦,女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快过年了,您还得分出一个管事妈妈办这事儿。” 方婉茹笑道:“女儿大了心思就是多,也知道心疼人啦。”说完便让海棠去请了管事妈妈,她则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秦黛心道:“这信你便交给庄上的庄头就是了,我在里面把事情都跟他说了。” 庄子虽然有庄头管着,但碍于长安一家在,也只落了个庄头的名号,并不是管家。 秦黛心接过方婉茹的信,又对她行了一礼,谢道:“多谢母亲,等庄子打理好了,赚了钱,我可得好好孝敬您才是。” 方婉茹自然又是乐了一阵,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虽然心里各自打着算盘,但面上去是一团和气,不知内情的人绝对会被唬住。 钱管事一进门时,就看到这么一副母慈女孝图,她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面却是吃了一惊,无风不起浪,看来府里面的传言是真的。 方婉茹见她来了,便把事情与她简单说了,只说是太夫人上了岁数,越发的想念以前的老人,让她不动声色的把人接回来,给太夫人一个惊喜。 钱管事是经过风浪的人,见她只把话说一半,猜想另一半是与秦黛心有关的,也不问,只是讨好的问:“三小姐是与老奴同去,还稍做打点,一会儿再去?” 秦黛心喜欢聪明人,见她识趣,便道:“我还再安排安排的好,你且先去吧!” 钱管事得了令,拿着对牌去调马车,秦黛心也不多做停留,起身行礼告退。 方婉茹看着秦黛心的背景若有所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郑妈妈,二人探究的目光相对,眼神里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谁也想不到,那个刁蛮胡闹,做事情不经过大脑且脾气暴躁的三小姐,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那神情、气度,都不是装出来的呀! 郑妈妈想起了在小前庄的那几个月,不禁觉得有些恍惚,自从上次在普法寺受惊吓出事以来,不过半年时间,这三小姐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先前她还没看出来,当她仍是那个改不得脾气的三小姐,如今再看,怕是自己当时走了眼,被蒙混过去了。 如果当初自己及时发现了她的变化,如今的她怕还是得呆在那个小前庄里,像三小姐这样的人,竟然也学会了韬光养晦,收敛起了性子,实在叫人料想不到。 方婉茹又何尝想不到这一层呢?虽然自己不喜欢以前的秦黛心,但以前的她毕竟是个好打压的,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她永无出头之日。可如今看来,她虽然歇了对贾府亲事的觊觎之心,但将来恐怕是个不好拿捏的。想到这这儿,她心里不禁一沉,却又很快恢复过来,世事无绝对,当初板上定钉的事情,还不是让自己翻了案?如今对付一个黄毛丫头,又有何难? 秦黛心深知自己的改变会引来一系列的麻烦,可她根本不在乎,她就是想让所有人跟自己过招,只有知道了她的厉害,才会不敢在轻易的来招惹她,这样她就会过几天安静日子,好好的享受一下美好的生活。 秦黛心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不在喜欢新鲜刺激的日子,而是想要平静安详的生活了呢?想当初她可是一天不摸枪手就痒痒,身边随时都放着飞刀之类的武器时,她才会觉得安心的,怎么现在竟然想着要过平凡的日子了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牛大壮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目有些狰狞的三小姐,心里忍不住打起了鼓,埋怨起自己的老娘来,明知道自己胆子小,还给自己找了这么个活计,不是说这三小姐要用车吗?怎么光是站在那里发呆,动也不动一下呢? 他只顾着害怕,根本忘了自己的老娘也是个奴才命,有些事情哪里轮得到她做主,这马氏也知道秦黛心不好相与,无奈自己只是个下人,又有把柄握在她的手里,这差事的事情,自然也只有听吩咐的份儿。 如意见自家主子神色反常,又不想让一旁的奴才看了笑话去,轻轻的在秦黛心的耳边提了一句,秦黛心听了,扫了那赶车的牛大壮一眼。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中,想着过去杀场奋战的情形,眼神难免锐利怕人。正是这带有杀气的锐利一瞥,吓得人高马大的牛大壮当场不安了起来,身体竟然微微的啰嗦着。 秦黛心皱眉,一个大老爷们,长得比牛都壮,怎么这么窝囊,这样一想,口气也就硬了起来,声音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你叫什么?” 牛大壮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本能的答道:“俺叫……叫牛大壮。”只是声音太小,一旁的如意根本没有听清楚,如果不是秦黛心的感官敏锐,怕是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老牛家的二儿子?”这么窝囊,竟然叫牛大壮?秦黛心觉得好笑,口气也就不那么硬了,连带着表情也恢复如常。 “回三小姐的话,是。”牛大壮见秦黛心神色中似乎没有不悦,这才多少放下心来,只是他依旧低着头,只敢在回话前略微抬着头看一眼她的表情。 秦黛心对这种胆小畏惧的并没有好感,不过去小前庄的事情还得找个“自己人”才可行事,这马氏虽然不算是自己人,可毕竟是个打过交道,知道她软肋的主儿,这牛大壮,人不如其名,胆小如鼠,却也是个妙人,只要微加威胁利诱,那些看见的也自然也就看不见了。 秦黛心算算时间,钱婆子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恐怕走得还不慢,自己这一行人现在出发,应该不会遇上,再一想,裴虎等人也不是傻子,一行人也不可能骑马拿刀的等在路上,定会想个什么妥当的主意与自己会合。 这样一想,心里就有了底,吩咐如意一声,便让这牛大壮套上车,往小前庄去了。 PS:有些匆忙,对不起了! 第七十五章 去小前庄 下 山路崎岖不平,马车走在上面晃晃悠悠的,车厢里的人不时的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着身体,秦黛心虽然已经熟悉了这种晃动得让人头晕脑涨的交通工具,但是相比之下还是特别想念以前四平八稳的汽车。 如意安静的坐在一旁,不时的感觉到一股视线在自己的头顶上扫来扫去,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她感受到秦黛心赤裸裸的打量目光时,才知道这根本不是自己的错觉,有好几次她差点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但一想到自己主子的脾气,也就忍住了。 “如意,你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秦黛心的懒洋洋的声音在如意头顶响起,却把后者问住了,她一时间没能明白秦黛心话里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她是问自己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少女怀春,说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是骗人的,只是这些事情根本不由得她自己做主。 如意顶着一张大红脸,半天没能挤出一个字来,她心情复杂,不知道怎么样表述才能说清楚自己的心思。 秦黛心笑,问道:“将来你有了钟意的,可得跟我说,哪怕不是府里的,我也会给你脱了奴籍,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她话音刚落,如意的泪便也落了下来,这世上有几个主子能做到三小姐这般?如意知道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主,说到必做到。这天大的恩情,她如何才能报答? 看着如意纠结的表情,秦黛心便能猜出几分她的心思,这丫头知恩图报,是个有良心的。 “如意,你先别想着如何报答我,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如意佩服主子的观察力,她什么都没有说,主子就知道自己想什么,可秦黛心后面的话,她又不是很明白,于是问道:“小姐指的是什么?” 秦黛心不想再瞒她,那日去见裴虎,也是想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跟如意说一说,自己身边总得有一两个知心的,总这么瞒着也不是事儿,况且现在苏氏和奶娘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的“真像”,理所当然如意也应该知道,所以便把那日在苏氏那里说的“故事”又给如意讲了一遍。 如意的表情与苏氏和奶娘如出一辙,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时不时的发出惊呼之声,夜遇高人习武一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身怀绝技几次化险为夷更是让人难以置信。好在秦黛心编故事的本事还不算太烂,对付如意这样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没有什么文化的丫头还是比较容易的。 如意虽然觉得这些事情都太不可思议,但同时又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难怪小姐的性情会突然变得让人琢磨不透;难怪小姐总是神出鬼没化险为夷,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小姐,这真是太好了。”如意是真心的替她感到高兴,有了小姐这个神秘师傅相助,小姐再也不用受人算计,遭遇不可预知的危险了。 “是啊!所以我们今后的日子后更好,但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有经济能力,不用再依靠别人。”有钱才能过自由日子。 “经济能力?”如意听得一头雾水,眼睛里全是不解的问号。 “就是要有钱,有很多钱。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事事讨好夫人,不用什么都听别人的。只要有了钱,难道还怕没有好日子?”语气里有一丝丝不异察觉的兴奋和向往。 “可是钱从哪里来呢?”如意觉得嫌钱是天下最难的一件事。 秦黛心简单的跟她讲了讲酒坊的事,见她听不太懂,也就放弃了,“总之你相信我,这个酒坊一定会赚钱的。” 如意对这一点倒是毫无异议,她相信秦黛心一定能做到,更何况还有她的高人师傅呢!他老人家总不至于看着自己的徒弟赔钱吧! 还好如意的这个想法,秦黛心没能猜透,要不然还不得被雷得背过气去,别说没有这么一个高人存在,就是真有,难道人家还会去管这些芝麻大的小事吗? “我请了一批酿酒师傅来庄上帮忙,他们就在去小前庄的路上等咱们,等一会看到他们,你可别失态喔!”秦黛心相信,如果如意看到裴虎等一行人,一定会吓得叫出声来。 如意只当主子在提点自己,连忙道:“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坏了您的事儿。” 马车一路前行,远离了喧嚣的城镇,朝着小前庄的方向一路前行,秦黛心掀开车帘的一角,往远处望去,远山萧索,近景凄凉,连空气中都飘散着冰凉的味道,她放下车帘,把手递到火炭盆前取暖,心里想着酒坊的事情怕是要等到年后了,开春以后动土收拾一下那座废弃的酒窖,再把现代的酿酒技术,大曲小曲工艺等一一规划出来,只要她的酒一上市,还怕没有钱赚?只怕到时候数钱都会数到手软啊!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牛大壮有些懦弱的问话声:“三小姐,前面有人拦路,有一个叫裴虎的人说是要见您。” 原来拦路的是裴虎,他人长得虎背熊腰的,又生得一副凶巴巴的面孔,难怪会把担小的牛大壮吓成这样了。 秦黛心一笑,对着如意道:“这人便是我请来的酿酒师傅,他是这群人的头头儿,你且先下去吧!” 如意不疑有它,推开车门,跳下马车,往马车前面去了。秦黛心从帘子缝往外看,见她刚开始还一副恭敬处事的态度,随后见了裴虎,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呆掉了,最后还指着他叫了起来。裴虎则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跳脚,时不时的重复两个字“闭嘴”,真是有趣极了。 秦黛心看着两个人互动,觉得很有意思,这两个人一文一武;一动一静;一个有勇无谋;一个心思缜密,真是绝配,他二人如果能成其好事,倒也是一段不错的佳话。 想到这里,她推门下车,快步走到二人面前,不管如意大惊小怪的娇呼,更不理会一张脸比锅底还黑上几分的脸,笑问:“你们以后可是我生意上的左右手,现在有摩擦也属正常,好好了解一下吧!将来可是要你们二人通力配合的。” 裴虎倒是觉得没有什么,这丫头是三小姐的丫头,自然会有打交道的时候,可是如意却不这么想,裴虎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自己就是忘了爹娘叫啥,也不会忘了那日他在树林外的那副要杀人的模样。 “小姐,您不会弄错了吧?他明明就是……”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样的,这不是那日劫持她的那个土匪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酿酒的师傅? “错什么?如意,你越来越大胆了,现在连我的话也敢怀疑了?”秦黛心打断了如意的话,硬生生的语气让后者不自觉的咽下了“土匪”二字。 如意并不笨,自家小姐虽然对下人要求严厉,但从来不乱责罚人,今天怎么突然就发起难来?她细一想,也就明白了秦黛心的意思,怕是要避开赶车的牛大壮,此事才好再提,当下便收起激动的心情,大声道:“奴婢错了,请小姐责罚。” 秦黛心当下对裴虎道:“兄弟们可都来齐了?”她声音很小,并且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车夫牛大壮的位置。 裴虎是个粗人,但并不傻,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秦黛心的用意思,小声回道:“都来齐了,我们都换了平常的衣服,少数人骑马,其它人都乘马车,平时不离身的兵器也都藏妥当了,三小姐放心就是。”这些可都是军师要求的,他说不能给三小姐添麻烦,只有就隐藏好身份,才会不给三小姐添麻烦。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这些细微之处的安排,也就只有赵树能做到了。 “行了,裴师傅,吩咐伙计们跟着马车走,我们得赶快到庄子上熟悉熟悉环境才是。”秦黛心装模作样的吩咐了几句,便让如意扶着上车了。 裴虎也明白她的意思,假意应了,又恭敬的行了礼,这才转身找兄弟们汇合去了。 牛大壮看了半天,觉得除了这个裴师傅长得有些吓人外,其他的一切都挺好的,娘也说过,自己胆子太小,看什么都觉得害怕,这裴师傅在别人眼里,也许也没那么吓人也不一定呢!想到这儿,他觉得心又回到了肚子里,拉起缰绳,吆喝一声,赶着马车往小前庄去了。 时过正午,一行十几人终于到了小前庄。秦黛心上次离开时,这里一派丰收的景象,秦黛心虽然不太懂农事,但也能看得出今年的年景不错。如今再来,已经临近年下,这里远山一片白茫茫的瑞雪景色,想来明年的年景也一定不错。 正想着,马车便停在了庄子里惟一的一座气派宅子面前,虽然只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子,年代也有些久远,但是在这乡下地方和农户的房子比较起来,它却是豪华太多了。 马车停至正门前,如意先行跳下马车,找了踏凳来,又把秦黛心从里面小心的扶了下来,她做这一切,完全出于习惯,根本没有意识到,秦黛心根本不同于普通的富家小姐。 “小姐,好像是钱妈妈的马车。”如意趁着扶秦黛心下车的空当,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这么一句。 秦黛心扫了一眼,果然见门边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停了一辆带有秦府标志的马车,不过却并不华丽,比起自己这个庶女用的,还差上了一大截。 秦黛心示意不必理会,欲带着众人进府休息,哪知道刚要抬腿往府里迈,就看到钱妈妈扶着一位老妇,从府门里面往外走。 PS:宝宝睡觉时间不定,跟着我上传的时间就不定,大家见谅啊! 第七十六章 酿酒师傅 这位钱妈妈扶着的白发妇人,正是长安的娘,她岁数比方氏小了不小,看上去却苍老许多,一身亮面的酱色锦绫花袄,下面穿了条石青色的袄裤,头上带了一条半新不旧的抹额,这形象怎么看怎么像要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在这老妇人身后,还跟着一对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妇,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长安和他媳妇,除他二人外,身后还跟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也是一身鲜亮喜庆的打扮。 众人正住外走,突然见门外来了一大群人,一时间有些愣住,还是钱妈妈反应快,不着痕迹的松开扶着长安娘的手,上前对着秦黛心施了一礼道:“三小姐。”那样子,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事先知情的。 “钱妈妈,您可是大忙人,这大年下的,不帮着母亲料理事务,来小前庄何事?”秦黛心也装聋作哑,配合着演了起来。 如意心如明镜,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裴虎一行人不明就理,也只是看着。 “三小姐有所不知,夫人一早吩咐我,要把曾经服侍过太夫人的老人接到府里过年,给太夫人一个惊喜。”她话里话外都是恭敬,把身后的一群人吓唬够呛,这三小姐不是个不受宠的吗?怎么她态度如此谦恭? “长安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见过三小姐?”钱管事是个拎得清的,知道这事不能看表面现象,虽然表面上夫人很重视长安娘一家,但是她们毕竟是奴才,奴才再受宠,还能大过主子去吗? 长安娘也是大户人家里经过风浪的,钱妈妈这么一敲打,她就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行礼,嘴里还道:“老奴见过三小姐。” 长安有些不乐意,这些年来,在小前庄,谁不是把他们当主子似的敬着?不过他也知道对方才是真正的主子,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给秦黛心行了礼,长安媳妇见了,也只好随着,只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赤裸裸的恨意。 秦黛心看个正着,不自觉的动了杀人的心思,好个不识好歹的奴才,真是奴大欺主,竟然把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她说到底不过是个打死也无人过问的奴才,竟然还动了这样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一想到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秦黛心也就消了气,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若是识好歹的,将来还能少吃些苦头。 “行了,母亲那里怕是还等着呢?钱妈妈你带着人赶路去吧!”秦黛心说完便不再看众人一眼,示意如意上前开路。 如意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只是这一步却恰到好处,硬生生的让她用身子把长安娘往边上挤了挤,众人看了,连忙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秦黛心率先进府,又让如意安排裴虎等一行人的车马,随后便让他们也进了府。 钱管事看着长安娘一家愤愤不平之色,心里忍不住嘲笑了起来,不过是夫人的一个托词,这些人还真当自己是宝了?想到这儿,她连装模作样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着快点把这个烫手的差事办完,“长安娘,这时辰可不早了,早上光是挑衣裳就浪费了大把的工夫,这会就别愣着了,咱们得快点动身去见太夫人呢!” 长安一家子刚从“受辱”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又一下子陷入了“荣养”的美梦里,想着太夫人见到自己时是如何如何激动;又会赐下多少数不清楚的钱银,一群头脑不清楚的人,个个儿眼睛发红,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银子飞进自己的怀中…… 钱妈妈又提点了几句,终于把众人从梦境中带回到了现实,大家纷纷上车,迫不及待的要前往台州…… 那边有人心急火燎的往台州赶,这边则有人云淡风轻的处理接手事务,这人当然就是秦家的三小姐,秦黛心了。 早在之前,秦黛心已经和如意说了裴虎的事,只说是师傅老人家出的主意,自己照办,结果无意中救了这十几个人的性命,他们感恩,决定洗手从农,不再涉足这没本的行当,跟着自己来小前庄做一个本分的人。 如意虽然心里还有些想法,不过她也愿意看到这些人变成好人,如果小姐能让他们弃恶从善,也算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因此如意也愿意相信秦黛心,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是小姐的朋友,而非下人以后,她的感觉又变化了一番,感觉有些羡慕。 秦黛心让人安排着裴虎等人用饭休息,趁着这个空档让人去找了小前庄的庄头,听说这是一位很能干的管事,名叫郑九福,只因为长安一家对庄子里权利的把持,才渐渐从管事变成了庄头,这人在庄里威望极高,处理事情自有一套面面俱到的本事,而且此人畅晓农事,又善管理,如果不是早些年秦家对他有恩,恐怕他早就离开了。 秦黛心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瘦老头,年纪不过五旬,却是一头的花白头发,不知道是生来如此,还是思虑过多? “郑管事,不知道你对我刚才说过的事情,有何看法?”秦黛心已经把方婉茹的信交给了他,又让他看了自己手里的地契、房契等物,这才让郑九福相信,这个庄子是真的给了三小姐,是她的私人所有。 郑九福有些激动,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他管事了,如今长安一家离开了小前庄,改由正经的主子接手,怎么能不让他激动?自己不是秦家的家奴,非奴非婢,如果不是一心报恩,何苦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三小姐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想必三小姐也知道醉香楼吧?”郑九福不识秦黛心,却也听过庄上人议论她是个有脾气的,再三考虑,才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说过。” “这醉香楼的酒,是出了名的好,他们不但自己酿酒供给他们自己的酒楼,还外销,但凡有一定规模的酒楼,卖的都是他们的家的酒。” “哦?”秦黛心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个,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这醉香楼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一一跟我说说。” 郑九福见她如此慎重,沉思了一下道:“这醉香楼源自京城,全国各地皆有分号,各地的醉香楼都是以酒为主,食为辅。他们家和其它的酒坊不同,从来不做单一的生意。” “这话怎么说?” “有些人家的酒坊,只做高档酒,做出来的酒只卖给有钱人家;有些人家则相反,只做中低档的酒,做出来卖给小户人家,只有这醉香楼,有高有低,有起有落,虽然他们只把酒供给那些上了一定规模的大酒楼,却不是只供好酒,那些便宜一些的酒他们也供,也正因为这样,很多酒坊都因为斗不过它,才关张了。咱们台州也有一家醉香楼的分店,也正因为这个,咱们庄子上这个小酒坊才做不下去了。” 这个醉香楼果然厉害,竟然大小通吃!不过郑福九也确是个人才,这些本与他无关的事情,他都张口就来,可见此人心思缜密。 “郑管事放心,虽然这醉香楼势大,可咱们却不怕他,这酒保管是好酒,到时候只怕咱们的货会供不应求。”这点自信秦黛心还是有的。 郑九福心里微惊,这三小姐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和醉香楼叫板,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有本事? “只是临近年关了,天寒地冻的又不好动土,这事便先暂时放下,等到来年春暧复苏之际,你我再从长计议不迟。” 郑九福虽然不知道这三小姐有什么好办法,不过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在说大话,如果真如她所说,那可真是小前庄之福了,不但庄子有了新的收入,连同这里的佃户,农户,都有了做工的机会,多了项收入。 “我请来的那十几个酿酒师傅,都是有脾气的手艺人,其中有几位,还是我朋友的旧识,虽然他们看上去不是很面善,但也绝无恶意,不会对庄里的人不利,郑管事把他们好好安顿一下,等过了年,开了工,大家都忙活起来,就好了。”秦黛心简单交待了一下裴虎等人的事,她相信这些彼此共患难过的人,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郑九福听了,不疑有他,连忙应喏答应,手艺人有几个没有脾气的?尤其是那些手里头有绝活的人,脾气更是古怪。一想到这个,郑九福的眼睛便亮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小前庄红火的未来,有脾气的酿酒师傅,该有大本事吧? PS:收藏不要掉啦!各位亲们加油哩!恕恕厚脸皮求各种票票,评价~~~~ 第七十七章 从良了吧? 因为秦黛心成了小前庄的主人,而她又很看重郑九福,所以理所当然的郑九福也就重新成了庄子里的管事,总管着庄上和府里的一切事务。郑九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郑同,侍候庄稼是把好手,完全继承了郑九福对农事的热爱,一天天扎在地里头,研究怎么样把地弄肥,把粮食打好;小儿子叫郑渊,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没干过什么农活,一直跟着先生念书,打得一手好算盘,写得一手好字。这二人,一文一武,本该是小前庄的得力帮手,可惜那时候长安一家势大,忌才妒能,二人自然得不到重用。秦黛心见了这二人,觉得他们是有真才实学,当下便让郑同做了庄上的庄头,让郑渊做了帐房的管事。 郑九福连连推辞,直说二人年轻,难堪大用。秦黛心知道他是客气,也是担心,劝道:“谁还没年轻过,现在不正是个历练他二人的好机会吗?再说,还有福伯您坐阵呢?如果他们真不行,您就大义灭亲把他们换下来就是了,举贤不避亲,如果您怕外人说闲话,而让我失去了这两个好帮手,那就是您不对了。” 秦黛心把好坏都说了,弄得郑九福无处反驳,当下尴尬了起来,想起过去这几年的日子,那种有抱负不能施展的憋屈苦处,可不是谁都能忍的。一想到未来那红火的日子,郑九福把心一横,咬了咬牙道:“三小姐既然信得过我,我也就卖个老,一定看好这两个崽子,要是他们谁敢惹事,我一定不会留情面。”这地里和帐房都是重中之重的关口,稍有疏忽,就会损失惨重,三小姐肯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来把关,就是看重他们爷仨儿,自己怎么能不报她这知遇之恩呢!自己这两个儿子的斤两,他是知道的,他们如果没有真本事,自己的脸面就是再大,也不会同意三小姐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他二人来坐。不过这话又说过来,这三小姐识人的本事还真是高,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只是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把自己这两个儿子的本事都问了出来,她问的问题,句句都在点子上,想要蒙混过关,根本就是不可能。这么精明的人,应该不会做赔钱的买卖才是,小前庄的这个酒坊,将来怕是真的会红火起来!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这才把府里的几个下人叫到了厅里。 现在府里一共有五个粗使婆子,三个媳妇子和四个丫头,相对应的外院庄子上,也有五个把头,三个护院和四个小厮。 郑九福恢复了总管身份,自然要对这些下人好好的敲打一番,现在这庄子已经今非昔比,有了真正的主子坐阵,规矩当然也要改改。 郑九福的话说得很巧妙,强调了一下三小姐才是真正的主子,以前长安娘的那一套已经不管用了,大家若是用心做事,自然会得到主子的赏识;若是好吃懒做,散慢无礼,一旦被发现,是要被打出去的。 秦黛心无心训话,只强调道:“福伯的话,就是我的话,只要大家认真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相反如果做了什么让我不能容忍的事,事无大小,一定重重责罚。” 众人听了,连声称是。以往偷滑耍懒的,心里叫苦不迭;反之一直吃苦认干的,都开心了起来,心里想着一定要做些成绩给三小姐看看。 如意安排好了一干事物,便来到花厅跟秦黛心禀报,把裴虎等人安排在了偏院的那几间正房里。 秦黛心知道那里,虽然与主院相连,但又是个独立的个体,算是府里的外院,想要从那里进到府里的正院,也需要跨好几个小院。如意这么安排,无非是不想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偏院安排得巧,既让裴虎等人与下人们的住处、身份区别开,又能堵那些有心人的嘴,这闲话,怕是想传也传不出来了。 秦黛心也累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决定小睡片刻。如意本想劝她吃些饭,见她毫无胃口,却睡意十足,不好打搅,亲自给她铺了床,换上一套崭新的被褥,又在床下添了炭盆,这才退了出来。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这个自己曾经待了三个多月的小屋,心里莫明的多了一些依靠的感觉,偌大个秦府,却还不如这个小院待得舒服,真是滑稽。 冬日里天黑得早,等秦黛心醒来时,院子里已经点上了灯,如意服侍她擦了脸,又简单的换了件衣裳,这才拿上披风,提着灯笼,往正厅里去了。 说是正厅,也只是比小厅大上一些,秦黛心一早让如意吩咐厨房,备下了好酒好菜,为的是给裴虎他们接风。 等她进门时,众人早已等候多时了,见她来了,纷纷起身相迎。秦黛心不愿受这些虚礼,摆手让众人赶紧坐下,大家知道她性子随和,也就依言坐下。 酒已经温好,菜也已经上齐,厅内除了裴虎等人以外,就只有秦黛心主仆二人,其他下人一早得了吩咐,除非有她的吩咐,否则不许上前,也都退下去了。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兄弟们愿意相信我,我感激不尽,今天略备了薄酒,为的就是给各位洗尘。”秦黛心端起酒杯,向屋内人敬酒。 因为人太多,小前庄又没有合适的桌椅,所以便在厅内摆了两张桌子,秦黛心先是敬了自己这一桌的人,随后又去另一桌敬酒。 这些人见她如此飒爽,心里更加佩服起来,想到大家伙因为她死里逃生;又因为她重入正途,冥冥中好像一切都是被老天爷安排好的一样,便越发相信这是命,喝起酒来也更加卖力。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当初落草都是逼不得己,可就算是没路走了,你们却还是没做过欺负老百姓,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徐大川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道:“三小姐,可别说了,当初要不是我们听信了小人的话,也不会误绑了你,也不会……” 众人听他一说,也觉得脸上燥得慌,一时间气氛尴尬了起来。 “那都是误会,你不是也说了,是你们误听了小人之言吗?”秦黛心不以为然,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这些人的性情都表露无疑,讲义气、重情意,这样的人,能坏到哪时去? “我只是怕兄弟们自由惯了,如今被约束在这样一个小地方,会不习惯。”她主要还是怕这些人会有什么不好的习性,一时改不了再带到庄上来,可就麻烦了。 赵树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也听明白了秦黛心的言外之意,他起身道:“三小姐尽管放心,兄弟们肚子里虽然没有几滴墨水,可是道理、规矩还是懂得。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当初咱们可是定下过山规的,不抢平头百姓不伤人性命;不绑诚信商人不劫小商贩;不许偷不许以大欺小。”他停了一下,看了秦黛心一眼,一字一句道:“还有就是,不许去烟花之地,不许调戏良家女子。” 秦黛心听闻,放下了一颗略微悬着的心,不过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这样的土匪,不饿肚子才怪!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他们善良,骨子里硬气,所以才会这么好骗。一群耿直的汉子,把情义看得比天重,又恨这天下的贪官恶霸,这才上了那一肚子坏水佟四儿的当。 如今他们弃恶从善,也算是从良了吧? PS:这是一本多角度拓展情节的书,也许很慢热,但恕恕会努力把它写的精彩! 第七十八章 来路不明 酒香菜美,气氛融洽。 厅内一群人正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快乐生活,酒管够,饭菜管够,不用担心吃不饱,更不用担心吃到一半的时候被闻风而来的官兵逮个正着,这样的日子,真是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裴虎一行人虽然粗,却也不是没长心眼的石头,大家在这里一通闹腾,也怪折腾人的,那些下人得陪着不说,连三小姐都不得休息。赵树与裴虎商量一下,觉得还是散了的好,来日方长,给三小姐打工,还怕没有酒喝没有肉吃吗? 秦黛心见众人都是这个意思,也就没拦着,推说不胜酒力,先回去了。众人送走了秦黛心,看着满桌的狼籍,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一种奇妙的滋味不知不觉得涌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似乎有些留恋不舍,又有点期盼向往,两种感觉相互竞技,轮番上阵,说不出是苦,是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近在咫尺,可是却抓不住。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厅里突然响起一声憨笑,在这安静异常的深夜里,显得异常突兀。众人像是被这声憨笑惊醒了一般,瞬间明白了心头那种复杂的滋味是什么,不仅是对未来的一种告别、怀念,更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一想到那充满希望的新生活,连裴虎也不自觉的咧开了嘴,大家心情激动,大笑不止,都盼望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笑啥?兔崽子,回去睡觉。”裴虎笑骂了一声,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散了吧!散了。”赵树也附和着,劝大家都去休息。 “哦!” 众人起哄,却都起身往外走,各自回到偏院休息去了。 在厅外候着的下人们,早就按捺不住困意,各自歪在一旁的柱子上打起了瞌睡,厅里的那一阵哄笑玩闹,生生的吓醒了一干人,大伙揉了揉眼睛,也只看到一群“酿酒师傅”的背影,大家面面厮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皆心满意足,自然一夜无梦,酣睡至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便派人找来了郑九福,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庄子上帐册一事,让郑渊好好查看一下,哪里有不妥,有不明之处,都要一一记录下来,将来对质也好有个出处。另外,将这庄子里长安一家的所有私人财物一一清点,封存记帐,等过了年,或是派人捎给他们,或是点对清算。” 郑九福听了,更是佩服不已,这样一来,长安家再想翻身可就难了,一旦查出来他们有私吞财物的罪行,这封存好的钱物可就是证据,到时候,他们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仅仅两天,秦黛心就用自己的果断的决定和缜密的心思收服了这位有才干的管事,这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我记下了,三小姐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秦黛心想了一下,道:“先这样吧!一定要安排好这些酿酒师傅的生活,他们可是我们小前庄红火生活的未来,吃住方面虽然不必特别安排,但也要仔细一些,若是谁有什么特殊要求,如果不过份,就习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庄上的事情你比我熟悉,大小事务就按你的想法办,涉及大事,派人知会我一声便是,我会让人给你回信,其它的事情年后再议。” 郑九福当下把她的嘱咐一一记下,又照她的吩咐,让牛大壮套车去了。 今天是腊月十六,秦黛心不敢再多做停留,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应该注意一下影响的,万一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就算是方婉茹事先答应了她,恐怕也会闹出点什么事。 秦黛心又让如意给裴虎传了话,说是不用送了,想那赵树是个通透的人,一定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目标太大,容易中枪。 打点好一切后,秦黛心便准备起程了,郑九福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和几个得体的下人,一路送到门口,直到秦黛心的马车渐渐消失,众人才返转回去。 马车在村子里跑不起来,直到出了村子,上了官道,才渐渐的加快了速度,一路小跑,带起了不小的尘土。 正午刚过,秦黛心等人便回到了台州城里,此时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候,路上人流还不算太多,牛大壮把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一行人缓缓的往秦府的方向驶去。 不一会的工夫,秦黛心便听到了牛大壮的一声吆喝,马车紧接着便停了下来,如意推开车门跳下去,又扶着秦黛心跳下车厢。牛大壮见二人已经站稳,便将马车赶到偏门,准备先卸了车,再喂喂牲口。 主仆二人抬阶而上,正要往大门里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恩人留步。” 秦黛心听到这一声喊叫后,眉毛不自觉的跳了跳,她转身看了一眼已经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对母女,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惹上麻烦的无力感。 “大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家小姐帮你,可不是想惹上麻烦呀!”如意觉得,这母女像是赖定了自家小姐似的,心里生出几分不悦来,不是都要回钱来了吗,不回老家过年,跑来找自家小姐做什么? “姑娘别恼,我们可不敢给小姐添麻烦,只是小姐帮了我们,我们又实在无处可去,只好求小姐发发善心,收留我们吧!”那大嫂子没有了当日讨债时的犀利言辞,言语带着几分恭敬,让如意觉得舒服了几分,将先前的不悦勉强压了下去,打算听听小姐怎么说。 秦黛心冷眼打量着这对母女,见那女孩一言不发,眼神里却满是坚韧之色,知道这事儿不容易平。秦府处于闹市之中,虽然门前清静些,但也难免会有过路之人,被哪个邻近的府里人看到,终也不是美事,便转身对如意道:“我先去见母亲,你把她们二人带回园子,且勿声张。” 如意哪里敢违她的意思,虽然不愿意,但也只好答应,见主子先行进府了,才道:“起来吧,这么跪着可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小姐欺负你们了,跟我来吧!”说完便率先进入大门。 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后,起身跟着如意走了。 如意一边带路,一边细细的打量着这对母女,母亲肤色较白,长像也很端庄,倒有几分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气质;女儿肤色略黑,虽然年轻,长相气质上却不及她母亲,不过两道英眉倒是把她显得很有男子英气,别有味道。她二人的行走坐派,都是很有规矩的,进府后也不会像寻常人那样好奇的东张西望,这样的一对母女,一定不是普通的出身,为何会流落至此,还动了卖身的念头? 如意虽然有些烦恼,但并不担心,毕竟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小姐那么精明,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三人一路来到畅晓园,如意把她二人安顿在一个丫头婆子嗑牙打混的茶水间,便转身去安排自己手头的事去了。 她刚从茶水间出来,就看见春丽探头探脑的出现了,还凑过不小声的问道:“如意姐,这两个人是做什么的呀?该不是小姐买回来的老妈子和丫头吧?” 如意知道这丫头好奇心最重,可这事儿毕竟还没有定论,具体如何还不知道呢,小姐没交待的事情,她可不敢胡说,当下便道:“又来我这儿打听消息,我看你是闲得慌,要讨打呢!” 春丽吐了吐舌头:“好姐姐,你是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你悄悄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真拿这丫头没办法。 如意故意板起了脸,吓唬她道:“看我不回了小姐,治你一个多嘴多舌的罪。” 春丽知道她是说笑,也知道打听不出什么来了,便叹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找活干去了。 如意看着春丽的背影发笑,却也沉思起来,这母女二人来路不明,不会真被留下吧? PS:看到有亲留言,称恕恕写的情节太过理想化,还有点写童话的嫌疑。这个……怎么说呢?玄幻也好,穿越也罢,本就是给大人看的童话啊!一笑吧! 第七十九章 想什么呢? 秦黛心行至方婉茹处,被丫头们让进了暧阁的小偏厅,她本想着露个脸儿,谢个恩也就回自己的园子去了,哪成想在这里还能碰着她? 秦四小姐一身水葱绿的锦缎衣裙,坐在那里格外显人怜爱,她手里拿着帕子,正抹着眼角在那儿哭诉着什么,方婉茹坐在上面,倒是不动声色的。 秦若心见她来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僵了那么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整了整衣裳,等着秦黛心给方婉茹见了礼后,姐妹俩个这才又相互见了礼。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伤心?”人家既然不想走,自己也得识趣些不是?明摆着想让你问一句,她怎么好意思装作看不见呢! 秦若心等得便是她这一问,忙道:“我正跟母亲说着姐姐,姐姐就来了。前些日子我病得糊涂了,自己也不知道自个儿都说了些什么混话,姐姐大量,千万不要和妹妹计较。”说完又拾帕子按了按眼角,一副罪过的模样。 秦黛心见她一脸真诚,忍不住往方婉茹的方向瞟了瞟,哪知座上那位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专心喝着手里的茶,好像根本没看着似的。 传说中的静观其变? “妹妹这话怎么说的?”秦黛心露出吃惊的样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若心见她不像佯装,而是真不知情一样的,心里不免打起了鼓,试探道:“我听映雪那丫头说的,为了我病中的糊话,让二姐姐误会了你……” 秦黛心一笑,仿佛根本不介意道:“二姐姐也是关心你,生怕咱们姐妹间有什么误会,才会问了我几句,我们已经谈开了,知道这中间根本没有什么事,我又怎么会一直挂在心上呢?”秦黛心这话说得极妙,不但把秦倩心办事冲动,做事不经考虑的行径都掩饰了过去,还顺便讨好了方婉茹,陷害了秦若心。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一直看热闹的方婉茹便发了话:“你这孩子倒是多心了,你三姐姐性情是顶好的,决不会为了这些个小事跟你计较,倒是你,不要太过放任手下人了,映雪也是府里调教过的,怎么办起事来这么不得力,把你二姐姐的一片苦心,说成了这个样子。”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她,安抚她,实际上却跟抽她的大嘴巴没有什么两样!秦若心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方婉茹的言外之意呢?虽然她很生气,可是为了来日方长,她又不得不忍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还差眼前这一时三刻不成? 只是不知道秦黛心的性情什么时候变成了顶好的? “母亲说得是,倒是女儿心眼小了些。”秦若心努力忽略着心里的恨意,装出一副小女儿家的神态来,半讨好,半撒娇的对着方婉茹道。 气氛虽然得以缓和,可是秦黛心却没有忽略掉她那用力扯着衣摆的手,指节都白成那样了,得使多大劲啊? “母亲,女儿此次去小前庄,办了这样几件事,也不知道妥当不妥当。”秦黛心也不避讳秦若心,当下把小前庄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当然关于酿酒师傅的事情是只字未提。 她这边说得轻巧,却不想一旁的秦若心却好像喝一坛子醋一样,心里酸得直冒泡,小前庄地契的事情,她自然也是听说了,虽然那个庄子的产量不高,可好歹是一个庄子啊,听说有片不小的林地,那些木头应该也能卖不少钱吧? 说来说去,凭什么她秦黛心就可以得这些个好处,自己就不行?还不是因为她跟李家二少的关系?方婉茹一向厚此薄彼,对嫡庶子女的区别,连瞎子也看得出来,为何最近对她平白无故的亲厚了起来,连小前庄都给了她?还不是想着从她下手,和李家套上关系,得到一些好处罢了! 东李西周,南楚北齐。 她就是在傻,也听过江东李家的名号,大雍四大家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果不是无意中得知了她和那位李家的二公子有些交情,家里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庶女重视到这种地步?她现在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不过说来也怪,她是什么时候和李家勾搭上的?看来自己以前还是小看她了,不但贾家要娶她,现在连李家也大有结亲的意思,她秦黛心除了有一副没用的臭皮囊还算说得过去,到底哪里值得这些人挤破脑袋的想要娶她? 秦若心也是无意中,从秦从文和秦子诚的谈话中,得知了江东李家的二公子似乎很欣赏秦黛心一事,当时他的口气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甚至说如果两家结了亲,就允诺大哥不必娶齐家的女儿为平妻,还说过了年,这位李二公子会上门拜访。 她得知此事后,虽然嫉妒,却也觉得是一个机会,眼见着嫁去贾府做妻无果,做妾却是万不得已的下策,如果能嫁去江东李家,那她翻身报仇的机会可就来了,这事于她来说,只有利,无弊,这桩买卖实在划算。 当天晚上她便装做发病,闹腾了几天以后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虽然眼下方婉茹并没有表态,但看那意思,却也并不主张她嫁去贾府做妾了。 只要那李二公子一上门,她便有机会接近于他,到时候也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风采,娶妻就该娶她这样聪明的才是…… 秦若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方婉茹与秦黛心二人的对话。 “我见她二人实在可怜,便出手帮了一下,哪知道她母女二人却不肯这样离去,非要卖身进府,伺候我左右,母亲您看这事如何安排,如果不妥,女儿立刻派人打发了她们去。”秦黛心担心着那母女二人的事早晚被府里知晓,与其被人揭发,倒不如自己先招了的好。 方婉茹心里稍有不满,不过一想到年后的那位贵客,也就歇了要训她的心思,“买两个人倒也不是难事,只怕是她们不懂规矩,坏了你的事儿。”方婉茹想了想,又道:“罢了,不过是两个下人,你做了好事,就当是为你祖母积福了,好好安排一下,若是个伶俐通透的,就留下来了,反正你那院里还少个管事的妈妈,如果不行,就打发到庄子上去,总有用得着人的地方。” 秦黛心没想到她会这么好说话,意外之余当然要好好谢她一谢:“多谢母亲,女儿听了您的话,心里总算舒坦了,若是因此惹您不快,那才是天大的罪过。”话里话外的奉承,连自己听着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可偏偏有人听了却是万分欢喜的,好像三伏天里喝了冰蜜水般爽快。 这人自然是被奉承的方婉茹是也。 方婉茹自然是高兴了一下,觉得这三丫头果然长进了许多,不但凡事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为倩心打掩护,做起事来更是有商有量,知道听取意见,不会像以往那样我行我素,惹得她心口疼了。很这,这样很好。 方婉婉心情舒畅,自然不会计较什么了,转头见秦若心在一旁若有所思,好像根本没听她们说话一样,她的好心情当下打了折扣,捺着性子问道:“四丫头,想什么呢?” PS:不明白收藏为什么会往下掉呢?恕恕只上过一次分类推荐,近一个月虽然一直努力码字,天天更新,但基本处于裸·奔的状态,每一个收藏和推荐都是恕恕的血汗,现在收藏不涨反掉,恕恕觉得自己有点贫血了,再严重点就是失血性休克!强烈要求收藏和推荐,当然如果有评价票票就更好了,这相当于给恕恕输了血,我是A型血,亲呢? 第八十章 收留?卖身? 秦黛心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想起刚才秦若心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她就想大笑几声。这个秦若心,面上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实际上却比一般人下手狠多了,当初收买马婆子,让她在饭菜上动手脚的主意,让秦黛心把她的真面目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自然也是处处提防着她。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见到她吃憋的样子,自己怎么能不开心呢! 秦黛心进了自己的院子,便找来了如意问了问那母女二人的情况,这事儿可是她的一块心病呢! “奴婢把她们二人暂时安顿在了茶水间,想着您回来是要问话的,就没再做别的。”如意看了秦黛心一眼,见小姐脸上无异样,松了一口气。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你看着这二人行为举止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意略为迟疑了一下,道:“举止得体,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多说,不多问,也不左顾右盼,到是处处都显得奇怪了。” 秦黛心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也琢磨开了,这母女二人如果真是有人刻意安排在自己的身边的,那事儿就大了,不但这背后之人不能小瞧,就连这对母女,恐怕也是有些道行的。自己若看不透也就罢了,既是看透了,留在身边摸清底细,也总比日夜防着接近自己的人要好上许多。 “去把她二人唤来,我询问询问。” 如意称是,转身出去了,不大会儿,领了那对母女来。 二人穿得虽是粗布衣裳,却是干净整齐。秦黛心打量了一番,那妇人比上次见时,更显姿色,没了奔波的劳苦,脸上风霜也不见了,此刻她面庞白皙,倒像是大户里面出来的,哪里还看得出是个没依没靠的人? “病都好利索了?”秦黛心见那姑娘精神颇佳,气色也好,只是看起来是个性子有些冷的人,倒又显得她有点特别。 “回小姐,都好了。”神情恭顺。 知礼数,不多言。秦黛心的眼睛当下便眯了起来,掩盖了她眼中的精光,“你们母女二人得了公道,该回老家才是,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难道没了活路?” “回小姐,我们母女二人就是没了活路。父亲早逝,母亲带着我一人生活本就不易,我们母女二人辛苦劳作,难得温饱,家乡大旱,不得以用田产换了粮食,少数钱财,才来投靠亲戚,只是那亲戚的嘴脸小姐也看到了,投奔不成,无处可去,我们母女才会动了卖身的念头,小姐对我们有搭救之恩,小女莫不敢忘,只盼小姐能收留我们母女,小女愿为奴为婢,侍候小姐一辈子。”话语诚恳,秦黛心却没有忽略掉那妇人扯了她衣摆一下。 “这位大嫂也是这么想的吗?”秦黛心转问那妇人。 “不敢当,小妇人姓燕,小姐唤我燕氏便好。”那妇人忙行了半礼,语气有些低沉道:“我本是不乐意的,不瞒小姐,家是回不去了,我母女二人虽然有了这讨要回来的二百两银子傍身,可终不能坐吃山空,但是我们女人家,总不好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投奔小姐来,也实属无奈之举,名为报恩,实则也是想小姐发善心收留我们,小女提意卖身进府,我本不同意,谁愿意为人奴婢?只是不这样做,又怕小姐不肯收留,实在是两难。”那妇人倒也实在,顾不上自己女儿的横眉怒目,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干干脆脆的说了出来。 “小姐,别听我娘的,她哪里是在报恩,分明是赖上您了。我要卖身进府,死契。”说完便看也不看一眼那燕氏,别扭的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燕氏听闻女儿要卖身进府,而且还是死契,大急,当下道:“你个丫头,懂得什么?” 她们母女这闹这一出,却让秦黛心吃了半颗定心丸,如果真是有心人安排的,怎么会拒绝这么好的进府机会呢?不过世事无绝对,话也不能说得太满。 “你们母女二人,若是意见相左,便好好商量一下再同我说吧!”秦黛心让如意安排她们去了一间空置的下人房,说好给二人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无论如何也要有个决定才行。 转眼便到了腊月十九这一天,秦黛心刚用罢早饭,便有小丫头传话来,说是那母女二人有事求见。 不用想也知道她二人为何而来,秦黛心让人唤她们进来。 燕氏领着女儿进来,给秦黛心行礼,秦黛心瞄了一眼,那燕氏的鞋边全是污雪,看起来分外扎眼,可再看她女儿的鞋,却是分外干净,只瞄得见边角上似乎有些许痕迹。 “商量好了?”声音不轻不重,有些不太上心的意思。 “小姐,不知道我们母女可否入府里做长工呢?”燕氏问道。 还没等秦黛心发话,如意在一旁不乐意了,“大嫂子,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长工是做什么的,往往庄户人家劳力不够了,才雇佣长工给自己家干活,再者就是那些小户门府里年节,或是办红白喜事的时候才雇佣一些长短工,咱们秦府虽然算不得这台州城里的头一份富户,但是也没有雇佣长工服侍小姐的道理。”说完还看了一眼秦黛心,见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又道:“我们小姐帮你们,可不是图了让你们报答的,是你们自己非要进府里侍候,如今就这么个报恩法?” 燕氏面有难色,反观那姑娘倒是脸上有些挂不住,红了一张脸。 秦黛心猜想,怕是这做母亲的不甘愿自己的女儿就这样成了别人家的奴婢,所以才不愿卖身入府,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便放心了,何必在身边放置两个不放心的,不如打发了,也落个清静。 “既是不愿意,就别勉强了,我这里也不缺人手,你们还是回去吧!”秦黛心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那燕氏倒没什么,只是她女儿不干了,神情有些激动,“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也不说话,只是结结实实给秦黛心磕了一个头。 那燕氏看见女儿如此行事,也只是叹了一声,对着秦黛心道:“罢了,我这女儿别处没学到她老子的本事,就是这脾气像足了她爹,倔得跟头驴似的。我本想着,好歹家里也曾是书香门第,如今这般光景……唉!小姐,我并不是那没良心的人,原来恬着脸在您跟前,也是想让我们娘俩有个依靠,将来有了出路在安家不迟,如今她自己这般甘愿,将来我在地下见了她爹,也有话可说了。就卖进府里吧!” 秦黛心见二人心意已定,便让如意上前扶那那女孩起身,如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回姑娘话,我叫陈白露,今年十五了。”这姑娘是白露这天生的,因此便取了这个应景的名字,在古代,女子的名字都不被家里重视,叫“二丫”“妞子”的人满大街都是,与她们相比,她算是好的了。 如意道:“在府里,可不能再叫这个名,不如小姐给起一个?” 秦黛心不接话茬儿,只问道:“外面雪可是停了?”今天一早起,外面便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下人们一早起来扫雪,刚扫干净,转眼地上又堆起一层来,可见雪势之大。秦黛心见不得这些下人挨冻,便吩咐待雪停时再扫,换来了众人背后里好一阵称赞。 “小姐,雪势见小,只是还未停。” “那就叫‘雪晴’吧!”秦黛心不懂古人卖身那一套,便把这事全权交给了如意去办,不但要办卖身契的事儿,连进府后的规矩也让如意一并教了,她们不是府里买回来的,自然没有调教规矩的妈妈们教授规矩,只好让如意代劳了。 “小姐放心,年后便让她们规规矩矩的侍候。”如意知道这是小姐信任自己,心里便暗暗的下了绝心,一定要把这规矩教好,还要把府里的事事非非一并跟她们讲讲清楚,免得以后惹出什么事来。 PS:捂脸求票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八十一章 李姓贵客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就像跳跃的光线般,轻易就能从指缝间溜走,拦也拦不住。十几天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秦黛心也经历了在大雍国的第一个春节,虽然以前她对传统节日不感冒,但是耳濡目染也知道很多南北各地的过节习俗,只是到了大雍以后,她却傻眼了,这里的习俗跟以往她了解的那些完全不同。 她记得上次如意好像和她提了几句,只是自己嫌她说得繁琐,便没用心记,现在有心问问,又怕被人看出什么破绽,便干脆什么也不问,只听从大家的安排,只当是尝了一次鲜吧!经历过这一次,来年她不就全都明白了吗? 腊月二十一这一天,何大娘亲自送来了八套里外全新的衣裳,衣服都是好料子,有杏黄色的锦缎通袖小袄配墨绿色绣祥云纹锦缎裙;石榴红花锦缎万福小袄配同色流苏坠地的束腰长裙;宝蓝色刻丝宽袖小袄配了月牙白刻丝滚毛边的小褙子;有绣了应景红梅的珍珠白软缎绫袄,编了蝙蝠络子的绛色暗纹综裙;有领口处镶了白玉扣子的湖蓝色素花小袄,缝了绢丝迎春花的百褶蝴蝶裙;有胸前对襟绣了同色喜结图案的亮紫红素面小袄,绣了百花争艳图的宽襟长裙;有花盆领金丝绣花的藕荷色短襟刻丝小袄配青色缠枝纹织锦高腰长裙,还有一套如烟如雾色的暗纹袄裙,上身是通袖收腰小袄,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绣了常见了盘花结,衣裳下摆则是用金色绣线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下身是一件同色同纹的束腰长裙,前摆处绣也是绣了牡丹,与袄不同的是金线绣边,四五种明暗不同的红色绣底,腰间还用络子流苏做装饰,随着人体的摆动,流苏也会随之摇摆出不同的姿态,娇美异常。除此之外,还有颜色各异花式不同的绣鞋十双,其中有六双做成了秦黛心喜欢的短靴样式。 衣服送到畅晓园时,不仅是如意,春丽等丫头们看花了眼,就连秦黛心也有些讶异,这八套衣裙衣料讲究,做工精细,图案华美,根本不是平常手艺能做得出来的,赞叹何大娘手艺的同时,秦黛心也在感慨,古人喜欢披红挂绿,根本不懂什么叫“简约美”,也难为何大娘竟然认为这些衣裙都是淡雅素气的! “小姐,这些衣服真好看,夫人这次竟然这么大手笔,连‘织玉坊’的烟雨锦缎都舍得拿来给你做衣裳。何大娘说了,这织玉坊可是京城头一号绸缎庄,做得都是达官贵人的买卖,光一匹烟雨锦缎恐怕就得几百两银子。” 秦黛心知道她说的是那套绣满牡丹图案的衣裳,虽然她也觉得那套有些与众不同,却没有想过会这么不一般。 如意一边帮把衣裳分别收入笼箱里,一边道:“咱们夫人也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么一匹,听说光有钱都是买不到的。” 正在这时,外面有丫头道:“司房让人给小姐送首饰来了。” 如意忙把衣裳放进笼箱里,仔细的收好,又抱怨道:“怎么都像商量好了似的,偏赶着同一天来?”嘴上说着,身上却不敢怠慢,一阵风似的出去迎了。 秦黛心闪神的工夫,司房派来的婆子便同如意一起进来了,先是给秦黛心见了礼,随后便派丫头们把托盘呈到秦黛心面前,一一掀去面上的红绸,露出几个四角镶了铜钉的红漆盒子来。 “三小姐,这是今年府里给小姐们打的首饰,一共是五套,您看看,没有什么差错的话,让丫头们记入册子上,奴婢这就回去了。” 秦黛心见此人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说起话来快言快语,是个爽利的,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便看也不看,让如意拿了一个红封赏了给她。 荷包袋子沉甸甸的,因为快过年了,所以赏得比平时多了些,如意早先在里面放了一个五两重的小银锭。 那婆子也是个精明人,入手便知其中份量,得了一笔不小的外财,她自然高兴万分,千恩万谢的走了。 如意送了那婆子出门,又把首饰盒子一一打开给秦黛心过目。 盒子里装得都是新打的首饰头面,个个金光闪闪,有各色的宝石花钿和做成了蝴蝶、花朵样式的金银簪花,白米粒大小的翠玉耳钉,珍珠耳坠,玛瑙耳饰堆了整整一个盒子,更不要说金银链子,翡翠手镯了,光是不同颜色的珍珠链子就有四五条,好在秦黛心还未及笄,这些东西的样式大都活泼精巧,却不失大方,虽然是贵重首饰,却不显老气,足见其做工精美,样式独特。 “小姐,这些东本都是很贵重的,往年你可没得过这么多的首饰呀!”如意有点懵了,今年这是怎么了? 连如意这丫头都觉得反常,看来家里的确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这些身外之物,她并不看重,反应也自然平淡。相比之下,她更在意这些不寻常事情背后的秘密。 如意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前些日子里小姐让她多去方婉茹院里找丫头们走动走动的事情来。 “小姐,那些丫头嘴严着呢,什么也问不出来,海棠更是成精了,问了几次都被她绕了过去,我就没敢再问,怕这些人看出什么来,不过,倒是一个看角门的婆子透露出了一个消息,也许跟这府里的事情有关。” “哦?”秦黛心来了兴致,让如意把事情跟她仔细说说。 原来,如意得了秦黛心的吩咐后,得空便去方婉茹的院子里,找那些个小丫头们说话,有时候去借花样子,有时候又装做路过的样子,为的就是能从这些小丫头们嘴里套出一些关于府里的事儿,她心里清楚这事八成都跟自家小姐有关,所以变着法的问了几回,可不成想,这些丫头们却没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是方婉茹管教的严,还是她们不知道。如意失败而回后,曾经细细的想了几次,总觉得府里就是管教的再严,也堵不了那些私下议论的嘴,定是那些丫头们真的不知道,这样一想,她便安了几分心,又趁着秦黛心去请安的空当,跟大丫头海棠套了几次近乎,哪知道不但问不出什么,还差点把自己的目的给暴露了,吓得她再也不敢轻易去打听消息了。 说来也巧,有一日她外出回府,从角门回来的时候,听到几个婆子在一起闲聊,本来如意对这种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消息不是很感兴趣,哪知道无意中听了一段,却让她听出几分眉目来,心里顿时一喜,当下便停住了脚,跟这些婆子们聊了起来。她是府里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放在平时,也许都不会拿正眼看这些婆子一眼,如今想着小姐交给自己的差事,便硬挤出了三分的笑容,跟婆子们套起近乎来。那些婆子受宠若惊,一个个都巴结着跟她套起近乎来。 如意装作不经意的问了问:“刚才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这般热闹,也讲给我听听才好。” 这些婆子哪知道她的小心思,便把刚才说的事情又从头至尾的学了一遍。 原来,看角门的赵婆子有一个儿子,是跟在秦从文身边的,平日大家都取笑她,儿子虽然跟在老爷身边有几年了,可是老爷却连他的名字也记不住。赵婆子也不恼,只觉得儿子给自己长了脸,虽然现在还没混出模样,但总有一天会有出头之日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儿子却有特别之处,她讲了这么一件事。 那日她儿子跟随秦从文去看铺子,遇到一个人,这个人年纪轻轻,一身富家公子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一个大胡子武夫,这年轻公子本来是买东西的,听说咱们老爷姓秦,便凑过来打了招呼,秦从文是精明的生意人,虽然不识得这位公子,但见他穿着打扮不像常人,便跟他客气了几句,哪知道这位公子不知道在秦从文耳边说了句什么,秦从文脸色大变,似是不信,又似吃惊,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连忙吩咐她儿子去醉香楼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面,请这位公子吃起酒来,这位公子席间便赏了她儿子一锭银子,说是酒菜定得好,哪知道老爷一高兴,竟也跟着赏了她儿子一锭银子,还说了句“李公子说得话,自然不虚。” 赵婆子一高兴,说起话来便收不住了,又道:“那位姓李的公子走后,老爷又自饮了几杯,喝得微醉才让我儿子扶出了酒楼,还叨咕了几句,我儿子听不大清,只听着像是过了年家里要有贵客上门的意思。我儿子虽然不是老爷的心腹,但也总算见了大场面。”赵婆子话里话外都透着得意,根本没有察觉到如意的脸色。 “小姐,这事发生在您脱险回来以后。”如意敢肯定,这位姓李的公子,一定跟府里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位李公子真的跟自己有什么关联不成?秦黛心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李姓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干脆就听之任之吧!等贵客上门时,自会见分晓。 PS:要收藏的赶紧啊! 第八十二章 意想不到 腊月二十七那天,全台州城的人家都开始大扫除,秦府当然也不例外,因为早前如意已经彻底的打扫了一遍畅晓园,所以这天只需简单打扫一下便可,丫头、婆子们有序的做着各种活计,有手巧的媳妇子剪子各式喜庆的窗花,或是百福字,或是吉庆有鱼图,府门口,各院子都挂起了红红的灯笼,府里府外,一派祥和喜庆的模样。 腊月二十八这天,家里小姐们早早的被叫了起来,梳洗一番后,便各自挎着个小篮子,要亲自去折梅花枝,还要把采下的梅花风干放进荷包里,公子们则是要用桃仁和杏仁泡的水洗头发。在大雍,二十八这天是年轻人向往未来的日子。 腊月二十九这天,男子们要祭拜祖先,女子不能参加,秦黛心不以为然,难道男人自己可以传宗接代不成? 大年三十这天倒是和秦黛心以前知道的没有什么不同,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些吉祥话,给长辈们请安拜年。家里无论男女老少,接是披红挂绿,一派喜气的打扮,年纪还小的三少爷和五小姐都被打扮成了年画娃娃,让人稀罕的不行。 下人们辛苦了一年,在这天也会得到不少赏赐,无论是红包还是菜品,都比往常好一些。因此大家虽然忙碌,可是脸上都挂着喜庆和心满意足的表情。 窗外传过来阵阵的花炮声,孩子们已经还始按捺不住,一个个拿着烟火燃放起来。整个台州城喧嚣一片,热闹非凡,年味十足。 傍晚十分,大家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姨娘们自然是不能参加的。 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男女是要分席而坐的,只是秦家要丁不旺,历来都是坐在一起吃,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倒没有人去理会规矩这回事儿了。 吃过团圆饭后,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打牌,吃吃酒,晚上则是要吃“交子”,大家更是要聚在一起守岁,为的是祈求父母身体康健,全家和睦。子时一过,秦家的各位主子便三三两两回到各自的院子休息去了。 对于秦黛心来说,大雍的春节同以前相比,更加无趣,家人们各怀心思,脸上挂着的都是虚伪的笑,比无聊更让她觉得难受。 好在有一件喜事,过了年就离立春不远了,春天一到,她的搛钱大计就可以开始运行了,先修葺酒窖,再做一个蒸馏用的母子天锅,很快大雍独一无二的高度数烈酒就要横空出世了…… 幻想充满希望的未来,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秦黛心一兴奋,竟然连半点困乏的意思也没有,直到后半夜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秦黛心似乎听到了石子敲打屋顶的声音,她立即惊醒,下意识的想到了在小前庄里扔石子的那个老头,秦黛心穿好衣服,拿上黑美人,驾轻就熟的上了房顶。 秦黛心只觉得额头上的黑线更浓了,这老头大过年的跑她们家房顶上干什么?他不用跟家人在一起过年的吗?别说不是冲着她来的,打死她她都不信。 老头看着秦黛心,心道这是个挺机灵的小丫头,也不说话,依旧拿着一小坛子酒自顾的喝着。 秦黛心感官敏锐,直觉告诉她这个老头对她并无恶意,相反好像还有几分欣赏她的意思,看这人言行举止,行这做派都带着贵气,似乎是大户出身,可看穿着又不像…… “女娃娃,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慕容跋知道这丫头在猜想他的来历,也不点破。 秦黛心苦着一张脸,心想还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老头,您哪怕是世外高人,不屑与众人同样的,可人家还要过年不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大年初一的就不能让人省点心?这话她只在心里暗想,却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讲,这老头那一手功夫,她可是见过的,得罪不起呀! 慕容跋就这样看着她苦着一张脸,明明很漂亮的五官竟然弄成了包子状,心里对她更加喜欢起来,这丫头虽然被养在深闺,却无半点娇气模样,倒有几分江湖女儿的气质,真是合了他的心意,他这一生,无儿无女,注定是个苦命的孤独人,如果能收这个女娃娃为徒,也算了了他的一件心事吧! 想到这儿,他便从怀中拿出一个乌黑的盒子来,看也不看的扔向秦黛心,待对方接住了,才道:“这东西给你了,你这孩子对了我老头子的心思,权当它是见面礼了吧!” 秦黛心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当里面装得是些不起眼的玩物,便收下了。 慕容跋见她没有婉拒那一套的虚礼,心里的喜欢又重了几分,叹道:“相识总是缘份,不如你拜我为师可好?” 秦黛心微讶,心道好大的一张馅饼!面上却看不出波澜,好似听闻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下换慕容跋惊讶了,这丫头才多大的岁数,竟然少年老成,透不出一点高兴的意思来!他就不相信她心里没激动,没起伏。这丫头也是见识过自己身手的,她本身就是个会武的,难道会不动心? 秦黛心不是不动心,只是有些傻眼了,一想到自己能拜个高人为师,也学他一手飞沙走石的功夫,心里就美得不行。她是特工出身,学得都是顶尖的刺杀技术,这种人出生入死眼皮都不会抖一下,但只有一个毛病,见到高超的武艺,精妙的招式,都想据为己有。 眼前就有这么大的一块馅饼,她怎么可能放过,不过她也算摸出了这老头的脾气,你乖乖的按理出牌可未必对他的脾气,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如果现在就答应了他,没准儿他认为你没个性,溜了不认你这个徒弟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秦黛心便有了主意,她懒懒的扫了一眼她眼里的小老头,一声不响的拿着人家给的礼物下了房顶。 慕容跋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只吹带了几片枯叶,随即他又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这丫头,和灵儿太像了…… 秦黛心回了自己个儿的屋子,见天还黑着,便想在小睡片刻,刚躺下,又想起刚才那老头儿扔给自己的盒子,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好奇心人人都有,就算是秦黛心也不例外,她打开盒子,见里面只躺着两只散发着香味的果子,不过寸许长,周身红如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搞什么呀?这是什么玩意?”难不成是大雍特有的水果? 会不会有毒?秦黛心一笑,那老头一看就不是凡人,也许有小说中飞沙走石的功夫也说不定,他若是真想加害自己,何必装神弄鬼的玩这种把戏呢!他想要人一命,只怕也只眨眼之间的事,用什么毒物一类的手段,只怕人家还不屑去做呢! 秦黛心一向是个豁达的人,且随遇而安,所以根本没本这盒里的东西当回事,只当是老头闪着无聊,送她水果当是过年的娱乐活动了,她想也没想,一口气把两个果子当零嘴吃了。 那老头总不至于害自己才是…… 他还想收自己为徒呢! 秦黛心的脑海里只闪过这一个念头,人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七天。 PS:看着收藏一点点往下掉,恕恕的心真是拨凉拨凉滴!不过这也阻挡不了恕恕想要码字的心情!第一卷今天到此结束,明天开始第二卷,亲们准备好了吗? 第八十三章 古怪果子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睡了一个甜美无比的懒觉,她这一生,不,她前世今生可能都没有如此安稳的睡过一觉。梦里没有仇恨,没有生不如死的训练,没有血腥。睡梦中的她只觉得自己全身暧洋洋的,四肢百骇都透着说不出的舒爽,好像淋雨的人洗了个热水澡,吃了火锅一般的暖和,五脏六腑里都是热热的气息。 大冬天的,睡了这么热乎乎、舒坦的一个美觉,这滋味,真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验其中的美好呀! 这么想着,秦黛心便醒了,看着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中午了。 自己怎么会睡得这样沉?如意呢?古人规矩多,大年初一要早起迎神的,难道如意都没有叫自己吗? 秦黛心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扯上苏氏,便连忙起身准备穿衣服,还不忘喊了如意几声,不一会儿,穿堂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竟是如意,春丽两个丫头一起跑了过来,看见她自己穿起衣服来,两个人都惊讶的什么似的,神情激动。 “怎么了?”秦黛心见她二人眼睛红红的,面色憔悴,正想问是不是忙着过年二人累着了,哪成想两个丫头竟然双双的落起泪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姨娘出事了不成?说话呀,急死人了。”秦黛心不爱摆主人的架子,可关键时刻还是这主人架子让两个丫头清醒过来。 “小姐,你还问我们呢!奴婢快要让您吓死了,您知不知道,今天都是初七了,您睡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以为您不好了呢?”春丽一向嘴快,顾不得如意的反应,便抢先说了出来。 啥?初七?咱只是睡了一小觉,怎么就过去七天了呢? 如意、春丽二人见自家小姐一副愁容,以为她哪里又不舒服了,吓得连忙把她扶到床上躺好。 “小姐,您又怎么了,哪里痛?”如意紧张得不自觉的提高了声调,生怕刚醒的小姐又哪里不好了。 “我哪儿里不痛,我问你,今天真是初七?”秦黛心有点不太相信,觉得这事太悬,跟自己穿过来时一样不靠谱。 两个丫头见她面色红润,神情无异样,便放下心来,如意用帕子擦了泪,才道:“是初七。”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啊!”两个丫头又是一阵惊呼,相互对望一眼,如意才道:“小姐,您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黛心认真无比的点了点头。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意见此,便把这七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跟她道来。 原来,大年初一那天还没有亮,如意便过来叫起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就是得不到秦黛心的回应,她怕误了迎神的时辰,便自作主张的推门进来了,见秦黛心好好的躺在床上,她便上前唤了几声,可是秦黛心依旧睡着,理也不理她,她怕主子发热,上前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觉得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又轻轻的推了推她,可是秦黛心依然酣睡不醒。 这下如意可吓坏了,自家小姐好端端的怎么睡不醒了呢?她眼见着到了迎神的时辰,心里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强行稳住心神以后,她便让春丽去通知奶娘,自己则是去了方婉茹的院子里,细细的禀了三小姐睡不醒的事。 大家得知了这事,都觉得荒诞,二小姐甚至说她是故意的,说她不是病了,而是使小性不肯起来罢了。 众人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迎神的时辰就要到了,谁也不敢马虎,方婉茹把这事儿压了压,等迎过神以后再做决定。一府人由秦从文带着,按规矩迎了神,便由方婉茹领着方氏带着几个看热闹的往畅晓园来了。本来苏氏也是要来的,可是大家都说她身子重,怕她有个万一,便让人送回兰园去了。 众人行至秦黛心的卧房,见她睡着,便上前唤她,哪知道真跟如意说的一样,不论怎么唤都叫不醒她,秦倩心甚至命人拿来了铜锣,在她耳边不停的敲,可一屋子人耳朵都要被震聋了,秦黛心依旧是不醒。 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请大夫是不吉利的,若是放在往年,家里人怕也不会给她请大夫,只是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太夫人和夫人竟然齐齐的要给她请大夫,虽然别人没有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并不太高兴。可毕竟太夫人和夫人的决定,别人此时就算有心拈酸吃醋,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大夫很快就请来了,给秦黛心诊了脉后,大夫也是一脸不解,直说这脉像平和有力,气息充盈,连面色也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样子,哪里像是有什么病啊!大家知得这个结果,都很意外,甚至有人悄悄的说她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就像是油锅里滚进了水,让一屋子的人一下了炸开了锅。神灵是古人最敬重的,但凡有什么解决不了,弄不明白的事发生时,总要麻烦麻烦诸位神仙的。秦黛心此时的表现太不寻常,怎么看也好像跟“那些东西”沾点边。于是不知是谁出了主意,说是请位法力不俗的道长来给看看,有邪驱邪,有灾消灾。哪怕没有灾邪,祈祈福总是好的。 这事儿虽然太夫人下令极力瞒着,可纸怎能包得住火,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渲染,秦府三小姐中邪的事仍就快速的传遍了整座秦府,大家终日提心吊胆,就怕惹上什么事非。主子们虽然忙着拜访各处的亲朋好友,没有什么时间来看她,但是谁也没把这事儿忘了,各个院里里都是看热闹的,都等着初七道士上门呢! “小姐,您不知道,太夫人放下话了,您如果今儿个再不醒,就要……”春丽看了如意一眼,见后者脸色不好,便没敢往下说。 “就要什么呀?”八成不是什么好话吧,要不然小姑娘也不会这般反应了,如意的脸色简直堪比包公!难不成这些人要往自己身上泼黑狗血吗?传言那玩意儿是驱鬼的。 “就要请道士来家里做法。”春丽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她就知道,这些人是见不得她好的。恐怕两个丫头怕打击她,只捡了好听一些的说。背地里的风言风雨,怕是比这个难听多了。 “我没事,你们放心吧!春丽去姨娘那里一趟,告诉她我很好,让她放心。如意,找人去太夫人和夫人那里传个话,就是我大好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有点虚弱,明个儿一早起来给她二老请安去。”名声这东西,秦黛心根本就不再乎,若不是还有苏氏在秦家,她老早就走人了,哪个还能留得住她?只是感情这东西最是羁绊人的,栓住了心,真是哪里也去不得了。 春丽见她神色如常,放下心来,照着她的吩咐去兰园报信儿去了。 如意见春丽走了,又看四下无人,才低声问道:“小姐,您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秦黛心愣了一下,看着如意挤眉弄眼的神情才明白过来,心里直叹这如意是个妙人,连走火入魔都想得出来。 “不是,我好着呢,你放心吧!”总不能告诉自己这个丫头,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吧? 如意松了一口气,连连用手捂着胸口道:“奴婢真是担心死了,小姐睡着这几天,奴婢总想着是不是您那个师傅教给你的功夫太难了,所以您才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敢跟别人,就怕她们会知道您练功夫的事儿。可是您既然都好了,为什么不去夫人那里走一遭着,也好堵堵那些人的嘴。” “你只管去吧!这些人哪会相信我没事呀!还不巴巴的盼着我出点什么事情才好?你这会儿去了,人家也只以为你是想替主子拖延时间呢!看着吧,为了拆穿你的‘谎言’有些人便会自动上门来,根本不用我走这一趟。”她眉目间难得流露出一丝狡黠,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桀骜神情。 如意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动了这个心思。她当下便想象起这些人看到秦黛心已经醒过来时的嘴脸来,当然也没忘了去送信,给秦黛心行了礼,乐滋滋的去送信了。 想把我当妖怪处理了,就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不过说来也怪,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睡了这么多天呢?想想也是怪吓人的。不过她无病无痛,怎么会突然一睡不起呢?照如意说的,自己这些天可是滴水未进,可她不但不觉得饿,反而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精神好得不能再好了。 难道…… 秦黛心突然想起了那两个红红的果子,难道是那果子有古怪? PS:孩子睡得晚,没办法上传,看官们见谅啊!第二卷开始啦! 第八十四章 所谓圣果? 方婉茹正在午睡,却突然得了秦黛心已经醒来的消息! 郑妈妈回禀道:“老奴按夫人的意思,时刻注意着三小姐的园子呢!前几日倒还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妥,今天她却突然醒了过来,看那园子里人的作派,不似做假,想必是真醒了。”郑妈妈想起秦府上下的风言风雨,难道这三小姐真是让什么鬼怪附了体不成?就没听说过谁能不吃不喝的活七天,醒来时也同常人无异一样好好的。 方婉茹心情复杂,不知是喜是悲。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就盼着女儿们嫁进一个如意的人家,这样一来不但她们自己有了好的归宿,连带着也可以在生意上帮着自己儿子一些。 贾家是门不错的亲事,她一直就惦记着把自己的小女儿嫁进去,为了这个,她千方百计的阻止贾家相看秦黛心,甚至下了不知多少次的黑手,终于让事情有了一些眉目,不但三丫头歇了嫁进贾府的心思,连贾夫人那边,似乎也有了结亲的意思来。 偌是事情一直顺利下去,那么小女儿就会嫁进贾家,而三丫头也有机会攀上李家这颗大树,这一切不但能让秦府的生意风声水起,两个丫头更是会成为儿子生意上的助力,这个结果可谓是皆大欢喜了。 哪知道贾府那边突然有了变动,似乎是贾家老二得了升迁,要调去京城做官,如此一来,秦府这门亲恐怕就再也入不了贾府的眼了。 为了早做打算,方婉茹也有让秦倩心认识李慕的意思,那李家二公子已经答应了正用初八便会来家里拜访,方婉茹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秦黛心一直不醒,那自己女儿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听老爷说,这李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才,一点也不比贾家老二差,如果能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现在,正主却醒了,老爷为了促成两家的亲事,怕是不会同意倩心去搅局的,这可如何是好? 心念至此,方婉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忙让郑妈妈叫了丫头来服侍自己穿戴,待一切妥当后,让郑妈妈同自己一起去了畅晓园。 郑妈妈亦步亦趋的跟在方婉茹身后,她低头垂目,不敢张扬,生怕自己一个无心的眼神也会让夫人生出膈应的感觉。 主仆二人一路无话的往畅晓园去了。 方婉茹曾经想过,也许是如意这丫头害怕家里找来道士做法,故意说三丫头醒了,想要替她遮掩一番罢了。哪知道她来至秦黛心的住处后,却看到了一个活泼乱跳的秦黛心,她像是刚刚沐浴完的样子,头发略湿披在肩,整个人素着一张脸,正在吃着粥。 秦黛心见方婉茹来了,连忙擦了擦嘴,上前请安:“母亲,您怎么来了?”随后冲着门外扬声道:“哪个不知道好歹的在门外当值,母亲来了竟也不报一声,成什么样子?” 门外有小丫头撇嘴,是夫人不许嘛! 方婉茹瞬间掩去不快的情绪,颇欣慰道:“莫要怪下人了,是我怕吵了你休息,特意吩咐她们不必禀报。听说你醒了,我便立刻来看你,身子怎么样,可是大好了?” 秦黛心任方婉茹拉着她的手来到桌边坐下,回道:“谢母亲惦记。我本就无事,身体不痛不痒的,却不知为何睡了这么多日子,如今一觉醒来,只觉得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倒是害得大家平白的担心,让女儿过意不去,都是女儿的过错。” 方婉茹盯着秦黛心目不转睛的看,心想这丫头真是福大命大,多次遇险,生死一刻,却又都化险为夷,这难道就是命吗? “母亲放心,女儿真的没事。”秦黛心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却刺得方婉茹心里翻搅起来,想必秦夫人此刻心里一定在发堵吧? “如此就好,最近府里应酬太多,我带着几个小的去了各府拜年,独独缺了你,心里当真不是滋味,如今见你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明天咱们家有贵客登门,你要早做准备才好,让丫头们把你过年时新做的衣裳都挑出来,好好打扮一番才是。”她这般话说得及不情愿,可这事是秦从文一早定好的,她纵有不甘,却也不能越过他这个当父亲的去。 秦黛心讶异她会主动提及那位“贵客”的事,不过转瞬便想明白了,这事瞒也瞒不掉,不如大方点,再说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纵使方婉茹有一万种想法,自己也得露面才是正理。 “知道了,母亲。”格外乖巧的样子,问也没问一句。 二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方婉茹便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秦黛心吃罢了粥,又让春丽帮着梳了头发,去了苏氏的兰园。 苏氏听闻女儿醒了,自是高兴,却也隐隐的担心,生怕她哪里不舒服,又犯了什么毛病,突然听小丫头们禀,说三小姐来看她,当下欢喜起来,这样看来,阿离总算是没事的。 母女俩个见了面,便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说话,苏氏难免感叹女儿命运多难,避免不了哭了一番,秦黛心和奶娘便劝,让她万事放心。 “姨娘不知道,我哪里是病了,更不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这事儿还得有个说法才行,不然是怎么也安抚不了苏氏的。 “那为何无故睡了七天这么久?”苏氏与奶娘皆是不解。 秦黛心无奈,便开始编起了故事:“我是吃了师傅找来的圣果,故此才会睡了七天。” “圣果?那是什么东西?”既然是她那高人师傅给她的,应该是无害的吧? “姨娘不知,这是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神药,所说一百年才得以成熟结果,吃了对人身体大有好处,虽然不至于活死人,生白骨,但可强身健体,增强内力,让人得以提升功力。我师傅那等高人,服此果已经无用,便把它给了我,我吃了受益颇多,却因为一时消化不完,便入睡达七天之久,如今这药力已经被我吸收了,我也就醒了过来。”秦黛心这个汗呀!虽然这个故事有些过于传奇,可骗骗无知妇人还是使得的,连她自己都有点相信了,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真有如此神奇的果子? “原来如此,真是害我白担心了这几日。”苏氏听闻女儿这么说,便完全放下心来,真是福祸相依啊! “所说明日家里会来位贵客,也不知是何人,夫人让我盛装出席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为了避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秦黛心便把明天有贵客上门的事情跟苏氏说了,果然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开始帮着分析起这位贵客的种种身份来,还讲了多种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并让秦黛心小心应对。 秦黛心明知道来人是位李姓公子,却也不好与苏氏明说,只得听着她在那里讲,虽然她有些啰嗦,可听在秦黛心耳中却觉得暧暧的。 “姨娘放心吧!我定会照着你的主意去做的,如今以我的本事,她们根本为难不住我的。”秦黛心笑着安抚她道。 苏氏一想,也是这个理,自己这个女儿历经磨难以后,聪慧了许多不说,又有那世外高人传授那等神技,怕是一般的宵小也难近她身,更何况只是那些使手段的深宅妇人呢? 苏氏放下心来,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多日来她一直担忧女儿,吃不好,睡不香,却不觉得怎么,如今见她万事妥当,自然就觉得困乏。 奶娘连忙侍候她歇下,又送走了秦黛心略表不提。 第八十五章 贵客到了 翌日一早,秦黛心早早的被如意叫了起来,丫头们打了热水给她洗脸,如意忙着挑选衣裙,春丽二话不说,把她按到凳子上,开始给她梳头,丫头们忙进忙出,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木偶一样的任人摆布,虽然有些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大户人家的女儿,大多过着这种被人侍候的生活,再说她除了马尾辫,真的半个发式也不会梳。 春丽这丫头手巧,一双手能把头发打理得根朵花似的,她知道自己家小姐不喜欢用桂花油梳头,嫌那东西粘呼呼的,还爱挂灰,便用梳子沾了清水给她梳头。 她先在发顶处编了几个小辫子,把刘海也一并编了进去,然后用黑发卡把它们横在额头上,又把耳际两旁的头发拧成四个相互交扣的发环,看着只是随便那么一拧,效果却特别的好,两旁乌黑的垂发把秦黛心的脸庞映衬的特别白皙。 “你这丫头手是真巧,这发型看着一副松松散散的模样,却又这么精神。” “小姐怎么忘了,我当初可是被卖给了那专门教人梳头的婆子,姨娘也是看我梳得一手好头发,才把我从那坏人手里买了回来。”春丽说着,又把秦黛心脑后的头发挽成了几个相连的椭圆形发扣,只见她双手不停的变幻手势,几息间就把微乱的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乖乖的趴在了秦黛心的头顶。 秦黛心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身世,不由得从镜子里向她看去,见她脸上没有悲伤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又看着春丽给自己梳头发。 春丽从众多首饰中,挑出一对红宝石的簪花,别在了秦黛心头顶发扣间,就这样轻易的固定住了发扣的形状,接着又拿出一支珍珠发钗,从左往右插在了发扣的左侧,因为秦黛心向来喜素,春丽便只在耳际两侧的发环上,拧了两对银雕花的圆形发钏。 秦黛心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梳这个发式一点也不难,因为她还没有及笄,所以春丽一向都给她梳些活泼可爱的发式。 不过今天春丽却给她梳了一个略微正式又带着几分俏皮的发式,因为听说今天有贵客临门,春丽不敢马虎,打理起头发更加用心起来。 “春丽,这银发钏看着是不是素了点?小姐本来就喜素,如今看这银发钏,实在是素了点。”如意在一旁建议到。 春丽略微想了一下,又从盒子里捡出几支金包玉的竖簪,分成一排别在了秦黛心的发际处。 “这样是不是好一些?”春丽问道。 如意只见得秦黛心额间的小辫子俏皮可爱,是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发际处的一排金包玉竖簪贵气却不俗气,连带着耳际两侧的银雕花发钏都不一样了起来。 “这样更好,再给小姐选一对红宝石的耳扣子是顶好的。”如意边点头边道。 “你们这两个丫头,拿我开心起来了,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秦黛心佯怒道。 二人知道自家小姐是在说笑,都掩嘴笑了起来,也不理她,自径拿出一对红宝石耳扣帮她戴好。 “小姐,选哪套衣裳?” 秦黛心本来想穿那件新做的绣了红梅的珍珠白软缎绫袄,却被如意挡了驾,说是本来就穿白色的披风斗篷,难道里面还穿白的不成?秦黛心觉得有道理,便让两个丫头帮她拿主意。春丽喜欢那套石榴红锦缎万福小袄,她觉得眼下还在节里,穿得喜庆些总是没错,再加上那流苏坠地的长裙实在好看,便吵着要秦黛心穿这一套。可秦黛心总觉得这套衣裳太艳,一身好像新娘子穿的衣裳似的,便让二人再选一套。 折腾了有半个时辰,最后选那套缝了三颗白玉扣子的湖蓝色素面小袄,底下穿那条绢丝迎春花的百褶蝴蝶裙,搭配着秦黛心俏皮的发式,白色娇柔的披风斗篷,实在是好看。 畅晓园里主个三人折腾得正欢,哪成想有人比她们还能折腾的? 春晖园里住着的是秦府二小姐秦倩心,昨天晚上她得了信儿,江东李家的二公子今日要来,心里当下欢喜起来。 她已经十五了,过了年便算十六了,可是亲事的事情却是半点眉目也没有,早先上门来提亲的,都是一些她看不上眼的小门小户,好不容易好看上了贾府的亲事,人家却没看上她。说到这个,她心里便是一肚子的气,她贵为嫡女,容貌又不比她差,为什么贾府偏要娶她?如今这事虽然没了下文,却连带着贾府对她也兴趣缺缺,按母亲的想法,贾家二公子得了迁升,怕也看不上她们家了,这么好的亲事就这样白白错过,真真让人恼怒。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二公子出现了,听父亲大人说,此人仪表堂堂,风采翩翩,和贾府二公子相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他家里不是做官的,可是身为大雍四大家族之首,实力不容小觑,若是她能当上李家的当家主母,那得多风光啊! 听说李二公子今日要上门拜访,她便早早的起来梳洗了,想要给他留一个好印象,采青得了吩咐,把平时里她喜欢的好东西一一翻找了出来,又让二等丫头冬儿在边上侍候着,加上园子里的杜妈妈在一旁出着主意,主仆四人也忙得不亦乐乎。 “奶娘,这套怎么样?”秦倩心选了一套胭脂红织锦缎梨花小袄,下面配了湖绿色绣锦色连枝花的摆裙,头上戴了金镶玉的步摇,宝石花钿,她最为得意的是一支做成扇形镶了宝石的竖钗,钗身用纯金打造,成扇形,每片扇骨尾处都做成的心形坠子垂在脑后,而扇面上则镶嵌了五颗颜色相同,大小相近的红宝石,这支钗是她及笄时,母亲特意找了巧匠人打给她的礼物。 杜妈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当真觉得二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小姐,再配上你那件猩猩红的灰鼠皮斗篷就更好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采青,把那件斗篷给我打出来。”一副热情无比的样子。 采青忙去开了另一个笼箱,从里面翻出一件猩猩红的斗篷来,这件斗篷是小姐的最爱,没有重要的场合的情况下,她很少穿。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秦倩心连忙行礼,“小姐,前边有人传来了信,说李公子到了!” “何时到的?”秦倩心急忙问道。 “回小姐话,刚到,正在前院跟老爷寒暄呢!” PS:大家的推荐恕恕看到了,虽然收藏一直在掉,可看到有人支持,还是很高兴 第八十六章 自作主张 李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如此随心所欲,倒是像他大哥的做风。 他行事喜欢低调,因为身份的关系,从不喜欢多管闲事,就怕稍有不慎,惹上什么麻烦,毕竟他不只代表他自己,他的身后还有整个李氏家族,所以当初在普法寺外的树林里,他明明看到了秦黛心被绑,却没有出手相救,为得就是不要牵扯过多。 哪知道他去了四方山见了段兴以后,便会不时的想起树林外那一幕,想起那个明明纤弱却一脸英气的秦姓女子,段兴见他终日心事重重,便出言相问,他经不住这位义兄的软磨硬泡,终于把事情全盘托出。 段兴是个不怕事儿的主,江湖的事就没有一件是他不感兴趣的,听说有伙土匪绑了人,他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兄弟的态度,意然为了只远远见过一面的女子念念不忘,当真是天下奇事。 他好说歹说,终于劝动自己的兄弟插手此事,表面上是为了什么江湖道义,良心的安稳,其实他就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有这样的魅力,把视女色如粪土的李慕公子折磨成这样。 二人知道那群土匪只是一群污合之众,没有什么大本事,便让探子下山细细的打探了他们的行踪,翌日前往救人。哪知道等他们赶到那个小山岗的时候,只看到一群捕快模样的人骂骂咧咧的从山上下来,还有一座被烧得不成样子的房子,正冒着烟,二人疑惑不解,决定好好打探一番,便决定留在山下,寻找这群土匪的线索和那位秦小姐的下落。 李慕找到李家在台州的商号,派了管事的去打听秦姓的名望家族,这位管事虽然不解李二公子的意思,但也是个心思透亮的,猜想这恐怕是二公子的私事,便问也不问的去打听了,结果便打听到台州城里只有一位较有声望的商人姓秦,李慕得知那位秦小姐不是官宦家的小姐,而是位商人家的千金时,深感意外,便连同段兴一起去了秦家的铺子,想打着做生意的晃子,探听一下那位小姐是否平安的消息,哪知道会这么巧,就碰到了秦从文去查看铺子。 李慕不好意思说自己见死不救,只说与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秦从文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女儿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公子,他心里有些不悦,认为这个女儿私下结识男子,实在是不知廉耻,他这样一想,脸上便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李慕识人无数,又怎么会看不明白他的想法呢?他不慌不忙的在秦从文的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果真就看到了秦从文有些不太相信,但又有掩饰不住的兴奋眼神。 商人以利益为本,这是不争的事实,秦从文不会不知道“江东李家”代表了什么含义,虽然他不喜女儿做出什么有碍门风的事情,但如果对象是江东的李家,那又不同了,如果把女儿嫁给他,可以攀上李家这棵大树,那秦家所得到的好处就会数之不尽,他又怎么会怪自己的女儿呢?巴不得两人之间有些什么才好,这也是他得知李慕身份后态度反差极大的原因。 李慕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如果不说明身份,只怕那位姑娘会被自己一时兴起的好奇心所累,只怕有损她的清誉,如今既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想必这位秦老爷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拉拢自己这棵大树。 果不其然,秦从文以各种理由邀请李慕过府一叙,李慕深知商人秉性,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老狐狸,个顶个的精明无比,面上都是风轻云淡的,骨子里看重的不过是利益罢了。 他不愿意成为被利用的对象,于是便婉言拒绝了。 不过,秦从文也是个精明的人,想了想便以退为进,以略尽地主之谊的名头相请二人吃饭,李慕纵使不愿,却也不好三翻五次的拒人于千里,便应了。秦从文在席间若有若无的跟他们提起,自己这个三女儿前些日子被土匪绑了,可却毫发未伤,历劫而归…… 这一招果然有效,不仅段兴好奇得要死,就连一向镇定的李慕也想知道她是怎么样脱险的,于是便有了江东李家二公子登门拜访秦府这一幕! 李慕备好的礼品,按照约定于初八这天登门拜访秦府,当然得带着他那位爱看热闹的义兄段兴。二人来到府门处,递了拜贴说明了身份,便等着小厮通传。哪知李慕二人没等来小厮的传话,却等来了秦老爷,秦从文亲自迎接二人进府,来到正厅叙话,分宾主落座后,下人们送上泡好的茶水,点心等物便退了下去,在厅外侍候着。 “秦老爷,这是在下一点小小心意,还望不要嫌弃啊!” “李公子说得哪里话,是你太客气了。”秦从文怎么会听不出人家是在跟他客气呢?“子诚,这位便是为父跟你提过的李慕李公子。”秦从文一方面怕二人年纪相关太大,便找了自己的大儿子秦子诚来做陪,另一方面也希望秦子诚能够结交这么一位朋友,早日独挡一面,把秦家的事业更好的发展起来。 “久仰公子大名,却不想这般年轻,失敬了。”秦子诚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叱咤商界的江东李二公子,竟是这么个玉面郎君般的人物,只见他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眸,嘴角似乎带着三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再加上他出身富裕之家,却半点纨绔的气息也没有,整个人像是一块美玉般让人觉得舒服异常。 “秦兄不必如此客气。这位是我结拜的义兄,姓段。”李慕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却并没有要进一步交谈的意思,这也是他对人生疏客气却不失礼貌的一种表现。 段兴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却也不想给自己的兄弟丢脸,便冲着秦家父子抱了抱拳,算是打了声招呼。 “李公子与段公子光临寒舍,真是三生有幸,还要让秦某略进地主之谊才好,此时天色还早,我吩咐厨房备下了好酒好菜招待你们,还望二位可不要嫌弃酒薄菜稀才好。” 李慕想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惹人不快了吧?当下道:“既然如此,自当是客随主便。” 秦从文一听他答应了,自然欢喜,忙道:“李公子与小女是旧友,咱们就不讲究文人那一套酸腐的规矩了,我就让人叫她过来,与公子叙叙旧。” 段兴是江湖人,本就不喜欢文人那一套歪理,此时见秦从文如此做作,偏把不认识的两个人说成是“旧友”关系,当下不屑起来。 进门是客,况且对方是李慕的义兄,又是个粗人,秦从文虽然不太喜欢他,却又觉得得罪不起,所以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便趁着这个空当,让秦子诚派人去请秦黛心来。 不大会儿的工夫,厅外传来了脚步声,众人正讶异人来得如此之快的时候,却见一抹红色旋风般的走了近来,秦氏父子一见她,纷纷露出了头疼的表情,反观李慕与段兴二人,前者眉头微皱,后者则是一副兴奋的样子。 闯了祸的秦倩心却不自知,目光在厅内略微一扫,只见厅内除了父兄二人外,便有一位满脸胡子的莽夫,一位锦衣如玉,唇红齿白的翩翩公子,秦倩心知道这人便是李慕,心想传言果真不假,这江东的李二公子果然生得玉面郎君一般的人物,竟比贾府的贾二爷还英俊几分。她脸上一红,忙收回目光,来到秦从文面前,行了礼后道:“父亲,女儿听闻家里来了贵客,特意过来瞧瞧,您不会怪女儿自作主张吧?” PS:今天立春,大家吃春饼没?哇哇~ 第八十七章 李姓旧友 秦倩心的到来,可以说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得给了秦从文一个耳光。早前秦从文遇到李慕时,他并不知其身份,听闻女儿与李慕有一面之缘时,自己表现的十分不高兴。后来得知这位公子竟是四大家族之首的江东李慕,他生了结交之心,便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称两人是旧友,一来缓和了先前的关系,二来也方面日后二人走动。本来只要他不点破,李慕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全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也就是了,可是现在,秦倩心却自己跑了过来,哪里还有姑娘家的矜持?这不是让人看自己的笑话吗?秦家的家教不严!这是什么后果?自己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当真是卡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想到这儿,他不禁责怪起方婉茹来,想也知道这个走露口风的人是谁,她不好好管教女儿也就算了,还纵容她跑到这里来胡闹,真是气死他了。 “哦,这位是小女倩心,都是被我宠坏了,还请李公子不要见外的好。”秦从文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找点好点的说辞。 宠坏了的另一种解释便是骄纵。 李公子也只是冲着秦倩心点了点头,接着便目不斜视的喝起茶来,段兴见自家兄弟这个样子,便猜这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不是他要见的那个,顿时便没了兴趣,也收回了好奇的目光,一时间厅内的气氛尴尬到不行,偏秦倩心还不自知,跑到秦子诚的身边跟他说起话来。 “大哥,你上次就说要给我弄件紫貂大氅穿,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你拿来,马上就要立春了,你想让我春天穿着出去不成?”说完她还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李慕,听说江东李家便是往宫里进贡紫貂皮的,件数虽然不多,但件件精美,不知道他能不能送自己一件? 秦子诚拿这个妹妹最是没有办法,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生怕自己的话让她当着外人的面使起小性来,那就不美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厮来禀,说是三小姐来了。 厅内人情绪各异,有喜有怒,当然,怒的也只有一个人罢了,秦从文喜欢得是,自己这个女儿也许会给自己带来无数的好处;李慕和段兴喜的是可以见见这个与众不同的深闺妙人;秦子诚喜的是,三妹妹的出现化解了他的尴尬,只有秦倩心一人,怒中带着浓浓的酸气。 “快让她进来。”这丫头是个守礼的,性子也好了许多,虽然对他这个当爹的颇有成见,不过和她为自己为秦家带来的利益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哪像二丫头,都她娘惯坏了,不经禀报就往里面闯。 就在这时,厅外进来一抹白色的身影,秦黛心目斜视的来到秦从文面前见礼,又见秦子诚和秦倩心都在,又行了半礼,见过兄长,姐姐,才算完事。 “不知道父亲唤女儿来,所谓何事呢?”秦黛心有点明知故问了。 “女儿,快来见见李慕公子,你二人是旧友,想必不用为父引荐了吧?”秦从文自己恐怕不知道,他现在完全没有形象可言,在秦黛心眼时里,他就是一个要把女儿卖了的小人。 秦黛心闻言往李慕的方向望去,见他起身向自己微微颔首,又见他身后的大汉一副看戏的样子,当下便道:“这位公子,我们从末见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此言一出,厅内的气氛又进入了一个微妙的境界,秦倩心欢喜异常,秦从文则是恨女不成才的模样。 李慕只觉得眼前这姑娘长得真好,巴掌大的小脸未施粉黛,可那晶莹剔透的肌肤却如同一块美玉一般,细得连毛孔也看不见,几条细小的辫子横在额头之处,显得她越发的娇俏可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婴儿一样,好像从没被这世间的纷扰污染过一样,偏她的目光清亮,又带着几分看透世俗的平静,当真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姑娘不识得在下,也是正常的,我当日只是远远的见过姑娘一面,姑娘可还记得‘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李慕这句话一出,秦黛心便马上想起当日在普法寺树林外的小路上,自己似乎对黑大个裴虎说过这话,难道当时他也在场不成?这人好厉害,竟然隐藏得如此隐蔽,十几个人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可见他是个高手,只是这人生为高手,为何见死不救?当日他既然没有出手,为何此时会出现在自家的正厅里面,还大有冲着自己来的意思呢? 倾刻点,秦黛心的脑海中便掠过好几种想法,不过却碍于众人在场等着她的回复,不好细想,当下便道:“原来是你。” 她这话一出,秦从文便把悬着的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暗自观察起二人来。 “当日之事,我印象深刻,却不记得有公子这号人物,不过公子既然知道这两句诗,想来也并没有走远,为何不现身一见呢?” 李慕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心想此女子果然聪慧,便道:“当日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等我办完要事去寻姑娘时,芳踪以无,我辗转几次,这才寻到府上来。” 二人说得都是暗语,在场无一人能听得懂,只有段兴深知其中原委,却不急着点破,只是一个劲的打量着秦黛心,秦氏父子虽然也好奇得很,可却觉得这二人默契十足,也是好事,便歇的凑趣的心思,只有一人,看不清形势,大声问道:“三妹妹在哪里与李公子相识得,也说来给我们听听呀!”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酸气。 秦黛心知道她是嫉妒作祟,也不与她计较,笑道:“二姐姐有兴趣知晓这事儿,可以问问李公子,我当日可是不曾见过他。”她怎么会看不出秦倩心眼睛里那一闪一闪的小星星呢! 她这么一说,秦倩心就是脸皮在厚,也不好意思上前了,当下便狠狠的瞪了秦黛心一眼,扭过头不看她。秦从文怕她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当下道:“倩心,父亲这里有要紧事,你且先回去,莫要胡闹了。” “父亲,我哪里胡闹了?我不走,我还得在这好好的看着三妹妹呢?免得她在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来。” 她的话一出口,秦从文就知道不好,果然,李慕见她如此无礼,也不高兴起来,笑着问道:“依姑娘的意思,三小姐与我相识是件有伤风化的事情喽?” “不……我没,我不是那个意思。”秦倩下当下傻在那里,没有想到李慕会这样跟自己说话,一时间在心里把秦黛心骂了不下百次,她吃了亏,便也学得乖了,整个人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 秦从文见气氛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李公子,酒席还得置办一阵,不如让犬子和小女陪着你四处走走,看看园子里的景色?现在是冬天,只怕景色不好,寒舍的园景怕是也没有江东的精致。”他这后面两句,哪里是怕人嫌弃的意思,分明是在将军嘛。 李慕不以为然,点头说好,段兴也不喜欢这厅里的气氛,觉得自己的兄弟被人看上了,像头肥羊似的。 “子诚,黛心,你二人就陪李公子四处走走吧!酒菜备好时,我会吩咐人去对你。” 二人得了吩咐,连忙答应,秦子诚是真想与这位李公子交流一下生意经,而秦黛心则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去。 “我也去,我也去。”秦倩心好了伤疤忘了疼,非要跟着掺和,她生怕被秦黛心抢了先,得了李慕的好感,根本没有想过,人家就是冲着秦黛心来的。 “你就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秦从文顾不得众人还没走,怒气冲天的道。 PS:感谢神佑娆安的打赏!小生激动之情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第八十八章 倾巢出动 秦子诚边走边往前边看去,只见李慕与自己妹子并肩走在路上,虽然中间尚有一尺多的距离,可怎么看都觉得这二人有些亲密,自家妹子长得水灵,那李公子也英俊,真真是才子佳人,只是旁边跟着的大胡子段兴有点煞风景,自己故意落后就是在给这二人制造机会,他怎么就不能识趣一些呢? 秦黛心一早就察觉到了秦子诚的意图,不过既然人家愿意这么做,她也没有办法。说实话,这李慕虽然长得俊,可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两人头一次见面,难道还能一见钟情了不成?再说自己虽然心智成熟,可这小身板才十三岁,是个货真价实的小萝莉,早恋可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她心里有万种想法,可是哪一种也不能拿出来见人,只好硬着头皮跟这李公子和段兴在园子里瞎逛。 “秦姑娘可否还在为在下没有出手相救的事情耿耿于怀?” “李公子严重了,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怪你呢!”幸好当时你没有出手相救,不然我可就得不着小前庄的地契了。 “哦?”当人陷入危险的时候,不是都希望出现一个救星样的人物来搭救自己吗?她为何表现的如此不在乎,还似乎要急于跟自己撇清关系似的?不过,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装假,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原因不成? “姑娘这话怎么说?”他颇感兴趣,想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在做作。 “公子与小女子素昧平生,本没有任何交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公子自顾而去也无可厚非,小女子为何要怪?”语气淡然又坚定,不似做伪。 李慕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会如此豁达,不禁又高看了她几分,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有看透世俗的老练和沉稳,她虽然穿着打扮与深闺千金无异,可一身洒脱淡定的气质却似与生俱来,不是假清高,也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而是仿佛她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冷眼看着这人间的种种与她无关的闹剧一般。 “这么说来,倒是李某多事了,还寻上府里来,让姑娘见笑了。” 秦黛心闻听此言,停下了脚步,第一次转头注视着他,看得李慕一愣一愣的。 一般来说,他这种表现应该缘于一个心结,应该是当时的他错过了一个可以搭救的人,这个人应该是一个他很在乎的人,所以这事成了他的心结,故此再发生类似事件的时候,他便会产生不安的情绪,才会显得如此刻意。 “李公子,事事皆有定数,往事以去,何必挂怀?” 她的语调很平缓,声音也不大,听起来飘渺不定,不似凡音,听在李慕的耳朵里,犹如一个惊天响雷般,震得他心神俱颤,这个女子难不成会读心术不成? 秦黛心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心事,也理解他脸上那种惊讶的表情原何而来,心里好笑,如果后世的心理学猜不中你这点心思,如何能成为那些心理医生搛钱的工具? 就在这时,秦黛心觉得似乎有一个人一路小跑的往这边来了,她下意识的往秦子诚的方向看了看,把后者看得就是一愣。 不一会儿,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对着秦子诚的耳边说着“老爷让大爷找个借口离开,莫要打扰了小姐与李公子。”秦黛心虽然感官比常人敏锐,却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本不应该能听到,可现在二人相距有八九丈之远,她却把那小厮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秦黛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停跳了那么几下! 正在这时,秦子诚便向她所在之处走来,抱拳对李慕道:“李兄,真是不好意思,铺子里突然出了点事儿,我得赶过去处理一下,就不陪你和段兄了,待会儿席上,我多罚几杯。” 李慕含笑道:“生意事大,秦兄不必客气。” 秦子诚听闻,又连声说了几句抱歉,然后与那小厮一同走了。 秦黛心强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知道秦从文是在为她与李公子制造机会,可他有没有想过,就算他支开了秦子诚,段兴还在边上呢,他们能怎么样,也不知道这李公子是何来头,竟然让秦从文“卖”起女儿来了,真是…… 李慕此时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样,倒是段兴,似乎好奇劲还没过去,颇有深意的盯着秦黛心看。 “李公子,不知道您是做什么的?”秦黛心是不想气氛太尴尬,所以便找了一个话题,哪知道这话一出口,倒把旁边的二人问愣了。 秦黛心只知道家里来了个贵客,并不像秦倩心知道的那样详细,秦从文以为二人早就相识,介绍的时候也只称他是李公子,并未提及江东二字,所以秦黛心根本不知道这李慕便是大雍四大家族之首的江东李家二公子,所以便问了这么一句。 李慕笑道:“在下也是生意人。” 原来是这样,想必秦从文也是看上了人家的势力,想讨好一下,如果能结成姻亲,自然在好不过了。 “做得什么生意?”她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真的感兴趣。 二人边走边聊,一路来到了一处亭台廊桥的花园之中,这个园子是专为了冬天赏梅而建成的,亭子雅致,廊桥曲折,园子里梅花怒放,完全不见其他花园的那种萧瑟。 “看来在下得好好介绍一下自己了,小生李慕,生于江东。”这下她应该明白了吧? “哦。” 没了?难道她不知道有江东李家这么一个家族吗?还是她没有把李慕和江东的李家联系在一起呢?李慕觉得今日这趟秦府之行真是来对了,这位秦家三小姐行事真是越来越出人意料。 就在这时,园子里突然响起悠扬的琴声,那哀怨的相思、寂寞孤独的心情被宣泄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禁联想起了一名孤芳自赏的少女那种娇羞中带着一丝惆怅的思念之情。 三人顺着曲折的小路往园子的深处走去,远远的便看到亭子中有一名少女在抚琴,在她的旁边还有二名侍女,拿着暧炉在一旁侍候。 秦黛心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心想这李公子也不知道是何来头,竟然让她这些姐姐妹妹们倾巢出动,幸好现在家还也只有这么一对活宝,要是在多上几个,恐怕她会忍不住动手掐死几个。 那亭子里的人见三人往这边走来,忙住了手,上前迎了几步,给秦黛心见了半礼,小声道:“三姐姐,你真好了呀!” 得,又来了,抚琴的人不应该心境平和,沉浸其中不为外界所干扰的吗?怎么这个老四一见他们走过来,便停住了琴音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吗?也太明显点了吧? “有劳妹妹担心了,我无事。”秦黛心半垂了眼睑,两把小扇子般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精光。 李慕听着,便问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秦倩心装作才发现身边还有外人的样子,惊呼了一下,怯怯的扫了李慕与段兴一眼,当然,重点是扫李慕,然后弱弱的问秦黛心道:“三姐姐,这两位公子是何人,怎么会在这儿啊?” 第八十九章 倾诉爱慕 秦黛心怎么会看不穿她那点小伎俩呢?她只不过不想揭穿她罢了,见她相问,便道:“这位是江东李慕李公子,这位是段公子。”她记得秦子诚好像叫那个大胡子为段兄。 秦若心怯怯道:“见过二位公子,敢问这位李公子,可是江东的那个李家?” 这话秦黛心听不明白了,她不是都说了,李慕是江东李慕嘛,怎么她还要再问一遍呢!在她心时里,江东李家和江西李家根本没有区别,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江东李家和大雍四大家族有什么关系。 李慕见多了宅门女子的那一套,一眼便看穿了秦若心的企图,不过毕竟他是上门做客,不好反客为主,因此便淡淡的道:“正是。” 秦若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一喜,又道:“江东李家用乃是四大家族之首,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小女子早有耳闻,李公子来我们家,是与我父亲做生意的吗?” 秦黛心忍不住看了李慕一眼,心想怪不得秦倩心和秦若心这般殷勤,这小白脸居然是四大家族之首的李家公子。 “不是,我只是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应他相邀,来府上做客罢了。”李慕没有忽略掉秦黛心那一眼,心里暗笑,这位姑娘看起来好像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算不算后知后觉? 秦若心笑道:“公子游园赏花,真是好兴致,小女子今日兴起,便来到这亭中抚琴,不想巧遇公子,也算有缘,不如请三姐姐跟二位公子亭中小坐,我那里备下了热茶点心,小女子抚琴助兴可好?” 当真是巧得不能在巧了呀! 李慕道:“刚才听这位姑娘说,秦姑娘似乎哪里不太妥当,天气这么冷,我看不如姑娘回去休息吧!我想着秦老爷的酒菜也该备好了,不如去看看。” 秦若心哪里听不出来他言语中的拒绝之词,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三姐姐大病初愈,是该好好休息一下的。” “秦姑娘大病初愈?”这话却是段兴问的。 秦若心很高兴他能这么问,便飞快答道:“三姐姐不知何故,从大年夜开始便一睡不起起,一直睡到了初七,才又醒了过来,家里找了郎中来看,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老人们说,三姐姐是中了邪……”话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又去偷看李慕的脸色,见他脸上神色如常,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秦黛心早知道她没安心,听她这么说,倒也不意外,只道:“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小孩子的伎俩罢了,自己也不懒得去计较了。 李慕见她风轻云淡的便把事情揭了过去,以为她不想旧事重提,便道:“秦姑娘若无碍,不妨带我们四处转转,这园子里的景致倒是美得很,不见一丝冬日里的破败之景,我与段兄兴致正浓,也想领略一下与江东不同的园景布局,不知可否?” 李慕这话明显是在打击秦若心的自作多情,大冬天的,再好的园子里又有什么景致可看?秦家在台州尚不能排列前茅,又如何与大雍第一家的江东李家相比呢?这不过是他的一个说辞罢了,可偏就有人当了真,秦若心颇有心思毛遂自荐的当这个向导,奈何人家李公子看也不看她一眼,恨得她只能用白眼球瞪秦黛心,认为都是她破坏了自己的好事,自己长得不比她差,跟朵花儿似的,怎么就入不了这位李公子的眼呢? 秦黛心哪里愿意招惹这样的事非,更恨这个李慕无原无故的找上自己,又无原无故的让自己成了秦倩心和秦若心的假想敌,如果眼神能够穿透自己这副血肉之躯的话,恐怕此时她身上早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血窟窿了。 秦黛心秀眉微皱,脸上已经带了三分的不悦,随后计上心来,又换了一副无事的笑脸道:“公子说笑了,这台州虽然不是边塞之地,却也是北方,冷着呢,哪有什么景致可看?走了这么半天,怕也带了不少的寒气在身上,我这位妹妹倒是个妙人,像是早知道大家走冷了似的,连热茶点心都备好了,可不是巧吗?相请不如偶遇,我看不如我们就进这亭子里,喝些热茶才好,我这妹妹不但模样出挑,才艺也是顶好的,这琴弹得最为出采,咱们边吃点心边听她献艺弹上一首,岂不自在?”你们二人各怀心思,倒都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当我真的是好欺负不成?如今也让你们尝尝这被人算计的滋味吧!说着,便率先往亭子里走去。 李慕苦笑,这算不算是自讨苦吃?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但愿那位秦小姐不要做出什么让自己不快的事情来才好。 秦若心听了秦黛心的话,自然也是不高兴,虽然能把李慕留在亭子里合了自己的心意,可秦黛心却把自己说的跟个卖艺唱曲的似的,这不是明摆着让李慕看自己的笑话吗?可眼前的情景又容不得她细想,只得把这笔帐暂且记在心里,等将来得了机会,在加倍还会去便是了。她眼见着三人先前往亭子里去了,自己落了后,便不再细想,提着裙摆快步的跟了上去。 亭子内,秦黛心、李慕、段兴三人纷纷落了座,只把秦若心弹琴的位置空了下来,秦若心虽然不是十分情愿,却也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让丫头们给三人沏上热茶,自己则是弹起了曲子。 秦若心的琴弹得极好,她因自卑出身,想着洗掉自己身上为婢母亲的影子,所以学起东西来格外卖力。当初秦从文虽然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一想到这些女儿将来都是要嫁到大户人家里做媳妇儿的,便也找来了几个有名的夫子,来秦府给几个女儿启蒙授课,教了些琴棋书画入门的粗浅技法,想着将来嫁进了官家也至于太难看。秦府的几位姑娘里,就数秦若心学得用心,虽然她资质平平,但也算是吃得苦的,又不指望将来去考个状元,只要能略知一二,她便知足了。那江东李家,虽不为官,但也是名门望族,想这位李慕公子,也该是位附庸风雅之人吧? 这样一想,她的曲风自然也就变了,一曲低怨哀缠,细语绵绵的曲子就这样在亭子里响了起来,秦黛心虽然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曲子,可是一见秦若心那时不时偷瞄李慕的眼神,那唇边若有若无的微笑,以及后者眉间不自觉透露出来了烦闷之色,心中顿时了然。 她这位便宜妹妹,怕是借弹曲之名,向李慕倾诉爱慕之情呢! PS:昨天不舒服,今天头痛有些缓解,但还是晚了,不好意思! 第九十章 病得不清 亭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李慕对秦若心的爱慕之情避之唯恐不及,他几次者忍不住发作,耐何自己是客,又是第一次登门,便忍了下来,心想要是以后再来秦府,还要离这位秦家四小姐远一些才好,若是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来了为妥。 秦若心只觉得这位李公子好不解风情,自己的琴声正在倾诉着主人的心事,低低转转的缠绵之音正是她心内的想法,他难道就没有发现吗?难不成是故意的?心里这样想着,琴声便更加婉转低吟了起来,双眼也满含委屈与不甘,心里也更加记恨起秦黛心来,难不成她是狐狸媚子转世?竟把这位李公子迷得这样团团转? 秦黛心哪会不知道此时这二人受的苦呢?这明明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呀!谁让他们没事招惹自己。 一直沉默活少言的段兴,偶尔会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秦黛心一眼,后者只当他与李慕是一路的,所以对他并不感冒。可段兴探寻的却是秦若心的那一番话,眼前这位姑娘竟然一连睡了七天这么久,真是件怪事,在寻常人眼里,也许会认为她生病了,亦或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在他眼里,这睡了七天之说,却那么巧跟武林中一个流传以久的传说扯上了关联,让他这个一向不闻外事的武林中人,也生出了一份大大的好奇之心,这位姑娘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不但贤弟对她另眼高看,竟然有那如此奇遇机缘得了那天大的好处? 一时间亭子里的人心思各异,气氛自然微妙了起来。 就在这时,秦若心弹秦完一曲,双手抚于琴上,待琴音渐停,才起身来到三人所坐之处,虽然大家心思各异,但是也都是懂得规矩的人,无论如何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姑娘果然弹得一手好琴,在下佩服。”李慕说了两句场面话,便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了。 “妹妹弹得这手好琴,可真是镇住了我,与之前相比,真是精进不少,改日烦闷无聊了,还得请妹妹移驾我的住处,为我弹上一曲解解烦闷才好。”秦黛心面带微笑地道。 秦若心听她是在打趣自己,当下有些恼,却不想给李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便点了点头,淡淡道:“姐姐过奖了。”夸她的又不是李公子,请她的也不是李公子,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就在这时,亭子外跑过来一位穿着一身府里下人穿的青色棉布短襟小袄,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来到亭内恭恭敬敬地对着李慕道:“李公子,段公子,酒席已经布置妥当,老爷让奴才过来请二位公子入席。”说完便立在一侧,等着二人回话。 李慕得了可以摆脱秦若心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道:“这会儿我也饿了,刚好尝尝秦老爷的美酒,你且前边带路吧!”说罢起身,用眼神和段兴交流了一下,后者点了点头,大步向前让小厮领路往厅里去。 那小厮是个伶俐的,知道这位李公子是位贵客,自己开罪不起,又听了大公子暗里的吩咐,自然不敢去招呼李慕,便很有眼色的前面带路去了。 李慕对秦氏姐妹笑道:“今天有劳姑娘了,这园子的景致我倒是喜欢的紧,虽也听了一段优美的曲子,可算是收获良多,只可惜我没能听到故事,心中略有遗憾,下次若是有机会,秦小姐可是要好好讲上一讲。在下就先告辞了。”他这话虽然是冲着二人说的,但谁都知道他说得这位“秦小姐”是谁。 秦黛心还没开口,一旁的秦若心便抢先道:“李公子真是三姐姐的知音,这个差事我便多嘴得替三姐姐应下了,公子不知道,咱们自幼看书,这故事都大同小异,并无新奇之处,李公子饱读诗书,这神仙鬼怪,惊险刺激的故事想必知道的更多,若是想再听些新鲜的,可不就是得找我三姐姐嘛,李公子怕是还不知道,年前三姐姐遇险,还被土匪劫了去呢!三天未归,这故事,真是得好好讲讲,才能得知这其中的韵味。”古代女子名节大于性命,被绑上山三天,就算真是清清白白的,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把这件事情不合时宜的提出来,就是想让李慕对秦黛心的印象坏得不能再坏了,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 秦黛心哪里会不知道她这翻话的用意,不过是想当着李慕的面,把自己说得不堪一些,好更突显出她的好来,若是放在往常,自己也懒得和一个争风拈醋的小丫头计较,可现在她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这就不是简单的争风拈醋了,根本是要把自己逼死!古代女人视贞洁为生命,按这道理她现在哪里还有命可活?虽然她根本不屑理会这累死女人的条条框框,但这里毕竟是古代,自己如果行事太为脱跳,怕也难逃了大众的谴责去,到时候怕是真得有人把她架到火堆上去,一把火烧了了事。 “四妹妹慎言,莫要在李公子面前失了德行,怕是那些日子里发的癔症还没好利索吧?放心,母亲已经答应了,不会嫁你去贾府里做妾的,你安心吧!”秦黛心假装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眼中还流露出几丝怜悯的神情,可眼底却一片冰凉,半分情意也不见。 秦若心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像是当众被人打了一个耳光一般难受,她把手从秦黛心的手中挣脱出来,可抽了半天却分毫未动,也不知道她哪里来得这样大的力气,把她的手攥得生疼,她想发作,想辩解,可是当着李慕的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她很生气,气得连身子微微的发抖也没发现,但又一想到,自己这妾的名头又没做实,名声总比她被绑好上太多了,心里便安稳了许多,可脸上却还是一副狰狞的样子,没了往日里半分柔弱的样子。 她哪里知道,李慕是知道那件事情的,还好奇的很,除了想知道那件事前前后后的原因以外,却是半点轻视的心也没有。 李慕见这位四小姐竟然如此行事,心里那一丝的不快被瞬间放大了起来,他见过太多兄弟姐妹之间,为名为利的角逐,小到商户之家;大到官场门庭,骨肉之间不顾手足之情,同胞相残的事情,女人发起狠来,也是杀人不见血的,她拿这名节之事来打击亲姐,可见其心肠是如何个狠毒法,可笑刚才居然还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女模样,真是好笑。 “姑娘不必挂怀,我看另妹病得不轻,还是早些请大夫来看才好。在下告辞了。”他只冷冷的扫了秦若心一眼,便转身往前厅赴宴去了。 秦黛心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处,这才转过头来盯着秦若心,抓着她的手道:“四妹妹看样子真是病得不清呀!” PS:提前给大家拜年! 第九十一章 教训奴婢 秦若心只觉得秦黛心目光如炬,一双眼睛像是把自己从里到外都看透了一样,那眼神犀利得像是一把刀子,就这样明晃晃的悬在自己的头上。她怎么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她不在是以前那个脾气暴躁,见火就着的秦黛心了吗?自己三言两语便能掐住她的要害,折腾她闹上几日,若不是个没脑子的,怎么会三番五次的上当,惹得祖母、父亲、母亲都对她不亲?如果不是她傻,难不成是自己傻了不成?竟没有发现她也生得一副玲珑心肝,把自己的伪装撕了个干干净净?不,不是这样的,从来只有她被自己骗的份,只要她哭起来,露出个委屈的表情,无论她说了什么样的说辞她都会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秦若心又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眼里也已经蓄满了泪水,小声的问道:“三姐姐,你弄痛我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了?” 还装?秦黛心越发的看不起她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好糊弄的吗? “秦若心,我劝你以后还是少惹我,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说话的。”说完手里的力道便又重了一分,脸上的表情也依旧冰凉得不见温度。 秦若心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手被紧紧的攥着,疼得她当下流出泪水来,却不是做假,可此时她脸上一副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她被欺负了。 “三姐姐,咱们姐妹俩有什么话好说,你别这样用力捏着我,疼。”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哀怨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吧? 一旁的两个丫头,见自家小姐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连忙上前想要拉开秦黛心的手,映雪急道:“三小姐快松手,被别人看见了,又该去太夫人、夫人那里说你的不是了,到时候吃苦头的还不是您?”这一招百试不爽,映雪早就应用自如了。 秦黛心转过头去,狠狠的瞪了她和冬儿一眼,问道:“敢情你们这些奴才在祖母和夫人面前,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她声音不大,却让两个丫头当时愣在了当地,也忘了上前要拉开二人的事,这三小姐眼里哪有一丝往常害怕的神情,一副要置办二人的气势,当真吓得她们不如做何回应。 两个没用的东西。 秦若心心里骂着,可嘴上却道:“三姐姐,咱们姐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私下里说得好,若真是妹妹不对,我给姐姐你赔理了就是,千万不可迁怒到丫头们身上,让祖母知道了,怕又是要禁你的足了。”方氏这人最是要脸面的,最怕别人说她善妒护短,有违公正,虐待下人,往常为了秦黛心打骂下人的事,没少罚她。 秦黛心也不跟她绕圈子,直接道:“往常你做的许多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如今要是真闹到祖母那里去,我也是不怕的。咱们就把这过往的事情,一笔笔的清算清楚,你先是用银钱贿赂了马婆子,让她在饭菜上克扣;而后在贾府里做出了丢秦家脸面的事,为了嫁进贾家寻上了人家二少爷的书房;今天你又当着李公子的面毁我清誉,为的也是要想取而代之吧?你把祖母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不成?她老家说过我是在寺中抄经祈福,我就是在寺里抄经祈福,哪里容得你在这里指东指西的?听妹妹的意思,你受了委屈还权请祖母做主呢!如今便跟我去祖母那里,请她老人家好好的给你做一回主吧!”说完便拉着她往亭子外面走。 秦若心此时完全被眼前的情景震呆住了,她哪里想到自己的这些小把戏竟轻而易举的被秦黛心看穿了,难道自己竟连她也不如吗?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自己经受不住现实的打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混混沌沌的发起呆来,根本没有反抗的心思,只是呆呆的任秦黛心拉着她走。 映雪一见,当真是急了,也忘了刚才被吓到的事儿,上前来拉扯住秦黛心的袖子,急道:“三小姐说什么胡话,我们小姐说什么了,哪里当着李公子的面说过什么毁你清誉的话,又是哪路神仙冲撞了你,让你这般胡搅蛮缠了起来。”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刚刚说过的话,这会儿就不承认了,还给自己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真是奴大欺主了,如果自己不教训教训她,她们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那可是越活越回去了,白白两世为人一回。 秦黛心松开了抓着秦若心的手,甩手便给了映雪一个耳光,这一巴掌她虽没用多大力,可她的手劲却不是一般的闺中小姐可比的,虽然留了分寸,却还是把映雪的脸打得肿了起来,嘴角也流下了一丝鲜血。 映雪愣了一下,连疼都忘了,秦若心却被这响亮的一巴掌打得清醒了过来,等她看到映雪的脸时,脸都扭曲了,你凭什么打我的人? “映雪,不知道你进府里时的规矩是跟哪位妈妈学的?明日我可要回了母亲,好好罚她才是,主人间说话,有你这个丫头什么事,还拉扯起我来?谁给你的胆子?莫不是四妹妹调教得好,青天白日的说起瞎话来,也不怕老天爷降个雷把你劈得粉身碎骨吗?” 映雪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三小姐打了,脸上火辣辣的,嘴里还含着一口血水。她想起府里的传言,说是三小姐因为在贾府赏梅丢了亲事,便迁怒了苏姨娘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打得这丫头浑身青紫,还折了一条腿,只因她名字中有一个梅字…… 她再也不敢想下去,也顾不得吐掉嘴里的血水,胡乱咽了下去,连忙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嘴里道:“三小姐饶命,奴婢不敢了,饶了奴婢吧!” 秦若心此时是又恨又怕,生怕自己的脸上也挨那么一下子,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竟把人打成这样。 “秦若心,你给我记住了,你想嫁人想到发疯我不管,别来惹我,惹是再有下次,我打得可就不一定是奴婢了。”说罢也不去看她的脸色,转身顺着桥廊往园子外走。 主仆三人恨恨得忘着她的背影,可却无计可施,秦若心更是像咬碎了一口银牙般,狠狠的瞪着她消失的方向…… 秦黛心罚了映雪,等于变向打了秦若心的脸,也算是给了她一个警告,想到一时半会儿她便不会再来招惹自己,顿时心情大好,一路绕过回廊,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畅晓园,刚进院子,就听到正屋里传来了几个丫头玩闹的声音,小丫头们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悦耳,也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又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很是热闹。 秦黛心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很不错,她衣食无忧,饮食起居都有人服侍,不用每天出生入死,不用想着哪天自己就被国际组织通缉,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偶尔小打小闹的解决一下家庭内部矛盾,不是挺好的吗?想到这儿,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唇边浮现上一抹笑意。 有机灵的小丫头发现自家小姐回来了,忙出来给她打了帘子,丫头们见主子回来了,都收敛了情绪,各司其职,春丽连忙过来帮着秦黛心脱了斗篷,又摘了她满头的珠翠,如意则是递过来一条织毯,把秦黛心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 “大年里的,丫头们难得轻松一回,怎么这会儿我回来了,一个个儿到安静起来了?莫不是我平时里冷着脸,太怕人了?”秦黛心捧着热茶,转头问如意道。 如意笑笑,心想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她性子不好时,丫头们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在她眼前讨不着好去,如今她虽然只是淡淡的,却不是冷着脸子发火的主子,对下人也比往日宽容许多,哪里有她说的那么邪乎。于是便道:“小姐多想了,丫头们不过是担心您累着,不敢扰了您休息罢了!” 秦黛心也不去深究,又问道:“刚才你们在一起说什么呢?怎么这般热闹?” 如意笑道:“可有几件有意思的事儿,正要跟小姐说呢!” “哦?” 如意和春丽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看得秦黛心越发的好奇了起来,这两个丫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小姐,这事儿还是让春丽跟您说吧!奴婢现在一想起来,还乐得肚子痛呢!怕是还没见讲完,自己就先乐疯了。”如意捂着嘴,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春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讲道:“说起这事儿啊,真是大快人心。还得从长安娘带着长安一家进府拜年说起。” PS:大概是休息不好吧?血压居然又高了!希望大家在新里身体健康,不要跟恕恕一样!废话不多说了,新年快乐,更新到! 第九十二章 恶婆姜氏 秦黛心没想到这事儿会跟长安一家扯上关系,便支着耳朵听了起来。 原来,长安一家得了夫人接他们去城里过年的信儿,又见她亲自派了管事妈妈来接,心里自然是喜不盛收的,想着当年在太夫人面前服侍的风光模样,一个个都热血沸腾了起来,总觉得秦府里缺了自己这一家子,怕是玩不转了,特别是长安,这些年仗着他娘旧时的威风,在小前庄里也算是要风得雨的人物,底下那几个丫头婆子们,谁不把自己当个主子是的敬着?想着自己呆在小前庄这样的乡下地方,虽然好吃好喝,过得清闲,可那里总是乡下地方,连油水也少得可怜,如今去了城里,还不得弄个总管的头衔当当才好,不但要安排场面上的事情,见的银钱也多,到时候在娶上二房妾室,日子才真叫有意思。 长安是个少爷身子奴才命,做什么都不成样子,偏总说自己出身不好,念不着书,否则也是个状元老爷。 “小姐可听天下有过这种道理,他不安分守己的过日子,还把不是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了。若是个伶俐的,把手里的活计干好了才是真的,可偏他只想着那些跟他不着边的事儿,白日里做梦当起少爷来,可笑不可笑?”春丽说到此处,一脸的不屑。 “那长安偕老带幼的来到了台州,先是去了夫人那里给她磕了头,随后又去了太夫人处,长安娘是太夫人身边的老人,服侍太夫人多年,太夫人也是念她过去劳苦功高,侍候主人尽心的份上,才对她高看一眼,可这长安却是个浑不另,还真当自己是少爷了,居然相中了太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丫头,赖着脸皮想跟太夫人要了去,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几斤几两重,竟生出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来,那长安媳妇虽然不乐意,可却不敢说什么,长安娘大概是老糊涂了,忘了太夫人是怎么样一个性情的,居然厚着脸皮去求了,先不说那太夫人是何想法,单说被长安看上的那个小丫头,宁愿跳井死了也是不肯跟着长安那样一个混人的。”春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学给秦黛心听。 “小姐猜猜,这长安最后倒是娶没娶着那小丫头?”如意打趣的问道。 秦黛心假装沉思了一下,道:“我猜一定没娶着!” 春丽问道:“小姐如何猜着的,就不许娶着了不成?”小丫头眼里闪过几分疑问。 秦黛心笑,方氏是什么人?她的性子如何,自己还不知道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又哪里会让一个家生子骑到头上来?人家都是严于律己的,偏她是严于律人,那长安这次怕是失算了,难道他还能在方氏那里讨到什么便宜不成? “小姐猜对了,这长安不但没能抱得美人归,还硬生生的吃了个大亏呢!” 方氏听了那长安娘的话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来,只是说还要问问那丫头的意思,就把长安娘打发走了,随后便派人把方婉茹叫了来,说了长安娘的事儿。方婉茹最是了解她姑姑的性情,知道她不喜奴才仗着资格老便侍宠而娇,便细说了为何让长安一家来府里过年的事儿。方氏听了,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淡淡的交待让方婉茹看着处理,结果这事儿一经方婉茹的手,就立刻变了味道,她先是派人去暗暗打听了长安一家进府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又让人去小前庄里暗中核了帐,连带着把长安家的一干私人物件都拿进府来,好在先前秦黛心命人把那些东西都封存了起来,所以也省了很多的工夫。 “那长安一家进府后,对府里的丫头、婆子们自是看不上的,不但指指点点一副主人做派,还总是想把手抻到厨房去,小姐您说,他们家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连厨房里那点子蝇头小利都要沾一把?” 秦黛心想,怕是在府里过年,见着了好东西,耐不住了。 事实正是如此! 那长安见府里吃得好,连下人吃的菜也比往常里讲究许多,就动了心思,想着能不能动动厨房里的脑筋,偷些干货、贝鲜之类的东西拿出去卖,只是去了几次,都没见着,还被厨房里的人用白眼球瞪了好几回,只是这厮脸皮极厚,自然不觉得这事丢脸面,有心人把这事告诉了几个管事的,管事的听了自然就禀了方婉茹,方婉茹觉得这是个机会,太夫人既然不管了,谁还能管? 结果这长安一家,不但没捞着好处,还落得了个内贼的罪名,一开始这些人自然是打死也不肯认的,吵着要让太夫人做主。方婉茹哪里能让他们如了愿?自然是把证据一一的摆了出来,不但把一家子人在府里不规矩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还把这些年他们在小前庄里苛扣下人赏钱,背地里在收成上动手脚的事情讲了个明明白白,虽然这一家子的行为足以送官查办,可大年下的,方婉茹也看在他们一家子是府里的老人的份上,重新发落,只将他们打发了出去,还附带留了一些过日子的银钱和日常穿着的衣物给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这些年他们“攒”下的钱,当然是全部归公了。 “小姐,这长安一家也算是遭到报应了。”如意想起当初主仆三人被罚到小前庄的时的光景,那时候小姐是不受宠的庶出女,在长安一家的眼里恐怕也是没有什么主子威严的,当初他们那个态度,真可谓是奴大欺主了。 主仆三人又说笑了一阵,就看见外面帘子微动,如意上前问了句:“什么事?” 小丫头在如意耳边嘀咕了几句,却见如意脸色大变,连忙摆手让那小丫头下去了,她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秦黛心跟前,急道:“小姐,林大兴家的来了。” 她话音刚落,春丽便惊呼了一声,见秦黛心转头看她,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 林大兴家的?秦黛心不知道为何这二个丫头反应如此大,印象中这林大兴不过是外府一个看角门的,他媳妇也只是在内院负责跟着管事婆子守院巡夜,跟自己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她来见自己做什么?就算是她来有什么不妥之处,两个丫头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如意像来是个稳重的,今天却也慌了起来,难道只因为那林大兴家的? 她又转头看了两个丫头一眼,见二人都是担忧之色,春丽还不时的用眼睛往窗外瞄。 秦黛心决定按兵不动,好好会会这位林大兴家的。 “把人带来吧!” 如意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去叫了林大治家的进来。 林大兴家的婆娘姓姜,生得一副泼辣面相,人偏瘦,穿了一件暗色的开襟大袄,更显得她刻薄不好说话。 “奴婢见过三小姐,问小姐好。”她一见秦黛心,便谄媚的笑了起来,露出两排发黄的大牙。 秦黛心见她这个样子,眉头当下皱了起来,把头扭到一边,看也不看她问道:“何事?” 那姜氏也是个没有眼色的,根本看不出来秦黛心不待见她,上前道:“三小姐可记得两年前答应老奴的事情?” 两年前?秦黛心心里突突的,这不是来揭自己的短来了吗?横竖自己才穿过来半年,怎么会知道两年前答应过她什么事? 如意见秦黛心脸上略有迷茫之色,心里一喜,当下道:“林大兴家的,咱们小姐贵人事忙,哪里还记得你的事?就算当初真答应了什么,这会儿怕也是改了主意了,你识像些,不要给小姐添堵了。”语气很是急切。 姜氏哪里会不知道如意的用意,说来说去她就是不想让自己儿子娶那个丫头罢了,我儿子又不娶你,你着急什么劲?想到这里,她便撂了脸子,酸溜溜的道:“哟!如意姑娘这话说的,当小姐的,哪能跟我们这些下人似的,今儿个说话明个便忘了,当初三小姐可是应允了,爱莲那丫头及笄之日,就是我家娶长媳之时,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一过年爱莲就十五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是正月十七的生辰,对不?” 如意哑然,只能望着秦黛心,希望她家小姐不要答应这个林大兴家的。 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秦黛心无语了,这正主到底留下多少烂摊子啊? “三小姐,这一过年爱莲就满十五了,您看,是不是……”姜氏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她相信秦黛心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话里透着一股自信的意思。 秦黛心没有言语,把视线放在了两个丫头身上,想看看她们怎么说。 感觉到了秦黛心的意思,春丽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道:“小姐,春丽求您了,爱莲姐也是个可怜的,再说当初也不是她的错,您……”春丽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里便响起一声刺耳的叫唤声。 “这话怎么说的?”姜氏碍着在秦黛心屋里,气势小了几分,但扔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架势,“当初可是爱莲自己犯了错,三小姐才做了这个决定,你们这么说,就是说错得是三小姐喽?”话里话外都透着理直气壮的意思。 春丽气结,一肚子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秦黛心无声的笑,对姜氏道:“你这话里的意思,如今我不照你的话做,到是千不是万不是了不成?” 姜氏只觉得右眼皮一跳,慌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 “不是什么?我身边的丫头,还轮不着你来教训,你是个什么东西。”秦黛心动了怒,一个奴婢,也敢这样和她说话。她骨子里虽是现代人,但身处特殊阶级,也算看遍了这世上的不公平,所以来到这儿以后,她也很快的融入到这个阶级特有的待遇中,行事做派与古人无异,她根本改变不了现在这个社会,也不想去改变,她能做的,就是对待每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像如意,春丽这样贴心的丫头,她不会吝啬赏赐和宽容;可像姜氏这样的,她也不介意出手教训她,教她分分谁才是主子! 姜氏愣了一下,虽然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她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她就是再傻,也明白这位三小姐动了气,怕是不那么好说话了。想着到手的媳妇儿要飞了,她心里便急了起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若是靠着家里,怕是一辈子也说不上一个媳妇,连带着小儿子的婚事也得被耽搁,要不是两年前秦黛心生了气,像爱莲丫头那样模样俊俏又能干的,怎么可能会跟看上自己的儿子?家里有一个能干会操持的媳妇儿,日子也好过些,想到这些,姜氏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连声道:“三小姐两年前答应过的,可不能反悔呀!” PS: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九十三章 教训恶婆 下 秦黛心笑,盯着姜氏的脸看了一会儿,吩咐春丽去唤爱莲来。春丽有点不乐意,又不敢违背秦黛心的意思,便气嘟嘟的去了,临出门时还狠狠的瞪了姜氏一眼。 不一会儿的工夫,春丽便同爱莲双双进屋来,爱莲穿了件杏色窄袖小袄,头上带了两朵粉嫩嫩的绢花,显着人比往常还娇艳几分,姜氏一见到她,便把目光紧紧的放在了她身上,姜氏只觉得,这丫头出落得更水灵了,衣服都浆洗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勤快的,只要她进了自己的家门,这老大也算有人管了,被窝里有这么一个标致的人儿,他也就不会舍得往赌坊那边跑了。姜氏仿佛看到了大儿子改邪归正的那一天,心里美得什么似的,完全没有发现秦黛心寒着一张脸。 爱莲一见姜氏,一张脸顿时苍白了起来,终于来了吗?自己担心了两年,害怕了两年,多希望过往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啊!如果小姐真要把自己许给那个混蛋,她就是跳井死了,也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爱莲这样一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了,她规规矩矩的给秦黛心行了礼,便站在一旁等着,好像这事根本与她无关一样。 “爱莲。” 爱莲上前道:“小姐吩咐。” 秦黛心懒懒的问道:“你可认识这人?” 爱莲眼皮也没抬一下,便道:“不认得。”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说话。”姜氏有点急了,急忙往爱莲身边靠去,“你不认得别人,还能不认得我?我是林海他娘啊!我的好媳妇。” 爱莲忙往边上站了站,头也没回地道:“大嫂子莫要乱说话,谁是你媳妇,莫不是想媳妇想疯了,到我们小姐这儿撒起野来了?” 如意是知道她的性子的,一听她这么说,便担心起来,怕这丫头往牛角里钻,做出了什么傻事来。春丽不懂其中道理,只觉得爱莲这话说得硬气,也打了姜氏的脸,她站在一旁高兴起来。 姜氏心里把爱莲从头到脚的骂了一遍,心想把这丫头哄到手在说,以后她进了林家的门,还怕自己没有给她立规矩的时候? “三小姐,你看这丫头,八成是害羞了,如今不如您就做个主,把她配给我的大儿子吧!”姜氏知道秦黛心才是关键人物,便也不去理会爱莲的态度了。 “爱莲,这事儿你还记得吧?说来听听。”秦黛心没去理会姜氏,更没有把爱莲要配给她儿子的意思,只是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当初“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爱莲不明白秦黛心的意思,这事儿大家不是都知道吗?她想了一下,觉得小姐另有打算也不一定,心里便又升起一股希望来,道:“两年前奴婢……奴婢打碎了夫人送给小姐的象牙笔筒,小姐为这事儿跟二小姐拌了几句嘴,事因奴婢而起,自然是要受罚的,小姐便说……”便说要把她许给那每天喝酒赌牌的林海,让她也尝尝每天过着不舒心的日子是个什么滋味。后面的话爱莲没说,可秦黛心也听明白了,事实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只是自己的丫头怕在下人面前落了自己的脸面,便捡了不重要的说了几句。 这不是迁怒吗?难道就因为这个,爱莲就跟自己生分了?可她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名声,又怎么会真的和自己生分呢?怕是这里面还有“自己”使小性的事儿,不准这个爱莲到跟前来服侍吧!她还记得那晚爱莲给她擦头发生时的眼泪,这两年她过得怕是也不好,比如意只小一岁,却看着比她瘦了不少,可见过得并不是很开心。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用在去深究里面的对错事非了,只要打发了这姜氏便好。 “爱莲,我问你,这门婚事,你可愿意?” 姜氏听了这句话,眼睛发亮,连忙盯着爱莲看,恨不得冲上去按着她的头让她同意,根本没想秦黛心问这话的用意。 爱莲自是不愿意的,可却不明白小姐为何这样问,她近两年没怎么在秦黛心身边侍候,自然不知她性情改变一事,如意却是早就明白过来,上前拉了她一下,轻声道:“实话实说。” 如意姐对她一直不错,应该不会害她才是。想到这里,爱莲把心一横,道:“回小姐,自然是不愿意的。那林海是有名的赌徒,好酒不说,懒性也是出了名的,奴婢就是跳井死了,不不嫁这么个泼皮玩意。” 姜氏听了这话,自然是不高兴的,儿子是她生的,有什么不是也不容外人说道,听了爱莲的话,她不禁怒火中烧,大声道:“你说得是什么话,这岂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儿子就是缺胳膊少腿,也用不着你说他。你个小蹄子,嘴倒是利得狠,等你进了门,有你好受的。” 春丽在旁边看着,肺要被气炸了,大声道:“你个婆子,好不懂规矩,小姐还没发话呢,你到教训起人来了,你儿子本就是那个德行,还说不得了?爱莲姐是小姐的丫头,不是你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教训。” “三小姐答应的事,如何能反悔?”姜氏死咬着这一条不放,可见也是了解秦黛心这人的性子。 只可惜,她早已不是“她”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秦黛心的声音不大,可她这话听在姜氏耳朵里,却无异于一个睛天响雷。 “三小姐,两年前你是这么说的呀!还把老奴叫了过来,我还千恩万谢的谢过小姐的恩呢!”姜氏有点急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秦黛心会不承认这事儿。 “我不管两年前的事,我只管眼前的,爱莲这丫头是我的人,我自然有权力安排她的去处,她侍候的好,我便多留几年在房里,若是想把她配人,自然也会选那品行端正的去跟她过日子,如今我已经问过她的意思,她要是同意,我自然也不会强留,可你也看见了,她不同意,还说死也不嫁你儿子,我又怎么舍得身边一个得力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秦黛心不急不慢的说着话,两手一摊做无辜状,不是咱不可力呀,是咱的姑娘不乐意呀! 她这话把爱莲和姜氏都说愣了,前者欢喜后者愁,自然少不了要争执一番,那姜氏本就生得一副刻薄的嘴脸,此时为了儿子的婚事,更显得五官都扭曲了起来,“三小姐,您是主子,还能由着丫头的性子不成?能里容得她说愿意不愿意的,您自己心里要有主意才好。” “听你这话,我岂不是成了那没有主见的?怎么行事难道还要让你来指手画脚一翻不成?”秦黛心眯起了眼睛,如意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是想请三小姐为老奴做主而已。” 竟然是理直气壮的口气。 “你这婆子,好不知趣,大年下的来闹腾我们小姐的心,我们小姐说爱莲不嫁,就是不嫁,你舍得这张老脸皮来,我们还舍不得爱莲的清白呢!快下去吧。”如意这翻话也是在救她,生怕她惹了主子生气,在节里动了家法。 这姜氏是个拧轴,总觉得做主子答应了事情就该兑现,仗着两年前秦黛心说得气话,便当场撒起波来:“我不管,总之三小姐答应了让爱莲嫁给我大儿子,就没有反悔的理,这事我到哪儿说去,都站得住脚,三小姐若是反悔,我就去求见夫人,太夫人,让她们给老奴做主,好好评评这道理。” 如意一惊,心想不好,小姐最讨厌别人用太夫人和夫人压她,在外人眼里也许这方氏和方婉茹都是府里当家的人物,说一不二,一个庶出的小姐自然管得骂得,可如意知道,在自家小姐心里,根本就没拿这二位当回事儿。 果然,秦黛心听了姜氏的一番话,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却是冷笑,“好大胆的婆子,生了事儿还要扰了祖母和母亲去,我倒想领教一下你这张利嘴。” 说着便让如意去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来,这些个婆子都是负责打水劈柴这些粗使活计的,身上自然有一股子力气。 如意知道秦黛心是要给这林大兴家的一个教训,却又担心动静闹大了招来其它院子里的事非,有些犹豫,可又不想在别人面前落下个自家小姐使唤不动丫头的印象,最后咬着牙去叫了婆子来。 姜氏没有想到秦黛心还有这等手腕,刚欲作声,便被两个婆子架了起来,得了秦黛心的示下后,左右开弓在姜氏的脸上狠狠的甩了几个耳光,打得姜氏的嘴当下便肿起多高。 “三小姐,可饶了奴婢吧!可使不得下这样的手呀!” 话里还有几分指责的意思。 秦黛心手里拿着一颗金桔摆弄着,对姜氏的叫饶声充耳不闻,连头也没回一下。两个婆子是见过世面的,也干过不少这种“打手”的活,见主子不发话,又攥了攥腕子打了几来,下手比刚才还重上几分。 “三小姐,老奴错了,再也不提这配婚的事,求三小姐念在老奴是初犯,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姜氏得了空,便求饶了起来,她知道秦黛心发了狠,便连最后一丝侥幸的念头也没了。 秦黛心纤细的手就在空中摆了一下,两个婆子停了手,喘着粗气立在一旁,可见刚才用了不少力气。 秦黛心玩着手里的金桔,一下一下的摩擦着桔子的表面,好像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稀世珍宝一样,她此刻全神惯注的盯着桔子看,根本没把屋子里的其它人放在眼里,一时间如意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屋内安静得怕人。 第九十四章 繁杂琐事 对于很多重刑犯来说,死亡并不可怕,死亡是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救赎和解脱,是一种新的开始而不是结束,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和害怕的,是宣判的过程,那是一种说不出滋味的等待和煎熬,是人心理承受极限的一种挑战,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优秀的间谍和特工,能经受住各种严酷刑罚的折磨,却经受不住宣判前夜的等待,那种痛快的死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等待,像一条扑面而来的火龙,你只能看着它一点点的逼近你,吞噬你,最后把你化成一堆灰烬! 姜氏不是特工,也没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自然更承受不住秦黛心这种无言的折磨,她心里的恐惧不断加大,脑海中不停的闪过自己有可能受到的各种惩罚,心里一紧,连忙跪了下来,不住的给秦黛心磕头,“三小姐,是老奴糊涂了,冲撞了您,您贵人大量,就当老奴是个屁,把老奴放了吧!”媳妇茶在好,也得有命喝不是吗?府里传言三小姐打了苏姨娘院里的一个小丫头,把人打得半死不活的,都要断气了。开始她还不信,这会儿倒是相信了几分,自己这把老骨头要是挨上这么一顿打,还不得把命丢了? 屋里没有人敢笑,只听得姜氏的头磕在地砖上嘣嘣作响,却仿佛响在她们的心头一般,一个个都敛着气息,低着头,生怕被殃及池鱼。 秦黛心懒洋洋的说了句“罢了”,便让姜氏起身站在一旁,严厉嘱咐道:“今日你逾越之事,我就不追究,可你也得给我长个记性,我身边的人不是你能惦记的,回去之后闭紧你的嘴巴,要是让我听到一丁点的风声……” 秦黛心面色一沉,一改刚才那副风轻云淡的懒散模样道:“我就扒了你的皮。” 姜氏心里有小小的不甘,却又发作不得,只好认命的道:“奴婢知道厉害。” 这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了,两个婆子回了自己当值的地方,细细的回想了刚才的一幕,腿脚不尽有些发软,背后隐隐生出了一层的汗,略表不提。 打发了姜氏,秦黛心自然也要安抚爱莲一番。 “两年前的事,你惦记到今天,心里有不痛快跟我说就是了,若不是今儿个她来闹了这一场,我早忘了还有这么个事儿,哪里还想着把你许给什么人?” 爱莲又惊又喜,没想到小姐早就不怪她了,她就知道两人的情分是不同的,这两年来是她小性了,主子说了“以后不用在屋里服侍了”的话,自己就当真不敢进正屋来,真是木头脑袋。 如意知道秦黛心性子变了也就是这半年来的事儿,要是放在以前,也是会说到做到的。可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儿算是圆满解决了,没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了。 爱莲激动不已,郑重的给秦黛心磕了三个头,一脸的感激。 屋里气氛一时间欢快起来。 秦黛心觉得有些饿了,便吩咐厨房给她做碗面吃,如意嫌这样的安排有些简单,便让人细嫩的鲜肉做了小巧的肉丸子添进面里,又挑了二样简单的小菜,配着让人端了上来。 爱莲执意要在一旁侍候,如意理解她的心情,不好佛了她的意,见秦黛心没说什么,便笑着应了。 一顿饭下来,主仆几个有说有笑,倒也看不出之前的间隙来。 小丫头们撤下桌杯碗碟,又上了香茶,主仆四人坐在屋里叙话,秦黛心还惦记着如意说得那几件有意思的事儿,便让她一一说来听听。 如意想了想,言道:“有件事,到是有几分意思,只怕说出来,小姐不高兴。” 秦黛心眼皮子也没抬,便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只怕还是与我有关的,尽管说就是了。” 如意转身拿了一盘子柿饼,趁这个空当看了春丽和爱莲一眼,二人心领神会,转身退下了。如意把柿饼放在炕桌上,这才道:“出了正月,姑奶奶怕是要回来了。”话说得轻声细语的,怕惹得秦黛心不快。 这个姑奶奶除了秦凤歌还有哪个? “怎么回事?”语气很平静,只有好奇,并无一丝一毫的怒意。 如意松了一口气,赶忙道:“听说是姑姥爷要辞官了,从任上回来以后便要过几年轻松日子。” 秦黛心的眼神当便是一暗,这个姑姥爷就是她的那个便宜姑丈公孙泰兴了。 公孙家她是知道的,虽然是世代书香的门庭,但也只是族里一个没落的旁支,好几代里就出了公孙泰兴这么一个中举的,却是个同进士,先是做了县丞,后来才升做了县令,只是这公孙泰兴政绩一般,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一直没找到迁升的机会。 如今他既然辞了官,怕也是知道自己升迁无望了。 如意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秦黛心的脸色,见她只是沉思,并无不快,多少放下心来。屋内气氛一扫先前的轻松和愉悦,多少有些沉闷。 表少爷对秦黛心贼心不死,姑奶奶三番五次的设计陷害,这些如意都是知道的。 小姐怕也是在担心吧! 秦黛心倒是没太在意这件事,在她的认知世界里,从没把这一家子当过是自己的亲人,公孙锦和秦凤歌几次置自己于危难中,下手之狠,目的龌龊,其心可诛!公孙泰兴虽然没有参与其中,可他身为一县之首,纵子行凶,知法犯法,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鸟,若不是自己已经不在是从前的秦黛心,只怕此时已经身陷囹圄,再也拔不出来了。 只盼着这一家子失去了官帽的庇佑后,能神智清明一些,若再来犯,她怕是也难做到手下留情了…… “这也不算什么稀罕好玩的事儿,不过你倒是上心了,从何处听来的。”秦黛心早就感觉到了屋内的气氛有些不畅快,因此便玩笑般的问了问。 如意明白她的意思,当下道:“要说这事儿,还真不是奴婢打听到的,是雪晴无意中听人说起的,就悄悄告诉了我。” 雪晴?她差点忘了,自己年前还买了一对母女进府的事儿。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母女二人是如何安置的?”听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如意道:“这母女二人倒也聪慧,规矩一教便会了,我把府里的事儿简单和她们说了说,她们也都记下了。按规矩,雪晴该从最低等的丫头做起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识字,听说他爹以前教她读了不少书。奴婢犯了愁,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了。若是让她打洒,怕委屈了她,可直接让她到屋里侍候,又有些担心,只等小姐拿个主意呢!” 秦黛心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倒也不难办,就道:“那丫头看着挺伶俐的,又是个识字懂礼的,就让她直接从二等丫头做起吧!月例照比春丽和爱莲的,先不用她照看屋里的物件,先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看看吧!” 如意有些吃惊这样的安排,却不敢不应,连忙答道:“是,奴婢记下了。” “她母亲燕氏如何安排的?” “暂时安排在厨房里。” 不妥。 秦黛心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是随意道:“燕氏也识字?” “识得。” “打发到庄子上去吧!暂时也别让她插手什么事,差两个婆子把人送过去,在让人递个信儿给郑管事,只说让她在庄子上熟悉着,先别派什么活计给她做,其它的事我自有打算。”语气里有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如意强忍着心里的震惊应了下来,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哄哄的,燕氏派到庄上去,雪晴留在了小姐身边,听着那意思也不像是个会被重用的,只是跟在她身边,难道小姐不信任这对母女吗?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要把她们拆开? 小丫头的身影在帘外微动,如意看见了,迎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回来了,对秦黛心道:“小姐,李公子离府了,席间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他离开时,是老爷亲自去送得,二人谈笑风生,都很欢愉。” 秦黛心并不觉得意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吩咐如意自己累了,要休息一会。 如意服侍她歇在炕上,又给她盖上红底绣了金鲤鱼戏莲的被子,这才退了下去。 屋内温暖如春,只听得见秦黛心绵长平稳的呼吸声。突然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模糊不清,却让她身体滚烫了,全身发热了起来。她神智清明,却动弹不得,只能够任那股热浪一波又一波的击打着自己的身体。 恍惚间,那说话声又远远的传过来,坚定有力,浑厚洪亮: “天地之道,欲与无极含带虚,其无论南北,静心绝忧,盛数衰则走神庭,法于阴阳,知于数术,神通走百汇之精进,行任督之妙法;静虑宁神,清静如海冠天枢,清虚无障,知乃天命,五行弄壶中之日月,搏掌上之阴阳,故长存……” 其内容晦涩难懂,深奥无穷。 秦黛心只觉得头晕晕的,身体却没有那么热了,一股清凉如水的细流在身体内循环奔走,她不自觉得跟着脑中的那个声音念着,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却越来越轻…… 第九十五章 姨娘送礼 第二天一大早,不等小丫头叫起,秦黛心便神清气爽的起来梳洗了。 春丽给她梳头的时候,轻声轻语的跟她讲了昨天的事情。 “如意看您睡得香,便没敢叫,只是轻手轻脚的在屋里添了几块银丝碳,想着小姐可能是昨个会客累着了,便更心疼了,直说以后小姐出门时,到哪都得跟着。” 秦黛心笑,心想自己哪里那么娇贵,无非是几个丫头听说了她和秦若心争执,怕自己吃亏罢了。 爱莲端着描漆的拖盘进来,把精致的早点一样样摆上桌,转身掀了帘子又出去了。 “她这是干什么呢?”忙忙碌碌的。 如意在一旁笑,“小姐怕是有两年没尝过爱莲的手艺了,这丫头做东西精细着呢!今天一早就忙活开了,做了不少您爱吃的东西。” 真是有心了。 梳洗打扮在秦黛心眼里看起来,实在是难,可交到春丽手里,不过是半刻钟的事儿,她今天既不出游,也不见客,只让这丫头随意盘了盘头发,带朵纱堆花了事。 桌上有香喷喷的鱼蓉粥,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桂花糕一盘,杏仁糕一盘,云片糕一盘还有前些日子刚腌制好的八宝菜,凉拌银芽丝。 秦黛心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可又不想让爱莲失望,只好每样都吃了一点,连平时不怎么碰的甜食也吃了一些,喜得爱莲在一旁眼泪汪汪的。 小丫头们撤了桌子,上了热茶,秦黛心禀退春丽和爱莲,让如意找来雪晴在屋里说话。 秦黛心见她穿了件丫环样式的青色小袄,头发也梳成了府里丫头们惯梳的包子头,这样一打扮起来,虽然不及爱莲、春丽清秀、也没有如意的恬静,却淡化了她原有的倔强,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规矩可都学起来了?” “回小姐,奴婢不敢自大,学了七八成。”回答得不卑不亢,好像练了很多变似的。 当初自己问她话时,她好像也是这么回的,一副很懂规矩的样子,没在府门里待过的人,怎么会这么沉稳? 这样一想,秦黛心的目光便在雪晴身上不住的打量起来,见她眼中清明,没有闪躲之色,又稍稍的放下了心,却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她的鞋。 府里的丫头们惯常都穿裙褂,为的是方便劳作,所以这种裙褂一般都略短一些,刚好露出丫头们脚下的一双鞋,防止裙子太长被绊倒。 很干净的绣鞋,厚底绣青枝纹,鞋尖处绣了两朵小小的海棠。 秦黛心收回目光,轻声道:“我这里已经有了一名大丫环,两名二等丫头,你既是识文懂理的,我便也不会亏待了你,从今天起,就和春丽爱莲一样在屋里侍候吧!有事如意会吩咐你做,无事时也可以与她们亲近亲近,学习打点这院子里的迎来送往,你刚来不久,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既可,明白了吗?”说到最后,语气里隐隐有了警告的意思。 雪晴心里一紧,低头应诺,却是多一个字也没有说。 看来也不是耍奸圆滑的人。 秦黛心递给如意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转身出去了。 “我这院里,倒是没有安置你母亲的位置,不过,我手头上有一个庄子,正缺人手,想派她过去,你可有什么意见?” 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听在雪晴心里,却如雷鸣之音。 “全凭小姐作主。”话里有难以琢磨的一丝犹豫。 秦黛心挥手让她退下,思考起来。 如意进屋时,就看到秦黛心这副想着心事的模样,她不敢打扰,忙搬了一个三足小凳坐在一旁做针线。 秦黛心暗想这母女的来处,也不知是谁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这人怕是不简单,既能安排了在大街上认亲被拒的那一幕,怕是也安排好了一切,自己就是去问,也问不出什么。什么人会这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一定会插手这件事呢?这母女二人身份不明,是敌是友?进秦府来到她身边为的又是什么呢? 她想了半晌,竟也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秦黛心是五更起身的,现在也不过卯时一刻初的样子。 “小姐,该去夫人那里请安了。” 秦黛心沉思了一下,让如意服侍着穿戴起来,如意嫌她只带一朵纱堆花太素,便做主给她插了两只珠花,又戴亮亮的水晶耳坠子,这才动身。 秦黛心让如意喊了雪晴跟着,如意只对她道:“小姐有意让你在院子里多走动,这是你的福气。” 主仆三人去了方婉茹的院子,却因正在节里,府里事务繁多,方婉茹没有像往常一样亲热的拉着她说话,只简单的问了问她的身体,又吩咐如意尽心侍候,便端了茶送客了。 秦黛心并不在意,如意却担心是不是因为昨天李公子到府,二小姐受了罚的事儿影响了方婉茹的情绪,余光瞥见雪晴目不斜视的样子,心里突然一紧。 三人又去了方氏的院子。 自从公孙锦设计不成那件事以后,方氏对秦黛心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微妙,既不像往常那样淡淡的,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很少见她以外,现在居然还开始淡淡的关心起她来,见她去请安,连忙问她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吃些补品之类的,令秦黛心大惑不解。 也许是为了秦家,想要拉拢江东李家,所以有此举也不一定。 秦黛心无声的笑,她和李慕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去,怎么就被他们盯上了呢? 日子如白驹过隙般飞快掠过,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也是一年中极为中要的一个盛大节日,在这一天,城里没有宵尽,大街小巷里都充斥着欢声笑语,街上人头攒动,分外热闹,那些卖花灯,猜灯迷的摊子更是一个挨着一个,往日里鲜少抛头露面的少女们,也会在上元节这一天走上街头,体验一年中最无拘无束的快乐。 正月十五这天一大早,秦府上下便早早的忙碌起来,准备晚上看花灯游街的一干事物,马车是一定要备下的,另外还要准备点心、茶水、碳盆、暧炉,最重要的是挑选出几个得力的小厮和婆子,陪在各个主子身边,街上人来人往,如果一不留神冲撞了府里的夫人,小姐那就不好了。 秦黛心早前借着身体不适,并没有出席秦府年后的大小宴会,所以上元节这一天,身边的几个丫头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在家里待着,轮番上阵劝说她一定要去好好热闹一下。 秦黛心之前不在宴会上露面,是因为她并不喜欢那种一群妇人聚在一起,对别人家的家务事品头论足的八卦场合,也不喜欢像个货物般被人对比一番,所以才借口身体不适推了方婉茹要带她去各府相聚的机会。 可上元节却不同,她早就想见识一下古代的元宵节是什么样了,当然不会错过。 几个丫头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忙帮着她收拾晚上要用的衣物饰品,如意最终帮她选了那套烟雨锦缎做成的如烟如雾色的暗纹袄裙,选了一双厚底青色缠枝纹秀鞋,又让春丽帮着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梳了双螺结花发式,在两个“螺”上系上亮粉色发带,只插一支珍珠簪花,虽然简单些,但也显得十分利落。 秦黛心觉得有些累赘,建议大家女扮男装,却被几个丫头摇头晃脑的给否了。 “小姐,平日里您要这样,奴婢们也就依了您了,可今天是上元节,哪位有头脸的小姐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子,您要穿男装岂不是大煞风景?” 雪晴在一旁又道:“怕是夫人也不会同意您这身打扮的。”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与如意,春丽,爱莲三人也打成了一片。 这倒是真的。秦府备了好几辆马车,准备晚上出府时用,方婉茹虽然同意大家各自走走,怕也不会同意她穿着男装招摇过市的。 唉,真想念牛仔裤啊! 最终秦黛心还是妥协了,她不想,也不能被当成一个异类,虽然她本就是一个异类,但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秘密,就是对着苏氏,也不能说。 “好好好,几位姑奶奶,我就这么穿还不成吗?不过还是换身别的衣裳吧!这料子太贵重了些,街上那么多人,划破了就不好了。” 如意沉思了一下,觉得秦黛心说得有理,这套衣裳华美异常,本该配花样复杂的发型,再点缀一些金贵的首饰,才更显其不凡之处,如今小姐只梳简单的双螺发式,虽然让春丽做了一些特别的处理,两螺相依结成花状,略显不同,但她只戴一朵珠花,还绑了条粉色发带,实在显现不出高贵华美的效果来。 “不如就穿那件杏黄色锦缎通袖小袄,下面穿墨绿色绣祥云纹锦缎裙,颜色柔和,显得小姐肌肤赛雪,更美几分。”秦黛心的皮肤绝对可以用吹弹可破来形容,娇嫩的如同扒了皮的熟鸡蛋,就算不用胭脂水粉来打扮,也自有桃花颜色。 秦黛心不语,算是承认了,她想起了自己初见镜中容貌时的震惊,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算得上是顾盼生辉了吧? 正在这时,门外有笑声传来,如意听着,像是姨娘身边大丫头芳俏,便连忙问小丫头道:“可是芳俏姐姐来了?” 不等小丫头做答,芳俏便掀了帘子进来,给秦黛心曲膝见了礼,又打趣道:“你这丫头,长了顺风耳不成?远远的就听见我来了。” “我的好姐姐,你的声音我若是都听不出来,岂不是要讨打吗?”如意话音一落,屋里人皆捂嘴笑了起来,谁都知道芳俏是个辣子般的人物。 芳俏道:“你们几个这般打趣我有何用,我脸皮子厚,就当是听了好话儿吧!”众人又笑了一阵,芳俏才道:“姨娘身子沉,就不去赏灯了,让奴婢送了这个给三小姐。” PS:恕恕只是一个想认真写好故事的人!昨天章节写错了,居然没有看官提醒我,不知道是大家没留意到呢!还是过年繁忙没人看?捂脸! 第九十六章 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见她手里还拿着个黑漆描红的匣子,如意接了过来,顺势放在秦黛心面前的炕桌上。 秦黛心笑,却没有当着芳俏的面打开的意思,问道:“姨娘要给我什么好东西?” 芳俏道:“不过是些首饰玩意,姨娘说小姐大了,总要多些首饰傍身才好,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戴这些好东西倒是浪费了。” 上次苏氏已经给了她一盒子陪嫁的首饰,为何这次又给她这么多? 苏家是落没的书香门第,空有个名头架子罢了,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只怕苏氏也不会由正妻变成了妾,害得骨肉分离二十年。当初那盒子首饰还能理解成是苏氏的陪嫁,可眼前这盒子里的首饰又出自何处? 芳俏像是看明白她的心思,道:“这是老爷送姨娘的。”说罢便要回去了,如意留她,她却道:“姨娘身子越发沉了,我还是少出门子在她身边侍候的好。”便曲膝退了下去。 秦黛心差如意去送,自己盯着桌上的盒子发起呆来。 如意把芳俏一路送到院子的角门,悄声问:“芳俏姐,过了年你就十八了,姨娘还没有放你出府的意思吗?” 芳俏一愣,道:“姨娘倒是多次提起,是我实在不愿意罢了,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只怕我那嫂嫂胡乱找门亲事给我,那我这辈子不就完了吗?还不如留在姨娘身边,侍候她跟小公子,这样我也心安些。” 芳俏的嫂子是个只认钱的泼波货,好几次想让芳俏出来,为的是把她嫁给同村五十多岁的老财主。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各自回到院子里不提。 秦黛心屏退了左右,一人盯着盒子发呆,提起苏氏,她就总会想起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酸酸的,她怕是抵抗不了这血浓于水的骨内至亲之情吧! 盒子里装的多是金钗步摇一类的华美首饰,看来秦从文对苏氏还是不错的,至少除了名分以外,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可是名分不正是女人一辈子最看重的东西吗? 想到这儿,她也歇了翻看的心思,喊了如意来,吩咐她收好。 酉时的时候,有婆子来催,说是各院去赏灯游玩的主子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问三小姐准备好了没有。 秦黛心已经准备妥当多时,得了婆子的信,便让如意、爱莲、雪晴、春丽都跟着,顺着穿堂一路来到秦府马车安置的角门,这里有一排厢房,其中有几间是用来给主子歇脚用的,秦黛心按照那婆子的示意,朝其中一间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见小厅内放置着不少点心茶水等物,一干丫头婆子在一旁候着,见她来了,纷纷曲膝行礼,有丫头给她打了帘子,她转身进了东间的暧阁。 方婉茹仪态端庄的坐在临窗大炕上,怀里竟然抱着已经四岁的秦子义,秦黛心用余光扫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了坐在三足小凳上的李氏,她身后便站着一名三十左右岁的丰腴妇人,秦黛心认出那妇人正是义哥儿的奶娘。 真是出人意料,家里的几位姨娘都挺安分的,怎么这位李姨娘行事这般的没有章法? 林氏也是盛装打扮,虽然珠金翠玉的饰品也戴了不少,可却难掩她一身书卷气质,只显得她一身玉骨,落落大方,倒不显俗气。 她无心细想,上前给方婉茹见了礼,这才坐到了林氏的身边去。 “你们姐妹几个,倒数你性急,二丫头和四丫头还没收拾好,这个倒先跑来了。”方婉茹的心情似乎很好,拿着手里的桔子逗弄着义哥儿。 义哥平时倒也是个好带的孩子,见了这么多人,也不哭闹,埋头玩着。 秦黛心笑,道:“母亲最了解我,今个儿这样的日子,我哪里还做得坐。” 大家笑了一阵,就听门外有急促促的脚步声,除了二小姐秦俏心,怕是无人敢这般行事。帘子一挑,果然见穿了红如火炭的秦倩心一阵风似的赶了来。 她好像特别偏爱红色,晚霞红的织锦窄袖小袄,同色的绣墨绿水波纹的高腰束裙,整个人眉飞色舞,倒有别样风情。 方婉茹道:“怎么这般匆忙,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语气温和,却不是责怪的意思,眼神里的宠爱也是发自内心的。 秦倩心也不生气,给方婉茹请了安,又见过林氏。 林黛心连忙站起身来,叫了一声“二姐姐”,虽然彼此都有些不待见,但面上还应该过得去才是,姐妹二人互相见了礼,这才又各自坐了。 秦黛心依旧坐到林氏身边,秦倩心却脱了鞋,坐在了方婉茹边上儿,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看过李氏一眼。 李氏略显尴尬,却突然对秦黛心道:“三小姐这身衣裳真好看,可不知道是不是年前新做的?我听说还给三小姐做了一套烟雨锦缎的小袄裙,美轮美奂的,今天怎么没穿?” 话里颇有几分挑拨的意思。 秦黛心忙看了一眼秦倩心,后者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 秦倩心是知道那匹布的,知道那是织玉纺的料子,贵不说,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早年不知何故,母亲机缘巧合得了一匹,她求了几次,都没能要来一星半点的做件衣裳,怎么母亲就舍得把料子分给老三了? “李姨娘倒是个消息灵通的,比我屋里管箱笼的丫头知道的还清楚,可不就是有一套烟雨锦缎的小袄裙嘛,不过那衣裳做得太过精美,我怕上街刮破了,那可真是要心疼死了,所以便没穿。”秦黛心假意没听出来李氏的嘲讽,不动声色的回了她一句。 李氏面色有些不自在,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不知道这三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竟然拿自己和一个管箱笼的丫头比较。 方婉茹不喜这个话题,便道:“五丫头怎么还没来?”却不提秦若心。 郑妈妈一旁赶忙道:“奴婢派个人去看看。”说完便派了个小丫头去芙蓉园。 五小姐秦佩心是齐氏所生,年方六岁,秦黛心见过几次,只觉得这孩子胆小一些,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最懂察言观色,所幸年纪还小,倒也看不出来性情如何。 少倾便有一梳着妇人头的媳妇子领着五小姐进来,规矩的给方婉茹行了礼,又见过林氏,两位姐姐。 秦黛心留意到五小姐偷偷的看了方婉茹一眼,见她怀里把着义哥儿,面色如常,这才暗暗松了一回气。 是怕惹方婉茹不快吧?一个才六岁的孩子,真是难为她了。 帘子一挑,又进来一位如花的人儿,正是四小姐秦若心,只见她穿了件桃色五蝠捧云的通袖小袄,梳了元宝头,只戴了两朵活灵活现的绢花,若细看,方能见耳垂上挂着两只小小的玉兰花坠子。 “母亲,女儿来晚了。”秦若心先是给方婉茹行了礼,这才有些歉意的开口。 “无防无防,快到你嫂嫂边上坐。”方婉茹显得很随意,像是真的不太在意的样子。 秦若心这才见过林氏,秦倩心,然后便挨着秦黛心坐了,竟然跟往常一样,还羞涩的对着秦黛心笑了笑,仿佛当日二人的争执不过是秦黛心一人唱的独角戏一般。 秦黛心毫不介意,也友好的朝她笑了笑,来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秦若心脸上表情一顿,随后立刻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来,当真把耳朵凑了过去。 方婉茹把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表情,依然逗着怀里的义哥儿。 秦黛心充耳不闻屋子里各人的心思,只悄声在秦若心耳边道:“这算不算是你主动招惹我?”要是换了以前的秦黛心,只怕会为了在园子里争执的事情耿耿于怀,不但不会表露出什么笑容来,多半还会对秦若心的示好嗤之以鼻。秦若心怕也是打了这样的算盘,才会不尽前嫌的装出一副“早已无事”的样子,好让方婉茹觉得秦黛心是个不在乎姐妹亲情的人。只是这次,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秦若心白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方婉茹只当没看到两人间的互动,看了看天色,便吩咐婆子们去请方氏和秦从文过来。 秦黛心一愣,方氏年纪大了,很少出门,像今天这样的节日她也只是吩咐方婉茹照看好几个孩子,自己则是早早歇下了。秦从文是一家之主,往日里都是与生意帐册为伍,这种场合他也极少出席,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李氏会突然出现了。 有婆子回话,说太夫人和老爷已经上了各自马车,只请屋里的夫人和大奶奶,各位小姐出门子。 方婉茹忙把义哥递给了照看他的奶娘,又吩咐秦倩心快些起身,二人忙让婆子帮着穿了鞋,下了炕,略整衣饰,这才率先走出暧阁。 众人见了,连忙起身,鱼贯而出。 直到出了角门,上了马车,秦黛心这才从如意的嘴里得知,今年的上元节,确与往年不同。 知州大人在街上搭了一个高台,请了众多表演杂耍卖艺的于上元节献艺娱乐台州百姓,说是台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被下了贴子,在戏台之下,共议台州商会盛事。 秦黛心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事儿跟她一点也不沾边,细想之下,又觉得有些怪异,这知州大人是有名的廉洁之官,应该不会借着上元节的名头实敛财之事才对,可这商会盛事又是怎么回事呢? PS:大概是过年吧,所以大家都没时间看更新是不? 第九十七章 上元佳节 上元佳节,果真是名不虚传。 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常,街道两旁的商铺早已准备好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于店门前,有那会做生意的商家,还把一些小巧的花灯做为赠品,打包送给顾客,颇有几分后世节日里促销的手段。不知道从哪里涌出大量的小贩来,把平日里宽敞的街道一下子变得狭窄了起来,摊子上各式各样的商品引得人们驻足观看,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那些卖花灯、猜灯迷的摊子更是吸引了大量的人潮,三五成群的围在摊子前,想要小试身手。 平日里很少上街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走上街头,或是与家人朋友结伴而行,或是有护卫家丁陪同保护着,也抛开了往日里的许多顾忌,只往那人潮拥挤的地方去,或看着热闹,或买些精巧的玩意儿,倒是各有不同,只是人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笑,皆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秦黛心一路走来,也被这欢喜的气氛感染着,倒也生出几分玩闹的心思来,只是眼下秦府一行人都坐在看台下的棚子里,她倒不好特立独行的逛街去。 话说秦府一行人坐着马车逛灯会,秦黛心对于这件事,十分的不屑,秦府离正街不过百十来米的距离,出了巷子便是了,哪里用得着摆这么大的谱?后来她才知道,台州最繁华的地方是三十字街没错,可这里是富人的聚集地,能在这里立府安家的人非富即贵,而要是想真正的与民同乐,就还要再走上一段路,往西市去。 台州共分东西两市,东市便是以三十安街为主的商业聚集地,而西市则更平民一些,不但商铺走亲民路线,就是小商小贩们也多爱在这里摆摊贩售。 说直白一点,如果东市是超级市场,西市就是农贸市场。 马车停至一处宽阔地带,有管事模样的人收了秦府的贴子,让小厮们招呼着把马车牵到僻静处,让专人负责照看,又有人一路领着众人往看戏的棚子处走。 知州大人举行的这个上元节同乐会,就设在西市里的一处空地,在空地之处搭建了一个高台,足有三四米高,光看台上那碗口粗的支柱木头,就可以想像其结实程度,听说是工匠们连夜赶工,这才搭建了起来。高台之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若细细看去,不过都是些普通样式的,不过胜在数目众多,放在一起花花绿绿的,十分好看,戏台上悬挂着一块墨绿的幕布,大红的花绸围于台两侧,竟有几分唱堂会时的气派,更添几分节日气氛,台上两侧各竖立了四根灯台,灯台里放着碗口粗细的蜡烛,以用于照明。此时周围早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们,他们自然是听说了官府出钱请百姓看杂耍的事情,早早的赶来占了位置,对台上的装扮指指点点,有几分大开眼界的意思,就在这时有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抬了两抬红毯来,在幕布前左右两侧各摆一台,顺着铺开,又引来一阵叫好声。 在台下有十数个简易的看棚,外面用篷布搭成类似蒙古包的样子,里面用普通的青砖铺地,棚内不过桌椅木榻,以供客人休息,因为男女分席,所以眼下这个看棚里只有秦府一干女眷而已。 方氏让人扶着去了别家女眷的看棚,意味深长的让方婉茹得空到各位夫人处走走。 秦黛心从这里听出几分不寻常来,只怕知州大人的同乐会另有深意,不会像面上说的商会盛事这么简单。 黄昏如约而至,弯月浅现,各个摊位的灯都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真是灯如海,亮如昼,人声嘈杂,欢笑声不绝于耳。 高台之上鸣锣齐鼓,杂耍班子摆开阵势要正式开演了。 秦黛心心无旁骛的盯着戏台子看,对看棚内的微妙气氛充耳不闻。 台上是两名六七岁的幼女,身段柔软异常,头顶顶着十几个摞在一起的碗,身子向后扭曲,形成一个圆形。 众人看得兴高采烈,独秦黛心一人深思。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每天训练,接受各种孩子世界里不该出现的东西,暴力,血腥,甚至是色情的,她想起了每天魔鬼般训练,集中营一样的生活,那些好像已经离开她很久了,可如今却又被勾勒出来,那么的清晰,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恍惚间,掌声雷动,两个小姐妹已经表演完毕,正在起身谢赏。 方婉茹也拿出准备好的一个红封,让丫头们交到那个小小的铜盆里。 秦黛心有些坐不住了,得了空档向方婉茹委婉的表达了自己想出去走走的想法。 方婉茹略微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每年的上元节,府里的小姐们也是各自带了婆子们去逛街的。 她细细的吩咐了两个婆子,让仔细的跟着,又吩咐秦黛心莫玩疯了,早些回来的话,就又把视线放在了高台之上。 一个少年正在表演顶缸,半米高的小陶缸正被抛向高空。 秦黛心带着四个随身的丫头,两个婆子,轻手轻脚的出了看棚,她走后不久,秦倩心和秦若心也纷纷带着丫头婆子出了看棚不提。 出了看棚,秦黛心的心情莫明的好了起来,看着人来人往的拥挤人潮,竟也不恼。 如意知晓秦黛心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见她心情不错,觉得十分意外。 四个丫头近身跟着,两个婆子在后面护着,主仆一行人声势虽不浩大,但也不是小门小户家的人可以相比的,众人穿着,打扮不凡,一旁的人见了只得远远的避开,不敢上前,生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一样。 秦黛心见了不喜,想要支开那两个婆子,便专往那人多的地方去,谁知那两个婆子也算是训练有素,竟也跟得上她的步子,反倒是几个丫头,大概不太习惯在这种地方挤来挤去,反而有些费力。 难得出来一趟,难不成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头?秦黛心干脆不去理会那两个婆子,就当看不见,带着四个丫头一个一个摊子逛过去。 夜市规模不小,除了卖花灯和猜灯迷的摊子,卖绢花玩意和小吃摊子也成倍的多了起来,秦黛心找了一个卖胭脂水粉,绢花饰品的摊子,给四个丫头分别挑了些头花玩意,就算是她们的节礼了。 几个丫头自然高兴,纷纷挑起款式颜色来,摆弄了好一阵,才花了三两银子,却买了十几个样式各异的饰品,有小巧的耳塞,各色绢花,还有木头雕成的发簪,珠串等物。 众人又逛了一阵,只觉腹中饥肠辘辘,秦黛心便挑了一家卖“团圆”的小吃摊子,要了几碗不同馅料的“团圆”来吃。 说起来好笑,这“团圆”分明就是后世的汤圆,只是在这里,被人们叫做“团圆”罢了。 因为光顾小吃摊子的人比较多,秦黛心这一行人等了半天也没等着团圆上桌,卖团圆的是一对年老的夫妻,频频表示歉意,希望众人稍等片刻,见秦黛心应了,为才露出笑容来去后面忙活开了。 秦黛心闲来无事,便让两个婆子在位子上等,带着四个丫头到隔壁摊子挑起花灯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位置不好的原因,这个摊子前面冷冷清清的,摊主看着别人家生意红火,自己这里却没人光顾,急得团团转,眼见着秦黛心穿着不俗,是贵客上门,顿时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招呼得格外卖力。 “姑娘随便看看,咱们这的花灯做工上乘,样式新巧,是小的祖传的手艺,您若是有看上的,我便宜些卖就是了。” 秦黛心哪会在乎这几个小钱,不过听他说得大方,也是高兴的,索性挑上几盏灯应应景也好。 大家来了兴致,便在摊子前挑开了,挑了一盏八角灯、一盏嫦娥奔月灯、一盏薄纱制成的雪花灯、还有一盏复杂的走马灯。 四个丫头一人拿了一盏灯,个个眉开眼笑,最高兴的还属那个卖花灯的小贩,笑得一张脸见牙不见眼。 众人正要转身回去吃团圆,秦黛心却瞥见摊子的一角挂着一盏别致异常的花灯,整个灯身如同一座玲珑宝塔一样,上面绘制了精美的花式纹样,灯的四个角分别挂上了红色的流苏做装饰,最特别的还要属灯的内部,放置蜡烛的地方,竟是一只小小的立体云雀烛台,那云雀活灵活现,全身羽翎清晰可见,真真的招人喜爱。 秦黛心觉得这么漂亮的灯,苏氏一定喜欢,忙让小贩把那盏花灯递给她,拿在手上细细的看,越看越是喜欢,便问道:“这灯怎么放在角落里了,什么价钱?” 小贩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道:“姑娘照顾我的生意,若喜欢就给五两银子吧,这盏灯做起来费时费料,颇有几分难度的。” 秦黛心点点头,这个价钱倒也实在,便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来,放到小贩手里。 她转身刚要离开,却听到身后突然传过来一声破空抽打的声音,脑海里反射性的想到了“鞭子”一词,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便觉得有细细的皮鞭缠绕上自己的手腕,一个如百灵般声音道:“这灯我出十两。” PS:看官们都在休息吗?怎么连续很多天都没有收藏推荐了呢?要加油啊! 第九十八章 上元佳节 下 十两?秦黛心觉得好笑,回头却看到了一抹火红的身影。 又是一个爱穿红的,难道天下穿红的女子行事都如秦倩心一样不成? 秦黛心暗自打量着对方,只见她不过二八年华,生得一张鹅蛋脸,杏核眼,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穿了件樱桃红刻丝织金纹的小袄,底下穿了同色的绣百花争春的综裙,模样娇艳,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一般。 对方穿着不俗,非富即贵,台州的千金她虽然认识几个,印象中却没有这么一位。 红衣女子也在偷偷打量着她,见她小小年纪,遇事却并不慌张,眼里只是淡淡的写了一笔意外,在无其它,不由得生起几分好奇来,便睁大了眼睛细看了起来,见她穿了件黄色锦缎小袄,配了条墨绿色绣祥云纹的锦缎长裙,不显老成,却衬得颜色越发娇柔,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疏离的冷清,倒像一朵雪莲一样。 二人僵持的工夫,周围已经聚满了爱看热闹的人,古代人娱乐活动匮乏,难免说道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打发时间,如今大街上两个漂亮姑娘僵在了一处,可是难得一见的热闹,自然不能错过。 “这位姑娘,你也太无理了一些,咱们家小姐已经付完了钱,这灯就是我们的了,你要是喜欢,再找一盏也就是了,怎么动起手来了?”如意虽然知道自己家小姐身上也带着功夫,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不免有些担心,好在自己这边占了一个理字,倒也不怕她颠倒了黑白去。 穿红衣的女子笑笑,根本不理会如意,却对那卖花灯的小贩道:“二十两。” 秦黛心扭头,想听听那小贩怎么说。 那摊主脑袋摇的和波浪鼓一样,“这位姑娘已经付过钱了,灯是她的了。”生意人都得讲究一个诚信,这位姑娘先到先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倒是个安分守己的。 秦黛心看着那红衣女子道:“姑娘如此无礼,难不成就是为了这盏灯不成?” 那女子闻听此言,以为她胆小怕事,心里一喜,道:“你让与我就是了,何必多问。” 秦黛心摇头,“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红衣女子皱眉,“五十两。” 秦黛心笑,“这位姑娘以为我是那缺钱之人不成?”语气里有淡淡的质问。 红衣女子眉毛一挑,很小有人敢跟自己这样说话,当下心生不悦,“这灯本姑娘看好了,你开个价吧!” 爱莲上前一步,冲围观的人群道:“各位可曾听过有这种道理,咱们花钱买的东西,自然是喜欢的,哪有让给别人的道理?这位姑娘拿着鞭子气势汹汹,哪里是求咱们相让的,分明是抢还差不多。”她看那红衣女子脾气不是很好,怕自家小姐吃亏,便上前想要替自家小姐挡一挡。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立刻便传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儿,这么嚣张。” “看她年纪也不小了,恐怕还没定亲吧!唉,也难怪,就这脾气谁敢娶她?” “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横行霸道。” “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 红衣女子并不把几人放在眼里,却不喜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为了早点离开事非之地,她当下扬头道:“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今天这灯我要定了。”说罢手腕一抖,就要收回鞭子。她这一扯,多半会把秦黛心拽个跟头。 几个丫头的心都悬了起来,最担心的人却是雪晴,这人她是认得的,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此人身份特殊,哪个也不敢轻易惹了她去,如今被小姐碰上了,怕是要吃苦了,自己若是出手,这身份怕是就暴露了,只盼主子看在自己救了小姐一回的份上,轻饶了自己才好。她心里这样挣扎着,手上却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双手稳稳的安住了鞭子的主人,红衣女子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寒衣,不可胡闹。” 雪晴松了一口气,她如临大赦的撒模样没有脱过秦黛心的眼睛。 秦黛心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高近一米八五的男子,身着青色暗纹锦袍,足蹬厚底黑色绸面短靴,刚毅面庞,剑眉入鬓,薄唇微抿,一副正派人士的长相,秦黛心敢保证,二人绝对是第一次见面,可细看之下,却觉得有几分熟悉。 铁寒衣一见此人,当下老实了几分,却不甘心道:“三哥,我想要那盏花灯嘛。” “还不放手?”男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异察觉的威严,他虽然言辞严厉,可眉宇间却表露着淡淡的宠爱,可见并不是真的生气。 铁寒衣一向最怕这个哥哥,虽然不甘心,倒也只能乖乖听话,收回了鞭子,却未伤秦黛心分毫。 “去给那位姑娘道歉。” “我不。”铁寒衣气鼓鼓的与男子对视,一副小孩子模样。 铁未阳见她小孩子脾气又发作了,既好笑又无奈,只得对秦黛心抱拳道:“这位姑娘,小妹年幼无知,还请姑娘不要与她计较了。”这位姑娘怎么如此面善? 秦黛心本就不想与她计较,见人家道了歉,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失,便一笑作罢了。 “年幼?这位公子真会说笑,我们家小姐好像还比令妹更小一些才是。”春丽在一旁不乐意了,袒护他自己妹子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铁未阳也发现了,老脸一红,抱拳道:“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话说到这份上,在纠缠不休就是秦黛心的不是了。她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带了四个丫头回到了卖团圆的摊子。 两个婆子吃的正欢,对秦黛心遇袭的事情置若罔闻。 “哟,您二位屁股怎么那么沉?夫人让你们跟着,就为了让你们来吃白食的不成?”如意动了气,一点脸面也没给两个婆子留,刚才那边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二人不可能没看见,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故意装作没看见。 二人表情讪讪,垂手站在一旁,眼中有些不屑。 秦黛心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见她们二人偶尔交换一个眼神,随后又装作无事的样子,便明白了这恐怕是之前就商量好的。 护主不利是要挨板子的,二人这般有恃无恐,到底是哪个在她们背后给其撑腰?秦黛心突然就想到了当日在小前庄时,马婆子对自己的态度,现在这两个婆子的言行和当日的马婆子简单是如出一辙!还会是秦若心吗? 摊主端了几碗团圆来,见气氛不对,放下团圆转身便要走。 “店家,这两个货吃了多少钱的东西,只管让她们自己付账。”如意气得红了一张脸,小脸绷的紧紧的,哪里还顾忌她们是夫人的人。 店家尴尬的站在了一旁,点了点头便飞快的离开了这事非之地。 方婉茹亲自指派的婆子,不是秦若心能够收买的,万一事发,她怕也没有那样大的面子能护着她们没事,婆子们不想受罚,自然是要招供的…… 火石电光中,秦黛心想到了一脸骄傲的秦倩心,若背后的主使是她,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吧! 那个与自己发生争执的红衣女子,该不会也是受她指使吧?不像,那女子虽然骄横一些,却气质非凡,后来赶来的那名男子,也是个不凡的人物,二人身份背景都不简单,又怎么会受秦倩心的指使呢!想到这里,她便冲着两个婆子笑了笑,随后眯起了眼睛。 两个婆子得意忘形,就知道三小姐是个好拿捏的。 如意却觉得冷风四起,满腔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晴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两名被秦黛心猜忌身份的兄妹,此时也已经挑了一个小吃摊子坐了下来,铁寒衣嘟着一张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铁未阳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宝贝妹妹,当真是让人头痛的天魔星转世啊!她自小出身名门,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又是老幺,上面有四个哥哥护着,下面又有成群的奴才巴结奉承着,这才养成了她有些刁蛮任性的性格,虽然她脾气大了些,可本性不坏,只是年纪小,不懂事,长大了就好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一想,就想到了那个拿着花灯的少女,看模样她虽然不是官家出身的小姐,但也绝对是生在富贵人家,年纪比自家妹子还小,却从容淡定,宽容有度,两人相比较之下,真是…… 铁寒衣见三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下便忘记了生气这一回事儿,忙关心道:“三哥,你怎么了?” “没事。”铁未阳宠爱的刮了刮铁寒衣的鼻子,“你这脾气,来的快,去得更快,现在不生气了吗?” 铁寒衣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人家不是有心的,是她手里拿的那个花灯精巧可爱,我实在喜欢,这才……”说到后面,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寒衣,今天的事情你的确做得太过了,再喜欢的东西也不能靠抢的呀!这事儿要是让父亲知道了,怕又得禁你的足。” 铁寒衣一慌,忙道:“三哥,好三哥,你可别把这事儿跟父亲说,要不然我三个月内就别指望出门子了。” “你还知道怕?所幸那位姑娘并未受伤,也没有和你计较,这才大事化小。若是这事儿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只怕又得传出咱们侯府仗事欺人的传言来。”庙堂上的事儿,最是说不清楚的,更何况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铁义侯府的一举一动呢,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想不下水也难了。 “三哥,有那么严重吗?你不要吓我。”铁寒衣惨白着一张小脸,紧张地抓着铁未阳的手,生怕自己惹了什么大祸。 铁未阳一笑,真没想到这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便安慰道:“事无大小,都需慎言慎行,父亲不是教导过的吗?这次便算了,下次可不许在任意妄为了。” 铁寒衣闻言松了一口气,小脸也恢复了之前的红润的颜色,人也活泼了起来,对铁未阳比划着:“三哥你不知道,那盏花灯可漂亮了,比咱们府里做得都好,四周都是漂亮的花纹,里面还藏着一只小巧的云雀呢!我以前从没见过。” 府里的好玩意何其多,她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 铁未阳无可奈何的摇头,却突然捕捉到她话里的一个信息,问道:“云雀?” “是啊,以云雀为烛台,活灵活现的。” 铁未阳心里一震,想起了当日那和尚批给自己的几句话: 亲音渺渺二十载, 四方山外遥望台。 烛影光火照云雀, 谁家小妹提灯来。 PS:每天更新,尽量不断更。其恕恕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 第九十九章 妄自尊大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并不是铁家人。 虽然他叫铁未阳,别人也都知道他是铁家的三公子,但同样别人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侯爷捡来的义子罢了。 他纠结了很久,总是想问问自己的生身父母,为何你们不要我?他也想问问侯爷,自己是被丢在何处的,可是却问不出口。 慢慢的,他便把这心结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侯爷待他视如己出,夫人视自己为亲子,几个兄弟间手足和睦,谦恭礼让,自己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为了报答侯爷的养育之恩,为了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便拼了命的学习各种技艺,启蒙以后,他便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书上,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让侯爷感到骄傲的人,在拳脚功夫上,他也不甘居于人后,无论多苦多累,他都咬牙坚持,从不肯低头认输。人们只看到他人前的风光,却谁也没看到他背后的辛酸,人人都知道铁义侯有个文武双全的义子,哪个知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血汗? 若不是那日遇到一位化缘的和尚,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世,他也不会旧事重提想着要寻亲生父母,也许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说法罢了。 “哥,三哥?”铁寒衣望着一脸心事的铁未阳,不知所措。 自己吓着她了吧? “哦,没事,快吃东西吧!我都快饿扁了。”铁未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抚自己这个任性的妹子,若是让这丫头知道这事儿,她非得闹翻天了不可。 见到三哥脸上又露出了自己熟悉的笑容,铁寒衣放下心来,让摊主送上来几样小吃,埋头吃了起来,她也要饿扁了。 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可谁想到竟然早就被侯爷看透了心事,父子俩在书房谈了很久,他看得出来,侯爷对他要寻找生身父母的事情有些在意,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只黑白相间,非金非玉的项坠,说是当年挂他身上的,许是一个凭证。 他为之动容,侯爷一生无愧于天地,光明磊落,是个真丈夫。可此时在他眼里,英明神武的铁义侯也不过是一个即将要失去儿子的父亲而已。 唉,自己是太任性了吧?可在他心里,他永远都是侯爷的三儿子,一生都不会变。 目光一闪,铁未阳又想起当初那个道破天机的和尚来。 亲音渺渺二十载,他今年二十一岁,侯爷领养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月余大的婴儿。四方山外遥望台,他十五岁那年,曾在济宁府做过两年守城的参将,济宁府与台州交界处,就有一座四方山,这个台指的会不会就是台州城?烛影光火照云雀,说得是不是小妹相中的那盏雀儿灯?谁家小妹提灯来,谁家小妹提灯来…… 那名提灯的少女?她究竟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她会产生无比熟悉的感觉?谁家小妹提灯来,莫非…… 想到这里,铁未阳哪里还吃得下,脑中的那个想法像一个魔咒般紧紧的缠着他,他想要知道一切…… 秦黛心笑眯眯的吃着团圆,看也不看那两个婆子一眼,四个丫头觉得气氛诡异,了解秦黛心的人都知道,她的笑和她的心情绝对不一致。显然这两个婆子并不是了解她的人,虽然她们身似仆役的站在那里,可心里根本没把秦黛心当主子看,两人面无表情,不,眉目间分明隐隐流露出几分讽刺的样子。 在她们心里,嫡庶之分犹如云泥之别吧! 秦黛心笑,招手让摊主做了两碗馄饨送来。 摊主用猪骨熬汤,鲜肉做馅,小小的馄饨盛在大敞口的碗里,热气腾腾的,香味飘出去老远。 摊主常年经营小吃生意,手上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双手端着两碗馄饨也不觉得烫,稳稳的朝她们这桌走来。 秦黛心夹起一只团圆,放在嘴边吹气,眼睛却瞄着那摊主的步子,见他走到两个婆子身后时,手里的汤圆破风而出,打在了摊主的手腕上,摊主手腕受伤,惊叫了一声,身子哪里还站得稳,两碗热烫馄饨就这样一滴不剩的泼在了两个婆子身上。 “哎哟。” “啊!疼死我了。” 两个婆子被滚烫的热烫泼了一身,顿时尖叫起来,那摊主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了起来。这二人被烫得不轻,得赔多少汤药费呀!还是摊主的婆娘机灵,连忙舀了两瓢冷水来,泼在二人烫伤处。 两个婆子虽然身穿棉衣,可那热烫泼得实在是巧,竟然全都泼在二人颈间,不但皮肤红肿,还起了几个晶莹的大水泡,疼得两个婆子杀猪似的叫唤了起来,还嚷嚷着要抓摊主去见官,说话间也顾不得颈上的伤痛,抱着摊主的婆娘就要厮打。 摊主夫妻二人都是老实本份的小生意人,哪里敢得罪这种大府门里出来的人,忙不迭的赔着不是,只差没跪下来给二人磕头了。 如意傻傻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想真是老天有眼,借着这摊主的手来惩罚这二人,爱莲,春丽也都有同感,围在秦黛心旁边,既替摊主夫妇担心,又因为两个婆子受伤而高兴,只有雪晴一人在旁看得分明,那只团圆去势汹汹,刚好打在手腕的麻筋处,所以那摊主才会拿不住碗,这才有了热烫惩恶人这一幕。 雪晴只觉得眉毛直跳,自己跟着的主子,究竟是何来路,为何主人会这般重视她…… “住手。”眼见着几人就要厮打在一处,秦黛心适时出声,让两个婆子住了手。 两个婆子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颤动着,大概是疼的,说起话来眉眼间犹如中了风的病人般不协调起来。 “三小姐,可得为奴婢们做主,讨笔汤药银子,这黑心肝的小贩子,竟然用热烫泼咱们。”一个略矮一些的婆子怒喊道。 “这位小姐,小老儿实在不是有意的,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抓我见官,这银子,我们赔。”那摊主没想到会飞来横祸,看那两个婆子的样子,也知不是好打发的,只怕得卖了家里那几头牲口,才能抵消汤药钱,想到这儿心里便是一阵肉痛,暗暗自责起来。 秦黛心一笑,道:“老伯只管放心,我不会捉你们去见官的,也不用你们赔这汤药钱。” “啊?”摊主夫妇愣住了,这话从何说起呀! 两个婆子听了秦黛心的话,也发起呆来,一时间连疼也忘了喊。 “不过是烫伤罢了,用不了几个钱,我家里备着獾子油呢!那东西涂在患处,最是消肿止痛的,几副烫药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况且她二人也是因我受伤,这钱便是我出了吧?”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众人自是不解。 秦黛心解释道:“我刚才坐的位置,可就是她二人身前,若是没有她们,这热汤怕是全倒在我身上了。两位妈妈护主有功,自然是要赏的。” 两个婆子一听,喜上眉梢,嘴里却叫唤道:“哪敢当三小姐的赏,这热汤实在厉害,奴婢粗皮糙肉尚且烫出了几个大泡,若是烫在小姐身上,还不知怎么样才好。只是这二人实在可恶,却是不能饶的。” “他们不过小本生意,又不是有意的,两位妈妈还是饶过他们这一回吧!回去我把此事回了母亲,她自然也记得你二人的功劳。回去我拿私下的体己钱给两位妈妈买汤药压惊,不如……一人二十两如何?”秦黛心一脸善良相,仿佛是个从天而降的活菩萨一样。 二十两?两个婆子一喜,顿时觉得背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忙答应下来,又冲摊主道:“还不快谢过我家三小姐,若不是她慈悲,定饶不了你们。” 摊主夫妇哪里知道秦黛心正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连忙拜谢,感谢的话说了一车,就差跪下来给她磕头了。 秦黛心哪里肯受,连忙让春丽扶了,见天色不早,便带着一行人,拿着一干夜市上买来的东西回到了西市的看棚。 人声鼎沸,热闹依旧。 恍惚间,秦黛心似乎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来不及细看,那几个便分别涌进人群,不见了踪影。秦黛心面不改色,脚下的步子也不曾慢过半分,直径走到自己的位子。 不知何故,方氏与秦从文早早的回了府,方婉茹、林氏带着一干婆子,丫头在看棚里等着众人,此时秦倩心和秦若心已经先她一步回了看棚,方婉茹见秦黛心一行人风尘仆仆,两个婆子狼狈不堪,似有意外发生,忙出声寻问。 秦黛心笑,小声道:“容女儿回府后与母亲详禀。” 方婉茹点点头不在说什么,目光又回到看台之上。 秦黛心却捕捉到秦倩心略微失望的眼神一闪而过。 亥时刚至,看台上的节目便歇演了,方婉茹带着秦府一干女眷,坐着马车回到了秦府。 秦黛心带着四个丫头,两个婆子,也不梳洗便去了方婉茹处。 方婉茹正在暧阁喝茶,见秦黛心来,不感意外,让人搬了三足小凳给她坐。 秦黛心行礼道:“女儿不敢坐,特意来向母亲请罚的。” 正在这时,门外小丫头悄悄禀了海棠,说是二小姐来了,就在厅外。 怕是来偷听的吧?这种事儿从来是瞒上不瞒下的,怎么这小丫头还报了进来?怕是刚被分来不久,可一个这么没规矩的小丫头,又怎么会被安排在方婉茹近前呢?这倒奇了。秦黛心只想着这件事,根本没细想为何那小丫头禀给海棠的话,旁人都听不真切,自己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方婉茹诧异的眼神没能逃过秦黛心,她装作不知,道:“女儿带着四个丫头去夜市看热闹,买了不小新鲜玩意,哪知道一位小姐也看上了我买的花灯,便拿了鞭子威胁我让与她,女儿没经历过这些事,顿时傻了眼,还是四个丫头护着,这才没伤着,后来那女子的亲人寻来,把人劝走了,又道了歉,这才了事。” 两个婆子暗叫不好,三小姐怎么把这事抖出来了? 方婉茹却听明白了,自己派去的人当时不在场,这是什么过失? “……女儿回到小吃摊子,就见这两个婆子一身狼狈,身上全是汤水,也不知怎么的,竟不敢生张,也不向那摊主索赔,只求着女儿带她们离开,女儿觉得在大厅广众这下拉扯着实在丢脸,便没深究。”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倒也有几分可信这处,她与那红衣女子争执一事儿,很多人都看见了,稍一打听,便知真假,至于这两个婆子,就当她是报复好了,借方婉茹的手,总比自己动手好,再说二人身上受了伤,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两个婆子辩道:“我们一直跟着三小姐,只是小姐要去挑玩意儿,便让我们在摊子那儿等,老奴想,不过相隔几步远,哪里还能照看不到,便应了,是那摊主把汤水故意泼到我二人背上,我们才受了伤,三小姐说,他们是小本买卖不容易,便私下拿她的体己给我们买汤药,老奴没多想,便应了。” 秦黛心斥道:“好大胆的婆子,母亲面前也敢说谎,我来问你,若是你们只与我相隔几步远,为何见我身陷争执之中而不出面护主?我与那店家素不相识,他既是伤了你,赔银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何故我要替他赔偿?” 方婉茹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那两个婆子,她虽然待几个庶女不如亲生的,却也不能让几个婆子妄自尊大欺负了去,更何况对她的吩咐都不理不采的。 “夫人……这……”两个婆子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急得团团转。 方婉茹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吩咐下去,每人打二十板子,找人牙子卖了吧!” 两个婆子一愣,在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跪下求饶:“夫人,饶命,老奴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这二十板子,夫人,这一切都是二小姐吩咐的。” PS:人品爆发喔!算是福利吧! 第一百章 趋之若鹜 两个婆子的话音一落,方婉茹的脸色当下难看起来,此事何人所为,她心中大概有数,不然那丫头也就不会跑到厅外偷听了,只是被人这样当面揭发出来,她的面子实在难看。 “胡说。”不等方婉茹有所行动,秦黛心率先发起难来,令人备感意外。“母亲可不要听信这两个婆子胡言乱语,二姐姐天性善良,偶尔不过使使小性罢了,哪里有她们说得这样恶毒?我与二姐姐感情笃深,她定然不会这样对我的,还请母亲明察。”这番话下来,不但方婉茹不解,四个丫头意外,连在厅外偷听的秦倩心也纳闷起来。 这话说得方婉茹心里无比舒坦,好比大热的天里喝了一碗蜜水一般。想不到浑不令的小三,也有能为她分忧解愁的一天。想到这里,她连忙换上一副慈母模样道:“我儿说得有理,这两个婆子实在该死,中伤主子,其心可诛。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明日便卖了。”语速很快,生怕有什么意外的样子。 海棠忙叫了人来,捂住两个婆子不停叫嚷的嘴,绑了下去,厅里才安静起来。 方婉茹细细的打量着秦黛心,越发的觉得她不同起来,刚才那番话,说得句句真诚,不似虚假!如果她早早的就有这样的性情,就算她嫁进贾府,也能是府里的一个依靠,何苦生出后面那些事情来来。 “今个儿你受委屈了,好孩子,快到我跟前来。”方婉茹招了招手,秦黛心依言上前。 方婉茹握着秦黛心的手,和蔼可亲的道:“好孩子,都是那两个混帐的婆子,让你受了苦,你可千万不要听信她们的话才好。” “母亲放心,我自是不信的。”秦黛心笑,眼里一派暧意。 方婉茹欣慰的拉着她说了会儿话,估摸着厅外的二小姐偷听结束,回了她的住处时,才让海棠拿了一小袋子精细的银锞子给秦黛心玩,接着推说自己累了,让海棠送了她。 “海棠姐姐,不知道祖母回来时可是累着了?我这个时辰过去,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秦黛心笑着问。 海棠看秦黛心的目光不一样了起来,颇为恭敬的道:“太夫人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了一天想来是乏得狠了,夫人方才去过,万妈妈说太夫人歇下了,让夫人有话明日在说。” 不过一句话,她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果真当得方婉茹的心腹。 “多亏了姐姐的提醒,要不然我冒冒失失的跑了过去,定是让人看笑话了,如此我明日再去便是了。” “三小姐心思细腻,这样做极好。”海棠也不多说什么,一路送了秦黛心到垂花门处,转身回了方婉茹的院子。 随后方婉茹便海棠叫了秦倩心来,母女两个在厅里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秦黛心带着四个丫头回到畅晓园,吩咐人为自己准备热水,洗漱完毕以后,叫了如意和雪晴进来问话。 “姨娘那边可歇下了?”她惦记苏氏,怕她担忧过度,不得休息,府里事非太多,她高龄怀子,想来是很辛苦的。 “早早便歇了,奴婢让人把小姐选的花灯放好,明个一早好拿给姨娘看,她一定喜欢。” “夫人那里呢?”她放下心来,又转问了方婉茹那里的动静。 如意沉思一下,道:“奴婢派去的小丫头回话说,二小姐还未走。” “下去吧!”她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到底是亲生的骨肉,终究是不同的。 如意看了一眼雪晴,曲膝退了出来。 屋内一片寂静。 “你跟在我身边日子虽短,却也见识了不少事,可知我为何去夫人那里说那番话,还袒护了二小姐?”秦黛心问。 雪晴想了一下,道:“奴婢斗胆猜测,小姐是想给那两个婆子一个教训,主子间虽有嫡庶之别,可下人终究是下人,不论捧了谁的饭碗,都不能以下犯上。两个婆子受了罚是小,小姐想让其他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是大。至于袒护二小姐,奴婢猜小姐是怕夫人猜忌,姐妹间相互扶持是好事,若为了小事生了龃龉,只怕夫人心里也不痛快,小姐为了照顾夫人的面子,不得已为之。” 如此明白事理,知进退,又懂得府里的弯弯曲曲,可见她以前也是在主子身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那红衣女子要伤自己时,她已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竟有保护自己的意思,她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保要保护自己?明明知道那两个婆子是被自己所伤,却不生张,莫非知道自己的底细不成? 秦黛心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雪晴,骨架匀称,手脚比一般女子略长些,肤色偏黑些,眉目间有种旁人无法窥探到的傲气…… 还有她的鞋。寻常女子雪天出行,鞋子哪有不脏的道理?可她的鞋,却总是干干净净的,若不是身上带着功夫,哪里会在雪地里走得这般轻松。 “那红衣女子,你可认识?”语气里有探究的意思。 雪晴暗叫了一声“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奴婢不认识,但看她穿着打扮不俗,应该是哪府里的千金。”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诚恳一些,生怕在秦黛心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你娘去了庄上,一切可好?”她适时的换了个话题,再也不问今天的事儿。 雪晴暗自松了一口气,提起精神应付道:“好,我娘识字,又是小姐派人送过去的,哪里会不好,听说现在也没有什么活计,等开春了,怕是要忙起来。” 秦黛心点头,“你若是想她,抽空去庄上看看也好。” 试探,绝对的试探。 雪晴深吸了一口气道:“奴婢在小姐身边当差,哪有闲工夫去庄上?有时间还要多跟如意姐学学在这府里为人处事的门道,没有比在小姐身边当好差在重要的了。”话里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秦黛心笑,“我这里哪有什么事,有如意安排必然妥当,你若是想去,与如意说一声就是了。” 雪晴连忙跪下磕头,谢了她的恩典,又起身道:“有如意姐在,奴婢自然一万个放心,但奴婢入府就是为了报答小姐大恩,若不是小姐,我怕是病死了也没人管,只有在小姐身边侍候着,我才安心。”这是她的心里话。 秦黛心点头,称自己累了,便让雪晴去叫了爱莲在外间值夜。 雪晴曲膝退下,不一会儿爱莲进了内室,端来了一碗香喷喷的白米粥,一蝶小巧的玉米饼,两个白水煮蛋,上秋时腌制的脆黄瓜,淋了香醋的笋子。 “啊!我正饿着呢!”在外面跟婆子生了一肚子的气,她根本没吃饱,此时闻到这食物的香气,哪里还忍得住。 爱莲笑,她还记得秦黛心说过要多吃粗粮,对身体好,便用玉米面细细的做了薄薄的玉米饼,没想到小姐吃了,连连称赞她做得好吃。她见秦黛心今天没吃什么,这才去厨房做了,哪知道刚好合了她的心意。 秦黛心喝了粥,只吃了一个鸡蛋,倒是吃了几个小玉米饼,这才漱了口,让爱莲把碗盘撤下去。 爱莲唤来两个小丫头收拾一桌子的碗盘,她忙着铺床添炭,怕秦黛心夜里冷,又加了一床被子,才侍候秦黛心睡下。 睡梦中,秦黛心似乎又听到了那熟悉的说话声,不自觉的,她的思绪便紧跟着对方走,全身的气悄悄的运转起来,她似乎是醒着,又好像睡了,身体意识都处于半分混沌,几分清醒的状态,那种痛苦的承受转瞬而至,她忍耐着,知道极限过后便是通体的舒畅。 天色已晚,夜色正浓。 慕容景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字条,半点睡意也无。他打开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小字条,注视着上面几个早已熟烂于心的小字:遇铁义侯千金,三子,争执无碍,似起疑心。 他知道她聪明,却没想过自己派去保护她的人,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他不禁想起二人初遇时,她正在睡梦之中,月光照在她脸上,让他看到一双紧蹙的蛾眉,她似乎睡得很不安,很脆弱,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当时受了伤,却被她脆弱的模样吸引着,哪知道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醒了,脸上的神情瞬间变成了警惕,她甚至还向自己藏身的地方看了几眼,他暗道不好,转身要走,却被她追了出来。 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女人特有的直觉,为了不惊动别人,他想着悄悄靠近她,点了她的睡穴,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做个安稳的好梦。 哪知道事情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她身上竟是带着功夫的,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的偷袭,两人交手十几个回合,她竟然跟自己打个平手。 虽然他受了伤,也没有尽全力,可是这样的身手仍然让他感到惊讶。看她的穿着打扮,该是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才是,怎么会有这样一身让人惊艳的功夫呢! 惊艳,用这个词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 慕容端睿不犹想起在小前庄时她追自己出来时的勇敢;拨断箭时的果断,被自己调侃时恼怒却又快速的反击。他想起自己被追的那个晚上,她咬牙切齿的俏模样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她会易容,竟然用那种的方式保全了秦府不被牵扯,也保护了自己。当他再次回到她身边时,她正受着伤,一副有些虚弱的样子,却神采奕奕,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从没想过为什么要那样去做,但是做了就不后悔。还有那次,她被土匪劫了,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戴了顶可笑的斗笠,神情却那么自若,她质问亲人时的犀利让他侧目,他感觉到了她的不在乎,也许她要的,只是一个公道? 怕是她自己也没发现,在自己面前,她从没有隐藏过情绪,好的、坏的、喜的、悲的,或许是她不在乎吧!哪怕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开那一刻,痛的也是自己的心。 似乎每次他们相遇,都是在夜里,多了几分爱昧,好像还有点见不得人。 想到这里,他攥着字条的手又紧了紧。 她遇到了铁未阳了吗? 铁家的义子,是个人物,还有那个李慕,似乎也有几分本事。以秦家的家底,怕是会对这二人趋之若鹜吧! 可惜了…… 第一百零一章 雪晴身份 临近二月,正是乍暖还寒时,春寒料峭,余寒未消,天气阴沉不定,时冷时热的好不恼人。这个季节出门最是麻烦,穿多了怕热,穿少了又忌惮空气里时不时传来的凉气,那些身子娇弱些的,便躲在屋子里不出门了。 秦黛心身子不弱,更不娇气,可她一样也不爱出门。 让人置了一张书案在屋里,点上上好的檀香,她自己站在书案后头,提着笔写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或是随便画点什么。前世的她对于书法略有领悟,今生再活一回时,却是不愿丢掉的。还好前三小姐是个不好学的,大字也没写过几个,旁人自然不得见,也不会识破秦黛心的字体。如今她闲着没事,练字已经成为了她最好的消遣。练字最重心境平和,好的心境才能写出好的字。练字最是消耗时间,无聊难耐无趣的很,可秦黛心宁愿用练字打发时间,也不愿竟凑到一群女人之间去嚼舌根。 正写着,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如意端着乌漆托盘,端了午后的点心来。 “怎么亲自送来了?”虽然她没有抬头,但只听脚步的声音,亦能听出是如意来了。 如意轻手轻脚的把茶和点心放在桌上,拿着托盘略微退后一步道:“奴婢做完了手头的活儿,没有什么事儿,就想着过来看看。”言不由衷的模样十分明显。 秦黛心也不抬头看她,断续写自己的字,只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如意忙道:“奴婢已经让人去庄上送信了,相信不多时就会有回话。”她见秦黛心没抬头,暗自咬了咬嘴唇,踌躇了一会儿才道:“小姐真打算让雪晴的娘回来?” 秦黛心手一顿,抬头看了如意一眼,见她惴惴不安,手指死命的抱着托盘,便知道这丫头想什么了。 “你去办好自己的差事儿就是了,让雪晴过来伺候。”声音不冷不热,不急不缓,听得如意心里一万个没底,只觉得心口处微微发凉,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低低回了一声“是”便转身退下了。 她满腹的心事,心不在焉的转身出了屋子,根本没看到秦黛心略微翘起的嘴角。 大丫头如意转身去了丫头们住的耳房,唤了雪晴,见她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微讶,只是生怕小姐那里等的急了,来不及细想,便连忙嘱咐:“小姐叫你呢,快去吧!” 雪晴不敢怠慢,说了声“谢谢姐姐相告”,便转身往上房跑。 如意见了她急匆匆的背景,心里十分好不难受,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春丽见她神情落没,不知是为何事苦恼,上前道:“如意姐,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失神?” 如意摸了摸自己的脸,连春丽都看出来了?有这么明显吗?不自觉的,嘴角又僵了几分。 “我的好姐姐,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何事?”春丽着急,以为如意病了,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并未发热,放下几分担心,拉着如意到一旁坐下,“姐姐怎么突然这般神情?” 如意心里虽苦,却不知如何对春丽讲。她身为小姐屋里的大丫头,本应该是小姐最得力的才是,如今不知怎么了,小姐好像越来越不看重她,倒是对新来的雪晴分外倚重。 只是这些话,她怎么能对春丽说。就算小姐真的看重雪晴,升了她做大丫头,那也是小姐的意思,万万轮不到她做奴婢的说什么。 想到这儿,她便换了张笑脸,道:“不过是累了,哪里有什么事儿,你可不要乱讲,让人知道了总归是不好。” 春丽是孩子心性,把如意的话当了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秦黛心写字时,不喜欢有小丫头们在一旁侍候,因此每每这个时候,整个房间里面就她一个人。 雪晴整了整衣饰,安稳了一下心神,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见秦黛心头也没抬的在案后写字,心头突然涌上一种不妙的感觉,先是讶异,而后慌张,等到她关上门走到案前来的时候,两只手心里竟然全是汗水,胸口一直急急的蹦着,几乎喘起来。 雪晴在案前半尺处收住脚步,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唾液,理声道:“小姐奴婢来可是有事吩咐?” “研墨。”秦黛心依旧头也没抬地吩咐道。 “是。”雪晴往案前走了两步,来到案边用鸦青色的小匙舀了一些水,倒在砚台里,挽起袖口磨起墨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写,一个磨,没有人说话,屋子里静得似乎可以听得到心跳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黛心突然问道:“你打算跟着我多久?” 雪晴研墨的手猛的一顿,“小姐说得什么话,奴婢不懂,奴婢是卖了死契的,一生都是小姐的人。” 秦黛心笑,“若不是看你对我无害,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我已经让人去庄上喊了你母亲过来,你二人收拾收拾,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可不得了了,要是自己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了,还不得让主子骂死?不,不会,主子那么高贵,是不会骂自己的。只是主子身边的那些人……大概会笑破肚皮吧? “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的这些招数,我见得多了。”骗到本姑娘头上了,你怎么不打听打听本姑娘上辈子是做什么的? 雪晴闻听此言,哪里还有心思研墨。她规规矩矩跪到秦黛心一旁,看着倒是老老实实的模样,可是秦黛心不信,能做暗应的人,有几个是老实的。她不说话,大概是默认了? “我大概猜到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听命于何人,却猜不到他是做什么的。你若是和盘托出,便罢了。若是不说,就回到他那儿去吧!”秦黛心也不急于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自己实在不想在和他有任何瓜葛。他看起来绝非善类,大概会有许许多多说不清楚的麻烦,自己不想招惹麻烦,还是与这种人画清界线的好。 秦黛心抬头,见地上跪着的人还是低着头,话也不说一句,大概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了,叹了一声,搁了笔道:“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地上的人没动。 秦黛心重新拿起笔,又道:“无人帮我研墨了,你不起来,就再叫一个人来,然后回你自己的屋子里跪着去。” 雪晴苦笑了一下,连忙起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跪着也就只剩下矫情了。她忙来到书案旁,重新帮秦黛心研起墨来,眼睛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秦黛心写的东西,竟然是在背写一本有关于风土人情的书,正写到“南有昆雅,三面环水,立众岛之上,以女为尊,人人擅水,老幼皆精……” 秦家三小姐,竟爱看这些吗?雪晴垂下眼帘,若有所思起来。 秦黛心假意没看到,继续写她的字。晚饭后,如意来禀,说小前庄里的“酿酒师傅”来了。 “按小姐的吩咐,已经安排在外院歇下了,明天早上等小姐的吩咐。雪晴娘也跟着回来了,安排歇下了,明个儿早上在让她到小姐屋子里来。” “知道了。”秦黛心已经拆了头发,正懒懒的待在炕上看书,形象有点不雅,可她却毫不在意这些,没有外人在时,她也不端那个闺中千金的范儿,随意的很。好在如意,春丽包括爱莲都已经习惯了。 “小姐,夜深了,早点休息吧!仔细别伤了眼睛。”今晚上是如意守夜,她早早的帮秦黛心整理好了床铺,天气虽然渐渐暖和了,可夜深时寒气还是有些重。如意担心秦黛心体弱受凉,坚持给她盖冬天用的被子。难为她一直记着早前秦黛心多次受伤的事儿,却总是忘记秦黛心学了功夫。 秦黛心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心里把这蜡烛灯骂了一百来遍,就这么一丁点的光,比萤火虫也亮不了多少,害得她才看了几页,眼睛就累极了。早些睡下也好,免得真落下个近视,散光什么的,那可就不妙了。 秦黛心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穿了鞋子就往里间走。 “已经快二月了,居然还这么冷。” “小姐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这么晚了,寒气自然重着呢!如今还在正月里,冷些也是正常的,等过了二月二就好了。”如意取下秦黛心的衣裳,又帮秦黛心盖好被子,放下床帐,这才道:“奴婢就在外间,小姐半夜有事,喊我一声就得。” 如意见秦黛心没有应她,以为她睡着了,吹了灯,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里间,回到外间小心翼翼的铺好床铺,心里想起白天的事儿来。 小姐虽然有重用雪晴母女的意思,可直到现在也没有让她守夜,院子里的大小事务,也都交给自己打理,连庄上的事情,她也放心交给自己办。这么看来,可能不会让雪晴代替了自己。这么一想,心里也就宽敞了起来,不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管事妈妈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便起了,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往往叫起的丫头还没到,她便睡醒了。等着丫头们叫,只不过是她自己爱躺着,喜欢多躺一会儿罢了,这对于秦黛心来说,这种慵懒是难得的享受。 春丽一边帮着秦黛心梳头,一边道:“小姐昨夜一定睡得很好,今天才会这么早起了。” 秦黛心笑,“不过早了一时半刻的,算不得早。” 正这时,如意带了雪晴母女来。秦黛心从铜镜里看过去,多日不见,燕氏白皙依旧,穿着合体,神态恭敬。和初见时那个有些自私冷漠的燕氏,简直判若两人。 “回来了?” “听了小姐的信儿,奴婢即刻便动身往回赶,昨夜一晚上都没睡稳,就怕小姐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燕氏说起话来倒也畅快,根本看不出不是近仆,倒像是跟在秦黛心身边多年的老人儿一样。 秦黛心并未理会她的话,只是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天气,穿袄已经太热,穿春裳又早些,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觉得柜子里没有衣裳可穿了。” 那燕氏道:“小姐穿件厚些的织锦衣裳,外面罩件比甲就行了。天气虽然还有些凉,但没有什么风,奴婢一路走过来,半个风丝也没感觉到。” 秦黛心听了,分外满意。果真让人挑了件妃色带雪花纹绣海棠花的比甲出来,罩在了原本的衣裳外头,打扮好以后对着屋里的人道:“从今天起,燕氏就是这屋子里的管事妈妈了。”说完又对如意道:“跟我去母亲院子里请安吧!” “是。”如意也顾不得去看满屋子人的表情,赶紧跟着秦黛心往方婉茹的院子里去了。 主仆二人走在园子里,感受着似有似无的春的气息,空气里有一股好闻的泥土的芳香,若细看,墙根处似乎有一丁点的新绿色。 这样的环境,最是让人舒畅了。 “如意,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留了雪晴娘在屋子里?”也许只是不敢问吧! 如意哪成想秦黛心会问她这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实话实说,她怕小姐会说她不守当奴婢的本分,如果有所隐瞒,她没自信能骗过小姐。所以一时之间,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秦黛心。 正想着,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秦家的二公子,秦子信。 这个秦子信,秦黛心倒是见过几回,只觉得这孩子闷闷的,瘦瘦的,很会读书。见了人还没说话,脸就先红了,倒是和他生母冯姨娘一个样,是个善良的。 果然,秦子信一见秦黛心,还没说话,脸先红了,小小声的问了一句“三姐姐好。” 秦黛心也不恼,笑道:“你这般急匆匆的,是往哪里去?” 秦子信见她不像生气,也没有像往日里那样取笑自己,心想看来传言三姐姐转了心性的事儿是真的,当下放心了几分。 “我刚从母亲屋子里出来,现在要去书院了。”这孩子以前被秦黛心取笑怕了,一见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虽是个会读书的,可嘴笨得很,往往都是受了委屈自己消化了,到方婉茹那里告状的事儿,他是万万不会做的,就算是跟姨娘说上几句,她也会劝他凡事多忍耐,只要考出个名堂,出了仕,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秦黛心笑,“用功读书是好事,可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体呀!你看看你,多瘦呀,平日里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学的累了就休息休息,如果身体垮了,学的再好也无用。” 秦子信诧异,一脸的不敢置信,愣了一会儿才道:“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我去书院了。”说完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黛心望着他的背景摇头,这孩子,虽然书读的好,却也不适合做官。有什么想法都直接写在了脸上,只怕被人卖了,他还不自知呢!这般心无城府,如何能当官啊! 如意见秦黛心若有所思,愣愣出神,连忙道:“二公子走远了,小姐还是快着些,去夫人那里吧!” “你说得是,走吧!”别人的人生,自有别人做主,哪里能轮到她惆怅?她竟然在这里瞎操心。 如意哪里知道秦黛心的想法,以为她在意秦子信的态度,边走边开解道:“小姐可别怪二公子了,他也是被您捉弄怕了,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要说这二公子啊,就是太瘦了些,若是再长高些,人再胖点,简直和大公子一个模样。” “是吗?”现在的秦黛心,哪里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我倒是没看出来。” “小姐没细看,二公子那眉眼,和大公子简直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年纪小,还没长开,再长几年,怕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了。” 秦黛心不以为然,“两兄弟嘛,总归该是相像的。” 如意以为她不愿谈论这个话题,便闭口不言了。主仆二人一路穿过花园,亭廊,不久便来到了方婉茹的院子。 每天这个时候,方婉茹都在次间里见各院各房的人,除了来问安的几个哥儿,姐儿,来立规矩的姨娘们以外,也会在这个次间见一些管事,处理一些庄子上,府里的大小事务。若是按规矩,从秦子诚成亲的那天起,这个家,就应当渐渐的交到林清月的手里,别人也该尊称她一声“大奶奶”,有了这个称呼,也就代表着,她是秦家新一代的当家人了,可以接管府里的一切事务了。可林清月是个才女,清高自是不用说,她宁愿待在屋子里执黑白子与自己对弈,也懒得看什么帐本帐册。方婉茹呢?掌权握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真要让她一下子把家里的钥匙都交出去,她也是不放心的。这样一来,虽不合规矩,却也合了这婆媳二人的心意,倒是相安无事。秦子诚暂时膝下无子无女,叫他一声“大公子”“大少爷”倒也还说得过去。 方婉茹正倚在炕上,听管事的婆子回事儿。方婉茹是个饱读诗书的官家子女,自小就学着怎么打理家里的事务,怎么整治那些欺上瞒下的奴才下人,当然,也免不了学习怎么对付丈夫屋子里的其他女人。嫁到秦家这几十年,这家里的大小事务一直都是她打理,婆子们话里的虚实自是瞒不过她的。 “就这么点小事儿,也来烦我?”方婉茹不禁觉得有些头痛,用手揉了揉额头,没好气的道:“按往年的旧例即可,这红白事儿的人情的份子都在回事处留了底的,若是不知道,可以去外院管事的那里去问。”她耐着性子说完这些话,又嘱咐道:“今年的二月二与每年不同,老爷自然是要同大少爷去商会走一趟的,家里的接待开销怕是要多打算出来一些才好。” 那婆子不敢擅自做主,恬着脸问了一句:“多多少才合适?” 方婉茹暗自思量一般,觉得没有五千两怕是不够使的,来的毕竟都是贵客,万万马虎不得,这还不能算上送礼的花销,都加起来,怕是一大笔银子。虽然肉痛这银子如流水般的花出去,但方婉茹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打理的好了,银子怕是会成倍的还回来。这样一算,现在这些花销也就不算什么了。 于是吩咐海棠,让人拿了对牌,嘱咐这婆子去帐房预支五千两到帐上。 那婆子暗自咂舌,好大的手笔。心里虽然好奇,面上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恭敬的从海棠手里接过对牌,退了下去。 秦黛心进来的时候,方婉茹正在看帐册,见她来了,便合上册子,让人搬了红木刷漆的方凳给她坐。 “母亲这么早就开始忙家里的事情了,当真是辛苦。”场面话总还是要说一说的。 “一家子大大小小,吃吃喝喝,日日都是要用钱的,哪里多了哪里少了,都要做到心中有数才是。”小门小户里的柴米油盐尚且要精打细算,何况这朱门大户的人家儿了。“这操持家中大小事务,可是一门大学问,不光是女红,主中馈,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多着呢?咱们秦家的女儿,以后不论嫁到官宦之家,还是嫁到商贾之家,都得是跟咱们门当户对的人家才行。嫁过去,那是要管家的。”方婉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说给秦黛心听的。 “母亲教诲的是,孩儿记下了。”秦黛心虽然惊讶方婉茹会跟她说这些,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在她心里,这些东西根本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倒是如意在一旁听了,暗暗高兴,觉得这是小姐入了夫人的眼,终于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等你及笄了,这些东西也要学起来,到时候还要请位管事妈妈,好好教导教导你才是。”方婉茹想起了自己的二女儿秦倩心,这丫头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个白痴,让她学个女红,她不是喊累就是扎手,绣个简单的荷包都不成样子。主中馈?就更别提了。 “说到管事妈妈,女儿这儿有一事儿跟母亲说,还望母亲大人莫要怪女儿擅做主张。” 第一百零三章 兄妹闲话 秦黛心这个伏低做小的态度,就很让方婉茹满意。这个三丫头,真是越来越识趣了。 “什么事?” 秦黛心故作惶恐,咬了咬嘴唇道:“母亲可还记得我曾经帮一对母女解了围?那母女二人却偏要卖身给我的事?” 怎么会不记得,也许正是从那时候起,她才发现三丫头似乎变得有些聪慧了。 “那丫头倒也能干,留在了我房里,做个二等丫头。她母亲我倒是没敢留,把人放在了庄子上。如今我屋里都是年纪小的,再不就是做粗活的婆子,难堪大用。我想着雪晴那丫头的娘曾经也是个管事娘子,就自作主张把人叫了回来,留到屋里做了管事妈妈,这事儿……您看?”秦黛心讨好的笑,差点让一旁的如意摔倒。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明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偏装小绵羊。 方婉茹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她是秦家的当家主母,又是个擅弄风浪的人,眼线总还是有几条的。秦黛心让如意办事时,不但没有防备着什么,反而有些刻意。方婉茹哪里会不知道这么件事儿呢! “我当多大回事儿,不过是件小事儿,你自己既拿了主意,便这么做吧!”方婉茹心情很好,回的倒也痛快。 “如此,多谢母亲了。”秦黛心起身道:“女儿的那个小庄子,正在张罗生意呢!昨个晚上来了个伙计,有些事儿想让女儿帮着定一下,正等着女儿回话呢!我是不是应该让大哥帮着走一趟?人在外院,又是男丁,多有不便吧?” “哟,我们家三丫头还张罗生意呢!”方婉茹心情似乎很好,也开起玩笑来。“什么生意?可赚钱吗?” 秦黛心羞涩一笑,“母亲尽管取笑我好了,敢明个儿我赚了银子,可不给母亲花了。”她故意嘟起嘴巴,竟也有几分孩子气。如意看了,只得拼命忍住,辛苦异常。 方婉茹着实笑了一阵,连带着大丫头海棠和屋里的李妈妈都笑弯了腰。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免得三丫头赚了大钱,不给我花可怎么得了,到时候真是没处哭去喽!”方婉茹拿起帕子在眼角处按了按,好像真乐出了泪一样。 “母亲,您先给我出出主意吧!我让大哥走一趟可好?”正经事还是要办的,她在这里装疯卖傻可不是为了讨好谁,只不过是想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罢了,免得有小人从中作什么文章,中伤她。 方婉茹想了一会,觉和不过是秦黛心一时兴起,成不了什么大事儿。她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什么事情都是三分热度,没个长性儿。 “何必让你大哥走一趟,你叫上个婆子,与你一起去便是了。若是实在觉得不便,拦上屏风就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当家主母发了话,也属正常。只要不出格,见见庄上的管事,或是府上的小厮,也是可以的。 “谢谢母亲,有了母亲这话,我总算安心了。”秦黛心狡猾的像只小狐狸,“如此一来,就在也不怕被那些腌臜的人说闲话了。” 秦黛心坐了一会,又说了会儿无关紧要的话。带着如意出了方婉茹的院子,去了外院。 军师赵树,此时一身粗布短衣打扮,头上包着块青色方直巾,一副小厮模样。正在外院的一处耳房里候着,等着秦黛心的召见。 秦黛心让如意唤了燕氏来,主仆三人一同去了外院的一间小议事儿厅,秦黛心坐在书案后头,让人拿了屏风置在厅内正中央,如意和燕氏则分别立在秦黛心的两侧,三人打理妥当,这才让人唤了赵树来。不多时,厅外脚步声响起,赵树跟在引路的丫头后面,规规矩矩的走着,那模样可不像一个当过土匪的人,分明是一个祖辈几代都卖身为奴的奴才模样。 领路的丫头把人引进议事厅,转身出了屋子,虽然屋内只有四个自己人,可秦黛心和赵树都知道“隔墙有耳”这句话,所以虽然心知肚明,却也得装模作样一番。 “奴才见过三小姐,问小姐安。”到底是个读书人,说起话来与真正的奴才还是不同的。 “郑管事怎么让你来了?”语气里有止不住外溢的优越感。 赵树在心里偷乐,可回话却一点也不敢马虎,“郑总管说,奴才还算机灵,让小人仔细的听小姐吩咐,还说了庄上的事情有点急,还忘小姐早些示下。” 秦黛心了然,让燕氏拿了两个用火漆封好的信封来,交给赵树。 “我心中的主意虽不多,只怕你也记不下。我这里有两封信,你拿回去交给郑九福,按着办就是了。” 赵树接过信,见封面上一封写着郑管事,一封上写着赵树,心里明白这是秦黛心故意说给别人听的,里面有封信其实是交待自己的。于是他连忙把信揣在怀里,又问秦黛心可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 “庄子上最近可一切顺利吗?”话问得有点轻,赵树听了却知道她暗有所指。 庄子是三小姐的,没有错。庄上农户大都指着种三小姐的地,这也没有错。那些苦难的穷人虽然对这些“从天而降”的外来客感到好奇,但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窥探的举动,让一群提心吊胆的“酿酒师傅”们,大大的舒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郑九福帮了大忙。这人虽说也不太相信自己这一群人的来路,但是赵树看得出来,他是十分信任秦黛心的,秦黛心说的话,他都会无条件信服。也正是这个郑九福出面,才让一群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农户人安静了下来。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老百姓,谁让大家看起来就不像是善类?他们虽然是义匪,但怎么说也是土匪,过得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能没有杀气吗? “挺顺利的,大家一切都好。”赵树回的也很轻,心里也是感动的。三小姐如此惦记他们,当真是让人感动。 “过年的时候,大家都聚在一起,跟亲人一样,从来没这样,安稳过。”赵树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秦黛心听得分明,也相信他们都是真汉子,绝不会伤害那些无辜的百姓。她装模作样的让燕氏给赵树拿了一小锭银子,说是打赏的。 赵树欢天喜地的谢过秦黛心,知道自己不宜久留,起身告辞了。 秦黛心带着如意和燕氏,出了小议事厅,看着屋外廊下四处几个躲躲闪闪的人影,不怒反笑。也不知道是哪院的奴才竟这样笨,藏头露尾的,定是鼠辈。这样的杂碎,也不必去理会。她故意当作没看见,一路往内院去了。刚走到花园角门上,就见秦子诚带着个小厮往这边来,躲是躲不掉了,兄妹见面,总得说句话才是。 秦黛心迎上去给秦子诚见了礼,“兄长这是往哪里去?” 秦子诚先是没认出来,走近了才发现是秦黛心,心想这三妹妹有日子没见,倒是出落了不少。上次李家二公子来时,自己倒是忽略了,没见她这般玉人儿的模样,行为举止,越来越有闺阁千金的风范,再不像从前那般,无礼且跋扈。 “刚从母亲那里回来,也没有什么事儿,想着去铺子里看看,马上就是二月二了,少了不要忙一阵。”也许是之前念了不少书的缘故,秦子诚说起话来一向是彬彬有礼,给人感觉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文人。 在气质上,他好像更加贴合秦从文,是一个儒商来的。不知是不是跟林清月也有关系,夫妻二人便也有几分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脸? “是呀,明个儿就是二月初一了。”出了正月,走亲探友的事儿也就越来越少了,见到的麻烦人也就越来越少,这下她可清静了。 “二月二是好日子,三妹妹好好装扮一下,带着丫头去游花会吧!”秦子诚见秦黛心现在这样明理懂事,倒也愿意多和她说会儿话。 “游花会?”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件事。 “是啊。”秦子诚笑,“往年你不是吵着要去?” 听起来就是人山人海的,秦黛心微微蹙眉,挤来挤去的有什么意思。 秦子诚又道:“三妹回去吧!我这就往铺子里去瞧瞧了。” 秦黛心突然道:“兄长,二月二你不带大嫂去热闹热闹?” 怎么好好的,说一这上面去了?难道是…… 秦子诚有些急:“你嫂子与你说了什么吗?” 秦黛心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嫂子平日里就不爱出门,遇到什么宴请的,多半也是不去的。她一个人,难免寂寞。二月二要是有时间,你陪陪她不好吗?”林清人是个清高的人,自小与诗书为伍,平日里难有能入她法眼的朋友,难得的那三五好友,不是远嫁不在身边,就是家里庶务太多,分不开身。只是她一个人,孤单的很。 秦子诚脸上尽是愧色,“二月二是商会的大日子,我是要跟父亲去商会的。若是往年缺席一下,倒也无防,只是今年……怕是不行。” 第一百零四章 做普通人 秦黛心大惑不解,追问道:“为什么?” 秦子诚道:“商会每年的二月二聚会,都是咱们台州各家的商号举办的,重在维护各商号之间的良性竞争,也为了能多为台州的商业繁荣而努力所举办。今年有其他省会的商行加入进来,规模空前盛大,爹也格外重视,这关系到我们家在他省开分号的事,所以决不能马虎对待,我自然是要参加的。” 秦黛心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什么讯息,她眯起眼睛,悄声的问了一声:“其他商行?齐家的?” 秦子诚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回话了。三妹妹怕是也知道了自己要娶齐家女儿的事了吧? “兄长,说话呀!”真是个慢性子。 “你……你怎么知道的?”秦子诚有点不好意思。 秦黛心在心里叹了一声,可惜了大嫂那么个清傲的人。 “看来这齐家的小姐你是娶定了。”秦黛心怔怔的看着秦子诚,那目光仿佛能一下子看进人心里去,看得秦子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怎么说呢!我……”秦子诚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兄长定是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好奇怪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秦黛心一想起林清月往后的日子,怕只有冷月相伴,心里没由来的生起气来,“你们平日里举案齐眉的,难道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不成?”说到最后,语气难免重了起来。这个家,除了苏氏,奶娘和几个亲近的丫头外,就只有林清月关心过她,担心过她。就冲这个,她也想为她做点什么。 秦子诚认真道:“三妹,我可从没这样想过。是,我愧对你嫂子,可我没有办法,我是秦家的嫡子长孙,我是整个秦家未来的继承人,我不能只考虑自己,只考虑你嫂嫂,我不能只考虑我们两个人的小家,我得为整个秦家考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正色道:“我并不想娶齐家的女儿,可是为了家族生意,我没有办法。” 这话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秦黛心一定觉得他在狡辩。可是秦子诚这样一说,秦黛心却觉得他说得是真心话。 “那齐家的女儿虽不是天娇之女,可生在那样的人家,却也不是我们能比的。她要是嫁了进来,你将怎么样待她?大嫂又如何自处,你想过没有?” 秦子诚一愣,“总归是不能委屈了她。”也不知道这她指的是林清月还是齐家的小姐。 唉,真是善良过头了。在这方面来看,秦子诚和秦子信到真是一对亲兄弟。 “这下可热闹了。”秦黛心越发不喜欢秦府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 秦子诚以为她在说商会的事,“不光是齐家,大雍四大家的人,全都会来!”四大家族齐聚台州,能不热闹吗? 秦子诚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炸的秦黛心真晕乎。 这可真是件盛事,掌控经济命脉的几个大家族居然都到了,大雍国那么多地方不去,怎么都挤到台州了? “三妹?三妹?”秦子诚不明白,三妹妹怎么突然愣住了?难道是听说四大家都来了,所以感到了吃惊?或许是因为李家也会来人? 秦子诚笑,“跟三妹唠了这么一会儿,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为兄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 秦黛心连忙让开一步,目送秦子诚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如意亦步亦趋的跟着有秦黛心,从花园绕过长廊,顺着青石板路回了自己的住处。春丽迎了出来,忙问为何这样迟,生怕是夫人为难了自家小姐。 如意知道她在想心事,拉着春丽悄声道:“让小姐静静心,正为了少奶奶的事儿发愁呢!”少奶奶天仙一样的人物,竟也绕不过这府门里的沟沟槛槛去,真是可怜。听小姐的意思,那齐家的小姐怕是不好惹,少奶奶那么不多话的人,以后岂不是要吃亏了? 爱莲做的早饭一直在灶上热着,知道秦黛心回来了,忙让小丫头端了过去。谁知过了一会儿又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小丫头只说小姐没胃口,吃不下。 “小姐可是嫌饭菜不合胃口?”爱莲有点紧张,深怕小姐不喜她的手艺。 “姐姐,小姐没说,只是说吃不下,如意姐姐这才让我端回来的。” 正巧如意来了,打发了小丫头,拉着如意说起话来:“就知道你这丫头心重,怕你吃心我才特意过来一趟,你果真在这儿胡思乱想呢!” 爱莲被如意说得不好意思了,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如意拉着她道:“小姐不再是以前的性情了,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偏你还不信。今儿小姐没胃口,真是不关你的事。”接着如意把秦黛心和秦子诚的对话跟爱莲说了几句。 “她是担心少奶奶呢!” 爱莲听了这样一翻话,心里才亮堂起来。拉着如意的手道:“好姐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屋里说吧!” “你还和我客气?你呀,也别总在厨房里待着,像春丽似的,多往小姐屋里走走。哪个院里的二等丫头像你似的,天天就弄这些个吃的?有心侍候主子是好事儿,更重要的是别让主子忘了你,时常的想着你。” “好姐姐,我知道了。”姐妹俩人又说了会体己话,不多时有小丫头来找,“小姐让如意姐赶快过去呢!” 如意这才急忙忙的跑了,到了正房的时候,才稳住脚步,稳稳的进了门。 “小姐唤奴婢何事?” 秦黛心没有像往常一样倚着看书,而是端坐在炕上,似乎正在合计着什么事儿。 秦黛心面无表情,只问道:“往年二月二,咱们怎么过的?” 如意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也没考虑她的问话,只道:“往年小姐想去逛花会,多半夫人都不会同意。只是岁数还小的时候,让姨娘带着去过两回。其它的时间,都是在家里过的。”不会是想起这个,生了闷气了吧? “今年才咱们游花会去怎么样?”秦黛心的表情突然一变,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神情很是向往。 如意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愣住,然后猛的回过神来,“好是好,可是夫人那里怕是不许吧?”往年只是准许二小姐带足了人去,今年怕也不会例外。 秦黛心神秘一笑,“她会的。” 如意不知自家小姐为何这般自信,不过看她好像很有把握,不管怎么样,试一试也是好的。 午饭后,秦黛心去看了苏氏。她怀孕已经快六个月了,肚子尖尖的,脸也微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富态,脸上也闪耀着母性的光辉,竟比平时还美上几分。这个月份的孕妇,胎是坐实了,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基本不用担心什么了。 秦黛心去了,只说了些家常话,关于二月二游花会的事儿半个字也没有提。 今晚是春丽值夜,别看这丫头年纪小,也担不得什么大事,平日里总是像个麻雀一样,吵起来让人头痛。可是真伺候起人来,倒是体贴入微,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小姐,奴婢已经帮您铺好了床铺,您去歇着吧!这天虽然暖和了,可夜里还是很凉的,还是躺到被子里暖和。再说了,书上的字那么小,灯又暗,多费眼睛啊!”这丫头到什么时候也学不得如意的稳重,不过叽叽喳喳的,倒也有趣。 过了年也才十三,难为她懂得这些,想来如意没少教导才是。 “好,我这就歇着。”说完便真的合起书,交给一旁的春丽,自己提了鞋往内室走。春丽顺手把书放到柜桌上,紧跟着秦黛心在后面走。 秦黛心喜欢素静,像来不爱在室内熏香,只让人把一些夏天的花瓣收集起来风干贮存,留下淡淡的花草味道便可以了。她房里也简洁的很,惯不爱放那些花团锦簇的物件。就连被子,床帐,也是挑了淡雅的用,便给人别样的雅致。 “小姐快些睡,养足了精神好准备后天游花会。”她在如意那里听说了,小姐今年很有信心能去花会呢! 这丫头…… 春丽放好床帐,吹了灯,轻手轻脚的退到室外,简单收拾一下,便也吹灯睡了。 月儿浅浅的挂在窗前,淡如倒影。树儿干枯的枝条,悄悄的爬上窗棂。夜,安静平和。外间的守夜丫头春丽,早已进入梦香,甜甜的睡去。秦黛心此时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白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她一时还消化不了。 台州的商会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聚会,本是平白无奇的台州各商行的聚会,却莫明其妙的卷进了四大家族。 东李西周,南楚北齐。 若是齐家想结交秦家,来参加这个聚会倒也算合情合理。只是其他三家呢?又为的什么?让人趋之若鹜的四大家族,为了什么来台州呢? 秦黛心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她却没有抓到。 “这该死的第六感。”难道这一世也要紧紧的跟着她吗?秦黛心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就不能让我做个普通人? 第一百零五章 拜师学艺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矫健的从秦黛心的窗外一闪而过,半点声音也没发出。 秦黛心有心不去理会,却更怕这贼人伤了她在乎的人。下意识的,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朝着黑影的掠去的方向追去。 秦府外,一处荒静的树林中。秦黛心停下脚步,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 他奶奶的,她现在可以肯定,这贼人定是冲着她来的。调虎离山也不是这么个调法,她一口气追出了多远啊?十里?肯定不止吧?也不知这人是何来路,脚力竟然这样好,总是跟自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刚要追上他的时候,他几个闪身就会消失不见,以为要跟丢了,他却突然慢了下来。这分明是在耍我嘛!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是偷袭!来人身手利落,掌风转眼而至,打得是秦黛心的右肩膀。秦黛心迅速向前迈了一步,身子向左一侧躲过了这一掌,随后抬起一脚,冲着来人的肩头踹去。危险时刻,骨子里最原始的反应救了她,她是秦黛心,也是莫离。只是前世今生,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分不清,扯不开了而已。 两人很快打在一处,秦黛心的特长是近身搏击,格斗的路子,劈砍刺摔,擒拿索掐是她的看家本事,她虽不是烈炎盟的莫离了,可是前一段时间魔鬼般的训练恢复可不是闹着玩的,此时除了身上的衣服让她有些放不开手脚外,身手倒是完全没有生疏,动作流畅,身手利落。对方的功夫,走得则是见招拆着,敌来我挡的架式。功夫暗劲实足,倒是一副宗师做派,招式里外都透着“我已失传”的意思,让秦黛心心惊不已,这TMD是什么年代…… 两个走了近百十个回合,竟是不分胜负。秦黛心隐约知道,对方是在让着她,他根本没有想要她命的意思…… 又一个怪人。一身罩在黑衣里,脸上蒙着块黑巾,模样看不真切。 秦黛心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笑,赌一把又如何,前世的自己赌的难道还少吗?在临死之前,她的运气一向很好的,十次有九次都押中…… 秦黛心大喝一声,化掌为刃,向来人颈间劈去,对方轻松躲过,借势拉了她手臂一下,右手拇指与食指做索喉势,向她颈间袭来。本来,秦黛心至少有五种方法躲过这一招,可她却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迎上去,探探对方的底。这是在以命相博,如果对方无异害她,定会收了架式,根本伤不到她;反之,就算她能躲过这一招又如何?她根本就不是此人的对手,一样会死在他手上,区别只是早一点或是迟一点。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甚至微微抬起头,把自己的脖子完全的暴露出来,对方哪里想到她会如此行事,眼睛不自觉的睁大,同时收势,硬生生的退了四五步,才算稳了下来。 秦黛心顿时放下戒备,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累得要命。连跑带奔的追了十几里路,又一刻未歇的打了近百个回合,她不累才怪。 对方一把扯掉脸上的黑巾,嚷嚷道:“你这丫头,怎么?不要命啦?” 秦黛心一见此人,脸上的表情比中风抽抽了还难看,这人中等身材,偏瘦,年纪一大把了,精神却很好,看他吼那一嗓子中气十足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刚刚跟自己一样急行军来着?这个长像平平,一身贵气的老头,您到底是哪一位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小前庄的房顶上,与秦黛心拼酒的怪老头。 “老头儿,大半夜的你引我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事?”秦黛心也不客气,姑娘心里窝着火呢,要不是看打不过你,非得捉你过来,好好修理一顿不可。 “嘿嘿。”这老头笑的依旧一副无赖样,“你这丫头,太嚣张,怎么就不知道尊重老人家呢?我年纪一大把了,做你祖父都是够格的,你怎么还总叫我‘老头儿’呢?” “不然呢?你想我叫你什么?”秦黛心大概知道他所谓何事,心里又不敢确定,于是决定跟他见招拆招。 老头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打开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咂舌品了品,点了点头,然后漫不经心的塞好酒葫芦,“叫声师傅来听听啊!” 果然,这人想要收她当徒弟来的。 秦黛心抻个懒腰,打个哈欠道:“我还困了,大半夜的哪有时间在这里陪你疯,你慢慢喝,我失陪了,回去补个觉啊!”说罢转身要走。 老头一看她行事如此不拘小节,心里更是满意,一见秦黛心要走,马上着急了起来,忙不跌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丫头,丫头。你不要不知好歹啊,多少人求着我收他们当徒弟呢!哭爹喊娘的跪在我面前,脑袋都要磕破了,我老人家可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你,小小年纪,可别不识抬举啊!”这老头急的直在秦黛心身边打转转,就着逼她直接跪下拜师了。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再说了,你能教我什么啊?”秦黛心就是那成精的孙猴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哎呀,那可多了。单说你这功夫,啊。”老头干脆靠在树上,得意道:“也不知道跟哪个不入流的人习的,竟只学了个皮毛,也敢出来卖弄?你瞪什么瞪?我没说你,我是说你那师傅呐,他那个功夫就不咋地,还敢学人收徒弟?”老头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道:“只教了你外家的功夫,却没传你内功,筋骨倒还过得去,差在气力不足。根本就是个花架子,吓唬吓唬那些个毛贼还行,遇到高手,走不过二十个回合,你就得让人家揍趴下。” 内功?本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内功。反正生理修炼肯定不是这老头口中所说的内功。 “就这?”秦黛心不以为然,“我一个姑娘家,待在家里绣绣花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什么功夫?” 怪老头又笑,“嘿嘿,这话别人说我信,你说,哈哈!打死我我也不信啊!”这老头围着秦黛心上下看,说道:“你要是可以待在家里绣花,能学来这一身破功夫?” 破功夫?秦黛心瞪了这个怪老头一眼,恨不得拨光他的胡子。这是她上辈子毕生所学,在盟里,她的功夫是数一数二的。此时在他眼里,竟然一文不值。 “瞪什么瞪。丫头,你别不服气。”怪老头酒不离口,眼见一葫芦的酒就要喝没了。 “你吃了我的赤阳果,就得拜我为师,没得商量!”老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像只老狐狸。 “什么赤阳果?”秦黛心经他这一么提,想起了那两个红果子。 “唉,你想起来了是不是?我的果子不是那么好吃的,这一觉睡得怎么样啊?”这赤阳果千金难求,多少人为了它几乎丧命,她一下子就吃了两个,别不知足了。 秦黛心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一觉,全是拜那两个果子所赐。 “你害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家里的人啊,差点来请道士做法,泼我一身的黑狗血,原来都是你这破果子作的怪。”真是差点被他害死啊! 老头激动道:“破果子?丫头,你不要不知好歹,这赤阳果可不是凡物啊!这果子可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宝物。虽然不能活死人,生白骨,可是却能调整人的五脏六腑,修筋理脉,增强功力的。我老头子三十年才得到这么两颗,全都给了你,你还在这大呼小叫的,若不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我干嘛没事儿大半夜的在这里吹风啊!” 活死人,生白骨。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啊? “喂,三十年才得到两颗啊?老头儿,你在编故事啊?”秦黛心对他这个说法嗤之以鼻,鬼才知道他想干嘛。 “好好好,废话不多说了,你既然不信,就不如试试。以前你这破功夫,能有多大功力,如今你已经今非昔比了。试了你就知道,酒中仙我所言非虚!” 秦黛心见他说话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依他所说,自己的身体应该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难道说之前她自觉听力,嗅觉都变得敏锐,也是因为那两个果子的关系吗? “怎么试?”她就不信了,若是真如他所言,自己变厉害了,那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这怪老头听到秦黛心这么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你先静下心来,用心去听身边的声音,用心去感受四周的一切,让你的身心放松下来。” 秦黛心慢慢的闭上眼睛,使自己的大脑呈现空白状态,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不去想,不去听。这样子倒是跟她做生理修炼的模样差不多少。 夜那么静,静得只听得到风声。 “天地之道,欲与无极含带虚,其无论南北,静心绝忧,盛数衰则走神庭,法于阴阳,知于数术,神通走百汇之精进,行任督之妙法;静虑宁神,清静如海冠天枢,清虚无障,知乃天命,五行弄壶中之日月,搏掌上之阴阳,故长存……” “让你的气顺着经脉游走至身体各大穴,最终聚集在气海,你的力量全都积攒起来,在你需要的时候迸发。” 秦黛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似乎无视一切…… 怪老头看了,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真是孺子可教也!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气海处是不是积蓄着汹涌澎湃的力量?” 秦黛心转过头看着怪老头,一本正经的问道:“气海在哪里?” 第一百零六章 齐聚议事 气海在哪里? 怪老头这个气啊,只差没有吐血了! “你这个丫头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怪老头围着秦黛心跳脚,就差骂娘了,“哪个不要脸的教了你这么一身烂功夫?竟然连气海在哪里也没有教给你?啊?这……我这么长时间不是白教给你心法了吗?” 秦黛心一指怪老头,“啊,我说怎么睡觉的时候老有人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嘀咕,敢情是你呀?” 怪老头眼睛一瞪,“指什么指?什么没完没了的嘀咕,那是心法,心法懂不?多少人哭着喊着求我教给他们的心法,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不行,你非做我徒弟不可。” 秦黛心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怎么摊上这么个事儿,就算有心拜他为师,也被他这股疯劲吓走了呀!不过眼前这个老头,绝对是高人,自己若是做了他的徒弟,大概也不吃亏。 “喂,老头儿,你说说呗,为什么非得让我给你做徒弟呢?”秦黛心一脸的好奇,“说不定我知道原因以后,就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冲动之下答应你了呢?” 这怪老头听秦黛心这样一说,顿时来了精神,“啊,这个呀!这个……”转过头来刚想告诉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张冷的掉碴的脸,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呃,不行不行,那小子会吃了他的。 “哪个呀?怎么不说了?”脸变得够快的。 “唉,我不告诉你。不过,你真是太合适做我徒弟了,真的。”怪老头不死心,决定除非秦黛心答应做他徒弟,不然他就一直这么缠着她,直到她答应为止。 “不说是不是?哼,不说拉倒。姑娘我回去睡觉了。”说完抬脚就走。 怪老头不乐意了,“丫头,你还没说你答应不答应呢!” 秦黛心表面上故作思考,其实心里已经答应他了,这老家伙武功高强,是一个很强大的靠山。自己吃了人家的东西,又学了人家的能耐,不叫他一声“师傅”的话,真是有点不像话了。自己当初为了圆谎,和苏氏说过,一个奇怪的高人收了自己当徒弟的事情。现在看来,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实和谎言曾经那么远,现在却是这么的近,甚至是重叠。 “好了,我答应了。”秦黛心觉得还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怪老头有些不敢相信,瞪着眼睛又问了一遍,“你是说你答应了?”这么痛快? “对呀!” “好好好,太好了。乖徒弟,叫声师傅来听听。”这丫头,古灵精怪,实在太像灵儿了。 秦黛心郑重其事的跪倒在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大礼。”说完也不顾地上的枯枝烂叶,结结实实的给怪老头磕了三个头。 “好好好。快起来。”怪老头一连说了三个好,眼角似乎有水光闪动。他忙转过身去,望向远处的山峦,竟是看得出了神。 秦黛心起身,顾不得打扫身上的泥土,愣愣的看着盯着远方的怪老头,这个年岁的人,在大喜之中还能看见悲色,大概是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缘故吧!她还不知道师傅的名讳呢!总不能一直叫他老头儿吧?那他还不得说自己不懂尊师重道,还不拿手里的酒葫芦把自己砸死呀? 其实,叫老头儿也挺亲切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怪老头的声音慢慢的响了起来:“丫头,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会找个时间联系你的,以后我们就约在这里见,我会好好的教导你,把我一身的绝学都传授于你。现在,你该回去了。” 秦黛心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疯疯颠颠的怪老头,大概有太多太多的伤感故事,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寥,落寞,与这枯木衰败的景色一样,都是灰色的。不过还好,春天已经不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黛心不敢久留,轻声道:“师傅保重,徒儿这就回去了。”说完便踏着枯叶,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时间不早了,她不敢怠慢,施展极步,快速的往台州城方向赶去。 慕容跋嘴角含笑,自言自语着,“灵儿啊!这丫头,实在是太像你了。可惜我们没有子女,我把她当女儿来疼,可好?”随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摇头道:“唔,不行不行,这可是要差了辈份的,那小子知道了,还不杀了我?就他那眼神,冻也冻死我了。唉,不行。”随即足尖一点,轻轻一跃,便窜出十数米,在树枝间,轻点借力,又再踏行出几米。几个腾翻挪转以后,最终消失在树林的那一头…… 秦黛心悄悄的回到了秦府,趁天色尚有暗色,便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外室炕上的春丽,睡得极香,根本没有发现自家小姐站在一旁观察她。秦黛心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接着转身回自己的屋,补觉去了。 黑暗慢慢退去,光明又重回大地,东方一片火红的光亮,太阳慢慢的离开地平面,冉冉升起。秦府的下人们早就起来打扫收拾了,各自井然有序的忙着手里的活计。灶上也升起了火,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好不热闹。秦黛心院子里的叫起的丫头们早已等在门外,每天的这个时辰,早该起了,只是没听到动静,谁也不敢去叫门。 春丽倒是一早醒了,只是没敢惊动秦黛心,她悄手悄脚的收拾好自己,关了门帮着爱莲弄早饭去了。眼见着饭要做好了,她想着该为小姐梳妆了,洗了手便往正房走,哪知一到廊下才发现,丫头们还端着盆站在门外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小姐还没起?当下便急了。 “都什么时辰了,小姐起不来,你们不知道叫吗?要是被有心传到夫人那里去,又该无中生有了。”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格外小声,就怕被外人听到。 “春丽,小姐脾气不好,我们不敢。”这丫头与春丽年纪一样大,却没有春丽梳头那样的好手艺,因此只能做个干活的未等丫头。她们服侍秦黛心的机会少,也不能跟到近前去,因此对秦黛心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 “矫情。”春丽小声说了一句,便上前拍门了,“小姐,小姐,奴婢进来了。”说完推门而入,让小丫头们跟着,进了内室。 秦黛心其实早醒了,不过因为昨天晚上又追又跑的有些累,因此多躺了一会儿。等春丽她们进来时,正看她从床上坐起身来。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起了。”接着便帮着秦黛心洗脸净手,侍候她穿戴。衣裳是她一早找好的,倒也不费事儿。 小丫头们铺好了床,又把秦黛心换下来的衣裳拿好,行礼下去了。 春丽忙不跌的帮着秦黛心梳头,见她神色无异,便小声问道:“小姐,明个儿就是二月二了,你想好办法怎么说服夫人了吗?” 秦黛心从铜镜里向春丽看去,见她那关切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一定是想上街瞧瞧去。 “夫人那里倒不难,难得是我只能带两个丫头上街,你说怎么办?” “啊?”春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只能带两个丫头啊?那小姐定是要带如意姐去的,只怕也得带上雪晴,那不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啦?啊,还有爱莲,她恐怕也去不上了。想到这里,春丽难免又要唉声叹气一翻,一年一次的二月二花会,可是盛会呢!真是可惜了。 这丫头,不知道想什么呢,一会摇头,一会儿叹气,真是服了她了。秦黛心梳洗打扮完毕,整装要去方婉茹那里,先是让春丽找了如意来,吩咐道:“燕氏怎么说也是这屋里的管事妈妈了,从明天起,就正式让她到屋子里来。今天叫上她,总得见见夫人才行。” 如意得了令,急忙找人去了,刚领着燕氏进门,爱莲便带了小丫头来送饭。 “先放着吧,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去了夫人那里,回来再用。”说完率先往屋外走,如意和燕氏自然不敢马虎,紧紧的跟在她后面。 主仆三人一路紧赶着,往方婉茹的院子里去了。 小丫头为秦黛心打了帘子,一进到次间,秦黛心便看到了林清月,她穿了件珍珠白的半臂襦裙,只梳了个简单的挽月发式,斜插了一支紫玉的发簪,略施粉黛,连耳坠子都没有带,就这么简单的装扮,竟把一旁花团锦簇的秦倩心比了下去。整个人犹如一朵茶花一样清新脱俗。 倒是秦若心,安静得坐到一旁,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见秦黛心来了,也只是腼腆的朝她笑笑,一副不敢声张的可怜模样,装腔作势的功夫倒是见长。 秦黛心先是给方婉茹见了礼,又跟林清朋打了招呼,与秦倩心,秦若心分别见过后,这才找了靠边的位子坐了下来。她没有心情再和秦若心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因此没有像往常一样自然的坐到她边上去。 秦黛心微笑的看了看满屋子各怀心事的女人们,聚得这样齐,难道是有什么事不成? PS: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一百零七章 齐聚议事 中 “三姐姐,今儿好像晚了点,不会是身子不自在吧?”秦若心假意关心秦黛心,实际上却是居心不良,她这话分明是说给方婉茹听的,言外之意就是眼前这个庶女没把你这个嫡母放在眼里。 秦黛心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安上这么一个罪名,当真不走运。可秦黛心是谁呀!向来只有她算计别人,哪有别人算计她的份?更别说吃闷亏了。 方婉茹眉毛也没动一下,脸上尽是慈祥的关切之色,“可是哪里不妥,用不用让人找个大夫看一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现的很明白,这是信了秦若心的话。 亏她还是个官家里出身的,在秦府这趟浑水里也趟了几十年,竟没听出挑拨离间的意思。照这个智商,她哪怕是皇帝的女儿,也只能嫁进商贾之家了。若是嫁到王侯府里,只怕让人吃了都不知道。 “谢谢母亲关心,女儿好的很,今天是晚了些,却不是身体不适。”秦黛心起身,叫了燕氏进来。“这便是我说的燕氏,以前也是个管家娘子,如今让她到我屋里来当管事妈妈,特意让她来给母亲磕个头。” 燕氏本就生得白静体面,行为举止也得体大方,听秦黛心这么一说,忙上前走了一步,给方婉茹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多谢夫人慈悲,容我留在府里侍候小姐,我定当尽心尽力,替夫人照顾好三小姐,此生不忘夫人大恩。”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哪怕方婉茹有心刁难,也不知从何说起了。更何况这事儿,是她一开始就答应了的。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燕氏这几句话,把方婉茹的形象提升起来可不是一点半点,她从一个妒妇,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慈祥的嫡母,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方婉茹这人,最是在乎面子问题,听了燕氏这话,心里舒坦极了。 “用心照顾好小三儿就成了,起来吧!” 秦黛心最不爱听这话,她怎么就成了小三儿了…… 燕氏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去了。 “若是往常,你们嫂嫂这会儿已经回她自个儿的院子里去了。”方婉茹用手指了林清月道:“难为这个时辰还能在我这里看见她。”语速不急不缓,听不出来是喜是怒。可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是听出了另一个味道。 林清月听了,心里明白,这齐家女儿平妻的名分,怕是就此坐实了。她虽然从不与人争论长短,但却不是个傻的。方婉茹对她向来是熟视无睹的,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偶尔去了外面,面子功夫倒是做得足,让人觉得她们婆媳之间亲密如同母女,并无不快。事实也是,方婉茹虽看不上林清月这副自命清高的做派,可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虽然父亲不是什么手握重权的高官,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她是不敢轻易得罪的,所以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林清月不在乎,她有娘家做靠山,又有夫君的疼爱,倒也懒得计较其他的,不过是些身外物而已。 可自从知道齐家的女儿要进门做平妻以后,林清月那清如晨露的心便浊乱了起来,齐家势大,虽也是商贾之家,可毕竟财大气粗,又是皇商,身份比起一般的商人尊贵得多。齐家能给秦家带来的,是看得见,摸的着的利益。齐家的女儿,听说是个能干的,娘家又有背景,虽然只是平妻,恐怕比自己这个正妻要得宠的多。更何况,她连个傍身的孩子也没有…… 此时的方婉茹,话里话外已经开始挑她的不是了,虽然不是大事,却也看得出她态度的转变。从现在开始,就要有亲疏之别了吗?可齐家的女儿还没进门呢! 林清月不着痕迹的紧握了一下手中的绢丝手帕,脸上笑容不改,轻声道:“母亲还不了解儿媳的性情吗?说好听点,我是个嗜书如命的;说难听点,不过是个懒的。当着众位妹妹的面,可不要在取笑儿媳了。” 一屋子人笑,连秦黛心也微笑的看了看林清月,心想真是百忍成金,这林氏还真是个人物。 方婉茹倒也不想难为她,此时她心情极好,一想到明天就是二月二了,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三分,二月二,真是个好日子。 次间里气氛融洽,众人虽然心思各异,可脸上都带着笑,当真是一团和气。 “明个儿是二月二,照例是个出游的好日子。”方婉茹顿了顿又道:“二月二出游,为的就是求个风调雨顺,求个好意头。年年这个时候,都是商会最忙的时候,老爷和子诚自然是要去商会里的,所以这件事,是指望不上他们爷们儿的。每年都是我带着人去,拜完了龙王庙,还得游花会,每次都把我折腾得腰酸背痛。”说到这儿,她似乎在感慨什么,颇心酸的道:“到底是岁月不饶人,身子不如年轻时候自在了。人嘛,也喜欢清静些,所以今年我就不去了,想着让你们出去好好玩玩。” 众人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的。连林清月也略带微笑,表现出了几分兴趣。往年的二月二,方婉茹很少带秦黛心出去,主要是怕她“发癔症”丢了秦府的脸面,如今见她做事有模有样,如同脱胎换骨般的识趣起来,便也歇了再困着她的心思。好在她吃亏学乖了,也带得出手去,不然别人又该提起“怎么不见府上三小姐”了,她不能每次都说她病了啊!外面那些人,指不定怎么编排她虐待庶女呢! 方婉茹不能去游花会,最开心的就数秦倩心了,虽然每年方婉茹游花会都会带着她,可她觉得不自由,做什么事都不自在,去哪里,见什么人都不是自己说了算,若是一回两回的也就罢了,年年如此,一点新意也没有,当真不痛快。 如果今年母亲不去,那她不就自由了吗?这真是个好消息。 “母亲不去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若非要紧,还是去吧,也好有个做主的人。”秦倩心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话说得言不由衷。 她是方婉茹肚子里爬出去的,这一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方婉茹呢!她自己的女儿,还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吗? 方婉茹假装思索了一下,“事儿倒不大,派个管事妈妈去也是一样的。本来我想着,你们年轻人玩在一处,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去碍眼了。不过既然需要一个做得起主的人,那我便好好的交待一下,事儿让李妈妈办了就是了。”说完便偷偷的瞄了一眼秦倩心。 秦二小姐不知是计,以为方婉茹真的要去,顿时苦了一张脸,直到屋里人又笑起来,她这才明白过来,难得的害臊起来。站起身来跑到方婉茹面前,扯了她的袖子道:“母亲,女儿不依,女儿不依。哪有母亲这样打趣人的?” 方婉茹笑了一通,指着二小姐的鼻尖道:“不说话时看着也端庄,一张嘴就漏了底,实打实的泼猴样。” 终究是亲生亲养的,话重了些又哪里有什么隔阂,笑笑罢了。 “我的意思呢!府里的姐儿们都大了,也该在重要日子里出去走走,露露脸面。你是她们的嫂嫂,又是有名的才女,在外有你教导她们,我自然放心。”方婉茹虽然有心打压林氏,却也不得不承认,林氏出身门名,无论是规矩还是学问,都是拿得出手的。 方婉茹的意思,是让林氏带着秦府的几位小姐出门,有了嫂嫂管制她们,几人方可循规蹈矩,若有差池,身边也有个知晓厉害的人教导。虽然几个心腹的妈妈也可办此差事儿,但却不一定能驯得了秦倩心这匹野马。妈妈毕竟是下人,下人的话,秦倩心能听进去几分?仗着自己是府里嫡女的身份,除了太夫人跟前有脸的妈妈外,就是自己身边的李妈妈,郑妈妈,她都是不给脸的。 “母亲既然信得过儿媳,儿媳自当尽力。”林氏虽然话说得漂亮,但其实心里是极度不乐意的。旁人就不要说了,这个二小姐,最是不服管教,每每与她外出,也只有自己这个婆婆能镇住她。如今这个差事,当真是难办,若不是因为人还在方婉茹的次间里,她都想抚额呻吟了。 方婉茹笑得亲切,“我不信你,还能信谁?”话罢脸色便是一变,有些严肃的道:“你们三个,明个儿出门要事事小心,万事以你嫂子的意思为准,不可生事。若是哪个无端惹了事非回来,我定不饶她。” 在她心里,这三个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秦倩心跋扈,目中无人,在家里嚣张也就算了,出去若是也改不了性子,惹了哪个得罪不起的权贵,那受连累的可是整个秦府!秦黛心以前是这没脑子的,虽然说现在性情变了一些,但谁能保证她不出去惹事?秦若心平日里倒是个让人省心的,胆小却懦弱,只是贾府一事以后,她对这个四丫头的性子也说不准了,还是防着一些好。 正如方婉茹所想,这三位秦家小姐,真真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三位绑在一块,也够唱台大戏的了。此时三人心中已然各有想法,只是方婉茹不知道罢了。倘若林氏得知这三位小姑的心思,怕是宁愿呆在屋子里发霉,也要甩了这烫手的山芋…… 第一百零八章 一个孩子 方婉茹端起四季团花的青瓷盖碗,涂了蔻丹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拿起杯盖,拨了拨茶碗中飘浮起来的茶叶,轻呷了一口,这茶泡的极用心思,知道她的口味,特意用了山泉水,连烧水用的柴禾,都是果木的。 屋里的茶已经换过一次了,方婉茹带着几个小辈讨论二月二出行的事宜,从出行路线到歇脚的茶馆;从穿着打扮到随行的下人,方婉茹都强势的做好了安排,只是简单的跟林氏讲讲,秦倩心几人旁听,并没有询问她们意见的意思。 林氏对方婉茹的安排言听计从,她虽然嫁过来的时间不长,但对自己这个婆婆的性格已然了解的十分透彻了,知道她是个不容旁人质疑的人,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只是徒惹不快,让人烦恼而已。方婉茹根本不会理睬你的意见,反而会认为你是在挑战她的威信,质疑她的能力。与其如此,她又何必自讨没趣,白白耗费时间和口水呢! 方婉茹喝了茶,轻轻的把手里的盖碗放在黄梨木的炕桌上,“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明日切记看好这几只猴子,莫要给家里惹事。我也乏了,各自回吧!今儿是初一,晚上全家人要陪着老太太吃素,桌子就摆在老太太院子里了,莫要晚了。” 林氏带头起身来,对着方婉茹道:“母亲说的,儿媳记下了,这就回去张罗。”说完便施了一礼,又冲三姐妹点了点头,先头带着丫头回自己的院子了。 秦倩心本想着今年的花会方婉茹不跟去,自己能得些自由,游花会时能专挑平时没去过的地方走走,谁想到她竟然安排的如此细致,竟然和每年的二月二丝毫不差,顿时觉得无聊了起来。好在虽然重复着每年的步骤,但毕竟是一年一次,总比没得玩儿强吧! 秦倩心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主儿,平日里虽然跋扈,但却是个仗着自己嫡女身份欺人的傻大姐,根本谈不上什么计谋,隐忍。她的这点不高兴,完全都写在脸上,只悻悻的冲方婉茹道:“女儿回去了。”便带着三分怒气离开了屋子,小丫头还来不及打帘子,她自己便扯了帘子往外走。 方婉茹看着二女儿的背影直叹气,真是个冤家,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儿些。 秦黛心假意没看到,对方婉茹施了一礼道:“女儿这就回去准备了,母亲好好歇着。”得了方婉茹的首肯后,这才带着燕氏和如意,出了方婉茹的院子。 没走多久,秦黛心便听到后面紧促的脚步时,果不其然,不一会便听到了秦若心怯怯的喊声:“三姐姐,你等等我呀!” 秦黛心恼火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秦若心和她的近身丫头映雪快步朝她们走来。许是上次被秦黛心打怕了,映雪连头也没敢抬,只是冲着秦黛心福了福,便畏畏缩缩的躲到一旁去了。 秦若心见了,知道她是惧怕着上次秦黛心动手打她的事儿,心里一边埋怨这个小蹄子是个废物,一边又想着如何能让秦黛心听从自己的安排。 “什么事?”秦黛心懒得和这种人多费口舌,干脆开门见山。 “我……三姐姐走那么急做什么,我们姐妹一同回来难道不好?妹妹还想问问你游花会的事情呢!”她没有想到秦黛心是这个态度,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 “妹妹,对不住了,我着急去姨娘那里坐坐,走的急了些。我往兰园去,与妹妹不同路。”本姑娘跟你没话可说,识相的快点带着身后的丫头给我滚蛋。当然,这是秦黛心心里的潜台词。 “三姐姐还在生气?”秦若心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眼里的泪眼看着就要滴下来了,“姐姐这是跟妹妹生分了,从前姐姐从不像现在这样小气的。妹妹不是成心的,姐姐怎么就不信呢?”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映雪此时不得不站出来,拿起帕子为秦若心拭了泪,“好小姐,别哭了,当心身子。晚上全家人还要陪着太夫人吃素,你若是哭肿了眼睛,可怎么得了?太夫人若是问起来,你该怎么回呀!” 哼!又来这一套。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对主仆演戏,等秦若心被映雪“劝”住了泪,委屈的抬头看她时,她便扯出一个大大的讽刺的笑,笑的秦若心心里发毛,映雪则是恨不能消失在原地才好,三小姐笑的,好怕人。 “秦若心,秦四小姐,这里没有外人,收起你那一套吧!”秦黛心也不气,也不恼,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当我还是从前的那个秦黛心?在小前庄你收买了马婆子,让她克扣我的饮食,是何居心?江东李二公子来府上时,你当面与其说我被土匪绑了又是何用意?这些事情都摆在眼前,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秦黛心每说一句,便向前走上一小步,秦若心便跟着后退一小步,直到秦若心的背抵在了花园的围墙上,她依然不敢相信这些话都是秦黛心说的。 她还是那个傻傻被自己算计的秦黛心吗?她还是那个为了博得太夫人和夫人欢心,做尽糊涂事的秦黛心吗? 答案很明显,眼前的秦黛心,再不是她能随意摆布,任意驱使的了。她变了…… 秦黛心见她眼睛里有了惧意,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似的,便对着映雪道:“快扶着你们家主子回去吧!莫要靠在墙上贪了凉。不过,若是太夫人真的问起,你大可实话实说,”最后四个字,她故意咬得重重的,吓得映雪赶紧缩了脖子来扶人。 秦黛心也不愿意在看这主仆二人的脸色如何,带着燕氏和如意往苏氏的院子里去了。秦若心一脸死灰的靠在墙上,心里的恨意却如同野火一般,烧得她心口热热的,都要爆了。 映雪从没见过秦若心这个样子,眼神这般怕人,白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她害怕起来,生怕人出点什么事儿,忙扶着秦若心,急急的喊了一声“小姐”。 秦若心猛的站了起来,一巴掌扇在映雪的脸上,“鬼叫什么?我还没死呢!”和方才委曲求全的样子判若两人。 映雪挨了打,却是连哼也不敢哼一声,只得咬牙挺了。她最是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这个时候你若是哭,她非得狠狠打你一顿不可。 秦若心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却毫无疼痛感。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秦黛心离去的方向,怪不能追上去,一口吞了她…… 秦黛心一进苏氏的屋子,就见她穿着单薄的月牙白色荷叶袖的亵衣,单手扶腰,光着脚在全白卷毛的地毯上走路,奶娘在一旁扶着,二人神情颇是专注,竟然没有发现她进来。 地毯不过丈尺长大小,没走几步就得回过身来,等到苏氏转过身,就看到秦黛心站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她。 “阿离怎么来了?”苏氏让人服侍着穿了鞋,重新躺到暖阁里的临窗大炕上倚着。 “姨娘怎么穿的这样少,虽然天气不冷,可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也别太贪凉了。”秦黛心从奶娘手里接过苏氏,亲自扶了她倚在金枝喜鹊的迎枕上。 苏氏的胎已经快六个月了,肚子尖得不像话,人也圆润了不少。 “是这话。”奶娘在一旁道:“才二月的天,就光着脚走路,虽然是踩在地毯上,可还是凉些。小姐快劝劝,奴婢们的话不管用。” 苏氏年龄不小,算是个高龄产妇了,平时里也算是个养尊处优的身子,长久不劳作,难免生产时会力不从心,所以她无事的时候就想走动走动。可外面天气还有些冷,她自己也担心双身子会吃不消,便想了这个主意在屋里活动活动。 芳俏亲自送了茶来,放下茶也道:“姨娘偏说心口热,郎中来看也说不楚怎么回事,只是说也有这样的情况,并无大碍。可奴婢们真怕姨娘贪凉闪着了!” 秦黛心又问:“怎么好好的心口热?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苏氏知道她是怕自己遭人暗算,心里不禁趟过一阵暖流,拍拍她的手道:“阿离放心吧!以前我也有过这种情况,怀孩子的怀像不同,表现也就不同,不碍事。” 她这话一说完,秦黛心便是一愣,心想苏氏难道要把当年孩子被人抱走的事情跟自己和盘托出吗?奶娘也是一愣,悄悄的给苏氏使了个眼色,却见苏氏面色如常,心里便明白了几分,给芳俏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拉着如意亲热的说话,又跟燕氏搭起话茬子。燕氏是见过风浪的人,如意又常在秦黛心身边侍候,二人知道主子们有话要讲,便顺着芳俏的意思,去了外面的次间里头坐。 秦黛心也不说话,等着苏氏的下文。 苏氏抚着自己尖得溜圆的肚子道:“在你之前,我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也是大冷的天气,我却恨不得能含着冰块,才能让自己凉快一些。衣裳穿得也少,别人捂都捂不过来,我却是一身的汗,只想着找个透风的地方待着。”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不自觉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问道:“后来呢?” 第一百零九章 担心苏氏 秦黛心带着如意和燕氏,去苏氏的院子里看望苏氏,不想无意间的谈话,却引出一个多年前的秘事来。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不自觉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问道:“后来呢?” 苏氏无奈一笑,“孩子没保住,四个月的时候小产了。” 呃?怎么会是这样?她明明听到奶娘说,当年被抱走一个孩子,秦家的长子,本该是秦家的嫡长子啊!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会听到这个结果。 “没保住?”秦黛心有点不相信,用眼睛瞄了瞄奶娘,见她一副难过模样,嘴里还不停唠叨着“是个男孩”的话,她突然明白了。 在抱走的那个孩子之后,真正的秦三小姐之前,苏氏还怀过一个孩子,只是没保住。 奶娘此时已忍不住悲痛,她自己也失过孩子,知道当娘的最是提不得这个,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疼痛。 “这事不都是那个王氏作下的?按我说,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便宜她了。”奶娘抹了脸上的泪,眼睛红红的道:“孽杀子嗣,多大的罪名?老爷竟只是冷落她十几年打发了,终究是便宜了她。” 十几年不得宠,大概生不如死吧?如果这孽杀子嗣是死罪,那么以方婉茹的手段,她得死上多少回。话又说回来,原来苏氏和王氏竟还有这么一段死结,难怪秦若心这些年来视她如眼中钉,内中刺,事事刁难,处处陷害。以她的性格,想必也是想为王氏出了这口恶气吧! 秦黛心想了想,“王氏孽杀子嗣一事,可有确凿实据吗?” 苏氏沉默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只是抓住了惹祸的丫头,她口口声声说是受了王氏的指使,还拿出了王氏塞给她的银钱为证,其他的就没有了。王氏从始至终,大喊冤枉,不曾认罪。” 奶娘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相信的道:“事到如今,姨娘还在为那个贱婢说话?人证物证俱在,哪里容得她狡辩?她倒是硬气,死活不承认自己干了这没心肝的事。” 秦黛心听得晕头转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王氏是有了身子以后才被抬进府里的,也因为这个,方氏对她不喜,所以在府里的几位姨娘中,她的地位最低。苏氏失的这个孩子,在秦三小姐之前,可王氏生的秦若心却是比她小的,难道? 秦黛心脱口而出:“难道王氏也失过孩子?” 苏氏也不瞒着,“正是,她刚进府一个多月时,失足滑倒,滑了胎。”这事儿府里人皆知,是不是真的失足滑倒,就不得而知了。 王氏明明失了宠,却还有手段生下保住自己地位的孩子,可见是个有手段的,秦若心大概是随了她母亲,才会这般爱使计谋,只是道行不深,学得皮毛而已。 奶娘听着这些个不吉利的事儿,心里便堵得慌,连声道:“莫要再提这不吉利的,提到那个贱婢,我就跟吞了苍蝇般的恶心,当着小少爷的面,莫要讲了。” 秦黛心知道古人忌讳这个,便不再提了,免得若苏氏不快。连忙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二月二游花会的事儿。 “什么都安排妥当了,我又不与她们分开,凡事跟着有样学样就是了。姨娘放心,我定会无事。” 苏氏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如今和以前不同了,谁能欺负你去。”她认为秦黛心那个高人师傅,定是教了她了不得的本事,不但有了武艺傍身,连带着性情也不同了。 “花会热闹极了,龙王庙里也是人山人海,挤的不行,这次去,你可要好好玩玩,再去,可要等明年了。” 二人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秦黛心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她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在方婉茹那里,也不过喝了两杯茶而已。 苏氏是有身子的人,难免比一般人爱饿些,平日里的小桌上,备下了不少点心吃食,秦黛心此时饿极了,便直接脱了鞋,上炕坐到苏氏身边去,挑了不太甜腻的云片糕,大口吃了起来。 苏氏最喜欢见到她这个样子,不装模作样,亲切的很,连带着眼睛里,全是笑意。奶娘见了,忙悄悄退了下去,一是让母女二人说会儿贴心的话,二来她也好亲自做几样小菜,晌午就让三小姐在这里用了吧! “今天初一,晚上全家人都得陪着老太太吃素,听说在‘聚福斋’定了两桌席面。”聚福斋是台州城里有名的素食酒楼,整间酒楼只做素菜,专门为各府里学佛礼佛的贵客们做素席,一桌席面比有酒有肉的荤菜都贵。老板每年都给各寺庙上捐送素包,素饼什么的,也算是个心诚之人。虽然他们只能做一小部分人的生意,但因为是独辟蹊径的买卖,无人与他竞争,倒也红火。 “晚上你早些去,莫让旁人嚼了舌头。” “姨娘放心,我省得。”秦黛心饿极了,却只吃了两片云片糕,便再也吃不下去了。这东西虽然不是十分甜腻,可她还是吃不惯。 正在这时,奶娘带了芳俏来,端了香喷喷的干贝粥和肉丁包子来。这肉丁包子,看似简单,实际却最是难做。肉要选小猪的前腿肉,细细的剁成比指甲盖还要小且整齐的丁粒,用秘料腌好,再配了白菜,只选只面最嫩的菜心,细细的切好了,包住肉丁和在一起,菜吸收了肉的汤汁,肉又有菜的青香,最是好吃不过了。 秦黛心吃得高兴,竟然连吃了六只包子,又喝了碗粥,这才做罢。 “姨娘,我这便回去了,晌午歇一会儿,便还要准备明天出行的物件,等晚上从老太太那儿回来,我再过来看你!”说完便穿了鞋下炕,喊了如意和燕氏要走。 苏氏道:“大晚上的,就别过来了,回去好好歇歇,明个儿还是起早呢!” “姨娘如果乏了,尽管休息,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看一眼的。我屋里的那个妈妈,是个稳妥人,还没让姨娘看看呢,等得了空,让她过来,姨娘细细的问问。” 她执意如此,苏氏高兴还来不及,便说了句“好”让芳俏送了秦黛心出门。 秦黛心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简单的梳洗了一般,又换了日常在屋里时穿的,这才静下心来想了想白天发生的事。府里女人多,事非就多。如果不是今天苏氏提起,她还不知道她以前居然还失过一个孩子。一个母亲,怎么能受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长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次子胎死腹中,竟然连面都没有见过…… 方婉茹、方氏、秦凤歌,还有王氏。秦黛心只觉得秦府就好像一团乱乱的毛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理出一个头儿来……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出事了。不管苏氏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都要让他健健康康的出世,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苏氏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女儿又是个被换了“芯”的冒牌货,腹中的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想到这里,秦黛心哪里还坐得住,忙喊了燕氏来! 燕氏得了信儿,连忙赶了过来,哪怕知道秦黛心喊得急,依旧一副稳当的模样。一看就是沉得住气的人。就是在府门儿里待上个三年五载的,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个燕氏哪里是一个管家娘子这么简单。 “你既已是我这屋里的管事妈妈了,自然要常常待在屋里侍候我左右才是,我既是用了你,便也放心把差事交给你。你大可不必这样畏缩!” 秦黛心的话有些重。 燕氏眼睛也没眨一下,还是那副恭敬的模样,答道:“奴婢知道了。” 秦黛心缓了缓口气,叹道:“奶娘是姨娘身边知心的,却并不得力,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燕氏听明白了,三小姐这是为兰姨娘担心呢! “月分已经大了,不必在像前三个月那般小心谨慎,吃喝上注意一些,园子里没有什么外人,哪会这么容易惊着,小姐放宽心吧!奴婢得了空闲,一定时常去姨娘的院子里走走,若有鼠辈,定挖了他。”燕氏这话像是普普通通的安慰话,可秦黛心却从这话里听出几分不寻常来,更觉得这对母女不是凡人。 苏氏足不出户,根本不会让外面的人冲撞着了,毛贼即便是再笨,也不会傻到上门做案,惹人疑窦才是。只要小心提防,凡事稳稳的,总会平安度过剩下的日子。现在最重要的,不过是防着吃喝上有人做手脚…… 平日里吃的,大多是府里的厨房安排的,因为苏氏有孕在身,秦从文特意让人在苏氏的小厨房里安排了厨子,希望她能随时随地吃到可口的饭菜,小厨房里除了那两个厨子以外,便在无外人,连洗菜刷锅的都是院子里的人。这样一想,秦黛心便又放下几分心来,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便把苏氏养胎的事情暂时搁下了。问起燕氏另一件事情来。 第一百一十章 试探嫡母 秦黛心问燕氏:“明天便是二月二,母亲让我跟着大嫂去好好游玩游玩,身边的下人婆子,都是母亲安排好了的。我只能带随身的两个丫头去,我院里的丫头,不过四人,你看带了谁去合适?” 燕氏面不改色,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然是要带上如意姑娘和雪晴那个丫头的。” 秦黛心又问:“为何?”其实在想法,恰好与她自己的意思不谋而合。 “如意姑娘行事稳重,又是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深知小姐的喜恶,小姐与她亲厚,别人自然越不过她去。雪晴那丫头,虽然是我闺女,但举贤不避亲,小姐往长远看,这丫头定是个知心的。春丽丫头还小,遇事难免慌乱,那个爱莲,倒是有股清高劲,可是个闷葫芦,奴婢想,还是能言善辩些的好。”燕氏一口气说出了四个丫头各自的特点,倒都是一针见血,眼光倒是毒的很。 秦黛心亲手扒了金桔,不时的挑弄着桔瓣上的白筋,把一个个扒好的桔瓣放到一旁矮足敞口的青釉荷花盘里,又问道:“四小姐这个人,你怎么看?” 燕氏略微沉思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秦黛心,见后者依旧摆弄着桔子,并不是十分在意的样子,心里顿时明了,这三小姐并不是要听取自己的意思,而是变着法的让自己认人呢!她道:“是个不省心的,只是看着不那么厉害。” 有提防之心,又有整治的能力,何惧之有? 秦黛心终于扒完了桔子,燕氏眼明手快,递了搭在一旁的丝绢汗巾过去,秦黛心接过来擦了擦手道:“晚间你去姨娘院子里坐坐吧!太夫人那里,她是不用过去的。” 燕氏应了,又接过秦黛心用过的汗巾道:“奴婢省得。” 秦黛心又道:“我乏了,你下去吧!” 燕氏不再说话,福了福便屈身退下了。 秦黛心不顾形象的随意一靠,想了想白天的事,方婉茹安排了众人的一切行程,别的倒没有什么,只是去普法寺上香一事…… 普法寺这个地方,似乎与自己犯冲,每回去,都得出点大大小小的乱子,不是翻车就是被土匪劫了,这回去还要安排一番才好,她可不想有去无回。 转眼就到了傍晚时分,秦黛心梳洗打扮好,带着如意去了方氏的院子。那院子一如既往的沉寂,古朴。只是因为人多了起来,好像才显出了几分生机和热闹。 秦黛心在正厅里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方氏,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方氏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奇怪起来,既有不甘和忿恨,又有几分忍耐和期待。秦黛心总觉得,她不是不想对自己下手,只是似乎为了什么东西在忍耐着。 被人利用不可怕,怕只怕你连被利用的价值也没有。 秦黛心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上前给端坐如钟的方氏见了礼。有婆子递了蒲团来,秦黛心认命地脆好,行了大礼。得了方氏不冷不热的一句“起来吧”后,起身站好,又见过一旁的秦从文,方婉茹二人,这才落了座。 秦子诚不在,只有林清月一人坐在方婉茹的下首,秦黛心冲她点了点头,后者微微一笑,便不在言语了。秦倩心也早就到了,和往常比,她可规矩多了,不知道是因为惧怕方氏的严肃,还是觉得家宴无聊,总是她难的安静。 正在这时,帘子一挑,秦子诚和秦子信双双进到屋内,屋里众人皆向二人看去,只见这兄弟两个,一个身穿绛色蕉布直裰,腰间扎条狮蛮玉带,挂了一个葫芦形草绿色绣了麒麟送子的荷包,头戴玉冠,脚下穿一双黑色高帮的皂鞋;一个身穿蓝衫,头上裹四角方巾,腰间只扎了一条普通的锦带,竟也挂了个与秦子诚一模一样的葫芦形草绿色荷包,只是花样不同,绣的是喜鹊登枝的图案。 这个秦子信,已经十三岁了,如今见他穿了这样一身衣裳,难道说这孩子已经通过了童生试了?难怪每次见他,都是差不多的儒生打扮。 方氏一见这二人,脸上便挂了三分笑意,亲热的招呼二人到她近前去。 二人快步向前,跪到一旁婆子们早就准备妥当的蒲团上,行了跪拜的大礼,得了方氏的首肯,双双起身,又向秦从文,方婉茹行了礼,这才各自落座。 秦黛心看向这兄弟二人,竟有一瞬间的恍惚,秦子诚已经成年,脸上多了份稳重成熟;秦子信尚年幼,脸上稚气未脱,还未长开,可眉目间已有了秦子诚的影子,二人的脸重叠在一起,倒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秦黛心耳边似乎又响起如意说的话,“……要说这二公子啊,就是太瘦了些,若是再长高些,人再胖点,简直和大公子一个模样。” “……二公子那眉眼,和大公子简直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年纪小,还没长开,再长几年,怕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了。” 真是这话!虽然是亲兄弟,毕竟不是一母所生,竟然也这般像。 屋里人都很高兴,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兄弟俩来。 “子信这孩子,越发出息,今年的秋闱,可要好好应试,考出个名堂,为秦家挣回个功名来才好。”方婉茹虽然高兴,但还是掩饰不住三分惋惜,可惜子诚不是个读书的料。 秦子信听了,连忙起身,还未说话,脸便先红了:“儿子一定努力,不让母亲失望。” 秦从文抚须不住的点头,欣慰的道:“努力就好,成绩嘛,不可强求。” “男子汉大丈夫,凡事要尽力而为,你年岁还小,急的什么?”苏氏难得开口,为秦子信开脱几分,毕竟是她的亲孙子,哪怕不是嫡出的,也是秦从文的亲生儿子啊! “是。”秦子信忙对方氏行礼,略显局促。家里人对他的希望越大,他心里便越没底。虽然书院的夫子们对他的成绩很满意,也都看好他。可是对于秋闱这件事情,他仍然是信心不足。 “二弟不要妄自菲薄,你本就是个会读书的,何况离秋闱还有半年之久,努力用功读书就是了。”秦子诚对这个弟弟是万般的佩服,他自己小就极为聪慧,不像自己,念来念去,连个童生试也考不过。 众人连忙附和,倒是给了秦子信不少鼓励。倒不是秦家的人有多和睦,只是秦子信会念书,难免日后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还是先不要得罪的好。 就在这时,帘子一挑,四小姐秦若心带了丫头来,她先是给方氏行了跪拜大礼,随后又秦从文和方婉茹行了礼,见过了长兄,几个姐姐,这才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四丫头,你一像勤勉,怎么今日却晚了?”方婉茹眼尖的发现了秦若心的眼睛似乎红红的。 映雪站在一旁,刚要出声,被秦若心狠狠的拉了一把,“母亲问话,哪里有你回的份?”她声音尖锐,倒显突兀,若得众人齐齐向她看去,连方氏也不免看向她。 秦黛心往嘴里扔了一块小点心,耐心的等着秦若心“玩花样”。 秦若心看到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心里不由得意了几分,表面上却作出闪闪躲躲的样子,低下头,却忍不住瞄了秦黛心一眼。 她这点小动作,清清楚楚的落到了众人眼里,大家又难免好奇的看向秦黛心。 “到底怎么了?”方婉茹最恶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歪脑筋,眼见着这二人各自为营,暗中较着劲,她也懒得管那么许多,只是如果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又当别论了。 “母亲不要问了,我与三姐姐无事。”秦若心悄悄咬了一下嘴唇,显得很伤心。 方婉茹又把目光转向秦黛心,有寻问的意思,却没有出声,通过前几次的事情,特别是在贾家的事情以后,方婉茹倒觉得不靠谱的是秦若心了。 秦黛心笑盈盈的起身,对着方氏和方婉茹施了一礼,道:“祖母,母亲,有些话四妹妹大概是不好意思说,不如女儿就替她说了,免得她在这里为难。” 秦若心一愣,心里不自觉的毛了起来,从秦黛心站起来那一刻,她便觉得不妙了,只觉得后悔,想起前两次秦黛心那副阴森森的样子,她不禁死死的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猛的站起身,想要赶在秦黛心前面挽回局面。哪知道她刚要站起来,突然觉得小腿一痛,还没站稳便又坐了回去。 秦黛心趁着这个机会,走到方婉茹面前,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母亲是知道的,所有姐妹里面,我一向跟四妹妹亲厚,不为别的,我们年纪差不多,又一向合得来,只是这次,女儿真的生她的气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方婉茹见她如此郑重,也不自觉的收了声,低声问:“何事。” 秦黛心假意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四妹妹说,当年姨娘小产的那个孩子,不干王氏的事,其实背后另有黑手,还说……”她抬头看了方婉茹一眼,见后者眼里似有狠厉之色闪过,便接着道:“还说了一些诽谤母亲的话,我听不过,便在花园教训了她,说了她几句。”她完她便略微起了声,“为此,四妹妹便哭了一通,还说要让女儿好看。” 方婉茹的目光凌厉的目光向秦若心扫去,一拍桌子,大喝了一声:“胡闹。” 第一百一十一章 炮灰齐氏 秦黛心的试探,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应! 当初苏氏把孩子小产一事告知她时,她就觉得事有蹊跷。王氏失的那个孩子,肯定与苏氏无关,以苏氏的性格,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既然如此,也就谈不上什么报复了,王氏自然不会把帐算到苏氏头上。即便是她心有不甘,不愿苏氏比她先怀了孩子,可只有丫头,银钱为证,似乎不太靠谱。毕竟丫头可以收买,银钱在秦府里更是一个最不靠谱的证据。 于是她就想到了方婉茹,那个时候,秦子诚还小,她大概不想看到有庶子出现吧?这样一来,也只有方婉茹的嫌疑最大了。所以她便想趁着秦若心的事儿,探探她的底。就凭她眼里那一抹狠厉之色,秦黛心就敢肯定,苏氏和王氏失的孩子,都与她有关。 秦黛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当然不愿意事态就此愈演愈烈下去。趁着众人愣时的工夫,她忙大声道:“母亲,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是我不好,不关四妹妹的事儿,您消消气吧!今天是好日子,别气伤了身子。” 方氏在上面看得真切,方婉茹的眼神明显透露出紧张的样子。她嫁过来二十多年了,还算稳重,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了,什么事情还会让她在小辈儿的面前失了分寸?虽然有心干预,却碍着厅里人太多,不好开口,只好充个不闻不问的模样,让她自己收场去,事后,她总有跟自己交底的时候。 方婉茹听了秦黛心这样说,心里当下清明了起来,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忙道:“算了,不过是小事一件,又有三丫头为你说情,此事就罢了。” 秦若心纵有一万个不甘心,却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她连秦黛心对方婉茹说了什么都不得而知,怎么为自己辩解啊!当下委屈的不行,眼泪都快急下来了,却不是装的。 厅里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众人犹如在雾中,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索性大家伙又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有些事情就好比“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是要背地里进行的,于是众人干脆一起装聋作哑起来,就当厅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正在这时,万妈妈进来了,禀了方氏道:“义哥已经睡了,让乳娘抱着呢!五小姐倒是要过来,奴婢按您的意思,没让她过来。各位姨娘除了兰姨娘留在院子里,其他的都到了,在偏厅里等着给老太太问安呢!” 方氏不停的摆弄着手时的绿翡佛珠,眼睛眯成一个小缝,很舒坦的样子道:“孩子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里吃得了素?以后有的是时间孝敬我。倒是那几位姨娘,心急得很呐。”说完便睁开了眼睛,指了一个婆子道:“你去回个话,就说免了。”家宴家宴,主子摆宴,哪里有奴才们的份? 那婆子应声去了,留下满屋子人等着苏氏发话。 方氏对着万妈妈点了点头,万妈妈得了吩咐,让下人们张罗着在厅外间里摆席。秦府的下人们一向被人调教很好,鱼贯而入,却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席面很快安置完毕,秦府各位主子们拥着方氏到主座坐好,又按尊卑辈份落了座,方氏举起筷子,象征性的在一道“富贵迎春”的菜上动了一筷子,大伙这才纷纷举起筷子各自开动。 方氏出身官宦世家,规矩比一般人都多,食不言,寝不语,更是必须要奉行的。席间无人说话,无趣得很。秦黛心在心里暗暗排揎了秦府众人一回,这样的家庭,真是无趣的很,连吃饭都这样一板一眼,哪里还有能体现出什么亲情? 万妈妈站在身后,为方氏布菜,她待在方氏身边快一辈子了,太了解她,深知她的喜恶,对于桌上的菜肴哪道合方氏的心意更是门清。她的筷子刚抻向一道由豆腐皮做成的凉菜时,却被苏氏打断了。 “别动。”方氏道:“还没有人动过,把这个撤了,酸酸的,合适有身子的人吃,让人给兰园送去。” 万妈妈忙收了筷子,让人拿了食盒来,把整盘的菜都装了,又放进去二样聚福斋的招牌点心,让两个小丫头提了食盒送去兰园了。 正厅这里一派风平浪静,子贤孙孝的和谐气氛,让人觉得无聊透顶;偏厅里那群姨娘们却是暗流涌动,别有一番较量的意思,倒是很有看头。 席面一样是从聚福斋那里定的,只是与正厅里的席面相比,却是少了六道主菜,四道冷菜和几样甜点。 李氏用眼睛瞄了一眼身边的几位“姐姐”们,冯氏坐在这一席面的主位上,在她右边是王氏,自己则坐在她的左边,然后依次是齐氏,赵氏,独缺了有了身子不能出门的苏氏。李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笋子,放到一旁冯氏的碗里,笑意浓烈地道:“姐姐快尝尝这个,这东西可是难得,做成了笋干才能在这个月份见着。” 冯氏性子软懦,她本是奴婢出身,一向被几个能言善道的姨娘压制惯了,若不是有方婉茹为她撑腰,而她自己又生养了个会读书的儿子,只怕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谢谢妹妹。”冯氏还没见这李氏对自己这般客气过,当下道:“妹妹自己多用一些,不用管我了。” 李氏娇笑道:“好姐姐,咱们姐妹可用不着说这些个客气话,这东西虽然难得,却也不是多金贵的。老爷知道我爱吃,常让人买了往我屋里送,如今已经吃腻了。倒是姐姐,也不常吃聚福斋的东西,可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尝一尝。”说完她自己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冯氏知道李氏这是在笑话她没有见识,虽然也觉得尴尬,但她一向不会反驳,只能自嘲笑笑,算了。 其他人都知道李氏在排挤冯氏,可是各人各自为营,谁也不愿意去帮冯氏一把。往日若是苏氏在,定会出声声援冯氏几句,可眼下苏氏不在,冯氏也只能豁出去这张脸皮,让她们臊去。 “哟,妹妹,你还说姐姐没有见识,你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齐氏也用筷子夹了一块笋,举起来放到桌子中间略微晃了一圈道:“你当这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笋干罢了,都是把鲜笋子切了反复晒才得以保留的。你们北方人,饮食就是粗糙,不比我们南方,哪怕这个月份了,好东西也是有的。这青菜嘛,就是吃个新鲜,晒成干子了,还有什么吃头?妹妹这话在屋里说说也就是了,可别到外面说去,给老爷丢了脸面。”齐氏是南方人,生得一副白皙玲珑相,年轻的时候也很得秦从文的欢心,只是生了五小姐以后,身子没养好,倒是看着比苏氏还老一些。 李氏笑笑道:“姐姐说得是,妹妹我清白人家出身,小门小户的自然没见过什么。不比姐姐,身娇肉贵,那艺馆的嬷嬷可不得把好东西都紧着姐姐用?” “你!”齐氏原是艺馆里卖笑的,还没开始“工作”就被一商人买来送给了秦从文,她出身不好,因此最听不得这个。 齐氏此时恨李氏入骨,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目光看到王氏后,心里的怒火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我虽然出身不好,但好歹是个清倌,入府时也是正正经经的清白身子。不像某些人,失了身才,揣上崽子了才被接进来,不过是个破烂货。与她一同吃饭,真是脏了我的眼睛。”说完便把筷了大力的拍到了桌子上。 王氏哪里不知道她说得是自己,只是她见惯了这些人的嘴脸,除了反击以外,倒不觉得这话有多难入耳了。 “妹妹说得是。”王氏道:“这事儿原本与我没什么相干,是妹妹们自己的口舌,可此时却偏要拉上我来。冯姐姐是夫人近前的红人,你不敢打压;李妹妹又有义哥傍身,也是个有靠山的;赵妹妹虽然无子无女,可是一向安分守己,很讨太夫人的欢心,你也不敢当她面说什么风凉话。如此一来,就只剩我是个可让你拿捏的了。”王氏站起身来,对齐氏道:“妹妹说得对,姐姐我与你,也是比不得的。你是个艺倌,自小便学了如何服侍男人,讨他们欢心;姐姐我不过是个庄户人家里出来的丫头,如何能比得过妹妹那套手段?在老爷面前,自然妹妹更受宠些。” “你!好你个王氏。”齐氏没想到,王氏会有这么一手,当下道:“咱们走着瞧。”说罢便甩了袖子,带着丫头离席了。 冯氏与赵氏都是息事宁人的性格,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李氏见了,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事皆因她而起,可此时她却事不关己,悠哉悠哉的吃起菜来。她吃得开怀,却没注意到王氏看向齐氏的目光,悄悄的移向了她。 齐氏带着丫头出了方氏的院子,一路生着闷气,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她的近身丫头珠果儿忙扶着她道:“姨娘莫要听那人的浑话,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 齐氏稳了稳心神,长长的吐了口浊气,这才觉得好了些。 “姨娘,如今正厅的席面还没撤,咱们就这样离开会不会太好?” 齐氏道:“正厅里的人,什么时候拿正眼瞧过咱们?就是人都走光了,他们也不会知道的。”正说着,却突然看到有两个丫头提着食盒往这边走。 二人见了齐氏,不敢多想,忙给她行了半礼,双双喊了声:“齐姨娘。”说完便转身要走。 齐氏冷不丁的喊了一声:“站住。”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外小产 齐氏上下打量了两个丫头一眼,觉得眼生,细看之下发觉似乎是老太太屋里的。见二人提着食盒,忙问:“这是要往哪里去?”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丫头答道:“去兰园,太夫人吩咐,让把东西给苏姨娘送去。” 齐氏想到苏怡兰那张柔美温润的脸,当下嫉妒起来,“太夫人倒是想着她。”她声音不小,身边的人都听到了。珠果儿是紧张的拉了拉她的袖子,那两个送食盒的小丫头倒是低头垂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齐氏定了定心神,“罢了,我也好久没见到姐姐了,不如顺路跟你们过去看看。”说罢转身往兰园的方向去了。 两个丫头低头应诺,提着食盒跟在齐氏后面慢慢的走着。 兰园内,苏氏刚刚用罢了晚饭,正让奶娘扶着在阁阁里的地毯上“溜弯”呢!突然就听到有娇笑声传过来,声音由远而近,帘子一挑,齐氏迈着小碎步,扭着小蛮腰,风情万种的进了暖阁。 齐氏的想法很简单,女人怀孕生孩子,哪有一个好看的?腰和水桶似的,脸也胖得浮肿难看,此时的苏氏,还能得意到哪里去? 可是她一进暖阁,便傻了眼。苏氏穿了件耦合色对襟的中衣,因为怀孕的关系,下摆处做得特别宽松。衣领和袖口处,用芽绿色的绣线绣了简单的枝蔓成双。明明很简单的一件衣裳,偏穿得这样脱俗,比起往常来,丰满了一些,却根本不见齐氏想象中的“水桶腰”。 奶娘扶着苏氏倚到炕上,冲着门外小丫头道:“偷懒耍滑的越发厉害了,连齐姨娘来了也不禀一声,明儿个找了人牙子来,通通卖了去。” 齐氏知道她是在说与自己听,也不计较,只管自己一屁股坐在炕上,“姐姐这是不欢迎妹妹了?” 苏氏温婉,纵有不满却也不愿意和旁人一样表现,只道:“妹妹说得哪里话。”又指了指一旁的两个丫头,“看着是太夫人院里的?可是同齐姨娘一起来的?” 年纪大一些的丫头上前给苏氏行了礼,道:“得了太夫人的差事,来给姨娘送吃食。”年纪小一点的丫头,忙上前去,把食盒交给奶娘。 奶娘打开食盒,取了一碟子凉菜和两盘点心来,又把食盒交还给那个丫头。 “请姑娘替我回个话,谢谢太夫人的赏。”苏氏道:“我身子重,天色又晚了,改日再去谢过太夫人。”说完便给奶娘使了个眼色。 奶娘全然不顾齐氏在一旁犹如打破了醋坛子的酸相,从怀里摸出一串钱来,塞到那丫头手上,道:“辛苦姑娘们跑这一趟,回去买个花戴吧!” 两个丫头推辞不过,谢过苏氏后,提着食盒回去了。 齐氏口气里掩饰不住的羡慕,“不到姐姐屋子里来,真不知道自己的破落。看看姐姐这里,再看我那儿,真是云泥之别呀!”随后一指地下的毯子道:“这么好的毯子,我放在榻上躺着还心疼呢!姐姐竟然踩在脚底下,到底是受宠,就是比不得。” 苏氏一笑,“不过是寻常货色,妹妹若是不嫌弃,我让人卷起来送过去就是了。” 齐氏年轻的时候,也是艺馆里有才有貌的倌人,只是嫁过来这么些年来,难免跟旁人学会了吃酸拈醋的本事,荒废了她以往的那些个才艺,如此十数年,难免变得世俗起来。 “姐姐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免得回头,老爷又得说我是个贪的。”齐氏心思一转,又道:“姐姐可不知道吧?方才席间,王氏辱骂姐姐来着!” 王氏?她哪有一天不辱骂自己的?只怕在心里,她是时时刻刻在辱骂自己吧? 苏氏也不在意,问道:“说什么了?” 齐氏见她这样不慌不忙的,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似的,心里颇为生气。“能说什么好话呀!那个贱婢,口吐秽语,妹妹我是学不来的。只是听了让人恶心,生生的让人替姐姐鸣不平,害得我呀,饭都没吃就跑出来了。” 苏氏心中明了,却不接她的话茬,只道:“这素菜都是特意到聚福斋订的,难为太夫人惦记我,别的倒也罢了,这两道点心却是难得。听说用料讲究,工艺复杂,光是做这些,就得用小半天的时间,十来道工序,几个工人下料,价格贵得离谱。就这,还是有钱都难买得到,要提前三天预定呢!” 齐氏一听,目光便停留在两碟子点心上,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苏氏浅笑,“我如今却不爱甜的,白废了太夫人这般心意。” 齐氏的心思全在这两盘点心上,哪里看得到苏氏笑里的不屑? “妹妹若是不嫌弃,我让人拿盒子装了,送到妹妹屋里去吧?方才为了我,妹妹生了不该生的闲气,实在是姐姐的不是,若为此气坏了身子,当真是不值得。如今消消气,吃些东西吧!别饿坏了。” 齐氏到此时,也没听出方氏话外之意,只当她信了自己的话,当下道:“王氏这个下贱妇,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好看。” 苏氏让人拿了松木雕如意花纹的盒子来,让人把点心用装好,塞到珠果儿手里。 “姐姐,这如何使得?太夫人赏的东西,哪里就这样容易送了我?” “不过是点心,我如今不爱吃,就送妹妹了。”苏氏用帕子掩了嘴,打了个哈欠,道:“妹妹,实在对不住,我现下身子乏得很,就不陪妹妹了。天色也暗了,我让人提上灯笼送你回去吧!” 齐氏本想在留一会儿,看看有无其它秋风可打,见苏氏下了逐客令,不好在留,便道:“罢了,姐姐好好歇着吧!妹妹改日再来。” 珠果儿上前扶着齐氏,又给苏氏行了半礼,主仆两个这才出了苏氏的院子。 奶娘见人走远了,这才道:“小姐,这齐氏的话可信得?” 苏氏知道她是在意王氏,生怕王氏真的在背后辱骂了自己。 “齐氏的行径,你还见得少吗?她最是会无中生有的。王氏我也了解,有话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齐氏的话,不可尽信,今天的事儿,指不定是谁惹出来的。”王氏一向低调,从不主动招惹别人,亦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做出辱骂别的人事情来。倒不是说王氏这人有多高尚,只是她是个绵里针,通常都是出其不意的出手下绊子,平日里都会敛起锋芒,低调做人,绝对不会让人轻易抓住她的把柄,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如此行事呢? 奶娘这才明白过来,连声说齐氏阴险。 苏氏暗自摇头,奶娘生性善良,吃了一辈子心慈手软的亏,可依旧学不聪明。齐氏顶多也就是个颠倒黑白的小人,真正阴险的,自然另有其人啊! 小丫头挑了帘子来,禀道:“三小姐屋里的燕妈妈过来了。” 苏氏“啊”了一声,正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她正想着阿离身边多了位管事妈妈,人这会儿就到了。 “快让人进来。”苏氏盼望这个妈妈是个得力的,以后自己女儿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些,心里不自觉的把燕氏看成了自己人。 燕氏进了暖阁,给苏氏见了礼,笑道:“三小姐吩咐,让奴婢过来给姨娘请个安。奴婢燕氏,见过苏姨娘。” 苏氏让奶娘扶起燕氏,冲她招手道:“到我近前来坐。” 燕氏大大方方上前,任苏氏握了她的手,却推辞不敢坐到炕上,苏氏也不勉强,只道:“三小姐的性子是躁些,心却是善良的很。如今随着年纪递长,是越来越懂事了,你们跟着也不似往常那般辛苦。她行为若有不妥之处,你该劝诫,莫让她生了分寸,受人以柄,失了名声。”她知燕氏不是府里的人,说起话来也放心些。 性子躁?燕氏没看出来,只觉得苏氏大概也了解不透个这女儿,毕竟女儿一直养在方婉茹的名下!却不知事实的真像,是超出她的料想,也超出了科学范畴! “苏姨娘放心,我既然跟了三小姐,自然是她的人,当然要处处为三小姐想。毕竟只有主子有了体面,我们做下人的才有体面。姨娘放心吧!” 苏氏听了,自然高兴不已,女儿是亲生的不假,可身价摆在那里。她虽是庶出,却也是主子,自己不过是个妾,说好听些也不过是半个主子,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左右了三小姐,手都抻到她房里去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大丫头急切而紧张的呼喊声:“姨娘,姨娘。”紧接着帘子一挑,芳俏白着一张脸进到暖阁来。 “何事如此慌张?”苏氏知芳俏一向稳重,向来器重她,如今这般慌乱,却不像是她了。 芳俏知燕氏身份,知道她不是外人,事情又急,容不得避开了她说,便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齐氏身子不好了,请了郎中去瞧,说是小产了。” 小产?苏氏愣了一下,便听芳俏又道:“奴婢得了信,生怕与咱们扯上关系,毕竟她刚从兰园回去,就出了这事儿,实在是巧了些。我留心打听了,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到底出在了哪里,只是说可能要从吃食上入手查,您看,会不会与那两盒点心有关?” 奶娘一听这话,当下急了,“这是嫁祸啊!咱们可没动什么手脚?”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小姐,这……原不是要害咱们来的吧?”苏氏可是怀着近六个月的身孕呢! 苏氏思量着,不知齐是是替自己挡了灾,还是真有人要嫁祸给她。只是这甜点是方氏派人赏下的,难道这人胆子竟这般大,连方氏也不放在眼里? 芳俏急得不行,“姨娘快些拿个主意,只怕这会儿,太夫人那里已经得着消息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外小产 下 戌时三刻,天已经黑透了,此时方氏的院子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正厅的席面刚被辙下,方氏正在花厅里与众人喝茶,除了几位在偏厅里用饭的姨娘不在以外,连一向早早退席的秦倩心也乖乖的留在厅里,难得安分。 方氏难得有兴致与众人闲话,虽说每月的初一,十五秦府众人都陪她吃素,但是像今天这样饭后还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还是很少的。除了方氏身体困倦,习惯早睡以外,更多的时候是秦家父子一向应酬不断,很难凑到一起。再加上秦子信马上就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了,话题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 众人正回首往日趣事,说的不过是秦子诚和秦子信小时候如何如何调皮,如何如何惹人疼爱。说到趣处,大家不免捧场笑上一阵。 正说到开怀处,突然万妈妈神色异常的走了进来,走到方氏跟前耳语了几句。 方氏的笑突然就僵住了,用眼睛看了一下方婉茹,见后者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不由得放下心来。 “让子信回去休息吧!免得误了明日书院里的课。”方氏的话没有什么温度,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她的一个说辞。 秦子信自然不会质疑她说的,连忙给方氏行了礼道:“孙儿这就回去了,祖母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给祖母请安。”说完又给秦从文和方婉茹行了礼,这才带着随从的小厮离开。 秦倩心见状,也道:“祖母,我也乏了,孙女也想回去休息可好?”这屋子闷的要命,她早就想走了。 “去吧去吧!”方氏又冲秦黛心和秦若心道:“你们也回吧。” 秦黛心自然不会有异议,连忙起身行礼,赶在秦若心前头离开了方氏的院子。林清月是懂事明礼的人,见状知道方氏定是有事不便当着大家的面说,便率先起身道:“祖母,孙媳的身子倒是不乏,只是最近刚得了一本棋谱,稀罕的不行,想先回去好好研习一下,您看可使得?” 方氏知她故意如此说,便道:“是个痴的。使得,使得。你们一同回去吧!”这个“你们”说的自然是秦子诚了。 夫妻俩一同起身,给方氏行了礼,又辞了秦从文和方婉茹,便一同离开了花厅。万妈妈亲自送了二人出去,此时厅里就只剩下秦从文,方婉茹二人。 “母亲把孩子们支走,可是有事?” 方氏这才正色道:“齐氏院子里刚传来话,说是小产了。” 方婉茹这才明白,方氏刚才看她那一眼是别有用心的。只是秦子诚已经成年,庶子最大的也才十三岁,最小的不过三岁。就算苏氏,齐氏都怀上孩子,也与她再无利害关系,犯不着在去做下那样的孽事。 “方才席间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小产了?”方婉茹看向秦从文道:“老爷可听说齐氏有了身子?” 秦从文还来不及消化齐氏小产的消息,听方婉茹这么一问,才道:“没听她说过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摔着了。”方婉茹起身道:“娘,您先歇着吧!我过去看看,有了结果明个儿再来回您。”她想透露给方氏一个信息,这次这事儿与她无关。 方氏大概也听明白了,没再说什么便让二人离开了。 秦从文着急知道结果,步伐难免走得快了一些。方婉茹跟着,自然吃力,难免说几句酸话:“老爷怎么的这般心急,已经小产了,此时去有什么用?女人小产,那是见了红的,不如您回去歇着,我自己处理就好。” 秦从文哪里肯,也不理会她,只管自己大步走着,二人间很快便拉开了距离。 方婉茹心里这个恨,却又发作不得。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李妈妈上前道:“夫人快跟上去看看吧,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方婉茹知道事情轻重,此时正是要紧的时候,耽误不得,只是暂且放下心里的不快,带着人追着去了。 二人来到齐氏的院子时,婆子们已经处理完毕,只说是两个月的身子,掉下来时不过是团拳头大小的血肉,齐氏失了血,晕了过去。郎中已经看过,开了药方,已无大碍了。 方婉茹又问:“谁在齐姨娘身边侍候来着?” 珠果忙不迭的跑到方婉茹近前来,行了礼才道:“回夫人,是奴婢一直跟着姨娘的。” 方婉茹看清了是齐氏近身的大丫头,转头对秦从文道:“老爷,齐姨娘已经晕了过去,您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早点回去歇息,等明个儿屋里的血气散散,您再来探她也不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妾身吧!” 秦从文连看也没看她,只问珠果道:“你快说,怎么就小产了?姨娘有了身子,你们近身照顾的都没发现吗?今天都去了哪里?姨娘都吃过些什么?” 方婉茹急道:“老爷,您这样乱喊一通,丫头吓都吓怕了,哪里还能回您的话?您不如先回去休息,事情我来办,必定给您一个交待。” 秦从文想了想,大概是觉得方婉茹的话有道理,随即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强硬,难免伤了她,便安抚道:“夫人辛苦了,这里就交给夫人处理了。”说罢转身出了齐氏的院子。 方婉茹看着秦从文的背影,气得胸口生疼,这个男人,一辈子只会拈花惹草,出了乱子便丢给她来处理。他对他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到是个个温柔软语,只到了自己这里,便成了焐不热的石头了。 罢了罢了,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孽。方婉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李妈妈道:“留下两个婆子看着齐姨娘,带着其他相干的人到厅里来。” 珠果知道这是要追究姨娘小产一事,不敢怠慢,忙帮着李妈妈把一干相关的人喊到花厅。 方婉茹坐到小花厅里,无心用茶,只用眼睛把厅里的人扫了一遍。 只有珠果,一个婆子和一个郎中模样的人在,她不自觉的蹙眉,问一句:“珠果,你家姨娘今天都去了哪里?怎么会小产的?平日里都是谁在伺候,怎么这般不小心?” 珠果忙上前,跪到了正中,低声道:“是奴婢们的疏忽,姨娘平日里癸水就不准,以前也常有一两个月没信儿的时候。今天白天一天都好好的,晚上奴婢便同姨娘去了太夫人处,原本一切正常,只是,只是姨娘与王姨娘吵了几句嘴,便先回了院子。途中遇到了太夫人身边的两个丫头去给苏姨娘送吃食,我们姨娘这才想起有日子没去苏姨娘处坐了,便去了兰园。”事关重大,珠果不敢隐瞒,忙把齐氏如何不痛快的离了席,如何去了苏氏那里,如何带了点心回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方婉茹听了,怒火中烧,“眼皮子浅的东西,不过是两盒点心,也巴巴的带回来。可曾用过了?” 珠果点头道:“每盒都用了一点。” 方婉茹又问那郎中:“齐姨娘小产,可与那点心有关?”她一心想着要把苏氏扯进来,却忘了这点心本就是方氏赏下的。 郎中回道:“与食物无关。”一句话就否定了方婉茹的计划。 “那是如何小产的?好好的,又没磕碰着,怎么就小产了?” “姨娘身子孱弱,生上一胎时落了病根一直没养好,这胎怀的本就不是时候,今天又动了气,这才没能保住。”那郎中沉思了一下,又道:“就算今天没有动气,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即便是早早的发现了,用安胎药保着,也绝不会超过六个月。恐怕这位姨娘,以后再也不能生养了。” 珠果听了,不免替齐氏难过起来,姨娘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了,谁知又小产了,她若是知道了,指不定难过成什么样呢! 方婉茹听那大夫这么说,知道定然捉不到苏氏的痛脚了,不免觉得有些遗憾,至于齐氏能不能再生养,却不是她关心的事了。这苏氏有着身子,就算有牵扯,谁又能把她怎么样?算了吧!好在事情总算有了了结,她也可以交差了。对方氏,对老爷,总算有个交待。 “都下去吧!”方婉茹交待珠果,“好好照顾你们姨娘,有什么短缺的,我会让人送来,千万让她保重好身体,不为别的,她还有五小姐呢!”说完便离开了。 珠果明白方婉茹的意思,这分明是说齐氏自作孽,警告她别寻死觅活的惹人心烦。她虽然觉得夫人如此做难免有些人情薄凉,但她只不过是一个奴婢,哪里能说什么,也只能规矩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方婉茹带着李妈妈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坐稳,还未来得及梳洗,海棠便报来一个消息。 “老爷从齐姨娘院里出来,先是去了苏氏那里,坐了一盏茶的工夫,转身便去了李氏的院子,到现在还没出来,今晚上,怕是歇在那儿了。” 方婉茹心头烧起一把火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杯碟声声作响。 “他倒是快活。”几个字咬得狠狠的,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海棠见夫人如此盛怒,又见李妈妈在一旁,知道此时轮不到自己说话,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夫人,看开一些吧!哪个男人不是如此?就算老爷惦记苏氏,也不过是顾着她肚子里怀着秦家的骨血而已,更不要说李氏了!”李妈妈跟在方婉茹身边已久,哪里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我这一辈子,什么没见过?”方婉茹虽然生气,但却很快平静下来。她嫁到这个家这么多年,看过多少花开花落,物事人非,哪里还看不透男人这点心性。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方婉茹自言自语道:“他若是个长情的,苏氏哪里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诸事不宜 秦黛心离开方氏的老院子后,急忙忙的去了苏氏的兰园。她无心探究为何方氏在听了万妈妈的耳语后开始撵人,只想着不知道苏氏睡了没有,还要再快些才好。 暖阁里还亮着灯,这个时辰了,苏氏竟然还没有睡。她刚到屋外,便有小丫头轻手轻脚的给她打了帘子,一进了暖阁,她便觉得气氛不对,芳俏给她行了礼,小声的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秦黛心。 “只听说齐姨娘小产了,却不知是怎么造成的。之前她在咱们兰园小坐了一会儿,本无事,可奴婢就怕有心人会在这里作什么文章。”芳俏道:“老爷来时,奴婢跟他提了一下,齐姨娘只是小坐,连茶水也没用,拿去的点心也是先前太夫人赏下的,跟咱们是半点关系也没有。”她有点担心的样子,“可是,奴婢笨嘴拙腮的,可能没说明白意思,老爷,老爷听了,当时就冷了脸,甩了袖子就走了。奴婢,奴婢……”说完竟是给秦黛心跪了下去,“是奴婢不好,害得老爷生了姨娘的气。” 秦黛心冷笑:“一家之主,竟这般行事。”家里的事儿,他若不闻不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子嗣是大事,他竟也不问问清楚,就把责任扣在苏氏头上,难道还有比他还糊涂的人不成? “你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 若是真有心害齐氏,哪里还会做得这么明显,不打自招呢! 难怪苏氏一脸寒霜。 燕氏悄悄走近秦黛心,行礼道:“老爷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夫人着手处理,自有公道。” 这话说的,难道齐氏是在兰园里小产的不成?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齐氏出事前曾到了兰园一趟,所以她便成了他心里想当然被怀疑的对象。而在秦从文的心里,只有方婉茹调查出的结果,才是公道。可见他是多么相信那个女人,无条件相信。 秦黛心握了握苏氏的手道:“姨娘先歇着吧!咱们问心无愧,只管让那些人猜去。这事儿相信夫人定会妥善处理的。” 苏氏正色道:“正是这话,咱们问心无愧。” 秦黛心知道她是乏了,便让奶娘和芳俏服侍她歇息,“早点休息吧,无论什么结果,明个早上都会得着儿。我带着人回去了,再让人打探一下,若是得了消息,再让人跑来一趟,也好让姨娘睡个安稳觉。” 苏氏应了,被人扶着去了内室,洗漱妥当了,这才让奶娘侍候着躺下。 她亲自看着苏氏休息了,这才带着燕氏回了自己的畅晓园,也不歇息,直接让燕氏找了雪晴来。 “你去夫人的院子里,打听也好,偷听也罢,把事情给我弄清楚。再走一趟齐姨娘那里,看看有什么别的说法没有。记着,若是记人发现了,你就等着回到你主子那里去吧!”这话说得冷冷的,听得雪晴一个激灵。 “奴婢知道了,换身衣服马上就去,一会儿奴婢回来了,即刻来禀。”说完便得落的转身出了秦黛心的屋子。 燕氏在一旁,静得好似一尊雕像一般,只是心里却半点也平静不下来,只想着秦黛心的话“打听也好,偷听也罢”“你就等着回到你主子那里去吧!” 这馅露的,也太快了一点……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雪晴便回了秦黛心的屋子,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告诉了秦黛心:“奴婢先去了夫人院子,她的人去了太夫人那里,只派人说‘无事’,别的就没有了。奴婢紧接着去了齐姨娘的院子,齐姨娘已经醒了,正哭得伤心,她的丫头在一旁劝着,听那丫头的意思,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郎中也证实了,齐姨娘小产一事,不干吃食点心的事儿,主要是这胎本就不稳,先前还动了气,因此才会有今天这事儿。”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明天二月二出行,你们不必跟着,去姨娘院子里吧!在我回来之前,不论发生什么事,哪个去为难她,我只要姨娘安然无恙!”二月二的出行,她原本想让如意和雪晴跟在身边的,可计划一向没有变化快。齐氏的小产,让秦黛心看到了一丝埋藏的危险,如果一切正常的话,齐氏的小产是与苏氏无关的,可正常的机率有多大,还不是要听方婉茹的?她怕的,是方氏与方婉茹联起手来,陷苏氏于危险之中,所以这才改了主意,把雪晴留给了苏氏。 雪晴的功夫,应该不弱…… 雪晴知道轻重,可又犹豫不定,她得到的命令,是保秦黛心毫发无损…… 似乎看出她有为难之处,秦黛心出声询问,“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雪晴权衡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她有预感,不论她最出哪一种决定,最终她的下场都会很惨,可如果眼下她驳了秦黛心,用不了半个时辰,对方一定会让她背着包袱滚蛋,而且是有多远滚多远。 算了,听天由命吧!雪晴最终没能表示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乖乖的听从了秦黛心的安排。燕氏自然也不敢有异议,二人皆是带着任务混进秦府,目的就是确保秦黛心的安全。如今看来她们的身份已经被这个三小姐知晓了!如此聪明的人,难怪主子对她这般上心。但愿明天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不然真不敢想以后的日子。 秦黛心又嘱咐了二人几句,便让她们退下了。今晚是春丽值夜,她一早带了小丫头来,只等着燕氏母女二人退下了,才伺候秦黛心梳洗更衣。 这丫头用如意的话说,就是活泼过头了,知道明天秦黛心会带她出门,高兴的什么似的,连走路都哼着小曲,直到帮着秦黛心放下床帐,这丫头才安静了下来,见她家小姐似乎睡了,才吹了蜡烛,悄悄的退到了外间,兴奋了好一阵,翻来覆去了半天才睡着。 她兴奋不要紧,可苦了秦黛心。 她听力绝佳,十米开外的细微之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只隔了一条穿堂的外间? 等到春丽睡得实了,她这才悄悄起身,取了这些日子没带在身上的“黑美人”和链子飞镖来,放在枕头下藏好,又仔细检查了十二把飞刀,也一并放在枕头底下。她一向不喜欢丫头近身伺候,更衣之事更是从不假他人之手,明天她只要先把这些东西贴身藏好,再穿上衣服也就看不出来了。虽然只是游花会,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方婉茹安排的行程里面,可是有普法寺的。这个地方有点邪门,大概因为自己是穿过来的,所以总是有点水土不服,跟这个地方有点犯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还是早做准备,免得再受了什么伤,弄得有去无回,让别人接着穿过来就不好了。 她这个人,一向喜欢取而代之,相反却不喜欢被别人取代。 夜深人静,秦黛心也抵制不住了困意,悄然进入了梦乡,睡着前她脑子里最后的念头就是,她的意志力似乎薄弱了!难道是养尊处优太久了,所以才会如此?这样不好,真是大大的不好…… 秦黛心难得一夜无梦,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如意亲自侍候她梳洗,跟她说了齐氏小产的事儿。 “听说齐姨娘半夜醒来,把李氏和王氏骂了个遍,声称是这两个人害得她失了孩子。”如意接过秦黛心擦过脸的毛巾,又道:“夫人已经把事情禀给了太夫人和老爷,只说姨娘的胎本就不稳,与他人无关。” 秦黛心此时已经穿戴完毕,听如意这么说,多少有点惊讶。“这么早就把事情处理完了?好像很急?”她一边穿过小穿堂往外室走,一边问着。 “咱们府里的人都精着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听着,哪里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事情。齐姨娘失了孩子,指不定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呢!只怕昨个夜里,这事儿就传遍各院了,若是不及早处理,指不定还得出什么乱子呢!奴婢看这样倒也好。”如意跟着秦黛心来到外室,吩咐小丫头们去收拾里间,春丽则是开始帮着她梳头装扮。 “小姐,今天是好日子,奴婢帮着您梳个……” “最普通的就行。”秦黛心知道春丽是想变着发的打扮她,可她真的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所以抢在她前面做了决定。 春丽也了解秦黛心的脾气,知道她是说一不二,只得按照她的吩咐办。只梳最简单的垂挂髻,戴两朵造型简单,却别致的珠花,绑了两条粉色丝带。从头到脚清清爽爽的,虽不及那些女人般花枝招展,但却有秦黛心自己的味道。 “时间不早了,别让大嫂在母亲那里等急了。” “可是小姐,还没用早饭呢!”小姐饭量大,不吃饱了怎么行? 如意笑,“夫人早前吩咐了,早饭要在她那里用。” “哦。”春丽点点头,心想这事还真少见,想着想着,便把心里话不自觉的吐了出来:“小姐,你到夫人那里用早饭,可矜持些,少吃点,别把人吓着了……” 秦黛心回手给了春丽一个脑蹦儿,弹得这丫头“哎呀”一声,一见秦黛心的脸,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捂了嘴,表示以后不说了。 秦黛心简单检查一下,确认没有任何纰漏,这才带着两个丫头往方婉茹的院子里去了。 “雪晴可去了姨娘那里?” “去了,一大早刚吃了饭,便跟奴婢说了一声。奴婢正想问您呢!怎么让雪晴去姨娘房里了,可是姨娘那里有事?若是有事,不如奴婢换了雪晴去,毕竟姨娘的院子里,奴婢比她熟悉得多。”如意事事为秦黛心考虑,细心周到,很有大丫头的样子。 “不必了,她的差事,你办不了。” 如意道:“是。” 主仆三人,一路边走边说,心情都很不错。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方婉茹的院子,门外的小丫头见秦黛心来了,忙帮着打了帘子。 秦黛心刚进到次间里,就感觉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向她身上打量,右眼皮偏在这个时候,突突的跳个不停。 秦黛心脑海中突然涌出几个大字:极品衰日,诸事不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游花庙会 秦黛心今天是掐着时间来的,想着不早不晚的,不显眼最好。哪知却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秦黛心给方婉茹见了礼,又见过嫂子林氏,虽然秦倩心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好在人家也是自己的嫡姐,总得给几分面子。因此就算秦倩心对自己一向是爱理不理的,但秦黛心也冲着她点了点头,轻声的唤了一声“二姐姐”。 方婉茹端坐在一边的临窗大炕上,手里正捧着一个春带彩三色翡翠雕成的摆件把玩着,秦黛心是个识货的,知道那玩意虽然金贵,倒也不算稀奇,只是看她那爱不释手的模样,不知是谁送的,竟讨得她如此欢心? 见秦黛心来了,她也只是让人搬了凳子给她坐,嘴上说着:“你这孩子倒是改了性子,以往若是有这天大的热闹,她怕是第一个坐不住了,今儿个到是最后一个来的。”这话说不上亲近,谈不上怪罪,对于方婉茹来说,她不过就是在“例行公事”而已。 秦黛心哪敢怠慢,连忙道:“母亲这是嫌女儿迟了,真是该罚。” 方婉茹的视线还留在那个摆件上头,“迟得什么,时间还早。” 林清月坐在一旁,如同“神仙姐姐”一般,她既不会像秦倩心那样跟方婉茹自然的亲昵;也不会像秦若心那样费心的讨好方婉茹,当然,也不会像秦黛心这样恰到好处,点到为止的符合。她能做的,就是她自己,喜欢了便对你笑一笑,厌恶了,也叫人看不出所以然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倒是秦若心,上次被秦黛心摆了一道后,居然还没长记性,依旧小心翼翼的“讨好”秦黛心的模样。 秦黛心看了实在觉得倒胃口,心想还好没吃早饭,不然胃里这点东西还真不好消化。 方婉茹终于舍得把视线从那翡翠摆件上移开了,递给了一旁的海棠。海棠不敢马虎,稳稳的捧在手里,小心的放到一旁的多宝格上摆好。 “让人把饭摆到花厅里去吧!吃了早饭,你们好痛痛快快的玩一天。” 秦若心笑得如三月的桃花,连声音都甜甜糯糯的,“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女儿今天可有口福了。” 谁知那方婉茹竟没理她,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让人扶着,率先往花厅去了。 林清月笑笑,起身跟在方婉茹后面。秦倩心倒是高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甚至还看了秦若心一眼,那表情分明是在嘲笑秦若心自不量力。大概是日子好,她也高兴,反倒没向往常那样难为人,也紧跟着去了花厅。 秦若心咬了咬下唇,她就不明白,秦黛心到底跟这个女人说了什么,她对自己的态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以前她是喜欢自己的,哪怕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喜欢她的胆小,软弱听话,但至少她喜欢。可现在,她眼里的意思,分明是嫌弃,还有一丝狠厉。 秦黛心悄悄的来到秦若心面前,见她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秦若心一见她,连忙换了副讨好的样子,“三姐姐。” 秦黛心拉了她的手,凑到她跟前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最讨厌你现在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恶心极了。”说完便放开她的手,转身出了次间。 秦若心这个恨,恨得都快咬碎了一口牙,可她毫无办法。 她变了,变聪明了,变得不那么容易上当了。 秦若心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次间,面目再次狰狞起来,她只能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想到这里,她逼着自己换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机械的往花厅去了。 等秦若心到花厅时,众人已经各自落座只等她了,秦若心找到一个空着的位子坐了下来,丫头们忙给她递上来一块净手的毛巾,她接过来擦了手,这才开始面无表情的吃起东西来。在秦家席间是不可以说话的。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众人各怀心思的倒也吃得快,不一会儿的工夫,便都撂了筷子,漱口的漱口,净手的净手。 方婉茹命人撤去一桌子的杯碗盘碟,又把两个随行的管事妈妈叫到近前来。秦黛心见了,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二人竟然不是她最倚重的李妈妈和郑妈妈。其中有一位,秦黛心竟然见过,可不就是那位奉命接了长安一家回台州的钱妈妈吗! “你二人是我跟前得力的,此去一定要在旁好好协助少奶奶,凡事都要听从她的安排,大少奶奶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三位小姐也一并照顾好,若有差池,你们也不必回来复命,自个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算了。” 两位妈妈知道轻重,自然不敢马虎,点头称是,态度简直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 方婉茹长话短说,又叮嘱了林氏几句,这才挥手道:“去吧去吧!这么好的日子可要赶早看热闹,就别听我这个老婆子在这里唠叨了。” 众人这才起身告辞,各自让身边的丫头婆子扶着往前院去了。 几位主子的马车,一早就停在了秦府正门前。与先前秦黛心坐的马车相比,倒是华丽了许多,也更宽敞些。 “嫂子,为何只有两辆马车?”秦倩心左看右盼的找了个遍,再也没瞧见第三辆了。 林氏笑,也跟着随后赶到的秦黛心,秦若心解释道:“四辆马车一起出行,太乍眼了一些。今天是个好日子,整个台州城的人都出来热闹,我们何必太过张扬呢?随从丫头得已经不少了,少两辆马车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几位妹妹,不愿意与我共坐一辆车吗?” 秦倩心皱了皱眉头,与其跟后面那两人一辆车,她倒宁愿跟着大嫂。 “嫂嫂说的哪里话,既是如此,我跟你一辆吧!”说完像是怕人反悔似的,率先让丫头扶着,上了一辆紫色华盖四边坠石青色流苏的马车。 林氏见她如此,也不好驳了她去,只对秦黛心二人道:“好妹妹,快坐另一辆,咱们这就走了。”说完也转身上了那辆马车。 秦黛心倒是无所谓,也不管秦若心别不别扭,也不让丫头扶,她自己轻轻一搭车厢,身手利落的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秦若心别无选择,只得让映雪扶了,也坐上后一辆车。 两个管事妈妈一前一后,分别站在两辆马车旁,几个随行的丫头婆子们则是站在马车的车尾,另有几个家丁打扮模样打扮的,都坠在车队的最后头。管事妈妈见四位主子都坐稳了,这才吩咐车夫一声,车夫得了令,一甩鞭子,马车便平稳的驶向台州的花会庙。 花会庙座落在外城最边上,这条街原本只是台州城外一处宽阔的荒地,只因有座龙王庙,香火鼎盛,每到二月二都会有大批的善男子,善女人来此处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正因为来这个龙王庙的人特别多,才慢慢的把一些有眼光的商人吸引到此,开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铺,专做祈求神明保佑的人的生意,因此才慢慢的把一处宽阔荒地,建成了初具街道规模的集市模样。台州的官员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把这么有发展的地方拒之门外呢,他们开始慢慢的对这条街进行规划和开发,最终把它纳入了台州城内并且发展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花会庙是个热闹的地方,每年的二月二就变得更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论富贵贫贱,都会在花会庙走一走,看一看,哪怕什么也不买,只看个欢喜热闹,沾一沾龙王庙里的仙气儿也是好的。 秦府的马车停在花会庙的街口处,此处颇为宽敞,是各方来客停放马车的地方,只是却不是哪家想停便可随便停得的。也不知是哪个有主意的,买了这块地,盖了几间临街的瓦房,开起了茶楼生意,只是房前屋后的空地,却被这人巧妙的利用了,成了古代的收费停车场。 秦黛心初听此事时,觉得这人如果不是穿越一族,就是一个商业天才,竟能想出这种后世里的主意来! “少奶奶,里面不能走马车,咱们把车停在这里便是,只留两个人看着,剩下的人便都跟着少奶奶和三位小姐去就是了。奴婢已经让人安排了娇子,少奶奶和二小姐放心,路上的闲杂人等都骚扰不到咱们。” 林氏素来不喜欢张扬,对这个管事妈妈的安排也算满意,待小丫头放好榻凳,林氏的近身大丫头影儿便扶了她下车,紧接着秦倩心也被映雪扶下了马车。 后面车厢旁的钱妈妈看了,忙轻敲了车厢几下,道:“两位小姐,我们到了,此处已经是花会庙的入口了,马车进不去,还请小姐们下了车,我们坐轿子进去。” 有轿子坐?秦黛心二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次有机会坐轿子,自然有点兴奋,不过她也没有忘了此时自己的身份,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毛手毛脚的呢?等丫头们打开车厢,她亦规规矩矩的让人扶着下了车。 秦若心也明白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这一路上自己什么招都用遍了,可那个秦黛心就像是个泥塑的像似的,眼皮也不冲自己眨一下,白白浪费口水。秦若心恨不能一口吃了她,可一来自己没捉到她的痛脚,二来嘛,现在发作给谁看?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回头再做计较。 PS:不好意思,今天晚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拜龙王庙 姑嫂四人,换乘了两人抬的青顶子小轿,一颠一簸的往花会庙里边去了。秦黛心美滋滋的坐在轿子里头,心想跟电视里演得差不多,虽然看着新鲜,坐着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一抖一抖的,没有想像中来得舒服。 此时街上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秦黛心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叫卖声,吆喝声,小孩子的打闹声,很是热闹。她好奇心不强,没有掀起帘子一探究竟的意思。外面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她不是养在深闺中没有见识的娇小姐,会为了一两件新奇的东西叫个不停。要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没有见过,哪里还会在意外面这些东西。只是春丽丫头那时起时落的惊呼声,让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一想到这个小丫头抬头张望犹如觅食的小老鼠模样,她便觉得好笑。 如意和春丽两个,正跟在秦黛心所乘的这顶轿子旁,春丽时不时的四下张望,活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看得如意的脸跟炭一样黑,忍不住咳了几声提醒她。春丽见了如意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妥当,所幸两位妈妈都在前头呢,没有人注意到她。 轿夫们常年靠力气吃饭,早已练就了身扛百斤走路不喘的本事,轿子被稳稳的扛在二人肩上,走起路来虽略有摇晃,但比起马车的颠簸来,还是好太多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颇为乍眼,虽然有不少人频频侧目而望,但台州城里有权有势的并不只有秦家一户,大户人家出行,大多有些派头,平头百姓看了,虽然好奇,却也觉得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轿子突然就停了下了。如意在一旁禀道:“小姐,前面有舞狮队伍,很是壮观,轿子进不去了,咱们得步行进去。”然后又吩咐轿夫道:“压娇。” 紧接着秦黛心便觉得重心一移,整个轿子前倾了去,她面不改色坐得稳稳的,让丫头挑了轿帘,把她扶了出来。 好个热闹的景象。 一个宽敞的街道能有多宽敞?眼下已被赶来进香看热闹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起,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叫好喝彩声。不远处锣鼓喧天,花炮声一阵盖过一阵的响。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黄一红两支舞狮队伍正斗得欢,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抢得不过是远处标杆上挂着一只花球而己。 北方的舞狮,不及南方。眼前这两支队伍,无论行头还是身手,都不过尔尔,可在百姓眼里,这却是难得一见的,也难怪会有这么多的人围在这里。 直到此时,秦黛心才发现,她们已经到了龙王庙的庙门口,庙门前是一片宽敞平整的青石地,两棵粗壮的高榕一左一右矗立在庙门两旁,虽整座庙宇尚不可见,只是光看这高墙绿瓦,气势非凡的庙门,便可窥其内里,定是气势非凡!哪里还有当那座小庙的影子?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不知那些当日来这里诚心祈求的人们,可还识得此庙。也不知几千年过后,这庙可还在? “小姐,别愣着了。少奶奶和两位小姐都往庙里头去了,咱们也紧着些吧!”如意见小姐有些发愣,连忙出声提醒。 秦黛心少有走神的时候,如今被如意这一推,也立即清明起来。林氏带着秦倩心,秦若心二人往庙里去了,她怎好落下留了让人诟病的机会?一时急了,紧走了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走路没长眼睛啊?没看到撞到我家小姐了。”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膜都要破了,好在锣鼓声震天般的响着,倒也不显突兀。秦黛心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美貌的少女,年约十六七岁,梳了个蝶恋花的发式,满头的珠翠首饰。一身鹅黄色密织锦绣芙蓉花的交领儒裙,把这少女本就柔美的脸庞衬托得更美了几分。 这美貌的少女,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的婢女指着自己的鼻子教训,就差破口大骂了。 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若是个讲理的,下人便不会狗仗人势;主子若是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奴才们自然有样学样,免不了狂咬乱吠。丫头尚且如此嚣张,可见其主必定也是个横的。 只是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秦黛心什么时候怕过横的?只是这里人多口杂,实在不是个好“下手”的地方,况且是她鲁莽撞人在先,赔个礼也不算跌份儿。 “这位姐姐,对不住了,是我不小心,还请姐姐不要介意。”秦黛心看也不看那丫环一眼,只对着站在一旁的那名黄衣少女道。 那丫头自然不依,又嚷道:“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莫去扰我家小姐。” 秦黛心笑,“不知姐姐府上哪里,若是改日有机会,我定当亲自去府上拜会,登门谢罪,也顺便跟姐姐学学如何调教下人,竟这般灵秀。” “你!”那丫头虽然蛮横,却也不敢再造次,她是大户人家待过的丫头,对衣饰也是略有研究的,眼前这位姑娘虽然年纪不大,穿着打扮并不张扬,可料子却是实打实的好料子,做工亦是讲究,况且她身边有下人随邑数名,想来也是有些身份的。自己若是给小姐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可就是闯了大祸了! 那黄衣少女笑容不减,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几乎可以让人忽略不计的阴霾,她轻移莲步,身姿摇曳,风情款款的走到秦黛心面前,轻声道:“妹妹今天好运气,我心情极好,不愿与你多作计较。”她瞥了那丫头一眼,又道:“登门谢罪却是不用了,我忙得很。”说完便转身朝人群外走了。 那个训人的丫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跟着黄衣少女走了。 如意见人走了,忙道:“是奴婢不好,人太多了,没留心替小姐挡着一二。” “怪不得你。”秦黛心不愿在人潮里多作停留,连忙带着一干人等往庙门口走,无奈人实在太多,除了围观看热闹的,还有很多贩卖东西的小贩在四周摆了摊子,挤了半天,方才走到庙门处,这才清静了些。 “如此喧闹,怕是连龙王爷都烦了。”如意打趣着,这龙王庙的香火,快要超过普法寺了。 春丽道:“我瞧着倒好,你没看那些小摊子上的东西,实在精致可爱。”春丽是个爱热闹的,这二月二一年就一次,即使是被挤丢了鞋,她也不觉得冤枉。 “小姐,少奶奶带着两位小姐往主殿去了,咱们也快着些吧!”如意生怕跟不上大队伍,连忙催促了一声。 秦黛心带着人往主殿走,见来往的香客众多,大多是普通的百姓,衣饰普通,都是粗布料子,比起普法寺里的香车美眷,金银珠玉来,实在太过平民了一些。细想想,那普法寺来头不小,里面供养的菩萨,罗汉众多,一直都是各府门里上香祈福的首选之地。而这龙王庙,一年才热闹这一次,来求的也不过是希望风调雨顺,多产些粮食的普通百姓而已,自然是比不得的普法寺的。 庙里风景极好,虽没有美轮美奂的建筑,但自来的古朴肃穆之气,却给人一种平和静气的感觉,人的心灵在这里仿佛也受到了洗涤,浮躁的心也安静了许多。这龙王庙从外面看,地势极高,可一进庙门,却有向下走,地势越来越低的感觉。不知是人视觉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 秦黛心穿过几座偏殿,终于在主殿见着了林氏等人。 林氏带着大丫头影儿,两个管事妈妈,秦倩心和秦若心也分别留了各自的大丫头在身旁,几人倒是诚心拜,各自在蒲团上祈祷着什么。 不一会儿,几人各自起身,让身边的丫头去案前上了香,这才起身。 林氏见了秦黛心,笑道:“妹妹怎么这样晚?” 秦黛心道:“遇着点小事耽搁了,嫂子怎么也不等等我?” 林氏道:“我见你与人说话,还以为是你认识的熟人。” 秦倩心在一旁讥讽道:“她哪里有什么熟人?” 秦黛心丝毫不介意,见一旁有庙祝在解签,便走过去跟他求了道符。 秦若心在一旁道:“也不知三姐姐求了什么符?可是为她那个庄子里求的?该是希望来年风调雨顺,多收些租子。” 这种扇风点火的话,当然是说给秦倩心听的。 秦倩心果然听不得这庄子的事儿,当下黑脸道:“不过是个小庄子,哪里有什么产量,也费得这样大的工夫?” 两人在这闲话的工夫,秦黛心已经拿了符回来了,不过是普通的黄纸折成了个三角形,上面栓了根红色的绳子。 林氏见她神情肃穆,诚心诚意的,不免也有几分好奇,“求得什么?” 秦黛心拿了符放在林氏手心里,“给嫂子求的,望你早日得个麟儿。” 大厅广众之下,龙王神像前,说得什么……林氏不由得羞红了脸,却小心的收了秦黛心的符,贴身置了起来。 二小姐把秦黛心的话听了个分明,不屑道:“龙王庙只管风调雨顺,不知何时添了别的?这求子不是该找送子观音吗?”意思是说秦黛心没有常识。 秦黛心笑,“龙生九子,九子不同。龙这样多子,但愿也让嫂嫂随了心愿。” 林氏也不计较旁人说的,只对秦黛心道:“多谢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邪门的庙 秦黛心再一次来到普法寺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她真的觉得,这个地方跟她八字不合,犯冲啊!只觉得右眼皮不停的跳啊跳,似有预兆——男左女右,恐有祸事。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抚额哀叹的冲动,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不逞强了,就该与秦倩心一路,去看那些个热闹才是,管她脸面好看不好看,总不至于赶了她走,就算被赶走了,她也乐得清闲,何苦现在陪着林氏,来这么个与她磁场不对盘的地方来! 林氏刚一下了马车,就见到秦黛心一副肠子都要悔青了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上前道:“可是后悔了?” 秦黛心也不怪她打趣自己,便道:“我只是觉得寺庙大都是一个样子,正路中面为山门,山门内左右两侧分别是钟楼和鼓楼,正面首先便是天王殿,殿里供奉四大金刚,后面则是大雄宝殿和藏经阁。正路的左右两侧,大多建僧房和斋堂,最后面靠山的院子,则是建了塔院。都差不多少嘛!这普法寺我都来过好多次了,闭着眼睛都能绕出来,哪里还有什么新意。” 林氏握了她的手道:“以往到没看出你是这般心细如尘的人,前几次来,也没见你怎么浏览这里,也不知什么时候竟把这里游了个遍,这般熟悉了?” 秦黛心一笑,忙转移话题,“嫂子有心情在这里打趣我,还不如想想回去了怎么跟母亲说二姐姐的事情呢!” 不着痕迹的反将了林氏一军。 这下子换林氏要抚额长叹了,她就知道带着众人游花会不是件轻巧的差事,每年有方婉茹坐阵,哪怕去的地方千篇一律,秦倩心也不敢说什么,还是按照安排好的路线出游。可今年方婉茹不来,却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她,她是如何能治得住那个混世魔王秦二小姐呀! 姑嫂二人信步上了石阶,有迎客的小沙弥赶来,迎着二人往山门处走。 “我何尝不知这是个麻烦事儿,可是你也看到了,她哪里肯听我的劝。”轻叹了一声,细不可闻,却还是让耳尖的秦黛心听了个正着。 “嫂嫂不必担心,若是母亲怪罪下来,我自会为你作个证明,确实是二姐姐自己要到处看看,与你无关。”秦倩心对林氏的安排不满意,非要自己带了人去玩,她不敢违背方婉茹的意思,黑锅却是让林氏来背。 她倒是称心如意了,可自己怕是要被扣上一个“失职”的责任了。林氏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偏在这么要紧的时候,难不成是这对母女商量好的? 二人一路说着闲话,很快便进了山门,让小沙弥准备了一间供香客休息的客房,二人略作休息,简单的梳洗整理一番,这才去了主殿上香。 林氏按照方婉茹的意思,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又按照自己的意思,诚心跪拜,心有所念,求了一支签。 只见林氏跪在蒲团上,手里捧着签筒,双眼紧闭,口中默默念着什么,随后便均匀的摇起签筒来,直到有一支竹签清脆的掉落在地上,她这才睁开眼睛,接过大丫头影儿为她拾起的签,递到了一旁解签的和尚那里。 “阿弥陀佛,请问女施主求得什么?” “求家业和睦。”林氏虽然羞怯不愿开口,可又担心心里想着的事,便低声的对那和尚说了。她一个梳了发髻的已婚妇人求家业和睦,自然与云英未嫁的姑娘求姻缘不同。 那和尚看了签文,念道:“桃花落泥杏花开,北有新燕入巢来。一池春水本无皱,惊波石子惹悲哀。”和尚看了一眼林氏,道:“施主,是下签。” 林清月心里“咯噔”一下,她是有名的才女,怎么会不知道这签文的意思呢!那要进门做平妻的人,不正是北边齐家的姑娘。 秦黛心在一旁看了,不免替林氏心酸了起来,纵是她这样名冠京华的才女也是以夫为夫,心心念念靠着秦子诚的宠爱活着。还不到二十呢,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得了? 秦黛心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道:“嫂子也信这些东西?不过是一把竹签子,怎么能替别人决定一生呢!” 林氏尴尬的笑了笑,后悔在小姑面前求了这签,此时笑不是,哭不是,当真不知如何自处了。 “嫂子,我也累了,不如我们去休息片刻,用了斋饭再去寻二姐姐与四妹妹可好?”原本的计划是四人一同来普法寺,祈福完毕用了斋饭后再一起去游花会,可是秦倩心偏说一来一回的费力气,自作主张的让林氏带着秦黛心来普法寺,她和秦若心留在花会等,四人在花会边上最大的“泰春楼”二楼碰面。秦黛心知道她不是怕费力气,只是不想跟来普法寺。她素来怕闷,心中无佛,根本不把祈福当大事来办,只想着无人看管她,可以留在花会那儿好好的玩玩。幸亏林氏反应快,留了两位妈妈照看她,若不是这样,只怕她更无法无天了,那两个妈妈虽然不是方婉茹近前最得力的,但好歹是她亲自派来的,秦倩心做事情前,怎么的也得顾忌几分。 林氏谢过秦黛心的好意,心里十分感激她,明明刚刚歇过,哪会这么一会儿便又累了,她这么说,无非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让自己好好静静心罢了。 林氏的近身丫头影儿找了小沙弥来,让人领着林氏去了之前休息的那间客房休息。秦黛心觉得林氏此时定不想让人见到她心神不定的模样,便识趣的不去打扰,推说自己想到处走走,透透气,便领了如意,春丽两个丫头,往院里清静的地方去了。 寺院里植被颇丰,整个建筑也是按照园林的风格建造的,园子里除了菩提树,高榕树外还有很多珍贵茂盛的树种,有些竟是秦黛心也不认得的。风景还过得去的地方,亦是人来人往,多少有些扫兴。秦黛心想了想,整个寺院,也就塔院里还清静些,普法寺里的塔,大都是石塔和砖塔,塔身平面呈八角边,密檐式,塔身别致,绘有精美的宗教故事图案,装饰丰富美丽,倒是值得一看。 主仆三人一路来到塔院,和秦黛心想得一样,这里果然清静,除了各类繁茂的树木,各座高低不同的舍利塔外,再无其它,地上连枯叶也少见,可见平时倒也是有人打扫的。秦黛心走近细看,只见其中一座高塔高九层,大概有三十多米高,基座便是由五层砖雕图案,第一层是各种狮兽组成的,图案粗犷,竟有几分少数民族的风情;第二层是由各种莲花图案组成的,这些莲花或是开合有度,或是经过艺术加工,一个个形象生动,很有立体感;第三层主要是表现人物,有舞技十数人,各个形态逼真,体态丰满,十几人姿态各不相同,神态端正,神情喜乐,衣饰讲究,灵动飘逸,当真像活的一般。 秦黛心一层一层看过去,只觉得古代人的工艺当真了得,竟让看过无数珍品的她称赞不已,当真是不容易。 春丽知道这舍利塔里埋葬着历代高僧的骨灰,心里不禁有些毛毛的,这塔院常年被绿树柳荫覆盖,少有阳光,显得格外神秘。 秦黛心突然脚下一顿,唤了春丽与如意,道:“你二人也不必跟着,这舍利塔也是顶无聊的东西,我刚才看到外面有卖小零嘴的,你二人去买些来。”说罢从荷包里拿出一角银子,递给了春丽。 春丽倒是高兴,兴冲冲的接了过来,心想还是小姐好,知道她是个胆小的,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亵渎神灵,便一个劲的在心里给高僧们赔不是,现在只等着如意跟她一起离开呢! 如意有些迟疑,两位妈妈已经留给了二小姐,少奶奶身边也只有影儿和一个婆子,几名家丁都留在外面守着,人本就不多,自己和春丽若是走了,小姐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怎么能行。 “奴婢就不去了,让春丽去就是了。”如意道:“我陪在小姐身边。” 秦黛心目光如水,清亮如秋日里的露珠,“你二人一起去吧!”口气不容质疑,几乎是命令式的。 如意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外音,知道秦黛心一向说一不二,便不在坚持,跟着春丽往院外走了。待两个丫头都走了,秦黛心这才放下着一颗提着的心,悄悄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这里舍利塔众多,地势复杂,藏几个人应该不是难事。秦黛心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平稳的移动着步子,眼神虽然还在专注的看着塔身的装饰,可是心里却早就开始摒除杂念,专注的听着什么。 对方是高手,要不然她不至于走到园子里才发现他的存在,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淡得几乎让秦黛心怀疑这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里应该不止一个人,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另一个平静的呼吸声,也就是说,对方有两个人,都是高手。 秦黛心知道,她走出这座塔园的机率几乎是零,只是她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 就在这时,秦黛心明显感觉左侧有风浮动,极小,那是身轻如燕的高手,全速出击时带动的劲风。随后颈间一痛,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秦黛心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这普法寺,还真T娘的邪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的雪团 一个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姑娘,双手被反绑在柱子上,她的嘴巴被一块上好的丝绢堵了个严严实实,整个人昏睡着,看不出模样,只觉得她年纪不大,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光拿她这一身衣裳去换钱,都够贫苦人家吃上半年的了,她头上戴着嵌了指甲大小的红翡簪子,蝶翅双飞的金钗做工讲究,样式也新。手上的白玉镯子价值不菲,连耳朵上带的耳坠子,都是两颗大小相同,成色相近,难得凑成一对的东珠做成的,脚下竟然穿了一双缝了十几颗米粒大小的粉色珍珠…… 这少女如此富贵,竟然落得这样狼狈,身上蹭了不少的泥土,脸上的妆也花了,活像一只花猫,也不知道这姑娘长的什么模样,应该不太差才是。 同样被反绑在另一根柱子上的秦黛心,其实情况也不太好,衣服有几处被刮破了不说,连头发也散了,脸上灰黑一片,也不知沾了多少的泥,只是她的嘴里没有堵什么东西,而且也早就清醒过来,正闲着没事,打量起另一个昏睡着的姑娘来。 秦黛心在心里哀叹一声,她就知道这个普法寺不能去,看看,又出事儿了吧!这个地方,真的与她八字不合,犯冲的很。她怎么就那么爱清静,偏去了平日里没有人去的塔院呢?秦黛心看了看对面依然昏迷的姑娘,自己这样算不算是被她连累了? 话说秦黛心带着两个丫头去塔院,正在欣赏舍利塔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似乎有人躲在暗处,呼吸平稳,极浅又绵长。她知这人是高手,却不知道他为何躲在暗处,正想着是不是带着两个丫头回去的时候,她猛的在空气中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之气,就是闻到了这股血腥气,她当下改变了主意,让两个丫头自己回去,自己留下来麻痹对方。 果然,两个丫头成功的离开了事非之地,正当她想着自己能不能走运也逃过这一劫的时候,她就被人打晕了。其实,她是有还手之力的,而且绝对能够躲过对方的这一击,只是对方明明是两个人,却只有一人出手,她与其不知深浅的出手还击,不如以静制动,探探对方的底。 这个举动有点冒险,但她赌赢了,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死,只是被绑在这么一个……秦黛心抬眼望了望四周,好像是个破庙的地方。 不过嘛,秦黛心又看了看那个晕过去的少女,自己被她连累,却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现在看来,当初塔院里的确是有两个人,却不是两名高手!自己的担心很可能是多余的,另一个呼吸平缓的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晕过去的少女,因为她当时人事不醒,所以被自己误认成了高手,白白错失了逃跑的机会。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人品,果然不够好! 明明拜了一个很强的师傅,可惜还没等有所作为,居然就出了眼前这档子事。 正在这时,对面那名少女嘤咛一声,悠悠醒了,起初她似乎不知身在何处,可等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时,便突然瞪大了双眼,身子也不住的扭动起来。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大声道:“你安静一点。”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像受伤,难道受伤的另有其人? 那穿水绿色衣裳的少女似乎刚刚发现秦黛心的存在,见她似乎跟自己一样,不免露出几分思量,只是她口中被东西堵着不能说话,只能“呜呜”的发出几声。 秦黛心叹道:“我是被你连累的,你在普法寺被劫,我无意中发现了,所以被一块带到这儿了。” 那少女眼中有泪,不知是惊恐或是愧疚什么的。 秦黛心道:“你哭也没用,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地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得罪了人?” 那少女拼命的摇了摇头,又“呜呜”了几声,秦黛心也听不明白,干脆道:“算了,你也别说了,我也听不明白。”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有脚步声传过来,那少女惊恐不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秦黛心倒是镇定,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个胖子,身高足有二米,体重也得有近三百斤左右的样子,是个光头,在这样微冷的天气里,他竟然只穿着一件灰色无袖的马甲,可见脂肪多就是抗寒。另一个瘦子,身高也就一米六几,这人其貌不扬,只是一双小三角眼格外有神,贼亮贼亮的,让人看了便觉得不是好人。那胖子手里面拿了不少吃的,走在前面,那瘦子则是拿着一把弯刀走在后面。 秦黛心看了那刀一眼,脑海里一时间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胖瘦二人见她们醒着,也不吃惊,那胖子一句话不说,把食物分别放在二人面前,自己拿了另外一份,跑到一旁大快朵颐去了,那瘦子则是走到那穿水绿色衣裳的少女前,蹲下身子,也不顾她的反抗,直接拿掉她嘴里塞着的帕子,不耐烦道:“别吵。” 那少女害怕的很,明显往后缩了一下,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却不敢再出声了。秦黛心倒是听出了几分门道,却更看不清这里面的事儿了,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少女到底是何人? 那瘦子蹲着,前后瞧了瞧那少女和秦黛心,道:“我现在给你们俩个松开,都老实点,乖乖的吃饭,还可少受些皮肉之苦,要不然,哼哼!”话里警告的意思十分明显,说到最后,竟有几分不怀好意。 “嗯~”那胖子吃了一半,突然用力“嗯”了一声,那瘦子听了,只得摸摸鼻子,灰溜溜走到一旁,一屁股坐到地下,没有吃东西,却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仰起脖子喝起了酒。反而是那胖子,放下手中的食物,把两只手往他身上穿的灰色衣服上使劲蹭了蹭,分别走到两根柱子前,替那名少女和秦黛心解了绳子。 他走近时,秦黛心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膻味。秦黛心活动活动被绑了半天的手腕,端着用油纸包着的食物挪到了那名少女那儿,她的这个举动只惹来那瘦子看了一眼,瘦子见她在无其他动作,便又喝起酒来。 “你多少吃点吧,没有力气,怎么能……”秦黛心知道她是聪明人,话说到这儿便可点到为止了。 那少女听了,眼中果然升起希望,也顾不得形象,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拿起放在一旁的食物,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秦黛心见她不是听不进去劝的人,便也不在与她多做交流,以免惹人疑窦就不好了。 此时天色渐暗,秦黛心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被绑到这里了,此时腹中已经饥肠辘辘,饿得很,她端起饭菜准备吃的时候,却又是一愣,油纸里包着的除了米饭以外,只有羊肉。她怕被人看出破绽,忙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那吃相,不敢恭维,与一旁的那少女比,实在差太多了。 秦黛心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合计着,也不知道这二人可还有帮手,从他俩的气息上看,在普法寺劫了自己的人并不在这儿,那人的功夫在这二人之上,关于这一点,从三人的呼吸上就可以判断出来。特别是那个胖子,虽然他好像能震慑住那个瘦子,但功夫绝对在他之下。仅仅是两个人,却出现了等级制度,这难道只是巧合?心思一转,秦黛心又想起了家里的事儿,秦府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了吧?苏氏那里怕是瞒不了多久的,也不知道如意和春丽回来发现她不见后,可有看到掉在地上的金瓜子?这可是她特意留下的线索,不过是想告诉别人,自己是被劫走的而已。 秦黛心在心里叹了一声,一颗金瓜子实在是太小了,地上那么多枯枝烂叶的,还真不一定能被发现。只是当时她的荷包里除了金瓜子也没有别的东西了,要不是趁着给两个丫头拿银子的空当,只怕连那个金瓜子也留不下呢! 两人草草的吃了饭,算是填饱了肚子,天色越来越暗,破庙里也越来越黑,秦黛心倒是无所谓,这样的环境还不算差,她上辈子也经历不少,这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那穿水绿色衣裳的少女确是货真价实的闺秀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想到自己一个好好的清白姑娘,说不清道不明的被人掳到这种地方来,真是不死也难活了。父亲是有头有脸的人,一向对她疼爱有加,视若珠宝,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已经定亲了,对方是父母亲中意的人选,听说那人文韬武略,是个极优秀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事儿,怕是再也看不上自己了。还是雪团,一想到自己养的那只白色长毛绿眼睛大猫,齐宝珠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宝婵一直喜欢雪团,好几次想抢过去养,如果她死了,雪团不是就要易主了吗? 想到这里,齐宝珠再也忍不住了,不禁大哭:“我的雪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要变了 秦黛心黑着一张脸,看着远处一直低着头,话也不说一句的齐宝珠,郁闷的想要杀人。这要是搁在以前,她非打光一梭子子弹,好好撒撒气不可。可现在……秦黛心看了看自己的情况,又被人重新绑回了柱子上,动弹不得了。 话说齐宝珠想到了自己养的宠物猫雪团,哭得伤心不已,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她是肉票啊!是肉票就得乖乖听话,静静的躲在角落里,恨不能让人忘了你的存在才好。可齐宝珠同学并没有这个觉悟,她无视掉了周围的一切,甚至对秦黛心的劝解,恐吓都无动于衷,只想着她的猫要被妹妹抱走了。直到那个色咪咪的瘦子出现在她面前,大喊了一声“闭嘴”后,重新又把二人绑回了柱子上时,她才明白过来。看着恨不能一口吞了她的秦黛心,齐宝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姑娘年纪不大,可是好凶,比妹妹还凶,呜,太可怕了。 破庙里已经升起了火,那瘦子靠着火堆打盹儿,时不时的往火堆里添些捡来的柴火。那个胖子窝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睡觉,鼾声如同打雷一般,可见他睡得有多香。 秦黛心又四处打量起这座破庙,头顶是一片残破的瓦片,透过瓦片的空隙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月光晕暗,半颗星星也看不见。庙里门窗破烂,几乎没有完整的,满地都是杂乱的废物,以往的供桌上落了大概两三寸的灰,墙角里满是蜘蛛网。 唉! 秦黛心都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在心里叹气了,这样的破庙;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敌人;这样的战友,不死都难啊。 庙这样破旧,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那就证明她们此时应该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天这么黑,还看不到星星,说明今晚应该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样的夜晚最适合杀人越货了,根本不是适合逃跑,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极品累赘,就算是跑了,也得被人给逮回来。至于一胖一瘦这两个人嘛,秦黛心微微的皱了一下眉,怕是不好对付。 这二人明显不是为财而来,如果说绑架是为了钱,他们又为何对那少女身上的贵重物品不理不睬,光是那只镯子,也够他们吃喝玩乐挥霍一阵子了。若说寻仇报复,可能性也很小,哪个报仇的不是手段狠毒,无所不用极其的折磨人,怎么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呢!那瘦子不过言语微有不妥,连调戏都算不上就被胖子制止了,这么懂文明讲礼貌的人,哪会是寻仇?可如果两样都不是,他们又为什么劫了那少女呢!自己当时虽然发现园子里有人,可并没有撞到他们劫人,应该不至于被一起带来才是,那他们,或者是那个没有出现的人,他为什么劫了自己呢? 秦黛心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时间来不及了?他着急带着人走,又因为自己在不好现身,所以才出手?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扔下自己,省得多了一个麻烦呢?还是说他的目标,本就是她们俩个人?自己和这个少女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秦黛心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她的脑海里有无数个想法,可最终都被她一一否定。不是,这些想法都不成立! 夜渐渐深了,绿衣少女乏困的很,早就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秦黛心也闭着眼睛打盹,暗暗保存着体力。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算留了条后路给她,至少身上的兵器还没被对方搜走,一想到腰里缠着“黑美人”和链子飞镖,她心里便多出几分底气来。 半夜时分,子时刚过,秦黛心突然听到外面由远至近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心里不好的预感毫无征兆的跳了出来,完了,她与那绿衣少女,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不多少,从外面进来十几个穿戴统一的黑衣人,全身上下皆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头戴斗笠,面罩黑巾,只露出眉毛和眼睛,这些人个个手持利刃,全身上下煞气十足。众人进入庙中之时,那胖瘦二人便分别起身,与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耳语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破庙。秦黛心虽假寐着,但一直留心听着周围的动静,那胖子与其耳语时,虽然声音很低,但是秦黛心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二人说的,竟不是官话,也非地方乡语土话,而是秦黛心听不懂的蛮语! 怪不得那胖子一言不发,原来竟是个不会说官话的。 几人语罢,有一轻一重两种步伐声由近至远,想是那胖子和那瘦子二人离开了破庙,只留后来赶到的十几个黑衣人留在破庙里,本就不太宽敞的正殿里,一下子拥挤起来。这些人席地而坐,虽然暂时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但是秦黛心料想这些人迟早要对自己与那绿衣少女动手,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先下手为强,打他们个出奇不意。 正当秦黛心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对面穿水绿色衣裳的少女却突然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的看了四周一眼,突然清明起来,大叫了起来。 秦黛心暗道不好,心里已经把这少女的屁股打开花了两万几次,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怎么偏这个时候醒了。 齐宝珠看着从头到脚一身黑的十几个人,脑子里除了害怕再也不有别的,天啊,谁来救救她,呜!她不过是跟着二哥来看看热闹,怎么就被人绑了呢?齐宝珠是嫡长女,上头三个哥哥,自小便是父母兄长疼爱的掌上明珠,从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如今这种情况,她更是想都没有想过,当然会慌乱,会害怕,这是正常反应。 黑衣人里那个为首的,见齐宝珠醒了,便走到她身边,大声道:“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与其白白浪费力气,不如安静些,爷还能给你个痛快。” 齐宝珠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想到自己就要死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里,可能会被狼叼走尸体,连个全尸也剩不下,她便再无可怕的,干脆更大声的哭了起来。 秦黛心此时也装作醒过来的样子,用略带害怕又十分警惕的眼神看着那十几个黑衣人,见齐宝珠如此,她更是哭笑不得,心想这少女还真是一朵奇葩! 黑衣人很是不耐烦,干脆抽出刀来,用明晃晃的刀尖指着齐宝珠道:“闭嘴!” 齐宝珠当下止住了哭声,一想到自己死前还要被这个丑不拉叽的人恐吓,她的眼泪便又下来了,哭的也更大声,几乎把嗓子都哭哑了! 那黑衣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见威胁无用,便用手在齐宝珠的颈间劈了一下,后者身子一软,当下晕了过去,只是因为被反绑在柱子上,所以并没有倒下。黑衣人解决了一个麻烦的,转过身来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看秦黛心,这姑娘胆子不小,虽然也是害怕的,却还是知道防备人,年纪不大,倒是有几分胆色,只可惜…… 秦黛心知道自己的演技得到了肯定,便用壮着胆子的声音问道:“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们,各位可是求财吗?”她努力把自己的形象定位在略微聪明,却没有什么见识的闺中小姐的样子。 那个带头的黑衣人听了,果然笑了笑,“你与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愁。咱们也不求财,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秦黛心留下一滴泪水,倔强问道:“总得有个理由吧!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们得给我个说法,若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死的,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 黑衣人大笑,“鬼?咱们就是鬼,还能怕你这个小鬼不成?”他心情似乎很好,道:“你是将死之人,我也不瞒着你什么……” “头儿。”一旁的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出声,被前者举手打断了。 “我有分寸。” 那黑衣人见他这样说了,便不在言语,又回到了原地。 那黑衣人蹲下身子,直视着秦黛心道:“不怕告诉你,咱们过得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身上血债累累,不多你们这二条无辜的冤魂。” 秦黛心想也没想,当下道:“就算我死了,我父兄也会为我报仇的,朗朗乾坤,不容你们这些卑劣小人作祟。当今天下,太平盛世,圣上也绝不许你们这群狂徒平白作恶,定会杀了你们,以昭平明之礼。” “圣上?”那黑衣人有些不敢相信,又转过身对那些黑衣人道:“她说这天下是太平盛世。”语气全然是讽刺的意味。 那些黑衣人听了,并没有表态,只是各自不屑的笑了几声,便不在言语了。 “太平盛世?”那黑衣人有些激动,“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闺秀小姐,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太平盛世。” 他突然往前探了一下,用那双略有浑浊的眼睛看着秦黛心,用手指了指屋顶道:“这天怕是要变了。” 秦黛心心里“咯噔”一声。 PS:好累哟,宝宝越来越淘气了,明天有事请假可不可以呢?思考中…… 第一百二十章 虎口逃生 秦黛心怕怕的问了一句:“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要至我于死地。” 黑衣人笑,起身道:“你也不用听懂,若是要怪,你便怪她好了。”说完用手一指一旁已经晕过去的齐宝珠。 自己果然是被她连累的。 秦黛心看了一眼齐宝珠,对黑衣人道:“我不认识她,你们该不会是抓错人了吧?” “她是齐家的姑娘。” 秦黛心一愣,随后道:“哪个齐家?” “东李西周,南楚北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果然是这个齐家。 秦黛心点了点头,“知道。可是这跟你们要杀我有什么关系?” 那黑衣人道:“这台州城,只怕没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四大家族都凑齐了……”说到最后,他竟是有些喃喃自语了起来。 四大家族都凑齐了? 秦黛心一愣,想起商会的盛事来,难道与这件事情有关不成? 正在这时,有黑衣人过来在这为首的人耳边耳语了几句,那黑衣人问道:“当真?”那人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黑衣首领看了秦黛心一眼,道:“没想到,你竟是个麻烦货。”说完给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首领带着其他几个人冲出了破庙,消失在了黑色夜幕中。 秦黛心不知道他为何那样说,只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当真危险。如果说以前她还有几分活着的希望的话,那么此刻,她当真是半点活路也没有了。那为首的黑衣人临走时的那个眼色,明显是想杀人灭口! 秦黛心用眼睛看了一下破庙里的情况,门口有两个黑衣人,自己身边有一个黑衣人,在一旁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黑衣人,四个人位置分明,给她留了反击的机会。 秦黛心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人一点点的接近自己,就在他即将有所动作的时候,秦黛心突然动了,缚住她的绳子瞬间被挣脱,那黑衣人此时刚刚蹲下身子,还没等他动手,便觉得眼前寒光一闪,颈间便多了一道血痕,眼睛一翻,去见了阎王。 秦黛心接住他悄无声息接住他倒下的身体,眼见着另外三人还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她不动声色的让黑衣人的尸体靠着自己,等着猎物上门。 门口的两个黑衣人转头往这里看了看,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那黑衣人趴在秦黛心的颈间,两人暧昧一笑,又转过头去聊天了。只有角落里待着的那个黑衣人发现情况似乎不对,一步步的往一人一尸这里走来。 “喂,你干什么呢?”这名黑衣人的手刚搭上尸体的肩膀,便觉得有异物进了他的胸膛,只来得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秦黛心一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倒地的尸体发出一声闷响,庙门口处一直放哨的两个黑衣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见同伴胸口叉了一支闪亮的飞刀,还以为是有人暗中袭击,直到秦黛心先发制人,甩出了链子飞镖,他们这才醒悟过来。 原本的猎物,摇身一变,成了猎人。 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闺中少女,竟有如此老练的手断! 两个黑衣人很快与秦黛心战在一处,因为是近战,又处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所以敌人的优势并没有施展出来,反倒是一直修炼外家功夫,主打格斗和暗杀的秦黛心占了便宜。当两名黑衣人举刀像她袭来的时候,秦黛心已经作出了最有效的攻击,链子飞镖寒光凛凛,似一条飞舞的银蛇一样缠上其中一名对手的手腕,顺势将其带到身前,随手甩出另一只飞刀,正中另一名黑衣人的胸口,后者应声倒地。当这名被缠住的黑衣人想要挣脱缠在手臂上的铁链时,秦黛心已经用链子缠住了他的脖子,双手在黑衣人颈后交叉,狠狠的勒住,不多时,那名黑衣人便支撑不住,双目暴突,气绝身亡。 秦黛心收好链子飞镖,分别检查了这四个黑衣人的尸体,确定他们的颈动脉毫无波动时,才拔下插在两具尸体上的两只飞刀,用鞋底擦干上面的血迹。 齐宝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和自己一样身陷囹圄的少女,怎么转眼间竟成了来自地狱的勾魂夺魄使者!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就杀了四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比这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现在正拿着一支擦得锃亮的飞刀向自己走来,而她则是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呜~谁来救救她。 齐宝珠真的很想哭,可是她却哭不出来。 秦黛心觉得她那哭笑不得的样子,当真是一景。也不多说什么,走过去直接割开绑着她的绳子,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收好飞刀。 “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当然也包括杀了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的确是受你牵连,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而你,如果没有我,也早就死在了他们的刀下。如果你还想活命,最好按我说的做。” 齐宝珠听了,连忙起身,眼睛里闪着许多小星星,“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秦黛心很满意她的表现,至少她没哭天抹泪的问她为什么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 “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离开这里,但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现在不走,就得把脖子洗干净等死了。”说完秦黛心便动手,扯了黑衣人最外面的一件衣裳。 “你干什么?”齐宝珠没见过上来就扒人衣裳的事儿,更何况是扒死人衣裳,因此忍不住叫出声来。 “天黑着,一点月光也没有,也看不见星星,恐怕会下雨,如果我们不找一些东西取暖,很可能得冻死在外面。”台州位处北方,二月里的天还是很冷的,若是再下起雨来,只会更冷。齐家是北方大族,齐宝珠生于斯,长于斯,自然知晓厉害,连忙帮着扒起衣裳来。 二人得了四件衣裳,其中一人还穿着半厚的夹袄,也被秦黛心扒了下来。 “把身上用不着的东西都扔掉,免得掉在地上,让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女子身上佩饰繁多,如果一不小心丢了一星点半的,很容易让人顺着线索找到她们的藏身处。 齐宝珠对秦黛心的话深信不疑,身上这些金银饰物,哪怕值再多的钱,也不过都是身外物,齐家难道还缺钱吗? 齐宝珠摘掉身上,头上的一干饰物,全都丢在地上,秦黛心见她这般爽快,之前受她连累的不快又淡了几分。 二人结伴而行,趁着漆黑的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破庙。这里果然偏僻,二人走了好几里地的山路,竟然没有看到一户人家。齐宝珠本是个娇小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山路崎岖难行,她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现在身上还疼着。她能坚持住,不过是为了活命咬牙死撑着罢了。 相比这下,秦黛心体力上的优势就很明显,她虽然不累,但无奈身边还有一个跟班需要休息,子时已过,用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到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她们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休息。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突然打起雷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可是她们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正在这时,秦黛心突然发现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一处山壁旁,似乎有个天然的小洞穴,经秦黛心探查后发现,里面不仅没有大型动物的痕迹,而且还铺着不少干燥的枯枝干草,并有火烧过的痕迹,想来应该是进山打猎的猎人休息的地方。 雨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刚开始还只是细雨,随后雨点越来越大,雨势也越来越猛,二人赶忙跑进山洞里躲雨,总算没有被浇成落汤鸡。 秦黛心忙把洞里的枯枝聚在一起,用从黑衣人那里拿来的火折子升了火,和齐宝珠一起把淋了雨的外衣脱下来,放在一旁烤。 此时雨越下越大,山里的天气也冷的很。秦黛心忙穿了件黑衣人的外衣,却把那件半厚的夹袄递给了齐宝珠。 齐宝珠脸一红,接过来穿好,连忙对秦黛心说了声谢谢。自己明明比她还大上几岁,却一直被她照顾着,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她还救了自己。 齐宝珠靠近火堆旁烧火取暧,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秦黛心来,虽然她一身的狼狈相,衣裳破了不说,脸上也挂了不少的灰,可是她依旧很美。齐宝珠这时候才知道,以住爹娘称赞她是天仙,都是哄她的,与秦黛心一比,她也只能算上是个小家碧玉而已…… 秦黛心找了另一件衣裳盖在腿上,又递给齐宝珠一件,齐宝珠学着秦黛心的样子,把衣裳盖在腿上。她真的好累啊,手和腿上都划了好多小口子,可是她应该更累吧?齐宝珠看着秦黛心被火映得发红的脸庞,想起她杀人时眼里的决断和果敢,不由得想起那句“红妆舞剑犹胜须眉,巾帼英姿分外娇俏”的戏文来。 PS:你看或不看,收藏就在那里,不增不减!这也是个好消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的地盘 洞外雨势渐大,洞内干燥舒服,虽然没有香床软枕,华衣美服,可是在一旁烤火的齐宝珠就是觉得特别满足。从她被劫到现在,她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听秦黛心的话,虽然扒死人衣服的事儿实在有辱斯文,可礼节和性命比较起来,还是后者更重要一些。天气这样冷,若是没有那几个死人的衣裳,只怕这会她已经冻僵了吧? 齐宝珠摸了摸身上那件夹袄,想着秦黛心只披了件外衣,心里又犯起了嘀咕,看她的模样,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才是,怎么会有能力杀了那些坏人呢!若是换了自己,恐怕就是被人家放了也走不远,还得被活活冻死在这山里头。 秦黛心往活堆里添了两把枯枝,又用木棍在火堆的底部挑一挑,直到火势又旺了起来,才扔掉手里的木棍,对齐宝珠道:“咱们现在安全着,你是不是也跟我讲讲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呀,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秦黛心已经从黑衣人的口中知道了她的来历,再问一次的目的不过是想看看这人跟不跟她说实话。 齐宝珠生性善良,自幼虽然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长大,却没有那些嫡女骄纵蛮横的臭毛病,只是她这人爱心泛滥,善良的有点过头了,面对秦黛心这样一个救她一命的恩人,她当然不会有所隐瞒,当下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个明明白白,只是对于这些黑衣人为什么杀她,却说不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父亲无意中得罪了谁,生意场上,难免生了怨恨。”齐宝珠想的非常简单,可是秦黛心却不这么看。 这个齐宝珠,年十七,是齐府的嫡长女,她上头三个哥哥,都是与她一奶同胞的,可见其母是个有手段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生出齐宝珠这种想法天真的女儿来呢?天真说好听一点是天真,说难听一点就是傻。 芳龄十七的齐宝珠,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大姐,这样心中没有城府的女人,却要嫁到楚家去了。秦黛心几乎可以看到日后齐宝珠日日忧心,被妾欺负到头上也不知回嘴独自流泪的模样了。按道理,齐家人也不傻,怎么忍心让傻大姐跳进那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楚家是大雍国四大家族之一,典型的商业联姻,真够悲催的! 还有她那个即将嫁进秦家的妹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秦黛心理了理思路,觉得还是没有想通这些人为什么绑齐宝珠,随口问了一句,“会不会是你妹妹不满意你嫁得比她好,所以才……” 齐宝珠想也没想,直接道:“不可能。我妹妹即使在怨恨我,可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哪里有能力去找这些个人去。” 秦黛心却不这么认为,谁说待在闺阁中的女子没有这种能力?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再说那个齐宝婵,听说是个不输男子的,自小读了很多的书,生意上的事情也很懂,这样的一个心中有韬略的女子,又是个厉害的,说不定就有什么门路能做到这一切呢? 秦黛心暗自理了理头绪,觉得这事儿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先不说这个齐宝婵如何,光是那些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蛮语这一件事,就不是“买凶杀人”可以解释得通的。 秦黛心看了看齐宝珠,道:“你先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齐宝珠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不困,我不困。”天知道她其实困得要命,只是怕秦黛心扔下她,所以坚持不肯睡。 秦黛心也不多说话,自己把身边的干草简单的铺了铺,顺势躺下,道:“那我先睡了。” “你怎么能放心睡觉?你不怕那些人找过来吗?”安全第一,怎么可以睡觉呢? 秦黛心道:“是你想多了,那些人肯定遇上了麻烦,能不能脱身还不一定,哪里有闲工夫管你我二人。退一步说,就算他们脱了困,想要找到我们,也是难上加难,至少今天晚上肯定不行。” 齐宝珠想了想,没想明白,只好问道:“为什么?” 秦黛心拉了拉身上的衣裳,“雨下的这么大,让本就难走的山路更是难行,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的痕迹,也被冲得一干二净,他们如何能找得到我们?”她见齐宝珠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道:“你若不睡,可要看着火才好,莫让它灭了,不然我们可得挨冻了。”说完便翻了个身,不再搭理身边的这个傻大姐了。 齐宝珠本就是被秦黛心扔下她,才强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跟她说话,如今得知自己暂时安全了,精神便也放松下来,立刻觉得困意十足,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她也无心看火,学着秦黛心的样子铺了铺身旁的干草,又把两件衣裳盖好,转眼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宝珠被一股食物的香味叫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秦黛心正在火上烤着一只兔子大小的猎物。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羞得齐宝珠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进去,她好歹也是齐家的嫡长女,如何这般狼狈过?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她没吃过,怎么竟被眼前这烤得发黑的东西打败了呢!好在那姑娘并没有发现她的窘态,只是神情专注的烤着手里的食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家的姑娘,竟有如此多的本事。 “饿了吧?快过来吃吧!已经烤得差不多了。”秦黛心从火堆的架子上取下烤得焦熟的兔子,心情不错,递了一只油汪汪的大腿儿肉给她。 齐宝珠接过仔细看了一眼,问道:“哪来的兔子?” 她倒识货,还认得这是兔子。 “打的呗!不然你以为哪里来的?这荒山野岭的,连户人家也看不见,难不成还是买的?”秦黛心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也是我们运气好,这个时节,又没有野果可以充饥,我就想着看能不能打点猎物,出门就碰上这只摸不清楚状况的兔子。你说它好好的不待窝里,偏跑出来送上门,白白丢了性命,这是何苦?” “昨夜你杀人时,也没这般感慨,怎么今天一只兔子,就让你感叹起来?”齐宝珠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也没看出来秦黛心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 “那些黑衣人,无故犯我,我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这是个解不开的扣儿。这只兔子,与我无怨无仇,它不过清早散个步,就被我拿下了,我于它,就如同那些黑衣人,无故犯之。只可惜,这只兔子不会反抗。”人类处于生物链的最顶端,自然是可以吃兔子的,可这只兔子既没有成精,也没有受到辐射而变异,所以它吃不了人。只是这些话秦黛心不会去跟齐宝珠讲,除非她疯了。 齐宝珠没听明白,但也没有往下问的意思,拿起那只兔子大腿吃了起来。 兔子肉没有经过腌渍,吃起来有点土腥味儿,而且又没有盐,难免味道怪些。以往这样的食物,齐宝珠哪里吃过,她吃的东西虽不能与皇宫内院的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人世间最精细的了。只是如今她身处荒凉之地,身无长物,能吃上这样的东西也是拜秦黛心所赐,虽然食物略有粗糙,可总比没有东西吃活活饿死强。 秦黛心看着齐宝珠吃东西时的样子,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姑娘虽然白痴了一点,可是还是很识相的,不会无理取闹,唯我独尊的哭天喊地,也知道认清事实,不盲目自大。 雨早已停了,洞口正滴答滴答的落着雨珠,落到地上汇成一条细绢,往低处去了。洞内的二人吃完了早饭,熄了洞内的火,各自整理一下,准备去寻出路。 天色尚早,空气中散发着无比清新的空气,湿润的山路泥泞不堪,很不好走。秦黛心用飞刀断了一根细木棍,削去上面的枝桠,又从黑衣人的夜行衣上撕了一块布条缠在上面,给齐宝珠做了一个拐杖。 齐宝珠很感动,一路上她都在照顾自己,真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我们也算是共患过难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家住哪里呢!”齐宝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可是还是喘的不行。简单一的句话,她说了半天才说完。 秦黛心心想,要是你妹妹嫁进我们家,我们还是亲家哩。随即又是一阵好笑,人与人之间的缘份,说起来还真是奇妙。 “慢慢你就知道了。”秦黛心不是有心隐瞒,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她很担心,她已经失踪了一个晚上了,也不知道苏氏得了信儿没有,现在只怕秦府上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别人说她什么她倒是不在乎,怕只怕伤了苏氏的心,如果她在出什么事儿,那些平日里就想看她热闹的人,指不定在背地里乐成什么样了呢! 秦黛心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山下走,二人一路顺着山径间的羊肠小道,踩着泥泞的山石路,走了大半天,就在齐宝珠以为她的腿要断了的时候,二人终于走了出去,看见了一条平坦的路,还有山野间的阵阵炊烟。 终于看到人家了。 秦黛心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一切,她竟是在小前庄吗?绕了一大圈,她竟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为何结亲 台州城里最有名气的酒楼,非醉香楼莫属。这个让秦黛心觉得名字起得像青楼的地方,地段好,位置佳,装修豪华,不走平民路线,来这里的人非富既贵。这醉香楼菜品讲究,食材新鲜,所有菜品都是有他们的厨子头儿石一锅精心研究的。醉香楼最有名的,还是它的酒,号称百年老号出产的好酒,只有自己酒楼里才有的专供,在外面便是有钱也买不到,可见其稀罕性。所以说,这里是富贵人家来享受的地方,小老百姓还是离这儿远点的好。 向来门庭若市,华衣美服人士进出不断的醉香楼,不知道为何无故停业一天。不少路过的人看着门窗紧闭,只在门上贴了一张写着“东家有事,歇业一天”的字条暗自琢磨,这东家也不知道有何天大的事情,竟然歇业了,这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后面巷子里一个不起眼的院子角门外,站了几个大个黑脸的汉子,一个个虎背熊腰,精壮得跟头牛似的,正警觉得看着四周的动静。而那个不起眼的院子,正是醉香楼的后院。 醉香楼二楼最豪华的包房里,几个穿着打扮不俗,模样非富即贵的人正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为首的一位穿宝蓝色福字团纹交领儒衫的年轻男子,年不过三十,黑脸无须,玉冠束发,腰间扎一条织锦镶白玉腰带。整个人虽然穿着打扮一派富贵人家文人的打扮,可这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和指节处有老茧,内行人一看便知是长年握剑造成的,他一双眼睛锐利且有常人少有的锋芒,可见此人不仅习武多年,且杀戮不少。 这人左边坐着一位年约五旬,圆脸长须的老者,身上金光闪闪的,细看之下才发现,他不仅戴了白玉的扳指,绿如碧波的翡翠戒指,就连衣服料子上,都是用金线绣的如意呈祥,别说头上别的那支有四五两重的实心纯金打造寿桃累枝头簪了。 这人一脸福气相,又白又圆的胖脸上长了一双狭长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却不知这人人送外号“笑面虎”,最是会笑里藏刀,深藏不露的。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没有几个人能够不吃亏而全身而退的。 可是此时这人眼里,全然不见算计的精光,脸上也是一副讨好的模样,生怕眼前这年轻人一个不高兴,毁了他辛苦建立一生的基业。 “高大人,在下敬您一杯。”这白胖子一脸谄媚,亲自为一旁穿宝蓝色衣裳的年轻人斟满酒,随后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道:“鄙人先干为敬,高大人请。”说完便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年轻人勾动嘴角笑了笑,道:“齐老爷何必如此见外,你我同为王爷效力,大可不必如此。”说完也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白胖子,可不就是齐富贵? 齐家是北方的大族,原本是靠着货栈生意,贩卖山货和皮子起家的,后来利用地理位置的优势,靠着北方连绵不绝的山脉,做起了药材生意。开始只是小打小闹,给一些药铺提供药材,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除了采药的队伍不断壮大以外,炮制药材的师傅也越来越多。齐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但把药材供给南北各大药材商,还把其中的精品,上品留下来,打通个个环节,送到了宫里。一来二去的,齐家便稳稳的坐上了皇商的位子,专供宫里上好的参茸等一干贵重药材。 齐富贵当真富贵了,大雍国四大家族里面有他齐家一个位子,这在别人看来风光无限的美好生活,齐富贵却过得没什么滋味。说到底,齐家不过是皇商,除了钱,他们的地位又能高到哪里去?在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眼中,他们齐家,不过是散发着铜臭味的暴发户而已。 齐富贵现在要的不仅是富贵,更想齐家能出一个举人。三个嫡子都是不错的,如果他能够打通一些门路的话,以齐家子孙的资质,难保日后不会出一个封侯拜相的来。一想到这个,齐富贵的精神头更足了一些,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带着齐家子孙,光耀门楣的那一天了。 “高大人此话差矣!”齐富贵道:“我们怎么能同高大人相提并论呢!在下不过流莹之光,能为王爷效力,实在是三生有幸啊!高大人文武兼备,是王爷身边第一得力的,我们能与高大人一同饮酒,当真是荣幸之至。” “正是这话。” 出声附和这人,坐在高立仁的右手边,二十五六岁上下的年纪,生得一副唇红齿白,玉面公子的模样,头发用赤金的发冠高高束起,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织锦衫子,上面绣了副水墨山水,在这件衫子外头,罩了一件淡青色的薄纱制成的外衣。料子虽不贵重,却也是上好的,难得的是他那一身衣裳的绣工,样式别致,做工考究,从用线到技法皆不是凡人可绣,定是请了几位最有名气的绣娘,合几人之力耗数月之工,才能成这么一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东李家的嫡长子李治。江东李家虽是四大家族这首,可这李治毕竟是后辈,与齐富贵相遇,还是要叫他一声“伯父”的,自然也就坐到了高立仁的右下首。 “齐伯父这话说得有理,高大人之威名,四海之内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高大人何必过谦呢!”江东李家,人才辈出,这个李治虽不是贤才,却也不是平庸之辈,虽然这个高立仁未必有他们说得那样好,但是场面话总还是要说一说的,生意场上尚且虚虚实实,真假难辩,更何况这个高立仁的话,很可能直接关系到他李家与庆安王之间的关系能否更进一步,事关重大,他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的。 这个高大人,可不就是带人搜查秦府的那个高立仁高大人嘛。 高立仁游走在官场多年,又企会看不出这二人是有所图谋,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到是没有必要拆穿这些场面话。 “两位过誉了,我也只是尽我的本分,尽职的跟在王爷的身边罢了。” 齐富贵又道:“这就更是难得了,这年头,做什么都容易,就是做本分人难。高大人如今身处要职,还能如此谦逊,怎么能不让在下佩服呢!”说完便给身边的一位年轻人递了个眼神,风头总不能让姓李的抢走吧! “爹爹这话对极了,高大人,看您年纪不大,可是已经有了如此成就,真是让在下汗颜。”齐猛是齐富贵的嫡次子,这次跟着齐富贵来台州,就是来开眼界的。他以往接触的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官员,不是眼高于顶不拿正眼看人,就是巴结着齐家想得到点好处。像今天这样能有所收获,结交人脉的机会还真不多。 李治一笑,暗讽道:“齐贤弟不必挂怀,高大人乃是人中娇子,必定是要功成名就,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的,怎是谁都能比的。” 齐猛怎么不知他这话是讽刺?只是当着高立仁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做罢。在心里暗暗的给李治记上一笔,心想日后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高立仁一直微笑,保持着油盐不进的态度,刚才还一唱一和的齐李两家,这会却暗中较上劲来,可见利字当头,哪里还有什么真情实意呢! 高立仁道:“这酒虽好,可劲头也大,我今日是喝得有些多了,头发晕。不怕几位笑话,我这人是不常饮酒的,实在是有些不胜酒力啊。” 几人忙道:“岂敢岂敢。” 齐富贵又道:“大人既是不舒服,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高立仁抱拳道:“对不住,各位,今日我扫兴了,改日必定另摆宴席,与各位喝个痛快。” 众人又谢了一回,忙鱼贯而出,礼物一早就备下了,虽然被高立仁多番推辞,但最终还是放到了他乘坐的那辆马车里。 齐富贵身宽体胖,起了半天才站稳,大概也是喝了酒的缘故,竟也有了三分的醉意,李治见了,暗自嘲笑了一回,只与高立仁拱手道别,又跟齐家人客气了几句,转身下楼去了。 待人走得远了,齐富贵这才给齐猛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走到一旁楼梯处望起了风。齐富贵转身塞给高立仁一支描红漆的盒子,不过一尺来长,一直放在他座位下面,因为他胖,袍子宽大,倒也看不出来是藏了东西。 “齐老爷,你这是何意。”高立仁故作惊讶不解,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齐富贵这么做,定是为了那件事。 “大人勿怪,小小心思,不成敬意。”齐富贵轻手轻脚的解开盒子上拴着的红绳,又把开盒子,里面露出一支身姿玲珑,四肢皆具的人参来。 齐富贵轻轻的递到高立仁面前道:“大人请看。” 高立仁见这支人参五形,六体皆优,知是上品,这样一支人参,恐怕已经有年头了。 “此参须长,老而韧,圆芦久而长平,形状圆而规整,皮老且有光泽,横纹粗糙。”齐富贵一笑,“这参年头久远,已经有一百年了。” 当真是好参。 齐富贵一副有口难言样,见高立仁没有拒绝,喜上眉梢,随即问道:“大人,在下只想问一句,为何王爷让我齐家与秦家结亲?” PS:看官们见谅,昨天大雪,我家电力出现问题,孩子又小,恕恕不能去网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同时失踪 高立仁眉毛一跳,心想王爷当真是料事如神,这齐富贵果然是榆木的脑袋,也不知道他那万贯家财是如何挣下的,竟连这点小事儿也看不透。 高立仁笑,颇高深的道:“齐老爷,王爷并没有让您跟秦家结亲的意思,王爷只是说秦家虽不及四大家财力雄厚,可在台州那也是首屈一指的,配府上庶小姐,刚刚好而已。”说到后面,话就显是漫不经心起来,可这话听在齐富贵耳朵里,却犹如发头一棒,让他猛的警醒过来。 王爷是什么人,哪里会对他发号施令。有些事情,当然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听懂了,便是你的福气来了,若是听不懂,只怕莫说是在王爷眼里,就是在眼前这个高大人眼里,你也只能是块朽木! 齐富贵想着想着,汗就要下来了,朽木不可雕,却能被丢到火坑里烧,最后付之一炬,变成一堆灰而已。 “在下明白了,明白了。”齐富贵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下定决心允了这门亲事。回去就找人跟秦家通个气儿,让对方上门提亲吧! 当初齐富贵对这门亲事的确有不少看法,对方家世不高,又不是文武世家,不过是一个在地方上小有名气的商人罢了,哪里入得了齐富贵的眼。他之所以没有一口回绝,是考虑对方家里似乎有一个很会念书的庶子,但仅仅是因为这一点点原因,并不值得他把女儿嫁过去。直到某日某时某刻,这位高大人突然登门拜访,为的竟是听说了秦家有意与自己结亲的事! 齐富贵虽然不算绝顶聪明,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蠢笨的人,高立仁话里话外让他应了这亲事的态度十分明显,而且还递了一个信息:这事儿是庆安王授意的。 他虽然不解其用意,但还是一口答应了,暗地里还是留了个心眼,秦家的事情他并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满口答应,为的就是今天能一探个究竟,好好的探探高立仁的底。如果对方态度不强硬,那就是说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谁不想女儿嫁一个好人家?他不甘心女儿只能嫁到秦家这样的人家去,还是平妻!如果能回绝此事,换一个更有实力的亲家联姻,那么齐家的好处自然滚滚而来,只是眼下看高立仁的态度,此事绝无可能! “大人,在下告辞。”齐富贵转身要走,背后却冷不丁的响起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连拿出来擦汗的帕子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 “齐老爷,您的盒子。” 齐富贵回头,见桌上摆着他的盒子,讨好的笑道:“这是在下送给高大人的,哪里有收回的道理,这是大人的盒子。”说罢又对高大人拱了拱手,转身下了楼。 一楼空旷的大厅里,只有齐猛一人,见齐富贵下楼来,自然欢喜万分,轻声问道:“父亲,如何?” 齐富贵指了指外头,“出去说。” 齐猛明白过来,扶着胖胖的齐富贵从醉香楼的后门出去了,父子二人躲了门外把守的壮汉,钻进一条巷子不见了影子,不多时,从这偏僻的巷子里,驶出一辆装扮普通的马车来,往台州城驶去。 这马车上不是别人,正是齐家父子俩。 在车上,齐富贵把高立仁的态度简单的跟齐猛说了说,齐猛听了,道:“这么说这门亲事是结定了?” 齐富贵无声的点了点头,道:“这肯定是王爷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对秦家高看一眼。” 齐猛也在思虑这个问题,可是他怎么样也没想明白,干脆道:“父亲莫要多虑,总是王爷的意思,即是王爷的意思,那便错不了了,我们只管照办就是了。” 齐富贵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宝珠呢?” “今儿是二月二,台州城里有花会,小妹最是不甘寂寞的,早就央着我要去花会上看看了。” 齐富贵不自觉的拧眉,一个女孩子家,又是订了亲了,整天这样胡闹,如何事好。 齐猛知道自己父亲的心事,忙道:“父亲放心,我派了妥当的人跟着呢,定不会让妹妹若什么乱子的。再说宝珠虽然偶尔顽皮一些,但并不是个不懂事的,这会儿怕是已经回去了,父亲放宽心就是了。” 一想起自己这个女儿,齐富贵就有些头痛,许是被自己跟夫人宠的,天真有些过头了。她上头有三个哥哥护着,在家里又是说一不二的,也难怪她看不透门里的那些弯弯道道。相比之下,宝婵就让人放心多了,心思玲珑,举指有度,比宝珠更适合嫁到楚家去,只可惜,她是庶出,母亲不过是个洒扫的丫头出身,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舍得把她嫁到秦家去做平妻,只比宝珠小半年…… 齐猛见父亲不说话,便知道他没有怪罪的意思。也难怪,母亲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个女儿,当然倍加宠爱。 父子二人一路无话,马车一路轱辘轱辘的驶回了父子俩休息的地方,一个刚刚买下不久的宅院,位置相对偏僻一些,只是一座二进的小宅,虽然有些小,修整的也很简单,但毕竟时间很紧,能买到这样一个不被外人打扰的地方,已经很好了,总比一大家子人去住客栈强得多。 马车刚刚停稳,便有家丁出来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急的迎了出来,“老爷,二少爷,你们可回来了,大小姐呢?”声音里有一丝冀望。 “宝珠还没回来?”齐猛一愣,都什么时辰了,她答应过自己要早些回来的。 齐富贵道:“回去说。” 三人急忙进了府门,来到外宅的一间花厅里。有小丫头奉了茶来,齐富贵端起白瓷青莲的盖碗喝了一口,问道:“有福,大小姐身边的人可曾回来了?” 管家有福忙道:“老爷,怕是出事了。” “你说清楚。”齐富贵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并不是全都靠运气得来的,眼下他虽然紧张自己的爱女,却依旧镇定自如,佛若无事一般。 “回老爷,下午小姐身边的几个人匆忙回了府,说是小姐甩掉了他们自己带着丫头走了,他们四下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小姐的身影,这时候天已经不早了,他们就回到府里看看小姐是否先一步回了家,结果……”管家一摊手,“我得了信,又派出了不少人,就是没见大小姐。老爷,大小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齐猛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发出“呯”的一声,他后悔,自己怎么没拦着妹妹,如果她真出了事,自己怎么跟娘亲交待? 齐宝贵想了想,对管家道:“派人撒开了找,找人把小姐的样子画下来,拿着画像去找,另外留意一下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管家急急忙忙的下去安排去了。 “父亲,你看这事儿是谁做的?” 齐富贵还不确定,家里也没有收到什么勒索的信件,暂时还不知道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宝婵呢?” 旁边有小丫头上前道:“二小姐未时三刻便回来了,正在屋里看书呢!老爷可是让二小姐过来问话?” 齐富贵道:“不用了,你下去吧!”总有一个省心的。 齐猛对那个小丫头挥了挥手,后者行礼退下了。 “父亲,秦家的晚宴我们还去不去?” 齐富贵用手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轻声道:“这个节骨眼儿了,自然是不去了。吩咐人拿上我的名帖,去秦府送信儿,就说老夫有要事在身,改日摆宴请罪。” 这话说得极为客气,几乎有些伏低作小了。齐猛知道他不过是看在王爷的面上,才会如此做,若是没有王爷的意思,只怕父亲根本不会把这个秦家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出席他们的晚宴。 “孩儿知道,这就吩咐人去办。”齐猛转身出了花厅,安排事情去了。 齐家上下都知道大小姐出了事,老爷的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二少爷更是个暴脾气,不少人受了牵连平白无故的挨了不少骂。整个齐府都被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下人们人人胆战心惊,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波及上。往日里犯了小错被罚也就算了,如今怕是一个小错,就能被二少爷用眼神杀死。 同样笼罩在这种阴影下的,还有秦府的下人。 当日如意和春丽二人买了零食回到塔院,左右瞧不见秦黛心,起初二人并没有担心,以为小姐只是四处走走,并无不妥。可找了一圈以后,还是不见秦黛心的身影,二人这才有些慌了,忙把秦黛心不见的事情禀了林氏。 林氏当下命人四处寻找,身边的丫头,婆子和一干家丁几乎把普法寺翻了个遍,可就是找不见秦黛心。林氏略作思考,当下吩咐如意领路,去主仆三人最后见面的地方看一看,她素来心细,很快便在青砖的缝隙中发现了那枚秦黛心故意遗留下的金瓜子。 林氏知道出了大事,不敢耽搁,立刻带着一干人等回了秦府。她先是警告下人们不要乱说话,管好自己的舌头,随后去了方婉茹的院子,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方婉茹。 两家的千金,竟然同时失踪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哄骗苏氏 秦从文正坐在偏厅的黄花梨椅子上喝茶。 茶是上好的,却不及人的心情好。 商会的聚会虽然已经结束,可是他却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是难得一见的盛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他不仅见到了四大家族的代表,与之相谈甚欢,而且还邀请到了齐家的掌舵人来家里吃饭,让他怎么能不欢喜呢! 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肯接受他的邀请,那便是说明了一个态度。子诚娶平妻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一想到这个,秦从文更加高兴了起来,一天的疲劳似乎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要子诚娶了齐家的女儿,还怕秦家在北方没有生意可做吗?只怕连皇宫那里,也少不得要赚上几笔,秦家就要平步青云了。还有子信,是块读书的好材料,已经考过了童生试,只要发挥的好,今年的秋闱,必定榜上有名!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可就变了,只要中了举,便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连带着秦家上下,自然有许多数不尽的好处。他尚年幼,若是能继续读书也好,假若有幸,得祖上庇佑成就了功名,那就更好了。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秦家的日子还愁不红火吗? 正想着,秦从文突然听到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下人们是知道他的规矩的,这个时候,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打扰他的。 秦从文难得清静了一刻,却眼见着要被打扰,心情十分不爽,人还没到,他便先恼了三分。方婉茹带着林氏推门而入,因担心事情太大,便顾不得那么多礼节,只低声叫道:“老爷,不好了。” 她哪里知道秦从文正烦着,听了她的话便又恼了三分。 “何事如此慌张?竟连个规矩也没有了?”秦从文一心想要散发心里的怨气,却没料到林氏也在。当着儿媳妇的面,落了方婉茹的面子,他也十分不自在,假意咳了几声,以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林氏一直是个守礼的,方才那一幕,她假装没有看见,上前一步给秦从文见了礼,努力忽略方婉茹黑着的脸。 “老爷倒是会躲清闲,可不知道家里生发了大事?”方婉茹也是一肚子气,家里家外的事儿都是她一手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怎么的还当着儿媳妇数落起自己来?要知道为了今天晚上这个重要的晚宴,她可是脚不沾地的忙了小半个月,推了不少正月里的亲朋聚会,怎么到头来就换来这么一句? “夫人何事?”秦从文稍稍整理心情,打听起方婉茹为何而来。 方婉茹无故受了气,也懒得理会他,便让林氏又把事情从头至尾学了一遍。 “这个不孝女。”秦从文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紧紧的拧成一个“川”字。晚上齐家人就要上门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居然给自己惹这么大的乱子。 “把下人的嘴给我管严实点,这事儿给我捂严实些,尤其是老太太和怡兰那里,绝对不能透露半点的口风。家里的晚宴照常准备着,找几个靠得住的人,撒开了找去。”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齐家的人知道。有女如此,家门不幸,只怕到时候会因为这件事,影响了齐家人对秦家的好感。 林氏急道:“公公,不报官吗?” 秦从文一挥手,“先找着,如果没有消息,明日再说。” 林氏心里一凉,一个好好的闺女,竟然如此不重要? 方婉茹明白秦从文的想法,知道他把子诚娶平妻的事情放在了首位,心里又高兴了几分,道:“娘那里倒好说,几日不见也是有的,瞒瞒也就过去了。只是苏氏那里,平日里小三儿是一天三趟的去,如何瞒得住?” “怡兰有着身子,绝不能让她知道。”口气不容质疑,让方婉茹很不高兴。只是她也知道此时不是拈酸惹醋的时候,当然是大事为重。 “子诚媳妇,这事儿便交给你处理吧!”方婉茹大概是觉得林氏跟秦黛心走得太近了,便把这个棘手的事情交给了她处理。明知道自己对三丫头一向不喜,还不分远近的与她走动,难道这不是她向自己这个婆婆赤裸裸的示威吗? 其实她想太多了,示威这种事情,林氏是不屑做的。 可既然方婉茹吩咐下来了,她也只能照做,她可不想被人说成是不个不孝的。只是府里平白无故的丢了一位小姐,难道除了悄无声息的找人以外,真的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林氏抬头看了秦从文一眼,觉得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过如此,当初三小姐受贼子挟持受伤时,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突然间变得冷冰冰的呢!等她一对上方婉茹的目光时,便全然明白过来,这二人有话要说,可能是要谈晚上有贵客登门的事,如此这般,肯定是怕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乱他们的计划。 林氏想到这里,便屈身行了礼道:“公公婆婆,儿媳先行告退。兰姨娘那里,儿媳自会去说。” 方婉茹道:“下去吧!”接着便无示意秦从文她有话要说。 林氏悄悄的退出了偏厅,心里一片凄凉。 秦黛心的畅晓园里,如意和春丽正在抹眼泪呢!春丽更是哭得有些泣不成声了,都怪她,怎么嘴就这么馋,若是听如意姐姐的,陪在小姐身边,哪会有现在这样戳心窝子的事情。 林氏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景象。如意眼睛红红的给她行了礼,春丽则是一个劲的哭,站都站不稳了靠在另一个二等丫头打扮的丫头身上。 连丫头都这般情深意重,可公公竟然只准府里人偷偷的找,不去报官。如果人真的是被绑走了,林氏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只怕…… 她收了心思,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目光看向这屋子里唯一镇定的人。 燕氏。 她也只是见过一面,知道是秦黛心房里的管事妈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的时间还不长,林氏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的悲伤。 主子出了事,做奴才的镇定自若,要么是心里没有主子,连装模作样的悲伤也觉得多余,要么便是稳得住。“稳得住”也有两个意思,一是遇事不慌乱,沉稳;二是…… 林氏想到这里,不禁上下打量起燕氏来,整个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本就白皙,略微打扮一下便让人觉得很舒服,既不张扬,也不浮夸,看起来就是本分妥贴的。 难道说此人才是三妹妹真正的心腹? 林氏指了燕氏问话,“三小姐出事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晓得,你们是她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这事儿的厉害,且不可胡乱去说。只是眼前倒有一件为难的事……” 如意几个人听了,忙凑到跟前,“少奶奶,何事?” 林氏叹了一声,“姨娘那里,总要有个交待才好。”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所措起来。姨娘那里,要如何交待?小姐每日都是要去姨娘屋里坐坐的,今天早上走的急,并没有去。小姐临行前,特意吩咐了雪晴给姨娘传个话,说回来时必然到她屋里坐坐,可如今…… 燕氏自告奋勇,上前道:“少奶奶若是放心,这事儿便交给我办了。奴婢必定办得妥妥当当的,绝不出一点纰漏。”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三小姐秦黛心会出事,不过事发突然,又是刚刚发生,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只要她得了空档去通知主子在台州安插的人,应该很快就有小姐的消息,最迟晚饭前一定会有结果的。 现在只盼那些贼人是个爱钱的,没伤到三小姐,不然后果真不是她能想像的,不光是那些贼人,只怕她们娘俩也得交待了! 林氏心想,这燕氏果然是心里有底的,如若不然,她怎么能说出这么有底气的话来?这样一来,林氏便放了七分的心,轻声问道:“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以她所见所闻,那苏氏并不是个好糊弄的。 “少奶奶放心就是。”声音沉稳有力,不卑不亢,让人听着就踏实。 林氏道:“此事便交与你办了。”说完便转身出了秦黛心的屋子,带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当天晚上便把秦黛心给她求的灵符郑重其事的压在了枕头下面。在林氏眼里,秦黛心是个有福气的,哪怕她此时下落不明,可身边有像燕氏那样的仆妇,可想是个不简单的。希望她这一次也能够遇难成祥,平安归来。 燕氏简单整理一下,安慰了如意和春丽几句,便去了苏氏的兰园。 燕氏进屋子时,雪晴正同芳俏在暧阁外间做针黹,苏氏和奶娘在里间说话,见燕氏来了,便很自然的往她身后看了看,却空无一人。 也是,主子哪有走在奴婢后面的道理?是她太心急了。 “你们小姐呢?”苏氏这话的另一个意思是问——秦黛心可回来了,一路上可有事发生,可还安好? 燕氏施了一礼,道:“这个时辰了,小姐自然回了,只是夫人兴致高,拉着少奶奶,二小姐,问了许多的话,三小姐和四小姐自然也得作陪。今天小姐出行一切顺利,东西倒是没买什么,人多不说,又挤又吵,小姐记着姨娘的话,怕有什么乱子,便一步也没离开少奶奶,姨娘放心就是。只是她从夫人处回来时,怕是已经晚了,便不过来了,免得扰了姨娘休息,明个赶早给夫人请过安后,再过来陪姨娘说话,也好说说昨天花会上的热闹事儿。” 燕氏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一向聪明的苏氏也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 “如此,我便也放心了。说实话,要不是惦着阿离,我可早歇下了。”她身子越发沉重,早就困倦了。 “姨娘早些休息,我带着雪晴丫头回去了,小姐回来时,免不了要问这丫头几句姨娘的事儿。” 苏氏笑,这个女儿是越来越贴心了。 “你二人且一同回去吧!” 燕氏要的就是这话,连忙辞了苏氏,带着雪晴出了兰园,一路往畅晓园走。 雪晴不知内情,还道:“娘,小姐此时可还在夫人处?” 燕氏猛的停住脚步,转回身看着雪晴,“小姐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字令牌 戌时刚过,秦从文手里攥着齐家的名贴,疲惫不堪的坐在书案后面。屋内点了好几盏灯,可他却依然觉得看不真切,看不真切齐家的态度。 虽然说家里出了事,但是他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让下人张扬,除了已经知道秦黛心出事儿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他全都瞒着,只找了几个得力的偷偷的出去找,虽然人没找回来,但他更担心的却是齐家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按道理说,齐家人在这个时候推了晚宴是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慌慌的,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三丫头真的出事了吗?这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这个三丫头,从来就没让人省心过。内宅的事情,他一向少有过问,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三女儿,向来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脾气性情一直都让他不喜。只是她是苏氏所生,自己对苏氏又有亏欠,难免会纵容她几分,就是这三分的颜色,竟让她开起染房来了。平日里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场面上也不知道收敛,让人白白的笑话了去。自己的夫人又是个小心眼的,平日里就见不得自己对这丫头好,再加上老太太那里也护短,渐渐的他便也对她失了关爱的心思,父女俩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秦黛心小时候,长得是粉雕玉琢的,几个姑娘里头,她的容貌是最拔尖儿的。不仅是随了她生母苏氏的容貌,眉眼间也遗传了他几分,这个孩子很会长,专挑父母的优点,生得如同一个玉娃娃般,别招人疼爱。 只是随着年纪的渐长,她慢慢的懂得了嫡庶之别,也明白了有些东西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得到,从那时起,这孩子的性子就变了。 从那时候起,自己和苏氏的那点情分,便再不能为这个孩子求情了。他对她,失望透顶! 只是每每当她出事时,他还是会有几分愧疚的。 好比现在。 为了能娶到齐家的女儿,他错过了找三丫头的最好时机,府里那几个下人能顶什么事?还不是得靠官府出动捕快才能有所眉目?可是他为了秦家的名声,没有报案。还是那一次,这孩子上香回来的路上,被受到惊吓的马弄翻了马车而受了伤,一躺就是一个多月,有好几次都差点醒不过来,自己不是也没怎么深究,还任由母亲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了吗? 这个孩子,身受几多磨难,难道真是个命里带煞的?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方婉茹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水饺走了进来。 “老爷,不必如此伤神,那齐家不是说得很清楚,是府上有了急事脱不开身,这才失了约嘛!”方婉茹见秦从文紧紧的攥着齐府的名贴,以为他在烦恼这件事,忙出声安抚。她把托盘放在书案上,轻声道:“老爷吃点东西吧!方才我见您心神不宁的样子,都没吃几口,当心身子要紧。”方婉茹特意换了一件孔雀蓝的花盆领收腰束裙,配了双金线绣祥云纹的绣鞋,这鞋做工精美,绣工讲究,鞋尖处缝了两条火红色的流苏,很是别致。她今天梳了个极显富贵牡丹发式,金钗凤簪,花钿珠翠满头,身上环佩叮当作响,整个人看起来倒比往日里多了几分风情。 秦从文看了看她这一身打扮,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方婉茹那时正是碧玉年华,人娇得跟朵花似的。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为自己生了三个孩子,操持着整个家,年轻的面容已经不复存在,身段也不如年轻时苗条,可她原本官家的小姐能下嫁到他商贾之家,又如此贤惠,也算是他的福气。 这样一想,秦从文的眼神便火热起来,望着方婉茹的目光里便多了一点不合时宜的暧昧。 方婉茹同他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哪会不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她正值虎狼之年,平日里秦从文又鲜少歇在她房里,就是去了,也大多是各睡各的,难解心痒。如今这冤家竟动了这心思,怎么能不让她欢喜。 想到这儿,方婉茹便端起了那碗水饺,轻轻的用调羹盛起一个,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转而送到秦从文面前,道:“老爷快用些,当心烫。” 秦从文只觉得一股极好闻的桂花味儿迎面而来,放在唇边拿着调羹的手保养得宜,白皙纤细,倒看不出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再看方婉茹的眼神只觉得明亮动人,仿佛一汪泉水一般。当年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人觉得像是在看一个举世无双的英雄一般,诠释的意思只有“崇拜”二字。 秦从文只觉得喉间一热,咕噜一声,咽下去的却不是那送到嘴边的水饺,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理会水饺。他迫不及待一把抓住方婉茹的手,吓得后者轻声“呀”了一声,调羹也摔在了书案之上,那枚水饺滑不溜的粘在了齐府的名贴上,分外讽刺。 秦从文正欲火难耐,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个,抱起案前的方婉茹,大步迈向书房里的一个小里间,这个里间布置简单,是留着秦从文对帐时在这里休息用的,哪知今天竟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方婉茹虽知这等做法有失体统,可她就好比那久无雨露滋养的花儿,已经快渴死了,眼见着甘霖在望,哪里还有理智想“体统”二字? 两人钻进帐内,很快便滚作一团…… 再说雪晴从燕氏那里得知秦黛心出了事,当下着急的不行,二人边走边说,很快便有了方案,燕氏回到畅晓园断续注意府里的动静,留意是否有勒索的书信和秦黛心被劫的消息,而晴雪则是连夜出府,直接去找主子在台州安插的暗线,寻找线索。 雪晴此时人正在“陈记杂货铺”的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厢房里,屋内装饰简单,陈设糙简,只有一桌四凳,桌上摆了一个胎质粗劣的茶壶,茶碗。左边是一铺大炕,炕上铺着蓝底白花的扎染布制成的褥子,靠墙边放了一个四足的炕柜,高不过半米,上面叠着几个颜色各异的被子。 雪晴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上身穿一件左掩襟的暗色紧袖短衫,料子厚实耐磨,虽不花俏,却很实用。下面穿了黄色的抖绒料裤子,外面系了件青色无花的及膝长的褙子,中间扎了条同色百褶的腰带。短衣襟,小打扮,竟是一身劲装。 大雍国民风开化,也有女人偶尔穿裤装,好比每到秋天,不少贵妇们便一身骑马装装扮,跟着家中的爷们一起去打猎。 雪晴不安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里很是烦燥,她暗暗祈祷小姐千万不要出事才好,不然她怎么跟主子交待?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穿灰色棉绵长袍,腰间扎紫色腰带的中年人。雪晴一见此人,连忙上前一步,“怎么样,可得到了消息?” 此时若是秦黛心在场,一定会大惊,这人不正是当日在街上为难雪晴母女二人的那名掌柜嘛! “得到消息了,有人在五十多里地的荒山上的一座破庙附近发现了线索。”他喘得极为厉害,可见是脚不沾地的赶来的。 雪晴一惊,“怎么会跑到山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说。” 那人连忙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说道:“只是看着像,并不敢确定,对方有两名高手在,探子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庙里似乎不是一个人,好像还有一个姑娘也被绑了。” 雪晴皱了皱眉,还有一个。 “会不会是弄错了?” 那人眉毛一挑,他的情报一向是最精准的,从来没出过错,连主子都不曾怀疑过,她一个“玄”字级的小丫头竟敢怀疑他情报的准确性? “老实说,我也不相信你的情报有误,可这人精贵着呢,如果她要是出了事,只怕把你们所有人绑在一块都不够给她陪葬的。”雪晴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情况紧急,与其大家在这里相互挤兑,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这人的重要性。 那人听了,也不敢马虎对待,忙把探子的话想了一遍,这才下了结论,“你放心,肯定错不了。那人的穿着打扮,跟你形容的一模一样。” 雪晴也顾不得许多,心想总算是一点线索,比没线索四处乱找要强。怎么说“地”字级的人办事效率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主子的情报网一向是他手里的王牌,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如果说连他们也靠不住,那她可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了。 “也好,你调十个人给我,再叫上那个打听到消息的探子一同前往,人多好办事,又有熟悉情况和地形的人在,应该很快可以救出人来。” 那人道:“什么?十个人?你当‘地’级探子营的人是什么?菜市场的大白菜?” “叫什么叫?”雪晴从腰间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黄色令牌来,神气道:“别说十个人,就是整个‘地’字级的探子营都得听我的。”说完便把令牌往那人面前一亮。 那人当下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玄字级的小丫头,竟能拿出“天”字号的调令牌来!当下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叫人去。”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火烧眉毛似的往外跑。 PS:今天晚了,不好意思,阳光正好,带孩子出去走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该怎么说 齐宝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切。 一个小而破败的庄子,一群没什么眼色的下人,一桌还算过得去的早餐,还有一个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正坐在桌子那着微笑的看着她的秦黛心。 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安全了,可以不用再睡山洞了,而且还有人服侍。当秦黛心把走得一瘸一拐的她带进小前庄时,她以为她们要向这村子里的人求助了,也许花一些钱可以让这里的村民为她们提供一些可口饭菜,或者是找个安全又舒适的地方好好的洗个澡睡上一觉。可惜身上的值钱物件都让她丢在了破庙里,要不然随便拿出一件东西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哪知道秦黛心直接把她领进了一座宅院,虽然有些旧,还很小,但齐宝珠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确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宅院了。 当郑九福看到一脸狼狈的秦黛心和齐宝珠时,惊讶的程度几乎像是见到了鬼似的,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做下人的,最重要是要有眼色,眼前主子正狼狈着,当然不喜欢让太多的人知道。 不用人吩咐,他立刻挑了两名还算伶俐的丫环,帮着秦黛心和齐宝珠换下身上那乱七八糟的衣服,找了两套秦黛心以前穿过的衣裳,虽然是旧衣,但因为不常穿的缘故,倒有八九分新。齐宝珠与秦黛心身量相似,倒也可以一穿。 二人梳洗一翻,又换了衣裳,便有人来传饭。在小厅里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置清粥四样,点心若干,还有秋天里腌下的青鱼,卤凤爪,盐水蛋等。 眼前的这一切太像是梦境,好似从天而降似的,直到二人各自落了座,齐宝珠也犹如身在梦中,让她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了的手臂一下。 “呜~”好痛。齐宝揉了揉自己手臂,这一切都是真的! 秦黛心坐在她对面,看着齐宝珠一会想哭,一会要笑的模样,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齐家大小姐,心思太过单纯,把喜欢的不喜欢的,全都写在脸上。就这么一会,她换了有四五个表情了,无非是嫌弃小前庄破败,家什不上档次,吃的用的都不精细,再有就是经过昨天一天一夜的折腾,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有些失真罢了。 秦黛心无声的笑笑,齐家富甲一方,她身为嫡女,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最好的,小前庄的这座宅子,不过是方氏家族没落后的陪嫁,两者如何能比得。可就算如此,当逆境中的她绝处逢生时,依旧觉得这些都很美好。感触多,表情自然就多,心情也就复杂,她倒是能理解。 “齐姑娘,走了那么久的路,想必你也已经饿了,我让人备了清粥小菜,你简单用一些。这里不比台州,吃得难免粗糙,你莫要嫌弃,等回了台州,我在请你吃顿好的。” 齐宝珠忙道:“妹妹快别说这话,真真是让我无地自容。我连累妹妹在前,承蒙妹妹搭救之恩在后,如今又得妹妹款待,哪里有资格嫌弃。若是回了台州,自当是我回请妹妹,好报答妹妹搭救之恩。”屋子里没有外人,这些话自然说得。 “齐姑娘不必客气,这也算是你我的缘份。我已经命人前往台州了,用不了多久,令尊就会得到你的消息,很快便会派人来接你的。”秦黛心让郑九福找了人去送信,让人拿着齐宝珠的亲笔书信去了齐家在台州的宅子传话去了。 齐宝珠忙道:“多谢妹妹想得如此周到。” 秦黛心也不跟她客气,直接道:“这宅里的下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也没找人调教过,我又不喜人在跟前服侍,所以免不得姐姐亲自动手了。”言下之意是没有人给你盛饭布菜。 齐宝珠笑,“我倒喜欢妹妹这性情,这有什么难的。”说完便当真自己动手盛了离她最近的小米粥,又夹了一张摊得薄薄鸡蛋饼。落座之后大大方方道:“妹妹不笑话我能吃便最好了。” 秦黛心倒是越来越喜欢她,这齐宝珠出身富贵,却没有一点娇小姐的架子,性情平和,当真是个能说上几句话的。 两人用罢了饭,这才传了下人进来侍候,二人先是各自用清水漱了口,等到下人收拾完了一桌子的碗碟后,秦黛心又让人送了茶来,虽然都是些平常货色,但总好过没有。 “齐姑娘,我已经命人安排好了客房,我想你肯定累了,不如去休息吧!这座宅子年代久远,除了小点,其它的倒还说得过去。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跟院子里的下人们讲,我会命人安排。等令尊派人来接时,你也好精神些,免得让人看去你疲惫的样子。” 齐宝珠虽然身娇肉贵,可并不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人,她身陷囹圄之时,是秦黛心救了她,如今又好生的安顿着她,她又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呢! “妹妹说得哪里话,这已经很好了。只是我有一事,非要问问妹妹不可。” 秦黛心知道她要问什么,便道:“齐姑娘请说。” 齐宝珠道:“府上姓秦,又是台州的大户。据我所知,这台州有名的秦姓商人,仅一户,那便是……”齐宝珠咽了后半句,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不好意思提“妹妹的婆家”这几个字。 “姑娘猜对了,正是这个秦家。” 齐宝珠“啊”了一声,“竟是真的,我们当真是有缘。只是先前妹妹为何不说?” 秦黛心对秦子诚娶平妻一事,既无反感,也无好感,更多的感觉是替林氏不值,此时听到齐宝珠如此问,她便道:“齐姑娘,据我所知,令妹与我兄长的事,并没有定下来,不论先前双方意愿如何,这毕竟只是一件‘可能’或者说‘即将’发生的事,两家人只要还没有把事情定下了,就还不算数。我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家,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这事儿,就算知道了姐姐是齐家的姑娘,我又怎能冒冒失失的说起这个。” 齐宝珠哪里想到这些,她只觉得与秦黛心谈得来,又受了人家恩惠,恨不得两人做了亲姊妹才好。如今被秦黛心这么一说,当真是自己冒失了。 “妹妹,是我的错,你不要介意。”齐宝珠一脸懊悔模样,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这是小事,齐姑娘不用放在心上。如今我倒有一事求着姑娘,还请姑娘能应了我这无理的要求。”说完秦黛心便起身,给齐宝珠施了一个全礼。 齐宝珠连忙起身,一下子扶住秦黛心,“妹妹这是做得什么?” 秦黛心道:“你既然叫我妹妹,我便也叫你一声姐姐,好姐姐可得应了我这件事。” 齐宝珠先前觉得秦黛心待她生分,一直叫她“齐姑娘”却不肯叫她一声“姐姐”。如今听秦黛心叫她,喜得什么似的,连声道:“你既叫了我姐姐,我怎么不应,有什么事情妹妹说就是,何苦还这样。” 秦黛心道:“姐姐可知道为何我只让下人去给令尊送了信,却没让人给秦府送信。” 齐宝珠惊讶不已,忙问:“为何。” 秦黛心无奈笑笑,“我与姐姐不同,姐姐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又有三个哥哥疼爱,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让人羡慕。妹妹我不过是府里庶出的姐儿,生母不过是个姨娘,我在府里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能平安长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不瞒姐姐,昨天夜里的事儿,妹妹我也是不得已才做下的,还请姐姐为我保密,别让他人知道了。” 昨天夜里的事儿,可不就是秦黛心杀了四个黑衣人吗。 齐宝珠拉着秦黛心坐到一旁去,按了她的手道:“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妹妹,你如何有这般本事?”声音压得低低的,也是知晓这是不该被外人所知的事。 秦黛心眨了眨眼睛,又低下头,声如蚊呐,“不瞒姐姐说,我年纪还小的时候,让人害过,后来得了奇遇,遇到了一位高人,他见我可怜,便收我做了徒弟,传了一些本事给我。好姐姐,若没有师傅,我怕是活不到今日,这是我保命的手段,万万不能被有人心知道。昨天夜里的事儿,也是我寻了几那人的漏洞,是他们无防人之心,这才让我得了手。若是他们知道了我有几分功夫在身上,只怕现如今,尸陈荒野的便是你我二人了。”秦黛心的话半真半假,倒也让人听不出什么不妥来。 齐宝珠眼里早已有了泪,不成想这秦家三小姐身世竟这般可怜,以往母亲的告诫自己总是不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府里残害人的事儿是真有其事。 “好妹妹,你放心,这话我绝不跟别人说,你如此信我,我更得护你周全了。”齐宝珠此时完全将秦黛心当成了她的亲人一般。 “可是,若是伯父伯母问起来咱们是如何脱身的,该如何是好?”秦黛心倒不是有意骗她,只是她功夫的事情当真是不宜太多人知道。 齐宝珠松了秦黛心的手,是呀,要是父亲母亲问起来,该怎么说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接齐宝珠 齐宝珠一心想着帮秦黛心瞒天过海,不由得在屋子里慢慢想起对策来,她虽是心思单纯,却不是笨人,不一会便让她想到一个妙计。 “好妹妹,不如就这样……”齐宝珠附在秦黛心耳边,轻声嘀咕起来。 秦黛心听了连声称好,不免又谢了齐宝珠一回。二人说了半天话,早就乏了,齐宝珠去了秦黛心安排的客房里歇息,而秦黛心则是让人喊了“酿酒师傅”来问话。 裴虎等人住的院子,是一个另接出去的小院,独矗在后院比较僻静的一个地方。把这十几号人安排在这里,是秦黛心的意思,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生活得自在些,免得被人打扰。原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土匪们,过上了安稳的生活,虽不是锦衣玉食,可是却很稳定,众人都是穷苦人出身,哪怕做了土匪也是穷得叮当三响的义匪,从没现在这样衣食无忧,踏实安稳过。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就等着帮着三小姐做点什么,好报答她的她的知遇这恩!整日的白吃白喝也太不像话了,也让这群“活动”惯了的人闲的难受。突然听到有人来报说三小姐来了,众人还有几分不敢相信。直到裴虎,赵树和徐大川三人在厅里见到秦黛心,这才相信。 “三小姐,前两日刚刚见过,怎么这个时候您在这儿?”赵树话音一落,一旁的裴虎和徐大川连连点头,看来他们三个人倒是意见统一,都对她的突然出现深感意外。 秦黛心只道:“我惦记酒坊的事儿,特意问问。” 赵树道:“三小姐放心,我一切按照你的指示办理,酒坊的兴建工作过几天就可以开始筹备了,这个旧址倒也还能用,只是要照三小姐的吩咐,还得整修一阵子,怕是要耽搁一些时间。窖泥的事情我已经派了人去找过了,已经有了眉目,唯一不好办的事情,就是您要的那个子母天锅,这里的人听都没听过,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匠。” 条理清楚,安排得当,倒是个当管家的材料。 秦黛心知道这子母天锅最是难做,找不到工匠倒也在意料之中,她突然想起当初给自己做火锅的那个匠人来,听小厮说是个从宫里出来的,兴许他有办法呢! “你让郑九福找了这人来,细细的问问那工匠的住处,听说好像是别的村子的,先拿两张图纸给他看看,若是能做了再全部交给他。” 赵树听闻有能人巧匠会做这个让自己最是头痛的子母天锅,当下精神一振,忙道:“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办理这事儿。” “若是有缺银钱的地方,少量的便从庄子上的帐上支,这事儿我已经在信中交待过郑管事了,若是用的钱多,便让人捎信去秦府,我让人送过来就是。” 三个人点头称是,说手里的银钱还够使,让她莫要担心。 秦黛心沉思了一下,对裴虎道:“我看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兄弟们操练起来,别把以前的本事丢了。” 裴虎一时没能明白她的意思,和徐大川,赵树互看了几眼,三人皆是一头雾水,没听懂。 秦黛心想了想,尽量找到了一个可信的理由,“这庄子靠山背水,是个清雅的好地方,水质清澈,味甘甜,最适合酿酒了。等咱们的酒坊一建成,很快就会出名,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三个人像是事先排练好似的,都不说话,只是动作一致的摇了摇头。 “因为咱们出产的酒根本不用愁销路,整个大雍国除了咱们的酒坊,别人再也没能力产出这样的酒来。” 三个人听了,自然欢喜万分,裴虎和徐大川更是用先前兄弟们高兴时庆祝的方式,互相给了对方一拳。 “正因为咱们的酒好,所以咱们才会搛到钱,可难免也招人眼红妒忌。我让你把兄弟们操练起来,无非是想以后酒坊有个依靠,惹是真有寻事生事的,咱们也可抵挡一二,特别是保护好作坊里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村民,他们不过是挣口饭吃,若是真为这个挨了打,是不值得的。” “三小姐放心,这事交给我了。”裴虎高兴的双眼放光,嗓门也不自觉的高了起来,这人天生是好战份子,哪怕日子太平了,他的手也绝对是痒痒的。 秦黛心也高兴,又道:“我也乏了,你们且回去吧,若是有事,可让郑九福派了人去送信,如事关重大,就麻烦军师扮了小厮亲自去秦府一趟吧!” 三人称是,高高兴兴的下去了。 秦黛心也确实是乏了,便歪在厅里的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小前庄到台州城不过五六十里地的路程,送信的人一路快马加鞭,正午时分已经到了齐家在台州的宅子。 齐富贵和齐猛二人,正为了齐宝珠的事情在厅里发脾气,撒出去不少人,却一点线索也没有,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回来,齐富贵觉得自己养了一群白吃饭的废物。 “爹,顾不得许多了,咱们报官吧!找几个有来往的官场人干预一下,相信不久就能破案。总不能为了妹妹的名声,就任由她这样人间蒸发啊,楚家知道了,一样是要退亲的。”齐猛现在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都怪自己,怎么就不多派几个人跟着呢!如今娘亲还不知道消息,若是妹妹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娘也得跟着去了。 “唉。”齐富贵哀叹一声,也只好如此了。正要吩咐人备轿,他要亲自去府台衙门一趟时,门外突然有人慌张跑来,边跑边喊,“老爷,老爷。” 齐富贵眉头一皱,这个节骨眼上,瞎叫什么,只会给他添乱。 那人走近了,忙递上一封书信,道:“老爷,大小姐有信儿了。” 齐富贵和齐猛互看一眼,齐猛更是一把抢过那人手中的信,见上面写着“父亲亲启”四个字,便道:“父亲,是小妹的字迹。” 二人不知这信中报的是喜是忧,忙问:“什么人送的信,此时人在哪里。” “就在门外,自称是秦家下人,只说小姐安好,此时等着老爷派人去接呢!”那下人伶俐,把几个最重要的信息说了出来。 齐富贵折开信,边看边笑,“快,派人备马,我要亲自接大小姐回来。” “唉!”那下人匆匆的下去安排了。 齐富贵把手中的信交给一旁的二儿子,道:“你妹妹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命中有贵人相助啊!” 齐猛看了信,也为自家妹妹的平安感到高兴,“也难怪楚家一心要求娶小妹,他楚家人丁不兴,几代下来就留下楚天衡这么一个独苗,还真就小妹这样有福气的人,才能为他楚家开枝散叶,后续香火。别人,怕是没这个能力。” 齐富贵听了,不住的点头,那楚天衡年纪也不小了,楚家人一心希望他能够早点生下继承人,打破家族诅咒的传言,不论嫡庶,只要是个男丁就好。可是到头来又怎么样呢,他房里也不是没有人,到如今还不是连个女儿都没生下来? 只有宝珠嫁过去,楚家才会赶走厄运,也只有宝珠,才能为楚家绵延子嗣。结下了楚家,又攀上了庆安王,齐家可确保无虞了! 只是这个秦家,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宝珠的失踪会不会与秦家有关?这会不会是秦府自己搭台唱的一出戏呢?这事儿倒不着急追究,等宝珠回来,细细的问一问,总能窥探一二,如果真是秦家自己演双簧唱红白脸,哪怕碍着庆安王的面子与其结了亲,他也得在别的地方找回来,让秦家知道,他齐富贵不是谁都可以算计的。 齐富贵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吩咐二儿子齐猛,把你妹妹的衣裳收拾出来一些,再加上两个丫头,随着一起去。 齐猛想,还是父亲想的周到,妹子被劫了这么一回,指不定怎么狼狈呢!他答应了一声,自己安排人手去了,不多时转身回来,“父亲,马车已经备好了,儿子让人准备了宝珠平时穿的用的,还让两个丫头跟着。您劳累了一天,不如让儿子代劳去接妹妹好了。” 齐富贵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他毕竟上了年纪,身子又胖,来回折腾一趟,还不得累出毛病来?猛儿做事一向稳妥,比他大哥齐铮聪慧机敏,又比他三弟齐宣老成持重,是他心里继承齐家事业的不二人选。有他在,自己是可以放心的。 “也好,多带些人,速去速回,莫要在惹事端了。”宝珠能平安回来,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只盼不要再节外生枝便是好的。 齐猛道:“父亲尽管放心就是了,我一定会把妹妹平平安安的接回来。”说完便转身往外走,指了几个高大的家丁跟着,又带上秦府的下人和齐宝珠的丫环,齐猛自己骑了一匹高大的赤鬃白蹄的枣红马,安排了一辆不太乍眼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小前庄去了。 齐府门外高墙旁的一条小胡同里,一条鹅黄色裙角轻轻的移动,直到消失不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盘查考问 齐猛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苦瓜还苦上几分。 他不着痕迹的往厅里扫了一眼,入眼的东西都是样子货,没一件值钱的,家什破旧,摆在台面上的都是仿品,没一件能入眼的。 下人们奉了茶,见这位脸色不虞,连忙退了下去。 齐猛黑着一张脸,暗想:下人这般不识趣,送个茶也如此畏首畏尾,可见这主人家也是个没见识的。他刚端起茶碗想要喝茶压一压心里的火气,哪知手里端的竟是一个胎粗釉劣的破烂货,茶叶也是往年的旧茶,也不是什么能上场面的。 齐猛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摔东西的冲动把手中的茶杯“轻轻”的往旁边一放,玩弄起自己的手指上红得能滴出血来的宝石戒指,枯坐着等齐宝珠。即便是这样,也难免在心里暗诽几句“秦家下人太没有礼数”,“手脚太慢”之类的话。 郑九福在一旁看了,心里暗自惊奇,也不知哪里来的爷们儿,好大的架子,光看他那一身行头,怕是够买几十亩好地了。他虽早得了秦黛心的信儿,称有贵客上门,让门房的人留意着,可却没想过这贵客是这么个“贵”法。啧啧,真让他开了眼了。 因为宅子里的下人少,所以郑九福只派了一个人去通知道秦黛心和齐宝珠,又因秦黛心住的地方比齐宝珠的要近,所以秦黛心比齐宝珠早一步得了齐家来人的信儿。她虽是女儿家,可又是主人,还要搭着齐家的“顺风车”回府,总不好躲着不见,于是秦黛心便简单的收拾一下,打算先见见齐家的人。 齐猛正专心的摆弄着戒指,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他着急见一夜未归的妹妹,猛然站起身来,却见一个十四五岁少女,身穿一件家常衣裳,料子普通,绣工也不讲究,只梳了最简单的双螺髻,头上不过戴了个普通的珠花。只是这少女身段修长,面容姣好,肌若凝脂,特别是她的一双眼睛,清澈无瑕,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那少女站在远处时向厅内注视时亭亭玉立,由远而近走来时身姿娉婷袅娜,她虽然穿着最平常的衣裳,可那通身的气派却像是个贵族似的,此女仙姿佚貌,好像自己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齐猛只觉得自己脸红心跳,气息不均,连脑袋似乎也不太灵光了。他是什么人,齐家二爷呀!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光是他房里便能凑出燕瘦环肥,花红柳绿来,怎么随便出一一个丫头,便让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好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子一般。 乱了乱了,齐猛愣在那里,当下不知所措起来。 秦黛心来到齐猛近前,略施一礼道:“不知您是齐府的哪位爷?”她这么问,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齐宝珠说过,这次来台州跟他父亲一起参加商会聚会的是她二哥,眼前这人,穿着打扮非普通人家可比,应该就是齐家二爷。 齐猛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面对心仪的女子有些失态,可很快就调整过来! “在下齐猛……” “二哥。” 还没等齐二公子做完自我介绍,齐宝珠便到了。她也换了套秦黛心那样的常衣裳,可却穿不出秦黛心那样的味道,齐猛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妹子没有了华衣美服,金玉珠翠的装扮,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二哥。呜!”齐宝珠一下子扑到齐猛的怀里,呜呜的哭出声来。终于见到亲人了,情绪不免激动了些。 齐猛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咱们回家,二哥让人给你准备一桌子好吃好喝的,给你压压惊。” 齐宝珠也知道自己此举有失淑女风范,连整理了情绪,擦了擦泪,小声嘀咕:“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馋猫不成?” 齐猛刮了齐宝珠的鼻子一下,“有人在呢,也不怕别人笑话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齐宝珠这才破涕为笑,拉了秦黛心道:“好妹妹才不会笑话我,我们二人共同经历了生死,哪是你一句话就能挑拨的?” 齐猛惊讶道:“共同经历了生死?”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宝珠道:“这事儿说来话长,等回到家里我在跟二哥细说,只是眼下有一件事情还请二哥帮着拿个主意。” “何事?”这丫头什么时候跟自己客气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齐宝珠一指秦黛心道:“这是秦府的三小姐,也是跟我一起在普法寺被劫的,说来说去,都是我连累她,如今我们歇息的这个庄子,也是她的,只是秦府还没有人来接她,她能跟我们一块走吗。” 齐猛被齐宝珠说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过他还是很快表了态,“当然没有问题了,我带了马车来,你们挤挤就是了。”他说得不过是客套话,那辆马车他和齐富贵那个大胖子一同坐尚且不挤,齐宝珠和秦黛心二人皆是身姿曼妙的少女,怎么就挤着了? “只是妹妹,我还是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怎么你连累了秦姑娘呢?还有秦家,为什么不来接秦姑娘?”齐猛觉得这是接近秦黛心的好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秦黛心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与宝珠姐姐以姐妹相称,他的哥哥便不是外人,不怕齐二爷笑话,我是府里庶出的,平日里倒也罢了,只是这回无故失踪,定是让全家上下不得安宁,我与其通知人来接我,不如借了宝珠姐姐的光,先回去再说。” 齐猛心里一痛,想来这个三小姐在秦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当下道:“秦三小姐不要说客气话,是我们宝珠连累了你,送你回去这点小事也是我们该做的。” 秦黛心又道:“如此便有劳了。” 齐宝珠道:“咱们俩何必说客气话,我看与其咱们三人在这里客气个没完,不如快快坐车回台州的好。” 齐猛道了一声“是”,便让人送进了齐宝珠的一干衣物,“妹妹略作梳洗,我们便可上路了。”随后又抱歉的看看秦黛心,“不知道秦三小姐也在,因此没带了多余的来。” 齐宝珠不晓得自己二哥的心思,当下道:“哪里有工夫梳洗什么的,赶紧回家是真的。”齐宝珠想的很简单,秦黛心是被她所累,无故失踪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她的嫡母会不会为难她,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赶紧回去的好。 “对对,赶紧回家是真的。”齐猛不知齐宝珠心思,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当下吩咐人准备回台州。 秦黛心简单交待了郑管事几句,就坐着齐家的马车回了台州。 申时刚过,齐家的马车便缓缓进了台州城。 齐宝珠执意让秦黛心去齐府坐坐,秦黛心婉拒了她的好意,“姐姐,来日方长,等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聚就是了。” 齐宝珠这才做罢,送秦黛心去了离秦府不远的街上。 齐猛在马背上看着秦黛心的身影默默离去,觉得这个背影太寂寞,太孤单。突然心中涌中一股冲动,一股不舍。 齐宝珠在轿子里催促着:“二哥,咱们回家吧!我还有事儿跟父亲说呢!” 齐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喊了声:“走了。”随后牵了马缰掉转方向,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轻快的跑了起来。 秦黛心回到秦府时,门房处有小厮过来传话,原来秦从文早给门房的人留了话,见着三小姐,第一时间把人带到主院书房里。秦黛心心中明了,亦不多说话,跟着小厮去了主院的书房。 她进入书房以后,看到的是一副人仰马翻的情景。 秦从文着急上火,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嘴角处竟起了几个锃亮的水泡,他双眼红红的,像是一夜没睡。 方婉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神情里有几分担心的意思,但秦黛心敢用脑袋担保,她担心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安危。 林氏也在,看样子是内疚了好一阵,见秦黛心归来时的欢喜却是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 秦黛心暗想,她这个嫂子,倒是不错。 秦从文见秦黛心神情稳妥,身上也无狼狈相,倒是放下了悬着一夜的心,他怒火攻心了一天一夜,此时倒是没有力气骂人了。 “还不跪下,你可知错?”秦从文的语气很重,让秦黛心立刻生出了几分不悦,秦家难道遗传这不分清红皂白的毛病吗? “父亲,女儿何错之有?”她此时何止是冷静,简直就是冷冻!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温度,难道说他这副惨样竟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你这不孝女。你知道不知道女儿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清誉!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怎么就不能规规矩矩的待在家里?”秦从文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看看你,无缘无故失踪一天一夜,把我们秦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我瞒着你祖母,瞒着你姨娘,就怕她们知道了急出个好歹来。你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你姨娘怀着孩子,本就辛苦,哪里还能受得起你不见了的消息?整个秦家就你最不让人省心。” 方婉茹倒慈爱,走近秦从文道:“老爷您消消火,孩子回来了就是好的,你就是骂她,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何苦气着了自己的身子呢!” 秦黛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方婉茹果然是一副大老婆作派,后妈的典范,这哪里是劝说,分明是火上浇油嘛!什么叫“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林氏在一旁说不上话,躲又躲不掉,当真尴尬至极,心想哪有当着儿媳妇的面教训女儿的公婆?随后又想到,若是自己以后有了孩子,还是要让他多读诗书,多弄文墨,少接触秦家的生意经。 果真,秦从文听了方婉茹的话后,火气又盛了几分,他一拍桌子,指着秦黛心的鼻子大声问道:“说说,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PS:今天带孩子打针去了,所以晚了点,存稿要没了,肿么办?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判若两人 没有关心,没有安慰,一句冷冰冰的指责让秦黛心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一声,无可救药的懦夫!属耗子的不成,只会在窝里横。随即又觉得自己比喻得不恰当,他若是耗子,那自己是什么?不成了小耗子?这可不成。 秦黛心在心里把秦从文从头到脚批了个遍,觉得他怯懦又没有主意,表面上虽为一家之主,可却被两个方姓女人拿捏在手里,当真是无能!她冷冷地道:“父亲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她那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冰冷的寒意几乎要冻僵那个与他对视的中年男人。 轰! 秦从文的一腔怒火瞬间熄灭,秦黛心的冷言冷语好似一桶从天而降的冰水,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他怎么忘了,他这个女儿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不再是让人随意指责的无知少女了。她被绑那次,半夜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变化,她的不同。只是时隔太久,他潜意识里还把那件事当成一个偶然,全然没有想过,她已经脱胎换骨,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她确实是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让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勇气直视她的眼睛。 秦从文心虚的转过头,一言不发。 秦黛心暗笑,很好,看来他的记性还不差。 方婉茹不知内情,以为秦从文气糊涂了,忙道:“老爷,您这个当爹的就算再生气,也得把事情问清楚啊,这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错,他是她的父亲,她就是再怎么变,也是自己的女儿,难道自己还说不得她了? 秦从文清了清喉咙,不自然的问道:“昨天到底怎么了?” 这一句气势弱弱的,跟刚才的反应截然不同。 秦黛心道:“女儿当日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塔院,在那里遇到有歹人劫人,不想此事被我撞破了,于是那个歹人便把女儿一齐带到了山上的一座破庙里,等我和另一位被劫的姑娘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躺着四具黑衣人的尸体,我们倒是完好无损的互相靠在一起,绑着我们的绳子也被割开了。女儿当时很害怕,那姑娘也惊恐的很,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再来人害我们怎么办?我们两个一商量,谁也不想跟四个死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便决定连夜往外跑。”她停顿一下,悄悄打量了屋内其他三人的反应,秦从文和方婉茹的脸上都写着错愕和难以置信,只有林氏,低低的吸了一口气,眼睛里写着一丝担忧。 “我们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好几次都从山坡上摔了下去,一路跌跌撞撞的,本就不容易,哪成想这时又下起了雨,还好我们误闯进一个猎人进山时的山洞,不但避了雨,还在洞里生火取暧,这才挨过这一夜。”秦黛心说的也是实情,只是有些部分略微做了改动而以。 “天亮了,我和那姑娘才敢往洞外走,走了好长时间才下了山,哪知道那里竟是小前庄,女儿这才带着那姑娘一起回了宅子,换了衣裳,吃了点东西,总算是大难不死的回来了。” 林氏眼里已经有了泪,真是死里逃生啊!秦从文也低低的叹了口气,大概是想这个女儿也算命大,这样一般折腾下来总算是平安了。 倒是方婉茹不太相信她的话,还问道:“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你又是怎么从小前庄回来的?” 秦黛心当下道:“母亲,那姑娘让我替她保守秘密,女儿不想做无信之人。” 方婉茹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我儿是守信之人,如此甚好。” 秦从文沉思一会儿,觉得秦黛心话里的巧合实在那多了,绑她的是谁?那四个黑衣人怎么就死了?若是有人搭救于她,又为何不好人做到底送她们回来?两个弱女子独自在山上待了一夜,不但没有出事,反而平安下山,偏巧还回了小前庄…… “你可看清楚绑了你的人?又知道不知道是谁救了你?那四个黑衣人又是怎么死的?”秦从文语气很急,只是威严不足,可笑倒有几分。 看清了又如何?他能报案抓人替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女儿不知。当日在普法寺事发突然,我还没看到人,便觉得脖子一痛,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个姑娘,还有四具尸体。”她假意紧张,握住衣角的手使劲的攥了攥,肩膀也不自觉的颤了颤。 林氏用帕子捂了嘴,生怕自己喊出声来,一醒来便看到四个死人,又是荒山野岭的,若不是个命大的,此时怕是已经交待在那里了。 “荒唐,天下竟有这种事。”秦从文连拍了几下桌子,不知是在说秦黛心,还是在说那些绑人的歹人。 他虽然感觉到了秦黛心的变化,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那四个黑衣人根本就是秦黛心杀的!因此在他的心里,秦黛心的变化也只是心细胆大了一些,有主意了一些。 “老爷莫要生气,如今三丫头已经平安回来了,这事儿咱们大可慢慢的调查,公道自在人心呀!”方婉茹充分发挥她贤惠的一面,又道:“三丫头失踪一事,虽然府里上下虽然都瞒着,但不免有好事之人会胡乱猜测,我们还是快些让三丫头回院子好好梳洗一下,在园子里走动走动,免得传出什么不能听的来。她一个未出闺的姑娘家,这事儿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啊!”说到最后,她竟是语重心长,痛心疾首起来,就像是秦黛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母亲,这事儿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咱们又是三妹的至亲之人,定不会害她,只要咱们不说,谁又能知道呢!”林氏着急为秦黛心辩解几句,她觉得凡事有因才有果,若不是当日自己求了那支下签心情不好,秦黛心又怎么会无聊一个人去了塔院,如果不是这样,她也根本不会惹来这无妄之灾,说到底事情还是跟自己有些关系。只是林氏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又无意中得罪了方婉茹。 方婉茹内心虽然对林氏不满,可是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拉过林氏的手轻拍了几下,道:“好媳妇,我知道你是为你三妹子着想,母亲我又何尝不是为她着想呢!咱们三人自然不会往外说,只是同你三妹一起回来的那个姑娘却不一定不跟别人说呀!”她转身对秦从文道:“老爷,三丫头年纪小,心性又简单,那姑娘与她共生死一回,只怕现在两人拜成了姐妹也说不定,在台州有几人不知道咱们秦家,若是那姑娘起了什么歹念,只怕你我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她的意思很明白,无非是想知道那个和秦黛心一起被绑的少女的身份,怕人家惦记她秦家的钱,弄个讹诈银钱的事来。 秦从文细细的想了想,觉得方婉茹说得不无道理,不尽捋了捋他下巴上面的三缕短须,“那姑娘到底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秦黛心没打算现在说,只怕就是说了他也不会信。所以她干脆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婉茹暗地里笑笑,瞧瞧,三小姐又犯了浑,她这个样子,怎么嫁进李家去,只怕还是自己女儿的胜算更大一些。 “混帐。”秦从文急于树立自己严父的形象,却用教训儿子说的话用来骂女儿,确实有些重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呢,不管你们感情如何,一切当以大事为重啊!”方婉茹看似劝解的话,其实另藏玄机。 所以大事为重的大事,指的不过是秦家的运道。凡事能影响秦家荣衰的,都算是大事。 她这般小提大作,难道只是想知道那个和自己一同落难姑娘的姓名吗?当然不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秦黛心低着头,暗自猜测,最近二人关系维持不错,方婉茹对她也算和颜悦色,自己没招她没惹她,对她一向又表现亲近,应该不会无意间得罪她才。如今她又干起了这落井下石的事情,难道说又有什么利益上的纠葛不成? 林氏僵着一张脸,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她是越来越听不下去了,当真是不自在。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在书房外低低的喊了方婉茹一声,秦黛心听得分明,这是方婉茹近身丫头海棠的声音。 方婉茹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一般,只对秦从文道:“老爷,这事儿着急不得,你看这孩子的样子,即便是问到天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总有想得通的时候,慢慢来就是了。” 连林氏都能听出方婉茹的托辞之意,秦从文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他板着脸训道:“可曾听到你母亲的话了?近几日莫要出门了,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禀了你母亲,再出屋子吧!” 这是要禁足了?跟关禁闭是一个意思? “好了好了,老爷,让孩子先回去吧!总是在外面挨了风雨的,正经该好好歇歇才是。”方婉茹给秦黛心使了眼色,“还不回去?”一副为她好的样子。 秦黛心总算是得了可以回去的令,这才行礼出了屋子。 林氏也道:“既然三妹妹已经平安归来,儿媳也回去了。”见二人不反对,便也屈身行了礼出了主院的书房,远远的便看着海棠在廊下站着,她无心顾及夫人的丫头为时候为何而来,而是寻着秦黛心的脚步一路追着去了畅晓园。 她到畅晓园时,秦黛心正在廊下等着她呢!那表情就像是早知道她会追来一样。 “嫂子也不带着人来,是有话对我讲?”秦黛心看着林氏只身一人前来,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她是怕有些话连身边的丫头也听不得吧!与其事后敲打警醒,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人听到,这是真真的替她着想啊!整个秦府,除了苏氏,只怕再无一人有林氏待她这般。 屋子里听到了动静,有人推门来看,如意见了秦黛心更是分外激动,忙迎着两位主子往屋里去。三小姐能平安归来,当真是喜事一件,自己这颗惴惴不安的心,也可以放松放松了。 屋子里一扫沉闷的气氛,连平时少言寡语的爱莲也很激动,秦黛心从头到尾没露出一分异样神情,满屋子喜悦的气氛她都置若罔闻,那样子再平常不过,好像她只是去了园子里一趟,回来的有些晚罢了,而不并是经历了生死考验之类的事儿。 林氏端过春丽送来的茶,轻轻的瞄了一眼秦黛心,暗道:她何以如此镇定,此时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竟跟方才在书房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第一百三十章 非奸即盗 林氏的来意很简单,道歉跟问候。 她觉得秦黛心被无故绑走,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为了签文的事儿,也许秦黛心就会一直跟她待在一起,人多目标大,狂徒哪有胆子绑人?既然秦黛心被绑多多少少跟自己有关,那么她当然得第一时间来问候一声才是。 “嫂子放宽心,这事儿是谁也料想不到的,又非是你害我,千万别介怀于此。祸从天降,与人无由。”秦黛心早就看明白了,她两世为人,世世没有安分命,根本怨不得别人。 “话虽如此,我终是难脱干系。”林氏叹了口气,“当日不见了你,我真是急死了,派人里外找了个遍,就是一点线索也不见,要不是看到了地砖缝里的那枚金瓜子,我也不敢断言你是被人绑走了。” 怎么提到了这个? 秦黛心喝了口茶:“嫂子说得什么金瓜子?”眼里全是茫然之色,十分不解。 “不是三妹示警留下的?”是自己把她想的过于机敏了吗?林氏意念至此,不尽上下打量起秦黛心来,见她一脸正色,双眉微拢,确无知晓的意思,这才又道:“那金色子成色样式与府中打造的一模一样,我以为……” 秦黛心笑笑,“当时我曾给如意一角银子,让她和春丽去买些解闷的零嘴来,许是那个时候不经意间掉的吧!”那金瓜子本是她留下示警的,可却不想发现它的人竟是林氏,秦黛心有意隐藏她的机敏,便改了主意不提此事。人总要有几张底牌傍身,才能在关键时候出其不意,或逆转乾坤,或保命,总有用处。 林氏笑笑,“许是吧!”竟不打算再讨论下去。 “三妹妹好好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了。改日得了空,咱们再叙闲话。”说完便起身要走,竟是片刻也不便留的样子。 秦黛心忙起身,猜她可能是休息得不好,为了自己的事情着急上火,难免累了些。忙让如意送林氏回她自己的院子,生怕路上她晕了也没有人知晓。 林氏也不推辞,让如意挑了帘子,出了屋子,又顺着抄手游廊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林氏的脚步声走远了,直至听不到了,秦黛心这才正色的看着屋里的几个人,除了如意,燕氏也不在,屋里只剩下春丽,爱莲和雪晴。 秦黛心只留雪晴在屋子里,让春丽和爱莲去了小厨房里准备点心吃食。 “姨娘那里怎么交待的?”秦黛心开门见山,一开口就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昨个晚上我娘亲自去的,只说小姐被夫人留在屋里问话,晚上回来得晚,就不过来了。本来是一夜无事,哪知道二小姐和四小姐回来时觉得事有蹊跷,便四处打听,老爷和夫人虽然下了令,但难免风声不会走露一二。姨娘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叫了我娘去问话,说府里有三小姐的传言。您昨天晚上没过去,倒还说得过去,可今天一早也没去,姨娘难免叫不准。” “你娘如何说的。” 雪晴道:“奴婢们昨天晚上商量过了,若是小姐还不回,便对姨娘称小姐去了庄子上,想必我娘是按照昨天晚上商量的结果回的姨娘。” 她是去了庄子上,这倒也不算骗人。想起破庙里那黑衣人意外的眼神,她当下问道:“你找人手救我去了?” 雪晴听闻此话,一点也不意外,眼前又浮现出破庙里那四具尸体,“是奴婢带着人找到破庙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小姐的踪迹,只看到四具……尸体。”被扒了衣裳的尸体,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天黑雨大,什么线索也没有,奴婢命人在山上找了一夜,什么都没找到,这才空手而回。”有时没有线索便是好消息,证明人还在。 “和人交手了?”那黑衣人事着七八人一去不返,想必是让雪晴一干人结果了。 “是。”虽然只回了一个字,可言语中的恭敬更其甚往昔。 “事情可有进展?”她问的是这些人的来历。 雪晴道:“这事儿,奴婢不知情,已经有人接手了,小姐安心。” 秦黛心起身走到书案前,用拆信刀切了一个小字条,提笔写了两个字,卷好交给雪晴道:“你养的那只鸽子不错,不知如果送不到信,会不会让人烧着吃了?” 雪晴接过字条,低头不语,小姐真是目光如炬,早就把她看透了。 秦黛心也不恼她,问她如意可回来了。 雪晴松了一口气,小姐终究不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了。她忙去屋外看,哪知如意正往里走,两人几乎撞个满怀,也不知道是哪个更心不在焉些,竟出了这样的笑话。 “少奶奶可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奴婢把人送到院子便离开了。”她是惦记秦黛心,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打听主子的事可不是一个好丫环该做的。 “让春丽来帮我梳个头发,也叫爱莲回屋里吧,人多热闹,你们也看着帮我选身衣裳,我去姨娘屋子里时穿。” 如意听了,自然高兴,小姐有心情打扮,说明人没事。 不多时两个丫头便进屋了,给秦黛心行了礼,几个人热闹在一处,讨论着秦黛心的衣裳,只有雪晴是不擅长这个的,独自在一旁不插话,她也不在意这个,就在一旁看着。 秦黛心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在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梨花粉,点了点口脂,带着如意去了苏氏的兰园。平时她一向喜欢带着如意去苏氏屋里,如果这回换了雪晴去,只怕聪明的苏氏会在其中发现点什么。 如意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一向很会察言观色,说话也得体,她很放心。 秦黛心一进院子,便有小丫头眼尖看着了她,忙去给苏氏报了信,芳俏得了吩咐,亲自过来给秦黛心打帘子。 “三小姐总算露面了,您要是再不来,姨娘怕是要催人驾车去庄上接人了。” 秦黛心进了屋,就见苏氏靠在暧阁临窗大炕的迎枕上,只穿了件月牙白的缎子的中衣,身上盖条翠色底绣荷花晨露图的被子。苏氏的中衣几乎都是月牙白色,被她偏爱这个颜色,这个颜色也衬她,两者倒是相得益彰。炕桌上放了四只彩瓷花鸟高足敞口盘,里面分别装了红枣,核桃,水晶蜜饯,芝麻酥饼。 奶娘不在,倒是燕氏陪在一旁与苏氏说话,见秦黛心来了,连忙起身。 秦黛心摆手,“姨娘又不是外人,在她这儿不用虚礼。” 燕氏端端正正的给秦黛心行了礼,道:“奴婢不敢,这事马虎不得。” 秦黛心也不计较,脱了鞋上炕,拿起一块芝麻酥饼便往嘴里搁,道:“姨娘莫要嫌我吃相不雅,我刚从小前庄赶回来,还没用饭,正饿着呢!” 苏氏见她周身齐全,又不像出了事的样子,这才放下一颗心,只道:“你整日没来,我倒是把风言风雨听成真的了。” 秦黛心咽了嘴里的芝麻酥饼,又接过芳俏送来的茶,急急的喝了一大口,这才道:“姨娘听说什么了?” 苏氏又道:“你园子里没人听到不成?”意思是秦黛心身边的人消息不灵通。 “姨娘信这那些个胡话做什么?”秦黛心拿了帕子擦嘴,又道:“不过是有人气不过我得了庄子,随便说得几句消解怨气罢了,信不得。我只是去了庄子上处理一些事情,早去早回倒也颠簸了小半日,刚回来便听丫头们说了这事儿,怕您吃心,换了身衣裳就过来了。”这话半真半假,倒也由不得苏氏不信。 “如此便好。”当娘的,有谁不希望儿女平安? 秦黛心伸了手摸苏氏的肚子,只觉得被踢了一脚,手心中有搏动的感觉,她当下惊喜得叫道:“小弟弟踢我呢!”那神情真如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般。 苏氏笑:“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哪能只听大夫随口说说,总要生下来才算数。” 秦黛心只觉得生命真是奇妙,再过三个多月,一个新生命就要呱呱坠地,开始属于他的人生了。她前世只活到二十出头,从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件事,如今再世为人,却能亲眼看着一个小生命成长,怎么能不感到惊奇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似有似无的对话声,不多时有小丫头进来与芳俏耳语,芳俏听了,忙到暧阁里面来回话,“夫人院子里差了人来,请三小姐去前院呢!” 苏氏皱了眉,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问道:“可说是什么事了。” 芳俏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只说让三小姐快些去,催得有些急。” 秦黛心心里有数,怕是齐宝珠来了,当下便道:“姨娘放心,我这就去夫人院子里看看就是了。”一边说一边起身穿鞋,芳俏在一旁看了,连忙上前来蹲下身子帮秦黛心穿鞋。 “姨娘若是无事,早点休息。” 苏氏总觉得有事发生,心里慌慌的,忙伸了手去握秦黛心的。秦黛心知道她担心自己,稍稍用力握了苏氏的手,“姨娘放心吧!” 苏氏这才放下几分心思,松了手,道:“让燕妈妈跟着回去吧!我屋里又不缺人。” “好。”也不知道奶娘做什么去了,大晚上的竟不在屋子里守着苏氏,倒不像她了。 秦黛心带着如意去了方婉茹的院子,燕氏则是自己回了畅晓园。 秦黛心刚一进院子,便看见郑妈妈在正厅外头张望,想必这齐宝珠是被安排在正厅里头了,当真是贵客呢! 郑妈妈也瞧见了她,连忙朝前面迎了几步,“好小姐,您终于来了。” 秦黛心眉毛一跳,暗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PS:作为一个新人,恕恕的希望真的不高,只希望能有人真心的喜欢这本书,哪怕它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但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努力,希望还有机会写第二本,第三本……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五儿死了 正厅里灯火辉煌,金光闪闪,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色。 秦黛心瞄了一眼脚底下踩的手工编织的驼绒染色富贵牡丹地毯,又不动声色的抬头瞧了一眼屋顶上挂着的仕女图纱灯,墙角边放了一对紫檀大圆角柜,红铜镀金的拉手,华丽夺目异常,屋内桌椅几案都换了上好的黄花梨,只涂蜡不着漆,纹理清晰,更显贵重。秦黛心端着五彩福禄寿的茶杯,又把屋里的摆设瞧了一遍,多宝格上摆了象牙镂空雕山水摆件,墨玉的寿星玉雕,粉彩百子大盘…… 各式各样的的东西摆了一溜,有很多秦黛心都没有见过,应该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去的,也不怕让人碰掉了听响。 秦黛心喝了一口茶,抬眼向上首的方婉茹看去,虽是匆忙间得了齐家人来访的信儿,可是她那一身行头却完全不似匆忙间的装扮,好像早就知道了信儿,特意盛装在家里等着似的,只是她装扮得跟棵圣诞树似的,为了就是在齐家人面前显摆吗? 秦黛心看着换了一身碧波绿带大朵月白色山茶花衣裳的齐宝珠,心想这姑娘还真爱绿色,两人初遇时,她就是穿了件水绿色的衣裳。 “好妹妹,听说你自己一个园子里头住着,当真让我羡慕,地方宽敞,心情就好不是?”齐宝珠这会俨然没了傻大姐的气质,比起秦黛心偷偷东张西望的行径来,她则是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面对方婉茹正厅里的豪华摆设,不知道是看不上还是怎么的,竟是一点都没放在眼里的意思,连打量都没打量。 “姐姐说笑话了,我这里不过小小园子,还值得姐姐羡慕?姐姐家里难道还缺地方不成?我可是听姐姐说过,姐姐家里的姊妹们,都是一人住着一栋绣楼的。”秦黛心瞄了一眼方婉茹,见后者果然微微惊讶了一下,接着眼里眉梢间便都带上了三分的笑意。 齐宝珠笑笑,“那也是在家里,如今到了台州,匆忙间置了一间宅子,不过是个二进的小宅,正房尚且简单,何况我又住在后院,真是看也看不下去了。” 方婉茹道:“台州与京城不同,倒是委屈了齐小姐。” 齐宝珠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倒是让夫人笑话了,我这人挑剔惯了,一时倒也改不过来。” “你是家里的宝贝金疙瘩,自然事事有人替你劳神费心,若有不如意的地方,还不立刻禀了你家太太即刻改了?”方婉茹话里带了三分讨好的味道,只可惜有人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领情,愣是没有接她的话。 齐宝珠转了头问秦黛心:“妹妹自己一个园子,却说小小园子,难道是怕我来借住吗?” 方婉茹大喜,如此最好。 秦黛心却道:“不是我搪塞姐姐,当真是这样的。我们家孩子少,便各自开了小园子单住,比不得姐姐家的亭台楼阁,只不过是三间正房带着耳房的小院子,简单着呢!” 齐宝珠道:“我不嫌小,改日便搬来小住几日,你可不能推辞。” 方婉茹生怕秦黛心说了不讨喜的,忙道:“自然不能推辞,齐小姐喜欢住多久都可以。” 齐宝珠也不驳她面子,笑道:“谢谢夫人。” 秦黛心又道:“话说回来,怎么这个时候姐姐过来了?” 齐宝珠转过头冲秦黛心眨眨眼睛,“自然是为谢你的救命之恩而来。” 方婉茹大惊,“这话是怎么说的?” “不瞒夫人,我回家见了父亲,不免委屈难受,便大哭了一阵。父亲大发雷霆,恨不能亲手杀了那些贼子。只是人都死了,还能怎样?只得庆幸咱们被人救了,虽然那恩人没有露面,可是我也必定会为他日夜祝祷,祈福。”她转过头看了方婉茹道:“夫人,这几个贼子为财劫人,绑得目标是我,哪知连累了妹妹,倒是让她一同受了罪。虽然我心里不好过,但还好有妹妹与我做伴,不然我依旧是活不了。” 方婉茹心里一动,问道:“为何。” “我胆子小,看到死人已经脚软了,那么黑的路,又下着雨,我怎么可能活着从山上下来?还好有妹妹与我做伴,又扶着我下了山。山路难行,我几乎从山上滑下去,若不是妹妹当时拉了我一把,此时我怕是已经摔下山涧之中,粉身碎骨了。” 半真半假的说辞是二人事先商议好的,方婉茹自然不知道,只是她见齐宝珠眼睛通红,又微肿着,便信了她的说辞。 齐宝珠道:“妹妹于我的恩情,与那未曾蒙面的恩人是一样的。”说完竟然起身,到了秦黛心面前,“妹妹于我有救命之恩,受我一拜。”说完竟要行礼。 秦黛心不知道她竟有这一手,也知道她是说真的,当下起身道:“姐姐若是这样,便没拿我当自家姐妹,我闺中好友不多,如今多了你这一个,自是欢喜,朋友之间本该互助,难不成你还要跟我这般客套,宁可让我做你的恩人而不是姐妹吗?” 齐宝珠一愣!当下心有同感,她的朋友也不多,很多人与她交心是假,借她的名头图谋齐家的利益是真。 秦黛心见她止住了行礼的意思,这才道:“姐姐于我又何尝没有救命之恩?我胆子也不大,好在有姐姐相陪,这才敢黑夜走山路。现在想想,当真是后怕,此时天气还未热起来,山林里更是冷些,野物们也还睡着,若是天气热了,只怕我这般冲动的后果便是咱们二人通通被什么东西吃了也说不定!” 齐宝珠听了,也后怕起来,暗道了一声:幸好。 方婉茹道:“这贼人胆大,竟起了这样的心思,害你们差点枉送性命。如今都平安归来了,就别再提及此事了,忘了这些晦气的,开开心心过日子才是正经。”她猜想齐氏父女深夜造访定是还有另一层意思,于是试探齐宝珠道:“听说府里一共六位小姐,个个才艺卓绝,与齐小姐年龄相仿的却只有一位,不知她来了台州没有?” 方婉茹大概也觉得自己这知问的唐突,便又道:“我是想着你们年龄差不多,你与令妹若是无事,大可来我家与小女做伴,热闹热闹总是好的。” 齐宝珠哪怕是个浆糊脑袋,此时也明白了方婉茹的意思,她不好当面回绝,只道:“妹妹倒是来了台州,只是她不似我这般清闲,总有事情做,怕是来不了。”齐宝婵爱好做生意,也很有经营的手段,只是这女孩子家做生意,难免好说不好听,齐宝珠不愿当然秦家人说起,也是正常的。 方婉茹碰了个软钉子,却并不恼,仍旧笑呵呵的,“若是她有空,你便叫上她一同来;若是她没空,你便自己来就是。” 齐宝珠这才又笑了,“日后难免会时常过来,还望夫人别嫌我烦就好。” 方婉茹发自内的的笑着,乐道:“你常来就是,这般贵客,我请来请不到,怎么会烦?” 三人闲话说得正热闹,海棠进来禀道:“夫人,前院齐老爷与老爷已经谈完了,正准备动身回府,差了人来问齐小姐可否能回去了。” 齐宝珠听了不免惊讶,“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 秦黛心道:“什么时辰了?” 海棠道:“戌时了。” “这么晚了?”齐宝珠连忙起身,“夫人,时辰已经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只是若我不能来,可不可以写了贴子请妹妹过去呢?”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齐小姐为何不能出府呢?” 齐宝珠面色微霁,“我有时犯了错,爹爹就会让我禁足,不过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若是去了,我自然也就可以出来了。” “原来是把我当成了救命的稻草。”秦黛心故意做了生气的表情,齐宝珠不免得又陪了一回不是。 方婉茹暗笑,当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没脑子的都凑到一块去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齐宝珠才道:“夫人,我这就回去了。”说完便向方婉茹行了礼。 方婉茹忙道:“齐小姐快免礼,你与小女交好,咱们便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般客套。” 这“自家人”三个字听在秦黛心的耳朵里,当真是分外讽刺。 秦黛心也起身,“母亲,我去送送宝珠姐姐可好?” “好好,去吧!齐小姐慢走,有空常来坐。”方婉茹乐见其成,自然格外大方,差了海棠去送。 海棠亲自为二人挑了帘子,又从小丫头手里接过两盏八角莲花灯,递到如意和齐宝珠的丫头手上。 秦黛心拉着齐宝珠,姐妹二人拉着手,亲亲热热的出了正厅,带着各自的丫头往院子外面走,海棠直到把人送出了院子,这才折了回去。 如意与那名跟着齐宝珠来的小丫头知道两个人有话说,便提着灯笼远远的在两个主子后头跟着,很有规矩。 “妹妹,我跟你说,五儿死了。”她神情悲痛,眼中似有泪光,不像是在开玩笑。 秦黛心一愣,问道:“谁是五儿?” PS:其实谁都想红啊!互粉什么的真的是无奈之举,这些东西,顺其自然比较好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五儿之死 齐宝珠伤心道:“五儿是我的贴身丫环,从十四岁便开始侍候我。昨天我们还一起去了普法寺,我出事以后就没有再见过她。开始我还以为她找不到我就先回府了,可是我回来后谁都说没有见过她。今天一大早普法寺从井里捞上来一具尸首,我爹已经派人去看过了,正是五儿,肚子上被刺了一刀,流了很多血。”齐宝珠很伤心,五儿是为她而死的,是被她连累的。 秦黛心突然想起在普法寺塔院里闻到的那股血腥之气,原来她以为是被绑的人受了伤,见了齐宝珠之后她才发现她并未受伤,后来她又猜是那贼人受了伤,可是他武功极高,普通人根本伤不了他,他又怎么会流血呢!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到底哪来的这股血腥之气。 现在看来,这血应该就是五儿的。凶手绑了齐宝珠,杀了五儿,身上难免就会溅到五儿的血,他还来不及毁尸灭迹,自己便出现了,他动手敲晕自己后,便把五儿的尸体扔到了井里。 只是凶手为掩人耳目,连自己这个闯入者都可以暂时放过,为什么偏要在寺院里动手杀人呢?人多眼杂,他就不怕被人发现难以脱身吗? 有古怪。 “妹妹,妹妹。”齐宝珠不明白,秦黛心怎么突然呆掉了呢! 春黛心回过神来,安慰道:“姐姐不要太伤心了,人的命天注定,五儿虽然死了,可是老天爷是不会放过杀她的人的,那人竟敢在寺里动手,也不怕神灵怪罪吗?他早早晚晚也会有报应的。” 齐宝珠道:“正是这话。” 秦黛心四下打量一下,小声问道:“姐姐回去跟你父兄如何说得?”她听力敏锐过人,自然不怕有人暗暗跟来,或是藏在近处,因此才敢开口问这隐秘的事。 齐宝珠同样小声道:“妹妹放心,我可没供出你来,只是照着咱们约定好的说,一字不差。”她又道:“只是事关重大,又出了人命,难道真不可以置之不理吗?那四个黑衣人便罢了,如今五儿也含冤而死,若是那些人再找上来,又当如何应对?” 她的意思是真像有利于查找幕后黑手吗? 哪里会这么简单,只是有人被利用,有人被出卖,还有人…… “好姐姐,这事儿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妹妹也身陷其中,定不会害了你。别人若问起你,你尽管一问三不知就是了,我绝不会害了你的。”秦黛心眼睛郑重之色分明,让齐宝珠看了不由暗暗心惊。 不是无事,就是事情太大,她不想牵扯自己。 齐宝珠料想秦黛心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她可能已经知道了,也难怪,有那样身手的她,当然不是普通人。 “我信妹妹。”齐宝珠的回答掷地有声,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秦黛心万分感谢她没有问下去,毕竟自己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总不能胡乱说一通。她既然相信自己,自己也定不负她,若有他日能抻手相帮的地方,她一定不会拒绝。 被人信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齐宝珠也算是她此生的第一个朋友。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很远了,秦黛心送了她到外院,不便再往前去,便吩咐婆子们好生照顾她,本想再说几句,只是又有人来催,二人这才分别。 如意见秦黛心神情落没,以为她舍不得齐宝珠,便道:“小姐,回去吧!齐小姐这会儿已经上了马车了,怕是都走远了。你若是舍不得她,改日约她到府上小聚就是了,此时夫人的院子还没落栓呢,我们回去还来得及。” 秦黛心看了看天色,这才道:“回去吧!”不是回方婉茹的院子,而是回她的畅晓园。 秦从文见了齐老爷,必定提及秦子诚的婚事,这会儿只怕两人正在商议呢!她怎可去打扰? “咱们也快着些,我累了。” 如意称是,连忙提着灯笼前面带路去了。 秦黛心回了自己的屋子,让丫头们侍候着简单梳洗一番,虽然也想看几页书,可不知道怎么的,竟是一页也看不下去,书拿在手里半天,只看了两三行字。 爱莲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只是她向来话少,也不知道小姐究竟烦什么,无从劝起,干脆连针线也不做了,就在一旁陪着。 秦黛心叹了一声,细不可闻。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五儿。 错杀还是阴谋?关系到权力还是金钱?一切都不得而知。 台州商会的盛事,四大家族的齐聚,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无迹可寻。 秦黛心放下书,轻轻的揉了揉额头,她喜欢分析问题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与其在此毫无头绪的纠结这些事,不如早点休息好好睡个觉,山洞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爱莲见主子有了睡意,忙去内室收拾了一番,等秦黛心歇下了,她这才吹了灯,轻手轻脚的回了外间,想着以前的事情。 以前小姐怕黑,总是要在桌几上置盏暗灯才肯睡,如今却不是了,小姐似乎更喜欢黑黑的,说是睡得踏实。 人大概都是会变的吧! 爱莲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可内室的秦黛心却怎么也睡不着,把自己被绑前后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想不通。 那武功高强的贼人在普法寺一人行凶,先是绑了齐宝珠,杀了她的丫环五儿,随后自己出现在塔院,被人一道绑了去。山上破庙之内,那武功高强的人却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功夫中等,模样怪异的胖瘦二人,说一口流利的蛮语,而且身上有股很强烈的膻味,这股味道不是吃一顿饭两顿饭就能沾染上的,应该是日久天长而成,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瓦那人。再后来进来的那十几个黑衣人,训练有素,行事果断凶狠,一个个都不是心慈手软的善类,放到现在的话应该就是雇佣兵一类的角色,难不成是死士? 齐家,瓦那人,一群死士,一个小丫头。 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关系呢? 秦黛心想不通,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谋杀。 正在这时,窗边有轻微的响动声传来,紧接着窗子便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利落的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虽然他的动作很轻,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可是秦黛心吃了两颗赤阳果,感官敏锐,知觉灵敏,早就超过了一般人。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闯入者,当下翻身坐起,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匕首,静静的等着闯入者的下一步行动。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抱着把小刀做什么?”声音很轻,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调侃之意。 慕容景一屁股坐在靠墙放置的一张椅子上,望向床帐内那个朦胧的身影。 秦黛心小声骂了一句“三字经”,这声音熟悉至极,她用脚丫子都能想到这人是谁。 二人隔着床帐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竟都沉默了起来。 慕容景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这女子就好像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迷,越是看不清她的底牌,就越想知道真相。她外形似牡丹,美丽高贵得不像一个商人之女;气质更像是兰花,清新脱俗,幽静绝尘。慕容景又想起在小前庄山洞里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那时的她分明是只脾气不太好的母豹子!想起两人相交以来种种往事,慕容景不禁无声一笑,连眼角眉梢间的寒意也消退了不少, 秦黛心倒是看不到慕容景现在的模样,只是也想起了两人半年来相遇的种种,第一次他在小前庄受了伤,自己救了他;第二次他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捕,自己又救了他;第三次他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小忙,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把雪晴母女弄进了府里来。 呃,好吧!虽然是自己忍不住管闲事才跳进了他的陷井里,可秦黛心相信,就算自己不跳进他挖好的坑坑里,他也会想出十种以上的法子把人送进府。 不管怎么说,自己一遇到他准没好事儿,不知道这次他又为何而来? 难道是为了自己写的那两个字:瓦那? “你这回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呀?”口气很哀怨,很无奈。 慕容景轻声道:“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秦黛心的声音很小,可是还是被慕容景听了个正着。 “我看了你写的字条,想着还是来问问你得好,你是如何得知道那些人可能是瓦那人?”慕容景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一副办公事的口吻让秦黛心很不爽。 秦黛心只道:“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却从没问过你,今天我却要问上一问,你到底是谁?” 朦胧的床帐阻挡了秦黛心的视线,她自然看不到慕容景有些错愕的眼神。 “既然之前不问,如今又为何问了?” 秦黛心一叹,“之前不问,是觉得你我本无交集,你是匪又如何?我救你既是无奈自保,也算是日行一善。如今问你,却是觉得事情牵扯太大,你若是个一般的匪徒,我亦不怕与你有所瓜葛,反倒是你太紧张这件事,让我起了疑心。” 秦黛心一顿,接着道:“一般匪徒,谁会关心国事?岂是‘瓦那’二字便可让你现身的。” 慕容景嘴角上扬,扯开一个小小的弧度,他难得开怀几次,却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女人,她到底有何魔力? “你既然问,我自然据实以告。”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怦怦加速跳起来,期待真相的那一刻她竟微微紧张。 慕容景正色道:“看我来得做个自我介绍了,在下慕容景,字端睿。” 秦黛心听到“慕容”二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又出事了 大雍建立至今,已三百余年。慕容是国姓,当今天子,少数王亲贵胄,都姓这个。 皇帝登基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算算年纪大概也得有四十多岁了。先皇神武大帝四十岁继成大统,立储时已经六十有二,当今天子即当时的太子并非长子,而是先皇的第六子,这样算来的话,眼前这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到底是先皇的儿子还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呢? 秦黛心默默的算了一下,先皇六十五岁驾崩,当今天子三十五岁即位,这慕容景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古代人就算早婚早育,当今皇帝也不可能十岁就生孩子啊!这样一来,这人便不可能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只能是皇帝的兄弟,那他就应该是个王爷喽? 秦黛心暗自悔恨,早知道他是王爷,当初救他时就不该要那五千两,应该敲他五万两才对嘛!身份不同,价码自然不能一样。唉,赔了。 “你是先帝的哪个儿子?”书看得多了,自然也多少知道一些事情,秦黛心刚醒过来时,可是猛啃了一阵大雍史书,虽然记得老皇帝儿子不少,可是只记得是老六继承了大统,实在没记住其他那几个。 “我排行最未,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慕容景平时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喜欢别人对他发问,反而是面对秦黛心的时候,他几乎是有问必答了。 那就是老九喽? “你人是不是一直在台州?”飞鸽传书有这么快吗?下午刚刚放的鸽子,人晚上就过来了,就算他是神行太保也不太可能吧?这速度,堪比电报!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他虽在台州,却有不能露面的理由。如若不然,他怎么会不去救她。 秦黛心沉默了,她心情复杂,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她知道这个慕容景是为绑了自己的那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而来,不等他开口,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似乎带着任务而来,目标应该就是四大家族的人,可是为什么偏挑上齐家的嫡长女我却不知道了。”秦黛心据实相告,却惟独没提那句“这天怕是要变了”的话,这话牵扯实在太大,眼前这人又是皇家的人,她也只能有所隐瞒。 慕容景是什么人,听了这话当下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这幕后的人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了,原本按兵不动的他却蠢蠢欲动起来,部署的也越来越密集,倒有些急功近利了。 百密一疏,恐怕也不是他乐见的。至于为什么会有人绑了齐家的姑娘,早晚都会知道的答案,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慕容景望着帐内那个模糊的身影,一时间百感交集,难道这就是天意,原本与她无关的事情,却偏偏要牵扯她进来,他有心放她过平稳日子,可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九王爷。”姑且这么叫着吧!总比称呼他的字要有些距离感。 “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了您,您现在是不是可以移驾了?”言外之意是不欢迎他。 慕容景嘴角一僵,她就这么害怕跟自己扯上关系?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最终慕容景轻叹了一声,细不可闻。“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日后若有事,可以让我的人传信给我,你的事,我义不容辞!” 秦黛心知道他说的人是指燕氏母女,当下轻声道:“王爷的人,民女怎么敢指使,不如改日王爷把人领回去吧!” 慕容景道:“你就这么害怕跟我沾边?以至于连个保护你的人都不要了?”他的脾气性格一向是冷静从容的,很少有现在这样想要发火的时候。 秦黛心顺手把抱了半天的匕首放回枕头下面,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民女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若不是尊驾,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身处危险境地。王爷若不来,民女便是真正安全了,哪里用人保护?” 这般话听得慕容景咬牙切齿,一腔的热忱被当头浇灭,连颗火星子也没剩。 “好,如此便是我的不是了?”话里还有一丝期待,分明没有死心的模样。 秦黛心蹙眉沉思,突然道:“王爷若是为报昔日我两次救你的恩情,便别再来了吧!小女受不起。区区一个商人之女,怎敢劳王爷费心挂怀?若王爷能忘记此等事情,小女感激不尽。” 慕容景只觉得胸口生疼,牙根痒痒的很,却又发作不得,只道:“既如此,本王便顺了你的心意。”他凝望了床帐内的身影一眼,便起身推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黛心胸口微微发闷,却不知为何,好在总算打发了不该来的,虽然他又忘了关窗户,不过她也可以安心休息了。 夜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好像慕容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这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各自的轨迹上,成了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就此永无交集。 只是房顶上抱着酒葫芦喝酒的老头似乎不这么认为。 他猛灌了一大口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一个千年寒冰,万年冷霜做成的人,也有这么火冒三丈的时候,你说好笑不好笑?这小子,就是笨啊!女人就该用哄的嘛。”他停了一下,又灌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这丫头也是,心口不一。唉,红尘中两个迷惘小娃娃,还要加把劲哟!”说完这老者纵身一跃,轻如柳絮般的飘落在地,接着几个纵身,便消失不见了。 当然这一切秦黛心并不知道,她一夜无梦,安睡到天亮。 秦黛心睁开眼睛的时候,小丫头已经在廊下等着叫起了。两个丫头小声的嘀咕着,声音虽然很轻,可还让秦黛心听了个分明。 “你知道吗?后天是大少爷的生辰,老爷和夫人一早商量好了要请人来好好的热闹一下。” “不过是大少爷生辰,每年都过,有什么不同的?” “今时不同往日。”别一个小丫头故作神秘的道:“听刘妈说,厨房里添了不少好东西,都等着大少爷生辰当天用呢!说是要来贵客。” 正在这时,春丽从远处走来,她身为二等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毕竟是在秦黛心身边侍候的,所以本与她同龄的丫头们还是要喊她一声“春丽姐”。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春丽小声道:“也不怕吵了小姐。” 春丽不似如意那边严肃,因此人缘极好,她又是个爱凑热闹的,因此两个小丫头倒也不怕她,听她问,便又压低着声音把刚才的话说了一次。 原来后天是她便宜大哥的二十一岁生辰,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呢? 印象中府里这几天的确很忙的样子,下人们似乎都在准备着什么。 她原以为是为了迎接二月二这一天的盛事,看来不完是。 秦子诚竟是二月初六生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只是这贵客能有多贵?难不成是齐家的人? 秦黛心摸了枕头下的匕首,本想把它放到床头的格子抽屉里,这个地方是她特意安排用来放自己的武器的,冷锋和黑美人,链子飞镖平时不用时都放在这里。她跟如意商量好的,除了如意以外,床头的格子抽屉不许别人插手整理,生怕几个丫头见了匕首什么的心生恐慌。可想起昨天夜里的事儿,她不免又愣了一会儿,这才把格子抽屉打开,把匕首重新放了回去,总不好让铺床的小丫头们瞧见。 “来人呀!” 门外的嘀咕声戛然而止,春丽忙住了嘴,两个小丫头也忙噤了声,三人端着铜盆,面巾等物推门而入,开始侍候秦黛心洗漱,一翻净手洗脸后,秦黛心又用加了盐的干菊花泡的水漱了口,用上好马鬃毛做成的简易牙刷沾盐刷了牙,这才算完事。 春丽铺好了床,挥手让两小丫头提着东西离开,开始准备为秦黛心梳头。 秦黛心坐在梳妆镜前愣愣出神,让春丽觉得她有些异样。 她用牛角梳子略沾了些桂花油,把秦黛心的头发从头到尾理顺,然后手指便灵活的动了起来,虽然还是梳个普通的双螺髻,但比往常梳的却复杂了一点。 燕氏一早安排完院子里的大小事,便到了屋里跟秦黛心说话,笑道:“天气愈见暖和,现下用井水洗手也不觉得冷呢!” 春丽正在往秦黛心头上戴珠花,又绑了两条鹅黄色的彩带,有一搭没一搭的道:“是这话,墙跟处都往外冒绿呢!” 秦黛心见了燕氏,心想她是九王爷的人,兴趣又淡了几分,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爱莲带着小丫头来送饭,早上又是她亲手做的红枣莲子粥,鱼饼,加了糖的牛乳,杏仁糕,小菜两三样,两枚水煮蛋。 秦黛心只道:“又是你这丫头亲手做得吧!何苦一大早起来忙这个?让小厨房的人做就是了。” 爱莲笑道:“他们做东西虽然精细,却不得小姐的心,奴婢做得东西,小姐倒是能多用些,也不枉我早起一个时辰。” 这话倒是真的,厨房里的人一惯只追求味道,拼命添加各种调料,反倒失了食物本身的味道。在这个没有农药和化肥和年代,食物最朴实的味道才是难得的。 屋里人虽多,可秦黛心不喜欢她们拘着,让大家各忙各的。她又不喜欢让人在一旁侍候,免得一大早的影响她的食欲。 秦黛心的早饭还没有用完,就见如意匆匆赶来,脸上不太好看。 秦黛心让春丽和爱莲退下,却没打发燕氏,如意知道此人可不避讳,便用不高不低,听不出起伏的声音道:“夫人房里出事了。”PS:拜谢所以喜欢这本书,用心看这本书的各位看官! 第一百三十四章 要见姨娘 如意说的夫人,除了方婉茹不做第二人想。 秦黛心对此人的事一向不大上心,倒也不好奇出了什么事,所幸不问,反正有燕氏在。 燕氏仿佛知晓秦黛心的心事一般,忙道:“怎么了?” 如意道:“昨天晚上老爷酒醉,让夫人屋里的海棠侍候了。”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可依旧如实说了。 “侍候”二字,含义颇深。 方婉茹一向视秦从文身边的其他女人如蛇蝎猛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决不会主动把人往他房里送,这么多年来也是在自己有了秦子诚的时候,只把一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也就是现在的冯姨娘给了秦从文,除此之外她就再也没做过这样“贤惠”的事了。 如今苏氏虽然有孕在身,可她们早已不是年轻争宠的时候了,根本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手段。不是她送去的人,那就是秦从文自己的意思喽?她这个便宜老爹,还真是极品,连夫人屋里的人也敢动。 秦黛心搁了饭碗,在早上听说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倒胃口。 燕氏又道:“老爷可为她正了名?”意思是给没给名分,可有抬成姨娘。 如意摇了摇头,“只是听人说海棠梳了妇人头,跪在夫人的屋子里呢!” 也不知道这海棠是怎么想的,如果她自己不愿意,一个酒醉的老男人又能把她怎么样呢?以前她可是方婉茹跟前的红人,放着体面的大丫头不当,非要去给能当自己爹的人做姨娘。只是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再响,却没算计到秦从文是个惧内的,方婉茹不发话,秦从文只怕一时也不敢给她什么名分。 这样一来,她倒是连个通房的丫头也不如了。 “看来今天早上的请安可以省了。燕妈妈,你吩咐下去,让咱们院子里的人管好自己的舌头,若是有人背后议论此事被我知晓了,或是被别的什么人听去了,一论律乱棒侍候,生死不论。” 燕氏听到“生死不论”时,也微微吃了一惊,随后便想明白了,夫人的脸面比天大,怎么能让一个庶女院子里的人笑话了去?下人犯错,就是主子的事儿,如果真有人乱嚼舌头被夫人知道了,只怕不只是小姐,就连苏姨娘那里也得被连累,那大家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想通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燕氏忙道:“小姐放宽心,奴婢明白如何做。”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初六是大哥生辰,我送些什么贺礼好?” 燕氏想了想,上前道:“做身衣裳可好?送金银玉器太过俗气,大少爷虽然衣食无缺,但若是小姐亲手做的,意义非凡,毕竟有意义些。” 如意听了这话,眉毛直跳,以前小姐就是个不擅做女红的,往俗了说就是个捉不住针线的。让她做衣裳,这不是往小姐死穴上点吗?她悄悄看了一眼秦黛心,见后者果然眉毛纠成一团,忙道:“这主意好是好,可是大少爷的衣裳每年少奶奶都要亲自做好几身,这点子难免抢了少奶奶的心意。不如……亲手绣个荷包如何?” 以前的秦黛心虽说不会裁衣,可是绣个荷包这等小活还是会做的,针角不见得多平整密实,可好歹能看,可是自从秦黛心出事以后,她似乎连绣朵野花的心情也没有了,如今如意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燕氏一个台阶下,她在秦黛心身边才几天?也难免会有意想不到的地方。 做衣裳?绣荷包? 秦黛心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还是杀人比较容易一些吧? 燕氏见自己的主意不讨喜,便不在言语了,她本就不了解秦黛心,这主意自然也就不合她的心意。倒是如意的做法让她有些意外,这丫头意然在帮自己圆脸面,她在小姐身边侍候的久了,难道不知道她是个连荷包也不爱绣的吗?如意这么说,不过是帮自己找个台阶而已,难得她年纪不大,处事却这般周到。不错,不错。 如意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小姐,不如写副字如何?奴婢见您每天都练字,而且越写越好,想来也有得意之作,不如您写副字给大少爷,寓意好,又是小姐亲手所作,又不俗气,一举三得如何?” 写字? 这个好。 秦黛心眉头一舒,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做过送礼这件事,如今如意出的这个主意,当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写字有什么难得,只要找些吉利讨喜的诗词就行了。 “这个主意不错,初六我就送大哥一副字。” 如意应了,差小丫头们撤了一桌子的碗筷盘碟。 早上的请安省了,秦黛心倒空出不少工夫来,方氏那里她倒是不常去,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像方氏那样日日待在佛堂里,除了初一,十五全家一起吃素宴这事以外,几乎在别处看不见她,请安这种事情更是直接省了。 怪啊! 如意照旧送了清茶来,见秦黛心似乎又神游他方去了,知道不便打扰,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回去。 秦黛心突然出声道:“如意,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天气正好,呆在屋子里浪费了。 如意垂手立在一侧,听秦黛心这样说,便道:“小姐若是想出去,奴婢陪着就是了。” 秦黛心是个行动派,想好了的事情便是即刻要办的。 主仆二人稍做打点,便去门房处做了登记,也不做男装打扮,便出了秦府大门,一路往热闹的集市去了。 街角拐角处,一普通模样,身穿青色外袍的年轻男子目光紧紧跟随着秦黛心和如意,他蛰伏在此已久,为的就是等秦黛心露面,如今见她带着待女上了街,便掉头往巷子里去了,行了十数步,停在一所不起眼的民宅前,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院门,大步迈了进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院,正房三间,厢房三间,院内摆放着家里常用的一些生活用具,井台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洗衣裳用的盆,房檐下挂着风干的辣椒,蘑菇,还有穿成串的大蒜。 这里应该是一户小康人家。 那穿青色外袍的年轻男子进院后,直奔正房,却不进屋,只是轻轻的敲了敲窗棂。 屋内一名身穿绛色素纹锦袍的年轻男子原本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他俊朗坚毅的脸上似乎闪现一抹期待已久的激动神色。他控制着自己的心绪,轻轻的对着对面一位衣着普通,模样大概四十岁左右,却依旧梳着姑娘家发式的女子道:“英儿,你记住了我说的话没有?” 被唤作英儿的女子,容貌虽不出众,却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清秀的模样,只是此女面容憔悴,鬓角处的几缕白发更能说明她生活窘迫,曾经饱经沧桑。她虽然衣饰整洁,可举手投足间却异于旁人,眼神总是不自觉的躲闪着什么,似乎很害怕。 “知道。”英儿点了点头,双手却紧紧的握着自己怀里抱着的一个布娃娃。 那男子眼中盛满不忍,问道:“要怎么做?” 英儿看了看他,扯出一个不太正常的笑,把食指放在唇边轻轻的道:“轻声些,小心吵了大少爷。” 那年轻男子几乎落下泪来,轻声哄着,“好,咱们小点声,别吵了大少爷。你跟我说,记不记得要怎么做?” 英儿愣了一下,无神的眼睛空洞的看着铁未阳,点了点头,“姨娘生了一个少爷,白白胖胖的,才三天,夫人就派人来……”她停了一下,突然慌张起来,“下雨了,我抱着少爷跑,拼命的跑,我遇到一个和尚……” 男子没能忍住,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眼前这个疯疯颠颠的女人,若不是为了护着自己,何以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铁义侯的义子,铁未阳。 那日上元佳节,铁未阳偶然间想通了游方和尚的四句话,便急急的回了京城,一进京他便赶回了侯府,侯爷不在,他便问了侯爷夫人,他叫了二十多年的娘,他究竟是从哪里被抱回来的。 夫人提起往事,不免哀叹一翻,知道他这些年来心里苦,也没打算瞒着他,便说是一个游方的和尚,化缘至侯府,下人见他怀里抱着个婴儿,觉得事有蹊跷,便把这事儿禀给了她。 “你大哥当时已经六岁了,你二哥也已经四岁了,我却一直没能再有孩子,一直视为憾事。当时见了你,只觉得雪白可爱,分外若人喜爱,便动了收养你的念头。恰巧这时,侯爷回来了,得知了此事,便召了那和尚来问,那和尚只道你身世可怜,是个没有依靠的,我们便收养了你。只是你到底身世如何,家在哪里,我们便不得而知了。” 铁未阳回想起当时义母说的这话,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他原来这般期盼知晓自己的身世之迷。 正在这时,窗边又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打声,铁未阳擦了泪,小声道:“知道了。”随即对英儿道:“英儿,我们要去见姨娘喽!你高不高兴啊?” 英儿一直混混沌沌的,听了这话,却突然高兴起来,“去去,快去,我要见姨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哪来的娃 秦黛心带着近身丫环如意,在台州城里逛起了铺子,也不一定买什么,就是走走看看,散散心。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过往的人形形色色,既有为生计奔波劳碌的,当然也有像她这样无聊透顶出来闲逛的。 行至一处胭脂水粉摊位前,一位打扮得体,妆扮得宜的妇人正在向摊子前的人们兜售她的胭脂水粉。这位大嫂模样倒是一般,只是她生得极白,一双黛眉浓密有度,纤细修长,唇上涂得口脂颜色浓烈,却不招摇。这大嫂很会打扮,虽然只在发髻旁插了朵红色的绢花,再无其它,却更衬显得她妆容靓丽。 “赵大嫂,这个怎么卖的?”一个梳着妇人头,脸有些微黄的妇人手里拿着一盒香粉问着。 “李嫂真是好眼光,这盒香粉是我这里卖的最好的啦。擦了它呀,保你皮肤白嫩,年轻十岁。这个要一两三钱银子。” 摊子周围一阵嘘声。 那妇人也瞪着眼睛:“这么贵?”她得绣多少帕子才能换回这么一小盒呀! “这还贵?”卖货的赵大嫂轻声道:“你看这盒粉,多细呀!你们闻闻,多香啊!这东西要是放进店里,还不得卖三两银子?”那赵大嫂一笑,却不是轻蔑,“要是我呀,能让我年轻十岁,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攒钱买了。” 那个叫李嫂的黄脸妇人有些心动,却还是很心疼银子,小声问了句:“能便宜一些不?” 周围的人也扯着脖子等着赵大嫂的回话。 “李嫂,不是我小气,只是咱们街坊这么多年了,你们也是了解我的性情的。我这个人,最是公平。对谁都一个样,这粉我本就没挣多少,更不能你来一个价钱,她来一个价钱,这样一来,不就是有亲疏远近之分了吗?”她一笑,“做生意可不能这样,你让我以后怎么跟老主顾交待呀!” 大家听了,难免点头,是这个理呀! 那赵大嫂又道:“不如这样。你买了这盒香粉,我送你两朵我自己亲手做的绢花如何,颜色样式随你挑。”说完便从摊子底下拿出一个竹子编的小篓来。里面放了一堆做好了的绢花,质地一般,做工倒还精细。 秦黛心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赵大嫂真的是很会做生意,见人先是三分笑。话也说得漂亮得体,哪怕这顾客心疼银子与她杀价,她也不气不恼,更不小瞧人,反而还拿出理来说服你这价杀不得,虽然驳了顾客的面子。却又拿出了送人的礼物,当真有一套啊! 秦黛心笑笑,便不在看热闹。往别的摊子逛去了。 “小姐也不好奇那妇人到底买没买香粉。”反正如意是挺好奇的,还扭头回去看了两眼,只是没看到结果,有些失望。 秦黛心道:“你难不成是让春丽那丫头带坏了?什么时候这么好事儿了?”贪小便宜吃大亏,那李嫂一看就是个有些闲钱。又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银子的。一两三钱银子对于她来说虽然多了点,却也不是拿不出来。那卖水粉的赵氏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一口咬定不二价。至于那两朵白送的绢花,不过是那赵氏想卖得痛快一些,不想与那李氏白白浪费口舌罢了,这盒水粉,怕是已经卖了。 如意不好意思道:“奴婢知错了。” “好奇心人人都有,你何错之有?”秦黛心停下脚步,看了看前面一个卖面的摊子,挂了一个白底黑字的幌子,上写“鸳鸯面”三个大字,秦黛心有点好奇什么是鸳鸯面,可又不好当着如意面讲出来,索性直接问如意,“咱们去吃碗鸳鸯面怎么样?” 如意一听,忙道:“这主意好,奴婢倒是好久没吃了。”接着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问:“小姐以前从来不吃这个,这东西也就是贫苦人家稀罕,小姐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了。” 秦黛心笑,“不过是好奇罢了,你们吃得,我如何吃不得?” 如意只当她心情好,自然不讲究平时那一套,便欣然同意了。 主仆二人挑了张干净桌子,要了两碗鸳鸯面。 店家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来。 “二位,您点的面。” 两碗面分别搁置在主仆二人面前,如意挑了筷子,用身上的帕子仔细擦了,递到秦黛心面前。 秦黛心接过筷子,面对自己好奇得要死的鸳鸯面哑然失笑。 竟是一碗黑白相间的面条,一半是细面的,一半是粗面的,碗里配料简单,除了点零星的肉沫以外,更多的则是葱花。 这哪里是什么鸳鸯面,这分明是太极面嘛。 一黑一白,实至名归。 如意见秦黛心石化,以为她嫌弃这面做得不精细,便道:“小姐,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吃?” “不用,这儿挺好。”秦黛心用筷子挑了那粗面的面条,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随即小口吃到嘴里。 如意见秦黛心动了筷子,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面条很有韧性,吃到嘴里很弹,想来是这个年代的面粉特有的筋性;汤头很足,想必店家是用大块的猪骨熬出来的;肉沫虽然不多,可是酱的味道很好…… 嗯,也算是用心煮出来的食物,还说得过去。 如意见秦黛心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吃得很开怀的样子,心里暗暗称奇。 正在这时,近处突然有人大声呵斥之声:“去去去,一边去。” “我……我要……”一个女子怯怯的声音在秦黛心耳边响起,她忍不住停了筷子,向那边望去。 “我……我要。”女子很固执的指着秦黛心的方向说着什么。 那店家用手拦着,生怕她扰了自己的生意,“去去去,边上玩去。” 一个穿着打扮与身份年龄极不相符的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她虽然穿得很干净。身上脸上没有污秽之物,可任谁都看得出,她是一个身有疾患的人。 也难怪店家拦她,这女子一看就是精神有问题,用古代人的话说就是“失心疯”,这样的人,谁敢招惹? 她是不是饿了? 秦黛心想起后世很多像这女子一样的人,流浪在外,衣食无着…… “店家,放她过来。” 那摊主显然没料到秦黛心会这样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当下愣在了那里。 如意明白了秦黛心的意思,知道她可怜那女子。当下道:“我们小姐让你放你便放就是了,如果搅了你的生意,我们赔你银子就是。” 一碗面不过五文钱,能赔多少? 那店家“唉”了一声,便不再拦着那女子。心想这位小姐还真是心善,也不怕被这疯傻的女人伤了。 没人拦着,英儿的胆子也大了些,她人虽然混沌,可记忆还在。秦黛心的长相,有四五分像苏氏年轻的时候。她远远的见了,便把她认成了苏氏,因此才会一直指着她这里说“我要”。 秦黛心见她只盯着自己。以为她饿了,又吩咐店家送来一碗面,放在了英儿面前。 英儿不吃面,一个劲的把怀里的娃娃递到秦黛心面前,嘴里小声道:“睡着了。睡着了。” 如意见过患疯病的,知道这样的人一发起病来力气格外大。只怕三四个壮汉也治不住。她怕这女人发起病来伤着秦黛心,便小声道:“小姐,我看她不是饿,是正疯着呢!咱们还是走吧!” 秦黛心见她眼睛清亮,不像发疯的样子,又怕自己突然说话吓着她,便小声道:“你饿不饿?” 英儿摇了摇头,“我不饿,大少爷饿了,他刚才哭得大声极了,姨娘快点给他喂奶。” 如意有心拦着,见秦黛心听得认真,反倒不好伸手。 她穿得干净整洁,头发也梳得整齐,应该一直有人照顾才是。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病人,怎么身边也不跟个人,就这么让她跑出来了? 秦黛心拧了眉,她好不容易发一回善心,目的是好的,可结果,好像不太如人愿。 这女人好像一直活在她自己的记忆里。 秦黛心叹了一声,可怜人,天下可怜人很多,她不是救世主,帮不了他们的忙。 “如意,付帐,咱们走吧!” 如意正等这话,听了秦黛心的吩咐,当下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铜板放在桌子上,冲着店家道:“店家,面钱。” 主仆二人要走,那英儿却不让,她猛的起身拦住了秦黛心的去路,一脸哀怨道:“姨娘您不要少爷了?” 如意急了,这哪跟哪啊? “你认错人了,咱们不是你要找的人。” 英儿听了这话,猛的瞧了秦黛心几眼,她摇了摇头,“没认错,她就是姨娘。” 如意无力感倍增,她疯自己也跟着疯,跟一个傻子能讲明白道理吗? 英儿把怀里的布娃娃搂到秦黛心面前,轻声道:“姨娘您看,少爷长得多像您,多好看,咱们跟夫人商量商量,不把他送人好不好?” 秦黛心看着英儿痴痴的表情,心里涌上一阵她说不出的悲悯之意,这女人到底为谁疯的?怎么从头到尾她的记忆里就只有少爷和姨娘,没有她自己呢! 她口中的少爷,就是她怀里的那个娃娃吗? 秦黛心看了一眼英儿怀里的娃娃,一下便愣住了,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女人怀里的娃娃看。 如意从没秦黛心这样过,当下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很普通的一个娃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黛心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当下问道:“这娃娃哪来的?” ps: 上架了,恕恕心里百感交集,希望自己以后更加努力,希望亲爱的你们能继续支持我,支持正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造之恩 英儿抱着布娃娃笑,“姨娘不认得你了,她跟你分开这么久,难免不认得你。”英儿把布娃娃送到秦黛心跟着道:“姨娘,这是您生的少爷呀!您抱抱他,他多可爱。” 秦黛心接过布娃娃,学着英儿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抱着。 在她眼里,这就是少爷,不是布娃娃。 如意看不懂了,小姐这是发得什么疯? 英儿见秦黛心抱着娃娃,对它视若珍宝的样子,开心的笑了,“呵呵,少爷很乖啊!从来不哭,你看他睡得多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就好像那布娃娃真的是一个有生命的孩子一样。 秦黛心的手轻轻抚过那布娃娃的脸蛋,顺势拿起挂在布娃娃脖子上的一个黑白相间的挂坠看了看。 错不了,跟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苏氏曾经说过,这是祖传的,怎么随便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手里都有呢! 等等! 这女子嘴里一直唠唠着“姨娘”“大少爷”之类的话,还说什么“不要把少爷送人”,难道…… 秦黛心猛地想起那个晚上苏氏和奶娘的对话。 为了保住大公子的命,把孩子送了人。 秦黛心越想心越惊,天下竟有如此凑巧之事?一个疯疯颠颠的人,这么巧拿了当年的凭证出现在她的面前,是谁的主意? 秦黛心环视一下四周围,人们神情正常,或行走,或叫卖,无一人有可疑之色,她左右不见可疑之人,便又起了问问这女子的心思。 “你住在哪?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风大,别吹了少爷。”秦黛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精神异常的人都很敏感,别吓着了她。 英儿果然点头说好,接过布娃娃前面带路去了。 秦黛心急忙跟过去,根本忘了还有如意在,如意见了,知道事有蹊跷,声张不得,她只得跟着过去。 一行三人往巷子里走。来到民宅前,英儿熟门熟路推开院门,抱着布娃娃往上房走。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很普通的一户人家,收拾的很整洁,只是不知道这户人家与这个疯颠女子有何关系。 英儿抱着布娃娃推开房门,嘴里嚷着:“莫让少爷吹了风。”她只顾着自己心里想的,哪会像常人那样招呼客人?大概正因为如此。英儿进了门后,便再没露面。 如意见了,悄悄拉了秦黛心一下,小声问道:“小姐不跟过去看看。” “既有人引我来此,自然会主动现身,慌什么。”自己的直觉告诉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是不会在恰当的时间里出现,又刚好遇到恰当的人,这一切一定都是人安排的。而能够安排这一切的人,一定是与之亲近的人。 “啊?”如意没明白,不懂秦黛心说的什么。 正在这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门里站着位年纪轻轻。一身英气的男子。 秦黛心抬首望过去,只觉得此人有些熟悉。细想之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他?”这人分明是上元佳节阻止红衣女子行凶的那名男子。 如意觉得意外,问道:“小姐认识此人?” 她一个没读过书的小婢女,记忆力如何能跟受过专业训练的秦黛心比得。 秦黛心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男子便信步前来,举起手里拿着的一枚玉坠子问道:“姑娘可识得这配饰?” 怎么不认得,与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 如意见了,忙道:“小姐,您的坠子何时丢的,怎么被这位公子拾去了?” 秦黛心抻手从衣裳里头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挂坠来,解下来与那男子手中的玉坠子放到一处,竟是一模一样的。 秦黛心道:“这坠子是我家祖传的,不知道公子这枚是哪里得来的。” 铁未阳听了这话,心口处一热,轻声道:“我自幼被弃,这挂坠是留在身上凭证。” 如意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回事。 秦黛心却听得分明,当下激动起来,难道真的是他?苏氏二十多年前被迫送人的那个孩子? “不知公子今年贵庚?”秦黛心虽然急切知道他的身份,但还不至于盲目得只凭一个玉坠子便信了他。 “虚度了二十二个春秋。”铁未阳道:“在下的养父母说过,我是腊月初七的生日。” 腊月初七? 秦黛心一愣,每年的腊月初七苏氏不论风雨都是要去普法寺上香的,去年还是因为苏氏有了身孕行动不便,便由她替着去了,还因此被黑大个儿裴虎等人误绑了。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苏氏的一个习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公子既引我来此,想必有些事情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如果他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又如何能找到自己呢! “小有收获,只是尚有迷惑未解。”铁未阳知道眼前这人便是他亲生妹妹,看她的态度,想来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一想到亲人就在身边,铁未阳的心里不禁觉得暧暧的,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秦黛心温婉一笑,“不知公子这里可有淡茶吗?” 铁未阳同样一笑,“姑娘随我厅堂一叙,清茶一杯还望不要嫌弃。” “好。”秦黛心转身对如意道:“你在外边候着。” “是。”如意直到此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小姐的吩咐她却不敢不从。既然小姐让她守着,她便守着便是。只是看模样这公子怕是要和小姐长谈一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有失体统吧? 如意把头低的低低的,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开始自我催眠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秦黛心跟着铁未阳来到厅堂内,一眼就看到了引来她的那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她抱着那个布娃娃坐在一张椅子上,小声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神情安祥。 “她叫英儿。”铁未阳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叫做英儿的女人,却轻声问秦黛心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秦黛心摇摇头,她怎么会知道。 铁未阳转过头来看着秦黛心,目光如水般的温柔,样子竟有七分像苏氏,“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秦府的下人,苏姨娘的贴身丫头英儿。” 秦黛心心里虽然已经有了计较。可真听到答案时还是难免惊讶了一下。 这女人侍候过苏氏?秦府里从没有人提过,包括苏氏自己。 又是一个被尘封的人物? “我自小便知道我不是爹娘的亲生骨肉,虽然他们待我如同亲生。给了我他们所能给予的一切,可我依然有着强烈想要寻找亲生父母的愿望。”铁未阳叹了一声,“我愧对养父母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我该做的每一件事,不让他们失望。只有这样,我心中的内疚之情才能微微减轻一些。” 秦黛心猜想他一定做过很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方面他希望找到亲生父母,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养父母。当时的他一定左右为难,内心十分煎熬。 “我年幼时,时常把这些心事藏在心里。在养父母面前只字不提,长大以后,才发现自己那么可笑。这点事,又怎么能瞒得过他们呢!他们不说,无非是满足我那不想被人打扰的私心罢了。”他想寻亲的愿望是强烈的,从未淡薄过。 “我并不是想离开他们,我只是想问问我的亲生父母。当初为何不要我。”铁未阳的语气很平静,可秦黛心却觉得这种平静是经过千百次的锤炼才形成的。 他当时一定很痛苦。他那么优秀,可是却有人不要他。也难怪他一直要寻找亲生父母,也许他早已不在乎他们是谁,要的也只是一个答案。 一个可以说服他自己的答案。 “义父知道我的心结,多方打探了很久却毫无线索。他能给我的,也只有这么一个挂坠。”铁未阳把手里的坠子轻轻放到桌子上,道:“我是被一个和尚送到京城的,那和尚云游四方,说得一口正宗的官话,也查不出是哪里人氏,在哪个寺院出家。不过若不是当初我义母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我,没准儿这会儿我已经是个和尚了。” 秦黛心听得出他的自嘲之意,问道:“那你怎么又找到台州来了?” 铁未阳道:“说到底也是机缘巧合,本来我已经放弃了寻亲的念头,只想着始终是无缘,没料想有一日巧遇一游方和尚,他送了我四句话。” 亲音渺渺二十载, 四方山外遥望台。 烛影光火照云雀, 谁家小妹提灯来。 接着铁未阳便把自己做过两年济宁府守城参将的事情告诉了秦黛心。 “我猜想这个‘台’指的应该就是台州城,那么巧你和寒衣为了那盏灯起了争执,后来我听她说灯里面有一只小小的云雀,突然就想起那四句话来。”铁未阳凝视她道:“谁家小妹提灯来,我想起你当时的样子来,觉得那么熟悉,更加觉得那和尚的话有几分可信,便动了再找寻亲人的念头,回京后便马不停蹄的派人四下打探起来。” 秦黛心静静的听着他讲述过往,听到他曾经当过守城参将时还是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京城之大,权贵之多,收养他的人难免身担一官半职的。 铁未阳轻叹一声:“我找了那么久,全无头绪,逼得我几乎都要放弃了。” 秦黛心听得出他那一声轻叹里的几多无奈,几多悲凉,谁能说被收养不是一种变相的寄人篱下? “我前后想了很多次,觉得惟一知情人便是那个和尚,二十年前把我送到我义父义母身边的和尚,和二十年后赠我四句话的和尚,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秦黛心挑了眉看他,这是在问自己吗? “我带人来了台州,把大大小小的寺庙找了个遍,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那个赠我四句话的和尚。他亲口承认,二十多年前把我送到我义父母身边的人就是他。”铁未阳面有庆幸之色,“多亏了悟本大师,他于我,有再造之恩。” 秦黛心一副了然的神色,心想:果然是他。 ps: 带娃是件头痛的事儿,带完娃还要苦思冥想的码字更加辛苦!看在俺这么不遗余力的份上,把票票都交出来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苏氏装病 铁未阳见秦黛心一点也不吃惊,反而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便想起了他打听到的,关于自己这个亲妹妹的一些传言。 人人都说秦府三小姐是个混的,性子毛躁易怒,跋扈乖张,最是蛮横;他想起自己初见她时的情景,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遇事不慌不乱,淡定从容,大方得体的模样让他印象深刻。 眼前的少女静静的聆听旁人的心事,不插言,不发问,说明她教养极好,也很有耐心,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好像能洞悉一切。 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有那样的评价? 秦黛心不知道铁未阳心里在猜想她的事儿,以为他为往事难过,便问道:“那悟本大师既然当初认出了你,送了你四句话,却为何不直接告诉你有关于你身世的事?反而在你猜破了那四句话以后,再找到他时他才说呢?还有这个英儿,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当初她又是怎么把你送到悟本大师手上的?” 秦黛心对于这个悟本大师非常好奇,此人相貌平平,也不像什么得道的高人的样子,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近乎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提着一盏雀儿灯巧遇苏氏的失散子呢? 秦黛心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此人若真有些道行,该不会也看出来她是穿来的冒牌货吧! 铁未阳道:“英儿以前并不疯,她是为了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原来,当年苏氏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以后,并没有向秦家上下宣扬这件喜事,反倒暗暗的计划起后路来。她在秦府这么久,太了解方氏的作风,如果方婉茹没有生下嫡长子。那么府里其他的女人是不可能怀孕的,每个人都会按时服用避孕的汤药,包括她自己。 只是不知怎么的,一向用药的苏氏怀孕了。 得知这件事情以后,她既欢喜,又忧愁。 喜得是她成亲多年,终于怀有身孕,可一尝为人母的喜悦;忧的是怀孕的事一旦暴露,只怕她与腹中的孩子性命堪忧。 苏氏想来想去,觉得要想保住这个孩子。惟一的办法就是离开秦府。 她身边没有几个心腹,只有奶娘和英儿是从娘家跟她过来的,可堪重用。 她思来想去了几个来回。决定不管怎么样也要保住这个孩子,于是便与奶娘,英儿二人商量了一计。 苏氏开始深居简出,尽量减少自己在人前露脸的机会,饮食起居更是小心谨慎。除了奶娘和英儿留在身边侍候以外,绝不让第三个人靠近,她要只小心些,月份大时每日束腹,再穿些宽松的衣裳,便可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只是有一样不好办,怎么样才能瞒过秦从文的眼睛呢?他若是要与自己亲近,那不就露馅了吗? 就在苏氏为此事担忧的时候。府里突然传来一个消息,方婉茹怀孕了!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一向不喜欢秦从文亲近女色的她,竟然主动把自己的陪嫁丫头冯菊香给了秦从文做通房的丫头! 得知这个消息的苏氏心情复杂,她已经怀有近三个月的身孕。肚子眼看着就要大起来,若是秦从文还跑来与她亲近。只怕这胎是瞒不住的。可事情偏就是样巧,方婉茹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怀孕了,为了保住她的地位,白白让秦从文得了一个水灵灵的黄花闺女,有了新人在近前,只怕他也想不起自己这个旧人了,如此反倒是成全了自己。这个冯菊香从天而降,既解了苏氏的困境,却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秦从文的薄情寡义。 苏氏来不及悲伤春秋,便马不停蹄的安排起装病的事情来。 要想出秦府,平安生下孩子,惟有这一计可行。 装病是个技术活,装的不像惹人疑窦,反倒可能坏了事;装的太像受人关注,也不算良策。装病装的太轻了,不过看看大夫吃吃药,达不到她想出府的目的;装病装的太重了,只怕会让前来问诊的大夫识破,功亏一篑。 苏氏很聪明,觉得要装病就得装会传染的那种,不但可以挡下那些来探虚实的人,也可以让一般的大夫怯步。 打定主意的苏氏,让奶娘暗中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汤药用了以后能让人看起来像是得了传染病似的。 奶娘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她不敢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去问人,只能是私下里暗暗的套一些爱唠闲话的婆子们的话,虽然几多打探,却是毫无头绪,急得奶娘一嘴的大水泡。 苏氏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感受着腹中小生命的跳动,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英儿无意间跟一个同乡小姐妹聊天,得知有种“鸡爪草”,模样像鸡爪一样,平时倒也是无毒的东西,只是若是和马尿碰到一起,便会起了反应,人若是沾了一星半点的,便会全身起水泡,跟中毒了似的,只是不痛不痒的,倒无大事,十天半月后便会自行痊愈。 英儿听了大喜,却怕此事人人知晓,作不得假,便装作无意的问道:“这东西寻常的很,谁都知道如何防治,哪里是什么新鲜事。” 那丫头嘴快,反驳道:“哪个没事闲的把鸡爪草去根留茎捣烂了和马尿放在一起?这东西稀奇,一般大夫都没见过,更不知道怎么治,你没见过便罢了,还在这里装什么能耐人。” 英儿故意恼了,反问那丫头:“既是不常见的,你如何得知?” 原来是这丫头的弟弟,年幼淘气,把马尿用罐子接了放在院子里,随后便忘了此事,一群孩子去田里玩,不知道怎么的就弄了一身的鸡爪草的浆汁,回家后这孩子踢破了先前装了马尿的罐子,溅了自己一身。 “当天晚上便起了一身的水泡,吓死人了。我爹连夜套了车往镇里赶,到了医馆却难住了那老大夫,直说没见过。我弟弟不发热,又不痛不痒的,他也难下药,把了脉也说无事,我爹这才带着我弟弟回来。一家人担心吊胆的过了半个月,那水泡却像是人间蒸发似的一夜之间全不见了,也没有留下什么症状。大伙纳闷,细细问了,他便把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除了这鸡爪草浆子和马尿奇怪以外,再无其它别的不正常的事。”那丫头扬头骄傲地道:“我哥哥当下接了些马尿,又找了鸡爪草来试,果然便起了那水泡,一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英儿大喜过望,道:“你哥哥真是绝顶聪明!” 那丫头得意的很,“我哥哥可聪明呢,书读的最好了,若不是我娘病了,他就可以继续读书了,我也不会被卖到府里当个丫头。” 英儿没时间同她闲聊,便说府里有事,急急的回来把这事告诉了苏氏。 主仆三人一合计,觉得此计可行,便找了鸡爪草和马尿来试。 正值八月,野草遍地,鸡爪草并不难见。马尿虽然味道难闻些,但奶娘还是捂着鼻子偷偷的到秦府的马房里弄来一些。 奶娘觉得,如果只是苏氏一人得病,只怕也不成。 “夫人和太夫人都精明着呢!我们日夜在你身边侍候,怎么可能不被传染呢!惟有我们三个都发了病,才能被打发到庄上去。” 苏氏觉得有理,只是心里觉得对不起她二人。 三人各自擦了些兑了鸡爪草浆汁的马尿,又把一干相关物件毁了,这才觉得心口卟卟直跳,手心里全是汗。 夜里苏氏的身上果然起了大片的水泡,脸上,手上都是。奶娘和英儿略轻些,可细看之下也能看到那些亮得吓人的水泡。 三人依计行事,英儿连滚带爬的跑到方婉茹的院子,只嚷着求夫人救命。 满院子的人被她惊动起来,方婉茹此时怀孕不到两个月,正是疲倦的时候,本不想见一个小丫头,直接吩咐把人打出去,谁知她的心腹李妈妈却一脸凝重的从外面走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方婉茹没想到府里会出现“瘟疫”这种事,当时便让人把秦从文从女人的被窝里请了回来,此事关乎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也不会瞒着方氏,三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便让人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倒是请来了,而且请了不止一个,只是这种所谓的水泡根本没有人见过,加上苏氏表情痛苦,一会说身上痒,一会说身上痛,甚至一脸水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吓得那些七老八十的大夫都不敢靠近,这脉自然也就把不成了。 大伙都把这“病”往瘟疫上想,再加上英儿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表示自己和奶娘都被传染了,吓得那些花白胡子的大夫拎着药箱就跑。大夫们都说治不了,没见过,那意思不就是等死吗? 秦府上下像是炸开了锅似的,所有侍候苏氏的人都被隔离起来,已经发症的苏氏和奶娘,英儿三人,则更是被拘在一个小屋子里头,窗户和门都被从外面钉得死死的。 苏氏冷眼瞧着秦从文的所作所为,对这个男人失望透顶,越发觉得这个腹中的孩子不能留在秦府,她虽然舍不得,可有一个这样的爹,难倒还能指望他会护这个孩子周全吗? 整整十天,苏氏三人都被关在小屋子时,饭菜都是从门缝里送进来的。 就在三人以为她们就要这样被囚禁至死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ps: 有票票的亲,月底了……没票票的亲,留言可以有……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双僧鞋 秦家人人惶恐自危,传言府里的姨娘得了瘟疫,已经传染给了下人,那些侍候过苏氏的人更是害怕,生怕自己也染上了这种疫病。 方氏让人把侍候过苏氏的人隔离开,更是把已经发病的苏氏主仆三人圈禁在了一个独立的小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除了苏氏主仆三人,其他人并没有染上这种起水泡又痛又痒的怪病。 方氏发了话,要把人送到庄子上去养着,秦从文知道人一旦去了庄子上,基本上就是听天由命,生死随天了,他想反对,可面对态度强硬的方氏和全府上下几十条人命的牵制,秦从文沉默了。 于是苏氏主仆三人便顺理成章的被送到了一个偏僻的庄子上,过起了无人部津的安生日子。 秦黛心问道:“当初去的哪个庄子,可是小前庄?” 铁未阳摇摇头,“那庄子很偏僻,宅子小而破旧,只有一个耳背的老妪在那里看着,当时除了她,便在也没有别人留在那儿了。这个庄子早就卖了,听说被人买走建成了墓地。” 秦黛心着实吃了一惊,变成了墓地?可见那里的确是依山傍水又远离喧嚣的好地方。 “若是无外人去,那你怎么又被无故送走了?”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英儿突然站了起来,冲着铁未阳喊道:“大少爷,这人是谁?” 她伸出手来指着秦黛心,让一头雾水的秦三小姐越发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这人也不疯啊!还认得人呢! 铁未阳大喜过望:“英姨,你好了?”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秦黛心道:“英姨的病时好时坏,发作起来的时候她谁也不认得,就抱着个娃娃喊少爷。好起来的时候像正常人一样,也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间歇性精神失常”吗?也难怪他会知道这么多被尘封的秘事,有英儿这个当事人之一,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 “英姨,这是……”铁未阳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介绍秦黛心。 “我是秦府苏姨娘的女儿。” 英儿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嘴里说道:“怪不得,怪不得,跟姨娘长的真像。” “英姨,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秦黛心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跟着铁未阳一样称呼起英儿来,“先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只说为什么我哥哥会被送走就是了。你又是怎么样把我大哥交到了悟本大师手上的,还有你为何得了疯病?” 英儿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当年的事。 苏氏被赶到庄子上以后,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一些,那个庄子很偏僻。除了一个破旧的小宅子和几十亩山林地以外,再也没有其它产业了,由于这里本就人烟稀少,又种不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因此只留了一个耳聋的吴婆子在这里看宅子。 人少好呀!苏氏一心想要秘密生下孩子,巴不得人越少越好。 只是那里环境不好。生活也很清苦,虽然从秦府出来时带了一些吃穿用的,金银首饰等物品。但是对于苏氏来说,这些东西还是不够用。三个大人倒好说,孩子出生以后怎么办? 原本一心想着把孩子送走的苏氏,来到庄子上时却改变了主意,这里这么偏僻。三年五载的也不来一个人,她如果能顺利的生下孩子。便对外声称是捡来的,养个义子义女在身边做伴即可。到那时候,只怕秦家的人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以为她早死了也不一定,自己守着这个孩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一辈子,岂不要比在府里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的好? 打定主意的苏氏开始准备孩子出生用的东西,小衣裳小被子自己做就行,奶娘和手艺好,针角细密,最会收拾这些东西,她自己生过三个孩子,有一定的经验,等孩子要出生时,便由她临时当接生婆。要不然这山高水远,人地生疏的,上哪里去找稳婆呀! 英儿呢,就负责家里的生计问题,吃穿用都是要用钱的,苏氏虽然有些积蓄,但并没有都带出来,首饰也只有随身带着的那几样,却是不能动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变卖的。 英儿手巧,擅长打各种各样的络子,还会做可口的点心,大家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好办法,便由英儿去镇上买了各色绣线和做点心的食材回来,做一些拿到镇上去卖,倒也能得些银钱。 事情比她们想像的顺利,秦府的人好像忘记了苏氏的存在,根本没有派人来看看苏氏是否痊愈的意思,那个耳背的吴婆子大概是自己独居惯了,从不和苏氏主仆三人说话,更不到她们三人的后院去,倒也成全她们。 苏氏很快便适应了在庄子上的日子,她本就是不那贪恋富贵的女子,能亲手带大自己的孩子更是意外之喜,她哪有不欢喜的道理呢!那时她已经怀孕九个月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盼着孩子出生了。 腊月初七这天,天刚蒙蒙亮,苏氏便腹痛了起来,奶娘算算日子,知道孩子怕是要出生了,连忙吩咐英儿烧水,她自己把一早准备好的剪刀,布包准备好。因为是头一胎,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奶娘怕苏氏生孩子时没有力气,还给她下了一碗面,让她一口气吃了,攒足力气等着生孩子。 苏氏折腾了一整天,直到未时才生下孩子,是个白净的男孩儿,孩子呱呱坠地那一刻,苏氏也已经累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奶娘亲自剪了孩子的脐带,简单的的给孩子洗了洗抱到苏氏面前,英儿虽然是个没嫁过人的姑娘家,可人手少,她不得不帮忙,苏氏生孩子时她一直都在她身边,忙里忙外的帮着忙活。孩子生下来那一刻,不仅是苏氏激动,连奶娘和英儿也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氏搂着刚出生的儿子,心里别提多激动了,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她怎么能不爱呢!因为是未时出生的孩子,苏氏给这个孩子取名“未阳”。 英儿提起往事,不免泪水连连,“这事儿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我清楚的记得姨娘当时的眼神,眼睛里面的爱几乎要溢出来。” 秦黛心长吁一声,“那孩子的事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英儿道:“姨娘没奶,大少爷饿得直哭,虽然我们用米汤喂了他几回,可他好像不爱吃的样子,我就同奶娘商量,上临近的村子找只奶羊来,谁知道买奶羊的事儿竟然让姑奶奶知道了。” 秦黛心英眉紧皱,“是秦凤歌?”怎么哪儿都有她? “这事儿也巧,她身边有个丫头,家就是那个村的,那几日正巧轮休回家,便发现了这事。” 后面的事就算英儿不说,秦黛心也能猜到了,秦凤歌得了小丫头的信儿,猜想事有蹊跷,便鼓动起了方婉茹,方婉茹身怀六甲,临盆在即,自然怕“长子”的名头落在别人头上,这种事儿,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果然,英儿说方婉茹派了最得力的李妈妈,带上三四个粗壮的婆子,套上车直奔苏氏“养病”的庄子,当天正巧英儿卖点心回来,远远的便看到了秦府的马车,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正坐在马车外头呢!她料想不好,便抄小路跑回了宅子,气喘吁吁的把这事儿告诉了苏氏。 苏氏知道孩子的事情怕是要露馅,如果孩子落在方婉茹的手里,只怕是活不成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孩子送走,哪怕骨肉分离,但至少还能保住她儿子的一条命,苏氏行事一向果断,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便狠了狠心让英儿带着孩子走。 “姨娘拿出一个贴身放着的挂坠放在孩子身上,只说留个凭证,也许老天见怜将来还能见着也说不定。”英儿停了一下,又道:“姨娘虽然不舍得,但是却更怕孩子落在夫人手里,她亲了亲孩子,亲手把孩子放进我平日卖点心所用的食盒里,给了我一袋银子,告诉我快跑,找个好人家,把孩子送人。” 英儿几乎泣不成声,“我虽然不舍得姨娘,但知道事情耽误不得,府里的马车脚程不慢,说话就到。我跪别了姨娘,拎着食盒往外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着带着少爷离开台州。” 英儿只身带着刚出生的大少爷一路往北跑,没走多远便下起雨来,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英儿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她心里着急,生怕孩子饿着,又怕孩子在食盒里待久了,会憋着,想要快点找个能躲雨的地方,最好能找个人家,借住一晚,这样大少爷也能吃点米汤填填肚子。 谁想到路太滑,英儿一脚踏空,当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我当时害怕极了,只能拼命的搂着食盒,大少爷还在里面呢,我可别摔坏了他。只是山坡太徒,我滚了很久,最后只觉得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痛得厉害,便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英儿皱想眉头来仔细回想,“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一双僧鞋。” ps: 感谢文哈哈的打赏,恕恕会加油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谁嫡谁庶 僧鞋? 不用问,英儿看到的那一定是悟本大师的脚。 只是秦黛心不明白,英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了呢! 铁未阳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便道:“英姨清醒的时候非常少,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不长,过一会儿便会像刚才那样毫无征兆的晕倒,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似的。”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难过。 秦黛心理解他的心情,自己这个亲生哥哥,倒是很有情有义,像苏氏,不像秦从文。 “英姨在雨夜遇到了悟本大师,就把你交给了他?”秦黛心相信,他一定知道了自己所有的身世之谜。 “是。”铁未阳道:“英姨摔伤了头,被云游的悟本大师救起,当然,他一同救起的,还有食盒里面的我。当年他救了英姨以后,断断续续的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世,悟本大师看我可怜,便想要收我为徒,也算让可怜的我,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秦黛心没言语,静静的听着他继续讲。 “悟本大师把英姨安顿在了一座道观之中,道观中的静修道长与他是多年的好友,静修道长的师妹静宜道姑是位杏林高手,这些年来也多亏了这位静宜道姑,英姨的病才能有所好转。” 这样子还算是有所好转?秦黛心沉默了,不知道这个忠仆英儿到底受了多少苦。 “悟本大师带着我四处云游,他一个出家之人,身边带着一个小婴儿,确实多有不便。我虽然与佛有缘,却是个红尘未断,牵扯太多的人,悟本大师几番思量。最终决定把我送人,也许对我来说,这样的人生才是最适合我的。” 接着铁未阳便把悟本大师带他到了京城,化缘到侯府,并最终被侯爷收养的事情一一讲给秦黛心听。 秦黛心想过收养他的人身份不简单,毕竟看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气质谈吐,就要以想象他所成长的环境,可她却从没想过,收养他的人身份会如此尊贵。 大名鼎鼎的铁义侯! 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铁未阳见秦黛心略有吃惊的表情。就知道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感到意外,无奈笑笑:“义父的名声在外,很少有人不知道。我跟着他姓铁,名唤未阳。” 竟还用着苏氏为他起的名字,想必这也是悟本大师告诉侯爷夫妇的吧! “事隔多年,你重逢悟本大师,他又怎么认出你的呢?” 铁未阳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项坠儿。“是它。” 原来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可是,他为何只赠你四句话,却不一语道破你的身世呢?”秦黛心想不明白,这悟本大师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怎么不直接说出答案,偏要铁未阳自己费尽周折去找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当初我对此也有疑问。等我寻到悟本大师问他时,他只说当时缘份未到,天机不可泄露。还说了一句我不懂的话。” 秦黛心问道:“你不懂的话?什么话?” 铁未阳作沉思状,答道:“一切皆有定数,她不死来她难生,有死有生才相逢。” 秦黛心脑袋“嗡”的一声,当下愣在那里。 她不死来她难生。有死有生才相逢。 也难怪铁未阳不懂这话,这话怕是只有秦黛心自己才明白。难道说这个悟本大师竟是神仙变化的不成?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他对多年未见的铁未阳了若指掌,单凭他赠与铁未阳的那四句话就可以看出,他简直就是一个可以预见未来的神人!不仅如此,这个悟本大师对自己这个冒牌货重生的事情竟也了解的清清楚楚,不然,他干嘛要说这样一句话呢! 难道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揣测?或者是巧合? 秦黛心感觉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她第一次杀人时,好像也没有这样紧张过。她就说普法寺去不得,这个地方跟她八字不合,犯冲的很,现在看来,也许真正和她犯冲的是那个悟本大师也不一定,她竟然还装作很虔诚的样子跟他探讨佛理,那和尚没拿出个照妖镜来收了她,都是她运气好。 铁未阳看着秦黛心有点冒冷汗的样子,心里感到奇怪,“妹妹,你哪里不舒服?”他下意识的开口,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就把这两个字讲出来。 他这一声“妹妹”一下子把秦黛心拉回了现实。 “我没事,对了,当初悟本大师送你四句话时,是什么时候?” 铁未阳不知道秦黛心为什么会问这个,不过仍就老实答道:“去年春天,我记得很清楚。” 秦黛心心里的无力感陡然增加,去年春天,那时候她还没有穿过来,真正的秦三小姐也还没有死,正应了那句“她不死来她难生”啊! 那和尚当真是高人!秦黛心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决不再踏进普法寺半步,也决不去见那个什么悟本大师! 打定主意的秦黛心微微整理心情,敷衍道:“既然你已经寻到了身世之谜,也不用纠结这点小事了,没准悟本大师另有深意也不一定,日后见了他,再细细问问就是了。” 铁未阳道:“只怕没有机会了。” 秦黛心纳闷,“为何啊?” “唉!”铁未阳道:“悟本大师圆寂了。” 秦黛心只觉得头上的乌云瞬间散去,压在心口上的重石也消失不见,她悄悄的吐了口浊气,神清气爽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铁未阳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只道:“不久以前,我亲自去的普法寺,可惜没能见到大师最后一面,他于我,有再生之恩。” 秦黛心看得出来,铁未阳是很重情义的人,悟本大师在他生命垂危之际出现,救了襁褓中的他。还把他送到了铁义侯府,二十年后又帮着他寻回了亲生父母,这等恩情,无异于再生之恩! “哥哥别难过了,悟本大师菩萨心肠,救民于水火中,当日我曾亲眼目睹他免费为穷苦的百姓看病赠药,可见他这一生都是在行善事,如今想必已经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脱离了轮回之苦。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他既然都叫了自己妹妹,她自己当然也能叫得他一声哥哥。 铁未阳像是明白秦黛心所想的事情一般,这是血肉亲情。再自然不过的事了,有何尴尬的? “你说的是,听说大师去世时面容极为安祥,他临终时曾说‘麒麟凤玉出世,我可安心去了’想必心事已了。没有遗憾了。”铁未阳神情悲痛,想必很怀念这位有恩有他的故人。 秦黛心点了点头,沉默了起来,亲生哥哥兴致不高,做妹妹的总不能一脸兴奋吧?虽然她的确有些开心,至少现在她不用担心被人抓去烧死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两个人不能总这样干瞪眼待着吧?眼看时候不早。她该回府去了,总得在回去之前弄清楚铁未阳要怎么做啊! 铁未阳正色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出现,这二十多年未见亲人的痛苦。总得有所补偿才是。” 秦黛心挑眉,这意思是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喽? “现在的确不是好时机,娘怀着身孕,不宜情绪激动。等她临盆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这是秦黛心第二次称呼苏氏为“娘”。 “我知道。你放心。”铁未阳虽然没有见过苏氏,可是在心里已经无数次想像过她的样子,在他心目中,苏氏绝对当得起“娘”这个称呼,而不是姨娘。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铁未阳看得出,自己这个妹妹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他几次调查发现,秦府的人并不知道还有他这样一个人,而自己的娘应该也是瞒着她的才对,为何她却什么都知道了? 秦黛心不愿多提,只道:“我偷听来的,当时娘和奶娘正说着你的事,我无意中听到。” 铁未阳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也不追问,事情到底如何,他早晚都会知道,何必急于一时呢! 秦黛心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可知道娘亲的秘事?” 铁未阳摇头,“何事?” 秦黛心道:“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再去查查,我听那意思,娘亲当初应该是以妻的身份嫁过来的,不知道怎么的,被方家人动了手脚,成亲当天被人使计从后门抬了去,成了姨娘。” 铁未阳一拳砸在桌子上,心中的忿恨之情不言而喻。 如果娘不是被人设计成了妾,她又何苦把自己送人,若不是方家人使计掉包,自己又怎么会与亲人失散二十多年呢! 秦黛心上前安慰道:“哥哥别难过,如今你已经知道了,就该好好的查查事情的真相,还娘亲一个身份才是。你现在是侯爷的义子,身份显赫,有些事情办起来应该很容易。” 铁未阳这才稍稍平静下来,道:“方家当年欠下的债,日后定要他们加倍还回来,我一定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娘亲正名,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嫡出。” 秦黛心笑笑,找回了铁未阳这个哥哥,她真的很高兴,她虽然取代了真正的秦三小姐活在这个世上,可自己帮着苏氏找回了亲子,他日再为苏氏正名,扶上妻位,更帮着秦三小姐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嫡女的头衔,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也该让方氏知道一下,在秦家,到底谁为嫡,谁是庶。 ps: 感谢支持恕恕的亲们,感谢你们的订阅,感谢你们支持正版阅读!另外希望大家留下自己的意见和想法!让评价和票票来的更猛烈些吧~~阿门! 第一百四十章 是怎么了? 兄妹相认,没有出现想像中热泪盈眶的场面,亦没有出现冷场的尴尬场面。秦黛心与铁未阳像两个认识许久的朋友,彼此诉说一些心事,有倾诉,有倾听,丝毫看不出二人是方才相认,分别二十几年的一对兄妹。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秦黛心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疲惫。她今天得到的消息太多,还有很多信息她得好好吸收一下。 “你也该累了,好好休息一下。”铁未阳不知道秦黛心身上带着功夫,以为她跟那些普通的千金一样身子娇弱。 “哥哥,你打算继续留在台州,还是回京城?”秦黛心口气自然,好像这声“哥哥”已经叫过无数次了一样。 铁未阳道:“我身有要务,不能停留太久,英姨平时足不出户,倒也没有什么干系,我便把她安顿在这里,留下人来照看她,你若有事,可来此处寻人。”说完铁未阳便对门外叫了一声“麻五。” 门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其貌不扬,身材略微高瘦的男子,此人脸上并没有麻子,只因姓麻,家里排行第五,便得了这么一个称号,人们叫得顺口,便渐渐忘了他原来叫什么,索性都叫他麻五,当然,这些都是秦黛心后来才知道的。 “公子吩咐。” 秦黛心扫了他一眼,只见他垂首立在那里,态度恭敬,对铁未阳惟命是从的样子。 “小姐日后若有事,便来这里联系你,你切记,小姐的事便是我的事,她的吩咐你不可不从,知道吗?” 听口气,是对这个麻五下了死命令。 麻五忙道:“公子放心。”随后他又冲秦黛心一抱拳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麻五定当全力以赴。” 秦黛心这才看清楚,此人脸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从左边脸上一直划到鼻梁处。 英儿见了这人难道不害怕? 秦黛心面色如常,目光清亮,眼神里既不好奇,也没有闪躲恐惧之意,“不必多礼,日后我可能像兄长那样叫你麻五?” 麻五忙道:“小姐自然可以叫我麻五。” 秦黛心点了点头,对铁未阳道:“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保重。” 铁未阳心里暖暖的,也知道她不便久留。便道:“你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黛心推门出来的时候,如意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秦黛心见了不免莞尔一笑,难得这丫头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如意听见开门声,猛的转身忙往前小跑了两步。见秦黛心安然无样的走出来。心情似乎也很好的样子,她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天知道她在院子里急得直转圈,好像头拉磨的驴子一样。 如意往秦黛心身后看了看,却见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不见。 “小姐,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奴婢着急死了。” 秦黛心笑笑:“你这丫头何时也变得这般毛躁了?”说完便率先往前走,出了院子。 如意连忙跟上,却还不忘回头看两眼。果然不见有人出现,这才转身跟着秦黛心出了院子。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疯疯颠颠的女人呢?” 秦黛心脸上不见怒气,只是口气不善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这不是所问非所答。这分明是警告。 如意听了,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忙道:“奴婢知错了。” 主仆两人都不说话,紧着脚步往回走,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回到了秦府。 秦黛心本想着去兰园看看苏氏,可是她今天遇到了铁未阳,知道了二十年前秦府的秘密,知道了苏氏送走孩子的真相,心情一时间难免有些复杂,虽然她可以在苏氏面前装作毫无异样,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想回去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好好想想铁未阳的话。 “小姐。”如意看着犹豫不定的秦黛心,她站在这儿快一柱香的时候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黛心轻声道:“咱回吧!”语气十分惆怅,竟是失望至极的样子。 如意不敢多问,忙跟在秦黛心后面回了畅晓园。 畅晓园里气氛怪怪的。 自晚饭后,秦黛心便托着本书,一言不发的坐在外室的炕上,眼睛却没放在书上,心事重重的样子。 燕氏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就悄悄打听如意。 燕氏虽然是秦黛心屋里的管事妈妈,如意却不能正视她的身份,她总觉得燕氏和雪晴母女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小姐的,因此对她母女二人心里总是存了几分防备。 白天的事事关重大,关乎着小姐的清誉,况且事情究竟怎样,她也并不知晓。因此当燕氏问起的时候,她便推说白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切如常。 燕氏经过多少风浪?怎么会看不出如意对她有所隐瞒呢?只是她不说,自己自然也不好在追问。 一屋子人都觉得秦黛心怪怪的,连一向唧唧喳喳的春丽也难得的安静下来。 秦黛心对一屋子人的好奇心置若罔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想到了苏氏,想到了铁未阳,又想到了自己。 一时间心情沉重起来。 苏氏命苦,嫁了个提不起,放不下的男人,本该是当家主母的她,硬生生被人暗算成了姨娘,多年来亲子下落不明,唯一一个女儿又是个头脑不太灵光的,苏氏看似没有依靠,在秦府处处被方婉茹压制的活着,可实际上呢?如今她的亲生儿子也算是找回来了,铁未阳身份显赫,一定会为她作主的,到那时候秦家有谁还能给苏氏脸子看?再者苏氏临盆在即,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终究也是为秦家繁衍后嗣,把这孩子养在身边也是依靠,苦日子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 铁未阳呢?他虽身如飘萍,在外漂泊了二十几年,亦不知道亲生父母亲是谁,看似他是无根可寻的可怜人,可他有侯爷夫妇的疼爱,又有兄长呵护,成长的道路不知道比别人顺畅多少,如今他身份尊贵,又寻到了亲生父母的下落,日后哪怕不能回归宗族,可也终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用迷惘做人,可谓否极泰来。 而自己呢? 秦黛心的目光不自觉的闪了闪,沉思起来。 两世为人的事儿,说起来真是玄而又玄,不可思议,能带着前生的记忆固然是好,可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痛苦?她双亲大仇未报,同时又遭遇同伴的背叛,自己一生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换回来,这一切就如同南柯一梦,荒唐至极。 这一生呢? 秦黛心把自己穿来大雍国的所有事情从头至尾的想了一遍,却发现她所做的这些,也都是毫无意义的。 她装疯卖傻的得罪方氏被罚到乡下又如何?她努力恢复身手有了自保的能力又如何?她不顾世人惊异目光展露本性又如何?她不过是想好好活着,不被人算计的活着。 可她真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活在这世上吗? 秦黛心在心里摇摇头,她最终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跟命斗,跟天斗。 她的存在,无疑是大雍国的一个异数,她如果安分守己的活着,势必只会成为一个深宅妇人。老天爷让她重活一回,难道为的只是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然后继续过一夫多妾的日子?她的大好年华,重活一回的幸运,难道最终只是要为她成为一个怨妇的铺垫? 秦黛心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 如果上辈子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现在她也许还活着,活在现代文明的生活里,平凡而幸福。即使她穿越了,也会认命的扮演好她自己该扮演的角色,努力活着,终其一生。 决不会像现在一样,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活着? 她拥有自己的记忆,知道身边的人皆与她无关,苏氏的关爱,铁未阳的关心,哪怕是方氏和方婉茹的厌恶,都与她无关。 他们爱的,或恨的,都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原来,她这么在意,这不是她生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只拥有那一抹记忆和灵魂,只有这些,才是属于她的。 秦黛心长长的吐了一口心中的闷气,只是她非但不觉得畅快,反而觉得心里比以前更堵得慌,她不自觉的蹙起了眉,让一旁的雪晴看得惊心肉跳的。 小姐白天出门没带她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后便是这副满腹心事,不高兴的样子?娘去如意那里打听了半天,竟是一个字都没问出来,难不成磕着碰着了?雪晴在心里暗暗着急,向满天的神佛祈求了起来。 但愿小姐别再遇着什么险事才好,要不然自己怕是真要被卖到瓦那当奴隶去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骚动起来。 燕氏皱眉,这畅晓园里的下人一向是有规矩的,院子里的婆子仆妇们都知道秦黛心的规矩,平日无事,都躲到三小姐看不见的地方里聊天八卦去,哪个敢在院里无故声张?自己当初还暗暗称赞过秦三小姐调教下人有方,只是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ps: 收藏收藏!推荐推荐!票票票票!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想设计我? 燕氏听闻院子里有骚动之声,下意识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后者被打断思绪,很不悦的抿了抿唇。 燕氏马上道:“小姐,奴婢去看看。” 秦黛心点了点头,燕氏马上转身出去了。 秦黛心这才发现,一屋人丫头看着她大眼瞪小眼的呢! “都杵在这儿做什么?各忙各的去,无事可做的人也跟着燕妈妈出去看看,吵的人头痛。” 秦黛心难得发一回脾气,虽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那气势仍然让几个丫头暗暗的怕了一回,连忙散了。 如意忙撵了春丽出去,这丫头话多,别在这个时候惹了小姐,自己好歹也是这园子里的大丫头,也跟着燕氏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春丽也识趣,不等如意说什么,便悄手悄脚的往外走,还是爱莲机灵啊,都不往小姐近前凑,太吓人了。 雪晴倒是规矩,一动没动,在屋里守着秦黛心。 燕氏出了屋子,便看到院外正中央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夫人身边的红人李妈妈,她挽了个常见的妇人髻,带着整套银饰刻花的头面,身上的料子也好,样式也新,像是开春新做下的。 不愧是夫人近前的红人,一个妈妈而己,模样也算出挑了,身上的衣饰环佩竟也齐整整的戴着,很是讲究。 李妈妈身后,跟着两个二等管事妈妈。燕氏也认得,一位姓丁,一位姓钱,只是姓丁的那个年纪大些,似乎是方氏院子里的,如今怎么也跟在李妈妈身后了呢? 燕氏目光微闪,看向二人身后。 在这二人之后竟跟着五六名身体健硕。膀大腰圆的壮妇,这些人身上都穿着暗色的掩襟粗布衫子,下面着同色敞腿裤装,一个个气如牛喘,声如海啸。 燕氏暗暗打量着,知道这些人都是做惯了苦力的粗使婆子,平日里做得都是打扫庭院,搬运家什的力气活。 只是如今这般阵仗,为的又是什么呢? 正巧此时如意也赶了过来,她见了这些人后。不免也暗暗吃惊了一回,与燕氏的目光撞在一处,二人眼里竟全是不解。 “李妈妈。您真是稀客,只是您这般兴师动众的来,不知道可是有什么特殊要紧的事情吗?”燕氏不卑不亢的问话,倒是给李妈妈留了一个好印象。 “我为夫人办事,你为三小姐效力。大家同在秦府,你不必这样客气。我今天来,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整肃一下各院的下人。”李妈妈神情淡然,就像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一样。 整肃? 燕氏灵光一闪,方婉茹的院子里出了事。全府上下无人不知,她被自己信任的大丫头折了脸面,心里自然是忿恨难平。这方婉茹不敢把秦从文怎么样,一时也不会把海棠怎么样,她若是想保全自己贤妻的名声,势必要把这苦水往肚子里吞,这迁怒自然就再所难免了。 “既是奉了夫人的命。李妈妈自便就是,只是三小姐那里。妈妈可要亲自说一声?”你的脸面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奴才,奴才怎可越过主子去? 这个道理李妈妈自然也懂,她微笑的点了点头,吩咐一行人在院内等着,她跟着燕氏和如意去了秦黛心的屋子。 李妈妈是个精明通透的人,她在方婉茹身边近三十年,从没让方婉茹挑出过什么毛病来,可见此人行事谨慎,观人做事自有一套她自己的法则。如今年纪渐长,行为处事就更是细致,一进屋,便给秦黛心行了礼,规规矩矩的问了安。 秦黛心打量着这个年逾五十的妇人,当初追去苏氏生子庄子上的那个人,二十多年前她应该还不到三十岁,是经验不足,还是别的什么,她怎么会没有发现苏氏生了孩子呢?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秦黛心还是问起当下的事来,“难得今日妈妈有空过来,母亲身边可哪能离得了你,我想,定有要事吧?”秦黛心也不跟她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起了来意。 李妈妈面色不改,直接回道:“夫人吩咐奴婢带人整肃各院下人。” 秦黛心马上想到了“海棠事件”,当下道:“哦?可只有妈妈一队人吗?” “自然不是,还有其他妈妈带着人去查。” 秦黛心笑,“我说怎么这么吵呢!想必来了不少人呢,也不知道母亲都指了谁给你,带进来我瞧瞧。” 整肃下人是个不错的发泄方式,如果各院的下人都是循规蹈矩的,搜不出什么,倒也做到了防患于未然,如果有人不规矩,私下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那也正好抓来顶海棠的包,顺便把这种腌臜事掐死在萌芽状态中。 秦黛心对这种事情还是表示支持的,只是故事听得多了,难免会往自己身上联想,她知道有些人喜欢栽赃陷害,专门在搜查的时候放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这种把戏过去她也见过,也了解这里面的道道,如今自然也防着别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毕竟下人不检点,主子的名声也会受到波及,她可不想因小失大,所以才想着看看这些来“整肃”的人都是谁。 李妈妈微愣,这种事情,哪有夫人亲自过问指派人手的?还不是几个牵头的人随意挑的? “三小姐,奴婢多嘴说一句,此行来的还有几个粗使婆子,粗鄙的很,只怕脏了小姐的屋子。”这三小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一向自负认识人心的功夫高超,可如今竟也看不懂这三小姐的意思了。 “那怕什么,再收拾就是了。”说完便给如意使了一个眼神。 李妈妈见她执意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如意得了吩咐,差了小丫头去院子里喊人。 不多时,院内一干人等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丁妈妈和钱妈妈,后面跟着五六个粗使婆子,几个齐齐站好,给秦黛心请了安。 屋里凭空多了近十号人,原来还算宽敞的屋子一下子狭小起来,秦黛心扫了丁妈妈一眼,丁妈妈本就心里有鬼,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哪件不是针对这三小姐,如今被秦黛心这么一看,当下慌张起来,秦黛心暗笑她不懂藏拙,心想可能是人手不够用,连方氏的人都被指派过来了。秦黛心又着了一眼钱妈妈,只见后者略微低头,神情如泥人一般,便当下在心里赞了她一声,这人识礼数,知进退,当初去小前庄接长安一家时,她就给自己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如今一看,果然是个心里有数的。 秦黛心再往这二人身后看去,几个粗使婆子都眼生的很,大家都低头垂目很有规矩的样子,想必如意让人告诫过了吧? 只是那个婆子的目光为何有闪躲之意? 秦黛心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人她竟是认识的,当初就是她来到自己这儿,想要娶爱莲给她做儿媳妇儿啊! 好像姓姜? 她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何总是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 秦黛心收回了探询的目光,对李妈妈道:“妈妈尽管带人去查吧,咱们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也耽误了妈妈不少时间呢!” 李妈妈道:“三小姐说得哪里话,奴婢怎么敢当。既然如此,奴婢这就带人下去了。”说完冲着秦黛心一福身子,挥手便要让那些婆子们出去。 “等一下。” 李妈妈一愣,抬高的手也僵在半空,“三小姐还有事?” 秦黛心笑笑:“旁人都去得,那人留下。” 秦黛心的纤纤玉指,指得正是姜氏。 周围的人很是不解,纷纷看向姜氏,姜氏则是心虚的把头低了下去。 李妈妈不知道秦黛心为何留下这人,不过既是三小姐吩咐的,留下她也无防,搜下人屋子这事也只是量个形式罢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既然三小姐要你留下,那你便留下吧!奴婢这就先下去了。” 姜氏似乎有话要说,可目光触及秦黛心时,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劳烦妈妈整肃完以后,可否回我房里一趟,我与妈妈,有事商量。” 李妈妈目光这中的疑问正不断扩大,不过她依旧答道:“是,奴婢稍许便来。” 秦黛心点了点头,吩咐燕氏和如意道:“你二人陪着一块去。” 二人称“是”,带着李妈妈一行人下去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秦黛心,侍女雪晴和姜氏三人。 姜氏把头低得低低的,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却是转来转去,她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这三小姐为何要把她单独留下来,难道说事情暴露了?不,不可能,这件事情她做得很隐秘,任谁也想不到,如果不是这三小姐突然来这么一出,只怕现在事情都成了,只是她为什么要留下自己呢?难道还记恨上次的事情?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姜氏便觉得松了一口气,一直微微驼着的背,也挺直了起来。 她的这些小变化全都变成了文字落在秦黛心眼里,对于前生专门研究过心理学和身体语言学的秦黛心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想设计我?秦黛心冷笑,姜氏,本姑娘让你知道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ps: 天气不好,直接影响心情!唉~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料理姜氏 秦黛心懒洋洋的拿起一本类似山水游记的杂书来看,她神情专注,纤细的手指不时的翻动着书面,根本没有想要理会一边站着的姜氏。 雪晴尽职尽责的站在一旁,等着秦黛心的吩咐,她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如同一根矗立的旗杆。 姜氏站在那里,虽身形不动,可心里却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心虚焦虑的表情早已经写在脸上,额头上的汗水也无声的出卖了她。秦黛心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早就把姜氏的把戏看得明明白白,雪晴虽然不明白个中原由,可她却认定了这姜氏并非善类,否则小姐也不会单单把她留下来了。惟有姜氏一人不自知,还妄想着能逃过这一劫,有怨有仇,他日再作计较。 “三小姐,不知道您把奴婢留下来,可是有事情吩咐奴婢做?”姜氏打了小半日的腹稿,又见秦黛心似乎并无怒意,这才敢怯怯的开口询问。老天保佑,可千万不是她想的那样才好,如若不然,自己恐怕真的是难逃一劫了。 秦黛心轻声道:“雪晴,去找个松雪香来点点。” “是。”小姐平日里不爱点香,今儿是怎么了?雪晴虽然不解,但仍旧按照秦黛心的吩咐,去了放置杂物香料的博古架上取下一只描红漆的锦盒来,找到了被搁置了许久香料盒子,取出一点松雪香,放到三足镂空雕花熏香炉里点了起来。 片刻间,香烟袅袅升起,飘散在整间屋子里。松雪清香冷冽,不及团花香浓烈,也比不得茉莉的淡雅,可相比之下,秦黛心就是喜欢它冷冷清清。刺人心肺的幽香。 姜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只是远远的看了雪晴放香,燃香的动作,便觉得此事高贵至极,随后她又闻了平日里听没听说过的好香料,当下便使足了力气使劲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谁早上没刷牙,一股子烂菜叶子味儿。” 姜氏一愣,倒也听出来秦黛心说得是她,她又急又恼,一时竟忘了换气。那香气猛地窜进肺里,有进无出,呛得姜氏眼珠胀痛。胸壁直疼,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憋着气呢,忙吐了口气,又急促的吸吐了几回,这才缓过劲儿来。 雪晴见不得这个蠢妇失态。当下道:“回小姐,烂菜味儿又浓了些。”语罢还冷冷的扫了姜氏一眼。 这么明显的挤兑,姜氏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秦黛心上次让人打她的事儿犹如发生在昨天一般,现在想想,脸上还疼得慌。三小姐余威还在,姜氏自然不敢放肆,哪怕雪晴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是秦黛心近前的人,不是她一个粗使婆子可以顶撞的。 因此,哪怕姜氏现在有心生闷气,也只能闭紧嘴巴往肚子里咽,倒不是这个姜氏有容人的肚量。不去计较,只是她认为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弄清楚这个三小姐为什么要留下自己才好。 姜氏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露出一排发黄且不齐的牙齿,讨好的问道:“三小姐,奴婢是个贱皮骨,一会儿也清闲不得,您让奴婢留下来,可是有什么活计要做?” 秦黛心就这么歪着看书,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倒有几分斑驳的味道,她仿佛没听到姜氏的话一般,仿佛屋里没有姜氏这个人一般,静静的看着她的书,眼皮都没动一下。 雪晴见了,恶狠狠的盯着姜氏道:“小姐看书时,最不喜欢被打扰,你这婆子好不识趣,竟三番五次的出言打扰小姐。”雪晴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氏一眼,轻声慢语地道:“你若再敢如此,不用小姐发话,当心姑奶奶找人料理你。” 姜氏是个欺善怕恶的,她见雪晴目露凶光,牙尖嘴利的,可见是个不好招惹的,当下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得规矩的站着,可却心有不甘,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秦黛心是个稳的,头都没抬一下,根本把姜氏当空气一般,雪晴虽然搭理她几句,可句句都是警告教训的话,比不搭理人还让人生气。 姜氏没辙,左右无计可施,干脆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鞋尖。 时间过得飞快,不多时便听见有小丫头给李妈妈问安的声音。 正是燕氏,如意二人跟着李妈妈一块回了畅晓园。 三人来到屋内,齐齐的给秦黛心见了礼。秦黛心让人搬来了椅子,请李妈妈坐下,又让小丫头们端了茶来,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跟李妈妈说起正事来! “……我看着是个心不善的,又见她神情慌张,这才起了疑心。妈妈替母亲办正事要紧,我寻思这事儿还是悄悄的办好,免得知道的人太多,无故声张。如果是查错了,那就是我的不是,妈妈如实回给母亲便是,如果没查错,这事儿,还望李妈妈不要嫌麻烦,一一回给母亲,再彻查才好。” 李妈妈听了这话,不由得拧起眉头来。她左思右想,就觉得三小姐留下这个姜氏是另有深意的,果不其然,听这话,三小姐怀疑这婆子藏私呢! 姜氏此时听了秦黛心的话,方才醒悟,原来人家一直就怀疑自己个儿呢!偏她还抱着一线希望,认定这三小姐是个笨的,又是个姑娘家,定不会想到这层上去,哪成想蠢的那个,一直都是她自己而已。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豁出去了。 姜氏打定主意,把心一横,大声嚷道:“李妈妈,老奴冤枉,你可要给奴婢做主啊!” 秦黛心听不得她这杀猪一样的叫声,心想难道这姜氏除了撒泼以外,就不会别的招数了吗? 雪晴上前一步,沉声道:“闭嘴,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小姐有分寸,自不会冤枉了你去。” 李妈妈点点头,“正是这话,谁也不会冤枉你。叫唤什么?”她不是言语犀利的人,如今这话也算严厉了。 姜氏缩了一下脖子,手下意识的放在衣裳下襟攥了攥。 秦黛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当下道:“燕妈妈,上去搜搜。” 燕氏道了一声“是。”便上前准备搜那姜氏的身。 姜氏大惊,忙捂着衣裳下襟往后退,叫嚷道:“你要干什么?” 雪情连忙上前,帮着燕氏制住姜氏,把她的其中只胳膊一拧,背在身后动弹不得。 姜氏不知道雪晴会功夫。大惊这丫头手劲咋这么大呢,她竟挣脱不开。 趁这个空档,燕氏上前查起了姜氏。因为之前姜氏捂着衣襟的动作太过明显,所以燕氏便先查这姜氏捂着的衣襟。 姜氏大惊,拼命的挣扎起来,雪晴忙把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使她动弹不得。 燕氏得了机会。上前寻摸起姜氏的衣襟来,这一查不要紧,还真让她搜出了东西。 是块帕子,方方正正的缝在衣襟里,因为只是简单的缝了两三针,因此燕氏只是轻轻一扯。便将那帕子扯了下来,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绣了不堪入目的春宫图在上面。 燕氏皱了皱眉。把那东西交到李妈妈手上,却没有让秦黛心过目。 秦黛心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佯装没看见,视线又落在了一旁的书上。 李妈妈拿着帕子,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这货把这帕子缝得如此隐秘,难不成是闲得慌?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使这栽赃的手段。 李妈妈平时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即使这样,也难忍这胸中的忿恨,狠狠的剜了姜氏几眼,若不是碍着在秦黛心的屋子里,只怕早就啐她一脸口水解气了。 姜氏眼见事情败露,心里顿时没了底气,整个人若不是还被雪晴提着,恐怕早就站不住要趴到地上去了。 “妈妈,这……事情不是这样的。”姜氏怕得很,话说得也不利索了,一个劲儿的求饶。 李妈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事情也摊不上多大的罪,栽赃不成,顶多就是个藏私,把人打发出去也就是了,可如今出了海棠的事儿,夫人正在气头上,只怕下手会狠些,弄不好就是一条人命。 想到姜氏即将面对的重责,李妈妈反倒同情起她来。 也罢,她已是将死之人,自己何必在做恶人?想到这里,李妈妈一改方才怒不可遏的模样,严厉道:“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你有什么话,省些力气留着见夫人时再讲吧!” 姜氏傻眼,呆呆的回不过神来,她宁愿这李妈妈痛骂她一顿,不,打她一顿也使得。可她不但没打没骂,反而有些心平气和的模样,这决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妈妈,奴婢知道错了,求求您啦!您开开恩,放过奴婢吧!”姜氏或许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当下失控起来,她拼命的想要挣脱雪晴的钳制,却屡屡失败,弄得她头发也散了,脸上全是眼泪的鼻涕,狼狈不堪。 秦黛心冷眼看着姜氏,冷冷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八个大字如同咒语一般,让一直处于疯颠状态的姜氏突然安静下来,秦黛心吩咐燕氏喊来两个粗使婆子,用麻绳把姜氏捆了个结结实实的。 李妈妈起身告辞,态度恭敬,“老奴这就去回禀了夫人,人我也一并押走了,免得这波货脏了三小姐的屋子。” 秦黛心颔首,却不言语。 李妈妈知道这个事儿不好摆到明面上去,三小姐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议论这事儿?回夫人话时,言辞也得斟酌一番,她要顾及的,可是秦府的名声。 打定主意的李妈妈朝秦黛心福了一福,带着两个婆子,押着姜氏去了方婉茹的院子。 ps: 感谢熠熠莹同学的宝贵小粉红!雪天里倍感温暖! 第一百四十三章 姑侄婆媳 从古至今,府里下人藏私一直都是个重罪,处罚办法和结果都要看主人的性情和下人到底藏了什么。一般来说,下人们是不敢动府里的财物的,这事儿无论放在哪个府里,都是要命的重罪,偶尔有些胆大的,也只是小偷小摸的克扣一些食材,或者是打打秋风,根本不敢把主意打到主子头上去。 像姜氏这样,藏着污秽物件儿的藏私,又是另一种情况,虽然这事儿一样是主子不能容忍的,但同窃取府里物品相比,罪要轻一些,一般来说只是打发出去,或是转卖给人牙子,主家的气也就消了。 只是姜氏运气不好,出了海棠那档子事儿,方婉茹正在气头上,气得就是下人不知道检点,勾引了秦从文,哪里还会像平常一样处理事情?她下令给李妈妈,要好好的审。 李妈妈不敢怠慢,连忙审了姜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清楚楚,这才禀给方婉茹。 “不过是记恨三小姐不肯把爱莲那丫头嫁给她儿子,还打了她,因此心生怨恨。趁着奴婢们整肃的空档,她想浑水摸鱼,把那帕子趁机放进爱莲屋里,哪知道还没有所行动,便让三小姐发现了她的鬼祟行径,让奴婢抓了个现行。”李妈妈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方婉茹听,面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婉茹,她心里很没底,如果此时夫人发些脾气,那姜氏或许还有些活路,只是面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夫人,一向自诩了解她心思的李妈妈此时也不知道方婉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方婉茹沉默不语,手指不停的抚摸着椅子的扶手,似乎在思考什么。 李妈妈见她神情凝重,知道夫人是在考虑天大的要事,不但不敢出声打扰。还忙放轻呼吸,声怕惊着了她的思路。 “三丫头是如何发现那婆子行径鬼祟的?”方婉茹突然出声询问,声音难免显得有些突兀。 “三小姐只是把奴婢们叫进屋里,也没问什么特殊的话,奴婢看她只是简单地打量了一下众人,似乎是那姜氏目光略有闪烁,再加上以前讨过三小姐的打,因此三小姐特别注意她也不一定。”李妈妈仔细了回忆了一下,便挑着重要的跟方婉茹说了。 方婉茹的眼神不着痕迹的闪了闪,面露沉思之色。 “你下去吧!” 李妈妈有些意外。低声问了句:“夫人,那姜氏如何处置?” “腌臜的东西,留着无用。押到院子里打五十大板。若是还有命活着,此事便罢了。” 李妈妈的心不由得狂跳了几下,五十大板呢!就是年轻力壮的也可能挨不住,何况那姜氏都四十多了,她这条老命怕是要交待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李妈妈抬眼望向方婉茹,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不愿在这件事儿上多做计较,便不在说什么,屈膝下去了。 不多时,院子里便传来阵阵哀嚎之声。那姜氏不断的求饶,只是夫人下的令,又有哪个敢违抗?板子一下一下落在姜氏的身上。落在秦府众下人的眼里,更是落在依旧跪在院子里请求方婉茹原谅的海棠心上。 她跪在这里有些时候了,水米未进,嘴唇干裂,已经没有了往日明眸皓齿的模样。日头照在头上,晃得她睁不开眼睛。身子似乎也要开始打晃了。 方婉茹身边的红人,心腹丫头海棠,那是园子里首屈一指的人物,虽说平日里她尽心尽力的侍候着方婉茹,可谁不知道她身边也有好几个使唤丫头和婆子,都是围在她身边打转,服侍她的。她身上的衣裳物件,件件都是主子赐下的,就是吃的东西,也比一般人精细了不少,若是不可口,只管让身边的丫头去厨房里言语一声,谁还不是上赶着做了她爱吃的送过来?若不是海棠还顶着丫头的头衔,那待遇可都要比一般的姨娘好了! 这样一位堪比主子的人,何时受过现下这种委屈? 海棠侧耳听着姜氏的哀嚎声,刚开始还如杀猪一般的叫声,渐渐的低了下去,只能听到低低的哼哼,听起来有力无气,人怕是不行了。 海棠心里越发没有底气,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 就在这时,方婉茹的房门突然开了,方婉茹穿戴整齐带着两名丫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海棠不敢起身,忙跪直了身子,往前挪了两步,低声道:“夫人。” 哪知方婉茹连看也没看她,顺着抄手游廊往院外走去。 海棠只能看着方婉茹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院里的板子声终于停了,那姜氏早已痛得晕了过去,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海棠看了两眼,只觉得胃中翻搅,阵阵作呕,头似乎更晕了,眼睛也花了起来,她连饿带困,再加上见了姜氏的下场心里害怕,一个坚持不住,整个人便晕了过去,直挺挺的倒在了院子里的青砖上。 方婉茹带着两名丫头去了后院,当然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方婉茹在佛堂里见到了一直闭门谢客的方氏。 对于自己的这个姑母兼婆婆,方婉茹一直很依赖,也很忌惮,但凡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她都会来请教方氏,方氏也总会帮她出主意,想办法,每每总能替她想出应对的计策,替她解燃眉之急。虽然方氏很偏疼秦凤歌,但后者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相比较之下,她这个亲侄女得到了照拂并不少,亲上加亲的优势得到了明显的体现。 可就算是这样,方婉茹也免不得在暗地里揣测方氏一番。 她这个婆婆,太怪。 放着上房不住,偏喜欢躲在后院里吃斋念佛,躲进佛堂里一待就是一天,除了初一十五的家宴以外,几乎看不到她,就算是晚辈们过来请安,也要看方氏的心情,有时候就算是自己来请安,也有不招待见的时候,老太太脾气一上来,几乎十天半月不见人影,若不是还有万妈妈传话过来说方氏身子健朗,她几乎要怀疑方氏是不是被闷坏了。方氏对家人尚且如此,就更不要提那些外府的人了,有人写了贴子专程请她过府聚聚,十回有九回是被方氏婉拒的,日子久了,众人便也渐渐知晓她性子怪诞,便很少有人再请她,关系匪浅的,又或是念及祖上那点情分的,每每到了重要节日时,还是会写贴子意思一下,人家明明知道她会拒绝,这么做也不过是顾及一些旧情分罢了。 方婉茹看着虔诚诵经的方氏,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方氏手里当下一顿,停止了诵经,缓缓的睁开双眼,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木鱼,双对着佛龛拜了几次,这才让一旁的万妈妈搀扶起来。 方婉茹连忙起身迎了一下,从万妈妈手里接过方氏,轻声道:“媳妇鲁莽,扰了您修行,您别怪罪。” 方氏摆了摆手,晃得手里的翡翠佛珠声声作响,“只要菩萨不怪罪就好,说吧,又遇着什么难事儿了?” 方婉茹扶着方氏到一旁坐好,自己走到方氏对面坐下,唉叹了一声,便把李妈妈带着人去查奴婢的事儿,姜氏欲陷害爱莲的事儿都一一说了。 万妈妈亲自送了茶来,她待在方氏身边几十年,知道这婆媳二人有私话要说,所以放下茶杯后立即转身出了佛堂。这里是方氏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她的禁地,除了少数几个人能进来以外,其他人一律不许靠近,所以端茶送水的活儿也就只有劳动万妈妈亲力亲为了。 “这不过是件小事儿,也值得你跑到佛堂来烦我?”方氏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语气有些不悦,她最讨厌诵经时被无故打扰。 “娘亲有所不知,我担心的是三丫头。”方婉茹眉目之间,倒真是有了几分着急的样子。 方氏一听“三丫头”三个字,当下明白了方婉茹是为何而来,心想这丫头还真像她爹,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蠢钝起来又比谁都蠢钝,当真是坏顽石。 “三丫头怎么了?”方氏明知故问,就是想看看方婉茹究竟知道多少。 方婉茹道:“这丫头变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说话办事竟不再冒冒失失的,人规矩多了,做事也有了章法。”方婉茹不自觉的蹙眉道:“像今天这事儿,若是放在往常,只怕那婆子是要得手了,可如今……”她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如今竟然还没动手,就被三丫头发现了,可见这孩子竟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变厉害了。” 方氏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闭目养神,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 方婉茹见惯了方氏这个样子,倒也不在意,继续道:“早先我也觉得她似乎不大一样了,只是当她吃亏以后学乖了,并没在意,只是这丫头不显山不露水的,竟发展到现下这种地步,她聪明机灵了倒也不打紧,只是苦了倩儿,这孩子心高气傲,又只长着一副实在心肝,我真她怕以后会着了三丫头的道。” 方氏手里一顿,当下睁开眼睛道:“这话怎么说的。” ps: 恕恕想要努力的写好每一章,上架以后更是如此,希望每一章的情节都有吸引人的过方和情节,好对得起亲们的订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开导规劝 方婉茹苦着一张脸道:“娘,倩儿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我能不愁吗?您也知道,贾家的亲事是我一早就打算好的,我千方百计的想要把倩儿嫁给贾家二爷,就是想让她能有个好归宿,可贾家态度强硬,似乎非要娶三丫头,我一急……”说到此处,方婉茹面上便有了悻悻之色,她用眼睛扫了一眼佛龛里供奉的菩萨,便当下住了嘴,改口道:“这事儿您也不是不知道,后来借赏梅之际,我特意去探了贾府的口风,刚见起色,又出了四丫头的事儿,您说,好好的一门亲事儿,谈着谈着却没有了下文,我能不急吗?后来传出贾府二爷要上京述职的事儿,这代表什么?还不是人家看不上咱们家吗?” 方氏没心情听她说这些陈年旧事,沉声道:“说重点。” “我的意思还是想让倩心嫁到贾府,二爷不行,还是贾家三爷呢!可如今那丫头这样厉害,会不会坏了倩心的好事?”方婉茹怕秦黛心贼心不死,怕她惦记着要做贾家媳妇破坏自己女儿的姻缘。 方氏想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桌子,“你也是个没头脑的,咱们家姑娘与他们府上二爷议过亲,哪能在去惦记贾三爷?咱们府上姑娘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只是略提一下罢了,又没军马炮的摆明了说,有什么干系?”贾家与秦府,从没有明着说过要嫁要娶,不过私下里倒是说过四丫头做妾的事儿。 方氏又道:“那丫头不是还有人惦记吗?江东李家那儿没信儿了?你这个嫡母的话难道还不管用了不成?她父亲难不成也压不住她?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作主,你的主意难不成还没有一个丫头多不成?” 方婉茹听了,茅塞顿开,大喜过望:“是了,我是她嫡母。谁也别想越过我去。” 方氏道:“你有防备她的心思是好的,毕竟……”往下的话她却没说,可方婉茹却知道她要说什么,当下郑重的点了点头。 “娘放心,我明白。” 方氏不耐烦道:“你明白什么?”她这个媳妇,像足了她爹,自己的亲哥哥,一向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方氏道:“你给我听仔细了,三丫头。可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方婉茹不太懂方氏的意思,那丫头不过是吃一堑,长一智。明白了一些道理罢了,还能有多不简单呢? 方氏有心把秦黛心将计就计设计公孙锦的事情告诉她,可又担心被媳妇知道了女儿和外孙的丑事,权衡轻重以后,她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通匪的罪名可不小,当初秦黛心被绑的事情闹得整个秦府鸡飞狗跳的,好一段日子才慢慢平息,如今若是被媳妇知道了,怕是要怪她这个婆婆偏心袒护,若是她们为了此事心生芥蒂。可就不美了。 “总之记着我的话,对于三丫头,既不可一味的打压。也不可以一直放纵。那丫头如今已经变得通透机灵,如果你对她能恩威并重,相信她日后会是你的助力也说不定。”方氏脸上一副认真无比的神情,倒让方婉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成为她的助力?可能吗? 方氏自然看得透她的心思,知道她心中疑惑。 “不要怀疑我说的话。慢慢你就知道了。”这个丫头不简单,也许…… 方氏目光微沉。也许她从来都不是那么的无知跋扈…… 正在这时,万妈妈走了进来,她走到方氏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方氏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万妈妈屈膝退下,佛堂里又只剩下婆媳二人。 “凡事不要太过,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吃醋?他是一家之主,看上你房里的人有何不妥?你有子诚傍身,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婉茹道:“可是有人在您耳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意思是秦从文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方氏无奈道:“还用得着谁特意在我耳边说什么?人已经在你院子里跪那么长时间了,我又不聋不瞎,难道会不知道吗?现在人已经晕倒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方婉茹不以为然,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看模样还生着气,大有置之不理的架势。 方氏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娇气的底子,自己也算是名门之后,年轻时也心高气傲过,却也没像她这般随心所欲的呀!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亲侄女,自己还真懒得管她这些烂摊子。 “你还不回去看看?难道真要让他得着信儿再往回赶吗?我生的儿子我知道,他是贪图新鲜,可也是极顾念旧情的,你为他生了我们秦家的长子嫡孙,又操持着整个家,他怎么会不念你的好?现下你们为了一个婢妾夫妻离心,难保不会有人趁机浑水摸鱼的去讨他的欢心,到时候你方才醒悟过来,怕是要晚了。”方氏一向最了解方婉茹的心思,你若是苦口婆心的去劝,她未必肯听,但是方婉茹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软肋,你点她的七寸,总是没错的。 嫉妒心重,贪恋权利和地位就是方婉茹的死穴,只要看她到现在还把持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不肯把责任下放给林氏就能看出一二来。 果然,方婉茹听了方氏的话,当下紧张起来,表面上看婆婆是在维护儿子,细想之下却觉得婆婆这话在有道理不过了。 “娘,媳妇这就回去了。”方婉茹当下起身,准备回自己院子处理家务事。 “哟,想明白了?”方氏难得有心情打趣她几句。 方婉茹道:“这般浅显的道理,媳妇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是心有不甘,不愿面对罢了。娘说得对,不能便宜了那帮狐媚子。” 方氏也不介意她语气不善,当下道:“回去吧!回吧,我也静静心。” 方婉茹道:“您也乏了,我服侍您休息吧!”说完便扶着方氏往佛堂外走。 方氏道:“你忙你的去,我叫下人来。” “儿媳的事小,若是您累着了,那事儿可就大了。就让我伺候您歇下吧!我平日里忙,来了也只是坐坐,难得伺候您一回。”方婉茹把方氏扶到平日里休息的外间,亲自帮着方氏拆了发,脱去外衣,又扶着她在罗汉榻上躺好,替方氏盖了绣松鹤图的绵胸缎被子,随后又轻手轻脚的燃起一根上好的檀香,这是方氏的习惯,已经保持多年了,好像不闻着檀香的味道她就睡不着一样。 屋内香气环绕,香烟袅袅,方婉茹见方氏似乎睡了,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饰,悄悄的退出了外间,临走时难免交待万妈妈几句,见她都一一应了,这才带着两个丫头离开方氏的院子。 方婉茹回到自己的住处时,院子里已是一派风平浪静的样子,下人们规规矩矩的各司其职,没有了打板子的吵闹之声和那个跪在青砖的纤弱身影。 方婉茹进屋休息,让小丫头唤了李妈妈来。 “听说人晕了?” “是。”李妈妈回答得中规中矩的,多一个也不肯说。夫人此时怕还在气头上,以她对夫人的了解,此时不宜多说话,哪怕是回话,也是越精简越好。 “此时人在何处?” 李妈妈上前一步,悄悄在方婉茹耳边道:“夫人,老爷来过了,人现下在外院。” 方婉茹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她拿起放在面前的青釉白莲盖碗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咣当一声,盖碗应声而碎,摔得四分五裂。 好好的一块地毯被波上了茶水,怕是不好洗了。 有小丫头闻声而来,见方婉茹气鼓鼓的样子便是一愣,屋里略有狼籍,看来是夫人发了脾气,心中正不痛快。 李妈妈给那小丫头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悄悄的退了出去,好在夫人没见着她,算是逃过一劫去。 李妈妈俯身收拾地上碎成几块的瓷片,轻声道:“夫人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方婉茹最信任的人就是李妈妈,她原是太夫人身边的人,年轻轻的却守了寡,方婉茹嫁过来时,她才二十多岁,正是好时候,却不肯再走一步。方氏知道她机灵心细,稳重妥贴,凡事又看得清,便把她给了方婉茹,成了她的管事妈妈。 一晃二十多年就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我能不气吗?偷腥偷到我房里来了,打起我身边人的主意来!那海棠也是个下贱胚子,竟背着我爬到了老爷的床上去。”方婉茹被气得不轻,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明确的表现出她此时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海棠的情绪。 李妈妈把碎瓷片扔到痰盂里,又仔细的用帕子擦了手,走到方婉茹近前道:“夫人听我一句劝,莫要生气了,您此时该去外院那里,找老爷才是正经。” 方婉茹沉默不语,她何尝不知道这些。 李妈妈又道:“听奴婢一句吧!”以方巡茹的性格,即使是对她有益的劝慰话,亦不可多说,点到即止最好不过。 方婉茹点了点头,“妈妈与我同去。” 李妈妈点头称是,帮着方婉茹换了一身衣裳,简单收拾一下妆容,主仆二人便往外院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算是捉奸 天气正好,太阳也不毒辣。 方婉茹带着李妈妈走穿堂来到外院,李妈妈跟在方婉茹的身后,抬头看了看太阳,以往夫人怕晒,哪怕日头不大也总是走在廊下,今天却走了穿堂,可见她心里急着呢!李妈妈看到远处有一个青衣小厮,忙扬声问道:“老爷在何处?” 那小厮连跑带颠的来到近前,见过方婉茹,道:“此时老爷正在书房里。” 方婉茹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李妈妈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远远的,方婉茹便看到书房外的廊下站着两名小厮,秦从文在书房时一向不喜下人打扰,因此下人们都知道他的规矩,没有吩咐时便远远的站在门外。 往日里倒不觉得怎么样,偏今天看了极碍眼。 方婉茹心跳得慌慌的,脚下步子又快了几分,几个下人还是有眼色的,大概知道夫人是为何而来,一个个虽然都行了礼,却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方婉茹推门而入,气势十足。 李妈妈赶紧挥手让一旁候着的几人退下,保不准一会儿夫人会发脾气,可不能让下人们听了去。 果然,不一会儿的工夫,里面便传来方婉茹非常恼火的声音。李妈妈心知肚明,怕是老爷做了荒唐事,被夫人捉个正着。 方婉茹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气,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用手指着跪在她面前衣衫不整的海棠痛骂道:“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青天白日的勾引老爷做得什么浑事!” 海棠嘤嘤低泣,连头也不敢抬,她此时狼狈得很,头发散着。衣裳也胡乱穿在身上,不像秦从文,已经趁着方婉茹骂人的空档,穿戴整齐了,正道貌岸然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方才不还晕倒在院子里吗?怎么这会儿人倒精神了?”方婉茹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得海棠的脸当下红肿了起来。 “夫人饶了我吧!”海棠不住的磕头,“夫人,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她看似在不断的哀求方婉茹,实则是做戏给秦从文看。那么娇艳如花的一个人儿,方才还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柔情蜜意,这会儿却遭受着他妻子带给自己的痛苦。无论多么无情的一个人,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方婉茹跟府里的几位姨娘斗了几十年,岂会看不透海棠的这点小把戏? “下贱的东西,想让哪个来救你?如今攀上老爷这个高枝,竟然以‘我’自称了起来。你以为你爬上了老爷的床,就不是奴婢了?”方婉茹也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在海棠的肩上,海棠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夫人。夫人……饶了奴婢吧!” 秦从文看不下去了,怎么说他也是一家之主吧?这海棠现在可是他心尖上的人,若是责骂两句也就算了。偏偏还动起了手,打了脸还不够,还要踹人,难道她是想海棠死吗? “够啦!”秦从文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海棠。海棠体力不支,刚起身。便“柔弱”的倒在秦从文的怀里。 “老爷……呜。”海棠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用感激且充满企盼的眼神望着秦从文,好像他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般。 “别怕,有我呢!”秦从文轻轻的环绕着海棠纤细的腰,柔声安抚着。 海棠柔顺的点了点头,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靠在了秦从文的肩上。 方婉茹恨红了眼,他们居然在自己面前恩爱起来!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竟然对自己这个正妻视而不见,把一个贱婢搂在怀里当宝一样,实在可笑至极! “夫人,我敬你这二十年几来与我相濡以沫,风雨同舟,平日里事事谦让于你,如今你可有把为夫的放在眼里?”秦从文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显示出了无比的英雄气概。 秦从文的一颗心,眼下全在海棠身上。事到如今,一朝看透,方婉茹反而冷静下来,她倒要看看,这小娼妇能有多大的能耐! “老爷这话从何说起?”语气很平静,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有人被美色蒙了双眼,看不出来。 “我看上了海棠想收她做姨娘,你心里不高兴我也理解,可她好歹也是你房里出来的人,以后是跟你一条心的,你就算有气,也该看在她服侍我的份上,原谅了她才是,怎么能如此不通情理,如市井泼妇一般动手打人呢!” 男人,你的心怎么如此之大,竟装得下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情爱。 方婉茹是官家小姐出身,自幼也读了许多的圣人诗书,片刻之间便想到了对策。 “老爷以为,我该如何呢?”方婉茹声音放得很轻,听在某人的耳朵里,竟成了妥协的前奏曲。 “你为人妇,该明白妇德所指其意。”意思就是你该大度一点,从容一点,丈夫有了小老婆,你不但不该吃醋,反而该高兴,成全他们才是。 方婉茹不慌不忙的道:“老爷,您可是错怪我了。” “哦?” “您以为我是真的想这样对海棠吗?她待在我身边这么久,又是个得力的,我怎么会那么狠心呢!”方婉茹缓缓地道:“其实我的丫头还不早晚是您房里的人吗?海棠她虽然不是我的陪嫁丫头,可她年纪轻,长得又好,说话办事也有分寸,如果不是你们先成就了好事,她早早晚晚也是您的人。”方婉茹这话说得很不情愿,可是她又不得不这么说。 秦从文和海棠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那你为何那样狠心,让她跪在院子里那么久?”秦从文的口气依旧很重,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方婉茹暗暗吸了一口气,委屈道:“要不然您想让我怎么做?她是我最倚重的大丫头,却不明不白的成了老爷的人,这算怎么回事?全府上下指不定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热闹呢!我是谁,我是您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您就是想碰我房里的人,也该跟我打声招呼,让我好好准备一下,给她开了脸,梳了头,再送去您房里也不迟啊!到时候她也就明正言顺的成了府里的姨娘,我的脸面也好看些,谁还会说什么不成?可您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给了为妻一个耳光,您让我这张脸往哪放?您又不是不知道。过两天就是诚儿的生日,我们家是要有贵客上门的,到时候如果哪个下人说了什么让贵客听到了。只怕会觉得老爷行事偏差,恐子承父德,怕是要改主意了。” 秦从文不爱听这话,什么叫“恐子承父德”啊!难道他的德行真有那么糟不成?可他却不得不听着,万一真是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划算啊! 方婉茹沉默了一下,又道:“我本想着,事情既己如此,不如补救一下,只要海棠肯认个错,在院子里跪那么一阵子。我便也有个台阶下,假装消了气,再去娘那里说一声。海棠这个姨娘也是当定了的。 秦从文细想了一下,觉得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是自己错怪了夫人了? “夫人,为夫错怪你了。”秦从文的手当即从海棠的腰间移开。来日方长,夫人都同意了。还怕没有亲热的时间吗? 方婉茹假意难过了一下,掉转过头去道:“我方才去了娘那里,为的就是说海棠这件事,还没说完,就听说人在院子里晕倒了,我便匆匆忙忙的往回赶,谁知道……” 谁知道竟看到这么荒谬的一幕! 秦从文红了一张老脸,对海棠道:“你还不去谢谢夫人?” 海棠在方婉茹身边久了,最是熟悉她的性情,千想万想的海棠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方婉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最是妒忌心重,见不得别人跟她分丈夫的人,难道会突然转性了不成?海棠也算是个心思灵秀的人,不论如今她说得这话是真是假,都只有留到日后去计较了,眼下重要的,是要让老爷觉得自己听话,让方婉茹放低对自己的戒心! 海棠连忙跪倒在方婉茹面前:“夫人,海棠知道自己不配伺候老爷,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如今海棠不求别的,只求夫人能够原谅海棠,让海棠在您身边侍候,哪怕做个粗使婢,奴婢也绝无怨言!”说完便重重的给方婉茹磕了一个头。 “说什么胡话,夫人大人大量,怎么会跟你计较,夫人不是说了,会为你正名的。”这么娇艳的人去做粗使婢,那怎么能行? 方婉茹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她亲自扶起海棠,道:“我知道你是受了些委屈的,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出这般让老爷寒心的话来!你已经是老爷的人了,日后还要为老爷开枝散叶,为咱们秦家后续香火,这些可不是粗使婢能做的。你且安心,日后我定为你正名,让老爷给你个姨娘的名分。” 这一番话,句句说进了秦从文的心坎里,他脸上像开了朵花似的,心想娶妻娶贤,果然不假,全然忘了方婉茹方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行径。 “你看看,还是夫人明理。”秦从文上前道:“还不谢过夫人,莫要在说胡话了。” 海棠当然不是真的想做粗使婢,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博取秦从文的同情罢了,如今有现成的台阶可下,她自然不会不识好歹的忤逆秦从文的意思。 “多谢夫人,奴婢一定不忘夫人的大恩大德。”随后又是一个重重的头磕在了地上。 方婉茹道:“你身子弱,先下去梳洗休息一番,我与老爷有要事商议。” 海棠知道自己的没得选择,便小声道:“是。”随后收拾了一番,推门离开了书房。 ps: 厚着脸皮求票票,不拘颜色,不拘功效,不拘多少!恕恕知道亲们的票票很宝贵,所以会努力写好每一章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妾冯氏 书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李妈妈回首看过去,出来的人却是海棠。尽管她先前略微整理了一下,但松散的头发,红肿的脸颊和皱巴巴的衣服仍旧出卖了她,李妈妈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屋里发生过什么。 奴婢凭借着几分姿色上了老爷的床,就以为自己能成为姨娘了?从此就有荣华富贵了?李妈妈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她原本以为海棠是个心高气傲的,没想到她竟也是个贪恋富贵的俗人。 海棠在方婉茹身边多年,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她年纪不如李妈妈,经验道行自然也略着一筹,可即便如此,李妈妈眼中的不屑之色那么明显,她又哪里会看不出来。心里虽然有气,却也发作不得,此时她的身份尴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日后她坐上姨娘的位子,还怕没有出怨气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海棠微微一笑,轻摆腰身,慢慢的朝李妈妈走来,她想的好好的,她要缓缓的从李妈妈面前走过,连个招呼也不打,好好的气气她。 海棠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没想到李妈妈的反应更快,待海棠走到她现前时,李妈妈迅速从袖子里抽出手绢来,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还不停的扇着,似乎闻到了什么让人作呕的气味一般。 “你……”海棠大气,没想到这婆子会如此行事,真是欺人太甚。 李妈妈毫不介意海棠的态度,还睁大眼睛故意问道:“好大的一股骚味,海棠姑娘没闻到吗?”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了似的,自言自语道:“不对,现在不该叫你姑娘才是,只是你又没有名分,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海棠怒不可遏。却也拿李妈妈无可奈何,她虽气愤,但理智还在,知道此时声张不得,只得吞下这口怨气,来日再报!想到这里,她一甩袖子,便气鼓鼓的走人了。 李妈妈拿下捂在鼻子上的帕子,望着海棠的背影哀叹:“不知天高地厚……” 书房外两奴仆争斗未休,书房内同林鸟各怀心思。 秦从文想尽快落实海棠的名分。总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待在府里呀,哪知道一提这事儿,方婉茹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比晚娘脸还晚娘。 “我就知道,什么贤惠,大度,都是你装出来的。”秦从文气不过,一屁股坐一书案后面。连看都不肯看方婉茹一眼。 方婉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可以谈话的地步,这个男人的心已经偏向了那个贱人,自己如果说服不了他,只怕会让那贱人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老爷,您急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听为妻的就是了。” 秦从文看她态度还算好,口气也还温和。便道:“你且说来听听。” 方婉茹一笑:“老爷,初六就是子诚的生辰,我们可是请了齐家人来做客的,那齐老爷来是敲定两家孩子的亲事的,这件事怎么也比你纳个妾要重要的多吧?” 秦从文虽然行径荒唐。但触及家族利益的事情,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那是当然。” 方婉茹又道:“给海棠开脸的事。一天两天的也办不完,到时候匆匆忙忙的,难免会有想不周到的地方,那岂不是委屈了她?咱们先办子诚的生辰,等定下了他的亲事,把齐家小姐娶进门了,在给海棠正正经经的操办一回,既有面子,又合礼数,难道不好吗?” “这……”秦从文犹豫了起来,那也太久了吧? 方婉茹见了自己丈夫的那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当下笃定自己的主意准成,便又道:“您想想,与齐家结亲之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啊!对咱们秦家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爷难道忍心白白错过?” 秦从文脸上有痛惜之色,心里的天秤开始倾斜,但还抱有一些幻想,“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吧?” “老爷,您也不想想,齐家嫁女儿,那得是多大的排场啊,咱们给子诚好好的操办婚事才是正经,这劳心费力的事儿,可是不能出一点纰漏的,您是一家之主,许多的大事儿还得您拿主意啊!在这期间要是被齐家知道了您还有心思内妾,岂不是会猜测咱们不重视这门亲事?”方婉茹叹了一声道:“为妻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放心,我会让海棠以通房丫头的身份侍候您的,虽然委屈了她,但这毕竟只是暂时的,咱们还是应该以大事为主,想来海棠这么为您着想,也一定不会怪您的,只要齐家的女儿一进门,我即刻让您纳她为妾,如何?” 方婉茹的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依有据,秦从文就是想反对也找不着错处,更何况夫人还同意让海棠服侍自己,这更是大大的难得,夫人这般为自己着想,自己又怎么能给她出难题呢!名分的事儿,迟早会解决的,想来海棠也不会说什么。 “夫人说得是,一切就听夫人的。”秦从文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夫人事事为他着想,他也不好在说什么。 方婉茹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此时听他应了,不由得喜上心头,海棠啊海棠,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二月初六,说话便到。 这天一大早,秦黛心便早早的起来梳洗,让春丽帮着梳了可爱又不失大方的双螺,绑上两条颜色艳丽的彩带,带了珊瑚的耳塞,挑一只水头十足的镯子带上,整身装扮既喜庆又不失活泼,也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风彩。 “小姐,今天外面可热闹了,奴婢早起去看了一眼,大家都忙着呢!”少爷不过过个生日,怎么如此隆重呢?又不是老爷过大寿,怎么还布置起了厅堂? 秦黛心知晓春丽这丫头的性情,她是喜欢热闹的。 “听说今天有贵客来,大概是为了贵客特意布置的吧?”秦黛心心里有数,这贵客一定是齐家人。 “可是,以往大少爷生辰,都是摆家宴的呀!今年怎么不同了呢?若是请了外人,小姐们还能去给大少爷恭贺生辰吗?” 如意道:“往年的旧例是晚上庆祝,今年改在中午了,可想晚上是重头戏,留着招待贵客呢!” “可不是,要不然我哪里用得着这么早就起来。雪晴,东西可拿回来了。” 雪晴捧过来一只锦盒,“按小姐吩咐,晚天晚上便取回来了,您过目。” 秦黛心打开锦盒,见里面放着一只精美的画轴,打开一看,正是她画的那幅三尺长的“劝免图”,图中画有一顽童和一老者,顽童嬉笑玩耍,不知人间烦恼,反之那老者白发苍苍,目光浑浊,心事重重的看向远方。秦黛心不过寥寥数笔,却把人物的精气神都画了出来,画上一老一小的两个人物都表现的十分传神。画的右下方附小诗一首:“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小姐,您画的真好,这诗也别有新意,相信大少爷一点会喜欢的。”燕氏略懂文墨,觉得秦黛心这一幅画应时应景,再好不过了。 秦黛心笑,她不过剽窃了陶渊明的杂诗一首,哪来的新意之说?她自嘲道:“字画一般,倒是这装裱字画的师傅,手艺精湛,堪称一绝啊! “小姐您就别谦虚了,奴婢虽然不懂什么书画,但也知道这礼物可比荷包啊什么的好太多了,只要您把它亮出来,准保把她们送的都比下去了,大少爷一定会喜欢的。”春丽倒是嘴快,一古脑的把心里都说了出来。 秦黛心把画卷好,又小心的放回锦盒内,让雪晴妥当的收着,“中午家宴时再带过去。” 秦黛心又简单的收拾一下,吩咐如意跟着去了苏氏的兰园。 主仆二人行至西南拐角处,却见垂花门边处站着一个人,穿着青色的衣裳,柔弱的身影更显孤单,那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秦黛心猛的止住步子,身子往树木后面藏了藏。 春意正浓,柔嫩的枝条正疯长着,冒出星星点点的新绿。主仆二人躲在树木后面,透过枝桠的缝隙往外看去。 “如意,谁在那里?”秦黛心轻声询问,声怕让那人发现了,她只觉得此人陌生得很,并不认得。 如意上前来,伸长了脖子看了几眼,同样轻声道:“是冯姨娘。” 秦府二公子的生母?好像见过,只是这位姨娘行事低调,是个十分安分守己的人,秦黛心只跟她打过两次照面,连一句话也没说过,更何况只看了她一个背影,也怪她没认出来。 “小姐,冯姨娘似乎哭了,还挺伤心的呢!” 两人相隔不过十米远,那嘤嘤的低泣声早就传进了秦黛心的耳朵里。 “绕道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就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若是此时撞在一起也挺尴尬的,这里又不是惟一一条去兰园的路,多走几步兜个圈子也就是了。 主仆二人转身刚要走,就听见身后有个柔柔的声音道:“三小姐留步。” ps: 希望各位看文的亲们多多指点,哪里不好点点里,soeasy!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关于儿子 秦黛心闭上双眼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不想窥探别人的**秘事,更不想与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交集,这才想绕路而行,可惜事与愿违,人家不但发现了你,还有要和你聊聊的意思,真是…… 秦黛心整理情绪,转身站定,打量起走到自己近前的冯氏来。 年纪比苏氏略小些,发如乌云,肌肤赛雪,虽然五官平平,并不抢眼,可一白遮三丑,这冯氏本就生得一副柔弱无骨的身段,再配上白皙的皮肤,倒也算得上是个清秀型的美人。李氏原也是这一类型的,她虽比这冯姨娘年轻些,可性子却少了冯氏的娴静,让人觉得此人不是善类,少了些好感,两者一比较倒是李氏逊色了几分。 “冯姨娘,有事儿?”秦黛心对秦家的这些女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只要她们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乐得清静,正因为如此,秦黛心才会有意躲着冯氏走,如今双方送上门来,秦黛心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子。 大概是逆来顺受惯了,冯氏丝毫不介意秦黛心不冷不热的态度,反倒是讨好般的笑笑,轻声道:“三小姐这是要去兰姨娘那里吧?” 苏氏是贵妾,地位虽不及方婉茹,却比冯氏,王氏等人高出不少。 “是啊!”明知故问嘛。 冯氏又道:“方才让三小姐看笑话了,我不过是一时心里不痛快,倒耍起了小性子。” 秦黛心见她眼睛红红的,当真是痛哭过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犯嘀咕,却也不想去探人**,便转移话题问道:“冯姨娘怎么只身一人,也没派个丫头跟着。” 冯氏面露难色。吭哧了半天,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秦黛心当下明白了,人家这是躲着丫头跑出来哭的,本意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谁知无意中被自己撞了个正着,这个冯氏是个嘴笨的,有心让自己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却不知如何开口。 秦黛心一笑:“我不过随便问问,姨娘不必挂怀,今儿这个事儿。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放心吧!” 冯氏被人看破了心事,一张脸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有心辩解两句,却怕越描越黑,只得道:“今儿是大少爷的好日子,我这行径确是大煞风景,我怕老爷夫人怪罪。啊!我不是怕三小姐会去告状,我,我的意思是……”冯氏有些语无伦次了。 秦黛心只觉得头上乌鸦成群,这样的笨女人,竟然能在秦府后宅的争斗中完好无损的活着,还生下了二少爷秦子信。真是老天爷庇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二少爷还真是像足了冯氏,人都说“生子随母”果然没错。这二人害羞的性子,神态几乎是一模一样。 笨女人的另一个含义,是善良。 唉,想到这里,秦黛心的面部轮廓便柔了三分。语气也不那么生硬了,“姨娘的意思我懂。你放心就是了。” 大概是秦黛心的样子认真又诚恳,看起来十分可信,冯姨娘忙谢过她,“谢谢三小姐,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忙不迭的“逃离”了。 秦黛心看着冯氏匆匆忙忙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小姐,人都走远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姨娘那儿看看吧!”如意适时出声提醒,就怕秦黛心耽误了时辰。大少爷的生辰呢,老爷夫人一向都很看重,如果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好,走吧!” 此时冯氏已经走远,主仆二人也不必绕路了,就顺着原路去了苏氏的兰园。 春色正好,园子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 苏氏有孕是件喜事,秦从文一早吩咐了人运来了好几株喜庆的植物花卉,原本一直养在暧阁里,如今天气转暧,已经是万物复苏之际,草木之类的植物已经不怕风冻了,苏氏让人把盆景都搬到廊下,好见见日头,不想倒给院子里添了一景。 “这花倒是不怕冻呢!”不过随口一说。 有洒扫的婆子讨好的上前来,嚷道:“三小姐不认识吗?这是棉木,只长叶子不开花。” 如意淡淡的道:“你懂得倒是多。” 秦黛心懒得回应,抬脚往上了台阶。 芳俏听到了动静,亲自迎了出来,屈膝给秦黛心见了礼,瞪了那婆子一眼,“姨娘正睡着,你这么大嗓门的叫唤什么?” 那婆子不敢再言语,讨好的笑了笑,见海棠不搭理她,便讪讪的干活去了。 门口的小丫头倒是个伶俐的,忙不迭的给秦黛心行了礼,挑了帘子。天气已经暖和了,厚重的挡风棉锦帘子已经换成了双层蜀纱帘,为的是防止春天的飘絮和夏日里的飞虫。 苏氏正炕上睡着,奶娘正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给她掖被角,见秦黛心来了,连忙福了福身子,秦黛心扶住她的身子,轻轻的坐在苏氏身边。 苏氏睡得正甜,面容安祥。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微上翘,很高兴的样子,她长长的睫毛浓密的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盖在眼睑上,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哪怕是睡着时也是风情万种,丝毫看不出她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 秦黛心有一刻恍惚,想起了铁未阳,人人都说自己有苏氏年轻时候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有四五分像而已,铁未阳的五官,倒是更像苏氏,足有七八分像。 都说生子随母,一点不假,铁未阳像极了苏氏,秦子信与冯氏也十分相像,只有秦子诚,一点也不像方婉茹,他那羞涩的模样,拘紧时的神态反倒有些像冯氏。 等一下! 秦黛心的脑袋里划过一道闪电,灵感瞬间迸发,一个大胆的推断在秦黛心的脑袋里不停的转悠,秦子诚与秦子信兄弟相像,这本也没有什么,可如意说得对,这同父异母的兄弟俩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秦子诚不像方婉茹。倒像冯氏! 这说明了什么? 如意芳俏等人,见秦黛心静静的守着苏氏,便悄悄的退了出去,连奶娘也拿了个装针线的笸箩坐在一旁静静的做起针黹来。 秦黛心想起苏氏曾经说过,她身怀铁未阳还没到三个月时,方婉茹也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铁未阳是腊月初七的生辰,秦子诚是二月初六生的,两人生日相差两个月,照日子算。如果秦子诚是方婉茹生的,倒是对得上。那时方婉茹怕其他侍妾钻了这个空子,便安排了自己的陪嫁丫头冯菊香做了秦从文的通房丫头。若假设秦子诚是冯氏生的,时间却是对不上了,难道这冯氏早产了?没等到足月便让大夫用了什么催生之术不成? 秦黛心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依旧是半点头绪也没有。她抬着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见时候不早了。而且苏氏也没有要醒了意思,便轻声对奶娘道:“姨娘睡得这般甜,我也不打扰她了,今天中午家里为兄长庆生,我还得准备准备。” 奶娘点头称是,轻手轻脚的送了秦黛心到屋外头。秦黛心带着如意往畅晓园走。一路上却不停的琢磨起冯氏和秦子诚的关系来,从时间上来说,秦子诚不可能是冯氏的儿子。但是他们长得那么像,又怎么解释呢?全府上下,除了苏氏送走的铁未阳,就冯氏和李氏生下了男孩儿,李氏是秦家的远亲。她生产时秦子诚已经十**岁了,方婉茹会不会考虑义哥儿太小。对秦子诚的地位丝毫没有威胁,所以没有使用什么手段呢?那冯氏呢?她凭什么可以生下秦子信呢?凭她是方婉茹的陪嫁丫头? 别逗了!方婉茹的性情是怎么样的,还用得着说吗?她根本不是一个讲情分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丫头如此体恤呢? 但如果秦子诚真的是冯氏所生,那就另当别论了,冯氏把儿子给了方婉茹,可是帮着方婉茹稳固了她在秦府的地位,有了儿子的方婉茹还怕什么?亲生亲养的嫡子长孙和从姨娘那里抱一位养在自己的名下的意义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秦黛心喝了一口茶,又想道:冯氏性子软弱,模样倒是周正的很,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方家才会选她做方婉茹的陪嫁丫头,像她那样知根知底的才好拿捏,也难怪方婉茹从不为难冯氏,唯独对她总是和颜悦色的。 嗯,这事儿还要旁敲侧击的再查探查探才好。 秦黛心若有所思的模样,让春丽好奇的半死。 她拉着如意往边上靠了靠,小声问道:“如意姐,小姐怎么这副表情,是不是在姨娘那儿遇着什么事儿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如意用手指狠狠的点了她额头一下,“你这个鬼灵精,又胡说什么,姨娘好好的呢,只是睡着了,小姐不忍心打扰她,坐了一会便回来了。”想到这里她不尽又想起回来的路上秦黛心蹙眉的样子,好像真有心事,不知道和那个疯疯颠颠的女人有没有关系,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公子,人长得挺英俊的,两个人说的话云山雾罩的,她听着都糊涂。 如意又想着自家小姐跟那位公子单独待了那么久,这事儿是好说不好听的,千万不能告诉春丽去,她年纪还小,心机是个什么东西恐怕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万一她无意说了出去,被有人知道了,还不给小姐招来祸事?嗯,一定不能说,不能说。 春丽贼笑,拉着长声道:“如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ps: 恕恕最近头痛,自从生了小宝宝以后,血压就三天两头的不正常,休息不好是原因之一,昨天晚上被老公逼着提前休息,一个字也没码,看着电脑里岌岌可危的存稿,真心的对亲们大喊一声,你们是我前行的动力,让票票来治愈我的血压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美人进门 秦子诚的生辰宴摆在雨花院的偏厅里,秦黛心到时,秦府二小姐和四小姐已经坐了有一会了,让人意外的是,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二小姐这会儿正和四小姐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完全没有了往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高傲劲,姐妹二人上演着情真意切的场面,恨不能掏心掏肺一般,看得秦黛心微微发愣,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难不成二小姐突然间转了性子? 秦黛心很好奇,可是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目光在二人身上略微停了一下,便马上转移,她快步走到林氏近前,亲亲热热的叫了她声“嫂子。” 林氏一如既往的温婉,拉了她来说话。 “怎么还不见大哥呢?”秦子诚今天可是主角,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早上有几个同窗来找他,说是要小聚,开席前一定会赶回来的。” 她倒忘了,秦子诚可是读过好几年书呢!不过大概是太笨了,连个童生也没考上,最后才开始学起了生意。 一旁的姐妹情深戏还在上演,完全冷落着林氏和秦黛心,秦倩心对她的态度依旧是爱搭不理的,倒是对林氏有些冷落,往日里她虽然不亲近林氏,倒也算敬重她,现在怎么开始给林氏甩起脸子来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婉茹发了话,让她对即将进门的齐家姑娘更亲热些。秦若心倒是规矩,也不知道是不是秦黛心的话起了作用,这次她没在小心翼翼的讨好秦黛心,反倒视她为空气,装作看不见。 秦若心这般行事,倒是合她的心意。 假意没看到秦二小姐的嘴脸,秦黛心又问林氏:“嫂子,父亲忙着。母亲也不得闲,怕是不能跟咱们一起吃中饭了吧?” 这不过是句有心的试探,结果却得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还用问吗?爹娘忙着晚宴招待贵客的事儿,哪还有工夫陪你吃中饭啊?”面对秦黛心,秦倩心倒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她慢慢的起身,边往姑嫂这里走,边道:“你当自己是多重要的人物呐?就算是大哥的生辰,也不过是母亲陪着过几回,你何时见过父亲陪过?子女过个生辰而已。哪有什么排场可摆的?真搞不懂你怎么还这么幼稚,不会是没话找话硬拉着嫂子跟你装亲热吧?” 言外之意是秦黛心嫉妒她和秦若心交好呢! 四小姐也起身,“是这话呢!三姐姐。子女小时的生辰都有父母陪着,什么百日啦,周岁啦!大了可就没有这待遇了,除了成年礼隆重些,其他的生辰都是不怎么讲究的。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们过生辰能煮几个蛋吃。少做些活计就是好的了,咱们家富贵,父母亲要忙的事情也多,更是不能与咱们同席了。” 秦黛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太自以为是了。 不过也好。这些也足以证明了她们对贵客的底细是了解的,秦黛心也更加肯定了她们是要故意冷落林氏。 秦黛心转过身拉了林氏的手,“嫂子别担心。有我们几个姐妹在,这宴席指定热闹呢!”她一语双关,就不知道林氏听不听得懂了。 林氏也没太在意,回报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秦倩心受了冷落,不甘心的瞪了秦黛心一眼。又跑到秦若心跟前坐着去了,她气鼓鼓的端起自己跟前的茶喝了一口。却觉得茶水冷了不好入口,当下摔了杯子。 五彩飞禽盖碗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一个个的惯会躲懒,茶凉了竟也不知道换,冷得我牙都疼。”二小姐摆得好大的阵仗,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有下人闻声而来,赶忙收拾了一地的碎瓷片。 又有人低着头送上了新茶,这才算完事。 林氏脸色不太好看,却发作不得。 秦黛心看得分明,这秦二小姐分明是借故寻事,冷茶哪里能冷得人牙疼,分明是她要落林氏的面子,故意为之罢了。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二人对话声,听声音正是秦子诚,秦子信两兄弟。 不多时,果然见两兄弟相伴而来。 不知道是秦黛心心里已有定论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只觉得这兄弟俩个是越看越像。她心里暗自嘀咕,难道秦家的人就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吗?怎么大家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呢?不会是在方婉茹的高压之下对此事三缄其口,闭而不谈吧? “三姐姐,想什么呢?” 耳畔边冷不丁的想起一个羞涩的声音。 秦黛心回过神来,抬头便看到了神态有些拘紧的秦子信,这孩子生性腼腆,又被自己这具身子的原主捉弄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来跟自己说了一句话,自己竟走神了。 还不等她说什么,秦倩心便打趣秦子信道:“哎呀,二弟,你竟还敢跟你三姐姐说话?不怕她拿虫子往你衣服里塞了?还是不心疼那些被她丢到水里的书去了?” 秦子信本就不是会说话的,被她这样当面一说出来,更是手足无措了。他还是个孩子,生性又是个善良的,难免招架不住。 秦黛心看了,自然是又气又心疼。 “别听你二姐姐胡说,她逗你呢?我可是好长时间没捉弄子信了,以前看他是个闷葫芦,只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读书,生怕他闷坏了,若不捉弄他一下,这孩子就更不爱说话了。出来跟人讲讲话,跑几步也算是透透气吧!我这可是用心良苦啊!”虽然秦黛心说得是一本正经,可在场的每一个都对她的这个说法不以为然,特别是秦倩心,当即还笑出声来。 “哈哈,笑死了,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吗?这些漂亮话谁还不会说。子信你可别信她的。”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更让秦黛心气结的是秦子信居然一本正经的答应了她一声,真是不给自己面子。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们想想。子信是很会念书,可只会念书有什么用呢?子信念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是要去做官的。可你们看看他这个性子,腼腆也就算了,偏偏身体也这般瘦弱,官场事非不少,除了要为民请命,处理公务,还要防着有人在背后算计你,还要想着怎么样揣测上峰的心意。这一切的一切,以子信现在这个性子,这个身体。他能应付的来吗?” 林氏微笑不语,心里倒是很同意秦黛心的说法。 秦子信一愣,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秦若心见秦子信似乎对秦黛心的话很上心,便轻声道:“三姐姐平时也不读书呢,怎么知道当官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倒是觉得子信年纪还小。就该规规矩矩的读书,免得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学业。” 呵,敢明着跟她对着干啦? “我看的书不多,但好歹也读过几本,这当官基本就是分两种,一种呢。就是无论官职大小,都有实权,好比带兵的将领。县令等等,你别看县令只是个七品官,可他好歹身为一方父母官,干的都是为民请命的事,断案抓贼自是不用说。就是百姓的民生问题也都是他的职责。这样的官难道光读书就行了?还有一种官,没有什么实权。重是依旧有品阶,有俸禄。好比一些文官吧,棋博士什么的,可这样的官,真的是子信想要当的吗?” 秦黛心觉得秦子信应该并不想当一个空有名头的官。这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也不常表露自己的想法,可却有一双时常闪动光芒的眼睛,那是梦想的光泽! 一直沉默的秦子信突然道:“不,三姐姐说得有道理。”他语气有些激动,让屋里的人觉得十分意外,纷纷扭过头去看他,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夫子倒是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三姐姐的话粗了些,但是道理上却是一样的,无非与师长一样,希望他能够开阔视野,不要读死书,可以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另外也希望他能结实一些,毕竟十三岁的他有些太过于瘦弱了。 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错过三姐姐了,她是用实际行动来帮助自己改掉性格中的缺陷!秦子信一脸感激的看着秦黛心,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该去做些什么,这些事还要从长计议啊! 秦黛心自然看懂了这孩子的感激之情,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这点心事也藏不住呢!虽然自己这番话有为自己洗脱恶名的嫌疑,但是这一切都是她的真心话,希望这个孩子从现在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将来真的能做一个好官,完成他的心愿。 秦黛心总是自然的把秦子信想成一个孩子,却没有想过现在的她也没比人家大多少。 “对了,你们兄弟二人怎么会一起过来?”林氏适时出声,转移了这个关于“做官”的话题。 秦子诚一笑,“我可是好不容易打发了那群同窗,正往回赶,就碰上了子信。” “书院沐修,我刚好回来庆祝大哥生辰。”秦子信这性子一时半会还真改不过来,不过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竟也想了半天。 秦子诚喝了口茶,道:“今天父母亲都不在,难得咱们兄弟姐妹能好好聚聚,借着我这个生辰,大家随意玩闹一天也使得。”难得今天不用去铺子里,倒是借着生辰的事儿躲了回懒,难得的清闲,心情也好。 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松缓下来,人看起来也就多了几分潇洒。 林氏听他这般说,误以为秦子诚想着娶平妻的事儿,脸上没绷住,当即寒了起来,她也不好当着小叔和小姑子的面发作,索性掉过头去。 秦倩心看了,脸上浮现三分的坏笑。 “大哥,美人就要进门了,你高兴些也是应该的。” ps: 感谢文哈哈同学的粉红票,鞠躬感谢!小透明比不得大神,但只要有人喜欢,俺就会加油!不过话又说回来,长评这个东东,真是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兄弟情谊 气氛从未有过的尴尬。 林氏自然尴尬,秦子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装模作样的数落秦倩心道:“你一个姑娘家的,胡说什么?”随后又底气不足的跟林氏解释,“你别听她胡说,她一个孩子,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你别往心里去。” 秦黛心在一旁察言观色,这秦子诚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秦子信。 林氏表情冷淡,许是为了这事儿夫妻间已然有了龃龉,不然秦子诚何苦这般解释呢!可解释不就是掩饰吗? “我倒没有不自在,只是这话是真是假,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林氏看也没看秦子诚一眼,看样子倒像是认命的,不过区区数日的工夫,她的反应已经和在普法寺时截然相反了。 是什么让她不在乎起来了呢? 秦黛心相信,这种微妙的变化一点和某件事,某个人有关。 “今天是好日子,别说气话,你身子弱,当心……”秦子诚知道林氏在气什么,可这事儿也不是他能作主的,父母亲已经定好了,他又能说什么呢?现下只希望妻子能在兄弟姊妹面前给他留些面子,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她读的又都是圣贤书,怎么会不知道女子不可善妒呢!日子久了就好了。 “对你来说,当然是个好日子。”林氏笑,却笑得那么寒心。 秦倩心再次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嫂子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今天是大哥生辰,又是未来岳丈上门的日子,当然是好日子。” 秦黛心恨不能敲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豆腐渣子还是煤渣子,她难道没看见其他人都装作听不见这二人间对话的样子吗?人家聪明人恨不能现在是个透明的。她倒好,巴巴的跑出来拿刀子捅林氏的心。 林氏无奈一笑,“让弟弟妹妹们看笑话了,是呢!我还不知道你何时多了位岳丈。” 神情虽然有些落没,但更多的却是坚强。不是每个人都能自我嘲讽的。 林氏变了! 从原来清静出尘,不爱抢锋露芒的一个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凡事不再忍让,不再一味的装作不懂和不知道,甚至开始挑拨起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了。以前的她,有智慧。却也有颗高傲的心,是不屑这样做的。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秦子诚面对妻子的指责哑口无言,他张了几次嘴。最后却没有发出一个音,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愧于林氏,急于补尝她,秦子诚当下竟怒斥秦倩心来,道:“你一个姑娘家的胡说什么呢?也不怕被人笑话。今天在这里的都是自家兄妹。倒也无防,要是这话被外人听了去,你还能嫁出去吗?兄长房里的事儿,也是你能掺和的?平日里学的女训都喂到了狗肚子里了不成?” 秦黛心暗暗摇了摇头,笨嘴拙腮的像冯氏,推脱责任。迁怒于人倒十足十像了秦从文,这个秦子诚啊,就是一块废柴啊! 秦倩心一像是个跋扈的。她自觉身份尊贵,又仗着方氏和方婉茹都宠她,便更加不知好歹了。往日里秦子诚忙于铺子里的生意,很少与她碰面,就是遇到一块了。也对她处处忍让着,心想一母同胞。什么事还过不去?可如今他当着众人的面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还落了秦倩心的面子,着实让人意外,也让秦倩心接受不了。 “你凶我?你为了那个女人凶我?” “什么那个女人,她是你嫂子,是我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兄妹俩显然是杠上了,双方火气十足,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可林氏呢,好像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一样,既没有感动秦子诚为她作的,也没有唾弃秦倩心的不可理喻。 秦黛心偷瞄了一眼稳如泰山的林氏,心想有戏看了,秦子诚的这个平妻,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娶进门了。 火药味正浓,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位妈妈的笑声。“哟,大少爷还有心情跟二小姐在这儿里逗闷子呐?” 这样适时的出现,三言两语便缓和的气氛的爽利人,除了方婉茹身边的李妈妈,不作第二人想。 果然,李妈妈便挑帘而入,给在座的每位主子都见了礼,这才道:“奴婢可是忙的脚不沾地了,夫人派的活计可真不轻松,为了摆这桌席,奴婢可是忙得晕头转向了,一会儿可得讨杯大少爷的生辰酒喝。”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对屋内尴尬的气氛置若罔闻,“好少爷,快别欺负咱们二小姐了,您仗着自己个儿今天是寿星,没人敢开罪于您吗?只怕二小姐要记仇的,过了子时去太夫人,夫人那里告您一状,您可就惨喽。”她这话虽说是玩笑,可也当得真话听,秦倩心爱使小性,府里无人不知,方氏和方婉茹又一向护着她,难免要数落秦子诚这个兄长几句。 “妈妈说得什么玩笑话,我哪敢欺负她。”秦子诚面上讪讪的,他如今也冷静下来了。 秦倩心刚要说什么,却被李妈妈制止住了,秦黛心在一旁看得分明,李妈妈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可一世的秦二小姐便立刻住了嘴,虽然表情上看并不甘心的样子,但至少她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 李妈妈何许人也?竟有如此魔力?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让秦二小姐偃旗息鼓收兵了? 还没等秦黛心回过味来,李妈妈便对林氏道:“少奶奶,夫人吩咐了,虽说今天是大少爷生辰,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热闹是好事,可这生辰吗,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毕竟年年都过。夫人的意思是,怕主子们喝多了酒,有失体面,毕竟府里的姐儿都大了,若有兴致小酌即可,让少奶奶替她看着点,免得一个个醉了酒。闹得太过。” 林氏心里不禁苦笑,还能有人听她的劝?再一个,只怕是喝多了耽误了晚上的重要事吧!林氏气结,真想甩了袖子回院子,哪怕与棋谱做伴,也比这个有趣的多。 “妈妈放心,我明白。” 心里的想法是一回事,实际能做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林氏以嫁人为妇,不再是父母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就算她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佛了婆婆的意思。 李妈妈笑,“奴婢来时,宴席已经准备妥当。不如各位主子落座,奴婢这就吩咐开席如何?” 时间竟是这样紧,连喝茶猜谜逗乐子的时间都不给了。 林氏又岂会有异议,自然说好。 李妈妈便让人吩咐下去,准备开席。 秦家人本就不多。兄弟姐妹里五小姐还小,不合适出席,三少爷就更不用说了。 在秦家,也没有什么男女三岁不同席的说法,所以大家便坐在了一起。 秦子诚是寿星,理应坐在主位。左边上坐着林氏,右边坐着秦子信,接着便是秦倩心。秦若心,最后才是秦黛心。 下人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各式的菜品,有凉有热,有荤有素。菜式是集南北特色而做,有南方的甜味菜。也有北方的炖菜,所有的菜品都被盛装在一整套的红釉色的餐具中,有雕花刻字的造形菜,也有新鲜水灵的果蔬,在这个季节,也算难得。 旁边备了上好的佳酿,也有适合女孩们喝的甜酒。丫头们执着酒壶,站在各位主子旁边等着吩咐。 秦子诚让人倒了酒,笑着举杯道:“一年复一年,岁岁都如此。难得今天弟弟妹妹们都在,这也是我的福分。生辰这事儿,我倒是不看重,不过每到这个时候便可躲懒一天,还能热闹一番,这事儿却是极合我的心意,为了这个,为兄先干为敬。” 秦黛心哑然,这算是开场白?可真够白的。 林氏用帕子捂了嘴,撇过头嘱咐,“你少喝一点。” 秦子诚道“好”便坐下了,下人又为他满了一杯酒。 秦子信也道:“确是难得,去年大哥的生辰宴,我人在书院没能参加,今年倒是巧,刚好这天沐休。” 秦黛心的嘴角抽了抽,这算是祝寿词? “既是如此,你该多喝一杯才是。”秦倩心坏笑,“子信,这敬酒一杯,罚酒一杯,可还公平?” 秦子信不喝酒,家里人都知道的、 秦子信红了一张脸,“二姐姐又取笑我。” 这个孩子,没救了。秦黛心不忍看他被耍,于是道:“子信,若是不能喝酒,总得拿出一样像样的贺礼才行,你可有准备?” 秦子信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秦黛心是在给他解围,忙道:“自然,自然。”说完便唤了他的伴读书童来,从后者手里拿过一个一尺左右长的锦盒来。 “大哥,这是小弟的心意,还请你不要嫌弃。” 秦子诚接过锦盒本想交给一旁的下人收着,却招架不住秦倩心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得拆开看看秦子信究竟送了什么。 扯开锦拿上的装饰绸带,拿掉盖子,盒内的红衬绒布上赫然躺着一支通体晶莹的玉笛。 秦子诚和秦倩心同时愣住。 秦子诚没想到弟弟居然还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很喜欢音律,尤其喜欢吹笛子,可祖母,父亲都不喜欢他学,不但不准他去请教教坊的师傅,还摔了他的笛子。他很伤心,却也不知道跟谁哭诉,正巧这事儿让秦子信看到了,他当时还安慰自己说,“等我长大了,送哥哥一支玉笛子,准保能吹出这世界上最好听的曲子。” 那时子信多大?五岁? 秦子诚满心的欢喜,拿着笛子不住的抚摸,“子信,没想到你还记得呢,这个礼物我真是太喜欢了。” 秦子信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子肩膀,吓了他一跳。 “子信,老实说,你怎么能买得起这么好的笛子?”秦倩心又不是傻子,好东西她见多了,虽然这把玉笛子并不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可光看那笛子的透度和颜色就知道,应该花了不少钱。 秦子信一想到自己换笛子的那幅画,心里便滴起血来,那可是名家手笔,他也是无意间得来的,虽然自己很喜欢,可是如果能换大哥的心头好,他自然不会犹豫。 为了兄弟感情,他当然不会说实话,理由他早就想好了,当下便道:“书院的同窗半买半送让给我的。他……嗯,课业不好,想让我帮着……” 原来如此。 秦子诚信了,秦倩心也信了。在他们的眼中,秦子信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好孩子,如此他没说实话,一眼便能让人看出来,哪会是现在这个从容的样子。 可秦黛心却看得分明,这小家伙明明在后撒谎嘛,不然干嘛没事摸鼻子? ps: 看了文哈哈同学的留言,真是感动的稀里哗啦!亲看的好认真,恕恕真的好感动,犹如喝了人参大补汤,打了鸡血一样,拼劲十足啊!能得亲的厚爱,恕恕真的三生有幸,话说回来,这是我前行的动力,恕恕一定会更努力的!话说恕恕的这个故事,有点长,但绝不是重复别人的故事!它有自己的灵魂,亮点,我会努力把这些穿越文,宅斗文里一尘不变的东西写出一点新意来,战争会有的,但绝不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急转直下!请相信我。 第一百五十章 林氏有孕 被秦倩心这么一搅,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众人都把尴尬的事抛到脑后去,热切的关心起礼物这事儿来。 秦倩心献宝似的把一个巴掌大的精致盒子放在秦子诚手里,“大哥,这是我送你的,早知道你今天凶我,我就不送这么贵的了。”话里话外都透着无上的优越感。 秦子诚暗暗掂了掂分量,确实不重,也不知道是什么。 “快拆开来看看呀!”秦倩心比旁人还要着急,她越是这样,秦黛心越是怀疑这是一个让她出风头的机会。 “我这个可比子信那个笛子贵重。” 果然,盒子里躺着一只红得不像话的红宝石,足有一只鸡蛋般大小。 这就是传说中的鸽子蛋吗?呃,不对,鸡蛋! “二妹,这太贵重了。”秦家财力不俗,可家里的经济命脉一向是握在方婉茹手里的,就算她平时宠惯秦倩心,也不可能把这么件能算得上宝贝的东西给女儿。 一屋子人都被惊着了,秦若心甚至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秦黛心想了一下,难不成是备下了嫁装? 秦倩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不枉自己下了血本,这颗宝石砸得值。 “这算什么,不过一个玩意罢了,哥哥喜欢就好。这石头摆着也是摆着,不如等新人进门了,你拿去给她做套头面吧!若是不够,就只做头钗,步摇就好了。”秦倩心居然一本正经的思考起来。 刚被压下去的尴尬气氛顿时又复燃了起来。 秦子诚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就那样捧着盒子愣在那里,滑稽至极。 秦若心打圆场上前道:“大哥,我没有同窗半买半送卖东西给我。也不像二姐姐那么阔绰拿出那么好的东西。不过这东西是我亲手做的,也算是一番心意吧!” 秦子诚忙把烫手一般的红宝石交给下人保管,接过秦若心救场的礼物来,激动道:“那有什么关心,这是妹妹的一片心意,与价值无关。”仔细一看,秦若心竟是照着自己的身量做了一身衣裳,看那颜色和样式,都是平日里自己的喜好。再展开一看,针角细密自不用多说。关键是尺寸也刚刚好,想来也是费了心思的。 “四妹妹有心了,这衣裳做得极好。平日里就知道妹妹手巧,不想妹妹心思也这般细腻,这衣裳的颜色样式都是我喜欢的,连尺寸都不差丝毫。他日谁若是有幸娶了你,当真是福气。”这番话他说得真情真意。大概是对秦若心解围一事感激,因此多说了几句。 秦倩心撇了嘴,“一件衣裳,有什么稀奇的,大嫂还不是每年都做?”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转移到了林氏这边。 秦若心尴尬的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林氏淡然道:“我今年没做。” “那大嫂可给大哥准备了什么礼物?” 林氏摇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秦子诚满心的期待顿时化为泡影。 “嫂子,你怎么能这样?”秦倩心尖声道:“一年就一次生辰。嫂子也不知道好好表示一下。” 秦子诚打圆场道:“这有什么的,都老夫老妻了,用不着。”说完便把秦若心送的衣裳交给了下人,又对众人道:“都愣着干什么,吃菜。” 成婚还不到两年。就是老夫老妻了。 林氏的心沉了沉,脸上的那一抹淡淡的红晕也消退不见。 “三姐姐。你给大哥准备了什么礼物?” 秦黛心本来一直在看戏,突然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她便反射性的扭头看了那人一眼。最近自己好像对“三”这个字特别敏感。 “也没什么。如意。”秦黛心懒得搭理四小姐,随口敷衍了她一句。 如意规规矩矩的捧来秦黛心准备的礼物,交给自己的主子。 秦黛心起身把盒子交到秦子诚手上,道:“兄长,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这不过是小妹的涂鸦之作,希望你别笑话。”自从她见了铁未阳,便是真心诚意的称他是大哥,别人再不合适用这个称呼,而对秦子诚,她也只能称他为兄长。 秦子诚打开锦盒,目光触及画轴时,面露惊讶之色,打开画轴见了劝勉图,见那画那诗,眼中的惊讶之色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好画,好诗。”秦子信一早发现秦黛心的贺礼是画轴时,便离座来到了秦子诚身旁,想看看三姐姐的涂鸦之作到底是怎么个涂鸦法。秦子信书读的好,字写得也好,在笔墨上很有功夫,鉴赏书画方面可比秦子诚厉害多了。 林氏在一旁也见了,字写是确实好,画得也雅致,那诗词的深意却更是难得。 “二弟也说好?”秦子诚笑,“可见三妹妹的画确实不错,这诗寓意极好,为兄的愧领了。” 秦倩心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强,此刻听秦子诚这样说,更是不满意了,“不过一幅破字画,又不是名家手笔,拿去卖了恐怕还不值一百个大钱呢,哪里好了?” 林氏皱眉,“二妹,不要总把钱字挂嘴上,你一个姑娘家,将来还是要嫁人的,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别没轻没重的。” 长嫂如母,提点一下是对的,况且林氏态度极好,和颜悦色的,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告诫。 可秦倩心是谁呀,哪里会领林氏的情呢! “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我提钱还污了你的耳朵了不成?我提钱怎么了,吃穿用度哪里不用钱?人活着就要用钱的。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清高,我知道你是读书人家出来的,父亲又是当官的,看不起我们这商户之家,若是真看不起,你早干什么去了,又何必嫁进我们秦家来。嫁到这商贾人家来呢!”秦倩心那架势比起一个市井波妇来毫不逊色,她根本不给林氏说话的机会,一句接着一句的抢白,气得林氏白了一张脸。 “够了,倩心,你闹够了没了?”秦子诚虽然站出来说了句话,可不知道是他妹子方才的余威还在,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好像底气不足似的。 秦倩心也不理他。又道:“也不知道你父亲当的是什么官,俸禄如何,若是真清高。当初何必为了两万两把你卖进我们秦家。” 轰!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秦黛心也没想到,林氏嫁到秦家来里面还有这么一桩事,可是具体事情如何,却不是此刻能追查得明白的。光是看林氏快要晕倒的样子,和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秦氏兄弟的状态,就知道此时不是八卦的时候。 林氏只觉得胸口发胀,竟是疼得厉害,眼泪不自觉的就下来了,她一向高傲。哪里容得别人这般说她。 “二妹,我自从嫁进你们家,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秦家。对不起你的事儿,我这个嫂子也许有些无趣,不擅与你顽闹在一处,可就算如此,咱们姑嫂间也没有不和之事。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如今你就是这么说我的?” 秦倩心有些心虚。讪讪道:“我……我实话实说。” 这个没长脑子的,明显是受人指使嘛,被人家当成了枪,她还不自知呢!指使她的人,会是秦若心吗? 秦黛心偷瞄了一眼秦若心,见她似乎有几会看戏的意思,心里当下厌恶起来,不论是不是她,这个人比秦倩心更不讨人喜欢。 “嫂子别生气,喝杯茶压压火气。”秦黛心忙倒了杯茶给她,这么多人都杵在这儿,一个个像木头桩子似的,成什么样子?秦黛心给如意使了个眼色,后者不愧是她的近身大丫头,忙把厅里一干下人悄悄的叫了出去,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秦府的各位主子了。 林氏稍感安慰,却推了秦黛心的茶。 “你掺和什么?装什么好人?”也许是自觉理夸,秦倩心不在跟林氏对着干,反而迁怒起秦黛心来。 秦黛心没工夫跟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掰扯道理,反而想起林氏的事。 林氏今年没有给秦子诚准备生辰贺礼,却在说这事儿的时候脸红红的。 从她进门到现在,林氏身边的茶杯一直是满的。 平日里也小酌几杯的林氏,今天滴酒未沾。 放在她面前的菜,似乎只有那个西子醋鱼比较得她的欢心…… 电光火石之间,秦黛心想到了一个可能,她惊讶中又带有欣喜地问道:“嫂子,你有喜了?” 林氏听闻,不知道是该断续生气,还是该害羞,毕竟还当着小叔子的面呢! 秦子诚听了这话,当即双目圆睁,仿佛不敢相信一样。难道是真的吗? 秦倩心再次被忽略…… “月儿,是真的吗?” 林氏羞了一张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头晕?”秦子诚的紧张是出息内心的,对于林氏的好丈夫标准来说,他也许还不够格,但相比其他府里的那些纨绔公子来说,秦子诚好得太多了。至少他会关心妻子,真心实意的担心她。 秦黛心点点头,做得还不算差,哪怕是为了林氏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还好了,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自己真的是被气着了,事情根本不像二妹说得那样,也不知道她是听说谁的,竟然这样颠倒黑白。 “要不要紧,不如找个大夫来看看如何?你呀你,有了身孕也不早说。” “还没到三个月,妈妈说不让告诉人。” 秦子诚笑,“枉你自诩聪明,这么大的事儿,就算不告诉别人,也得告诉我呀!我难不成是外人吗?” 林氏不好意思当着小叔子和小姑子面前说这事儿,又怕秦子诚吃心多想,便悄声道:“我是想今天告诉你,好给你个惊喜,谁想竟被三妹发现了。” 是呀,这事儿没有别人知道,三妹妹是怎么发现的呢? “三妹妹,你是如何得知你嫂子怀孕的呢?” 刷刷刷 一屋子n只眼睛看像秦黛心,看来大家都想知道…… 秦黛心不自然的咳了咳,这事儿,该怎么说呢? ps: 这周开始裸奔,呵呵,已经习惯了每天和大家说点有的没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稀里哗啦 秦黛心不自然的咳了咳,这事儿,该怎么说呢?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就畅晓孕事呢?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可偏偏大家的求知欲都这么强…… “嗯,是这样的。”秦黛心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嫂子一个人站在河边,突然从湖里蹦出一只红色大鲤鱼,一下子钻进了嫂子怀里。我本来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这个梦有些稀奇,便讲给我屋里的妈妈听,哪知道她说这是有预兆的,说嫂子没准儿真是怀孕了,而我是在替嫂子做胎梦呢!我本来不信,可见她说得一本正经的,就没反驳,心里还笑妈妈傻,如今看来,却是真的啦!”秦黛心尴尬的笑笑,“我当时还不信呢,只是嫂子今天滴酒未沾,也没喝茶,我便有些奇怪了,故而有此猜测,哪知竟然是真的!现在看来,我是真的替嫂子做个胎梦呢!” 这话编得虽然有些离奇,可也算是情理之中,这胎梦一事儿,自古有之,众人也算能够接受。 “原来是这样。我听说那红鲤可是贵子的象征,如此一来,嫂子这一胎必定是个男娃娃!”秦子信也替自己的大哥高兴,这可是大喜事呢! 听小叔子这样说,林氏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有谁不希望头一胎就生个男孩儿呢!更何况她现在的处境…… 如果真是男孩就好了。 林氏的目光看像秦黛心,心想这人果然有福气,当初把她在龙王庙求来的符咒压在了枕头下,如今果然应验了她那句“龙多子”的说辞,还让她做了这么个好寓意的胎梦来!看来自己这一胎,一定会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老天保佑,这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降生! 秦黛心不知林氏想法。如果她知道自己随口一说的话被当成了“b超”单子,那她还不得后悔死? “来人,来人啊!”秦子诚喊了人来,“去给老爷,夫人报喜,就说少奶奶有喜了,也派人通知太夫人一声。” 那下人是个机灵的,连忙跪下给秦子诚磕头,“恭喜少爷,恭喜少奶奶。”说完还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瞧小人这脑子。应该改口叫大爷,大奶奶才是。” 秦子诚高兴,随身摘了一个玉牌扔给他。道:“赏你了。”显然很受用。 那下人大喜,又说了几句吉祥的话,才道:“小人这就去给太夫人,老爷,夫人报喜去。”说完便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好好的一个生日宴席。变成了庆祝宴!也难怪秦子诚会高兴,这恐怕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辰贺礼了吧? 秦黛心转头看了看秦倩心,果然看到她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唉,这孩子,嫂子怀孕她不是该高兴才对吗?怎么非把自己弄得像吃飞醋的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秦子诚的小妾呢!就她那个表情,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很不爽嘛! 秦若心拉了一下秦倩心的袖子,低声道:“二姐姐快别气了,三姐姐在看你的笑话呢!” 秦倩心抬头看了一眼秦黛心。见她果然在看自己,本就已经要溢出来的怒火瞬间暴发,“看什么看?” 秦若心悄悄的退了一步,揉了揉自己被震到的耳朵。 秦黛心冷笑,这丫头不愧是近亲结婚生下来的。也不知道她脑袋里究竟装了啥,不会挖出来上秤一量得出一个负数吧?怎么别人装枪她就放炮呢? 懒得与她计较。那样只会显得自己也白痴。秦黛心打定了主意,干脆当作没听见。 只是她的声音那么大,想要假装忽略也不太容易,秦黛心虽然镇定自若,可屋里还有别人呢!大家又不瞎,谁还会看不到。 秦子诚十分不悦的开口道:“你又发什么疯,好好的一个聚会让你闹成了什么样子?” 秦倩心不屑道:“我发疯?我就闹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竟然跑到秦子诚面前怒视起他来,只是这次秦子诚并没了再让步的意思,他强压着心里的火,耐着性子道:“今儿是好日子,我不想跟你闹别扭,你若是不喜欢呆在这儿,就回你的院子里待着去。” “你撵我?你居然撵我?”秦倩心就差指着秦子诚的鼻子骂了,“大哥你头脑怎么这样不清楚,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她算是什么东西。”手顺势一指秦黛心,“你护着媳妇,也就罢了,她好歹是你屋里的人。可她呢?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她一句,你就护着她,你别忘了,咱们才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不过是个妾室生的。” “住口,你胡说什么呢!” 也不怪秦子诚气得脸色发青,这秦倩心也是太不像话了。 “我胡说,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秦倩心走到秦黛心近前,“你也别得意,以为大哥是护送你,他是傻,分不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在府里想要抢我的母亲,在外面还要抢我的亲事,你个不要脸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攥住了手腕,那人正是秦子诚。 “喝了几杯就不知道北了,跟我回去。”说完秦子诚便拉着秦倩心往外走,这个妹子,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都是母亲惯的。 “你放开。”秦倩心自然不肯,兄妹两人好一顿推搡,秦倩心一只手被秦子诚拉着,另一只手却接接的按着桌子,不肯轻易离去。 秦子诚若是真能拉走她也就算了,可他却有所顾忌,不敢用力,一来他怕伤着秦倩心,二来也怕误伤着别人。 林氏方才就在那里坐着,眼见着兄妹推搡着过来,她生怕自己受池鱼之灾,便连忙躲到一边去了。 这饭哪里还能再吃,一屋子人都愣愣的站着看兄妹二人,没有敢上前劝阻。 林氏有了身子,自然是不敢冒然上前的,秦子信一向嘴笨,去了也只有挨骂的份,秦黛心和秦若心这次倒是心想到一处去了,这二人都是隔岸观火看着热闹呢!自然都不会上前劝。 有点眼力见的下人早就躲到远处去了,生怕一不小心会引火烧身,屋里面再怎么打,再怎么闹那都是主子们的事儿,日后说说笑笑的也就过去了,他们做奴才的可没那个好命,若是在这个时候触了霉头,恐怕就不是挨几个板子能够了事儿的了。 方婉茹本来正在忙着晚宴的事情,谁知有小斯来报,说是大少奶奶有喜了! 林氏有孕,方婉茹自然喜不盛收,她早就盼着能抱上孙子呢!只是他二人成婚到现在也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林氏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为了想要嫡子嫡孙,方婉茹可算是想尽了办法,甚至找人给林氏弄来了很多补药方子,如今得知儿媳有了身孕,她心中可谓是酸甜苦辣,百味皆有之啊! 甜的是自己如愿以偿就要抱上孙子升级当祖母了,苦的是怎么跟齐家交待这事儿呢?大雍律法规定,凡为平妻者,身份与正妻相同,不分大小先后,不分尊卑贵贱,平等对待。可如果娶平妻时,正妻已经有孕在身,或是已经有了子嗣的,那么后娶进来的那个就要由平妻降为庶妻,虽然名分也是妻,可实际上却只比贵妾大上半级而已,而且永远也不能和正妻平起平做。 其实一般来说,后进门的平妻无论是在哪方面考虑,都会叫正妻一声“姐姐”的,虽然她们的身份在法律上是平等的,可若是把人情世故算在里头,这样做对后来者只有利,没有弊,更谈不上什么辱没之词。只是齐家的财力和家势远非秦家可比,他们肯把女儿,哪怕是庶出的女儿下嫁到秦家来做正妻,都算得上是抬举了秦家!自己是占了大便宜的。只是如今林氏有了身孕,齐家的女儿按律只能嫁为庶妻,这种变故只怕齐家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的。 唉,造化弄人,谁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方婉茹边往雨花院走,边打算着:如果林氏不是官家的女儿该有多好,只要她一生下孩子,马上让子诚休了她也就是了,到时候再把齐家的女儿扶正,也就算是将功补过了,可惜了,哪怕林氏的父亲官位不高,可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唉! 方婉茹又低低的叹了一声,今天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了,还是先好好安抚一下林氏吧!晚上的家宴照旧举行,只要装作不知道,先瞒过去就行了,事情到底怎么办,还要好好商议一下才是 说话间方婉茹便到了雨花院,院子里的门虚掩着,丫头轻轻一推便开了,方婉茹皱着眉,心想家里也该整治整治,这下人也太没规矩了,怎么连有人来了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就听见厅里传来一声发疯似的尖叫,紧接着便是稀里哗啦的瓷器碎裂之声,阵仗不小。 方婉茹心里一紧,忙加快脚步往厅里去,她上前一步推开门往厅内一看,便是吓了一跳,接着便怒不可遏的瞪着秦倩心,大声呵斥道:“胡闹!” ps: 给我票票给我票票! 第一百五十二章 输不起啊 秦倩心一改往日里骄傲跋扈的模样,垂着头的站在方婉茹的房里。 往日里就算是训斥,也都是在厅里,如今竟被领到房里来挨骂,可见她这错犯得实属不该。 方婉茹拧着眉头看自己这个女儿,真是越长大越不听话。 一身的好衣裳如今有些皱皱巴巴的,裙摆下缘还沾上了几块不大不小的污渍,显然是刚刚弄上去的,油花还没有干掉…… 唉! 三个孩子里她最宠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女儿,总觉得这孩子生来伶俐乖巧,嘴又甜,也最像自己。结果呢?真是偏疼的果儿不出色啊! 以前她还不觉得这孩子行为有差,只觉得她是任性一点,有些小脾气了罢了,这算什么毛病?哪家的千金还没点脾气?但凡是在家里受宠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小性子,年纪还小,再教教也就是了,毕竟姑娘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留在家里的时间也就那么十几年,能宠就宠宠吧! 可是现在看呢?这孩子今天也太过分了些。她到时,屋子里已经狼籍不堪,桌子差点都被掀了,一地的碎瓷片和饭菜汁子!好好的一个生日宴竟弄成这样,也难怪满屋子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宝贝女儿,她竟然还差点用指甲划伤子诚!幸亏那孩子躲开了,不然晚上的宴席他可怎么露面儿?说来说去也怪自己这个当娘的太溺爱她,这些事儿哪里是一个姑娘家能干的?更何况她还指责长嫂,不睦兄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也别指望能嫁个好人家了。 方婉茹平了平胸口的气,这才严厉问道:“今儿这事儿,你可知错了。” 秦倩心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被捧在手里呵护的,这个自私的孩子根本不允许别人这么对待她,方婉茹现在的态度在她心里哪能算是一个慈母?根本同后娘没咋区别了。 可是,她不敢顶嘴,她头一次见到母亲这样生气。 “母亲,孩儿知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秦倩心知道方婉茹疼她,只要自己乖巧的认个错,天大的事儿也就过去了。 “唉!”方婉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你大哥的生辰宴上。你居然掀了桌子?这事儿要是传到你父亲耳朵里,我也保不住你。” 虽然还是斥责的话,但语气已经缓和不少了。 秦倩心又不傻。自然听得出来,只是想要母亲站在自己这边,还要加把火才行。 “母亲,您别气,这事儿是怪女儿。您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可是我就是看不惯大嫂那副清高样,平日里总是捧着本书看,也不知道帮着母亲打点一些府里的杂务,分担一下您的辛苦,女儿看您日日操心受累。心里可过意不去呢!说到底,女儿跟媳妇就是不一样,那林氏自诩才德无双。抱怨嫁给大哥委屈了她呢!”秦倩心自小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府门里无事生非,火上浇油的本事,全然把责任都推到了林氏的头上。 方婉茹何尝不知道林氏清高?虽然秦倩心的话也说进了她的心坎里去,但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么事儿都要等晚宴结束后再一一计较的好。 “好了好了。你心疼母亲,我自然知道,可你也不能顶撞你大哥啊!他是咱们府里的嫡长子,是秦家家业的继承人,是未来秦家的大家长。日后你嫁了人,也是要娘家的兄弟给你撑腰的,难道就不怕你大哥记恨了你?”她这话,自然是在吓唬秦倩心的。 “母亲,怎么会呢!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您会不知道吗?他这个人最善良不过了,从小到大也是最疼我的,他是不会记女儿的仇的。” “即便如此,你的行径也该收敛些,跟兄嫂吵嘴就是你的不是。”方婉茹心事重重的,倒也不愿意再与她多费口舌,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眼见着时间不多了,她也应该去准备准备了。 “母亲,大嫂也不知道吃了那丫头的什么迷药了,她和大哥总是暗地维护她,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才是他们的亲妹妹,那小贱人跟她亲娘一个德行,就靠着一张狐媚脸去祸害人。今天她分明是不给女儿留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嘲笑我,我……”她嘴里的小贱人,说得自然是秦黛心。 “行了,说的什么混帐话。”方婉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秦倩心吓了一跳。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就不让省心,这话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意说出口的?你大哥与她怎么就不是亲兄妹了?”方婉茹头痛的厉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笨的女儿来。 “你大嫂有孕在身,你不恭贺也就算了,还说什么风凉话,你让外人怎么看我?”方婉茹叹了一口气道:“你大嫂虽然不与你计较,可我却不能不表态,你就好好待在房里几天,正经想想自己的错吧!没我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 秦倩心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这是要禁她的足? “母亲,女儿知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撒娇是秦倩心的杀手锏,只要一使出这招,就没有她求不成的事儿。 可这次,她的愿望落空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来人啊!”方婉茹唤来门外听应的丫头,嘱咐道:“你亲自送人回去,吩咐二小姐近身的丫头,若是二小姐私自出房门一步,便让她们做好挨板子的准备吧!”她禁秦倩心的足是假,怕她出来捣乱是真。每次府里宴请客人,这丫头都能弄出点动静来,不是跑到宴会厅外偷看,就是到大门附近去偷看,常常连累奴才们跟着她挨骂。往常也就罢了,可这次却是马虎不得。 那丫头得了吩咐,自然照办,还道:“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说完便对秦倩心道:“二小姐,夫人是发了话的,您也别为难奴婢,奴婢这就送您回去可好?”这丫头叫细眉,是从二等丫头提上来的,海棠出事以后,方婉茹便在几个二等丫头里面选了个人升了一等的大丫头。 这丫头能力不比海棠差,只是模样差些,想来方婉茹被海棠算计了以后,选人的标准也发生了改变。 秦倩心能说什么,只得气鼓鼓的离开,在心里却把林氏悄悄的恨上了。 %%% 好好的一个宴会被搞得乌七八糟的,吃没吃成,喝没喝成,还好送得贺礼不算贵重,不然自己可就亏大了。 秦黛心擦了擦嘴,还是爱莲做得东西好吃,酱闷山兔配辣拌莲藕,她可是整整吃了两大碗的米饭。这个季节的山兔肉还算能入口,莲藕清脆爽口倒是新鲜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弄来的。 “小姐,听说了吗?那姜氏被打完了板子没多久就咽气了。”如意打发了收拾碗筷的小丫头,亲自拧了帕子来给秦黛心擦手,小声的跟她提起姜氏的事儿。 “有这么回事?”显得很不在意,“刚才怎么没说。”她回来可有一阵了。 如意道:“小姐吃着饭,奴婢怕倒了您的胃口。听说打得血肉模糊的,可吓人了,回去躺了一宿,整晚发高烧说糊话,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咽气了。”话里话外满是悲凉的意思。 秦黛心又问,“怎么处理了?” “还能怎么处理,让她家里人找个地方埋了就不错了。”做奴婢的命薄,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那姜氏胆大妄为固然可恨,可是最后却得了个这样的下场,也实在可怜。如意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却不敢当着秦黛心的面儿表露出来。 “我记着她好像有两个儿子呢!就没有人讨要什么说法?”漫不经心的那么一问,却也不是真正的关心。 “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死契的或是家生奴婢,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她那两个儿子也知道她为何挨打,哪还有什么要说法的脸。”这话说得有点丧气,却也是实话。 古代奴婢命不值钱,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姜氏挨打,倒是让她想起了另一个挨了打的人。 苏氏院子里有一个二等的丫头叫秀梅,早先让她打了一顿,伤得不轻。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应该是好利索了才是。 秦黛心想了想,苏氏和奶娘一直没派给她活计,为的就是不让她近身,免得她再使什么阴谋手段。李氏屋里的季妈妈来探过一回,估计也早就知道了秀梅的情况,不也再冒然行动了。如果单单查这个秀梅,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她现在不过是派不上用场的弃子,想用她挖李氏出来,恐怕不容易。若是冒险些,也许可以除了这颗定时炸弹…… 秦黛心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如果自己是李氏,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李氏啊李氏,盼你好自为知啊!你若是走错一步,丢的恐怕就不是一条命那么简单,和姜氏比起来,你更输不起啊! ps: 今天因为网络的关系,所以晚了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这两天正在考虑大家的福利,不知道可不可以适当加些肉呢?考虑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齐家来访 一华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从街的另一头缓缓走来,在他的身后另有一辆华盖马车,车身用红木打造,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打磨得光滑圆润,周身不见一根毛刺,可见做工精致,骑至秦府门前时,那男子一扥缰绳,马儿便停住了脚步。男子翻身下马,来到华盖马车前低声说了句什么,不多时他转过身来,手里多了件多西。 那华服男子来到门前,这位爷眼睛长在头顶上,显然对秦府这个小小的门房看不上眼,他把手里的拜贴甩到房门处一小厮手里,不咸不淡地道:“去禀你家老爷,就说齐府齐老爷来访。” 总管早就吩咐下来,说今天有贵客上门,还特意嘱咐若是齐家的人来了,必定要即刻去报。 那小厮不敢怠慢,连忙拿着拜贴撒开丫子一路狂奔…… 不多时,秦府大门被打开,秦从文亲自带人迎了出来。 齐猛之才收起了先前的有些不屑的态度,正视来人。 秦从文一身儒雅打扮,穿了件蓝色织绵素纹的外衫,显得他面白堪比一般少年,瞧着比平时还年轻几分。 齐猛想这人怕就是秦老爷,没想到面皮竟如此年轻,瞅着倒是风度翩翩,极其儒雅。又想到这人就是三小姐的父亲,父女两人眉目间是有几分相像的,便又特意看了两眼。 秦从文抬阶而下,不见中年男子,反倒看到一个年轻的后生,心想这人难道是齐家的哪位公子不成? 正想着,就见那年轻男子上前来,抱拳道:“阁下可是秦老爷?小可齐猛。” 秦从文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见了贵府的拜贴便急忙赶了过来。不知另尊现在何处?”谈论两家的结亲之事,乃是大事,非与齐家的当家人谈不可,可不是别人能够代替的了的。 正在这时,马车那边传来动静,齐富贵挺着他那堪比孕妇的大肚子,迈着八字步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少女,仔细一看,不正是先前来过的那位齐府嫡小姐齐宝珠吗! “哎呀老弟。对不住对不住。”齐富贵边走边道:“我这身子太胖,一动一身汗,从马车上下来这点小事也折腾半天。让您久等啦。” 人家说的客气话,他哪里听不出来。 秦从文久战商场,虽然知道齐富贵是故意如此,但他既想攀附齐家,哪里还能容不下这一点小事呢! “齐老爷说笑话了。我不过跟贤侄小叙半刻而已,哪里算得上久等?”秦从文笑得大方,“身子要紧。” 齐富贵在秦从文面前站定,笑着看他在自己面前打哈哈。 他就是喜欢现在这种感觉,高高在上的,哪怕对方明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替他说话。 这个秦从文,还挺识时务嘛。 “齐老爷。我已经命人备下酒宴,咱们还是屋里说话如何?” “好好好,有劳老弟前面带路。”装腔作势也要有个度,再演下去可就不地道了,毕竟他也是想结这门亲的。 秦从文大喜。忙大手一挥,“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厅里去了。 一早打扫好的雅叙阁被装扮一新。门前放置的几株植物上含苞待放的花苞特别引人注目,那花苞宛若一位娇羞的少女,虽然吐露着幽幽的芳香,但却害羞的躲在花瓣的包裹之中,不肯吐蕊绽放,却让人更想一探究竟。 齐宝珠自小爱花,不免多看了几眼,没想到竟是仙人醉! 秦从文暗自笑笑,能得到齐家嫡长女的青睐可是不容易,哪怕就这几眼也好,也不枉他特意寻了这罕见的花木来! “齐老爷,请。”秦从文带着众人往雅叙阁里面走去。 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雅叙阁这会儿有点不识人间烟火的味道,洁静的大理石地成被擦拭的几乎能映出人影来。今天的雅叙阁从里到外几乎可以用“富丽堂皇”“金碧辉煌”来形容,家什上添加了秦府不少压箱底的好东西,里面甚至有几件一直尘封在库房里的镇宅之宝,为的就是迎接齐府这尊大神。 齐家人心明眼亮秦家人的意图,不过谁也不会去计较就是了。 众人来到雅叙阁正厅,酒宴就被设在这里,大家分宾主落座,开始把酒言欢。 “齐老爷,今天您能来,我实在是太开心了。”秦从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举起酒杯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还希望您不要客气,多喝几杯才是。” 齐富贵自然称好,二人也不顾几个小辈的,自顾的撞了一下杯,皆是一饮而尽。 齐富贵亲自夹了一口菜吃了起来,“不错不错,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啊!”齐富贵这个人好吃,光看他的身材就知道,这厮肯定是个吃货。他混迹商场多年,应酬过别人,也被别人应酬过,大大小小的席面没吃过上万也得有九千,什么样的菜式他会没见过?南北菜,异国菜他都吃过不少,怎么可能会钟情于一个小小秦府的厨子所做出来的食物呢!他说的这话,无非是场面话而已。 “哪里哪里,是齐老爷赏脸,不嫌弃。我府上的厨子已经使出浑身的本事来了,可仍不能和您过往品尝过的那些菜相比,学艺不精勉强能入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秦从文话音一顿,显然不想在吃的上面断续作文章,转身对坐在自己下首的秦子诚道:“子诚,这齐老爷做生意的头脑可是这个。”秦从文竖起一根大拇指,“他的几个儿子也个顶个儿的精明能干,你将来若是有机会跟齐老爷学学这做生意的本事,不用多,只需习得齐老爷两三层的能耐,可就了不得了。” 生意场上的生意经都是各自挣钱的绝招,不是自己人,谁肯把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倾囊相授?这话说的别具深意,有些直奔主题的意思了。 秦子诚一早得了父亲的吩咐,知道此时是自己发表一些看法的时候,他道:“只要齐伯父产嫌弃我愚笨,子诚倒是有心向齐伯父求教一二。” 好一声“齐伯父”啊!这可是在无形中拉近了两家的关系呢! 齐富贵笑,颇有几分得意的样子,“这做生意也不是全凭智慧,有时候也要看运气的。”说完便不再言语,埋头吃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道蒸酿丸子。 几个小辈看着二人打太极,心中皆是若有所思。 齐宝珠一向不喜欢参加父亲的应酬,不过今天倒是另外,她之所以主动要求来秦家,为的是见秦黛心,要不然她才不会来这个地方听两个老头絮叨呢!关于妹妹要嫁进来做平妻的事情,她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以前她虽然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但是始终觉得这门亲事委屈了妹妹。只是今天她却不愿意再去想这个问题,秦家的大儿子是否是良婿,都与她无关…… 一旁的齐猛也有相同的看法,他不明白庆安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自己家来结交这么一户人家?在台州秦家也许还颇有声望,但离开台州呢?天下之大,如秦家一样的商绅同过江之鲫一样多,他们到底哪里值得庆安王高看一眼呢?还有这个秦子诚,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畏手畏脚的毫无大家风范,跟他那个妹妹比起来差太多了。 秦子诚呢?一心惦记怀孕的妻子,难免心不在焉。她这会儿没准儿正在生气呢!她一定是怪自己的吧!只是心高气傲的妻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问的…… 几个年轻人各怀心事,席间的气氛难免活跃不起来,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的,好像只是一场普通的饭局,毫无目的似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拼的却是彼此的耐心。 齐宝珠第一个坐不住了,这无聊的酒席是要把人折磨疯吗? “父亲,女儿看天色还早,想去妹妹那里坐会儿。”随后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秦老爷,恕我冒昧,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齐宝珠和秦黛心的事儿他是知道的,自己的女儿能与齐家的掌上明珠交好,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当初他得知与自己女儿共经生死的人竟是齐家的嫡长女时,也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这齐宝珠与自己女儿也可以算上是生死之交了,她若是只在齐家受宠也就罢了,听闻日后是要嫁到楚家去的…… “方便,当然方便了。齐大小姐能与小女交好,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啊!我让人为你带路可好?” 齐宝珠不喜欢秦从文谄媚的样子,但碍于对方年长,算来算去又是自己的长辈,不好发作,只得道:“谢过秦老爷。”接着便起身要离席了。 秦从文忙派了人跟着,嘱咐把人妥妥当当的送到秦黛心的畅晓园。 齐宝珠带着自己的近身丫头,与那下人一起离开雅叙阁。 齐富贵望着自己女儿的背影一个劲的摇头,“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 ps: 因为前几天比较忙,所以一直没有对亲们的打赏和粉红票有所表示,今天双更,下午还有一章,算是补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奇怪的哭 秦从文听了,哈哈大笑:“令千金真性情,不拘小节,我倒是欣赏的很。要我看,这也是正常的,年轻人嘛,自然喜欢与年轻人待在一处。要我说咱们也不必拘着他们在这里陪两个老头子,干脆让令公子同犬子出去走走,也看看园子里的景致。倒是咱们,年纪大了,这油腻的东西吃多了可不得了,不如你我二人书房一叙,喝喝茶,岂不是美事?”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齐猛明白这是到了要谈正事的时候了,便笑着起身道:“不瞒秦老爷,小可不胜酒力,方才席间小酌几杯,现下只觉得头痛的很,想必是酒劲上来了,正想去外面吹吹风,醒醒酒,可在下只身一人也不方便,不知道秦公子方便与某同行吗?” 秦子诚自然道好。 “好好,去醒醒酒吧!”齐富贵暗笑,自己这个儿子号称是千杯不醉,几杯小酒哪里就会让头痛了! 二人起身离席离开雅叙阁不提。 秦从文拱手道:“齐老爷,您看……” 邀请的意思十分明显。 齐富贵眼中精光一闪,“茶是个好东西,饭后喝一喝也是有好处的。” 秦从文高兴的附和,“那是,那是。”齐富贵的意思挺明显的,这不就是答应了嘛,只要他肯谈,说明这门亲事就有希望。 只是儿媳妇怀孕了,这事儿只怕不好办。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敲定两家人结亲的事儿,其它的,以后在处理吧! “齐老爷,这边请。” 二人随后离开了雅叙阁,去了秦从文的书房秘谈。 再说齐宝珠,离开雅叙阁去了秦黛心的院子时,天还没有黑透。秦黛心早已用过晚饭,已经拆了头发正倚在枕头上看书。 突然听到有人报,说是齐家大小姐来了。 那跟着来的下人是个机灵的,一进门时便知会了守在外面的小丫头。 秦黛心不知道齐宝珠会来,全无准备,只好披头散发的穿着中衣见齐宝珠。 齐宝珠不但不取笑她,反倒安慰她说:“闺中姐妹若真是交好,自然应该见过彼此就寝时的样子才算,今天我见着了你的,改日再让你见回去就是。绝不占你便宜。” 秦黛心本就不是拘礼的人,她守礼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听齐宝珠这样宽慰她。倒也不在乎了,还道:“说到底还是我占了姐姐的便宜,你最狼狈的模样我都见过了,这算什么。” 齐宝珠知道她说的是山上破庙里的事儿,便随意笑笑。坐到炕上去了。 屋里的丫头们纷纷给齐宝珠见了礼,好不热闹。 齐宝珠随身带着一只鹦哥绿的小锦兜,里面装了不少好玩意,她随手抓出一把交到如意手里,“分给你的几个小姐妹们吧,也不值什么钱。就是些玩意。” 齐家嫡长女赏下的东西,会差到哪里去?她这么说,无非是怕下人拘礼不敢收。反倒落了秦黛心的面子,显得主仆都小气罢了。 如意也大方,高高兴兴的谢了她的赏,带着屋里春丽和雪晴下去了,燕氏去了苏氏的院子还没回来。因此不在。 屋内只剩小姐妹二人闲话。 “我知道今天晚上父亲宴请令尊,却不想你也跟着来了。”不是谈大哥取平妻的事情吗?怎么也把齐宝珠也带来了? “他们之间的吃吃喝喝都是算计来算计去的。有什么意思?吃也不得吃,喝也不得喝,无聊透顶。”齐宝珠莞尔一笑,“来见你才是要紧的,几日不见我可真想你呢!” 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觉得齐宝珠变了,才几日不见,她似乎变得心事重重,对她虽然一如既往的亲近,却少了当初接人待物时的那份没心没肺的感觉,好似这人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似的。 秦黛心握了她的手,悄声道:“姐姐可是胃口不好?所以没吃多少东西?我这里倒是有不少果子点心,你用些可好。” 齐宝珠垂了眼帘,不多时抬眼看秦黛心,似有话说。 秦黛心心知肚明,看她那眼睛下的那片乌青,肯定是近几日都没睡好,思虑过多所致,这样心事重重的憔悴,又怎么能是一点铅粉能遮盖住的呢! 齐宝珠沉默,秦黛心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似乎在传递某种力量。 齐宝珠突然哽咽,紧接着便是压抑的低泣声,秦黛心从没有安慰过哭鼻子的人,一时间也慌了手脚。 “好姐姐,这是怎么了?” 齐宝珠哭得伤心不已,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滴落下来,她甚至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到头来却发现丝毫不起作用。 这个傻女孩,伤心是抑制不住的,只有哭出来,心里才能好受此。这个道理秦黛心也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过来。 秦黛心扯过一旁的被子,把齐宝珠蒙了起来。 齐宝珠有一瞬间短暂的愣神,紧接着便明白过来,她干脆整个人趴在秦黛心的腿上嚎啕大号起来,虽然有被子隔着,但秦黛心仍旧从她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和不住颤动的身体上看出了什么,这不仅是伤心,其中还掺杂着悲伤。 秦黛心轻轻的抚了抚齐宝珠的背,慢慢的帮着她放松情绪,过了好一会儿,被子里的人终于平静下来,主动的离开了罩在头上的保护伞——棉被。 可怜的齐宝珠不仅是哭花了脸,弄乱了头发,还把秦黛心的衣襟都弄湿了。 秦黛心看着眼前这个能吓跑鬼的女人无语了,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如意,打盆水来,再让春丽给齐姐姐重新梳个头发。”即使是有棉被隔音,奈何齐宝珠的哭声实在太惊天动地了一点,丫头们不可能没听见,还好她们都是了解自己的,即使是春丽,此时也断然不会多嘴或是表现出什么异样。 果然,如意神色如常的送了洗脸水,汗巾来,又服侍了齐宝珠洗好脸,这才换了春丽进来给齐宝珠梳头发。 春丽手巧,学的便是这梳头发的技艺,只看了一眼,便知晓了齐宝珠发式的特别之处,接着便用梳子沾了茉莉花味道的头油给齐宝珠梳起了头发,她动作流畅,没有停滞之处,几乎是一气呵气! 洗好了脸,梳完了头发,齐宝珠的情绪也彻底平复了下来,只是对着秦黛心,她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又或者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秦黛心叹了口气,齐宝珠的肢体语言明显在告诉自己,她有羞愧,内疚的感觉。 她能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到目前为止,秦黛心还真想不出来。 秦黛心想了半天,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齐宝珠明显是在回避问题,她到底在袒护谁? 齐宝珠依旧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她红着眼睛,情绪里有伤心,愤怒和不安,还有一丝愧疚。 她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不问就是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秦黛心无声的笑笑,可见在她心中,那个人很重要呢! “好姐姐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还说是特意来看我,分明就是跑到我这儿来诉苦来了。”秦黛心倒不介意齐宝珠有不能说的秘密,是人就有秘密,谁的秘密还能大过她的去?人家不说也是正常的。 齐宝珠见秦黛心这样对她,心里就更不好受起来,她咬了嘴唇,欲言又止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好了,好了,我也不问了,只要姐姐不难过就行。” “好妹妹,我,我实在是……” 秦黛心连忙打断她,“姐姐别说了,你这般不情愿的,想必也是大事,我也只是关心你,并没有窥探你私隐的意思,你若是不开心,来我这儿哭一回也就是了,我保准不笑话你,也不问你就是了。” 齐宝珠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秦黛心心里有数,朋友分很多种,这齐宝珠只当得成一般朋友,却当不成知己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齐宝珠毕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个朋友,当初自己受她连累差点丧命,后来自己又救了她,两人也算是相互依赖,彼此信任才成为朋友的,缘分虽然不浅,可惜到底她还是没有把自己当作无话不说的朋友,而且在别人有可能伤害自己的情况下,齐宝珠选择了沉默! 即便是风儿那样同生共死的朋友都可能为了利益而背弃她,更何况齐宝珠呢! 就在这时,如意在外面轻轻的敲了敲,“小姐,有小厮过来寻齐小姐了,说是齐老爷准备回去了,让齐小姐去外院呢!” 还未等秦黛心答话,齐宝珠便飞快答道:“知道了,我就好了。” 外面的如意悄声退去,屋内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好妹妹,今儿是我的不是,我改日来给你陪不是,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跟家里人吵了几句。”齐宝珠努力笑笑,“好妹妹,我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寻你。” 秦黛心知道她言不由衷,也不介意,笑着说好,亲自下地去送她。 “你穿得少,别吹了风,快回去。” 齐宝珠逃一样的离开了畅晓园。 秦黛心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唤道:“雪晴……” ps: 第二卷就要结束了,从第三卷开始,男主和男配就要开始频繁登场了,亲们是不是很期待?你们的票票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算是肉? 梳妆台前端坐着一个容颜靓丽的少女,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头乌黑柔顺和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至腰间,一张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鹅蛋脸上长着两道弯弯的柳叶眉,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女。美女此时正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显得很有兴致,铜镜中的鹅蛋脸美女玉面如花,嘴边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仿佛能颠倒众生般容貌此时更加光彩照人,可是眉眼中的那一抹戾气却没能藏住,她胸部明显的起伏和一呼一息间气息声都出卖了她。很明显,美女生着气,很不高兴。 美女身后站着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却是一身丫鬟打扮,她着低头,根本不敢看自己主人现在的表情。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她,她越是笑,自己越是害怕,这种隐藏在华丽笑容背后的阴险,不是谁都能读懂的。 “你是说,我爹已经同意把我嫁给秦家做平妻了?”鹅蛋脸美女开口问话了,她的语气很平静,却让站在身后的人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 “是。”此时此刻,回话越简短越好。 “好,很好。”齐宝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下去吧!” 这就完了?那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愣了一下,接着便如获大赦一般逃离了现场。 齐宝婵把手中的玉骨梳轻轻的放到梳妆台上,冷眼打量着铜镜中的容颜,自言自语道:“你那么美,又那么聪明,为什么却永远得不到那个死胖子的欢心?他的心里永远揣着那个笨蛋齐宝珠,为什么?” 齐宝婵一声声的问着铜镜中的自己,回答她的当然只有沉默。 “因为她是嫡出,我只不过是他与一个奴隶生下的孩子?”齐宝婵对着铜镜质问另一个自己。语气却有些歇斯底里。 正在这时,窗边突然有黑影闪动,窗户被轻轻的推开,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眨眼间的工夫,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便跳窗而入,他落地轻巧,犹如一片羽毛一般,悄无声息。 齐宝婵并不惊慌,反倒问:“你来干什么。” 那男人起身关好窗户。反身来到铜镜前,双手自然的放在齐宝婵的肩上,“谁让你不高兴了。”语气竟是无比温柔。 齐宝婵并没有反抗。只是懒懒的扫了那男人一眼,“你还不知道吗?” 黑衣男人一面扯下罩在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他神情冷漠,仿佛野兽一般的眼神凶残得让人不敢直视。脸上胡子渣渣的,满是风霜之色。他把头埋进齐宝婵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齐宝婵有些不耐烦,“这么晚了你也不怕让人看见,快走吧!” “我来的还少吗?”那男子不理会齐宝婵的冷言冷语。大咧咧的坐在齐宝婵的牙床上,翘着二郎腿道:“要我说,干脆结果了那死胖子得了。咱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齐宝婵道:“怎么说他也是我爹,我不想杀他。” “哼。”那男人几乎是用鼻子发出的这个音,他态度十分不屑,“你真把他当成是自己的父亲了吗?” 齐宝婵起身道:“当然了。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仇人。”她来到男子向前。顺势倒在他怀里,拿起他肩上的一缕头发拨弄着,“我不想杀他,那是因为只有他痛苦的活着,我才能为我死去的娘报仇。” 那黑衣男人听了,低声的叹了口气,把齐宝婵紧紧的圈在怀里道:“桑格尔,放手吧!” “我说过别在叫我桑格尔。”齐宝婵激动的起身,怒视这个男人道:“我恨这个名字。” “好,宝婵,放手吧!咱们远走高飞,走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我们隐姓瞒名,过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那男人周身的气息瞬间温柔起来,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冀望一类的东西。 齐宝婵笑,“走?走去哪?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你知道的,我要拿光那胖子的所有钱,得罪所有他巴结的人,我要让他一无所有,只有这样,我活着才有意义,我才算是报了仇。”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那死胖子已经要把你嫁给别人做平妻了。”那男人情绪激动,声音难免高了几分。 齐宝婵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不就是平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男人沮丧的低下了头,“宝婵,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些都不关你的事儿,你也不想的。” 齐宝婵嘲讽道:“靖木,你又想拿这些话安慰我吗?你知道的,我是自愿的,和吃苦受罪相比,我宁愿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华服美食,你不是也曾经唾弃过我这样的女人吗?” 叫靖木的男人猛地从床上跳起,一把抱住齐宝婵,扯过她的头发让她仰起脸,然后把自己的嘴唇狠狠有贴在她的唇上,拼命的吸吮。 她的唇是这样的冰冷,几乎没有温度,他的吻只有爱恋,与**无关,他只是想让她冰封的心,重新热起来! 齐宝婵也不反抗,就任由他啃啮着。 靖木的手慢慢松开齐宝婵的头发,他该拿这个倔强的女人怎么办? “离开这里好不好,离开,你知道的,我并不介意。”靖木是一个强者,在瓦那的草原上,谁人不知靖木大名?可是他为了眼前这个女人,放弃了一切,变得堕落,麻木还有冷血。 齐宝婵靠在靖木的胸口上,双手悄悄环住他的腰,轻声道:“我也想离开,可是我要报仇,靖木,帮我好不好,你帮我完成我娘的遗愿,我拿了他的钱我们远走高飞,从此我就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靖木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齐宝婵的缓兵之计,她曾亲口许下过这样的诺言无数次,可每一次他等来的都只是一场空而已,明知道她在利用自己,可他就是放不下,总是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傻瓜,我哪次没帮你。”靖木的下颚顶在齐宝珠的头顶上,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的。 “你还说。”齐宝婵突然发飚,一把推开靖木道:“我不是让你做掉那个女人吗?她又怎么会活着回来?还有秦家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靖木叹了一口气,“那是个意外。” 当初齐宝婵要自己做掉齐宝珠。这样一来齐家就没有了嫡长女,就无法对楚家交待。依照齐富贵的性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轻易放开楚家这门亲事的,到最后就只有代嫁这一条路可以选。 齐府的女儿不少,可与齐宝珠年龄相当的就只有齐宝婵一人!只要齐宝珠死了。那么最后成为楚家大奶奶的人就只能是齐宝婵! 于是靖木就选择了在二月二那一天动手。 “我正准备动手,谁知道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打乱了我的计划,慌忙之中我只好先把她打晕。”靖木把那天在普法寺的事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我怕她的两个丫头去而复返,万一招来的护院的僧人可就不妙了。就只好把那个搅进来的丫头也打晕带走,想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她们解决了。” 靖木把齐宝婵抱到怀里,两个人就坐在床边相互靠着。一个说,一个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草原上的日子。 “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女人上路本来就很吃力,就找了两个帮手,我把人交给了他们。吩咐一定要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人,哪知道……”靖木苦笑一声。“坏就坏在这两个人把人掳到了破庙里,却让人给救了。”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靖木对齐宝婵还有所保留的。 齐宝婵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废物”,然后才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他们,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私自放了她们?” “这两个人是从草原来的,跟我是旧识,绝对可靠。他们是不会出卖我的,这次的事儿,真的是巧合。” 齐宝婵还要靠靖木的帮助来达成她自己的目的,自然不好做得太过,若是这个男人的心被伤得透透的,只怕以后再也不肯为她卖命了。 “好了,也许是那个女人运气好,命不该绝吧!”凡事都要适可而止,这个道理齐宝婵还是懂的,所以她话锋一转,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 “也许吧!”靖木心里有鬼,当然也不愿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计较。 齐宝婵转过头看着靖木,又手绕上他的颈间,撒娇道:“我美不美?” 她本就是个美人,如今特意娇声说话,行为举止又带着三分的媚惑,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望着靖木,当真是顾盼生辉,美不可言。 “美。”靖木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声音嘶哑着,要知道,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美人在怀,又怎么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呢。 “你个呆子。”齐宝珠娇嗔着,一双玉手悄悄的放在靖木的腰间,再慢慢的爬到他的胸前,隔着单薄的衣裳画着圈圈。 靖木一把抓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猛地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顺势就扑到了床里…… 床帐不知何时以被悄悄放下,里面自然是一派春香活色的缱绻画面,齐宝珠眼媚如丝,娇喘着问道:“靖木,我不要做平妻,我要嫁楚天衡,你会帮我的哦!” 生猛精壮的靖木此时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卖力的那啥那啥以外,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下意识的回答道:“好,我帮你。” ps: 哈哈,水平有限,见谅见谅啊!有票票的通通不许动!交出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两世背叛 齐宝珠红着眼睛坐在床边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身边的丫头看了,不免担心起来,小姐自从秦府回来后就一直哭,也不出声,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小姐怎么如此伤心呢! 齐宝珠看了红绣一眼,小声嘟囔一句:“去打盆冷水来。”自从五儿不在了,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了,红绣这丫头倒还机灵,只是太一本正经了,但凡有点什么事情,她都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年岁不大,心却十分老成,留了这样的人在身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红绣“哎”了一声,连忙去准备冷水了,她心里高兴,小姐只要肯说话,那就是没事儿! 不多时红绣去而复返,手里端了一个铜盆,里面有小半盆的凉井水。红绣把铜盆放至雕花双支的梳洗架上,顺手扯下汗巾放到盆里沾湿,也顾不得井水凉冷刺骨,捞上来拧干水递到齐宝珠面前道:“小姐快冰冰眼睛,仔细别肿起来。” 齐宝珠把拧好的汗巾展开放到眼睛上,感觉眼睛的肿胀感顿时消失了,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一直压在心口的那股闷气似乎消散了许多。 齐宝珠扯下盖在眼睛上的帕子,见红绣还站在一旁等着伺候她,竟像是五儿在时一样关心的瞧着她呢!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红绣屈膝行礼退下,只留齐宝珠一个人在屋子里攥着汗巾发呆。 秦黛心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不厚道了?她那样一个自命不凡的女子,会甘愿做妾吗? 齐宝珠转念一想,秦黛心是庶女,在家里地位不高。她若是嫁人,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说不定只能嫁给小吏为妾,或是嫁到贫苦一点的人家去才能做正妻。 自古女子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与其让她受嫡母安排所嫁非人,还不如按照自己的安排嫁到楚家去! 齐宝珠暗自揣测,以楚家的家世,秦黛心应该不会拒绝,只要将来自己嫁进楚家成了当家主母,那么自然会庇佑为妾的秦黛心,她们是好姐妹。二女共侍一夫,也算一段佳话!只要她愿意嫁,那么自己的地位也就得到了保障。她那么聪明,又有武艺傍身,当真是陪嫁的不二人选! “日后她嫁进楚家,也就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了。”齐宝珠自言自语道:“只要说服父亲就好了。” 齐宝珠突然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说到底她也是为了秦黛心好啊!也许秦黛心根本不会埋怨她,还会感谢自己帮她寻了一个好出路呢!她们姐妹情深,联手在楚家站稳脚步,把大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齐宝珠连忙跑到梳妆台前。从其中的一只抽屉里取出笔墨纸砚,执笔写起信来…… ¥¥¥ 夜半时分,秦黛心的屋外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声。接着外室便有衣裳的窸窣声传来。本就没有睡的秦黛心听了这个声音就更加精神了,她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有就这么等着来人的架势。 雪晴换好了平常的衣裳,走小穿堂进入内室,见秦黛心已经在等她了。便直接道:“小姐,奴婢已经打探好了。” 她说话干净利落。行事也与一般的丫鬟不同,反倒有几分武林中人的样子,直白干脆,没什么顾忌。 “怎么去了这么久。”丫头们值夜的活计一直是由如意,春丽和爱莲三个人轮流做的,秦黛心今天突然安排了雪晴值夜,只说她既是二等丫头,也不该特殊对待,这值夜的事儿也该学起来。倒是没安排燕妈妈做什么,她现在一天到晚的往苏氏的院子里跑,反倒是更向兰园的人,白天事多也不轻省,晚上值夜的人手也够,所以就没拉她下水。 “小姐,奴婢进入齐府时,碰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高手,我不知道对方底细,因此特意躲藏了起来,直到确定不会被他发现时,才去办了正事。”雪晴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沉静的眸子似有话说。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对那个黑衣人的事情倒是很感兴趣,看来齐府的水的确是够深的,打他主意的人可不仅自己一个呢!也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什么来路,求财还是打探内幕? “可查到什么了?” “奴婢去了齐大小姐的院子,先前只听她身边的丫头劝着,看样子是哭了一会,后来情绪好多了,便把那丫头打发了出去。两人之间的对话太少,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奴婢本想先行回来,他日再作计较,谁知后来奴婢又看到齐大小姐写信,便觉得这会是一个线索,便又多待了一会,直到她睡了,这才悄悄潜进房里,弄到了这个。”说完便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 秦黛心接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随手把几张纸放在床边,随意问道:“你看过了?” 雪晴苦笑,“小姐,奴婢可没动齐大小姐的家信,这几张纸都是奴婢从她那两封信上抄下来的,不看,奴婢怎么抄呀!”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小声,生怕刺激到秦黛心一样。 秦黛心笑笑,其实也没有什么,齐母写给齐宝珠的家书里提到了她的亲事,直说挑中了两名心腹丫头想给齐宝珠做陪嫁,一来是府里带过去的心腹,可以信任,二来这两名丫头个个才貌出众,也好把未来姑爷紧紧的栓在身边。当母亲的自然是处处为女儿考虑的,古代人,特别是古代女人的思想,没有几个是不畸形的,齐母这么做无可厚非。 让人生气的是第二封信,也就是齐宝珠写给她母亲的回信,里面除了一些简单的问候和报平安以外,其它的事都在提秦黛心。 大致是说她有一个朋友,是新近结交的。两个一见如故,感情笃定,甚是要好,已经结为异姓姐妹。这位妹妹虽然才貌出众,但在家里地位极低,如果能说动她嫁到楚家为妾,那么将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不用说,这位才貌出众,但地位不高的妹妹,指的自然是秦黛心。 齐宝珠还在家书里简单的说了说二人被绑的事情。称不过是绑人索财的小事,还略微提到了秦黛心学过自保的功夫一事。 在书信的最后,齐宝珠提到了秦黛心的身世。称她是妹妹未来婆家的庶出小姐,若以他大哥与妹妹的婚事相要挟,她必定就范。虽然此等作法有违她们的姐妹情,但她能嫁进楚家,也算是飞上枝头了。日后必定对自己感恩戴德!还愁她不会真心实意的维护自己的地位吗? 最后一句“望母亲大人三思,必定让父亲对秦父施威。女儿宝珠拜上。” 秦黛心睡意全无,心里凉冰冰的,难怪她先前会那个样子,原来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好一个姐妹情深,好一个感恩戴德。看来就算自己重活一次。仍旧摆脱不了被自己人坑害的下场,前世有风儿,今生有齐宝珠。 “小姐。您别伤心了,早早的看清她的面目也是好的。”雪晴本来还在奇怪,怎么突然间小姐会安排自己值夜呢!后来她才明白,小姐是想让自己去调查齐宝珠,因为她今天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太反常了。 “我没伤心。”她说的是真话,风儿与她出生入死十年有余。那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一次又一次的营救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当风儿要杀自己时,她虽然难过,却也并不伤心,她齐宝珠不过是自己一时心软救下的羔羊而已,她于自己,既无恩德,也无情意,不过是一个还算能入眼的玩伴而已,何来伤心一说。 “那……小姐可要奴婢做些什么?” 秦黛心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吧!我倒是很好奇,秦家人,齐家人都是一个怎么样的态度!”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她不能面对的事情,未雨绸缪是对的,可也少了些冒险的刺激,谁想让她痛断肝肠,她就一定会拉着谁陪葬,就算赔上整个世界,输的也绝不会是她秦黛心。 雪晴看着秦黛心冷酷的表情一愣,这神情太像一个人…… “你下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讲,包括你的主子。”秦黛心冷冷的吩咐,她才不希望那个人来搅和她的游戏。 雪晴忙道:“是,奴婢知道了,知道了。”说完便屈膝行礼退下了。 秦黛心拿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讽刺一笑,她跟齐宝珠所谓的情谊,只怕还没有这几面纸来的重!可笑她先前竟然还以为齐宝珠是个傻大姐,现在看来,犯傻的那个人是她啊! 你说会不会吃得太舒服了,住的太舒服了,让人服侍的太舒服了,所以她的智商退化了呢? 嗯,有可能。 就在秦黛心胡乱琢磨的时候,穿堂里又传来了走路的声响,她一抬头,正好瞧见雪晴红着一张脸尴尬的站在那儿,似乎有话说。 “怎么了?” 雪晴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急得她直揉自己的头发。 “到底怎么了?”这丫头是想惹自己生气吗? “哎呀,不管了。”雪晴一咬牙,大有豁出去了的意思,“小姐,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说呀!” “我不是看见了一个黑衣人也进了齐府吗?嗯,从身形上看,那个人应该是个男人。” 秦黛心哑然,就这个? “嗯……那个男人跳窗子进了齐二小姐的房间。” ps: 票票,亲们,月中了,你们的票票还有富余的没?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银钱,计谋 秦黛心微微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雪晴道:“我亲眼看见的。”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他进的那个房间是齐二小姐的房间。” 雪晴忙道:“奴婢要去打探消息,自然要查清齐府里都住了哪些人,这些人都住在哪了,这个齐二小姐的闺房就在齐大小姐的房间后面,很好找的。” 这个齐二小姐是要嫁进秦府做平妻的,现在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秦黛心挥挥手,“你下去吧,让我想想,记得不要跟别人提及此事。” “唉,奴婢知道了。”雪晴有些纳闷,这个消息这么爆炸,小姐怎么这么平静呢!不过她虽然有胆子想,却没有胆子问,得了秦黛心的吩咐后,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那个男人是采花贼呢,还是齐二小姐的相好呢? 秦黛心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古人重视声誉,对女子的名节更是看得比生死还重。大雍虽然风气开放,但也仅是在一些无伤大雅的方面有所体现,其中并不包括让男人闯进房里这一项。 三更半夜的,齐二小姐竟然让男人跳窗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也太…… 等等。 咳咳,某人好像也让男人跳窗进过自己的房间吧?还不止一次呢!不也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也许那个齐二小姐也是如此呢! 秦黛心眯起眼睛想,要不要卖个人情给林氏呢,如果这件事被揭出来,那齐富贵就算富可敌国,也够呛能把女儿嫁进秦家了。秦从文这个人最要面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名誉受损的女人呢!还有方氏,她自诩是名将之后。更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嫁进秦家来了。 这样一来,林氏的心愿不就实现了吗? 只是,证据呢?空口无凭啊,没有证据,她怎么对付齐家人呢! 唉,看来这事儿只有从长计议了,日后还得想个办法再去探探这位二小姐的底才是,如果她真的给秦子诚戴绿帽子的话,早晚都会露出马脚的,哪有猫儿能忍住不偷腥的呢! 秦黛心把齐宝珠的“家信”收到床头的柜子里。心里开始无限鄙视起自己来,全能的妞啊,你救过人质。杀过教父,干掉过坦克,开得了阿帕奇,这么全能型的人才,从什么时候开始热衷起捉奸这件事情来了呢! 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想了,睡觉。秦黛心把这些烦心的琐事抛之脑后,安心的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第二天一天早生物钟准时发挥作用,不等小丫头们进来叫起,她便已经醒了过来。 秦黛心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满意的看了看自己修长的四肢,莹润剔透的皮肤,这牛奶般白皙无暇的肌肤。大概是拜古人的习惯所赐,如果不是被常年包裹在密不透风的衣裳里,她的皮肤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完美呢!只可惜她身处封建的古代,不然穿个迷你短裙再配个露脐装,还不知道得迷疯多少男人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秦黛心觉得身体舒服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早上刚醒过来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小腹处有一团火热的气流,慢慢的向身体四处散去,刚开始她还怀疑自己中毒了,观察一段时间以后便打消了这种顾虑。后来她又联想到了师傅送给自己的两颗果子上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它们再作怪,虽然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但这毕竟不正常,总得想办法解决才是。 怪只怪那个臭老头,自从收了自己当徒弟以后便消失了,一星半点的东西也没教给她,害得她有一肚子问题没人可问,下次再看到他,一定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打定主意的秦黛心唤了小丫头进来,洗脸漱口梳头发,按部就班的开始新的一天。 饭后她照例去给方氏请安,最近方氏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虽然见了她,但是绝对不会跟她讲超过三句以上的话。秦黛心倒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她也不喜欢看见方氏那张扑克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她钱似的。只是身为重注孝道古代人,她即便再不情愿,也必须做一个晚辈该做的事。 方氏不待见她,她还乐得清闲呢!你当虚伪的客套话是那么好说的呢?只是她没想到,今天会在方氏这里见到方婉茹。 照旧端端正正的给方氏行礼问安,转而乖巧的给方婉茹行礼问安,“母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每天这个时辰,方婉茹还在应付院子里一群等着回话的管事娘子呢!今天怎么这么得闲? “事情不多,都处理妥当了。”方婉茹垂下眼帘,摆弄起手上戴着的红宝石戒指来。“你倒是勤勉,懂得孝敬你祖母,日日晨昏定省。” 秦黛心立即明白过来,方婉茹似乎是有要紧的事儿要与方氏商量,她这是不留痕迹,变着法儿的赶人呢!偌大的一个秦府,虽比不得红楼中贾府那般人杂事忙,却也是得不着闲的,往日里她去请安,十回里有九回都是要等上一会儿才能见到人的,怎么偏巧今天方婉茹轻省起来了呢! 须臾间,秦黛心已有对策。 “母亲是在吃祖母的醋不成?”秦黛心睁大了眼睛,笑呵呵地道:“母亲惯会取笑女儿,若论孝顺勤勉,谁还能比得过母亲?我可是知道的,母亲年轻时既帮着祖母管家,还帮着父亲管帐,庄子上,店铺里和府中的大小事务无一不精通,即便是再忙,也坚持着早晚请安,风雨无阻呢!”秦黛心掰着手指头细数方婉茹的功绩,一个小巧精致的马屁不着痕迹的拍了过去。 “你这个鬼机灵,都是听谁说的。”方婉茹乐得跟朵花似的,显然很受用。 “这个母亲就甭管了。”秦黛心又冲着方氏福了福,道:“祖母,孙女这就回去了,晚上再过来给祖母请安。” 方婉茹放下一大家子的琐碎事务跑到方氏这里来。必定是有要紧事商量,自己是个外人,又何必留在这里惹人不快呢! 方氏闭着眼睛摆弄她的佛珠,声音软软的道:“去吧,去吧,我与你母亲说说话。” 秦黛心又对方婉茹道:“女儿这就回去了,晚上再去母亲那里问安。” 方婉茹挥挥手,“去吧去吧!一个个儿的都是坐不住的皮猴子。” 秦黛心捂嘴笑,转身出了方氏的屋子。 方婉茹对着秦黛心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孩子性情倒是变了不少。也是好事儿。” 方氏冷眼瞧着,心里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那丫头越发机灵了。竟连方婉茹也看不透她了,看来当初自己苦口婆心说的那番话是白说了。 方婉茹打发了屋里侍候的下人,轻声道:“爹爹来信说,庆安王对他很是欣赏,似有提拔之意。只是话言话语间透露出家里无人习武,有些失望。” 方氏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我们方家是名将之后,家里若都是读书人,会让人笑话的。你看看。如今不正应了我的话?你父亲就是文官,他有三个儿子,竟也有是念书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是。我爹也叨叨着这事儿呢!”方婉茹接着道:“我大哥家里只有宝哥儿一个男孩,他是断然舍不得让宝哥儿习武从军的。三哥家里男丁倒是多,只是除了老二还靠谱些,其他的……不提也罢。倒是二哥,他膝下有方盛和方俊两个儿子。方盛身子弱,自小好读书。又考了功名,已然是做文官的材料,直等着机会出任了,方俊年纪还小,身体好,又是个皮的,按我爹的意思,是想把俊哥儿送到军营里去。” 方氏道:“我要是没记错,俊哥今年已经十四了。” 方婉茹所问非所答道:“他是我二哥的小儿子。” “还没定亲?”方氏似乎并不在乎方婉茹没有回自己的话,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方婉茹道:“原本还打算相看两家,可如今却是不急了。”如果能攀上庆安王这棵大树,方家的几个孩子的身份自然也跟着发生变化,眼界也就有了改变,怎么还能急着定亲呢! 方氏道:“你父亲倒是打的好算盘,亲王贵胄家的孩子,七八岁就得订下亲事,等俊哥从军营里出来,都什么年岁了?” 方婉茹尴尬道:“娘,现在不是说这个事儿,我爹的意思是……” “借钱?”方氏说得直白,方婉茹听得窘迫。 “就是……您也知道的,我娘家没经营什么生意,几个当差的俸禄也不多,我爹想要打通层层关系,当然得打点……”在方婉茹眼里,自己的娘家也是方氏的娘家,两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方家的事儿,方氏自然也该出一份力。 方氏闭着眼睛,喃喃道:“你爹这是要算计我的私房钱啊!” 方婉茹大窘,急着解释道:“娘,不是的。其实我爹能跟您开口是件好事儿,您想啊,将来如果他真的能入了庆安王的眼,那日后势必要高升的,他日不论是我爹自己升了官,还是俊哥儿有了出息,那都是方家的荣耀啊!您和我都是从方家出来的,不能对这事儿不闻不问啊!” 方氏没吱声,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方婉茹加了一把劲劝道:“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钱虽然帮了我爹,那也是帮了您兄弟,帮了从文他岳丈。方家恢复了往日的声望,对咱们秦家也有好处呀!” 方婉茹定定的看着方氏,试探了的叫了一声:“娘,您说呢!” ps: 这个推荐不太给力呀,唉!求票票~~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方氏算计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洋洋洒洒地落在炕上,桌上点着上好的檀香,方氏闭着眼睛,面容安祥,神情自然,这些年来她一心向佛,因为常年茹素的关系,身形比同龄的人竟要年轻一些。此时方氏正双手合十虔诚的背诵经文,她的嘴唇不时的嚅动着,虽然听不真切说得是什么,但那偶尔传来的朗朗诵经之声却又异常清晰。 方婉茹静静的等着,心中虽然焦虑,可却隐忍不发,方氏的态度实在太重要了,如果她同意,那么方家崛起将指日可待。 又过了一会儿,方氏终于停止了诵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方婉茹欣喜异常,忙道:“娘,您心里可是有了定论了?” 方氏叹了一口气道:“你爹没说要多少。” 方婉茹眼睛一亮,听这口气,是答应借钱了? “爹没说,不过我估摸着,当然是越多越好。” “越多越好?”方氏冷眼瞧了她一眼,“我手里这点私房钱怕是不够,你不如去管自己的爷们要去。” 方婉茹讪讪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似有微辞,却没再说下去。 “三万两,我就这么多,告诉你爹,钱是借给他的,日后要连本带利的给我还回来。”方氏的心里也有一笔帐,她既然肯借,说明也是看好庆安王这条路的。 方婉茹大喜,没想到能借来三万两这么多,虽然上下打点是个费钱的事儿,三万两也未必能成什么大事,但家里总会拿出一些来,前后凑一凑,这钱也就出来了。 只要家里仕途坦荡。还怕日后没有进项吗? “那是自然,亲兄弟还要明算帐,这个道理我爹也懂。娘,我这就写信回复我爹,让他改日亲自上门来谢您。” 方氏不以为然,上门谢我是假,只怕是来拿钱的。她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并没有说了来,钱都借出去了,又何必逞口舌上的痛快! 婆媳俩又说了会儿话。方氏突然话峰一转,提起秦倩心的婚事来,细细的问了是否有什么眉目。 方婉茹叹了口气。“这事儿都快成了我的心病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三丫头,没准儿婚事都定下来了。”她全然忘了贾府本来想娶的就是秦黛心。 提到了秦黛心,方氏的目光便不自觉的闪了闪,思量了一番。才开口问方婉茹,“三丫头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原来的那些个毛病现在都改好了,人也端庄起来,你看着可有什么不妥?”和上次一语带过的暗示不同,这次她似乎在考验方婉茹。又似乎想告诉她一些什么。 “不妥?”方婉茹想了一下,叹道:“榆林疙瘩都开了窍,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往日里她没少惹事生非,如今安生了也好,再养两年,选门合适的亲事就嫁了吧!留在我跟前也是碍眼的。”对于秦黛心,方婉茹一向是看不上的。可自从她从庄子里回来以后,性情大变。人似乎聪明了许多,相比之下,倒是自己的女儿不长进,让她头痛的很。 方氏气急,“你难道就没看出来?” “娘指的什么事?”方婉茹眼中一片迷茫之色,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发这样大的脾气? 方氏道:“那丫头是变了,可变得也太利落些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方婉茹拧眉,听出了方氏话中的弦外之音,“娘的意思是……” 方氏冷哼,“哼,恐怕这个丫头一直再跟咱们装糊涂啊!她去了小前庄才几个月?能读多少圣贤书?怎么几个月不见,就聪明了?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怎么就能把你唬住!” 方婉茹细想了一下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回忆了一下自秦黛心回府以后的种种,当下便明白了方氏的意思,“不会吧!这……这怎么可能。”方氏见方婉茹一脸的错愕,就知道她想明白了。她之所以还有疑问,是因为她不愿意去相信,去面对。 “你想想吧!这丫头可是一回府便收敛行径,马上改变了性格和脾气的?没有。”方氏一针见血的指出,“她还是一副原来的模样,还是那么不知道好歹,不辩事非的,特别是在你面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了,一点一点的改变着自己的行事作风,变得聪明,懂算计又擅伪装。”方氏叹了一口看,缓缓地道:“她的这些变化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所以,你我糊涂啊!” 最后几个字,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方婉茹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氏,好像到现在仍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一样,“您是说,我们被骗了,其实那丫头根本不傻,不呆,她原本就懂事非,明黑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故意要演给我们看的?” 不等方氏答话,她便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没有人会这么做,没有人能做到!她不过是个孩子,即便现在有主意了,那也是因为她长大了,小时候的事儿,她小时候的事儿您还记得不?难道说那一切都是她在演戏吗?”方婉茹有点歇斯底里,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太可怕了,谁能想到,整个秦府里心机最重,最擅长用计的人,竟会是那个被认为没有脑子的秦三小姐秦黛心呢! “娘,现在咱们怎么办呢?”方婉茹心里已然没了主意,此时她的心就好比一锅被搅来搅去的粥,早就乱套了。她只觉得后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冷森森的。 “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至少到现在为止,她对咱们还是无害的。”方氏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宽心,她就算是个聪明的,也未必能发现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主要的是现在,从现在开始,你要安分一些。”最后一句话,警告意味十足。 “是,我知道了。”她也没了主意,只好先听方氏的意思,她是自己的婆婆,也是自己的亲姑母,总不会害了自己才是。 “你也别慌,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嫡母,她虽然聪明,但又能怎么样,凡事还不是要听你的安排?日后找个人家把她嫁了,你也就省心了。” 对对,是这个道理。 自己是急糊涂了,才会忘了。 方婉茹喘了一口气,这才稍显轻松些,“娘,这些您是怎么发现的?怎么早没告诉我?” 方氏思量再三,觉得秦黛心夜捉公孙锦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便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原先咱们都被她蒙蔽了,那是因为在她身上用心用得少,你也不想想,一年之中,你有多少心思是放在她的身上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能顺利的骗了我们这么多年。”方氏并没有正面回答方婉茹的问题,只是方婉茹如今惊魂未定,也没细想到这些。 “现在知道还不算晚。”方婉茹长出了一口气,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光芒,她不能让一个庶女踩在头上。 “别轻举妄动。”方氏对方婉茹何其了解,自己是看着她长大的,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把秦黛心的事情告诉她,是想让她自己留个心眼,凡事有点防备心,免得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被打得措手不及。 “娘,我明白,您放心。”自然不能轻举妄动了,要动,就要好好的谋划一下,争取一击即中!那三丫头是秦家的血脉,她或许还会手下留情给她一条活路,那丫头这么些年能一直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难道是她自己的主意不成?她才多大,能有这样的心思?难保不是有人在她背后唆使。这个人,除了苏氏不作第二人想,那个女人天生就是要来跟她做对的,是祸害,留着何用? “娘,时候不早了,我得回了。”方婉茹起身到方氏近前,小声道:“今天这事儿,娘可千万别跟老爷讲。” 方氏道:“知道了,你尽管放心便是,你嫁过来这么多年,我可曾让你受过什么委屈?” 方婉茹略展愁眉,“自然是没有的,娘对我好,我是知道的。” 方氏道:“去吧!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你呢!” 方婉茹叹了一口气,连忙称是,这才离开方氏的院子。待她走后,万妈妈才端了茶进入佛堂。 “太夫人喝茶解解乏吧,这是奴婢特意为您泡的。” 方氏端过来喝了一口,点头赞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泡的茶最合我的心意,唉,你岁数也不小了,委屈你了。” 万妈妈一笑,“当初奴婢跟太夫人约定好的,有什么可委屈的。”她比方氏年轻几岁,可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了,无儿无女的跟在方氏身边,也是可怜。 方氏眯起眼睛,似乎是乏了。 万妈妈上前拿下她手里的翡翠佛珠,搁置到一旁的小几上,扶着方氏往炕上挪了挪,道:“您累了,奴婢扶你歇一歇可好,就在这里睡一会儿。” 方氏点头,躺到一旁的金织软缎的褥子上去了,万妈妈连忙取了被子来,帮着仔细的盖好,这才退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的万妈妈,眼睛亮亮的,里面似乎闪动着希望! ps: 唉,这周的推荐算是完蛋了,恕恕决定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带好娃娃就是专心码字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点意思 秦黛心离开方氏的园子后,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去了苏氏的兰园。 迎出来的是苏氏的大丫头芳俏,她轻手轻脚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苏氏睡着,让大家轻声些。秦黛心会意过来,让如意在外间等着,自己去了苏氏的卧室看她。 奶娘拿了针线笸箩在一旁打络子,见秦黛心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她是苏氏从娘家带来的的亲信,又是老人,秦黛心一向不肯受她的礼,只是奶娘觉得主仆有别,尊卑的事情不能乱,一切得按规矩来。 “什么时候睡的?”秦黛心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 奶娘小声回道:“有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秦黛心皱眉,苏氏越来越嗜睡,特别是怀孕五个月以后,每次她来,苏氏不是刚睡醒就是正要睡,再不然就像现在这样正睡着,怀孕而已,用不用这么能睡呀! 奶娘忧心忡忡的叹气,小声嘀咕:“看这次的怀象,应该是个姐儿,怀了丫头胎的,都是爱睡觉,身子懒。当初大夫还说是个哥儿,我还乐得很久呢!现在看来却不是了。” 秦黛心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安慰道:“奶娘,是女儿也没有什么不好啊!顺应天意就是了。” 奶娘道:“小姐,您还小啊,哪能知道这里面的弯弯路数?照理说,生男也好,生女也罢,都是当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哪里会不心疼呢!只是在这深宅大院里头,还是要生个男丁才能有保障。” 秦黛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笑笑,算是赞同了奶娘的话。 “要是姨娘能生个哥儿就好了。”有了儿子傍身的女人,在家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不要说像秦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就算是普通的农户家里,也是看重男丁的,生了儿子的媳妇总是得宠些。 秦黛心哪有心思理会奶娘的这点小算盘,她想的是大事,担心的是苏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天知道除了李氏,还有多少人惦记着苏氏的胎。 秦府后院比不得天子的后宫,明争暗斗的性质虽然降了几个档次,但若稍有不慎,依旧会让人一败涂地,难有安身之处。 那个二等丫头秀梅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自己恨不能立刻拨了她,可打草必惊蛇,不揪出李氏这个幕后黑手。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苏氏的身子越重,秦黛心就越紧张害怕。反倒是燕氏,似乎看出了秦黛心的焦虑所在,一直劝着,“月份已经大了。没那么容易出事,若要担心,也该担心前三个月才是。” 秦黛心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当过母亲,难免胡思乱想的担心着,她心事重重的离开苏氏的卧房,去了外间找芳俏和燕氏问话。 “你日日都在姨娘房里。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燕氏道:“奴婢每日来姨娘房里,对她的衣物,饮食都细细的看过。连屋里放的花卉,摆件也都没放过,全无异常。按小姐说的,能靠近姨娘的人奴婢也都仔细的观察过,也都是妥贴的。” 秦黛心放下了心。又问芳俏:“姨娘的身子一向都好,只是近日来似乎特别爱困倦。你看是哪方面不妥?” 芳俏低庆细想了一下过往的细节,答道:“并无不妥啊!姨娘的饮食都是咱们自己经手,连煎药也是我和奶娘轮流看着,绝不会有什么差池的。现下是春天,姨娘怀着身孕,乏些也属正常吧!” 正常吗?秦黛心又想了一会儿,不,绝对不正常。 她是没怀过孩子,可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 后世那些独立的新女性,哪个没生过孩子,怀孕的过程中一直上班的人比比皆是,直到要生的时候才会休产假,没见哪个人像苏氏这般嗜睡呀!或许是体质不同?又或许是养尊处优习惯了? 这事儿马虎不得,还要再查看查看,若是一时粗心大意马虎了过去,日后可有她后悔的时候。打定了主意的秦黛心又嘱咐燕氏道:“我屋里头事儿不多,你暂时还是紧着姨娘这边,凡事要多留神。” 燕氏称是,与芳俏一起送了秦黛心出门。 秦黛心心里烦躁的很,索性带着如意出去走走透透气。 外面的大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秦黛心穿街过巷的逛着街,也不买什么,遇到好玩的东西也只是看看,她心里烦,总是想着苏氏的身子,特别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可她没怀过孕,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状况是对的,什么样的状况是不对的,问题棘手不说,还是一块她从来没有啃过的硬骨头!所以毫无头绪的秦黛心便想着出来溜达溜达,到街上闹中取静,心要是静了下来,没准儿她就有灵感了。 如意紧跟在秦黛心后面,看她家小姐心烦意乱的模样也感到意外,自从小姐明白过来以后,她只在小姐的脸上看过到从容,镇定还有信心十足,眼前这个有点烦躁的秦黛心,她还是真没见过,想必是太担心姨娘了吧! 如意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瞧了瞧天色,今天想必是要在外面用饭了!看小姐这兴致,没准儿要逛到下午呢! 正在这时,前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秦黛心朝远处看了看,见人们急速的朝着一个地方聚拢,迅速围成一个圈子,大家都像在看热闹。 秦黛心精神一振,有八卦! “如意,咱们去瞧瞧。”说完便率先朝人群走去。 如意急坏了,忙喊了秦黛心两声,可不知道是人多声音嘈杂,还是秦黛心故意装作没有听到,反正是没搭理她。如意没有办法,只得快步跟上,心里还人偷偷抱怨着:人那么多,万一挤着碰着了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没事跟着凑什么热闹嘛!当初就是因为管了闲事,家里才无故多了雪晴和燕氏,只愿今天小姐发发善心,不要多事才好。 其实秦黛心根本就不是一个多事儿的人,要怪就怪古代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对于一个见过精彩世界,喜欢各种刺激生活的秦黛心来说,这种安逸无疑是种痛苦,现在她每天除了吃睡,就是睡吃,偶尔写写大字,看看闲书,跟秦府里的女眷们斗斗法,还只用了她四分之一智商,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 如今有热闹可看,怎么能不让她兴奋呢! 秦黛心穿过人群,发现圈子的正中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媳妇子,还有六七个混混模样的人站在她的对面,双方正僵持着,气氛有些怕人。 什么情况?电视剧里常出现的狗血场面?小混混要调戏良家妇女不成? “大嫂,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些人是什么人啊!”秦黛心拉着身边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询问起来。 “哎呀,你不知道呀!”那女人做了一个惊讶无比的表情,然后开始讲起事情的经过来。 原来那名年轻的媳妇子是“济仁堂”的李氏,那几个小混混是帮派里派来收平安钱的,李氏闺名李婉儿,是济仁堂的当家人,她自小父母双亡,是由他爷爷一手抚养长大的,前些日子刚成了亲,她男人是济仁堂里的学徒姓刘,也是李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因为无父无母,打小就跟着李大夫学医,李氏与这刘小哥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自打孙女成亲以后,这李老爷子就把整个济仁堂交给了孙女和孙女婿打理,他自己呢,就一心一意的坐诊瞧病了。 那大嫂子顿了一下道:“刘小哥是入赘到李家的,他性子憨厚老实,什么事情都听李婉儿的,这李婉儿接手家里的帐册后发现,家里第个月都有一笔不明不白的花销,数目还挺大哩!她就问李大夫,谁知道李大夫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没有办法,才说了实话。”她眨眨眼睛问秦黛心:“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秦黛心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呀!“嫂子,我不知道啊,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那大嫂子神秘兮兮的道:“是有帮派过来收平安钱,一个月十两哩!我的老天爷,那可够一家子吃上小半年的了,没想到这李大夫的生意这么红火,一个月能挣那么多银子哩!” 秦黛心彻底被这位热情的大嫂子打败了,她巧妙地转移话题问道:“那几个人就是来收平安钱的?” “是呀!你没瞧见吗,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都怕人。你不知道啊,那李婉儿是出了名的辣妹子,她不肯像她爷爷一样给青帮孝敬钱呢!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大嫂子说了半天的话让秦黛心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六个字——黑社会,保护费。 秦黛心看了看圈子中央的两股势力,小混混那边有七个人,虽然没有那大嫂子说的那般不好惹,但看起来身上都带着些功夫,而那李婉儿呢!不过一介女流,哪里来的勇气与这些人僵持呢? 秦黛心勾起嘴角扯开有一笑容,心想,这小媳妇有点意思啊! ps: 见谅见谅,照顾宝宝晚了点 第一百六十章 调戏未遂 如意在一旁看了秦黛心的表情,吓得汗都下来了,心想小姐这是要替人出头不成?她急忙拉了秦黛心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可别强出头,对方人那么多,您那两下子……再说了,这是在大街上,将来这事儿要是传到老爷,夫人耳朵里,恐怕您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秦黛心知道如意说得有道理,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小声道:“你放心吧,咱们就看看热闹,要是真打起来,我们就跑好不好?如意胆子小,还是先唬住她再说,那个叫李婉儿的小媳妇已经成功的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若是让自己看着她吃亏,她还真做不到。不能明着出手,暗地里帮一把还是可以的,顺便让如意见识一下自己的能耐,要不然这丫头总以为自己功夫不成。 如意听秦黛心这样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呼叫声,人们往声音的来源望去,见远处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背着一个药箱,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往这边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背着药箱,一路搀扶着他的年轻人。 周围有认识那老者的人当下喊道:“李大夫,您可回来了。” 如意失声道:“竟是李大夫。” 秦黛心一头雾水,“你认识他?” 如意道:“哎呀小姐,您怎么忘了,当初……”她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她们,才小声道:“当初您出了事儿,就是这个李大夫救了您呀,后来您中刀,也是这位李大夫救活了您!” 竟是那个自己一直想当面感谢他的大夫! 两人说话的工夫,李大夫已经挤进了人群。先是喘了两口气,然后冲那几个混混一抱拳道:“各位,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孙女年岁小,又让我惯坏了,容我先跟她说几句话。” “爷爷,您这是干什么?”李婉儿双目圆睁,脸上余怒未消。 “哎呀,你跟他们较什么劲啊!这青帮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要钱,你给了就是,何必……”李大夫生怕自己的孙女吃亏。忙把她往外推,“你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济安,还不把你媳妇儿领回去?”说完还给一旁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秦黛心看着这祖孙两个斗法,感觉有趣。那年轻人想必就是李婉儿的男人吧! “唉,媳妇儿,你就听爷爷的吧!”那刘济安果然够老实的,对李大夫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 “你让开。”李婉儿推了刘济安一把,泼辣本性暴露无疑,“爷爷。咱们不能把辛苦挣来的钱喂了这帮兔崽子,我们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已经向官府衙门交了税。为何还要给他们钱。” “唉,怎么说话呢?”那群混混不乐意听了,说谁是兔崽子呢! “对不住,对不住。”李大夫再次抱拳致歉,转身想要说服自己的孙女。 哪成想李婉儿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她上前一步对那些青帮的混混说道:“姑奶奶今天把话摞这儿,你们休想从我这儿拿走一个大子。这济仁堂是我说了算,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不但今天没有,以后也没有。你们若是识相的,就赶快滚,惹急了姑奶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哟,这娘们好大的口气,哥儿几个,不给这娘们点颜色看看,她还真当咱们青帮怕了她。”一个混混头模样的人对李婉儿道:“咱们也不欺负你,一对一的公平些,你若能打倒我这个兄弟,今天的事儿就算了。”说完他用手一指身后,挑了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人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大男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还敢说一对一。 秦黛心见时机已到,便弯腰从地面拾起几个小石子来,放在手里掂量掂量,还挺称手的。 如意越看越糊涂,“小姐,你捡小石头干什么。” 秦黛心道:“你只管瞧着便是。”既是熟人,人家又救过自己的命,她当然得回报一下。 那李婉儿道:“当真?” “大丈夫说话,自然是一诺千金。”那混混一副得意的神情。 “好。”李婉儿扬声道:“麻烦各位街坊四邻给做个见证!” 李大夫见事情已无转寰的余地,当下唉叹了起来,那刘济仁无法,也只好帮着劝着。 那又高又壮的汉子走上前来,站定在李婉儿面前,沉声道:“开始吧!” 李婉儿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竟倨傲的扬起了下巴,兴许是她的态度激怒了那个汉子,他不由分说的当下抢起拳头奔着李婉儿的面前而来。 砂锅那么大的拳头…… 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有胆小的甚至不敢去看即将要发生的血腥画面,把头转向了一边。 秦黛心拿起一颗小石子,摆好一个角度,刚要发力,突然脸上有微细的银光晃过,她立刻停了下来,向李婉儿手中看去。 两只细长的银针准确无误的扎在那汉子的手臂上,后者吃痛,不但收回了拳头,还不住的捂着发麻的手臂喊疼!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个混混头儿也没有想到李婉儿竟会瞬间逆袭!这怎么可能? 李婉儿笑着解释,“我自幼学医,六岁就能找准人体周身的所有穴位,这施针之术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今天我只扎了他的麻穴,并没有加害于他,但你们若是在这样蛮横纠缠下去,我可保不准扎到哪个厉害的穴位上去。还有你,你这个笨家伙,以为光有力气就能赢吗?动手之前应该先动动脑子的。” 四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 秦黛心从心里佩服这个不向恶势力低头的聪明女人,只可惜她这么早就嫁人了,不然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那混混头目何时丢过这样的脸,看着李婉儿得意的神情,更上怒火中烧,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哪里还会顾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呢!他现在就是想找回点面子,总不能平白让人看自己的笑话。 “兄弟们,给我上,抓住那个臭娘们,给她点颜色看目的地。”这个混混头目本就长着一张难看的脸,此时他神情愤怒,一张脸微微扭曲,看着就更吓人了。 李婉儿没想到他们会这般无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的话竟不算数,一时也慌了,“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小混混慢慢逼近李婉儿,准备动手。 秦黛心也做好了准备,她不想作壁上观,就冲李大夫救过她,冲李婉儿有勇有谋,这个闲事她也管定了。 就在这时,秦黛心的耳边突然响起破风之声,紧接着前面那几个小混混便哀嚎起来,纷纷倒地不起,一个个捂着腿大叫,只剩那个混混头目还完好的站着,他四下张望,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心想坏了,看来是有高人在场,要管一管这不平事了。 “何人再些坏青帮大事?还请现身一见。”那混混头目亮出青帮的名号,想要吓走对方,哪知道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卟通”一声,刚才还完好站在圈子中央的混混头目突然单膝跪地,嘴里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仔细一看,他的左腿小腿处竟然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窟窿,正往外不停的冒着血呢! 其他几个小混混见了,连忙爬到他身边,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出藏在暗地里伤他们头儿的人。 “老大,怎么办?”这人出手不凡,肯定是个高手,自己这几个人的功夫只怕跟本不够人家瞧的。 那混混头目捂着伤口叫道:“今天算你们走运,咱们走着瞧。”说完便让其他人搀扶着,拨开人群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周围人群暴发出热烈的叫好声,大家都很佩服李婉儿不畏恶霸的精神。 李婉儿客气的跟四周的人点了点头,“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啊!”锦上添花谁人不会?只是刚才她遇险时,却没见有人敢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这种锦上添花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了。 周围的人见没有了什么热闹可看,便一哄而散了,有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此事来,添油加醋的说起事情的经过,把青帮的小混混描绘成了过街老鼠,也反衬得那李婉儿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秦黛心透过人群看像李婉儿,只见她接过李大夫身上的药箱,搀扶着李大夫往店里走,还不时的跟身边的那个齐济安道:“怕什么,我们又没做错事儿,他们要是敢再来,我就报官……” 那个刘济安道:“也不知道是谁帮了咱们。” “也许是一位游侠也不一定……” 秦黛心抬头看了看济仁堂的匾额,敢情刚才就是在人家店门口闹事呢!如意上前来道:“小姐,总算没事了,您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怕。幸好幸好。”她拍了拍胸口,真是老天保佑,总算是没出什么乱子。 秦黛心扔了手里的小石子,假意拍了拍手,笑笑,“你这丫头就是胆子小,能出什么事儿。”她装作随意的往自己身后瞄了一眼,大概是因为逆着光的关系,她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姐,小姐,怎么了?”如意不明白,小姐怎么站在大街上发起呆了呢? 秦黛心笑笑,“没事,咱们回吧!” ps: 推荐位不给力,这周要瞎啊!亲们加油。。。。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李氏婉儿 第二天,秦黛心又带着如意出门去了,这次她不在是随便逛逛散心,而是带着目的性的去拜访了李大夫。 如意拎着秦黛心买的点心和布匹,有点不太明白,她像个跟屁虫似的乐颠颠的跟在秦黛心后面,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去济仁堂啊!” 秦黛心随意道:“去谢谢人家呗,救了我两次呢!” 如意还是没明白,小姐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拜谢这个李大夫呢!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现在去会不会有点晚了?如意冲着秦黛心的背影嘟嘟嘴,天知道小姐动了什么心思,她分明是看了昨天那场热闹才发的疯,当自己不知道呐? 如意正在揣测自己的主子,谁知道秦黛心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回过头来,“还不快点,磨蹭什么呢!” 如意有点心虚,当下点头跟上。 主仆两个一路来到济仁堂,今天这里依旧很热闹,可却少了那些碍眼闹事儿的人。 秦黛心一进屋里,顿时就被满屋子的药香而吸引住了,她仔细的环视了这间药铺,发现它被布置的很简单,一进门就会看到对面一排排的药柜,上面都是一格一格的小抽屉,上面写着各式各样药材的名称,还有一个裸露在外面的小铜环,药柜的前面是一张宽大的柜台,几个小学徒正在柜台前面分拣着药材,他们统一着装,清一色的穿着浅灰色的外卦,忙里忙外的好不热闹。 在药铺的右手边,有一张比较讲究书桌,上面放着一些书本,文房四宝,还有大夫看诊用的脉枕,小木头锤子。银针等物。桌子后面放置了一张椅子,只是此时屋内并没有人看病问诊,倒显得那张椅子极为碍眼。 正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爽利的声音,“两位是看诊还是抓药?” 秦黛心回过头来,果然看到了李婉儿,她穿着寻常的窄袖棉布衣衫,下面竟然穿了条阔脚裤!想来是方便她劳动吧。 “你好,我们不抓药,想找一下李大夫。”秦黛心不想惹人不快。连忙收起打量的目光。 “找哪个李大夫?看杂症还是看妇疾?”李婉儿问的干脆,却把如意惹毛了。 “我们不看病。”这妇人有毛病吧!怎么讲话这么大声,她们家小姐怎么会看妇疾呢! 李婉儿不介意的笑笑。这种护主的丫鬟她见得多了,光看她们的打扮就知道,一定是大户人家的主仆。 “这位姑娘勿恼,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咱们济仁堂确实有两位李大夫。我爷爷是医术精通的圣手,他什么病都会看,不过你要是看妇疾,就可以找我了。”李婉儿笑着解释,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跟昨天在街上与小混混打架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秦黛心微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看妇疾!这算是老天爷的恩赐吗? “是这样的,我们找你爷爷。”秦黛心道:“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哦,那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叫!”李婉儿转身去了后院,不大一会儿李大夫便捋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从后钻了出来。 “两位来不知有何见教?”他都听孙女说了,这两位既不看病也不抓药,也不知道有何事!但愿她们识相一些,不要提什么无礼的要求。不然他非让人把她们打出去不可!因为心里存着这样的心思,所以他的话难免有些生硬。 秦黛心也不介意。上前一步道:“李大夫,您不认识我啦?” 李大夫坐在椅子上,仔细的看了看,开始还觉得陌生,后来突然想起来,这人不是那个秦府的三小姐嘛。他恍然大悟一般,“可是秦府三小姐?” 秦黛心笑,“李大夫好记性,难得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您还记得我。” 李大夫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心想不是我记性好,而是这位三小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她一个深闺中的娇小姐,却两次命悬一线,两次都是被自己救了回来,最后一次他还被那些当兵的当成了放跑贼的同伙! “婉儿,上茶!”李大夫吩咐了一声,便坐到看诊的桌子后面去了,然后指着一旁摆放的长椅道:“三小姐请坐,我这里简陋的很,还望你不要嫌弃。” 秦黛心点点头,落落大方的坐到那长椅上去了。 李婉儿飞快的沏好了茶,放了一杯到李大夫面前,随后又端了一杯给秦黛心。 李大夫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他放下茶杯,问道:“我听婉儿说,你今天来,既不看病也不抓药,却指名要见我,不知道三小姐有何指教啊!” 秦黛心笑了一下,“如意。” 如意心领神会,把手里的礼物放到李大夫的面前,然后就退下了。 李大夫不动声色的皱起眉头,不悦道:“三小姐,你这是何意?” 秦黛心正色道:“李大夫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您救了我两次,按道理我早就该登门道谢的,可一直不得闲,又不知道您的住处,这才耽误到今天。” 李大夫知道这不过是她的托词,不过并不点破,态度也别刚才略微缓和了一些,“为医者,救死扶伤是份内的事儿,三小姐何必挂怀,更何况我去给你治病,府上是付过诊金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收这些礼物,怪秦黛心有些多此一举。 秦黛心也不介意,自顾道:“李大夫不但医术高超,且医德高尚,令人佩服!我今天来不过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拜见长者而已,所以并没有买什么贵重的礼物,只是两包点心和一匹普通的布,不值什么钱的。” 李大夫看了那些东西一眼,见真如她说的一般,脸色就又好看了一些。他一生孜孜不倦的钻研医术,为的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并不想成为那些高门大户明争暗斗里的一件工具,如果他想赚银子,当初他就去宫里当太医了,何必躲在台州这不大不小的地方开这么个药铺!因此他最痛快的就是以钱财为诱饵,让身为医者的自己去做一些龌龊下作的事情。那些有钱人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让自己昧着良心去做不道德的事?痴心妄想! “我相信你的来意不会这么简单吧?”李大夫道:“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连这点事儿都看不破吗?” 秦黛心假装思考了一下,才道:“既是如此,我就直说了!”说着从荷包里拿出几张便笺来,让如意递到李大夫面前,“姨娘有了身孕,已经六月有余,其他的倒还好,只是有些嗜睡,我很担心,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让李大夫帮着看看,姨娘用的这些个进补的方子,可有异样?” 李大夫接了方子细看,半晌才道:“这些方子用药温和,有的是培元固本的方子,有的是养气生津的,虽然也有安神作用的药材在里面,但并没有什么冲撞,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说着便把方子递了过来。 如意上前接过方子,仔细的收了起来,心里终于明白小姐为何会让燕氏拿了苏氏的药方子了,原来是想探查姨娘嗜睡的事。 秦黛心不死心,继续问道:“我听小李大夫说,她擅长妇疾,不知道小李大夫出不出诊呢!” 李婉儿在一旁听了,眼睛一亮,不住的点头,“当然。”心里很期待。 李大夫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咳了一下。 李婉儿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古板的臭老头。 秦黛心望着李大夫,想听听他怎么说。 “三小姐的要求本来并不过分,只是我这个孙女生性贪玩,医术不精,想要出诊还早着呢!平日里她在这里坐诊,也是有老夫在一旁把关才成。”李大夫一本正经的说着,完全不像是搪塞人的样子。 秦黛心见了李婉儿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八成没戏,于是改问,“那不知道李大夫能否随我进府一趟?” 李大夫摇头,“妇人病老夫倒是能看,只是怕多有不便吧?府里已经为姨娘请了看诊的大夫,我就不合适再去了。况且这药方明明白白的摆在这儿,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无碍,三小姐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去找别的大夫问问看。” 这话倒像是在赌气了。 秦黛心连忙道:“我哪能信不过您呢!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当然相信。”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两名看病的患者,李大夫道:“三小姐,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有病人,你要是没有事的话,就可以走了。哦,把你的东西也带走。”说着竟再也没看秦黛心一眼,开始给病人看起病来。 如意气结,这个李大夫也太不是东西了,她从没看过自家小姐跟谁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过话,都说医者父亲心,他不出诊也就算了,竟然还拦着李婉儿出诊,真是气人、 秦黛心倒看的开,连忙起身道:“您忙,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便往店外走。 “站住,把你们的东西带走,老夫我无功不受禄!” 如意这个气,几乎想要上去理论一番了,亏我家小姐昨天还想出手帮你们哩! 秦黛心用眼神制止了她,轻声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说着便离开了济仁堂。 李婉儿转了转眼睛,忙收走桌上的点心和布匹,咋呼道:“爷爷您等着,我把东西给她们送回去。” 李大夫点点头,“快去快回。” 李婉儿飞快的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店外跑。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神密李氏 李婉儿拿着秦黛心的礼物出了门,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就在人群里发现了秦黛心主仆的身影。她喊了一声“三小姐留步”,一路小跑着追上了秦黛心。 秦黛心自然也听到了李婉儿的喊声,当看着李婉儿拿着自己买的东西追上来时,她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打人脸了吧!她好言好语的跟他交涉,结果让人冷着脸给赶了出来,就算这个李大夫不喜欢这些东西,扔了就是了,也不必让人追着还回来吧! 李婉儿看了秦黛心的脸色,心里明白她似乎不高兴了,她用眼睛一扫,发现边上有个茶摊,生意不怎么好,人不多,便道:“我不是来还东西的,我有话对你们,咱们到那边坐一下可好?” 这倒是出乎秦黛心的意料,她能跟自己说什么呢? “也好。” 秦黛心三人来到旁边的茶摊,要了一壶茶,也不喝,就坐着说起话来。 “三小姐,我爷爷这人脾气有些话,若是说了什么你不乐意听的话,你就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别跟他生气了。” 秦黛心有些意外,随即道:“你这样一说,我就是想气也气不起来了!”自古有真本事的人都有些怪脾气,她倒可以理解。 李婉儿又道:“我听了你说的事儿,挺感兴趣的,你能跟我细说说吗?” 秦黛心一愣,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个,这个小李大夫有点意思啊!是她欣赏的类型! “是这样的……”秦黛心便把苏氏如何嗜睡的事儿跟李婉儿说了一遍,饮食如何,心情如何都一一讲了讲。 “所有的东西我们都细心留意着,并无不妥,我思量来思量去。唯有这个按时给姨娘看诊的大夫是我们不能掌控的,我便拿了那些进补的方子来,想看看能不能在这上面找找原因。谁知道……”秦黛心并没有往下说,可是她的意思却很明显,谁知道碰上了你那个属驴的爷爷了。 李婉儿尴尬一笑,“我爷爷他也是担心我,才不让我出诊的,你的方子能给我看看吗?” 求之不得啊! 如意忙把收着的方了拿出来,交到李婉儿手上。 李婉儿拿过方子一一看过,又把所有的方子逐个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面色有些沉重。 秦黛心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的握了李婉儿的手,“方子有问题?” 李婉儿摇摇头。“方子没有问题,确实像我爷爷说的那样,都是些温和妥当的方子。有问题的是这些纸。” “纸?”秦黛心不懂,也学着李婉儿的样子把方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果然有淡淡的酸味传来。 李婉儿笑。“这上面的味道很淡,你闻不出来也正常。”她不知道秦黛心感官敏锐,以为她和常人一样闻不到这种气味。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秦黛心也不解释,她急着知道问题所在,语气自然急了些。 李婉儿正色道:“这种味道酸酸的,不刺鼻。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我自幼嗅觉灵敏,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这股味道来自长在高山雪峰上的一种草。名叫莹玉,那草周身雪白,触之冰冷,非要在特别寒冷的地方才能生长。这东西难得,是可以安神的药材。可对用量的要求却极为严格,一个不小心便会产生害处。因此很少有人用它。” 秦黛心眯着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纸上留有莹玉的气味?” 李婉儿点点头,“莹玉本身有个特点,就是它的入药方式很特别,这种药材不能口服亦不能外敷,只有把它捣碎放在火上熏,闻其味儿方能有用,而且它的味道持续时间特别长,一般可以保留半个多月的时间。你这几张方子上,只有两张方子上留有味道,就是这两张。”李婉儿从几张方子里挑出两张放在秦黛心面前,轻轻的指了指。 秦黛心拿过来一看,正是半个月前那个大夫开的新方子,有一剂是补气血的,还有一剂是开胃健脾的,当时秦黛心是在场的,亲眼见他写了这两个方子! 李婉儿见她沉着脸盯着那两张方子看,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便道:“这莹玉最大的害处,便是让人昏睡不省,时间短的话还没什么要紧,要是时间长了,只怕……”她看了秦黛心一眼,直言不讳地道:“要一睡不醒的。” “啊!”如意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是谁想要害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秦黛心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谢谢你,李姑娘,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知道这么多。” 李婉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脸红了,慌乱了一下便镇定了下来,“我还要谢谢你相信我才是。其实我爷爷说得对,我医术尚浅,很多事情都没有经验,台州有很多有名气的大夫,你可以再去问问他们,或者再请他们去问诊看看。” 秦黛心道:“我不会看错人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她也曾在苏氏那里闻到过这种淡淡的酸味,起初她也怀疑过,可查来半天却没找到任何线索,苏氏也说她多虑,兴许是山楂茶的味道。 她怎么就那么粗心大意呢,早该好好的查查才是。 “李姑娘,这莹玉的害处有药可解吗?” 李婉儿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也许有,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秦黛心沉默了,眼中闪现出浓浓的杀意。 李婉儿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哦,对了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爷爷看了会不高兴的。” 秦黛心见她很为难的样子,便让如意接了过去,再三谢过李婉儿,主仆二人这才打道回府。 李婉儿觉得自己办了件好事,很有成就感,她高兴高兴的回了济仁堂,却看到李大夫正背着手。沉着脸在屋里等她。 几个小学徒在李大夫身后无声的比划着,大概想表达“师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之类的意思。 “爷爷,我把东西给她们送回去了,也不知道那个三小姐脚程怎么那么快,我追了她两条街,勉强才追上,好说歹说才把东西还给了她。嘿嘿~”大概是觉得自己编造的故事不大可信,说到最后李婉儿也忍不住难为情的笑出声来。 李大夫神情严肃,不苟言笑道:“你给我进来!” 李婉儿撇撇嘴。低头作小媳妇状,跟在李大夫身后去了后院。 济仁堂是一个三间的二进小宅,前面做看病抓药的店铺。后院则是做住宅用。三间上房由李大夫和李婉儿夫妇居住,两侧四间耳房,其中两间做为厨房,另外两间则是用来给小学徒住。 李婉儿耷拉着脑袋进了上房,跟着李大夫来到他的起居室。这是一个里外两间的套间,前面是李大夫的卧室,屋内摆设简单,都是一些日常用品,没有花哨的摆件,不过一床一桌一椅。一套茶杯和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转过拐角来到另一间相连的屋子,里面放置了一个大大的书柜。除了书几乎看不到其它的物品。 祖孙二人来到这间不能算是书房的书房,李大夫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书,放置这本书的格板上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凸起,轻轻一接。书架竟然自动一分为二,露出藏在里面的一个居于高处的供桌来。里面摆放的,竟是两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先人排位!李婉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蒲团放在地上,自己也不用李大夫吩咐,便老老实实的跪到上面去了。看她那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李大夫从供桌上拿起香烛来,轻轻点上,自己先给先人们上了香,然后递给李婉儿三根燃好的香。 李婉儿接过香来,拜了三拜,嘴里念叨着:“不孝弟子第二十三代传人婉儿叩拜祖先!”然后把香交给了李大夫,由李大夫替她放在了供桌上的香炉里。 李大夫此时一脸正气,双眼精光乍现,完全没有了当日面对那些小混混时那风烛残年的模样,此时他倒更像一位隐居的高人,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李大夫严厉道:“婉儿,你可知错?” 李婉儿撇了撇嘴,小声道:“我知错了。”一副口不对心的样子。 李大夫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怎么就不能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大夫呢!婉儿,你已经成亲了,嫁人了,你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相夫教子,过平淡的生活,而不是去想着那些与你无关的事儿。” 李婉儿点点头,“我知道了爷爷。”想必自己帮着三小姐的事儿,爷爷都知道了吧!难怪他生气呢! 李大夫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看看,每次一说你,你就是这副模样!我说的话,你根本就没听进去。婉儿啊婉儿,你怎么不替我想想,我都这个岁数了,再也经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 李婉儿看向供桌上最下面的两个牌位,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爷爷,难道我爹娘就白死了?” 李大夫痛苦的闭上眼睛,仿佛那个夜晚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样,他记忆深刻,终身不能忘那种锥心蚀骨之痛!他恨不能撕了那群畜生喂狗,只是婉儿该怎么办?他沉吟片刻后再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婉儿,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给咱们李家后续香火……” 李婉儿一咬牙,大有豁出去的意思,“爷爷,我,我跟济安,我们……” ps: 嗯嗯!看了亲们的留言,心里感觉很愧疚,不能码出亲们想要的水平,是俺的错,只是俺水平有限,真的已经尽力了,请大家不要为难一个当了妈妈的理科生!我会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打砸抢烧 李婉儿想跟自己的爷爷说清楚,她和济安,那是赤裸裸的兄妹情,两个人性格南辕北辙,什么也谈不到一块去,怎么做夫妻呀!最重要的是,他们俩个到现在还是清清白的,也没圆房,怎么后续香火呀! 李婉儿一咬牙,大有豁出去的意思,“爷爷,我,我跟济安,我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爷爷,媳妇,不好了。” 是刘济安的声音! 祖孙两个出奇的默契,一个收拾供桌,一个马上爬起来藏好蒲团,然后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合上书柜,让屋内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祖孙两个快步从内间往外室走,刚到卧室就看到刘济安满头大汗的小跑着过来,见到李大夫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大声道:“爷爷,你快去看看吧!昨天来闹事儿的那些人又来了,还带着家伙,说要砸咱们的药铺呐!” 李婉儿娇喝一声:“这帮王八蛋,我去收拾他们。”说完便拨开刘济安,快步往前院走去。 “唉,你怎么也不拦着点?”李大夫俨然又变成了那个怕事儿的小老头,他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李婉儿的背影道:“还不快追过去看看?” 木讷的刘济安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忙点头道:“哦,好好。”然后便小跑着去追李婉儿了。 李大夫叹了一口气,这个济安啊!真是不争气啊!眼下还有要紧事要处理,李大夫便收起了唠叨他的心思,也快步的往前面去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李大夫傻眼了?他就这么一小会儿不在店里,怎么自己的店会变成这个样子? 屋里的药柜已经倒了,无数个小抽屉从药柜上滑了下来,各种各样的药材散落了一地,店里的桌椅板凳没有一件能看的。或倒或毁已经没有完好的了,小学徒们脸上各各气愤难平,虽然他们也很害怕,但并没有畏首畏尾的躲起来,而是把屋里惟一一个女人护在了身后,跟那些手里拿着兵刃的对峙着,药铺门口远远的围着一大群人,对着屋里指指点点的,其中有不少平时关系处得不错的邻里街坊,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说点什么公道话。 李大夫做颤颤巍巍状从后面跑过来。“这是怎么啦,我的药材呀!”他颤抖的捧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药材,老泪纵横地道:“你们。太可恨了,就为了十两银子,毁了我的药铺,这些可都是救人用的呀!” 昨天受了伤的那个混混头目今天也在,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悠闲得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好像没有看到屋里的惨状似的,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个个拿着刀斧一类的兵器,凶神恶煞的看着李家众人。 李婉儿压低声音问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学徒,“我昨天怎么告诉你的。不是说过这些人来了你就立刻去衙门报官的吗?怎么一个也没出去。” 那小学徒长得也算机灵,皱着眉头道:“师姐,你不知道。这些人来了以后先关上了门,然后不由分说就开始砸东西,咱们根本没有出去的时间。你没看皮猴都受伤了呢!脸都肿了,还掉了一颗牙!” 李婉儿看了一眼绰号皮猴的小学徒,见他的脸果然肿的老高。几乎变形,都要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你们这帮家伙。到底有完没完?”李婉儿拨开挡在她前面的几个小师弟,冲着那个受伤的混混头目道:“一群不要脸的家伙,惹毛了姑奶奶可没有你们好果子吃,今天你们打伤了我师弟,还砸了药铺,这道理咱们得说道说道。” 那个混混头目用手指挖了一下耳朵,嘲笑地道:“哟,还说道说道?我到要看看你想怎么说。” 李婉儿叉着腰,伸手就把那个受伤的皮猴拎了出来,指着他的脸道:“看到没有,这脸都让你们打变形了,牙也没了一颗,看诊问病的钱就免了,汤药费该是你们出,再加上他休息时的工钱,十两也就够了。我们屋里这些桌椅都用了很多年了,倒是不值什么钱,你买几张新的赔了也就是了,只是这满地的药材却是最宝贝的,你可去附近的药材商那里打听打听,再估算一下,我这屋里的药没有三百两根本置办不下来!在有,我们济仁堂的生意一向都很好,如今你们这么一搅和,好好的损失了一天的生意钱,就算五两好了,所以你们这帮人一共要赔我三百一十五两银钱外加桌椅一套,如何?” 那混混头目听了,不禁怒火中烧,大骂道:“臭娘们,向来只有我们青帮收别人的钱,你想从爷爷兜里掏银子,好办啊!不然你今天就跟了我怎么样,回去把爷侍候舒服了,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日日夜夜都舒服,怎么样?”说完他还冲着手下的那帮混混使了个眼色,那些人自然心领神会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全部人都哄笑了起来,意思不言而喻。 李婉儿那辣子般的脾气又拧了上来,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大骂道:“一群杂碎。” 那混混头目当然不依,叫嚣着让手下人抓她回去。 就在这时,那混混头目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叫道:“谁他娘的暗算老子?”然后仔细一看,打中他头部的居然是一个吃了一口馒头。 这济仁堂还真邪门,昨天自己被人伤了腿,今天又有人替他们出头,该不会都是同一个人所为吧? “谁?出来!”那混混头目不愿在众人面前跌了份,不得不装出一副强硬态度的样子,恶狠狠的冲外面人群道:“青帮在此办事,哪上不开眼的来捣乱?” 李婉儿也纳闷,回头看了一眼李大夫,后者脸上一片茫然,显然也很意外。 就在这时,一个高壮的汉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这人身高九尺,长得威武异常。一脸的络腮胡子格外引人注目。此人一身草莽打扮,让人看了就想退避三舍,生怕一个躲闪不及,惹了这尊煞神。 “是你爷爷我。”那壮汉声如洪钟,震得一旁看热闹的人耳朵嗡嗡直响。 李婉儿心里赞道:好内力。 那混混头目见了此人,不免有些胆颤,不过他依旧挺起胸膛道:“我们青帮在些办事,你竟敢阻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妄图用青帮的名号吓走来人。 那壮汉一笑,“青帮?哼。青帮虽然不是誉满江湖,人人赞颂的大帮派,但好歹也在江湖上屹立百年。且帮规严格,向来不滋扰百姓,怎么会让你们这样的人入帮呢!” 混混头目没想到这壮汉竟会这般了解青帮的事,当下心虚道:“要你管,你这个外人。速速离开,我也许还考虑放你一马。” “哈哈哈……”那壮汉大笑了一通,双手抱拳做了个奇怪的姿势,扬声问道:“铁马过什么桥,烧几柱香,庙里罗汉有几尊?” 那头目想也没想便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快让开。” 那壮汉敛去笑容,用手一指那混混头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青帮的人?” 冒充? 这个词一蹦出来。可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和李大夫一家弄蒙了,这些人难道是打着青帮的名号在做坏事吗?不会吧?他们在台州收平安钱已经有一阵了,偶尔还会去周边的镇上收钱,原来在街上行霸的地痞都因为害怕青帮的势力,而不敢去招惹他们。没想到这些人竟是假冒的。 “你,你胡说什么。”那个混混头目还想狡辩。可明眼人却看得出为他底气不足,明显被人戳中了要害。 “哼!”那壮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双眼怒睁,喝道:“你连青帮的暗语都不知道,还说不是假冒的?你们这帮鸟人,竟敢坏我青帮声誉,看我不结果了你。”说完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扇起了那人的耳光,只两下,就把那个方才还嚣张不已的混混头目打得眼冒金星,嘴角出血了。 那些喽啰看了,自然不服气,纷纷上前想要给这个壮汉一点颜色看看,他坏了兄弟们的好处,断了他们财路,哪个愿意放过他? 只可惜,这些人心比天主,命比纸薄,智商更是负数!一个个虽然如同打了鸡血般的往上冲,可连那个壮汉的衣角也没碰到一下,就莫明其妙的被扇了回来,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身体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外伤,最严重的一个,两条胳膊都折了,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大爷饶命啊!小的们也是混口饭吃啊!”混混头目开口了。 “饶命啊,大爷饶了小的们这一回吧!” “下次再也不敢了,爷爷啊,好汉啊!” 大伙愤慨,原来还真是假冒的。 那大汉大手一挥,“就凭你们做的这等恶事,被杀一百回都不冤,爷爷也不想赶尽杀绝,这样吧,你们去给这家主人赔礼,还赔了人家银子,永远离开台州,这事儿也就算了,要不然,哼,爷爷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直到打死为止。”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那混混头目从衣服里襟拿出一沓银票来,也不看数目,通通放在一个被摔得几乎散架的小桌上,然后带着他的手下人全都跪在了李婉儿面前,哀求道:“姑奶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小的们这就滚出台州再也不回来了,求您了。” 李婉儿拿起银票一看,竟有一千多两,她道:“可用不了这么多。” 那混混头目一听,顿时喜极而泣,只要收了钱,就算是原谅他们了。 “不多,不多,我们要双份赔偿,双份赔偿。” “对,对。” 一群小混混开始附和起来。 李婉儿没想到今天的事儿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当下道:“滚吧!”太合算了,没暴露身份,多得了好几百两的银子,还教训了这帮杂碎,真是痛快。 那些混混不敢动,一个个的都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那个络腮胡子大汉。 那大汉道:“滚得远远的。” 一群人得了命,感动的不得了,一个个相互搀扶着,离开了李大夫的济仁堂。 李婉儿走上前对那大汉道:“多谢壮士。”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事关重大 段兴大手一挥道:“不必客气,份内之事。”这群王八糕子顶着他青帮的名号四处作恶,他身为帮主,哪能坐视不理,况且若是严格一点来说,也是他们监管不当,这才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有了可乘之机。 李婉儿拿着那银票道:“壮士,这银子是那些混混留下来的,我们店里损失的不多,不如壮士收下这笔钱,权当是我们酬谢你的。” “对对对。”李大夫笑眯眯地道:“多谢你为这一带除去了一霸啊!” 段兴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留着吧!”说完也不顾店里人的挽留和店外人的议论,大步的离开了济仁堂,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街的那一头。 李大夫眼中精光一闪,这人好俊的功夫,看来此人来头不小啊! 就在这时,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里突然有人问道:“李大夫,这笔钱你可不能独吞啊!那些人冒充青帮的人收平安费,大家可是都受到了损失的,咱们街坊这么多年,你该把那笔钱拿出来分给大家才是。” 哪有有便宜不占的道理?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的说起这事儿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分钱! 李大夫看着人群有些头痛,他挥挥手想让大家安静一些,可是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婉儿手中那些银票上了,谁也没理会他。 李婉儿冷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都给我闭嘴。”李婉儿大喝一声,顿时让人群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伸着脖子看站在台阶之上的李婉儿,想要听听她怎么说。 李婉儿甩了甩手里的银票,大声道:“你们倒是好意思啊!昨天我们受人压迫的时候,你们这些街坊四邻都去哪了?一个个只知道看热闹。有说挺身而出帮我们一把来的?今天更过分,这些人到店里来捣乱的时候,你们居然个个坐视不理。别跟我说什么打不过人家之类的屁话,衙门在哪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有一个人想过去报官吗?”李婉儿不改辣子本色,呛声道:“这钱是那些王八蛋赔给我们的损失,你们这些人还想抢不成?” 人群沉默了,这个李婉儿他们是知道的,脾气火爆且不怕事儿,单说她一个弱女子就敢跟七八个混混叫板,这是什么胆量? 大伙知道在她这儿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了。李婉儿不是李大夫,脾气绵软且好说话。 “走吧!” “走,散了吧!” 原来嚷嚷着要分钱的众人。现在也都歇了这个心思,各自回家去了。 李婉儿对着他们的背影无声的“呸”了一下,转身回到店里来了,小学徒们一拥而上,“师姐。你太厉害了。” “师姐了不起。” “可不就该这么治他们,要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呢!” 大伙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完全不理会在一旁的李大夫和刘济安,这两个人出了名的软脾气,好好先生,也正是因为这样。别人总是想方设法的占他们的便宜。 “婉儿,你这样做不太好吧?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后见了多尴尬。再说了那钱有不少呢,我们分他们一点又能怎么样。”李大夫表现出他一惯的风格,那就是心软。 “嗯,我也这么觉得。”刘济安一向以李大夫的话马首是瞻,李大夫说东自己不会说西。这个时候当然要支持一下。 李婉儿刚刚冒上来的好心情瞬间跌至谷底,她凶巴巴的道:“你们俩个。真是……你们也不想想,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我已经挺客气的了。”她指了指满屋子的狼籍道:“这么乱,光收拾整齐就得用好几天时间,这几天看不了诊,我们吃啥喝啥?银子大把的花出去,只见出不见进,就得怪你们俩。从今天起,凡事街坊四邻再来咱们家看诊,诊金照收,药材也不打折,更不许赊帐!谁要是敢私下作主,不听我的话,别怪我这个当家人翻脸不认人。”大家就是欺负爷爷好说话,总是故意拖欠药钱不给,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家里生意不错,可收入却不多,就是因为爷爷太好说话了,人家摆明了要占他的便宜,他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可恨的老头,做戏也要差一不二嘛!他干嘛对所有人好,偏只对自己凶。 李大夫和刘济安互看了一眼,纷纷表示自己对李婉儿无能为力。 李婉儿转身对一帮小学徒道:“咱们快点动手收拾起来,缺什么少什么都麻溜的置办。晚上我打上二斤好酒,买上点好吃的咱们开开荤。” 一帮小学徒都兴奋起来,平时他们是很少喝酒的,如今师姐发了话,真是再好不过了,虽然二斤酒这么多人分有些少得可怜,可有酒喝总比没酒喝要强不是。 “还有还有。”李婉儿道:“这邻居们常年在咱们家赊帐,谁家都欠咱多少钱,有知道的没?” 被打得脸部变形的皮猴站了出来,他没了一颗门牙,脸又是肿的,因此说话有些走音,“师姐,我知道,师傅每次赊帐,我都记着呢,谁家买了什么药,欠了多少银子,都在我脑子里装着呢!” “太好了。”李婉儿拍了拍他的肩膀,“猴崽子,还是你机灵,这样,你休息几天,等伤好了便去上门要帐,想办法把他们的嘴撬开,让他们把欠咱的银子都吐出来。只要你要的回来,我把其中三成分给你,怎么样?” 皮猴眼睛一亮,也不顾得脸疼,急忙问道:“师姐,真的?” 李婉儿看了李大夫一眼,得意道:“我说话算数,这银子放在他们那儿那么久,我收利息都番了几倍了,你只要能要回来,我分三成给你有什么关系,总比一个子儿也不要回来,打了水漂强。” “好,师姐,你等着,我明天就去。” “急什么,把伤养好了再去,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 那皮猴摆了摆手,“你不知道,就是脸上伤要帐,才能更顺利些。” 李婉儿瞬间明白过来,拍了皮猴一下,“还是你机灵,成,你明天就去吧!” 李大夫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把这个家交到她手上是对是错。济安啊,你扶我到后面歇一下,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喽。” 刘济安忙上前扶起李大夫,“爷爷当心些。” 一老一少就这么离开了乱成一团的济安堂,去后院歇着去了。 李婉儿对着一干小学徒道:“赶紧收拾起来。” 大家伙道:“放心吧,师姐。”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再说大胡子段兴,他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故意挑了偏僻人才的巷子走,七拐八转的离开了济仁堂所有的那条街,才又大摇大摆的来到街上,见四下里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这才高高兴兴的往酒楼去了。 醉香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个雅间,段兴正坐在里面吃着花生米,他从窗口向外看去,外面街道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就是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正想着,突然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就看见一身淡青色衣衫的李慕正好笑的看着他。 “兄弟,兄弟,你可来了。”段兴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快坐快坐。” 李慕也不跟他客气,掀起袍子的后襟坐在段兴的对面,“哥哥好兴致,到了这醉香楼来,竟然只吃花生米?”段兴好酒,无酒不欢,难得今天没喝酒。 段兴道:“一个人喝有什么样子,我这不是特意在等兄弟你嘛。”然后冲着楼下嚷道:“小二,小二。” “唉。”有店小二顺声寻来,恭敬的问道:“这位爷,有什么吩咐?” 段兴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至少人家没有因为自己只叫了一盘花生米而瞧不起咱。 “给我来两坛上好的烈醉,再来四个菜,要有荤有素,冷热搭配啊!” “好嘞!”店小二一甩肩膀上的白色抹布,叫道:“两坛烈醉,四个菜。”边叫边往楼下走,张罗菜色去了。 不多时,菜便做得了,店小二扛了两坛酒来,随后又端了四个菜上桌。 “二位,菜齐了,您慢用。” 段兴对这位小哥儿的服务态度很满意,顺手掏出来一只小巧的银棵子足有三两重,放到他手里道:“这是赏你的,我跟我这位兄弟有话说,你机灵些,莫让人打扰了我们。” 那店小二两眼瞧着银子,眼珠子发亮道:“是的,是的,小的一定给您办妥。”他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的下楼去了。 待那店小二离开后,李慕才问道:“段兄,何故一脸愁容啊?” 段兴欲言又止,挠了半天脑袋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李慕惊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货也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了? “到底什么事呀?” 那段兴又支吾了一会儿,才问道:“兄弟,我只问你,你跟那个秦家的三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见李慕一副搪塞之色,当下正色道:“事关重大,兄弟,你跟哥哥说句实话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出卖色相 李慕是了解段兴的,两人相交多年,对彼此的脾气秉性都很熟悉,虽然平时段兴做事有些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但是一到关键时刻,他就会正经很多,态度也与往常不同。就好比现在吧,他满脸的严肃,口气也很认真,想来是件重要的事,可他依旧不太明白,这事儿跟那个秦三小姐有什么关系啊! 李慕苦笑了一下,“哥哥,我与这个三小姐相识的始末,没有人比你知道的更清楚了,你还问我。” 段兴想了一下,当初李慕目睹秦黛心被绑,并没有出手相救,因此这件事儿在心里留下了个心结,日后得知这位三小姐平安归来后,他又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这才冒昧的去了秦府,见了那位才貌双全的秦三小姐。 这么说来,两人并无深交,不过是因为一个“巧”字结缘而已。 都怪他,当时好奇的要死,偏要同行,这才引出了后来的事情。 李慕看了看不住摇头叹气的段兴,戏言道:“哥哥,这可不像你啊!你不常说天塌下来你顶着吗?如今这是怎么了?” 段兴叹了一口气,“兄弟,只怕我这回闯了大祸,对不住那位三小姐了。” 李慕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问道:“何故。” 段兴道:“你可记得正月初八我们去秦府一事?” “事隔并不久远,小弟我的记性也很好,自然记得。” 段兴沉默了一会,又道:“我那次就不该跟你去,或许现在事情也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李慕给段兴倒了一杯酒,“哥哥别急,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解决,你说对不住那位三小姐。是何故啊?要知道当初你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连半句话也没说上呢!”两个身份背景完全不相同的人,会因为什么扯到一起去呢? 段兴又道:“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当时若不是为了见见她这样有才的奇女子,何故会扯出这么多事儿来!”他看了李慕一眼,问道:“你可记得当时那三小姐说她沉睡了七天未醒的事儿?” 李慕道:“记得,不过这事儿不是她自己说的,是她那个妹妹说的。”想起当日的情景,李慕不禁又皱了皱眉头,他对那个四小姐可是全无好感。 “对。是她那个妹妹说的,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昏睡七天这件事!” “怎么了” 段兴长叹一声。“你不是江湖人,难怪会不晓得。我当时听了她的事儿,就马上联想到那上面去了。” 接着段兴便从一个江湖上的传说开始讲起。 传说在岭北的深山峻岭中,长着一种浑身火红,炽热如阳的果子。名叫赤阳果,这种果子极为罕见,它生长在悬崖峭壁之间,万丈深渊之中,它吸收日月精华,万物之灵气。三十年才能结一次果,这赤阳果能修理人受损的经脉,调整人的五脏六腑。可增加人的内力,身受重伤之人吃了,能保命不说,还能恢复之前的功力。最重要的是,这赤阳果能解世间百毒。可以算得上是灵丹妙药了。 只是这赤阳果不但稀有,想要得到它还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果子不仅生长在人迹罕见的地方。而且它附近必有毒物看护!若是你小看了这些毒物,那可是有可能丧命的,因为这些毒物可不是寻常的山蛇鼠蚁,而是品种变异且罕见的稀有物种,有些毒物甚至可以被称作是老怪物,因为它们不仅活得比人久,而且颇具灵智,也就是说它们有思想,会思考!所以想要从它们手里取得这赤阳果,那简直是不太可能的,这也就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赤阳果的珍贵。 赤阳果的功效之神奇,得来之不易,才更显它珍贵。所以说它简直就是让武林人趋之若鹜的瑰宝! 段兴讲完这一段江湖传闻之后就不作声了,闷着头喝了一口酒。 李慕道:“这又与那秦家三小姐有何关系,两者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贤弟有所不知,这赤阳果若是被身体健康不懂武功的人吃了,却是不妥的。虽然没有害处,却因为那果子的功效太强,一时吸收不完,得昏睡些日子,直至果子的精华被吸收完毕,这人才能醒来。”段兴道:“这期间服用这赤阳果的人虽然不吃不喝,可却精神饱满,精华被人体吸收了,则增加了这人的体质和力量,换句话说,不会武功的人只要吸收了这果子的精华,也就步入了武林高手的行列了。” 李慕似乎有点懂了,问:“若是吸收不了这精华,又该如何?不会一直睡下去吧!” 段兴摇摇头,“会暴体而亡。” 李慕沉思一下,“段兄是怀疑那三小姐得了机缘,吃了赤阳果?” “不是怀疑,是肯定。” 李慕一惊,“你怎么敢确定的。” 段兴道:“我本来也只是怀疑,并不敢确定。但是我仔细回想了那天的事儿,有一个细节让我觉得她肯定是吃了赤阳果。” 李慕并不奇怪,段兴一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看来那天是我忽略了一些东西。” 段兴点点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那个小厮来支走秦家大公子之前,三小姐有意无意的看了西边一眼,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小厮就寻来了,而且就是从西边那条小道来的。我想她肯定是吃了赤阳果,而且吸收了它的精华,因此哪怕她不会功夫,却变得耳聪目明,感官敏锐,所以她也一定是听到了那名小厮的脚步声。”段兴一本正经地道:“我相信,这一切绝不是我的猜测。” 李慕点点头,“这也算是她的机缘,是好事啊!” 段兴当下垂头丧气地道:“本来是好事,可却让我无意办成了坏事。” 段兴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兄弟,我就直说了吧!上次几个帮派聚会,我喝大了,把这事儿无意间说了出去,那个三小姐,恐怕日后会有麻烦了……”最后一句,他说得特别小声。 李慕挑眉,喝大了?这位仁兄的酒量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几杯黄汤下肚就喝大了。段兄与他是生死之交,既然他不说,想来也是极说不出口。 “那哥哥的意思是?”段兴既然把他找来,就一定是希望他帮忙,难得他开口,自己当然义不容辞。 段兴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开口道:“兄弟,我是这么想的。你看这三小姐不是武林中人,可是她却得了武林中人人想得到的宝贝,这个消息被传了出去,她还能安生过日子吗?把她牵扯进来是为兄的不是,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是了解我的,我虽然也想得到这赤阳果,却绝不会不择手段的,可那几个帮派就不一定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三小姐,寻问那赤阳果的来历。我怕三小姐以后的日子不消停不说,恐怕还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实在是没辙了,这才想到兄弟你。” 李慕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说重点。” 段兴没想到李慕会这样直接,一时间也再也找不出别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只好直白地道:“我想让你去接近她,保护她,直到我解决了后面的问题,然后再……”他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都有点不敢看李慕的眼睛了。虽说他们是兄弟,可让自家兄弟出卖色相,这事儿,办的也太不地道了。 李慕突然就懂了,段兴这是想把自己卖了替他还债啊! “嗯,哥哥,我问一句,你真得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段兴见李慕一脸严肃,便也抛开方才的胡思乱想,同样正色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慕道:“段兄,我是生意人,喜欢研究人心,你且说说,当日你说走嘴时有多少人在场,他们的身份地位如何,会不会把三小姐的事儿宣扬出去?” 段兴明白了,李慕是在帮他分析厉害关系呢! 段兴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场的一共就五个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金沙帮副帮主蒋锐,另外振威帮的帮主张雁北也在,再有就是啸风阁的帮主孟启如了,他还带了一个年轻人来,说是他的义子,就这几个人。” 李慕又问,“你对他们都了解吗?这些人性情如何?” “这金少帮和振威帮都是我们青帮的老朋友了,我们三帮没有利益冲突,一直算是相处不错的,尤其是金沙帮,他们的副帮主蒋锐曾经救过我的命,算是好兄弟,特别投脾气。那个张雁北虽说有些傲气,但为人还算正直,此人擅长笔墨丹青,可谓是文武双全。只有那个孟启如我不太了解,他年纪比我们都大,又没怎么接触过,所以也不敢妄下结论,江湖上倒是有不少关于他的传言,说这人十分讲意气,一柄长枪舞如长龙,十分霸道。他带来的那个义子,我连名字都没记住,而且这人还戴着个面具,根本看不清长像,神神秘秘的,更谈不上了解了。” 李慕点点头,又问道:“哥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把这个消息散布到江湖上去呢!” 段兴想了一下,大手一挥道:“不可能。” ps: 呃,最近真的很懈怠,婆婆病了,一老一小需要恕恕照顾,所以作品难免有点瑕疵,大家见谅啊!每天努力保持一更!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敢违命 李慕沉默了,他没想到段兴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为什么。” 段兴道:“兄弟,你也不想想,这赤阳果是好东西,如果你得知道了这东西的下落,可愿意跟别人分享?若是我,当然会捂住这个消息,跟谁也不说,我自己好独吞。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暗中给我使了绊子怎么办?那样一来我非但得不到东西,还有可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那些人都不傻,怎么会办这么缺心眼的事呢,不可能。” 也有道理啊!照段兴的说法,知道这事儿的就那么几个人,只要没传到江湖上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这事儿就还有希望。 虽然对付两三个帮派也不是易事,但总比与整个武林为敌的好啊! “哥哥,要我帮你的忙可以,可是我有条件。” 段兴没想到李慕会这么痛快,连忙道:“兄弟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这个要求,你有什么条件都尽管提就是。” 李慕又道:“你得把当日的情况跟我细说说,越细越好。还有,我很好奇,你为何会对三小姐的安危这么上心?”段兴为人虽然正直,但终究是个游走在江湖里的人,人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怕是像段兴这样的心胸坦荡,行事光明磊落的人,双手也是沾满了血的!那秦家三小姐仅与他有一面之交,他何以为了她的事儿这般上心?还是这其中有什么牵扯是自己不知道的?如果不弄清楚这些,这个忙叫他如何帮! 段兴道:“成,当日的事儿待为兄我慢慢跟你细说。”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事出有因啊,兄弟,不是我对三小姐的安危上心,而是我对不起他在先啊!如果不是我酒后失言。她何以被牵扯至其中?要知道,江湖人办事自有章法,却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为了钱财,名望,地盘,怨仇,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对于赤阳果这样的罕见珍宝,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它,哪怕是做下灭门惨案这样的恶事,也在所不惜。”段兴叹了一口气。“我连累了她,多少也要为她做点什么才行,现在只希望他们不要不择手段就好。给我点时间周旋……” 李慕看着段兴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兄弟,你不知道,我真不是有意的。那天也怪哥哥我,本来那三个帮派的头头儿在一起聚会并没有叫我,是我赶上了就跟着他们聊了几句,这酒是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那个孟启如就询问我们三人。可否知道什么名医不,说是他的一位至亲得了病,看了不少大夫都没好。”段兴没有注意到李慕的神色。无精打采的讲起事情的经过来! 原来,当日金沙帮和振威帮都是受了孟启如的邀请,才去了当地比较有名气的一家酒楼相聚的,当时这孟启如是包下了整间酒楼的,谁知道正巧段兴办事路过那里。非要在那里打个尖吃了饭再赶路,人家酒楼掌柜好说歹说酒楼被包下了。哪知道这蛮子的牛劲就上来了,非要会一会对方,结果双方一见面,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光金沙帮的副帮主蒋锐是段兴的好哥们,就连那心高气傲的张雁北也不是外人,两帮交好,二人也是多次打过交道,段兴敬重张雁北文才武略,张雁北欣赏段兴豪爽坦荡,也算是知己。只有那个孟启如,闻名却不曾见面,段兴知道这人是老江湖,他成名时,自己还是一个光腚的小娃娃呢!孟启如也算得上是前辈,自己自然也要给几分面子的,啸风阁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小,帮众遍布天下,多一个这样的朋友总比多一个这样的敌人强,如今两人打过了照面,日后有事儿碰上,也算是熟人了,自然好办事。 段兴讲了半天,嘴都干了,自然是又饮了几杯酒,才又道:“我们四个人,再加上孟启如的那个义子,五个人在二楼就喝开了,席间孟启如便提起了寻找名医的事儿。” 李慕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注意段兴的表情。 原来这孟启如的一位至亲害了怪病,全身的经脉在没受重伤的情况下严重受损,已经不能下床了。 他遍访名医,却毫无进展,有人说是中了毒,也有人说是他练功走火入魔了。 “他尝试了所有的办法,没有人能说出这个人到底得了什么病,该怎么治,没有人愿意冒冒然的出手!孟启如眼见着他这位至亲日益消瘦,形如枯骨,当真是不忍心,便请求我们能利用帮众的力量,帮他寻找一个神医,这人名叫纪百草,一身家传的医术天下闻名!这纪家原本就不是大族,二十年前更是因为仇家追杀而绝迹江湖,现在人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愿意放弃!” 段兴道:“我当时喝得太多了,迷迷糊糊的听了这事儿,便胡说了一句。” 重点来了! 李慕急忙问了一句:“你说了什么。” “与其找一个生死不明的人去求医,还不如找赤阳果,兴许希望能大点。”段兴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子,低头道:“孟启如大惊失色,问我可知那赤阳果的下落,说是必有重谢。我那会儿已经迷糊了,根本不清楚自己脑子在想什么!我就说我不知道,不过三小姐知道。然后就醉得人事不省了。” 段兴抬头看了李慕一眼,“兄弟,哥哥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是喝多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那四个家伙都不见了,我身边就有自己帮里的兄弟在,他们跟我说那几个人虽然也喝多了,但全都神色匆匆的回去了,我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个赤阳果的消息就像一个炸雷,把他们都炸清醒了,他们一定是回帮里召集人手去了!我就是怕他们会千方百计的去挖出这个‘三小姐’来,所以才急急的找了你来,商讨这件事!” 果然够麻烦! 现在值得庆幸的是知道这事儿的人并不多,段兴说得对,没人会把飞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金沙帮,振威帮和啸风阁三派,没有理由会把这件事宣扬得满成风雨,所以事情还不算太坏!段兴虽然把这事儿说了出去,却只说了一个“三小姐”并没有道出秦黛心的家世和名字,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台州有那么多府门,那么多三小姐,要想查出来谁是吃了赤阳果的人,并不容易! 李慕松了一口气,还好。 段兴看着李慕的反应,试探道:“哎呀兄弟,你说哥哥也不是糊涂人,怎么办了这样的事儿,我原本也不想麻烦你,可除了你,谁去办这件事我都不放心,怎么想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这个秦三小姐你也认识,他们家待你跟上宾似的,一定不会阻止你们来往,兄弟,就算哥哥求你了,你可一定要保护她。” 李慕叫苦不迭,这是哪跟哪啊! “段兄,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你会对秦三小姐这么关心?”李慕挑眉看他,“你我兄弟一场,彼此都很了解对方,我不相信你会来算计我,更不相信你会对一个见过一次面的人发什么菩萨心肠!”李慕靠近他,几乎要把脸贴在段兴脸上,手指敲敲桌子,“你可不是心软的人,嗯?” 段兴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短路,而后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太狡猾,不好糊弄。 “嗯,兄弟你说什么呐,我,我老段可不是那样的人。”两人离的这么近,段兴的小动作又怎么能瞒得过李慕呢! 他虽然狡辩,露出来的却是扭捏的姿态,并非盛怒,也不是装傻。 李慕突然就放下了一颗悬着且揪成了团的心,身体慢慢靠后坐了回去。就算是段兴要算计他,那也绝对是无害的。 段兴不好意思了,他脸红了!谁能想到皮糙肉厚的段帮主,也会有脸红的一天? “嗯,嗯……兄弟,你就别问了,哥哥我跟你保证,我真的说了九成九的真话!我不会害你的,真的。” 九成九?那也就是还有一点假话喽? 算了,谁都有不愿意说的秘密,何苦为难他呢!当日自己与段兴结拜之时,曾拜过黄天厚土,说过要同生共死!如今他有求于自己,自己怎么能撒手不管呢!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事,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的事儿他做得还少吗? 只是那个三小姐,似乎太过聪颖了一些,不过三言两语,就道出了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那不为人知的过往啊…… 与她打交道或许会有意思!总会比应付那些人有意思吧! 随着李慕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幻,段兴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他等的有些不耐烦,倒了杯酒重重的放在李慕面前,“贤弟,行不行的你给句痛快话呀!” 李慕醒过神来,又恢复了往日潇洒不羁的风采,笑道:“兄长的托付,小弟怎敢违命?” ps: 明天开始第三卷,这一卷是本书的重头戏,女主颠覆了前两卷虽然有波折却小安的境况,开始有起有落了。恕恕保证,我会坚持自己的风格,尽量提高文文的质量,不会跑题,亦不会歪楼!欢迎亲们继续支持恕恕!月底了,亲们的票票是不是也该拿出一点来了?只要票票,不拘颜色,不拘用途。。。。。。。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风雨前夕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底。 这个时节里,若身处南方,恐怕就早体会到了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景色了,只可惜秦黛心身在北方,院墙外头的柳条初见柔和身姿,才开始冒芽苞呢! 秦黛心匆匆的从方婉茹的院子里请安回来,可能是走得急了,或是心里太乱,她的身上微微的见了汗,热得很。 命人打了温水来,她胡乱的洗了一把脸,对站在一旁的雪晴吩咐道:“人抓住了就送到外头去藏起来,莫要生张。” 雪晴低声就诺,又道:“奴婢安排了人手,事情必定办得周密谨慎,小姐莫担心。” 秦黛心点了点头,思绪飘出去老远。 半个多月以前,她遇到了济仁堂的当家人李婉儿,得知苏氏嗜睡的情况并非正常现象,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用了一种名唤莹玉的罕见药材暗害苏氏。这种药材极为罕见,不被世人所熟知,因为只有淡淡的酸味,所以并不容易察觉,被下药的人会出现嗜睡现象,久而久之就会一睡不醒永远的睡过去。 苏氏出现嗜睡症状已经一个多月了,秦黛心担心的不得了,她思来想去几个晚上,觉得李氏的嫌疑最大,放眼整个秦府,也只有李氏最有动机,她的儿子年幼,若是苏氏生了男丁,必定影响义哥在府里的地位,非长非嫡,又不是老幺,肯定难得重视!再加上之前季妈妈来探秀梅的事儿也是疑点重重,就更加坚定了秦黛心怀疑李氏的想法。 于是秦黛心便让雪晴去调查李氏和那个为苏氏诊脉的大夫,让燕氏去停了苏氏的所有补药,还把整间屋子清理了一遍。 苏氏虽然疑心秦黛心的作法,但是却对女儿无条件信任,她像隐约知道了什么似的,却从来不问秦黛心为何不让她继续服用补药的事儿。 秦黛心索性就不说。心想等事情有了结果在告诉她也不迟。 还没等雪晴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苏氏的嗜睡症状便有所缓解,虽然身子依旧困乏,却比之前好了不少,秦黛心知道了,心里的担忧便少了一些。 又过了几日,雪晴终于拿到了消息,她独自一人与秦黛心密谈了一个时辰。 原来,那李氏身边的季妈妈,还真不是凡人。她年幼时,家境也是极好的,父亲是镖师。走南闯北的挣了不少银钱,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年幼的季妈妈与家人走失了,后来被一对好心的无子夫妇从人贩子手里赎了出来,当亲闺女一样养在身边。也许是好心有好报吧!那对无子夫妇抱回季妈妈的第三年。一直不孕的养母突然有了身孕,隔年便生下了一个儿子。 大概是天意弄人吧!就在季妈妈的养父母心满意足的享受儿女双全的天伦之乐时,季妈妈的生母却突然找上门来,原来季妈妈的父亲为了找失踪的女儿,不但停止了走镖,而且变卖了家产。就在他们走投无路,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就有了季妈妈的消息。夫妇二人自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便顺着线索一路找来。季妈妈的生父此时已经病了,只好躺在客栈里等着女儿的消息,季母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上门来寻找女儿。 “季妈妈被拐走的时候已经六岁了。对亲生父母是有印象的,她的养父母又是心善的。虽然舍不得,但也见不得骨肉分离这种惨事,况且她父亲又病着,一咬牙,便把季妈妈又送回了她亲生父母身边。只可惜她父亲身患重病,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些年也不过是靠着寻女儿的愿望强拖着,如今女儿回来了,他的心愿了了,身体也就不行了,没到半年就撒手去了。季妈妈的生母没什么谋生的能力,又不能再嫁,便卖身进了李府,季妈妈那时已经十几岁了,不忍心见母亲一个为奴,便也卖进了李府,说是终身不嫁!”雪晴讲述了季妈妈的身世,才又道:“我本是恨她心狠手辣的,可知道了这事儿以后,却觉得她也实在可怜。” 秦黛心只说了一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雪晴不敢言语了,连忙转移了话题道:“那大夫姓杜,是个不太老实的大夫。” 所谓的不老实,不是说他品行不好,而是这个人,不太喜欢安逸的生活。他平时喜欢看游记一类的书,手里有点钱就去游山玩水,如果放在现代,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超级驴友! “他去过很多地方,最远的一次就是去了乌赞。”雪晴停了一下,又道:“去了两年多,差点死在那儿。” 秦黛心明白这个杜大夫与这件事是横竖脱不了干系了,乌赞呢,那么冷的地方,海拨都得好几千米呢! “季妈妈的养父姓什么?”似乎很多余的问话。 雪晴立刻道:“小姐英明,姓杜。” 果然…… 接下来的事儿就不难想了,季妈妈偶然和杜大夫相认了,她便是利用了这层关系借着杜大夫的手想要毒害苏氏。 秦黛心又问了李氏的情况。 “李氏一直挺安分的,除了带孩子,就是绣绣东西,给老爷炖些补品什么的,做得滴水不露,简直无懈可击。” 秦黛心不死心,又道:“她这是未雨绸缪,想把自己择出去呢!她以为只要自己不露出马脚,别人就不能把她怎么样?哼,奴才犯了事儿,做主子的也就是落个看管不当的罪名,她倒是好好的为自己谋划了一备。查,往银钱上去查,这年头,没钱能办什么事儿?” 雪晴眼睛一亮,是了,她怎么没想到呢!忙伏了伏身子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 有了大方向的指引,雪晴很快就查出了线索,手头一向宽裕的李氏,让身边的丫头悄悄的去了当铺,而且还去了两回。 秦黛心心里有数,心想你方唱罢我登场,也该轮到我唱台好戏给李氏瞧瞧了,顺便再敲打敲打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雪晴动用了“后备”力量,很快就按照秦黛心的意思布置好了一切。静下心来时细想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现在的主子不简单,能文能武,心思缜密,好像这天底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秦黛心呢,嘴上虽然说不想与姓慕容的有什么牵扯,可却三番五次的使唤他的人,大概是鸵鸟心态作祟,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他欠自己的,谁让他没事儿还给自己安排个暗卫,像个尾巴似的每天跟在自己身后……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回了秦黛心的思绪,她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一只黑白色的大尾巴鸟停在了树梢上,正唱得痛快。 雪晴也望过去,面露喜色,“啊,是喜鹊,真是吉兆啊!” 秦黛心也笑笑,她从来不信这个…… 时间是很好打发的,吃吃饭,看看书,很快就到了傍晚十分。 天刚见黑,街道上却已经开始暗了起来,在没有路灯的古代,巷子里更是黑得有些离谱,有些胆小的人是宁愿绕远路也要避开巷子的。 可偏有人胆大的很,趁着天空中那剩余的一点浊亮,“嗖”的一声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 那人三拐两拐的来到巷子的最里面,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戴着一顶方巾帽。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愿那丫头早些来。 不一会儿,巷子口处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本靠在墙上打盹的男人瞬间精神过来,他睁开眼睛警惕的看了看,见来人确是女子的身形,便放松了警惕,神情也松了松,紧着上前迎了几步:“今天怎么这么慢,害得我在这儿等了好一会了,钱呢?” 来人也不说话,伸手向怀里掏着什么。 那男人高兴起来,只要能把钱顺利的拿到手,多等一会有什么,他这个人就是时间多…… 就在这时,巷子里的一户人家突然点起了灯,微弱的光亮透过小小的后窗倾泻到巷子里,刚好照在那个女子的脸上。 那男人顺着光亮看清楚了那女子的脸,大惊失色,“你不是云深……” 那女子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杜大夫不用慌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有点小事儿需要你帮忙而已。” 那男人虽然有点慌张,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点冷静下来,怒斥来人到:“让开,我又不认识你。”说着用手推了来人一下,竟要往巷子口走。 两人擦肩而过,那女子并没有所动作,杜大夫也松了一口气,一个女人而已,怕她作什么。 杜大夫放在心来,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银子他不要了,回家,回到家里就安全了。刚想到这里,他颈间突然一痛,接着身子便是一软,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巷子里,露出了他身后的那个女子的模样来。 雪晴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低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巷子里又暗了下去,黑暗中又多出了两个人来,二人动作迅速,把躺在地上的杜大夫装进一只麻袋里,扎上袋口,扛在肩上,借着黑暗的夜色,一溜烟的不见了踪迹…… 雪晴自巷子里走了出来,抬眼看了看挂在夜空中那一弯小小的暗月,心道:看样子,明天的天气不会太好,想必会有一场让人始料不及的风雨啊! ps: 第三卷开始了,亲们准备好了吗?求收藏,推荐,留言,票票~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苏氏小产? 天刚亮,时辰尚早,季妈妈一路小跑着来到方婉茹的院子,她站在廊下,神色间全是急切的肯求,她有心掩去这让人生疑神情,便借着低头的工夫略微敛了敛心神,只是这般做作的姿态却更欲盖弥彰,连站在台阶上的婆子看了,都生出了几分疑窦来! 季妈妈的稳重是出了名的,谁不知道贵妾李氏的屋里有那么一个玲珑心肝的妥贴人?不论是在太夫人面前,还是在老爷夫人的面前,这个季妈妈一向进退有度,谦卑有礼,既不会一脸的奴才相看着让人生厌,也适时的表现出了自己做为一个下人该有的态度! 今天是怎么了? 季妈妈大概也感觉到了那婆子狐疑的态度,她干脆不再掩饰,上前一步道:“还请妈妈再给我通传一声,我真的有急事要见夫人。” 那婆子姓程,是方婉茹院里负责调教新人的,若论地位,比不得李,郑两位妈妈,但却也是一位能说得上话的。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去,而是夫人实在忙得没有空见你。”程妈妈不动声色的道:“况且三小姐还在里面呢,你在等等。” 秦黛心在? 季妈妈心里的不安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她暗叫一声不好,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思量再三,觉得还是该回去告诉李氏一声,若真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准备。只恨自己来得急,又是办那件不可告人的事儿,身边没带着小丫头,连个送信的人也没有。 季妈妈是个行动派,心里想到了,便去做。反正夫人这里一时半刻的也脱不开身,见不到人说什么也没有用。还是自己亲自回去一趟吧! 她也没工夫跟程妈妈解释,转身又小跑开了,在夫人的院子里如此行事难免不妥些,可……人命关天啊!她哪里还能顾得上。 方婉茹的屋子里头,秦黛心正抹着眼泪,泪眼婆娑的哭诉着:“姨娘半夜起来就不大好,芳俏有些慌了,不如该怎么办好,女儿得了信也有些担心,不管怎么样。她好歹生我一回,我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些了。母亲。您看这事儿……” 方婉茹心中百感交集,酸甜苦辣的滋味瞬间都冒了出来,嘴里心里的滋味那叫一个杂! 这是方婉茹得知秦黛心真实面目后第一次见她,前些日子她来请安,自己都推脱头痛。身子不爽利没有见人,免了她小半个月的晨昏定醒。 方婉茹一边听着秦黛心装模作样的说话,心里一边合计着秦黛心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才六个月,身子竟见红了?半夜三更的为什么不请大夫呢? 她心里想着,便也就问了出来,“你是个姑娘家的。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那院子里的扑妇都是死人不成?怎么不请大夫呢?” 秦黛心硬是挤出两颗泪珠来,脸上的表情让人为之动容:“怎么没请。只是往常为姨娘请脉的那位大夫现下找不到人了。”她停了一下,又道:“按道理,姨娘屋里的事儿是该来问过母亲再行事儿的,可我当时心里乱,只觉得母亲都病了小半月了。深夜里再去打扰,实在不孝。便咬牙做了回主,还请母亲原谅女儿自作主张。” “哦?你倒是孝顺。”方婉茹心想,到底是亲生的母女,如今她在自己面前,竟是不再装了,这般真情切意的关怀,怎么可能做得了假?往日里对苏氏的那种唾弃竟都是演戏给自己看的,偏自己还信了…… “人命关天,你若是让人到我院子里来,免不得又要耽搁一阵,误了时机反而不妙了,做得好。”方婉茹轻赞了一句,又道:“那大夫怎么就不见了?” “我半夜得了芳俏的信儿,便让人拿了我屋里的牌子去请了大夫。”妾是奴婢,哪怕像苏氏和李氏这样的贵妾,也只是半个主子,万万没有半夜还能自由出入府门的道理。秦黛心可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她屋里的牌子虽然比不上夫人屋里的对牌,但还是管用的。府里的人哪个不知道苏氏怀了身子金贵?虽然没有夫人房里的对牌,可跟失职比起来,门房的人更怕误了请大夫,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可扛不起这个责任,何况还有三小姐屋里的牌子呢,也就放行了。 “女儿也不知道,只听人说那大夫不在,我心里急坏了,就穿了衣裳去了姨娘的屋里,姨娘脸色白得吓人,说是已经止住了血,让我千万别声张些事。若是依女儿的意思,那大夫不在就在不了,再去找一位大夫来看过也就是了。”秦黛心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道:“可姨娘却不让,意思是她的位分……姨娘是怕坏了府里的规矩,反倒显得她矫情,再者先前的大夫熟悉她的体质,后来的大夫不熟悉,只怕不敢用药,或者是用错了药,反倒不妙。女儿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好容易等到天亮了,背着姨娘来求母亲,女儿想再为姨娘请位大夫来,可好? 方婉茹很自然的点了点头,“这是应当的。”她面色如常,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欢喜。 “去取了我的对牌来。”一旁侍候的郑妈妈得了吩咐,连忙转身从置于高处带锁的匣子里取了对牌交到秦黛心手上。 秦黛心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一刻也坐不得的起身行礼,拜谢了她嫡母的大恩,这才飞快的带着丫头们回去了。 郑妈妈上前道:“夫人看这事儿怎么办?” 方婉茹心知肚明,苏氏那里很可能已经挖好了一个坑,她想让自己上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还能怎么办,查!”方婉茹冷笑一声,面容微微抖了一下,她从不相信世上有天衣无缝这个词!只要是个局,就一定会有痕迹。 郑妈妈低头称是,转身出了方婉茹的屋子。 秦黛心一路小跑着回了兰园,如意跟在后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天已经大亮了。下人们早就开始了劳作,路上丫头婆子不少,见三小姐不顾礼数的飞奔,个个窃窃私语起来,当然,秦黛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才逼真,才能让有人心查到确实的东西! “回来了!”芳俏眼尖,一眼看见了秦黛心,心急的奔了出来。“三小姐,可拿了夫人的对牌。” 秦黛心点头,从手里拿出一个沾了汗的朱红对牌。交到芳俏手上,“快,快去请大夫。” 芳俏点点头,带着两个婆子出了门,不多时。又风风火火的带了一个梳妇人头的女人回来,听说是专看妇疾的。 方婉茹那里自然也得到了信儿。 “夫人,奴婢派人查过,兰园昨天夜里确实闹开了,也的确派人去了三小姐的畅晓园,门房上值夜的人也确实也见拿三小姐牌子的人出府。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次,印象深刻。刚才三小姐一路跑着回到苏姨娘那儿,很多人都见着了。是苏姨娘的丫头芳俏去请的大夫,此时人已经到了兰园了。”郑妈妈一字一句的把自己查证的事情讲给方婉茹听,听口气也是相信了秦黛心的说辞,毕竟事情就是这么个经过,秦黛心都是让人做足了功夫的。虽然是演戏,但跟事实也差不多少。并没有偷工减料的马虎应付。 方婉茹恨不能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突然起身,愤恨道:“这个贱人就不能安分点吗?我不惹她,她却主动送上门来了,真是天生的冤家!”她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又笑了,“也好,我倒要看看,这场戏她想怎么演。” 郑妈妈大惊,心想夫人这是要去兰园了?她赶紧上前一步,“夫人,小不忍则乱大谋,越是这个节骨眼儿,您越是该稳着些才是。如果那贱人真的给您设了圈套,您这么一去,岂不是中了她的计?” 方婉茹扶了扶自己的脑后的步摇,才道:“我倒想看看,这个贱人有几斤几两重,去,吩咐人把老爷找回来,什么生意能比他的老来子还重要?” 郑妈妈眼睛一亮,对呀,只要夫人与老爷同去,谁还能在老爷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不成? “奴婢这就命人去。” 秦从文得了信儿,得知苏氏的胎似有异样,好像不大好。 他心急火燎的往回赶,回府以后直奔兰园。 方婉茹像是早就知晓他会这么做一样,正带着一堆丫头,婆子在去兰园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呢!她远远的瞧见了秦从文健步如飞的身影,嘴边不禁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他倒恨不能飞起来!”接着便带着人从小路上快步走了出来,假装偶然碰到秦从文似的。 “老爷回来了,太好了,我正往兰园赶呢!”方婉茹与秦从文并肩而行,一大群婆子,丫头,小厮跟在二人身后,看那场面倒还算得上壮观! 秦从文沉着脸,低声问道:“怎么就不好了呢?” 方婉茹面色焦急,叹了口气道:“昨天夜里就见红了,三丫头得了信儿却没有让人来知会一声,连夜让人去请了大夫,只是惯常给她问诊的大夫却突然不见了,苏氏不让人请呢!”最后一句话,方婉茹说得意味深长! 秦从文皱了皱眉头,听出了方婉茹弦外之音!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一群人就已经来到了兰园。 什么事情都往后放放吧,人才是最要紧的。 满院子的人聚在苏氏屋外张望,见秦从文和方婉茹来了,一个个连忙噤声。 “像什么话,姨娘屋里出了事儿,奴才们在院子外头嚼舌头?一个个的都嫌命长吗?”方婉茹当家主母的气势一下子就散发出来,她的目光就如同一道炽热的光束,缓缓的在苏氏院子里的下人们身上打量起来。 院子里的婆子丫头们连忙跪倒,一个个的低着头,摒住呼吸,连大声喘气也不敢。 秦从文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一言不发的进了苏氏的屋子,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孩子可保住了,苏氏情况怎么样。 方婉茹留了一群丫头婆子在外头,只带了郑妈妈跟在身后,紧随其后也进了屋内。 ps: 亲们,家里停水停电,真是意外,不过还好,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来电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苏氏小产 中 迎接秦从文和方婉茹的,是满屋子低低且压抑的哭泣声,还有粗使婆子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子。外间里只有两个婆子和一个二等丫头守着。奶娘像来寸步不离的守着苏氏,她不在,合情合理,芳俏是个姑娘家的,眼下竟也不在,方婉茹难免起了疑心。 “屋子里是谁主事儿呢,人可还好?”方婉茹上前一步,想进去打探一下。 屋里的婆子马上上前拦着,“老爷,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姨娘失了血,可脏着呢!这里万万不是两位能来的地方,还请隔间说话吧!三小姐在里面呢。这屋里屋外的已经乱了套,只好听大夫的。奴婢们都候在这里等着吩咐,夫人放心。” 秦从文心里乱的很,转头去了隔间,方婉茹狐疑的往里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给郑妈妈使了个眼色,自己跟着秦从文去了外间。 郑妈妈心领神会,低低的伏了伏身子,算是领命了。 秦黛心正在隔间哭着呢!虽然脸上有泪,但却没有嘤嘤的哭,她神情冷漠,像是变了一个人。 秦从文进来时,她正发呆呢,直到听见一声刻意的咳嗽声,她才回过神来。 “女儿拜见父亲,母亲。”秦黛心对着二人行了礼,把两尊大神请到正位上去坐着,她自己则是亲自搬了三足小凳坐在了下面。 “怎么回事?”秦从文的口气很不好,秦黛心念在他还算顾忌苏氏的份上,没给他难堪,而是老老实实的把跟方婉茹讲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胡闹!你一个姑娘家的,做的什么主,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耽搁着不去请大夫?” “父亲。那位杜大夫不在家,女儿让人去请了好几次,人都不在。” “那就去请别人。”秦从文又忘了女儿今时不同往日了,口气很不好的道:“你姨娘屋子里还有喘气的呢!用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草率决定吗?若是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秦家的列祖列宗!” 秦黛心面上一副羞愧的样子,心里其实已经把秦家的列祖列宗骂上好几遍了…… 她又不是秦家的人,难道还真对着一堆木头牌位忏悔不成吗? 就在这时,李婉儿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手上还隐约可见血迹,正拿着一条汗巾不停的擦拭着。 那个被芳俏请回来的大夫。可不正是李婉儿! 屋里的方婉茹一见来人是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姑娘,心里便泛起了嘀咕,刚要喝斥下人不会办事。怎么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却见秦黛心紧张的上前抓了她的手,问道:“怎么样,姨娘如何了?” 竟是大夫?秦从文与方婉茹对视一眼,从最初的震惊转而变成不悦。台州成的名医圣手都死光了吗?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来? 秦黛心似乎看出了这二人的轻视之心,当下道出这李婉儿的身份,“她爷爷就是济仁堂的李大夫,这位小李大夫是专看妇疾的。” 二人恍然大悟,那个李大夫还算有名,不过看向李婉儿的目光里依旧掺杂着一些不屑。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然当起了大夫。 “李大夫,姨娘到底怎么样?” 李婉儿叹了一口气。“孩子没能保住,大人也暂没事了。” 秦从文只觉得眼前发黑,没保住?大夫说苏氏怀的是个男孩儿呢!怎么就没保住?都六个多月了。不过他到底是男人,以前也失过孩子,缓缓也就过来了。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什么叫暂时没事?” 方婉茹的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杭绸帕子,心里恨想着又让那个贱人逃过一劫去。失了那么多血,竟然还能活过来!天知道她多么希望老天爷能开眼,早早的收了这个女人,还她一个清平世界!不过还好,她失了孩子,如今又伤了身子,看她还能怎么蹦跶! 李婉儿冷哼一声,“你不明白?你,说你呢,瞪什么瞪,你是不是她丈夫?” 秦从文在台州也就是有脸面的人,与位高权重的官爵们打交道时,大家看在钱的份上,多少给他几分面子,还从来没有人敢像这个布衣大夫一样,跟他大小声。 “你一个大夫,敢这么跟老夫说话?”秦从文火冒三丈的样子像一个被点着的炮竹。 李婉儿冷哼一声,她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三妻四妾的人,不专情且多情的人,有几个不是无情无意的?他一个商人,还以为自己是官老爷不成? “我是大夫不假,敢问秦老爷可有功名在身?你也不过是个商人,怎么滴,姑奶奶还得做个牌位把你供起来不成?”李婉儿翻了个白眼,鄙视的意思很明显。 一句话,呛得秦从文几乎没了气儿! 士农工商啊! “你们府里的人心也太黑了,这姨娘怀得不是秦家的骨肉吗?你们给请得什么大夫,竟然连脉也诊不明白。” 如果说刚才的气氛还因为李婉儿尴尬着,那么这会儿就是迷糊了,这是大夫?怎么说起话来么不着边际? 李婉儿道:“给姨娘看病那大夫姓什么叫什么?怎么这么荒唐?” 秦黛心适时的出场,小声道:“李大夫,您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姨娘的脉一直一位西街的杜大夫看的。” 李婉儿用手抚了抚额头,“他你们也敢找,那是出了名的混帐大夫。” 秦从文不解,方婉茹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姑娘,哦不,李大夫,还请你细细说说。”方婉茹上前一步,无声的化解了秦从文的尴尬。 李婉儿一本正经的道:“你们只知道姨娘怀了身孕,却不知道她怀的是双生子吧?” 双生子? 秦黛心愣住了。双生子这个戏码可并不在她的脚本上,难道说这是真的? 找李婉儿来是一时兴起,昨夜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她是无意间提起让芳俏先去济仁堂请李婉儿来,若是李大夫不准,再去找别的大夫。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和李婉儿投缘,也相信这出戏没有人会比她演得更好。只不过李大夫态度强硬,她惟恐芳俏请不到人,谁成想老天成全。竟真让芳俏把人请回来了。不过简单的交待几句,李婉儿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但不反对。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人都说古人食古不化,李婉儿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古人,这姑娘的思维太脱跳! 秦从文也愣住了,双生子?秦家本就子嗣艰难,人丁单薄。如果真能生下这对双生子,对秦府来说,这无疑是件天大的喜事,只可惜,双生子没能保住啊! 他自己在这里没心没肺的想着双生子的事儿,眉眼上难免就带了三分的欢喜之意。七分的惆怅之情,还有十足十的懊悔。方婉茹在一旁坐着,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拧成麻花儿了。这个贱人,就是失了孩子,也不让人省心! “一看你们这个表情就知道,肯定是让他骗了嘛,这个大夫学艺不精。医德也不怎么样,他那个人一向是骗吃骗喝的主儿。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找他来给那位姨娘看病。”李婉儿发了一阵牢骚,又道:“还有,我知道你们大户人家里不干净,可却没成想脏成这样。” 言外之意是有人故意找了手艺不成的大夫来给苏氏看诊。 方婉茹怒喝一声,“这位姑娘,我们府里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请你说话客气一点。” 李婉儿冷哼一声,“客气?我已经够客气的了。”她看了一眼秦从文道:“里面那位中了毒,你可知道是谁干的?” “中毒?”秦从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方婉茹一眼。 方婉茹气急怕坏的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姑且不论这大夫说得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中毒了,您也非要往我身上波脏水吗?” 秦从文讪讪的收回目光,“夫人莫慌,我没那个意思。” 秦黛心看了热闹,心情大好,她这个便宜老爹还不算傻,要知道,只有下意识里做出的反应,往往才是最真实的,看来秦从文对方婉茹并不十分信任。 李婉儿道:“我说的暂时没事,就是与那位姨娘中毒有关,她今天之所以会流血不止,没能保住胎儿,也是受那体内的毒素所累,他日毒发,只怕大罗神仙也就不了她。你们要嘛报官,要嘛赶快查查是谁做的,早一点找到这个人,拿了解药,也许人还有希望。”李婉儿也不顾在场的几个人的心思,她转身出了隔间,取了药箱便往外走。 戏都演完了,她也该走了! 秦黛心上前一步抓了她的胳膊,“大夫,求求你救救姨娘吧!” 秦从文也一脸期待地看向她,似乎抛开了之前的不悦。 李婉儿白眼一翻,这三小姐还有完没完了? “我是大夫,如果能救,我不会见死不救的。别说是我了,就是我爷爷来了,也救不了她,这毒药是慢性发作的,日日侵蚀她的身子,所以她才会出现嗜睡的症状,快些找到解药大人也许还有救,若是晚了,唉。”她哀叹了一声,拨开秦黛心的手,转头走了。 秦黛心望着秦从文,“父亲,您快拿个主意,救救姨娘。” 秦从文看了方婉茹一眼,“去查,一定要把这双毒害秦家子嗣的手给我揪出来!” ps: 由于停电,恕恕更新时间不定,当然,定时发布可解燃眉之急,但是吧……也有可能不好用的。嗯,谢谢大家理解,支持,还是那句话,走过的留下痕迹吧!有票票的支持一下! 第一百七十章 苏氏小产 下 “去查,一定要把这双毒害秦家子嗣的手给我揪出来!”他冲着方婉茹说这话,不知道是警告,还是施压,只是半句也没提到苏氏。 秦黛心垂了眼睑,很悲伤的样子。 方婉茹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公然违背秦从文的意思,他是一家之主,自己不能打他的脸! “老爷消消气,查是一定的,只是苏氏的病也耽误不得,我看不如再找几个大夫来,人多好办事儿,没准儿就有人能治这种病。”她开口闭口说苏氏是得了病,而不是中了毒,秦黛心听出来了,秦从文却没听出来。 “嗯,有理,分头去办吧!”秦从文的回话倒是干净利落,把权利都交到方婉茹的手里。 方婉茹称好,又问:“眼下苏氏还病着呢!老爷可要去瞧一眼?”分明是不相信苏氏中毒,想借着秦从文的名头去看一眼。 秦从文想了想女人失血面色惨白的样子,又想了想屋里血腥气弥漫的味道,嫌恶地道:“有什么可看的,她刚失了血,身体里还存着毒呢。” 方婉茹掩住了心底的喜悦,他终究还是心疼自己个儿多一些,还是不看重那贱人的。 “老爷事忙,不如我替您去瞧一眼,也好让她知道您来过了,能安下心来养病。” 秦从文点点头,“如此甚好,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为夫还有要事要忙,这里便交给你了。”说完便大步的离开了隔间。 秦黛心屈了屈膝,算是恭送。 方婉茹冷眼瞧了瞧秦黛心,越看越觉得刺眼,大概是因为担心苏氏忙里忙外的关系,秦黛心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刘海处的头发也不向往日那般服帖。她没有上妆,即便是哭过了,脸上也没有花成一团一团的粉,长长睫毛上的泪珠小巧晶莹,惹人怜爱。这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太有震撼力了,比起当年的苏氏来,似乎更胜一筹! 也难怪贾府一直要求娶这个丫头,自己的女儿在容貌上是比不过她的,连王氏生的那个丫头跟她在站在一起。也显得俗气了。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难道除了性情,容貌也是可以隐藏的吗? 她也许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的气质有时候比容貌更能让人印象深刻! 心烦意乱的方婉茹口气不自觉的重了起来:“人还没死呢。哭什么哭,随我去看看吧!”说完便转身出了隔间,去了苏氏的卧室。 秦黛心低头拭泪,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心里不断的猜测。这女人都知道了些什么? 方婉茹对她的态度变了! 以前的秦三小姐在时,方婉茹对她是骗多哄少,只需说上三言两语的暖和话,秦三小姐便会立刻掉进她的圈套,并且还洋洋得意的认为自己得到了嫡母的宠爱。 自己悄悄的改变了秦三小姐的性格,方婉茹认为这是件好事儿。毕竟她省了不少的心,所以对秦黛心的态度也有所缓和,不冷不热的相处倒也舒服。可今天。方婉茹对待自己的态度变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怨恨! 为什么会是这样? 方婉茹刚到外间,就被郑妈妈拦下了:“夫人,快别进去了。”郑妈妈拧着眉低声道:“……脸色煞白,嘴唇上一丁点的血色也没有,屋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干净。让人作呕。夫人贵体,别沾了这不吉利的……”得空时郑妈妈偷偷去去瞧过一眼。那苏氏脸白的吓人,根本不是装出来的。“奴婢瞧了一眼,好像还真是两个要成形了的胎,双生子呢……” 秦黛心无声的勾起了嘴角,那可是大补的鹿血呢,能不腥吗?两个要成形的胎儿,自然也是假的。 方婉茹听了这话,心中大定,又低声问了几句,最终没踏进苏氏的卧房,被郑妈妈扶着坐在了炕上。 芳俏红着眼睛出来,见到方婉茹就是一愣,她连忙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上前行礼“夫人,您怎么来了。” 方婉茹叹了声气,“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过来看一眼吗?她怎么样?” 芳俏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连忙答到:“姨娘还没醒,大夫说命是暂时保住了。”接着眼泪便又落了下来,心想妈呀!三小姐这辣酱也太厉害了,她就吃了那么一点,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方婉茹心里头是很舒坦的,只是不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她作为一个当家主母,又惯会用计,自然很会做面子功夫。 “好好的孩子,都六个月了,说没就没了,哎。”语气很是悲戚。 秦黛心“噗通”一声跪在方婉茹面前,“请母亲作主,一定要查出那个残害我胞弟的凶手。” 方婉茹道:“你这是做什么。”又看着如意芳俏二人道:“还不扶三小姐起来?” 两个丫头上前,把秦黛心扶了起来。 “你放心,这事儿我是一定会查的,眼下要紧的是你姨娘的身子。”方婉茹整了神色,吩咐郑妈妈道:“你派人去请大夫,但凡有些名气的,或是专治妇疾的,都请过来。还有,先前一直给苏氏请脉的大夫似乎不见了,你让人去找找。”最后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 郑妈妈是方婉茹的心腹,当然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她曲了曲膝,领命下去了。郑妈妈来到院子里,见苏氏的人都还跪着,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 郑妈妈换上一副悲痛之色,大声道:“姨娘的身子不好了,你们竟还有看热闹的心思,如今孩子没保住,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免不了责任。”说完便在自己带来的人中挑了四个壮婆子,“每人掌嘴十下,小惩大诫,看看以后谁还敢。” 四个婆子挽起袖子自动分成两组,把跪在院子里的人逐个儿拉起来打,一个掌嘴。一个记数,配合的倒好。 院子里挨了打的人心里明白,苏姨娘没了孩子,夫人也没有顾忌,这是要痛打落水狗呢!这个时候苏氏还人事不省的躺在屋里呢,夫人不好为难苏氏,自然只好拿她的下人出气,打的虽然是奴才,却等同于扇苏氏的嘴巴! 满院子噼里啪啦的打嘴巴声,秦黛心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见!她明白方婉茹的心思,不就是以为苏氏滑了胎没了倚仗吗?难道女人只能用孩子保住自己的地位? “母亲,您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啊!”秦黛心只迷茫的看了一眼院外。便收回了视线,把话题又转移到抓人上面去了。 方婉茹笑笑:“不用你操心,府里的事儿我自然会办周全。”然后她又指了一旁侍候芳俏道:“你们姨娘不好了,你们就没规矩了,我来了这么半天。口渴的很,也没有人奉茶给我。” 一屋子人全都跪了下来,芳俏更是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奴婢该死,这就去。”说完转身出了屋子,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除了好茶。还有两样点心。 芳俏把茶放在炕桌上,又把点心放好,便又规规矩矩的跪到边上去了。 方婉茹喝了茶。也不说让大家起来的话,没人敢说话,都低头老实的跪着。 郑妈妈带了大夫回来,不多,只有三位。都是台州比较有名气的大夫,秦黛心看了一眼。没见着李大夫。想必也派人去请了,也许是李大夫自己不肯来,又或是李婉儿不让他来。 三位大夫都见过方婉茹,才问道病人何处。 方婉茹这才让屋里的人起来,除了芳俏和如意,其他的人都挪到了院子里去继续跪着。 “去收拾一下,好让大夫给你们姨娘好好诊治一下。”方婉茹抚摸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头也没抬的吩咐了一句。 芳俏这才转身回到了内室,奶娘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发红的印子,张嘴无声的问了句什么,芳俏按了按她的手,摇摇头,小声道:“夫人请了大夫来,要为姨娘诊治呢!咱们快准备一下,先放下床帐。” 两人忙了起来,不大一会就收拾好了。 郑妈妈带着三名大夫依次而入给苏氏诊脉。 三个年纪加起来超过快二百岁的老头在内室看了有半个时辰,这才颤颤巍巍的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三位大夫,我们姨娘情况可好?” 三人皆摇头, “身子太弱了,失血太多,滑胎又伤了元气,只怕要休养一阵了。再者从脉象上看,似乎体内有种不知名的毒素在影响着她,还好年轻,可抵挡一阵,只是这毒我们却没见过,恕老夫无能为力呀!”其中一个大夫站出来证明了苏氏的情况,向坐上的方婉茹拱拱手道:“另请高明吧!” 他身后的另两位大夫不住的点头,看来都对苏氏的情况束手无策! 方婉茹叹了一声,轻轻的挥了挥手,郑妈妈带着三位大夫离开了苏氏的屋子。 秦黛心听了,不免又感叹一回,这李婉儿究竟是何出身,竟能把苏氏的脉象改变得如同真滑了胎一样,这也太神奇了吧! 方婉茹听了那大夫的话,疑虑尽消,苏氏呀苏氏,你也有今天! “是个没福气的,原本想着她能为老爷生下个麟儿,也是她自己的福气,如今……唉。”方婉茹一手抚着额头,另一只手递给了郑妈妈。 郑妈妈连接过来,扶着方婉茹的手臂。 “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办呢!让你们姨娘好好养着吧!还有,她中毒的事情是大事,你们最好谨守本分,把嘴给我闭得严严的。”方婉茹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可警告的意味却是十足。 众人没有胆子敢反对,都一一的应了。 方婉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着,让郑妈妈搀扶着,迈着细碎的步子离开了兰园,那摇曳的身姿与来时的匆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见她心里是十分得意的。 苏氏小产的消息在秦府不胫而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刺激游戏 秦府上下都传遍了,苏氏滑了胎,怀了六个月的双生子没能保住,不但失了孩子,连带着自己也损了身子,一条命差点也搭了进去。人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这事儿,却没听到有人传苏氏中毒。方婉茹要打压苏氏不假,可她在吩咐郑妈妈散布苏氏小产的消息时,却让其把苏氏中毒的事儿压下不提,并不是她想袒护那个凶手,而是她有自己的打算。 苏氏中毒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就算秦从文不过问这些事儿,兰园的人,畅晓园的人也会过问,她是当家主母不假,她不想为苏氏揪出那个毒害她的人不假,可她却不能不为秦从文考虑。毒害子嗣是重罪,若是不揪出这个恶人来,只怕家里是不会安生的,别人也会认为自己针对苏氏,又或者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她做的。秦从文若是追究起来,自己也不好交待。 所以方婉茹做好了打算,不是不查,而是要晚点查!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拖到苏氏毒发,她再把那个下毒的人揪出来,就两全其美了! 秦府下人们不知内情,开始任意揣测起来: “听说满院子的人都挨了打,连芳俏姑娘也没躲过去,大丫头呢!” “啧啧,你懂什么,再大的丫头也是丫头,何况还是姨娘屋里的,身份能高到哪去?” “你听说了没?三小姐似乎也挨了打……” “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听说老爷很生气,当时还骂了苏姨娘。” “真的假的,不是说苏姨娘晕过去了吗?” “那还能有假?我表哥的三婶的四妹妹家的二丫头在那里路过,可是亲眼瞧见的。” ………… 事情越传越离谱,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 方婉茹想得很简单,流言传的越久,苏氏在府里的地位就越岌岌可危。这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自己就只当听不见。 苏氏呢?嗯~她挺着大肚子表示没有压力,一切都交给女儿处理! 秦黛心坐在里间,看着芳俏脸上的红印子有些心疼,这丫头心细不说,照顾起苏氏来更是尽心尽力的。如今她一个体面的大丫头,竟挨了打,终究不好听。 “你也傻,何必自己打自己。你不心疼自个,也不怕姨娘心疼?”秦黛心轻柔细语的数落了芳俏两句,说得芳俏都不好意思了。 “三小姐。奴婢知道,夫人这是要打姨娘的脸面呢!院子里的那些人,不过是些洒扫的婆子和做粗活的丫头,就是挨了打也没什么值当的议论的。”芳俏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奴婢是姨娘院子里的大丫头。只有我也挨了打,夫人的心才能好受些。在夫人眼里,打了奴婢的脸,就等同于打了姨娘的脸,与其让她的人动手,还不如我自己主动些。打得也能轻些不是?” 苏氏坐在床上听了这话,自然心疼得不得了,她待下人一向宽厚。平日里很少责骂,更别提打了,何况这次挨了打的还是自己的大丫头。 奶娘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呢,自己跟在苏氏身边大半辈子了,猜她的心思是一猜一个准儿。 “姨娘别难过。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满院子人现在都在看咱们笑话呢!你若是着急上火真出了岔子。她们才高兴哩!”她拍了拍芳俏的手,才道:“若是真心疼姑娘,日后给她寻个心疼她的人,不就成了。” 芳俏顿时羞红了一张脸,“奶娘说的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咱们在屋子里说说笑笑可要当心些,别让旁人听去,这院子里的人,可不保准。” 说起这个,苏氏难免要叹气。 下人们见风使舵的本领简直是超乎她的想像,她自问不是难侍候的主子,待下人也不苛刻,没成想这些人一听说她小产了,个个都变了嘴脸,除了奶娘,芳俏,还有那些年纪小的丫头们,在府里混成了人精的婆子,媳妇子和有点地位的丫头们,个个都变了个样子! 厨房里的人苛扣她的月例伙食不算,往日里的炖品和补品都没有了。她怀着孩子,哪能不吃些有营养的,听说自己怀的是双生子,苏氏一直暗暗高兴,只是担心营养跟不上去。 还是秦黛心拿了自己存的银子交给了奶娘,告诉苏氏她想吃什么就给苏氏买什么。苏氏本来是不让奶娘收的,直说自己有私房钱,可秦黛心不让用,愣是把钱塞给了奶娘。 “姨娘,你再委屈几日,等这事儿过去了,我一定还你一个自在日子。”秦黛心的话是一语双关,只是在场的人谁也听不明白罢了。 苏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没有什么可委屈的。” 秦黛心知道苏氏疼孩子,想着孩子好她就好,别的倒都不在乎。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就算她不争不抢,凡事都息事宁人,谁又念叨过她的好了? 方婉茹恨她,王氏恨她,现在连李氏也恨她! 这些怨恨不是她不争不抢就能消弭掉的,这么些年了,她从没对别人下过手,可到头来还不是苦了她自己? 真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幸亏这一切都是假的。 “姨娘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让奶娘和芳俏在里间守着你,我留下燕妈妈和雪晴在外间守着,你放心,没事的。”秦黛心想回到自己院里整理一下心情,临走前总是要叫嘱咐几句的。 苏氏点了点头,折腾了一整天,虽然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可精神紧张了一天,也实在是够累的了。 秦黛心来到外室,特意吩咐了雪晴一遍,“不论谁要来,都不准他们进去里间,要是有人敢硬闯,你也不用手下留情,出了事儿我负责。” 雪晴郑重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姨娘。”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给九王爷捎个话吧,别整天派个尾巴跟在我身后,烦的慌!” 雪晴一惊,那暗卫的身手那般了得,竟也被小姐发现了?随后她又尴尬起来,这事儿也不是她能作主的,自己可没那个胆子敢去惹王爷。 “小姐,这……” 秦黛心挑眉道:“这什么这,别以为你们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了我。”在街上遇到有小混混滋扰李婉儿时,她曾经想过要出手相救的,可还没等她出手,就有人先她一步把人打跑了,当时虽然人多声音杂,可是她还是听到了身后的风声,从角度看,那人必是藏在对面的屋顶上,她试着找了找,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想来对方身手不凡,一定是个高手。 “小姐,王爷是为您好,您上次,上次在普法寺出事儿了以后,王爷就已经想这么办了。”雪晴见此事瞒不过秦黛心眼睛,便一五一十的招了。 还真是!原先自己只是怀疑,没想到还真有人暗中保护她。 秦黛心皱了一下眉头,不算是坏事儿,有个保障也好…… “随便你吧!”秦黛心起身往外走,打算回自己的畅晓园,“记得我交待的事儿。” 雪晴和燕氏再三保证了会看好苏氏,秦黛心这才带着如意回了畅晓园。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脱去繁复的衣裳和首饰,秦黛心穿着中衣,拆了头发靠在枕头上想事情。 四个近身的丫头里面,只有如意和雪晴是知情的,春丽和爱莲并不知道苏氏的真实情况,这种弄虚作假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效果就会越逼真,相信的人才会更多。春丽爱莲见秦黛心闷闷的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伤心苏氏的事儿,二人也不敢靠前来,只得到隔间等着伺候。如意虽然知道事情的真像,但她明白事情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也不敢打扰秦黛心想事情。 秦黛心想的,是方婉茹对自己态度。 是什么改变了她对自己的看法呢!她的怨恨,她的气愤,还有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似乎都在说明一件事儿,她看透了自己! 秦黛心想起前段时间方婉茹称病不肯见自己的事来,那个时候她怕是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情让自己的性情暴露了呢? 秦黛心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方氏! 和自己那个记性极差的父亲相比,方氏似乎更能正视自己已经改变的事实,除了方氏,秦黛心想不到方婉茹看透自己的理由。 秦黛心用纤细的手指打了个响指,也好,老这么藏来藏去的有什么意思?反正铁未阳早晚会回来,而她也想把苏氏扶回妻位,与秦府上下的一场恶战根本难以避免,与其还幻想着能做一头优雅享受安逸生活的猪,还不如做回那个猎豹一般的莫离,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生活不够刺激?那就创造刺激嘛! 秦黛心无声的笑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穿越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刺激的游戏,自己有幸成为其中一员,怎么可能不善加利用呢! 如意看着秦黛心的表情,不自觉的打起了寒战,太可怕了,也不知道这个即将倒霉的人是谁!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在秦黛心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了,上次看到还是在小前庄整治那个做饭的马婆子的时候,这一次……她不敢往下想了。 ps: 月底了,亲的票票还有多余的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寻书吧) 秦黛心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带着如意往苏氏的院子里去了。既然要整治,动静还得大些才好,悄无声息的处罚人,不是她秦黛心的作风,还是那句话:爱人不私赏,恶人不私罚啊! 主仆二人脚程不慢,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兰园。院子里有粗使的婆子在打扫,见了秦黛心忙行了礼,虽然现在苏氏失了势,可三小姐毕竟是主子,她们即使心里不愿意,面儿上却也得敬着。 雪晴听到了动静,连忙迎了出来,“小姐可是有事?”这话问得极小声,无非是怕被有心的人听见罢了,也不怪她觉得狐疑,秦黛心才离开不过一个时辰的样子,竟又过来了,想必是有事儿。 秦黛心摆了摆手,意思是有话屋里说。 雪晴会意过来,亲自帮秦黛心挑了帘子。 苏氏睡得正好,秦黛心叫了芳俏来,留奶娘在屋里守着。 “你去把秀梅给我叫来 那个被她打了一顿的二等丫头,本来也是个娟秀的姑娘,可惜黑了心肝。 芳俏不解其意,忙问了句:“三小姐可是有话问她?” 有小丫头送茶来,秦黛心并没有说话,只是垂了眼帘低头喝茶。 如意忙扯了芳俏的衣袖,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姐最不喜别人质疑她的话,她们当下人的只需要接她的吩咐办事即可,其余的都不必管。 芳俏瞬间明白过来,忙道:“奴婢这就去办 半盏茶的工夫,芳俏便带了人来,那秀梅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还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很害怕。 “三小姐,人我带来了芳俏往后退了两步,秀梅上前规规矩矩的跪好,“问三小姐安声如蚊呐,几乎听不到她说什么。 秦黛心放下手里的茶杯,细细的打量了她一下,只见这姑娘穿着一身绛色素纹的衣裳,外头罩了件绣卷云纹的淡青色比甲,腰上扎着条象征她二等丫头身份的橙色腰带,上面挂了只绣了红梅傲雪的双翅鼓肚的荷包。打扮的倒是清清爽爽的。看她走路的样子,该是大好了,没留下什么不妥的残疾。 “你抬起头来。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秀梅伏了一下身子,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只梳了最寻常的发式,用青草色的丝带系了发包,鬓边戴了朵绢花。耳朵上只戴了两只米粒大小的耳塞,却看不清是什么材质的,腕子上也没有戴什么,打扮得很素气。 这姑娘长得娟秀,虽然不算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是眉眼间柔情似水的神态却另有风韵。嘴唇过一颗小小的红痣更添妩媚。 秦黛心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李氏当初许了她什么好处,这丫头竟敢毒害苏氏? “秀梅。你今年多大了?” 跪在地上的人明显愣住,直到秦黛心的目光射到身上来时,才反应道:“奴婢十七了 真是如花一样的年纪!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给你指个人可好?”秦黛心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如意下意识的就想尖叫。您一个姑娘家的,说话可得注意点。指人这话可不是您能说的。 芳俏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了先前的教训,她这次学乖了,假装没听见,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燕氏和雪晴母女倒是镇定,看过了荒山破庙中的尸体以后,雪晴觉得无论秦黛心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震惊了。 秀梅双眼迷茫,“奴婢不明白 “府里有个叫牛大壮的,是个驾车的,人还不错,老实本分又肯吃苦,年纪与你相当,家里条件也行,我瞧着你们俩倒是般配,不如改天我让姨娘做主,把你许给他成吗?” 秀梅一脸的错愕,方才明白过来三小姐是让自己嫁人呢!还是嫁给府里赶车的……秀梅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回三小姐,奴婢不愿意 “为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 秀梅词穷,是啊,为什么啊!做奴婢的,命都是主子的,要打要骂,要卖要杀都得听主子的,别说给你指个人,好言好语的把你嫁了,就算她想要自己的命,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啊!可是自己不愿做奴婢,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奴才? “回小姐,奴婢才十七,不着急嫁人,我还要留在姨娘身边,好好伺候姨娘呢!芳俏姐姐还没嫁,奴婢不急秀梅的头晃得如同拨浪鼓似的,语气急切的想解释什么。 芳俏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好好的,提我做什么…… 秦黛心心里明了,果然这丫头的心气高着呢!只怕梦想着自己能飞上枝头呢! 秦黛心一笑,略微挑了挑眉,问道:“想来你是看不上那驾车的牛大壮,那你想嫁给谁啊?” 秀梅给秦黛心磕了一个头,“好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愿意留下来侍候姨娘一辈子 “一辈子?”秦黛心故作讶异,“你可有几个月没到这屋里来了,怎么伺候姨娘啊?” 秀梅慌了,看来三小姐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嫁人了。 “奴婢,不是奴婢不想伺候姨娘,是姨娘和芳俏姐姐不让奴婢进来啊!”她们借口让自己养身子,这一养就是三个月,能怪自己吗? 秦黛心板起了面孔,低下身子捏住秀梅的下巴,“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留在姨娘房里勾搭我父亲吗?” 嘶~ 屋里响起几道抽气声! 三小姐也太直白了,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什么话都敢说。 这秀梅也太敢大妄为了,生为奴婢竟起了这样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被主子知道了,那下场就是个死啊! 秀梅则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大声辩解,“奴婢并没有这样想过。三小姐可不要冤枉奴婢她被迫仰着头直视着秦黛心的眼睛,眼睛里除了闪躲,还有一丝不堪和怨恨。 “冤枉?哼!”秦黛心冷哼一声,松开了秀梅被捏得有些发红的下巴,“你说我冤枉你?好啊,我这就带你去夫人房里,你有何冤屈都当着夫人的讲出来就是了,有夫人给你作主,我看哪个敢!” 秀梅听了这话,脸上表情如凝固了一般。眼中表露出惊恐的神情。夫人擅妒,府里上下谁人不知?海棠的事情刚刚才平静一些,如果自己此时被送到夫人面前。那么不论她是否有这样的心思,恐怕下场都是个死! 奴婢的命不值钱,生死还不是要看主人的心情? 秀梅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磕在地上,“奴婢不去。求三小姐开恩,奴婢不去 秦黛心板了脸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接着又吩咐如意喊了两个婆子来,用根粗麻绳绑起秀梅。 秀梅自然不肯就范,她不住的扭动着身子,试图摆脱那两个婆子的钳制。无奈她们二人一向做惯了粗重的活计,手上都有一把子力气,哪是秀梅那细胳膊细腿能摆脱的。 秦黛心嘱咐芳俏照顾好苏氏。雪晴及燕氏则不得离开外间一步,又暗中吩咐如意去请秦从文,她自己带着让两个婆子押着秀梅,一路往方婉茹的院子里去了。一路上人来人往的,下人颇多。秦黛心也不在乎那个,照样目不斜视的走路。可难为情是被绑着的秀梅,她虽然低着头,可是依旧有人能认出她。 “那不是秀梅嘛,苏姨娘屋里的 “是个体面的二等丫头呢,怎么这么狼狈?” “肯定是犯错了,你没看三小姐在前面呢!” 处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秀梅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她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只今希望那人能得到信儿能来救救她! 方婉茹正在查看家里的流水帐,忽听人禀说是三小姐押了一个丫头来见她,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她略微沉思一下,便让丫头把人让了进来。 秦黛心如今再见方婉茹,神情举止都有了变化,既不向往日里那般讨好她,也不冷着脸子疏离她,她的脸上挂起了三分客气的笑,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时表示出的友好。 “见过母亲,女儿有要事跟母亲讲 方婉茹只觉得怪,却又说不是哪里不自在,她压下心里那股烦躁,问道:“何事?你身后的丫头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道:“正要和母亲讲这事儿,这丫头是姨娘屋里的二等丫头,现在她犯了错,女儿特意押她过来请示母亲该如何处置 方婉茹皱了眉,用手里的帕子轻轻遮住鼻子轻咳了一下,“苏氏屋里头的人,自有她自己作主处置,用不着问我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只是不知道厌恶的是苏氏,还是眼前这个二等的丫头。 “姨娘身子不好,醒过来时得知失了孩子悲痛万分,如今又昏了过去,就算是醒了,想必也没有心思罚这个丫头了。女儿觉得还是交给母亲处置的好秦黛心拍了拍手,“把人带上来 有两个婆子拎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秀梅上来,押到方婉茹面前跪好。 “夫人,夫人救我啊!三小姐冤枉奴婢 李妈妈和郑妈妈都在屋里,见了这个情况,便挥了挥手,把一旁侍候的丫头们全都撵了出去。 秦黛心也不恼,只道:“母亲,这丫头毒害姨娘,想要取而代之呢!” ps:感谢若禾同学的小粉红!这无疑是月未吹来的一阵暧风,有木有?感谢文哈哈同学的留言,谢谢亲无偿的为恕恕义务宣传哈!亲的建议已经收到,考虑中……要知道这种矮小精悍的东西真的比较难写,有木有…… D*^_^*W (寻书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包揽差事 毒害姨娘?难道苏氏的毒是这个丫头下的?取而代之…… 方婉茹冷冷的打量起秀梅来,身段纤细,皮肤白皙,两道弯眉好似柳叶一般,特别是唇边的那颗红痣,当真是红如朱砂,别有风情。 光是打量秀梅的长相,方婉茹便有七分相信了秦黛心的话。 宅门里要想飞上枝头的丫头不少,但凡有点姿色的,都想让主子收了房。方婉茹按住心里那团火气,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秀梅一眼,那贱人调教出来的下人也不是什么好的,一个个狐媚子长像,就想着如何能攀附上男人! 这个秀梅枉有姿色,可惜在秦从文的眼里,她也只能算得上是个蒲柳之色。 “夫人,请听奴婢讲一句,奴婢真的没有这个心思,一切都是三小姐她自己猜测的。”秀梅被捆住了身子跪在地上,自然谈不上还有什么行动能力,她用两只膝盖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离方婉茹比较近的地方。 “夫人,三小姐说奴婢有不轨之心,是因为奴婢没有听从她的安排嫁给那个赶车的!她嫌奴婢不在姨娘跟前伺候,嫌奴婢不尽心!”秀梅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泪眼婆娑地道:“奴婢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奴婢也想在姨娘出事儿的时候守在她身边,奴婢之所以不能在姨娘身边侍候,还不是因为三小姐!”她此时若不是被捆着,一定会抻出一只手来指着秦黛心的,那可都是血与泪的控诉啊! 方婉茹越听越糊涂,问秀梅道:“到底怎么回事?” 秀梅给方婉茹磕了一个头,才道:“夫人明鉴,当初去贾府赏梅回来时,三小姐去了苏姨娘屋里发了脾气。听说奴婢叫秀梅以后,更是大动肝火,对奴婢拳打脚踢,奴婢是奴才,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任由三小姐打骂。三小姐当时说,她之所以打奴婢,就是因为奴婢的名字里有个梅字!夫人为奴婢作主啊,奴婢被打以后,全身上下都是伤。还折了一条腿,养了好些日子,直到前几天才好。所以奴婢才没去姨娘身边照顾。也许是当初的事儿三小姐还怪着奴婢,今天便说奴婢侍候姨娘伺候的不尽心,要把奴婢指给赶车的,奴婢没同意,奴婢还小不想嫁人。三小姐就说奴婢,说奴婢勾搭老爷!求夫人作主,求夫人作主啊!” 秀梅如同一个苦主一般,声泪俱下的诉说着秦黛心欺压她的事儿,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是那个恶霸,秦黛心真想吹声口哨。赞一下这丫头的演技! 事实里掺着那么一星半点的捏造,真真假假的迷人眼球,才更容易让人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丫头好手段啊! 方婉茹看向一眼含笑不语的秦黛心。问道:“她说得可是真的?” 秦黛心满脸的不在乎,“当然不是了,母亲怎么能相信一个奴婢的话,而不相信女儿的呢!” 方婉茹从没见过秦黛心在她面前这个样子,散漫。毫不在意,甚至是藐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秦黛心让她火冒三丈,让她忌惮,甚至让她感受到了恐惧!这是从心底冒出来的最真实的感觉,绝不是错觉。 几个时辰前她们还见过,那时候的秦黛心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方婉茹几乎怀疑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不是秦黛心,只是那眉那眼她都无比熟悉,天知道多有少个夜晚自己只要一想到这张脸,都会恨得牙根痒痒,睡不着觉! “奴婢虽然是奴才,可好歹也是一条命。”方婉茹难得慈悲一回,她八成是忘了,半个月前那个姜氏就是在她的院子里挨了打,送了一条命。 “夫人慈悲,奴婢真的没有做过。”秀梅见方婉茹似乎有袒护自己的意思,连忙上前又磕起头来!毒害主子是大罪,勾引府里主子也是主母们容不得的行径,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打消夫人的疑虑,她才好保命! 方婉茹似乎不打算再问为什么,她只是看着秦黛心,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秦黛心两世为人,经历又与众不同,说她比猴精,那都算是谦虚了!最可怕的是这个前世什么行当都接触过,演技如火纯青的演员还很会揣测人心,她在迷惑别人的同时却深知别人在想什么!不可怕吗? 秦黛心轻移莲步,裙摆随着她步子的交替而微微起伏着,这身姿摇曳,容貌无双的女人,此刻有秀梅眼里,却如同一个吃人的恶魔一般。 “你这丫头,枉你自作聪明,可惜呀!从一开始你答应了为那人办事起,你的结局就只能是一个输字。”秦黛心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再讲述一个美好的故事一般,可这些话听在秀梅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不可能! “为谁办事!”门外脚步声响起,正是秦从文来了!他穿着一身朱紫色交领棉绵外袍,腰间扎了条暗纹的褐色饰玉牌的腰带,头发被高高束起,用一个极为普通的头冠固定,虽然一身家常的打扮,怎耐他面皮生得太好,看容貌可比实际年纪要小不少,且英俊不凡,比那些年轻的小子还耐看许多。 跪在地上的秀梅见了来人,眼睛就有些发直,目光紧紧随着秦从文,恨不能就此粘在他的身上,怪只怪此时自己狼狈不堪…… 秀梅咬牙收回了视线,眼前要紧的是撇清自己,留下命来…… “老爷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方婉茹眼中寒光一闪,这小贱人还敢说她没有非分之想,如今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就敢明目张胆的勾搭,就凭她那股骚样,这人定是留不得了,虽然她相信秦从文不会看上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的心思口味是不是也都变了呢! 秦从文撩起袍子后襟,坐了上座之上,不等人吩咐,便有手脚勤快的小丫头端了茶来。 满屋子人都看着秦从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秦从文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盯着地上跪着的人问道:“我在外面听了半天了,三小姐说你为别人办事,到底是为谁。” 秀梅没想到秦从文竟会这样无情的问这个!她以为,自己这般柔弱,这么楚楚可人的看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即便不会为她说话,至少也该相信她。男人不都是喜欢女人柔弱可怜的吗?她以为老爷也必定如此,可事实怎么会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哑巴了?没听见老爷问话吗?”李妈妈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老爷和夫人此时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二人不愧是夫妻,脸上不悦的神情竟然那么像。 李妈妈只想到两人是夫妻,所以相像也是应该的。她却没有想过,其实两人是表兄妹啊,血缘关系摆在那儿,相像些也正常。 “奴婢,奴婢不明白。”秀梅楚楚可怜的低下了头。“三小姐,奴婢并没有得罪您啊!您为何这样冤枉奴婢?” “冤枉?”秦黛心抬头问道:“父亲可还曾记得,当日为了姨娘呕吐不止,不思饮食的事情,女儿曾经特意去书房跟您提及过有人要害姨娘的事儿?” 秦从文对这件事儿还算印象深刻,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事儿此时再被提出来,他难免觉得有些讪讪然。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当时可不就是这丫头,带着配了药草的香囊去给姨娘送饭。身上一股好闻的桂花味儿。”秦黛心扭头看了秀梅一眼,“那东西本也无害,可是两者掺放在一起,最易致人饮食无味,呕吐不止。我说得可对?当初我发现了这件事,本想料理了你。怎奈父亲觉得蹊跷,说是放长线钓大鱼,我不想打草惊蛇,借了贾府赏梅的名头打了你一顿出气,便和姨娘商量,不再让你近身侍候,等着你养好了伤,再引出你身后的那只魍魉小鬼!你刚好,就迫不及待的下毒暗害姨娘,如今她成了那要死不活的模样,你还真是好手段,说,你是如何行事的?我们明明防备了你,不让你靠近,你是如何给姨娘下的毒?”秦黛心换了一副修罗的模样,她脸上表情凶狠又带着一点狰狞!她咄咄逼人的样子,把一旁的几人看得就是一愣。 秀梅早就被吓软了脚,她瘫在地止,仿佛当初自己被三小姐暴打的画面又重演了,她不住的摇头,“没……没有。”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的,虽然前面的事儿是真的,可后来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啊! 秀梅有口难言,欲辩解却无从说起,她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可疑,她的这些反应看在众人眼里,那便是坐实了罪名的,就算此时她生了八张嘴,恐怕也无从辩解,也无人会相信她的话。 “那人到底是谁。”秦从文怒骂道:“你这个贱人,身为奴婢就不好好侍候主子,苏姨娘为人和善,待下人又不苛刻,你为何要加害于她!”只要一想到那个两还没有出世便夭折的孩子,他的心便像刀割一样的痛,孩子啊,他们秦家的香火啊! 方婉茹很不赞同秦从文的话,姨娘算什么主子?不过她也只是心里不悦,并没有表现出来,在外人看来,无论苏姨娘多么的受宠,她在家里的地位及在秦从文这个男主人的心中的位置,永远也比不上自己,为什么,难道秦从文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几位侍妾里,他待那个贱人最好!原因不外乎两点,第一,自己是正妻,苏氏是妾,妾永远别想比妻大;第二,苏氏没有儿子。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了。想到这里方婉茹的心里又好受了一些,脸上紧绷的五官也瞬间柔和了不少! “父亲。”秦黛心上前一步道:“父亲,这奴婢不愿意说,咱们却不能马虎行事,一来事关幕后指使的真正身份,总不能她说是何人就是何人吧,得有证据;二来也关乎于人命,咱们得拿到确实的证据,才能治她的罪,免得人家说咱们秦家草菅人命。” 秦从文眉头一皱,一个奴婢,贱命一条,用得着这么费事吗?拉出去打她五十板子,就不信她不招出那个幕后指使的人来。 秦黛心一笑,看了看方婉茹:“母亲,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女儿办如何?” ps: 小长假最后一天,吼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月初了,各位亲们准备好了吗?撒娇打滚求票票,不拘颜色,不拘功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只欠东风 下意识的,方婉茹就想拒绝。这不是什么难事儿,想要查出幕后指使她的人其实很简单,只需调查与她来往密切的人便可,再者查看何人与她有银钱来往,那么这个幕后指使她的人,便会浮出水面了。 这么出彩的事情,怎么能交给她去做呢!她今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婆婆说的话,的确,这丫头聪明啊!难怪当初她会告诉自己对待三丫头既不可一味的打压,也不可一味的纵容。 方婉茹笑了,“你一个孩子家的,管这些糟心的事儿做什么?我手底下的婆子们又不是吃干饭的,难道连这么点小事儿也做不好?”她脸上虽然笑着,可话却说得很冷,让人一下子就能明白她心中的真实想法,显然是不想让秦黛心插手这件事! 秦黛心也不恼,更没有露出难为情的样子,她甚至还微微的撒着娇,“母亲~女儿很想试试看呢!父亲帮我跟母亲说说情,这件事儿就交给女儿办吧!” 秦从文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取笑自己这个女儿,反而把她的话当真了。 “你也是,不过是件小事儿,用不着这么严肃。就交给她办吧!咱们家的女儿日后也是要管家的。”秦从文心里想的很简单,这个女儿难得替自己圆了脸面,自己也该帮她说两句好话才是,查幕后指使人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嫁出去的女儿都难免要遇到,就当作是事先演练一下也好。 秦从文的态度让方婉茹感到意外,秦黛心却觉得是意料之内的事儿。 “老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从文笑,“孩子一时兴起,你就别拦着了,她要是交不了差。办不妥当,你再出马就是了,也让她在旁学着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婉茹若再拦着,可就是打秦从文的脸了。 “老爷既如此说了,我便应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方婉茹暗自观察秦黛心的反应,见她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想也没想的就点头同意了。甚至还道:“母亲放心,若是三天之内我什么也没查到,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到时候再请您出马。” 黄毛丫头不知道深浅,竟也想学起管家来了。方婉茹心里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三小姐有何神通,能在三天之内查出那个人来!要知道这事儿虽然不难。却也要心思缜密,了解府内错宗复杂的人事关系的人才能一探究竟,秦黛心在她眼里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想要以一己之力在三天内完成这件事,恐怕不太容易。 或许根本完不成呢! “好,到时候我在帮你收拾乱摊子。”方婉茹话说得极为漂亮。她的心情从愤怒转为看热闹的心态,语气自然不在是冷梆梆的。 秦从文含笑点头,夫人就是明理大度。显然很满意方婉茹的表现。 “铺子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看地上的秀梅,大步的往外走。 一屋子人自然起身相送,待人走得远了,才又回到屋里来。继续她们女人间的明争暗斗。 坐在地上的秀梅面如死灰,她不明白为什么老爷看都不看她一眼。大家不是都说老爷为人荒唐,风流,喜欢年轻面皮细嫩的小姑娘吗?她正值豆蔻年华,虽然不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可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也算是个漂亮的,怎么就入不了他的眼呢,要是他能为自己说一句话,开脱一下,自己一定没事的…… “夫人,这奴婢该如何处置啊?”一旁的李妈妈出声询问道。 方婉茹笑,起身道:“这事儿啊,你就甭操心了,三天之内三丫头要查出那幕后的指使者,这个丫头是线索之一,人当然也要交给三小姐带回去了。至于以后嘛,到时候再说吧!” 李妈妈笑着称是,特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黛心。 “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我倒是乏了,芳蕊,扶我回去躺会儿。” 李妈妈称是,上前来扶着方婉茹往内间去了。 以过秀梅身边时,方婉茹突然停下了脚步,半蹲着看了看秀梅。“啧啧,真是水灵呢,这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方婉茹涂得鲜红的指甲猛得划上秀梅的脸,大概是用力过猛,竟划出一道寸许见长的血痕来!疼得秀梅当下叫了出来。 “可惜啦,好好的一张脸,却入不得老爷的眼,留着还有何用?”方婉茹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与方才调侃不同,既是严肃又有些得意的问道:“你可知道老爷为何会视你如无物?” 这也正是秀梅想知道的,她此时也顾不得再掩饰什么,忙问:“为什么?” 方婉茹冷哼一声,半个字也没说便往内间去了。 李妈妈摇摇头,上前一步压低了身子靠近秀梅道:“老爷最不喜欢脸上有痣或是有雀子的女人,你看夫人,再看老爷的几位姨娘,哪个不是面皮白细,连个黑点都看不着?你的那点风情,在老爷眼里,就是大煞风景。”说完她也不理会这丫头的感受,自顾的走了。 坐在地上的秀梅失魂落魄的模样格外怕人,脸上的伤口还流着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襟上。她眼中空洞无神,似乎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样,像个木偶一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有如今的下场,真可谓是自作孽。 秦黛心无心理会秀梅的感受,让如意喊来那两个婆子,押上秀梅往兰园走。 秀梅倒是听话,可谓是任人摆布,想来还没从她得到的惊天消息中缓过神来。 秦黛心走在前头,她身后跟着如意,那个婆子则押着秀梅远远的跟着。 “小姐,奴婢不明白,老爷怎么会替您说话呢!”如意有点看不明白了,她在秦黛心身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从没看到过秦从文在谁面前维护过小姐。今天老爷竟然驳了夫人的话,帮衬起小姐来了,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有什么不明白的。”秦黛心心里有数,秦从文是看在自己维护了他面子的份上,才出手帮了自己而已。 当初苏氏被秀梅暗中陷害,她曾找过秦从文,特意提了这件事,希望他这个一家之主能出面调查一番,结果秦从文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再提此事,秦黛心却对众人说是他提议自己放长线钓大鱼。这才逮到了秀梅!这样说不但维护了秦从文的脸面,而且把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提升了一大块,毕竟当日书房内只有父女二人。真实情况如何并没有人知道,秦黛心怎么说,众人便怎么听,只有秦从文心里知道,事实到底如何。 他能出面替秦黛心说话。无非是冲着这个罢了。 “是不是老爷想明白了,知道小姐的好了?”如意觉得老爷那么会赚钱,肯定聪明,连自己这么笨的一个小婢女都明白了小姐变好了,老爷怎么会不明白呢! “都是虚的,理会它做什么。” 如意知道秦黛心不愿意再提及此事。便不在说话,而是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回了苏氏的兰园。 秦黛心回去后做得第一件事儿。就是安抚苏氏的心。 自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莹玉么一种药材后,兰园的人处处小心,勤勤擦拭,苏氏入口的东西更是细而再细的查过,最后确定无碍。方能送到苏氏的手上。 “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姨娘放心就是。入夜以后,我便让人来接你,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会发现。” 苏氏紧张的不行,手心里全是汗,虽然早知道这一切,可真正要做的时候,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秦黛心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娘,放心,有我呢!” 苏氏的身躯微微一震,眼中有淡淡的薄雾,似是要掩盖那怎么也盖不住的诧异和欣喜,苏氏不敢置信,深恐方才那一声天籁是自己的错觉。 “你,你叫我什么?” “娘。”秦黛心的目光清澈,语气真诚,发自内心的一声称呼,毫无作假。 苏氏再也忍不住,拿起帕子嘤嘤的低泣起来,一旁的奶娘和芳俏也激动不己,各自拿起了帕子拭泪,奶娘更是夸张,她双手拿十,把满天的神佛都谢了个遍,最后才对着苏氏道:“小姐,您等到了呀!老天爷天眼啊!” 苏氏喜极而泣,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点头。 “可不许再哭了,本想着让您高兴的,怎么反倒哭起来,若是伤了身子,倒是我的不是了。”秦黛心又让芳俏劝,那丫头嘟囔了半天,又是哭又是笑的,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折腾了好一阵,屋里方才平静下来,一屋子女人老的老,小的小,除了秦黛心,脸上皆有泪,个个儿红着眼睛。 秦黛心唤了如意来,让她亲自去打了温水给苏氏洗脸。如意在外面早就听到了动静,知了吩咐马上亲自去了。 苏氏净了脸,这才觉得得身体累得很,她怀着双生子,本来就辛苦,方才哭过一阵,可以说动情至极,却又喜不盛收,两种极端的情绪相互掺杂,也是极为累人的。 “娘,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也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一切都交给我就是了。” 苏氏此时还能说什么,心里的不安和疑虑早就烟消云散了,秦黛心的那一声“娘”似乎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内心强大起来的女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都听你的。” 秦黛心高兴道:“太好了,您就等着看戏吧!” 奶娘不合时宜的跳出来,问道:“小姐那贼人真能上钩?” 秦黛心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ps: 感谢文哈哈同学的宝贵粉红票,想真心的问一句,我改简介可还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深夜行刺 月影稀疏,夜沉如幕。 秦黛心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算熟悉的床帐,这里是苏氏是卧房,她躺在这儿李代桃僵,等着那不轨的强人上门呢! “三小姐,您说那季妈妈真能来吗?” 秦黛心侧过看来看了一眼躺在远处打地铺的芳俏,这丫头也睡不着吗? “她会来的。”声音沉稳,语气笃定。 芳俏从没到过秦黛心这般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语,一时间愣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三小姐已经十四了,日子才过去半年多,她就从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胡闹的孩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一切事情皆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会来的。 李氏视苏氏为眼中钉,肉中刺,更把她腹中的孩子看成了是抢义哥前程和宠爱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不恨苏氏,不恨苏氏肚子里的孩子呢? 李氏的出身虽然不高,可比起王氏,齐氏之流,她也算是好的了,毕竟是远亲,所以比起旁人来也多了那么点自侍的味道。她年纪还小,膝下又有一子,不可能不为自己打算!秦从文共有三子,老大是嫡子长孙,日后自然要是接管秦家的生意的;老二是个会读书的,日后若考取了功名,不但有了出头之日,连带着还光宗耀祖了,她生的义哥是老三,才四岁,眼下什么都不懂,也不晓得日后是做生意的料还是读书的料,等他长到成家的年纪时,秦从文都五十多了,古人寿命短,说句不孝的话,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秦从文还在不在,能不管得上他这个三儿子。 身为老幺尚且如此,如果不是呢? 李氏的担心不无道理,哪怕苏氏生的儿子也没有人照拂,至少他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即便是嫁出去了,将来总能帮衬一二。退一步说,如果苏氏生了女儿,也是好的,留在府里养上十几年。便可嫁人了。只有义哥,看起来前路茫茫什么都没有,所以李氏只有拼命的争。争宠爱,争地位,争取在秦从文的有生之年,能多得一些,以保义哥在成年时。能有个体面的亲事,有不必为生活奔波,甚至是不被嫡母赶出去! 只可惜她拼了命的要争要抢,由始至终却争抢不过苏氏。 她虽没有苏氏貌美,却胜在年轻,可为什么凡事都被那个老女人压着一头?同为贵妾。待遇虽无云泥之别,却也是不同的。 秦从文待苏氏,终究好过待她。她心里自然不服! 李氏认为。是苏氏挡了她的道,如果没有苏氏,或是她没怀着孩子,自己和义哥的境况一定大大不同。 李氏这种人,也许有被迫害妄想症也说不定。 秦黛心握了握手里的匕首。不到万不得已时,她不想露出自己会功夫的事儿。可那个季妈妈的家里是走镖的,她虽然被收养了几年,但最后终究还是回到了自个儿家里头,就算他亲爹死得早,也不能保证没有旁的亲人传功夫给她呀!季妈妈浑身上下都透着沉稳劲,说她是绝世高手什么的,肯定是个笑话,但是会个七招八式的,绝对没有问题。想当初她捉长虫时可是身手了得,自己虽然没见过,却也相信这事儿作不得假。 用七招八式的功夫对付府门里手无寸铁的女眷,绰绰有余啊!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很轻,却比慕容景当初的脚步声重很多。可见来人虽然有些功夫,却学得不到家,秦黛心五官敏锐,自然马上就发现了。 外室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吱声,那是来人用匕首拨拉门栓的声音。 芳俏俨然已经睡着了,这么细小的声音她听不到也是情由可缘。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息之间便来到了内室。 秦黛心眯起眼睛往床帐外看,只觉得来人身量不高,看身形确是女子,别的倒也看不真切。 借着屋外散落进来的淡淡月光,季妈妈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帐里的苏氏。 其实里面躺着的人是秦黛心,只可惜她并不知道。 季妈妈穿着一身紧袖紧腿的利落衣裳,头上包了一块深色的头巾,她掂了掂手里的匕首,越过芳俏,一步一步的接近苏氏的床。 秦黛心放缓呼吸,整个人的神经如同睡着了一般松驰。 季妈妈来到床边站定,迟迟没有动手,她凝望着床内的那个蜷缩着的身影,竟然叹起气来,“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只可惜我们家小姐容不下你,本来你失了孩子,应该能逃过一劫,可千不该,万不该,只怪你们不该捉了秀梅……” 季妈妈小声的念叨了这几句,无非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秦黛心听了有些黑脸,心想这算是超度? 正想着,眼前却突然有寒光闪过,正是季妈妈手里的匕首!那匕首带着点点的寒光,直奔秦黛心的腹部刺去。 尼妈,注意力不集中容易丧命好不? 秦黛心连忙往床铺里面滚了滚,她本来躺在最外面,这一滚就躺到了最里面,等于被逼到了死角。 一刀刺空的季妈妈显然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有想过身子虚弱的“苏氏”会躲开这一刀。不过这一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季妈妈带着使命而来,目的是想要苏氏的命,她根本不会给苏氏留有喘息的机会,万一她喊了人来,自己岂不前功尽弃了? 季妈妈胡乱扯了一把床帐,身子往前一送,匕首再次刺向苏氏,这一次她用劲了全身力气,她相信“苏氏”不会再像刚才那样走运了。 秦黛心背后着墙,双腿抱在胸前,看似是一个人害怕至极的躲避姿势,其实这里面大有文章,就在季妈妈的匕首来到秦黛心胸前时,秦黛心突然伸出左脚,绷真脚尖。朝着季妈妈的手腕就是一脚。 季妈妈不过是个练过几天拳脚,会个三招五式的妇人;而秦黛心则是练了两辈子外家功夫的人,更何况她还修习了怪老头师傅的心法,虽然还不会用,但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早就不是一般人能与之媲美的了。 所以这一脚踢得很准,直接命中了季妈妈的腕关节,她吃痛叫了一声,只觉得手臂隐隐发麻,再也握不住那匕首,手一松。匕首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季妈妈当时便慌了,怎么会这样,自己被人算计了?她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还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耳边有风声刮过,接着左脸便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力量之大,她几乎不能承受。她努力想要站稳,扒开麻帐看看里面到底躺着谁,可惜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踉跄的向后倒退了两步,摇晃了两下便倒了下去,还没等她从头晕脸痛中缓过神来。便觉得有什么凉冰冰的东西贴上的自己的脖子。 那是一把异常冰冷的匕首,抵在她的喉咙上。 两军相交,异军突起。 自己竟败得这般灰头土脸!却连里面躺着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 那个人一定不是苏氏。 芳俏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一脸崇拜的看着秦黛心,其实她早就醒了,就在季妈妈刺向秦黛心的时候,她就醒了,多年值夜养成的习惯。觉轻,虽然她没有秦黛心那么敏锐的感官。可往常苏氏翻个身她都是知道的,何况这回那么大的动静。 “三小姐,您没事儿吧?” 季妈妈错愕的问道:“三小姐?”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秦黛心吩咐芳俏,“点灯拿绳子来,顺便让人去夫人老爷那儿,把人请过来,就说人抓着了,还有,叫上三五个粗壮的婆子,把李氏押过来。” “唉,好。” 季妈妈越听越心惊,心里的不安,恐惧一古脑的涌了上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是人家挖了个坑,等着自己往下跳呢!最可笑的是,挖这个坑的人,还是三小姐! 真是讽刺啊! 芳俏转身掌了灯,又去角落里拿了一早准备好的绳子来! 屋内骤然亮起来的灯,晃得季妈妈几乎睁不开眼睛,她适应了一下,才恍然发现自己面前蹲着一个人。 穿了一套珍珠粉的中衣,头发只是随意的编了一个辫子垂在身后,这人有着天眷的容颜,皓雪凝肤犹如扒了蛋壳的鸡蛋一般。这人不是三小姐秦黛心又是谁? 季妈妈愣神了片刻,紧接着便是目瞪口呆,随后又恍然大悟,最后才悲哀的摇了摇头。她脸上的表情随着心情不断的变幻,可谓精彩至极!输了,她们都输了,不仅是李氏和方婉茹,那自命精明的方氏又如何,还不是都输了? 此时的季妈妈,脸上一片灰败之色。 秦黛心摇了摇头,季妈妈虽然身为奴婢,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在李家待的时间不短,又在秦府待了这么些年,道行本该不低才是,可没成想她竟然接受不了现实,接爱不了她已经输了的现实。 秦黛心叹了一声,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把季妈妈捆了个结结实实,在她的身后打了个水手结,这玩意可结实的很呢!旁人休想轻易解开它。 哈哈哈~ 苏氏的屋子里,响起了几声悲凉的笑,笑声里都是满满的自嘲!她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她以为自己会折在方氏手里,会折在方婉茹手里,再不济就是折在其实哪个姨娘的手里,却没想到最终竟然折在了三小姐的手里。 可恨小姐啊,为什么不肯听自己的话,如果能沉住气,事情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虽然如今的李家早已不是当然那个李家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秦李两家,还有远亲呢!季妈妈头也不抬的埋怨起了李氏来,随后又一想,算了,小姐这么做也是为了安身立命,为了三少爷的前程…… 罢罢罢,李家待自己有恩,如今就当自己报恩了吧! 季妈妈突然抬起头来,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站了起来,卯足了劲向墙角撞去。 办好差事儿转身回来的芳俏惊叫了一声,“不好,季妈妈寻短了!” ps: 月初啦!大家的票票充沛不?能分恕恕点不,推荐神马滴,评价神马滴,小粉红神马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审李氏 兰园的隔间里,一片肃静。 被连夜喊过来的秦从文穿了家常的交领外袍,脚上蹬了一双青色缎面绣福寿纹的短靴。他此时黑着一张脸,正坐在临窗大炕上,秦从文的身边摆了一张黄花梨的四足炕桌,上面搁着两杯茶,炕桌的另一头坐着衣裳利落,一身华贵打扮的方婉茹,她来得有点晚,许是梳头发时耽搁了些时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这个当家的主母不在,谁还能越过她去主事! 方婉茹伸手去拿了炕桌上的茶杯,露出了腕子上一双龙凤呈祥的赤金手镯来,两只镯子分量不轻,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在这个安静异常的环境里,显得十分突兀。 秦从文扫了她一眼,十分的不满,他急得都火烧眉毛了,偏她还有心情在屋子里戴镯子! 方婉茹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问道坐在她对面的秦黛心:“那贼人就是季妈妈?” 秦黛心道:“可不是吗?可惜她撞了墙,寻短了。”她双手一摊,很委屈的解释。 方婉茹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季妈妈竟是个会武艺的强人?她来杀苏氏泄恨,却被三丫头用计捉住了,这满屋子的奴婢,哪个人能是她的对手?怎么就被捉住了呢! 在方婉茹的心里,敌人的敌人就是她的朋友,季妈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真正在后面指使她的人除了李氏不做第二人想。李氏既要除了苏氏,她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如今失败了,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她们一死一伤,那该有多好,苏氏一死,全府上下必定会报官。揪出李氏这个幕后的黑手,到时候再把她送进大狱里,就是不死也丢半条命,势必不会再回来争宠了。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倒是乐得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只可惜,李氏失败了! 方婉茹心里千回百转的想了一通,觉得这样也好。毕竟苏氏已经丢了半条命,伤了身子,日后是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呢。若是就此除去李氏,倒也算意外收获。 “老爷,这季妈妈不过是个奴才,她听命于谁,想必不用我说您也清楚。李氏生了这样的心思。当真是留不得了,您看……”意思是让秦从文下令去拿人。 谁知秦从文略想了一下,竟道:“我看这事儿与小蝶无关,许是那奴婢自作主张呢!” 小蝶是李氏的闺名。 方婉茹皱了皱眉毛,脸上很不好看,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竟然还这样维护那个贱人。 秦黛心则是当场石化,她这个便宜老爹,真是渣得很彻底呀! 秦黛心站起身来。顺手整理了一个她的裙摆,“父亲,母亲,人我已经带来了,有什么话。您可以当面问她。”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帘子一挑。有两个粗壮如树的婆子押了李氏来,只是轻轻一推,李氏便“摔倒”在地。 她只穿着中衣,想必是让人从被窝里拎出来的。 “老爷,求老爷为妾做主啊!”李氏散着头发,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把秦从文的心都要哭碎了。 还未等秦从文说什么,秦黛心便一个箭步走到李氏面前,高声问道:“李氏,你身边的大丫头云深哪里去了,可是好几天都没见着了呢!” 李氏当即停止了哭泣,随后又哭泣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那死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我不少值钱的物件,想必此时已经跟她的相好远走高飞了,老爷,你要为妾做主啊!还请您托托府衙里的人,张贴一个拿人的告示,把人给捉回来。”说完又掩面低泣起来。 秦从文尴尬的嗯了一声,端起茶杯了喝了口茶,以在妻女面前掩饰自己的行径。 方婉茹瞪了跪在地上的李氏一眼,心里已经把她唾弃了无数遍,这个狐媚子。 秦黛心不怒反笑,又道:“是吗?她偷了你什么东西?” 李氏刚要张口,秦黛心又赶在她前面飞快的道:“可是一对玉如意,还有两只花卉方口双耳瓶?” 李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黛心,她怎么知道? 秦黛心一笑,从一旁站着的芳俏手里接过两张纸来,在李氏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你那两样东西的当票,可要我帮你赎回来!”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这当票又怎么会到了她的手里?季妈妈没回来,自己就知道事情有变,不过还好,她总算还有保命的手段! “老爷,地上怪凉得慌的,可否让妾身起来回话?” 秦从文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还真就让人搬来了一个三足小凳。 李氏慢慢的起了身,规规矩矩的坐的凳子上去了。 “三小姐,这东西我可没见过,不过我确实是丢了一对玉如意,还有两只花卉方口的双耳瓶,我以为云深那丫头是偷了我的东西跑了,没想到却把这些东西都当了换钱花!要知道我的银钱也丢了不少,这两样东西可是我的嫁妆呢!李家今非昔比了,能留下来的老东西可不多了,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如今竟进了当铺里!”李氏咬了咬嘴唇,一副楚楚可怜样。 “你的嫁妆怎么会到了那丫头的手里?” 李氏一叹,“那些嫁妆都是交给季妈妈管理的,谁知道,怎么会……” 这个时候提到季妈妈,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李氏也发现了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季妈妈,那就请她出来说一下,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到了云深的手里,会不会是她自己监守自盗呢?”秦黛心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你这丫头,那季……”秦从文想说,季妈妈不是撞墙寻短了吗? 秦黛心转过身去,狠狠的瞪了她这个渣爹一眼,“父亲,这事儿母亲全权交给我负责了,您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不必插言,若是女儿有想不周到的地方,自会请母亲出面。”秦黛心看了一眼方婉茹,相信她也是愿意除掉李氏的。 方婉茹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老爷,咱们就只管看着就是了。” 秦从文别无他法,只能生闷气,默不作声了。 李氏趁这个空档,想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季妈妈不在。她探亲去了。”李氏又来到方婉茹面前,冲着她盈盈一拜道:“这事儿还要从几天前说起,季妈妈的一个亲人病了。她想回去照料几天,只是她作为一个下人,想要出府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得去向夫人求了放出的牌子才行。可是夫人事忙,总是没空见她。她又思亲心切,几乎急出病来,妾身一时心软,便放她出了府,此事都是妾身的不是,还请夫人责罚。” 秦从文好了伤疤忘了疼。忙道:“你也是好心,夫人不会怪你的,小事一桩。请的什么罪?” 方婉茹气结,一家之主就是这么当的?内宅的事情他也要插手,这个家还有没有礼法了? 秦黛心又道:“以前听人说起过,季妈妈好像是自小就卖身进了李家,除了她那个同样献身为奴的母亲以外。好像都没有亲戚了,那个人是谁呀?” 李氏没想到秦黛心会这么了解季妈妈的过往。一咬牙道:“是她的一个兄弟。” 秦黛心笑,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盯着李氏问道:“可是那个姓杜的。” 李氏下意识的答道:“正是。”随后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支支吾吾道:“我不太清楚,没听她提起过。”她目光低垂,根本不敢看秦黛心的眼睛。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呢!”秦黛心又起身道:“父亲,母亲,季妈妈的那个兄弟,是她的义弟,当初季妈妈被人收养,后来收养她的那对夫妻又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秦黛心把季妈妈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才又冲着有些失神的李氏道:“那个姓杜的小时候在医馆当过学徒,我说的可对?” 李氏的脑袋“嗡”的一声,她根本没有想过秦黛心会把她身边的人调查的这么清楚,才两天的工夫,什么都不一样了。 李氏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说。 “三小姐说得这些,我不知道。” 秦黛心又问她:“季妈妈是你的亲信,你怎么会不知道。” 李氏叹了口气,“她卖进我们家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哩!她虽然是个奴婢,可也是个心高的,这些不堪的往事,想必不愿意让人知道罢了,因此从未跟我提过。” 秦黛心点点头,这李氏倒是个聪明人,总能想出一些托辞来! “你既然不知道她有个弟弟是姓杜的,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杜大夫就是给苏姨娘看病的那个大夫吧?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杜大夫会在苏姨娘的药里下毒,害得她失了双生子的事情了?” 李氏笃定的点了点头,“那当然。” “你猜?”秦黛心靠近李氏,低下身子看着她,“季妈妈为什么会联合她那个弟弟,暗害姨娘呢?” 李氏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扭头道:“我哪里清楚,我根本不知道季妈妈会暗害苏姐姐,要是我知道了,非阻止她不可。” “该不会是你指使的吧?”秦黛心起身,“你是她的主子,她自然凡事都听你的,定是你不服气姨娘比你得宠,又担心义哥的未来,所以便让她去找了那个姓杜的大夫,给姨娘下毒。” “不是?”李氏一口否认,“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我有义哥傍身,老爷夫人又带我不薄,我李家是秦家的远亲,谁人不知?我会跟那个女人计较?” 秦从文点点头,“有道理,你看那季氏都寻短了,必定是做贼心虚,想来事情败露了,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便先自裁谢罪了。” 秦黛心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渣男,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ps: 裸奔三周了,我是个可怜的孩纸。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事实真相 李氏突然听到季妈妈寻短的消息,不免有些惊愕。她有那么几秒钟的悲伤,情绪随后则是被更多的幸好取而代之。幸好幸好,幸好她还记得李家的恩情,这下可算是死无对证了。 “我的好妈妈,你怎么那样糊涂啊!”李氏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你这是何苦的?我受些委屈又有什么的,你怎么能去害苏姐姐呢?你糊涂啊,这样既害了你自己,又害了别人,呜……” 李氏情绪激动,几乎泣不成声。 秦黛心真想替她好好鼓鼓掌,这李氏还真是个好演员,演哭戏都不用眼药水! 李氏也许是“悲伤”过度,她哭着哭着,竟然打起了冷战! 秦从文在一旁见了,也顾不得方婉茹的脸色,当下起身走过去抱住了李氏,然后怒喝道:“不长眼的东西,请姨娘过来时,也不让她穿件衣裳,这天还未大暖,夜里又凉,又冷又伤心的,生了病可怎么办?还不取件披风来?” 有下人去取了件披风来,却是苏氏的。 李氏的院子离这里不近,来来回回还要走上一会,看秦从文的样子,只怕会认为李氏会被冻死,秦黛心也不爱计较这个,便让人拿了苏氏的披风来。 一件衣裳,送给她又何如? 李氏感激的看了看秦从文,把身上的披风又拉了拉,触手所及的是滑溜溜的料子,做工精美细致,竟是她没有的。 苏氏,你这个贱人! “也不知道三小姐为何会让人半夜把妾拉了过来,妾说过了,这事儿真的不关我的事儿,还望老爷夫人为妾作主。” 李氏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秦黛心没有了季妈妈这个活口,便不能把她怎样! 秦黛心笑笑,“父亲稍安勿躁,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待,还请父亲上座,听女儿把话讲完。” 方婉茹也道:“老爷,你切勿心急,三丫头向来是懂事的,她既是敢半夜把咱们都请过来,想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总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话说得很委婉,但秦从文也听出了方婉茹并不太高兴。 有哪个女人会喜欢看到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去维护另外一个女人呢? 秦从文悄悄的拍了拍李氏的肩,是安抚。还是一种相信的态度就不得而知了。他三步两步的坐回临窗大炕上,对方婉茹赞道:“夫人说得有理,是为夫的着相了。” 这也算是给她圆了脸面,就暂且不计较了吧! 方婉茹目不斜视的看着地中央的李氏和秦黛心二人,轻声道:“继续吧!” 秦黛心点点头。又对方俏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芳俏屈了屈膝下去带人了,不过几息的工夫,便带回了两名粗壮的婆子,她们二人分别押着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来。 这被捆的二人一男一女,两人都被东西捂住了嘴巴,口不能言。这两个人在场的人都认识。那女子年约十七八岁,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正是李氏的大丫头云深。而那个身材不高,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正是为苏氏诊脉的杜大夫! 李凤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他们怎么会在这儿?随后她又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秦黛心,心里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好一个装疯卖傻的秦家三小姐!人人都道她是失心疯的傻子。分不清好坏远近,敢情现在竟然不声不响的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秦黛心看着李氏恨不能吃的她的表情。心想这么明显的不打自招,她那个渣爹恐怕依旧看不出来吧! “来人,给我拿掉云深嘴上的布条。” 有婆子上前一步,把塞在去深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 云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朝座上的秦从文和方婉茹磕头。 “求老爷夫人开恩,看在奴婢受人指使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可怜云深还被绑着,一个头又一个头的磕在地上,额头都青紫了。她在门外听得清楚,这李氏是要卸磨杀驴啊!自己做得这些事情还不都是受她指使?怎么就能了偷了主子银钱逃跑的奴婢了?逃跑的奴婢被捉回来,是要乱棍打死的。 “奴婢真的没有害苏姨娘,奴婢只是负责通风报信,送银子给杜大夫,其它的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做。”即使是被卖了,也比被打死强,总能留下一条命来。 一旁的杜大夫自然听到了这话,只是他嘴里也塞着布条呢,虽然他能听见,但是却说不了,只能在一旁“唔唔”的干着急。 秦黛心给那个押着他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长是虽然粗壮,心思倒是挺细的,当下掐了杜大夫几下,低沉着声音喝道:“老实点,有你说话的时候,你再不安分些,当心我把你废了。” 杜大夫立即噤若寒蝉,一声不发起来。 李氏心里其实已经打起鼓来,她没把握自己说的话被这二人听到多少,自己方才还冤枉云深偷了她的嫁妆呢! 秦从文一皱眉,“你受谁指使?”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真能装,也不知道原主三小姐是不是随了秦从文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浆糊不成? 云深抬起头,目光里恨意浓浓,她道:“奴婢受了李姨娘的指使,每隔几天便去乞儿巷给杜大夫送钱,除了这个,奴婢真的再没做过别的,求老爷夫人开恩啊!” 秦从文看向方婉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方婉茹也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三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 秦黛心点点头,“这事儿还要从姨娘有孕开始说起!” 苏氏老蚌怀珠,去给方婉茹请安时晕了过去,秦府人慌慌张张的去请了大夫,诊出了苏氏已经有孕的消息! 这个大夫当然就是杜大夫,当时他正拎着药箱往家里赶,匆忙间跟秦府的下人撞到了一处。那下人见他一身讲究的医者打扮,又挎着药箱,便把他请回了府里。 杜大夫本名杜茯苓,正是季妈妈养父母千辛万苦生下的那个孩子,他的名字是街坊给取的,那人识字,是个走街窜巷的铃医,与杜大夫家有些渊源,又识字,因此这孩子的名字便让他取了。 杜大夫长到十二岁时便去了一家药铺做了学徒。一来学些辩识药材的本事,二来也想学习一些医理。他本是聪明的,又有些悟性。药铺的老板爱才惜才,收了他做徒弟,只可惜这杜茯苓天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脱跳的厉害,与学医的要求相差太远。他师傅对他失望至极,还不等他出师,便把他逐了出去! 也就是说,这杜大夫根本就是个半吊子大夫,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只诊出苏氏有了身孕。却没诊出她怀着双生子的事儿了。 就是这个半吊子大夫,来过秦府几次后,就被李氏盯上了。李氏想着借着这大夫的手,除去苏氏腹中的孩子,便让季妈妈时刻注意着这杜大夫的一举一动。 季妈妈无意中发现,这杜大夫与她那个有过几年缘分的弟弟模样相像,名字居然也是一样的。略一打听才发现。这杜大夫正是她养父母的那个儿子,不过因为父母皆亡。他便卖了祖产来到了台州! 可谓无巧不成书,季妈妈与杜大夫姐弟相认,这毒害苏氏的事情也就更加顺利了! 杜茯苓爱游山玩水,可他囊中羞涩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饱览河山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大姐姐如今竟是秦家姨奶奶的管事妈妈,这有钱有地位的姐姐,他自然要巴结的,一听说李氏只是害苏氏小产,并非要人性命,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府门里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有钱赚又卖了自己姐姐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李氏和季妈妈,带着大丫头云深和杜茯苓,就开始谋划起毒害苏氏的事情来! 杜茯苓懂医理,知道有些药是不能乱用的,府门里的女人们对腹中的孩子都是很看重的,且个顶个的精明,怀孕时用的饮食都要比平时仔细几百倍,一些陪着待产的婆子甚至都通医理,通过银针试药,闻气味,辩症状,都可以准确的找出病因来!如果苏氏出了事儿,那么他这个做大夫的第一就跑不了。 人是要害的,可必须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才行。 思来想去的,杜茯苓就想到了自己从乌赞带回来的那种奇药——莹玉。乌赞位处高原,那里气温极低,常年覆盖着冰雪,高山上有一种晶莹如玉,触之冰凉的药物就是莹玉。当地人用它来治疗失眠,缓解疼痛,他当时经过那里,觉得好奇,便讨要了一些成品带了回来!这种药材在中原少见,也极其珍贵,一般人根本没见过它,更别提知道它的用处了,可在乌赞,这种东西也只是采摘时困难些,并不难得,因此当地人给了他不少,并且教会了他如何使用,当地人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莹玉千万不可多用,长期大量使用会让人渐渐睡过去,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杜大夫每次都把姨娘的药材抓好,放置在点了莹玉的香炉之上,熏过之后在晾干,等下次来的时候再亲自把药带过来,因些他的药方子上都会留有淡淡的酸味。”秦黛心亲自拿掉杜茯苓嘴里的布条,问道:“我说得可对?” 杜茯苓知道季妈妈已经死了,自己顶多也就是一个从犯,罪不至死。况且被官府抓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那些衙役再凶,总那些抓他的人要和善些。 “事以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位小姐所说的句句是实话,我认罪。”杜茯苓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想再辩解的样子。 “李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方婉茹先发制人,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杯碗齐响。“你残害府中子嗣,你好大的胆子啊!” ps: 感谢熠熠莹同学的珍贵小粉红!多谢厚爱。话说恕恕是个没有闲功夫的人,所以很少看书,昨天偶然看了一本好书,作者字里行间都透着大家的风范,打赏的小猪猪一个接着一个,金烂烂的十分晃眼!唉,人比人得那啥,货比货得那啥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原来如此 秦从文一言不发,想必心里极不好受。 可笑自己还相信那个贱人是无辜的,竟然还当着妻子的面维护她!现在好了,这样的行径无异于是自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让满屋子的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李氏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秦从文,见他垂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想自己大概指不上他了。 “云深为什么诬蔑妾,妾不清楚,妾只知道我并没有做过。这位杜大夫,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想必是因为他姐姐死了,他要怪罪于我,这才与云深这贱人同流合污了吧!”她随即起身,盈盈跪拜在秦从文和方婉茹的面前,“夫人,妾真的没做过。”她把责任都推到了云深和杜茯苓的身上了,当然,罪魁祸首还是死去了的季妈妈。 秦从文猛的抬起了头,“你真的没做过?”眼里竟是充满了希望的。 看,事情又钻进了死胡同! 李氏的话明明漏洞百出,可笑秦从文居然还对李氏抱有期望。 “老爷,您糊涂啊!”方婉茹相信无论自己说什么,只要李氏不认罪,秦从文是不会轻易治她的罪的。 秦黛心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说话的工夫又有一个人被带了上来。 精神不振的秀梅。 才这么两天工夫,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竟被内心的魔咒折磨的暗淡无光。秀梅浑浑噩噩的被带了上来,她环视了一周,突然发现了李氏,她那本来毫无神采的眸子里,突然多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光彩。她挣扎着要扑向李氏,嘴里也不干不净的骂着:“贱人,你害得我好苦啊!说什么只要害了苏姨娘。我便可取而代之,老爷他根本就不喜欢脸上有痣的女子,你偏说我嘴角的痣别有风情,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贱人我要杀了你。” 两边的婆子手明眼快,一把抓住秀梅,把她扭送了下去。 “贱人,贱人……”秀梅的声音拖得老长,她不甘心的扭动着身子。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李氏一眼,一个婆子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另一个则是扭过她的头。二人合力总算把她架了出去。 那秀梅近乎颠狂的状态确实吓了李氏一跳,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夫人,秀梅明显就是疯了,一个疯子的话您也信?” 方婉茹愣了愣神,看那样子秀梅确实受了打击。可她说的话未必不能当真,她扭头看了秦从文,却见自己的丈夫正不住的点头呢!看样子,很同意李氏的话。 方婉茹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原以为苏氏狐媚,把秦从文迷得七荤八素的。哪知道这李氏更不是省油的灯! 秦黛心似乎是一个身外人,她慢慢打量着秦从文和自己妻妾之间的互动,眼见着方婉茹处于下风。自己也该适时的出来打个圆场了。 “李氏,没想到你竟是个如此擅长狡辩的人,事实摆在面前,你却还想抵赖!”秦黛心也不跟她绕圈子,叫你李氏都是跟你客气。 李氏起身。又坐回了自己的三足小凳上,她还不是罪人。何必跪着。 “三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三翻两次的陷害我,我自问一向安分守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若说有错,也能怪我约束下人不力,管不得季妈妈,她欲杀害苏姐姐的事儿,我事先当真不知情,如果我知道,一定会拼命留住她的,季妈妈与我主仆一场,我怎么能忍心看她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呢!”反正人也死了,全推到她身上也就是了,日后初一,十五,清明鬼节,多烧些纸钱给她也就是了。 “你打得算盘倒是精。”秦黛心知道李氏有恃无恐的原因,无非就是季妈妈死了,死无对证而已,可如果人没死呢? “随便三小姐怎么说吧!妾问心无……啊!鬼呀!”李氏大惊失色,她一个不小心,人当即从凳子上掉了下去,她干脆把凳子当武器举起来挡在自己身前,颤巍巍的偷看了一眼突然站在她面前的人。 秦黛心微微一笑,季妈妈刚失了血,脸色煞白,头发松散着,看起来确实有些像鬼。 站在正中央的季妈妈心情无比复杂。 当初被秦黛心擒住时,她是真心求死,想着只要自己一死,小姐就能洗脱罪名,自己也算报答了李家的恩情。这一切本都是她自己愿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小姐把一切都推到自己头上时,她心里是那么的寒,那么的冷! 李家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三小姐于她,又何尝没有活命之情! 屋里的人都以为季妈妈死了,突然看到她时,也都吓了一跳,还是方婉茹眼尖,一眼看到了地上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心道还好,这是个活人,同时她对秦黛心又起了提防之心,心想这三丫头果然不能小觑,直到今时今日她方才露出真正的性情来,聪慧机敏不说,还心细如发,想必如果不是为了苏氏,她还会继续“蠢笨”下去吧!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李氏不敢直视季妈妈,她用颤抖的声音问着站在远处的季妈妈。 “小姐……”季妈妈寻死未遂,当时她虽然拼足了力气想要撞墙,可还没等她撞过去,就觉得小腿一痛,接着就摔倒在地。阻止她的,正是那把被秦黛心踢飞的匕首,那寒光凛凛的冷兵器笔直的插入了她的小腿,却是救了她一命。 季妈妈本来就被捆着,受伤摔倒后就更站不起来了,本来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如今却是死也死不成,对秦黛心的怨恨也就更重了一些。 可是三小姐说得对,她死了没什么,她兄弟怎么办?以季妈妈对李氏的了解,想必一定知道李氏会把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是个死人,那么李氏恐怕就更肆无忌惮了!只怕到时候秦府的人却不会放过杜茯苓! 行凶者已身死,仇恨自然也就转嫁到了杜茯苓头上。她养父母就这么一个独子,她怎么能忍心看他受牢狱之灾,甚至是有性命之虞呢! 为了报答养父母的解救和养育之恩,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此时的季妈妈却也有了抉择,她卖身进李府二十几年,任劳任怨的活着,时刻记着自己为奴为婢的责任,李家对她的恩情,自己也还的差不多了。可是她养父母呢?当初花钱买回了自己,又养育了自己好几年,当亲生父母寻上门来时,他们忍痛放手,一文不取的让自己回到了亲生父母的身边,这恩情她虽然时刻不敢忘,却是从没有机会报答!就算是为了养父母,帮他们留住杜家的这点血脉,自己也一定要站出来。 “小姐……”季妈妈还想上前去说些什么,怎奈李氏以为她是鬼,死活不肯让她靠近。 “你别过来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虽然是自裁,可是却是她逼死你的,你别找我。”李氏用手指了指秦黛心,又小声道:“不是我想冤枉你,而是你已经死了,死人是不用负责任的,我只好把这一切都推到你身上,季妈妈……” 李氏虽然说得很小声,怎奈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因些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方婉茹道:“真相大白了。” 秦从文黑着一张脸,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在李氏的肩上,当场把李氏从“见鬼”的状态中踢清醒过来!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大家的表情,也许是回想起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李氏似乎明白了此时自己的境况,所有人都知道了,毒害苏氏的事儿就是她一手设计的! “哈哈哈,不错,是我做的。”李氏就那样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伏低做小的样子,倒像足了一个市井波妇。 “凭什么?那苏氏年老色衰,又没生儿子,她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甚至高我一头?”苏氏仰头望着秦从文,“老爷您说,我哪里比不过她?您为什么那么宠爱她?我嫉妒您对她好,嫉妒您疼她。”李氏神秘一笑,“如今她没了孩子,您是不是就讨厌她了,啊?” 秦从文没想过一直温柔的李氏也有如今这副模样,嫉妒的女人果然可怕。 秦黛心在一旁听了,更觉得身为古代女人实在悲哀,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而且她也并不觉得秦从文特别宠爱苏氏,想来许是他觉得亏欠,所以才弥补一下。 “老爷,如今事情都已经查明了,就着手处理吧!这种人千万不能再留在咱们府里了。”夜长梦多,秦从文是颗多情的种子,保不齐哪会儿心又软了。 秦从文叹了一口气,“送官吧!”李氏是贵妾,不能留在府里私自处理,她与奴婢的身份,始终都是有一线之隔的。 方婉茹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样也好。 “送官?”李氏一笑,“你们要把我送官,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怀着秦家的骨肉,你们却也把我送官,难道你们想让我把孩子生在大牢里不成?” 众人听了这话,表情各异,秦从文是又悲又喜,方婉茹则是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秦黛心倒是很淡定,原来如此!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她要反了 原来如此! 难怪李氏一直有恃无恐,不论谁出来指证她,她都如此镇定,哪怕是见到了季妈妈,她怕鬼也多过怕事情败露,原来人家有底牌呢! 方婉茹还抱着一丝幻想,也许李氏是为了逃脱罪责谎称自己怀孕呢?她连忙吩咐人去请了大夫,虽然杜茯苓也是大夫,可没有人再会相信他了。 秦黛心摇摇头,何必多些一举呢!李氏既然敢拿有孕的事儿出来挡驾,自然是心里有把握的,如果是假的,大夫一来还不得露馅? 有下人匆匆忙忙的去请了大夫,大约一刻钟的工夫,来了一位花白胡子的大夫给李氏诊了脉,确定李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方婉茹让人送走了大夫,又把云深和杜茯苓和季妈妈分别押了下去,命人好生看管。唯独不知道如何安排李氏,她悄悄的看了看秦从文,发现自己的大夫虽然没有对着李氏嘘寒问暖,但眼里里略有担忧的神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李氏洋洋得意的看着屋子里的众人,看谁能把她怎么样!如今自己怀着身子,连老爷都不想追究了,她们还想越过老爷去? 方婉茹寒着一张脸,她心里知道,这件事再也生不出什么异端了,看老爷的意思,恐怕是想不了了之。她心里虽然不服气,却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自古女人的地位高低,都要看她在子嗣上是否有功劳,往往能生的女人会被认为是个有福气的。李氏已经有了义哥,如今又有了身子,最重要的是她还年轻,往后还能生…… 秦黛心早有主意,上前一步对方婉茹道:“母亲,女儿倒是有点想法。” 方婉茹眼中又燃起希望的光彩。当下道:“你说!” 李氏则错愕的看着秦黛心,她不相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想到转圜的办法。 秦黛心道:“女儿听闻有些高门府院都会设置家庙,一来方便家中女眷礼佛,二来嘛……”秦黛心瞟了一眼李氏道:“可用来惩戒家里犯了错的女人。咱们家里礼佛的人不少,不如就建个家庙,把那些黑了心肝的人送进去日日诵经,也好洗涤一下那肮脏的灵魂!” 方婉茹不住的点头,“这个主意好,老爷以为如何?” 秦从文自然是不想赞成的。如今李氏怀着孩子,就算是有错,也不用关到什么家庙里去吧! “建个家庙也得不少时日呢!到那时候只怕她都生了。”秦从文打着马虎眼与方婉茹商量。“你看不如就禁她的足如何?把她关到她自己的小院子里去,罚她一年的月例钱,可好?” 还不等方婉茹表态,秦黛心便先声夺人道:“自然不好!她一年的月例钱能有多少,倒能买得起我姨娘腹中的两个孩子?秦家的孩子终究是不值钱的?” “你……” 秦从文本就理亏。如今女儿虽然言辞犀利的跟自己唱反调,但他也不好说干什么,毕竟李氏的所作所为摆在那里,他虽有偏袒李氏的意思,却也不能太明目张胆。 他想了想,终究没再说什么! 李氏看明白了。秦黛心这是变着法儿的要致她于死地呢! “咱们家也犯不上建家庙,我记得祖母院子西边好像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一直空着,收拾收拾也能住人。简单布置一下也就是了。”秦黛心对方婉茹道:“母亲派人把那里收拾出来给她住也就是了。”家庙什么的,不过就是个由头,说到底李氏是因为怀孕所以死罪可免,但要想再像以前一样,是不可能的了。 方婉茹也觉得这主意好。她虽然活着,可最终不过是连老爷面也难再见的一个废人罢了。 李氏委屈的摸了摸自己尚未鼓起的小腹。“可怜的孩子,只得委屈你跟为娘去那阴冷又不见天日的地方去了。”如果真被关到那个地方去,只怕她就再难有翻身的机会了,到时候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正因为知道这种下场,所以李氏才在这里卖力的演出,以博取同情。 “我不同意,虽然李氏有错,可终究孩子是无辜的。”秦从文看着方婉茹,“再想想别的。” 方婉茹负气道:“我是想不出来,还烦老爷帮我想个。如今这家是越来越不好当了,我看我趁早把钥匙交出去得了!今儿个宽恕了她,只怕日后这府里是没个消停了,个个都知道秦府的规矩,害人不用偿命呢!”方婉茹这话说的极酸,却也是在理的。 秦从文当下两难,求妻不成又朝着秦黛心望去。 无非是想让她说两句好话,饶了李氏罢了。 “可怜的孩子。”秦黛心摇摇头,眉目间略有松动,似有不忍。 李氏暗喜,却不敢表现出来,低头垂目的更显纤柔。 秦黛心在心里冷笑,方才她还一副嚣张得意的样子,转眼间又装成可怜的,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当然这屋里不是没有傻子,秦从文可不就是那个大傻子吗? “他真可怜,坐胎时就已经罪孽深重了。”秦黛心抬头看了秦从文一眼道:“李氏怀孕有两个多月了,她和姨娘一样,都是要再次做母亲的人,为什么不将心比心的想想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心情,反而要痛下狠手,把罪孽都加到孩子身上去呢?这个孩子还未出世,已经背了两条人命,岂不可怜?” 轰! 秦黛心的话像一颗炸雷,轰进了秦从文的脑袋里,也轰进了李氏的心里。古人对鬼神一说很是敬畏,也把因果报应的事儿看得特别重。秦黛心正是抓住了秦从文的这个心理,才成功的击碎了李氏的梦想。 “既是这样,便这么办吧!”这话说得垂头丧气的,三丫头说得对,这孩子冤孽太重,得让佛经好好洗涤一下才是。 秦从文对方婉茹道:“余下的事情你安排吧!该供奉的就请进来,该添置的也添置起来。也吩咐厨房,那里的饭菜要单做着,就吃素好了。” 不用他说,方婉茹自然知道“那里”是哪里,她当下精神大振:“老爷放心,这事儿我必办得妥妥的。”原本以为山穷水尽了,谁知道三丫头不过说了几句话,事情竟然就柳暗花明了! 李氏自然也知道“那里”指的是哪儿了,看来西边那个小独院,她是住定了!想到这里她便恶狠狠瞪着秦黛心。恶毒异常地道:“三小姐真是孝顺女儿,为了自己的姨娘真是煞费苦心啊!就算你这样千方百计的算计我,苏氏一样失了孩子。丢了半条命。而我呢,虽然被禁了足,但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呢!日后去了那清静的地方休养,只怕旁人想害我们母子都是妄想。” 秦黛心笑,自信又得意的笑。 苏氏挺着溜圆的肚子。让奶娘扶着进了隔间。 满屋子的人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愣愣的望着她,神情里写满了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一类的话。屋内一时间静得怕人,人人都不自觉的放慢了呼吸。甚至揉揉眼睛想知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苏氏来到秦从文和方婉茹面前,让奶娘扶着曲了曲膝,“妾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秦从文又惊又喜,不尽细细打量起苏氏来。 面色红润,精神十足,除了肚子硕大,其它的地方与她怀孕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快快。快给姨娘搬个椅子来!” “嘶”有人没能忍住心中的惊讶,倒抽了一口凉气。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苏姨娘从头到脚完好无损! “为什么,为什么?”李氏也明白过来,疯了一般的扑向苏氏,“你为什么会没有事,为什么?” 有下人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李氏,把她按在了凳子上。 苏氏小心的坐在椅子上,冷冷的打量着李氏,这个可恨的女人,一心想着要除掉自己,若不是有阿离在,只怕她与腹中的双生子小命不保,已经是一尸三命了! 情绪激动的人何止李氏一个,方婉茹心中又岂会不恨? 自己本以为,李氏和苏氏鹬蚌相争,自己则坐收渔人之得。李氏被囚,难得出头之日,而苏氏呢,不但失去了孩子,还伤了元气难再恢复! 这府里最受宠和最年轻的都失了势,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可惜…… 方婉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好气色的苏氏,心中愤愤不平之情难去,可惜天不遂人愿! 人家不但没病没灾活得好好的,就连她肚子里的那两个小崽子也没事!叫她怎么能不恨? “兰儿,快说说,你怎么会没有事儿的?你不是小产了吗?”秦从文脸上堆满了笑,没事就好啊! 苏氏眼睛里,心里都看着这个男人的虚伪,无情和自私,她现在甚至都不想跟这个男人说话,当初他知道自己小产时,想必一定很嫌恶吧! “回老爷,妾从未小产。”苏氏简单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很多事情都一笔带过,并未细说,比如如何抓到的杜茯苓和云深,但信息被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并不少,以至于大家都能听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婉茹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装作随意的问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们三丫头的功劳喽?母亲倒是没看出来,你越发聪明了。” 苏氏知道自己说多了话,心里咯噔一下,还好,还好有删有减,并没说了全部。 秦黛心微微福了福,声音平静,听不出起伏,“当不起母亲一夸,不过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话音刚落,秦黛心已经起身,她似青松般峻拔的身姿,齐腰的乌云,绝美的容颜此时看在方婉茹眼里就如同眼中盯,肉中刺一般。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丫头的气质,娴静有度,却又咄咄逼人! 方婉茹小有失色的拿起早已凉透的茶杯,心里辗转反复道:这丫头要反了。 ps: 恕恕绝不承认自从上个月的精品vip推荐以后,收藏不涨反降。嗯嗯,亲们,你们的票票在哪里,秀出来看看呀 第一百八十章 隔空斗法 三月的阳光柔和且温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去舒坦。 秦黛心带着如意去了方婉茹的院子,给她的嫡母请安。主仆两个穿过一个小园子,顺着铺了鹅卵石的甬路,绕过了假山奇石,远远的就看见了方婉茹院子里摆放的盆景,大概也是因为天气好,下人们把花儿搬来搬去的晒晒太阳。 李妈妈穿了件孔雀绿的褙子站在院子当中,指挥着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轻点,这是夫人喜欢的绞丝芙蓉,千万别碰了,当心着点放。” “唉哟,你,说你呢,那花儿喜阴,你到把它放到太阳底下去了,不到小半日就得蔫死,快移走。” 院子里一派忙碌的景象,大家对秦黛心的到来视而不见,没有下人给她行礼,亦没有人给她脸色看,与她初来时的境况和后来时的境遇完全不同。 如意有点气不过,她只是一个凡人,有点情绪也是难免的,只是不明白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已经到了凡事不喜形于色的地步! 秦黛心脸上挂着例行公事一样的浅笑,上前几步道:“天气暖和了,人忙花也忙,李妈妈好早啊!” 李妈妈扭头见了秦黛心,忙屈膝福了福身子,“见过三小姐。小姐惯会取笑人,这是奴婢的本分。” 李妈妈是方婉茹的心腹,是方婉茹身边的头号人物,换作是以前,她即便是行礼,秦黛心多半也会虚扶她一下,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秦黛心竟然动也没动,就那么浅笑着受了李妈妈的全礼。 李妈妈面上毫无异样。心里却想着夫人咬牙切齿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惯会装疯卖傻的摆出一副蠢笨的样子,内里却是个极聪明的。” “……她是明摆了李氏一道,暗地里则摆了我一道。” “这个丫怕是要反了,她当我这个嫡母是吃素的呢?我倒要看看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敢怎么跟我对着干!” 方婉茹是个火气大的,如此盛怒,却不多见。 “母亲可有空?”秦黛心也懒得和李妈妈周旋,当初苏氏被迫送走孩子的事儿,她是参与者之一,虽然她是听命于人。并非主谋,可秦黛心就是不待见她,或者说。不待见方婉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在秦黛心眼里,她们都是一丘之貉。 “真是不巧,三小姐,夫人早起略有不适,头正痛着呢。连几个管事妈妈来都没见着人,您看您是不是先回去?最近夫人身子不大好,想来是地气上升,湿气入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夫人她操劳了大半辈子了。身份可不能跟你们小姑娘比。” 秦黛心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是这个理儿,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还烦妈妈替我禀一声,就说我来过了,等晚上我再过来给母亲请安。”病了?还地气上升,湿气入体?这李妈妈何时也学了医理了。 李妈妈听了秦黛心的话,眉毛就是一跳。心想还来? “奴婢一定转答。” 秦黛心笑着望了一眼方婉茹的次间,转身走了。 李妈妈提了半天的心。终于算是放下了。 主仆两个顺着原路往回走,速度极慢,与来时不同。秦黛心心情好,还四处看起了冬日里没有景致。 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如意愤愤不平道:“小姐,那些人太可恨了,竟然都不理会您,您好歹是主子,就是过去也没受过现在这种待遇。” 秦黛心不以为然,顺手扯了一枝柳条来,“哪种待遇?吃的好,穿的好,又没被人苛扣什么月例,你还想怎么样?”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奴婢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些人的嘴脸,惯会望高踩低的。” 秦黛心扔了柳条子,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人性本如此啊!”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的,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自从整治了李氏以后,方婉茹对秦黛心的态度就一直冷冷的,不比从前。从前的方婉茹会敷衍,会哄骗,但绝不会这么冷着她!方婉茹会暗中使手段加害自己,也会恩威并施的拉拢自己,但绝不会让自己如同一颗弃子一样,独绝的待在棋盘的一角,等着被那些蠢蠢欲动的有心人吃。 她无非是在等,等着抓自己的错处,最好是世人不能容忍的重责,到时候不光是秦黛心出事,只怕苏氏也会连带着受牵连呢! 秦黛心笑,方婉茹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只可惜自己这根硬骨头可不是她能啃动的。 “奴婢也是担心小姐,忘了关心则乱,还请小姐恕罪。”如意连忙跪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秦黛心看了看如意,心想终究不是可造之材! 如意做事很有眼色,又很懂人情事故,且小有聪慧,最重要的是很忠心,对曾经落难的三小姐不离不弃。她做为一个大丫头来说,虽然不顶尖,却也可以了,至少在府里生活的日子,如意是个很好的帮手。 只是以后呢? 秦黛心想起了九王爷,想起了瓦那,还有山上破庙之中的那一胖一瘦,十数个黑衣人,这一切似乎都无她无关,却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敢保证自己到底是会身处波涛位于漩涡之中,还是安然无恙的顺流而下! 到了那时候,如意是否能当得自己的心腹呢? 恐怕不行! 秦黛心在心中默默的摇了摇头,如意年龄还小,能当上大丫头,多半也是方婉茹故意为之,一个并不出色的大丫头,不但不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很可能还是一颗时不时跳出来的定时炸弹。只是方婉茹怕是万万没有想到,如意会做得这么好,何况自己又来了,她又怎么会出岔子呢! 如果只是留在秦府里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那么如意会是她的心腹。怕就怕…… 秦黛心咬了咬嘴唇,心跳得厉害极了,血液里似乎流躺着某种不安分的因子,激烈欢快的跳跃着!这身体不是自己的,可为什么却如同上一世的自己一样?这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灵魂带给她的? 如意就这么低着头跪着,心里悄悄的打起了鼓,这么长时间了,小姐都让自己起来,会不会是真生气了? “你起来吧!”声音无奈,又有些兴奋。 如意起了身。不明白秦黛心的兴奋从何而来。 秦黛心冲着阳光一笑,人啊,就是喜欢自寻烦恼。前路漫漫,是平坦或是曲折还尚未可知,自己竟然也学古人杞人忧天了! 秦黛心穿了件藕荷色的蜀锦交领长裙,外面罩了件青色丝绢褙子,她就站在阳光下。金色的光晕似有似无照在她的脸上,不过是自嘲的一笑,可眼睛里的神采却是别样动人。 如意看着秦黛心的微笑傻了眼,她知道小姐美,只是长年跟在她身边,对这种美已经习惯了。可如今看到秦黛心这种处之泰然的笑,如意竟觉得她美艳不可方物,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倾国倾城啊…… 方婉茹正襟危坐在绵榻之上,听李妈妈跟她说着秦黛心的事儿。 “看起来没脾气且无害,受了老奴的全礼,听说夫人不适。也没吵着进来,亦没生气。只说晚上还会过来。” 出人意料的,方婉茹并没有生气,反而微微放松了一直僵着的背…… 李妈妈见了,心里惊讶起来,这是…… 方婉茹低声道:“若是这个反应,咱们倒也不怕她了,怕就怕是个不知深浅的水潭,冒冒然踩进去会被生生淹死。如今都见着底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水来土掩就是了。” 李妈妈自然也懂,连忙应是,心里的讶异却更明显起来,夫人意用了个“怕”字。 方婉茹也不理会李妈妈的反应,自顾自的思量起来,府里现在是多事之秋,真是按下了葫芦起来了瓢,倩心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子诚的婚事也没有定妥,李氏虽然被囚,却怀着身子,更别提苏氏的双生子和秦黛心这个她一直没看透的眼中钉了。 还有海棠,那个贱人倒是会钻空子,竟然天天勾搭老爷…… 方婉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眼看着就要到三月三了…… 贾府早就下了贴子,三月三贾夫人要在府里设宴,台州城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人家都接到了贴子,贾夫人的意思是要以台州商会的名义举办一个小小的募集会,让台州城里的小姐们都能拿出自己的一些私房来,捐给边城的贫苦百姓,有小道消息称,贾夫人这是要给自己还没成家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选媳妇呢! 方婉茹却不以为然,贾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光看贾家大爷的亲事就知道的,人家娶的可是吏部侍郎的女儿,按这个逻辑推算一下,只怕台州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贾家既然看不上秦家,自然也不会看上其它商贾之家,而台州也不比京城,没有那么多王亲贵胄可以挑,所以选亲的事情自然就做不得准,募集善款的事儿倒是有可能。 “晚上她若是过来,你便不要拦着了,让她进来就是。” 李妈妈知道她说得是秦黛心,便连忙应了,又道:“夫人是想带着三小姐去贾府。” 方婉茹一笑,“三月三呢!自然是要带的。” ps: 感谢夜灯渔火同学的珍贵小粉红,感谢文哈哈同学的打赏,留言。话说恕恕是个好孩子,最喜欢听取大家的意见了,因为人家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不足之处,想要进步,必须要多听大家的指点,人家会很努力的向你们的希望靠近,虽然梦想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残酷,但人家会努力的!加更是件让恕恕头痛的事,家有小宝,时间不容人,而且恕恕有习惯性抽抽性卡文病,唉!真是一言难尽有木有?总之我会加油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悲哀前夕 秦黛心穿着家常的衣裳在书案前写大字,她专注的相着自己的笔尖,一挥一收间颇有气势,一般来说,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写大字了,特别是府门里的闺秀们,都爱拿着小笔写蝇头小楷,练得不只是字,也是心。可秦黛心跟她们不一样,她就爱写大字,看着……嗯,豪气! 屋里只有如意和春丽在,爱莲一向喜欢自己待着研究些吃食,没有吩咐很少往秦黛心跟前凑,雪晴不在,和燕氏一起被留在了苏氏的兰园,这母女二人反倒是更像苏氏屋里的人。 如意看了看时辰,轻手轻脚的走到秦黛心身边,小声道:“小姐,该去夫人院子里了。” 秦黛心置若罔闻,手腕子灵巧的转动着,又写了几个字方才停笔。 “净手,更衣。” 如意唤了小丫头来,打了温水给秦黛心洗手,青葱般纤细的手指细嫩如玉,指甲尖被修理的整齐又有弧度,放到洒了风干花瓣的铜盆里,更显精致。 秦黛心勾起嘴角,一双手而已,意想到风韵一词。不过这三小姐的皮囊长的确实好,自己如果早生成这样,只怕那些任务做得会更顺利吧? 有小丫头递过来一条雪白的汗巾,打断了她关于往昔的回想。 人还是要活在当下…… 秦黛心坐定在梳妆台前,任由春丽给她梳头发,一双小而灵巧的手面秦黛心的脑袋上灵活的翻飞起来,不一会就梳好了一个双丝扣,简单大方又不失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 秦黛心换了套霞色的束腰长裙,这件衣裳最别致的地方就是裙摆上精美的刺绣,虽然只绣几朵芍药花,可花姿摇曳。花瓣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活灵活现,甚至折射着光芒。 光是看绣工,就知道这衣裳并非出自寻常绣娘之手,想必是绣房的领头娘子,又或是何大娘亲手绣的? 秦黛心笑笑,理会那些做什么,穿起来好看才是正经。 秦黛心依旧是带着如意,穿过小园子去了方婉茹的院子。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方婉茹不但没有拒绝见她,反而留了饭。 当然。被留下来吃饭的不仅仅她一个人,还有她那脑子进水的二姐秦倩心和柔弱的四妹秦若心。 看那阵仗大概是有事要说,秦黛心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决定见机行事。 古人吃饭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之上的四人各怀心思,都规规矩矩的小口吃饭,席间根本听不到咀嚼食物和杯盘相碰的声音。 秦黛心饭量很大。且吃相不怎么样,在畅晓园的时候她一个人吃饭很是自在,在苏氏的兰园吃饭时倒是被唠叨几句,但苏氏心疼她吃不饱,也只是简单说说,无伤大雅。这里是方婉茹的院子。她不能太放肆,那女人现在高高在上,终归是她的嫡母。 方婉茹先搁了筷子。秦府的几位小姐都是瞄着她吃饭的,见她不再举箸的时候,就各自歇了吃饭的心思,如今她先放下了筷子,其他三人必定也要放下筷子的。 有丫头婆子过来撤了桌子。母女四人来到了方婉茹的卧室外间。 方婉茹居上座,其他三人都坐在下面的小凳子上。秦倩心这次没有搞特殊坐到方婉茹身边去,让秦黛心很意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贾府下了贴子来,三月三在她们家有个同乐会,想让姑娘们都去坐坐。”方婉茹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把这事儿跟三女说了。 秦倩心眼睛一亮,贾府呢! 秦黛心面无表情,还是一副聆听圣音的样子。 秦若心半低着头,看不太清表情。 三女表现各不相同,却又都在方婉茹的意料之中! 唉,自己的女儿城府太浅,一眼就让人看了个明明白白,跟她一比,秦黛心就是个人精!连她在想什么自己都看不出来。倒是秦若心,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出了正月,过完二月二,可不就等着过三月三呢!贾府办的什么同乐会,可都请了谁?”秦倩心心里十分高兴,后天就是三月三了,她可得好好打扮一下。 “贾夫人请了不少人,大都是台州的名门女眷,闺秀。今年的三月三与往年不同,可不仅仅是吃喝看花凑热闹这么简单了。”方婉茹语重心长的道:“听说贾夫人这是在为她那两儿子选媳妇呢!” 秦倩心小声惊呼了一下,有些失态,她连忙看了看身边的两人,见她们都没有注意自己,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秦黛心面不改色的装起了乖宝宝,其实心里早琢磨开了,这事儿八成是假的!贾夫人是何等眼界?就算真想挑媳妇,也只会私下里跟人说,暗暗打探着,观察着,哪里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到处嚷嚷?更何况方婉茹是什么样的人啊?那是出了名的护犊子的,有这样的好事,她只会悄悄的告诉秦倩心,为了以策万全只怕都不会带她去贾府,哪会像现在这样大方的说出来呢! 秦黛心用眼睛余光悄悄瞄了一眼秦若心,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当下觉得三月三那天定有好戏可看!这秦若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女心机极深,只怕三个秦倩心绑在一起,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这个同乐会呀,可不是白去的。贾夫人心善,想借着这个机会搞一个募集活动,希望来参加同乐会的人,都能捐赠一些心爱之物。”方婉茹对三女娓娓道来:“贾夫人心里惦记边陲百姓生活困苦,她希望自己能为朝庭出一份力,所以她想召集台州的女眷们捐出一件自己的心爱之物来进行义卖,这所得的善银呢,都将用边陲的百姓生活上去,这可是大善事儿呢!我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有个心里准备,都想想自己捐什么,先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个参考。” 秦黛心不得不赞叹一下这世家的女子啊!当真是心机深重。不是常人所能比的呀!那贾夫人名义是为边陲百姓,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男人的任途和三个儿子的前程吗?换句话说贾夫人玩的这套就是政治,彻头彻尾的政治啊!想必那贾夫人也定是有诰命在身的吧?她玩的可是大手笔,既得了钱,又得了名,还在她男人的政绩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最重要的是人家也不得罪人啊! 都传说了是借同乐会选儿媳妇,三品大员的儿媳妇呢!一两件东西有什么舍不得的?高,实在是高! 只是没听人说边陲打仗啊,百姓们过得不好吗?这个边陲指的又是哪个呢? “母亲。女儿有一件五彩鸳鸯的方盘子,可好看了,也值几个钱。你看成吗?”秦倩心是嫡女,屋里好东西不好,她什么都不拿,偏拿五彩鸳鸯的方盘子,这…… 方婉茹也意识到这个不太好。便想让她换一样。 “我觉得挺好的。要换成别的,我还不乐意呢!”秦倩心沉了脸子,倒是没说别的什么。 方婉茹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去年与贾府走动的挺勤的,这孩子见过两次贾二爷,只怕是芳心暗许了。 “倒也拿得出手。就这样吧!”事儿能成最好,不成也没有什么,不过一个盘子。画鸳鸯的东西多了。 轮到秦黛心,她想都没想得便道:“女儿就捐烟雨锦缎料子绣牡丹花的那身袄裙,织玉坊的料子天下闻名,何大娘的针钱天下无双,两者搭配相得益彰。弥足珍贵。那衣裳女儿一次也没穿过,还是新的呢!想必能换不少银子。” 秦倩心在一旁听了“织玉坊”三个子。便不屑的扭过头,心想她还真舍得。 方婉茹也没想到秦黛心会捐那件衣裳,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是难得的珍品。”天下女人没有不爱美的,那衣裳做的美轮美奂,是个女人就会为她心动。 秦黛心笑笑,算是默认了就捐那套衣裳,不是她大方,只是她个子长得极快,那衣裳还没来得及穿,就已经有些小了,再说那衣裳也太招摇了点,为了免遭红眼,还是捐了好! 轮到秦若心时,她就有点不知所措了。秦若心红着一张脸,小声道:“女儿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有一件象牙的小扇面……” 她的话还没说完,方婉茹便打断她道:“我记得那扇面好像是太夫人赏你的?” 秦若心窘迫的点点头,脸更红了。 “长者赐的东西,怎么好随便捐出去?”方婉茹的口气有些硬,她是看不惯王氏的,一派风尘样貌,不是个好的。 秦黛心明白秦若心出身不好,她娘亲是个奴婢,她一个庶女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那……我柜子里收着一个金锁片,十足的赤金,做工也好。”秦若心不说话了,大概是有点舍不得。 方婉茹点了点头,“差强人意吧!” 秦若心这才笑了,弱弱的回了句“是”。 方婉茹乏得很,挥手道:“都回吧!打起精神来,后个还要去贾府呢!” 三人皆起身,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关怀话,无非是让她早些休息,养好身体之类的。 方婉茹摆摆手,让人送了三女离开不提。 时候不早了,方婉茹也准备好好休息一下,随口问了句身边的人:“老爷可回来了?” “回了,门上当值的婆子已经报过了。” “人现在何处?”这个男人无情到了骨子里,回来了竟然也不来看看自己,枉费自己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奔波了大半辈子了。 “回夫人,老爷去了书房,传了,传了通房夏氏。” 海棠姓夏。 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方婉茹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如常道:“花开亦有花败时……” ps: 编辑大人通知下周有推荐,书架推,效果怎么样尚不知道,还要求恕恕要一天两更!唉,这不是要我命吗?悲哀啊!亲们准备好票票吧,这周要双更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可胡闹 三月三,上巳节。老话说“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三月三被人们看成是祭祖的重要日子,也有少数地区把三月三当成女儿节来过,家里适龄却还没有定下亲事的姑娘们,在这一天要与三五好友结伴而行,踏青春游。 大雍的三月三风俗,好像更偏向后者。家里有女儿的人家在这一天会格外热闹,煮鸡蛋,放鞭炮,就是寻常百姓家,也会置办上一桌丰富的点心,茶果等物,邀请亲友和邻居家的姑娘们过来聚会。大家备了亲自做的礼物,互赠交换,以表情谊。 三月三转眼即到,一大早秦黛心便起来梳洗,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方婉茹很重视,几位小姐的院子里早早的就亮起了灯,丫头们忙里忙外的出入着,打点着各项琐事。 秦黛心洗好了脸,换了一套青色锦绣百褶裙,裙子底下绣了一圈的迎春花,特别柔嫩。如意直说好看,挺应景的。 秦黛心想着齐宝珠爱穿绿或是碧青色,便摇了摇头说不好,又换了一身紫色的束胸窄袖流仙裙,衣服的领口处用金绣了如意云纹,在袖口处绣了小朵小朵的蔷薇花,裙子下摆则是 整幅的白色蔷薇花,这种白是珍珠白,白中带着一点点羞涩的粉色,花姿怒放摇曳,藤蔓曲曲折折,花瓣层层又叠叠,吐露芬芳。这匠人绣工当真了得,竟把花儿绣得同真的一样,连花瓣上的露珠都像是真的一样。这哪里是衣服?明明就是一件艺术品嘛!只是六幅长的裙子穿起来比较麻烦,恼得秦黛心恨不能撕了它。春丽知晓小姐嫌弃这衣裳繁复,便道:“小姐快别恼了,小心一会如意姐给您换了套十二幅的来,到时候只怕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啦!”她抿嘴一笑。又仔细的整理起来。 如意也帮腔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喜欢简单的装扮,可今天不一样,一年一次的三月三,夫人看重着呢!您穿得美美的,那挣的是咱们秦府的脸面,千万不能马虎应对,让外人笑话了去。” 秦黛心知道是这个理儿,笑道:“我看你们两个是皮痒痒了,连我也敢打趣。” “奴婢不敢!”这两个人到是心有灵犀。竟然异口同声的答了。 “好啊!”秦黛心难得开心一次,“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你们。” 如意春丽自然是不信的,又忙把秦黛心按到梳妆台前。春丽道:“小姐,今天不比寻常,奴婢给您好好匀匀脸吧!” 秦黛心最怕这个,却也不得不让春丽摆弄,往日里她素净惯了。害得春丽的手艺无处施展,如今就依了她这一次吧,反正大家都是盛装,也看不出她的不同来! 春丽先是给秦黛心上了一屋薄薄的桃花粉,听说这粉是用白芍,白芷。白茯苓,白附子,珍珠粉等药材精心合成的。最主要的一味桃花水,却是难得,得寻那含苞待放的花苞,一只只的取下来,用山泉水三清三洗以后。放入坛子中封好,再埋入土中。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取出坛子,与数味中药研磨好的粉末放在一起,再用秘法炮制,方能成。 这么复杂程序做出来的东西,当然比铅粉好很好,秦黛心只觉得那小盒子里都散发着桃花的香气和淡淡的药香,好闻得不得了。 纯天然无污染,百分之百无添加啊! 春丽为秦黛心匀了脸,随后取出黛笔为她仔细的化了眉,接着便是胭脂,口脂一类秦黛心从来不让用的东西,小姑娘这回是过足了瘾,非要把秦黛心好好打扮一般不可。 铜镜中的女子有一张白壁无瑕脸庞,大概是上了粉的缘故,只觉得她肤白胜雪,细致得连个汗毛孔都看不见,那略微沾染了黛笔颜色的眉毛,双目寥若晨星,又似秋水盈盈,当真是眉目如画,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如意不禁看呆了,像是盯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秦黛心,小姐以前美虽美,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意不懂气质一词,她哪里能明白一个深闺中不谙世事的笨小姐和一个会多国语言,精通各种技能的特工之间的差距呢! 春丽也赞道:“小姐好美,我只帮小姐简单收拾一下,小姐竟同仙子下凡一般。” “又在胡言乱语。”秦黛心虽然也很享受别人的称赞,但是跟“仙子”扯上边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就是一凡人…… 春丽笑了笑,小姐不怪罪就好。她忙拿起牛角梳,略微沾了点茉莉油,把秦黛心的头发分成两股,分结成对垂挂在耳两侧,这种普通的双挂髻很适合未婚的少女,活泼俏丽又不繁复,若是松散了,也很容易打理。 春丽帮秦黛心梳好头发,从首饰盒子里挑了一对点翠嵌宝石的蝴蝶翩翩造型花钿子分别插好,随后又找出贴金花枝的华盛戴在额前。 “小姐看看,可还喜欢?”秦黛心不喜欢太复杂的装扮,因些春丽帮她选了两件样式活泼,质地贵重的首饰来戴,这样一来既简单大方,又不失贵气。 “我不懂,你作主就是了。”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有点重。 春丽知道秦黛心还算满意,连忙又推了一个盒子过来,里面放置着十几对各式各样的耳环和耳塞。 “小姐喜欢哪个?” 秦黛心一对一对的看过去,最终选了一对水滴型的红宝石耳坠子。 春丽接过来,小心仔细的为秦黛心戴好。 春丽自作主张的选以一对温润的白玉镯子帮秦黛心戴在左手腕上,右手腕上则是被套上了一对赤金镂空雕花的镯子。 秦黛心不喜欢金子,说它太老气,可是秦家的小姐出门子,身上怎么能不带金子呢! 如意春丽帮着好一通折腾,又选了一只双鱼香囊坠在腰间,又怕突然起风会着凉,因此又挑了件白色兔毛小斗篷带着。更不要说帕子。汗巾,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了。 秦黛心看了好笑,不禁发问:“贾府还缺这些个东西不成?” 如意隐晦道:“用自己的,总是安心些。” 秦黛心瞬间便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府门里的女人。 时辰不早了,如意安排好了东西,亲自捧了那件预备要捐赠的衣裳,与秦黛心一齐去了方婉茹的院子。 不早不晚,二小姐与四小姐也是刚到,还未落座。 三人身边的大丫头手里皆捧着盒子。 方婉茹仔细的打量起三人来。论相貌,自然是秦黛心更出挑些,她身材高挑。隐隐比秦若心高了一个头,贵重又雅致的紫色,本不是小姑娘能驾驭的,可穿在她身上,却那么的赏心悦目。 看那通身的气派…… 方婉茹心里直冒酸水。只得把目光又转到其它两个人身上去了。 秦若心穿得中规中矩的,粉色的掩襟束腰长裙,绣得草长莺飞图,脚下一双鹅黄色绣栀子花的绣鞋,腰间挂了一只香囊。她梳了双螺髻,绑了两条青绿色的发带。一边插了一只珠花,耳朵上只挂了两只小小的金坠子,样式极为普通。脖子上戴了条细珠子颈链,整个人打扮的极素气。 再看秦倩心,火炭红的织绵团领窄袖落地长裙,整整十二幅!裙上遍绣折枝小葵花,别致可爱。比不得那些团凤牡丹富贵,却让人眼前一亮。秦倩心梳了一个飞仙式头发。自下而上分别插了一对流莹舞凤的点翠金钗和一对亮晃晃的五凤挂珠钗,额前挂了玉露坠子华盛,耳朵上挂了两只珊瑚耳坠,颈间挂了一只金绞丝如意锁项圈,手腕子上两只通透的白玉手镯不是凡品,一看知道是好东西。 方婉茹默默的点了点头,对秦倩心这身打扮很满意,从衣服发式再到身上的首饰和配件,基本上都是贵气而不俗气,华丽又不张扬,质地讲究,样式却很活泼,没有沉重感,很适合娇贵的少女穿着。 只是,方婉茹不自觉的把秦倩心跟秦黛心比较起来,眉眼间不如后者也就算了,偏偏还少了她身上的那股仙气儿…… 正在这时,有婆子来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方婉茹整了整神色,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三人来到府门外,从旁门上了马车,往贾府去了。 因为走在临街闹市上,因此马车行驶的速度极慢,车轮慢慢碾过青石子路,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吱吱”声,秦黛心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身体不自觉的随着车厢微微摆动着,她已经适应了这种晃荡的交通工具,狭小又封闭,却是权贵的象征。 几经颠簸,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秦黛心知道,这是到贾府了。果然如意轻轻的敲了敲车厢,轻声道:“小姐,贾府到了。” 秦黛心整了整衣饰,见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打起精神来,准备去见识一下古代的三月三。 秦黛心踩着小马凳,略微提着裙摆,让丫头们扶着下了车。 贾府门前陆续有各府的马车前来,各府女眷相继下了车,认识不认识的,总要点头寒暄一下。 秦黛心刚在方婉茹的身后站定,就听如意低声道:“小姐,齐大小姐来了。” 她眼前一片绿光闪过,果然见到了齐宝珠。 齐宝珠穿了一身碧烟色单丝碧罗花笼裙,头上戴了八宝珠翠钗,嵌碧玺的金丝掐珐琅花钗,象牙玉簪和红宝石的花钿,耳朵上戴着玳瑁的耳坠子,脖子上挂着好大一串东珠项链,腕子上戴着两对赤金的手镯。 “好妹妹,你来的好早。”齐宝珠亲昵的挽着秦黛心的胳膊,笑眯眯的看不出一点异样。 秦黛心也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心想她果然又是穿绿衣裳,幸好自己改了主意,幸好,幸好。 “宝珠,不可胡闹。”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慈祥又略带严厉的女声。 ps: 要双更了,心里忐忑,鸭梨山大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打她的脸 齐宝珠身后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身着琥珀色百蝶戏花蜀锦提花裙,梳着凌云髻,头上插着赤金嵌猫眼的双凤朝阳步摇,斜插两支蓝宝石三叶钗,玳瑁竹节簪,耳朵上挂了一对红翡翠水滴耳坠,颈间挂了一条编了花结络子的红绳结,下端系着一只圆润通透的羊脂白玉弥勒佛挂件,那弥勒佛的雕功十分了得,不仅形态逼真,就连那笑眯眯的神情也犹如真神一般,真是神形兼具,栩栩如生啊! 秦黛心暗暗咂舌,好一位贵妇人,光是那一个弥勒佛的挂件,恐怕就得上千两银子,当真是大手笔啊!不过她随后一想,又很快释然了。那贵妇竟直呼齐宝珠的闺名,又出言呵斥,只怕来者不是旁人,应该就是齐宝珠的亲娘,齐家的女主人了。 果然,待那妇人走近以后,开口便道:“为娘是怎么教导你的,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齐宝珠一点也不介意,忙道:“娘亲,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我那位好姐妹,秦家三小姐秦黛心。”随后她才指了一旁的方婉茹道:“这位便是秦夫人。” 齐夫人姓白,单名一个霜字。 白氏年纪比方婉茹大些,可她保养的极好,只是身材略有发福之势。此人一双单凤眼,眼角眉梢都微微上翘,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听了齐宝珠的介绍,白氏便暗暗的打量起秦黛心来。 见一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妇人身后,身姿娉娉袅袅,容颜似朝阳映雪,当真是一位绝色美人。白氏目光微闪,光长得好也就罢了,偏那通身的气派让人不敢小觑,面对自己这样有意的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时。她既没有躲闪的低下头,也没有羞涩的不知所措,反而是用清亮的目光回视自己,还略带微笑。 难得,难得。 白氏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方婉茹:“原来是秦夫人,幸会,早就听说秦夫人教女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相比这下,这位秦夫人可就不怎么样了。她那一闪而逝的愤愤不平之色,被白氏捉个正着,想必是不满意自己没有立刻上前与她寒暄吧! 方婉茹尴尬笑。虽心有不满,却是不敢表露的,“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真是意外之喜啊!没想到齐夫人竟也来了。 陆续有别府的马车来,贾府门前顿时热闹起来。 白氏朝贾府大门望了一眼。见有门各模样的人在门口接迎各府女眷,检查请贴也特别仔细,心想难道传言是真的? “秦夫人,你们的人可到齐了?咱们同去可好?”白氏一笑,显得十分和蔼,“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儿。” “到齐了。夫人邀请,不胜荣幸,能同去自然是最好的。”方婉茹朝白氏身后望了一眼。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美貌姑娘,身穿淡黄色交领广袖流仙裙,梳双丝扣,戴红宝石珠花,象牙雕花篦子。额前戴华盛,虽然穿着打扮比不得齐宝珠。但容貌比起齐宝珠来是更胜一筹!莫非她就是那位齐家的庶女二小姐? “如此最好,秦夫人,请。”白氏假意没有看到方婉茹的目光,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婉茹连忙推脱,“岂敢岂敢,夫人先行。” 两位夫人倒是客气,一同向前走去,二人肩并着肩,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 秦黛心自然也得跟着大家的步伐,她眯起眼睛看着那位穿黄衣裳的少女,“姐姐,那人是谁?” 齐宝珠因要与秦黛心结伴走,因此并没有跟在齐夫人身后,她看了一眼自己母亲身后的那道身影,便道:“还不是我那位庶妹,你未来那位大嫂?”她掩嘴一笑,神情有三分打趣秦黛心的意思。 秦黛心笑笑,并没有恼她,如果自己的记性不差的话,这名黄衣少女应该就是二月二那天在龙王庙外她撞到的那位少女。 “我今天心情很好……”当日她说的话还犹在耳畔,这才过去多久呀,她们就又见面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只是看她现在的样子,俨然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与当日的跋扈完全不同。秦黛心不禁看了一眼秦若心,心想这二人是同道中人,只是不知道谁的道行更高一些罢了!不知不觉的,众人便来到了贾府门前。贾府声势如旧,名门依旧热闹非凡。 白氏和方婉茹正齐齐的拿出名贴和贾府的请贴来,那门客仔细核对一遍,又把前后的人员清点了一遍,这才放行。秦黛心见了,若有所思起来。 “妹妹看什么呢?”齐宝珠好奇的问道。 秦黛心笑笑,“也没有什么。”齐宝珠对自己生了那样的心思,要说不生气是假话,她秦黛心根本都没想过嫁人,更何况还是做妾?她表面上对自己一如往昔,待自己如亲姐妹一般,实际上呢,不过是想拉拢自己去楚家给她当炮灰,一枚扶她上位,稳固她位置的炮灰!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得多么容易,当初二人共患难,自己是迫不得已带上她,如今她齐宝珠以为自己嫁进楚家就是与她共享福吗?她齐宝珠是高估了她自己,还是轻了她秦黛心呢! 二人皆沉默不语,亦步亦趋的跟着白氏和方婉茹往园子里面走,她们是来参加贾府的同乐会,又不是来这儿说说笑笑的,万一让人觉得她们玩闹心重,不矜持就不好了,毕竟她们是代表着各自府里的脸面呢! 秦黛心来过贾府,那还是去年冬天赏梅的时候,当初她对贾府里面的山水楼阁印象深刻,事隔半年再来,觉得贾府的山水布置又不同起来,那些苍松翠柏已经不那么惹人喜爱了,反倒是应春而绿的其它植物让人瞧着更新鲜,各处各地都摆了无数的盆景,远处桃花初放,落英缤纷,近处有娇养的牡丹盛放。妖娆的芍药,还有月牙白的山茶花……让人眼花缭乱。 园子里的布置也略有添减,假山奇石似乎刚刚换过,巍峨的太湖石丈余高,姿态挺拔,形纹俱佳。人工湖里锦鲤游得正欢快,红白相间的花纹喜庆异常,让人想厌都难。 一路走来,秦黛心默默的看着贾府里景致的变化,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虽说府里整治山群盆景是常事,可贾府的手笔也太大了些,动工破土的地方十数处那么多。还新添了几处假山群和凉亭,这…… “这贾府的园子可真气派,竟是仿了江那边儿的景致,一派小桥流水人家风格,却做得大气贵重。让人耳目一新,绝非普通人家可比呀!到底是三品大员呢!”白氏似无意的方婉茹唠家常,其实却透露出了很重要的信息。 方婉茹没听出来,听是随声附和了两句:“是不错,非小户人家可比。” 秦黛心听了白氏的话,猛的醒悟过来。贾府是三品大员,不是皇亲国戚,也未及封侯拜相之位。如此铺张,只怕会惹来非议。只是贾家人又不蠢,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一点呢!贾家人甘愿冒险,想必是抱了某些人的大腿吧? “妹妹你想什么呢?”齐宝珠见没有人注意她,便偷偷的扯了她的袖子。小声问了一句。 前面是一处拱形小桥,众人抬裙而上。一直沉思的秦黛心突然打了个冷战。 自己又犯了老毛病,凡事只要有一丁点的蹊跷,就去找漏洞,证据,去推测,猜想。她本能的喜欢着刺激的游戏,却忘了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我在想姐姐带了什么样的好东西来!”两人走过拱桥,来到一处开阔地。 贾府的三月三同乐会,就设在这里。 远处含山,近处有水,四周名木林立,花草成群。背后有一片假山群,数目之多,姿态之险让人叹为观止。 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红幕高台,想必是请了戏班子的,台下早已摆入了许多的桌椅,桌上面铺花格子方巾,放着一些点心水果,还有新折下来的桃花枝,插在长颈的红釉瓷瓶里,椅子倒也普通,不过是常见的靠背椅,黄花梨的木材而制,椅子上放置着白色兔毛小垫子。 秦黛心看了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白氏和方氏已经和相识的女眷凑起热闹来,大家相互见礼,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圈子中心的核心人物依旧是贾府的大奶奶张氏,她是吏部侍郎的千金,出身高贵,为人又八面玲珑很会说话,自然是这种场合里社交的高手。 “秦夫人,怎么没见令媳?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该把她带来才是。”张氏笑容不改,可语气却不太好,想必也是听说了秦子诚要娶平妻,替自己的手帕交讨公道呢! 方婉茹面不改色道:“她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跟小姑娘凑什么热闹?这三月三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们凑在一起更应景些。”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林大才女这名,咱们是早有耳闻,平日里总是忙着,也不得见,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却没让她来,可是你的不是。”另一位年纪与方婉茹不相上下的夫人道:“咱们附庸风雅的兴致,生生断在你这儿了。” 方婉茹不住点头道:“我那媳妇性子娴静,不喜热闹。”这是给林氏订上了一个不合群,太过清高的标签。 想要讨好齐家,也不用踩低林氏吧!将来这话传了出去,谁还能请林氏出席自家的聚会啊! 张氏听了这话,凤眉一挑,“我那妹妹自小便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她可是姐妹中的翘楚,赛诗词也好,赛笔墨也罢,她都是当仁不让的,若论才德,有谁不知道林家小妹?怎么才嫁过去这么几天,就成了不喜热闹的了?” 张氏一笑,“秦夫人,您的这个借口可一点都不高明!” 方婉茹脸色很不好看,张氏这是要打她的脸呀! ps: 又是精品vip推荐,恕恕能抱怨一下这个推荐真的很渣吗?上上上上周的这个推让恕恕掉了二十多个收藏啊!如果是这个推,我还得双更,那可真是苦死了!不过恕恕既然答应了双更,就不会说话不算数的,灵感这东西就像女人的胸部,挤一挤总是有的,恕恕会保证质量,绝不搞豆腐渣工程。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敢居功 张氏笑了笑,“秦夫人,有喜事也不该瞒着大家才是,说出来热闹一下也让我们大家沾沾喜气儿嘛。” 方婉茹蹙眉,难道这张氏知道了什么不成?还是林氏私底下跟她说什么了?不对,最近她把人看的很紧,她应当没有这个工夫才是,齐夫人白氏就在她身边,如果知道林氏怀了身子,与齐家的这门亲事怕是真做不成了。 “这个……”方婉茹故作不知情,有心转移话题, “也不怪秦夫人不说,我那手帕交怀孕没满三个月,这个时候说是有些不合适。”张氏笑笑,“也难怪您藏着不说,不过这是喜事儿,在场的人也都是秦家的朋友,大家只会祝福,不会给您添乱的。”张氏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不过一闪而逝,看清楚的人并不多。 方婉茹有口难辩,恭喜道贺的人已经把她团团的围了起来。 “哎呀,秦夫人,这是天大的喜事呀!”一位年纪不大的夫人热情的道。 “可不是嘛,恭喜恭喜,办满月的时候别忘了给咱们下贴子啊!” “是啊是啊,林氏那孩子我见过,眉清目秀的很文静,生出来的孩子一定白胖可爱,肯定聪明。”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看模样却都不是跟秦家太熟稔的人家,也不知道张氏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群众演员。 方婉茹黑着一张脸想要解释,可每每刚要张口就被人打断,她转头看了看白氏,却发现她面带笑容,仿佛这事儿根本与她无关一样,那名站在她身后的黄衣少女亦是如此。 方婉茹虽然懵了,可秦黛心心里却清楚的很。这位吏部侍郎的千金,三品大员家的嫡长媳是再给秦家添堵呢! 没道理呀!那张氏是何出身?怎么会和秦家这样的小虾米较劲呢?官家小姐自幼除了学习诗词歌赋,妇德女红以外,她学得最多的就是权谋。如何把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何以谋取胜,这权谋就相当于府门里女人吃饭的家伙,你是否得宠,地位如何,全要看权谋之道是否精通。 张氏这样厉害的角色,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秦家难堪呢?既便是为了手帕交出气,也不值当如此。以贾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没必要去为难无权无势的秦家。即使是为了钱财,比秦家有钱的人家也大有人在,怎么会单单挑上秦家? 电光火石间,秦黛心恍然大悟,原来张氏针对的人是齐家! 林氏有孕。齐家的女儿若再想嫁进秦家,就得降级为庶妻。方婉茹有意隐瞒这件事,却不知道怎么被张氏知道了,为了保住林氏和林氏的孩子,张氏只得出此下策,又或者。这幕后策划人也许根本就是贾府?张氏虽然是贾府的嫡长媳,可她并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卖了贾府的名声,所以秦黛心敢肯定。张氏之所以敢这么做,贾家人一定是事先知情并且同意的,而且很有可能是根本就是贾家人让她这么做的。 贾家针对齐家!这是什么情况? 方婉茹挥了挥手,终于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大奶奶是听谁说的这话?我尚且不知道呢?哪就传出这般的风言风语来?”方婉茹偷偷瞄了一眼白氏,见她面不改色没有发怒的迹象。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准备对付张氏。 “夫人不知道?”张氏笑了一下。“昨个夜里大爷头痛,我命人请了大夫来,那大夫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得我与令媳交好,顺口说了一句‘秦大奶奶有喜了’的话,我当时还欢天喜地的高兴了一晚上,吵得大爷觉都没睡好,原来却是假的不成?”张氏瞪大了眼睛,当真不知细情一般。 方婉茹松了一口气,“许是那大夫记差了,确无此事。” 张氏暗笑,偏表情极为紧张,“看看我这个人,就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我当这是好事,说了来高兴一下,谁知道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说完还拿眼睛看了看白氏。 大家像是都明白过来是误会一般,都摇头称可惜,有的甚至还劝方婉茹放开心思,说是让再等等,保不齐过几天就会有好消息了。 方婉茹打肿脸充胖子,硬生生挤出几个笑来,比哭还难看。 白氏出来打圆场,安慰了方婉茹几句。 方婉茹听了她的话,倒是放宽了心,别人信不信不要紧,只要白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这才是最重要的。暗地里又想,若是不成,便让林氏“不小心”一下,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麻烦,还很可能顺得的扶稳齐家女儿在家里的地位。只是可惜了那个没见面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园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大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聚在一起相互寒暄,正主贾夫人还未现身,贾家的嫡长媳张氏在圈子中间给大家相互引荐着,她左右逢源的跟大家叙着旧,面上笑得满面春风,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像一阵青烟一般,消散得不见了踪迹,无人再提。 白氏带着齐宝珠和那黄衣少女在不远处跟一位年轻的少妇交谈着。 方婉茹也带着秦家的三位小姐与其他相熟的夫人们聊起了天。 大家都是带着目的而来,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想在吏部侍郎面前挣些名分,也有人想借着都察院御使的这缕春风,发发芽,长长草。当然,也有人是听信了传言,以为这场三月三同乐会是场变相的相亲宴,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嫁进贾家,虽不是一步登天,却也是扶摇直上了。 秦黛心来参加贾府的同乐会,无非是因为身不由己,她无心出风头,只想着不给秦府丢脸就成,毕竟她得活在这个叫大雍的国度里,而这里的生活规则,却不是她能更改的。她不想做那只被枪打的出头鸟。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成了众多夫人们争相称赞的对象。 她发誓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跟着方婉茹,微笑,说些“见过夫人”“拜见姐姐”之类的场面话,哪成想交口称赞之声却接踵而来。 “哟,这闺女长得真好,漂亮又秀气。”一位姓胡的夫人一边称赞着秦黛心,一边上下打量着她,见她不但身姿俱美。而且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心里便活动开了,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到现在也不肯成亲。非说什么要娶绝色美女为妻,她找了许多的媒人来,官媒也有,私媒也有,把方圆百里长得出挑且尚待字闺中的女儿寻了个遍。画成相册让他挑选,可他却一个也没看上。眼前这位秦家的三小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是个娘家是个商户,又是庶出。胡夫人目光闪了闪,嗯。这事儿不急,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秦方人教导有方,府上小姐这气派可不是谁都能调教出来的。”另外一位杨姓夫人对秦黛心也很感兴趣。她夫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家里有七八间绣楼,都开在江北一带,彼有声望,与秦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听说家里也有三四个没有定亲的儿子。 “这就是三小姐?模样真是出挑……”说话的这位大饼脸,却长了一双极妩媚的眼睛。秦黛心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想必以前没有见过。 “大家过誉了,小女不过尔尔,不值得众位夫人一夸。”方婉茹显得很谦虚的样子。 “秦夫人不必过谦,好就是好,大家相识一场,谁也不会当着真人面前说假话。我看府上的女儿倒是好的,难怪以往你掖着藏着不肯带出来,就这般姿色,任谁看了也挑不出什么来,想必您是怕驳了大家求娶的面子,这才把闺女仍在家里了吧?”那位胡夫人快人快语,说话一点也不顾忌。 “只是今天怎么舍得带了出来?难不成也信了那选亲的胡话?”那位大饼脸的夫人话里有些醋意,她也有心把女儿往贾府里推,可自家的女儿长得却是一般,若是单论容貌,定是争抢不过秦家的丫头了。 方婉茹额上隐隐有黑线浮现,秦倩心更有不顾场面的冷了脸子,秦若心似乎没什么反应,可是手一直抓着自己的帕子…… 秦黛心面上带着笑,假意没听到什么,心里的狐疑却越来越大,究竟是谁安排了这一切? 正在尴尬这际,突然听场内有人高喝:“各位夫人,各位小姐,请落座。” 张氏笑吟吟的站在空地前,挥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 各府的女眷们就近落座,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张氏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次三月三的同乐会,与以前不同,今天请大家来,一是借着节日的喜庆好好热闹热闹,二来是为了边疆缺衣少食的百姓们捐些银钱,好为君分忧。”她停了一下,又道:“把同乐会设在这里,未免慢待了大家,只是春日正好,咱们若辜负了这晴朗的天气,岂不可惜?” “大奶奶严重了,这里有花有草,香气袭人,最好不过了,总比闷到屋子里吃酒的强。”座位上马上有人拍起了贾府的马屁。 “正是如此。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说得是呀!” 聪明人不少,马上就有人跟着附议起来。 张氏再次挥了挥手,底下马上又安静了下来。 “要说这主意好,咱们贾府是不敢居功的。”张氏笑笑,“这点子出自另一位高人之手。” 下面的女眷们又交头接而的切切私语起来,都在猜这个人到底是谁。 ps: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母亲节,放个小假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戏上演 张氏站在众女眷前头,很满意自己看到的结果。贾府要的就是人尽皆知,只有在前面吊足了她们的胃口,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就在这时,远处有说话声传来。 “也不知道今天这同乐会热不热闹,想必有些简陋,众位夫人怕是不习惯呢!” “公主说得哪里话,她们自然都明白公主的用心。”说完的这位穿着孔雀蓝的交领织绵长裙,裙摆上用金线绣了金光灿灿的羽雀双飞图,两只活灵活现的山雀停驻在山花烂漫的枝头,惹人怜爱。这位妇人四十多岁,梳高垂髻,上戴玉翅钗,金丝嵌猫眼石的花枝步摇,明亮东珠做成的花簪子,耳朵上一对绿祖母的耳坠子,颈间挂着绿祖母的项链,腕子上同样套着两只绿祖母的宽面镯子。这身打扮当真是富贵华丽,美轮美奂。 有人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远处有一群人向这里走来,为首的两名贵妇人,其中一人她一眼就认出了出来,那人不是贾夫人还能是谁! 有人耳朵尖,一下子听到了贾夫人话里的“公主”二字,不由得心惊了一下,忙向贾夫人身边那人打量去。 那妇人年纪与贾夫人相仿,圆脸面白,一双柳叶眉略微沾染了黛色,杏核眼,高鼻梁,嘴唇不薄也不厚,涂了霞色口脂。这妇人梳朝云暗香鬓,头上正中戴金累丝镶宝石的凤凰来仪步摇,发髻上斜插珍珠翡翠多宝钗,珊瑚红宝石鸾鸟展翅金钗,耳后别玳瑁簪,松绿石点翠簪,头上另有宝石花钿,珠结花钿。金累丝花钿数枚。这妇人颈间戴了串红翡翠珠子串成的项链,珠子圆润通透,色彩相近,大小相似,实属难得。 秦黛心看了几眼,只觉得这妇人全身上下金光闪闪,当真让人眼花缭乱。 最难得的却是那妇人的衣裳。 样式像是花笼裙,只是布料的材质却看不出来,看起来又薄又透,偏色彩绚烂。且能随着角度的变化而改变颜色,如同七彩的阳光照在湖面上,给人一种波光粼粼的感觉。就算用五光十色来形容也不为过。 难道…… 秦黛心脑中灵光一闪。传说古代贵族喜欢收集百鸟羽毛,专挑颜色艳丽的留下,让专门制造织绵的官匠们把它们织成布料,称为百羽裙。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百羽裙?古人还真能做出来? 那贵妇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看身段看长像。再看她那通身的气派,就能想像二十几年前这人必定是个美女。年轻貌美女子才能驾驭的百羽裙,穿在她这个徐娘半老的妇人身上,竟然那么好看。 气质啊!秦黛心在此再一次强调,女人的气质! 就在众人打量来人的空档,为首的贵妇人和贾夫人已经来到众人身前。二人身后跟着六七名侍女,其中一名女子身材高挑,模样俊美。气质高贵,与其他人不同。 张氏正了正神色,当即跪倒在地,对那贵妇人道:“臣女张氏拜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群女眷愣神了片刻。当即全部跪倒,山呼公主千岁。 白氏心想。果然如此,没想到长公主竟然真的来了贾府! 秦黛心则是扁了扁嘴随着大家的动作跪了下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咱是个平头小百姓呢! 长公主脸上笑容不减,略微点了点头,“都起来吧!” 众女眷这才起身,却不敢落座,一个个都站着,有些拘紧。 长公主敛了笑,转身对贾夫人道:“你看看,一个个都拘着礼,还说什么同乐会。” 贾夫人低头垂目,忙道:“臣妇有罪。”她有诰命在身,理应自称臣妇。 长公主一笑:“你瞧瞧,连你都如此,这是要撵我走啊!” 贾夫人连忙跪下,一旁的张氏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臣妇不敢。” 长公主摇了摇头,“我都说了,今日是好日子,要与民同乐,亲民爱民,为君分忧。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拘着礼,叫我如何与民同乐。” 张氏忙道:“回长公主,礼法不可废。公主为上,我等为臣下,不可僭越。” 贾夫也附和着:“长公主礼遇臣下之心,爱民之心,我等皆知,只是我媳妇说得对,礼不可废。” 长公主面色略有缓和,问张氏:“你便是吏部张侍郎的女儿。” “正是臣女。”张氏没有抬头,只是规规矩矩的回了长公主的问话。 “好好,不错,是个好孩子。你们起来吧!”贾夫人称“是”,婆媳二人这才起身。 长公主转身对众人道:“同乐会,既是同乐,就不要拘紧了。” 众女眷连连称“是。”然后避让出一条路来,把最前面的一张桌子收拾出来,让给了这位长公主,长公主落座,贾夫人居于下首坐陪,直到这时一干女眷才各自落座。 大家心知肚明,张氏说的那个同谋划策的高人,恐怕就是这位长公主了。 张氏安顿好长公主后,又高声道:“今日的同乐会,意在这边疆百姓募集善款,以改善他们的生活状态,一来为君分忧,二来为民解困,可谓是天大的好事。”说到这里她抿嘴一笑道:“不瞒众位夫人,我刚见大家都捧了盒子来,知道里面都装着你们的心意呢!心里真是万分高兴。” “哎呀,这孩子可是个人精呢!不错。”长公主再开金口,又称赞了张氏一回。 张氏屈膝福了福,“不敢当长公主的一夸,臣女只不过是卖个好罢了,要说这主意是公主您出的,这些捐上来的物件也是在座各位夫人们割爱的,我不过是逞个口舌痛快,又不花银子,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长公主没说话。只是含笑点了点头。贾夫人在一旁嗔道:“这个孩子,惯会胡说,公主别往心里去。”像是责怪的话,语气却是极宠爱的,也难怪贾夫人会如此,张氏出身名门,论模样,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娶得媳妇如此称心如意,也难怪贾夫人宠她。 以后再嫁进贾家的媳妇。想要越过这位嫡长媳去,却是不能了。 秦黛心暗暗点了点头,这个张氏。厉害啊! 长公主只道:“无防。” 张氏又道:“今是三月三,各位夫人都是带了府中的小姐来的,若只谈募捐一事,未免太过无趣,只怕会闷坏了各位小姐。” 长公主似乎来了兴致。居然挑眉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张氏看了贾氏一眼,才道:“募捐一事太过枯燥无趣,不如找出一两个得力的人来,把各位夫人的府邸名字和所捐物品登记造册,一一详细记录,也好知道夫人们都捐了何物。日后这些东西拿到商会去拍卖,正是价高者得,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呢!发放至边疆时。同样也要注明用处,也是对夫人们的一个交待。各府夫人和小姐只需派得力的人把东西交到记录者那里,确保登册正确就可以了,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和商会去办了。拍卖之日,咱们贾府和商会还会再举办一次宴会。到时候还请各位夫人再捧场啊!”张氏此举,可以算是一箭双雕。但凡能来捧场的夫人们,都是不差钱的,就冲着长公主的面子,想必也得买上一两样东西,这张氏在同一只兔子身上扒下来两层皮,不可谓不精明啊! 长公主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张氏笑,“让这登册记录的人去别处就是了,别扰了咱们看戏的兴致。我娘可是请了有名的柳派班子来,公主可是最喜欢他们的戏?” 长公主转头对贾夫人笑道:“你有心了。”算是承认了。 “不值得公主了一夸。”贾夫人很是自谦。 “那柳派的班子叫什么?” “回公主,是庆生班。” 长公主不住的点头,“他家的戏最是正宗,最有味道。” 看戏啊!秦黛心挑了挑眉毛,这玩意儿她不懂,看来要枯坐喽! 长公主低声叫了人,那名长相出众,气质不同的侍女从一干人群出站了出来,轻轻的施礼道:“公主吩咐。” 长公主对众人道:“这丫头叫涟漪,办事稳重心又细,学问倒是谈不上,总认得几个字,让她做这掌册记录之人可好?” 众人哪敢有异议,自然连忙说好。 叫涟漪的女子站了出来,对着众人一福,“奴婢见过众位夫人。” 众人哪肯受她的礼,她毕竟是公主身边的人,看样子又是个受器重的,大伙心明眼亮,只怕这丫头说一句话,比自己整个人的份量都重呢! “还烦请贾夫人也派出两个人来,一来帮奴婢收录入册,二来也掌掌眼。” 涟漪的这个要求并不过份,贾夫人自然连忙答应了。 园子里气氛依旧热络,涟漪带着贾府的两个人,去了园子里供人休息的闲置房间做收录,一一登册后再让人送到商会去。 各府的夫人小姐们,忙把心腹叫到跟前,暗暗叮嘱了一番。 秦黛心也把如意叫到近前来,只嘱咐她一切小心,便不再说话了。如意向来知道轻重,办事也妥当,因此她是极放心的。 一干丫头婆子都捧着锦匣去了收录登册的房间,那红砖绿瓦的几间精巧的小房子就在假山后头,当真别致。 园子里聊了长公主身边还有几个下人外,剩下的几乎都是贾府请来的贵妇们。 有戏班子的班主捧了戏名册子来,让公主和各位夫人点戏。 长公主点了一出长生殿,一出忘川河。 贾夫人又点了一出凤求凰。 三场大戏,够看一阵子的了,底下的夫人们自然不会再点。 看台上锣鼓齐鸣,鼓点声有节奏的响了起来,扮好扮相的名角们纷纷出场,开始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慌乱的脚步声被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词而掩盖,秦黛心略微回了一下头,看到如意捧着盒子在远处,一脸的慌乱。 看台下,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ps: 误会误会啊!原来书架推要周五上呢!亲们,所以双更只好留到那时候啦~不过今天恕恕答应了要双推的,所以不会食言,第二更送到!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衣裳被毁 秦黛心坐在人群中靠边上的位置,并不显眼。 她思量了一下,向前俯了俯身,低声道:“母亲,女儿离席一下。” 这种府门里的聚会,最是耗时耗力,吃酒看戏没有几个时辰是完不了的,中途离席补妆或是方便一下都是正常的事儿。因此方婉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竟是连头也没有回,略微嘱咐道:“让人跟着,快去快回,莫要乱走。” 秦黛心道:“女儿知道。”她提了裙摆故作镇定的向如意走去。 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如意不会是那副神情。 如意自然也看到了秦黛心离席向她走来,她咬着下嘴唇,把身子又往假山后面藏了藏。 有好几位夫人,小姐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都回头望了过来。 秦黛心闪身到假山后,低声问:“什么事?” 如意急得快哭了,她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打开那只装着要捐出衣裳的盒子。 秦黛心目光一沉,盒子里面装着一件被划破的衣裳,往日让人眼红的衣裳破成了烂渔网,华丽不在。 是谁干的? 方婉茹?齐家?还是…… 如意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小姐,奴婢有罪,奴婢没有看好这衣裳。” “哭有什么用?”秦黛心低声喝了一句,头一次对如意表现出不满。 如意忙擦了眼泪,低着头看着盒子里的衣裳。 “你可曾离开过这盒子?什么人接近过你,动过这东西?” 如意摇摇头,想了一下又道:“只有在进屋的时候,奴婢被人挤了一下,没有站稳,盒子差点掉到地上。是一个姑娘扶了我一把,她没动这盒子,只是扶着奴婢的胳膊,不过两句话的工夫,根本不可能是她。除此之外,奴婢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这个盒子。” 两句话的工夫想毁一件衣裳,足够了。 秦黛心想起自己当年在赌城的一个任务,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的毁掉锁在密码箱里的一份文件,留给她时间只有三十秒。而她的作案工具却是一根头发! 那么严密的保护都能在三十秒中之内败给一根头发,更何况是一个连锁都没有上的盒子? “可看清了那丫头的长像,认不认得出她是哪个府里的?你又是如何发现衣裳被毁了?” 如意悔恨不已的摇摇头。“奴婢不认得她,眼生的很。说来也巧,马上就要轮到奴婢了,奴婢就想先打开看一下,这一看不要紧……” 怕是故意找来对付自己的吧!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找出这个人。而是要想办法补上一件东西捐出去。 秦黛心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金银玉器在这些夫人眼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或许能换些钱用,可一旦被拿出去拍卖的话,却是上不了台面了,不但入不了贾夫人的眼。恐怕也进不了长公主的眼,到时候她丢的可就是秦府的面子,方婉茹也会有了个光明正大处置她的理由。 受益者究竟是自己那俩个姐妹。还是齐宝珠? 为什么她总是躲不开身边人的算计呢! “小姐,您快想个主意吧!要不然奴婢赶回去取一件?”时间恐怕有些紧,但也得试试啊! “怕是来不及了吧!”秦黛心的声音很冷静,越是大事当头,她越容易冷静下来。这是多年的职业习惯养成的一种沉淀在骨血中的保命手段,人在不冷静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十有**都是错的。致命! “那……那怎么办啊!”如意捧着盒子,茫然且不知所措,她最怕的就是自家主子受人陷害,来贾府前她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收拾东西,贴身的物件准备不少,就怕小姐着了人家的道,可即使这样小心,她们还是被算计了,千算万算,谁也没料到会在要捐的衣服上出了岔子。 小姐捐衣裳的事儿,只有家里人知道,这背后下黑手的人不是夫人就是另位两位小姐! 如意能想到的事情,秦黛心如何想不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秦黛心忙像如意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敛了敛神色。主仆二人谁也没动地方,脚步之声却越来越近。 “妹妹,你在那儿吗?” 是齐宝珠。 秦黛心稍稍动了动,流光溢彩的紫色裙摆露出了一个边角。 齐宝珠见了那裙摆,自然知晓秦黛心在里面,她来到假山后面,笑容满面地道:“好妹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半天。” 如意见了齐宝珠,屈了屈膝算是行礼。 “你这丫头怎么也在这儿,咦?”齐宝珠盯着那盒子里破剪破的衣服道:“这是……”上好的料子,非凡的做工,被剪破前一定是件美轮美奂的衣裳。 齐宝珠略微翻动了那衣裳一下,一下子就发现了这料子的来历,“玉织坊的料子,具说百金难得一匹。”随后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吃惊的问:“你该不会是想要捐这件衣裳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仔细的盯着齐宝珠看,生怕错过她的脸上一星半点的表情。 “这……”齐宝珠错愕不已,“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现在怎么办?”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下意识的,她不希望这个人是齐宝珠。 “现在也只有找个别的东西代替了,回府取肯定是来不及了,唯有……”出奇制胜! 秦黛心拉着齐宝珠的手道:“好姐姐,帮帮我。” 齐宝珠毫不犹豫的道:“妹妹你说,我如何能帮你,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秦黛心沉声道:“眼下这衣裳定然是不用捐了,我身上又没有什么贵重的。” 齐宝珠误解了秦黛心的意思,忙道:“妹妹想要什么?哎呀。只可惜我身上也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来,身上的这些个物件又都是让人瞧见过的了,根本不能捐。”她跺脚叹道:“枉我还是见过些世面的,这些金银俗物即便是捐了,也换不得几个钱。妹妹,这可怎么办?” 秦黛心安抚她道:“姐姐别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你先跟我说说长公主的事情吧!” 齐宝珠迟疑问道:“长公主的事情?” 秦黛心点了点头,“也只有长公主能解眼前的困顿了。” 齐宝珠虽然不太明白,但依旧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给了秦黛心。 原来这位长公主。是先帝的长女,也是先帝最喜欢的一位公主。长公主的生母是敬敏太妃,虽然生前只是一位位居妃位的妃子。但却倍受先帝宠爱。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在长公主前面,先帝得了四位皇子,却没有公主。等敬敏太妃生下长公主的时候,先帝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不但阖宫上下大庆了三天。还亲自为公主取名上玉下琼,可想而知先帝有多喜欢得了这个女儿。长公主呢,也没有辜负先帝的期望,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多才多艺。长公主书读得好,文章也做得好。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不输男儿。先帝为其选驸马时。左挑右选的找了好些个人家,可公主竟说她不喜欢,还亲自选了现在的驸马爷。驸马是寒门出身,被公主看上时,才是个小小的千总。先帝本来是极力反对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应允了,不但亲赐了公主府,还提拔了驸马爷,直至今日,驸马已经位居副都统了。” 驸马爷竟是位武官?真是出人意料啊!不过先帝既然肯把女儿嫁给他,又提拔了他,可见这位驸马爷决不会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想必现在的皇帝也是极为看好他的,如今已经是正二品了呢!难怪贾府会这么巴结长公主,不单是要巴结公主,更是要巴结驸马啊! 这么说来,先帝对这位长公主可是极为宠爱啊!连现在的皇帝也很敬重这位皇姐!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想必要巴结玉琼公主的人即使没有一个团,也得有一个连了。 秦黛心心里有了主意,当即道:“如意,去找笔墨来,要一幅画轴,如果没有,普通的画纸也成。” 如意不太明白小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不过她不敢怠慢,连忙下去找了。 好在这些东西并不难找,如意很快就从贾府找来了秦黛心要的东西,有钱还能使鬼推磨呢!何况一些无关紧要的笔墨? “好妹妹,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齐宝珠不太明白,她又很想知道,于是只好紧紧的跟着秦黛心。 一行三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小角落,寻到一处有石桌的地方,秦黛心示意如意把笔墨之类的东西放好,铺开纸,研好墨,秦黛心润了润笔,闭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长公主出现时候的样子,再睁开眼睛时,脑海中已然有了一副成型的图画。她调整好呼吸,一点一点的勾勒着自己笔下的世界。 齐宝珠和如意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简单几笔,亭台楼阁,假山喷泉都跃然于纸上,牡丹与芍药争相绽放,花丛间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她气质高贵,衣着讲究,穿戴不凡,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高雅与尊贵,她面若桃李,星若明珠,一身非凡的气质犹如仙子下凡,美不盛收。 秦黛心挥毫泼墨,动作一气呵成,虽然这幅画色彩单调,构图简单,但齐宝珠和如意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那花丛中微笑的美人就是长公主!秦黛心不但画出了长公主的神韵,还把她画年轻了许多岁,是很讨巧的一幅作品。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算计那些想巴结长公主的人,妙,实在是妙哦!”齐宝珠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又指着画的右上角道:“这处留白是不是太大了。” 秦黛心一笑,又沾了墨提笔写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正是李白赞美杨大美人的那首清平调。 齐宝珠一把抓住秦黛心的胳膊,“妹妹,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才情。人人都说你嫂子是名动台州的才女,我看她这才女的头衔该让给你才是。” 秦黛心搁了笔,笑道:“姐姐谬赞了。” 如意慢慢的拿起这幅画,仔细的吹干,慢慢的收好,这才觉得一颗心又回到了肚子里。“小姐,奴婢这就去登册了。” 秦黛心点点头,“快去吧!” 如意连忙把被划破的衣裳从盒子里拿出来,又把已经卷好的画放进盒子里,盖好盒盖,向秦黛心和齐宝珠施了礼,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第一是八十七章 (寻书吧) 等到如意离开后,秦黛心才拾起被划破的衣裳仔细看了看,丝帛被割开了好几块,可见这人动作很快,下手很准。那个接近如意的丫鬟,到底是谁府里的? 齐宝珠见她拿着破衣裳发愣,明白她是想找出算计自己的那个人,可倘大个贾府,人来人往的,怎么查呀! “妹妹,你我离席太久了,回去吧!”齐宝珠想的很简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一时半刻又没有什么头绪,不如回去再细细思量,可不能因小失大,为了没有证据的事情而开罪了长公主跋竟是长公主亲自点的戏,离开太久显得很没诚意。 秦黛心点点头,却不知该怎么样处置自己手里这件衣裳了。 正在这时,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身穿贾府下人衣裳的小丫头闻声寻了过来,见到二人便是一愣,接着便对二人施礼,道:“二位小姐,不知道你们哪位是齐府的大小姐?” 齐宝珠上前一步道:“我是,怎么了?” 那小丫头一笑,“府上夫人正找您呢!说是半天没见了,怕您,嗯……怕您迷路 齐宝珠撇撇嘴,“娘一定是怕我惹祸才是真的又转头对秦黛心道:“妹妹与我一同回去?” 秦黛心摇摇头,她还想处理一下这件衣裳。 齐宝珠点头道:“那好,我先回去了,我娘都让人找我了,你也快些,有什么事情回去在另做计较 秦黛心微笑着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不多时脚步声又起,却是如意转回来了。 “奴婢一想小姐就没走,特意又回来寻您了如意手里空空如也,想必东西已经完好的交上去了。她脸色不太好看。气呼呼的样子,胸部一起一伏着,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怎么了?”秦黛心顺手把那件破衣裳递给她,如意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如今却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着实有趣。 如意接过秦黛心递过来的破衣裳,嘟哝道:“您没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呢!一个个都冷眼瞧着咱们的东西,想必是嫌弃咱们的东西不值钱 秦黛心听了觉得好笑,又问道:“公主身边的那个姑娘也冷着眼看你?” “那到没有如意想了一下道:“她对待所有人都一样,也没高看谁。也没有冷眼瞧奴婢 秦黛心颔首道:“到底是公主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衣裳你收好,回去还有用处的那个涟漪是个见过世面的。想必不会喜形于色,即使真有不满,也绝不会当着如意的面表现出来。 “是,这衣裳就交给奴婢了,小姐快点回去吧!您离席半天了。夫人要是问起来可不好 主仆二人分头行事,秦黛心顺着来路回到了看台下,悄悄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女眷们依旧注视着看台之上精彩纷呈的表演,没有人注意到她。远处长公主正神情专注的看着戏台上的表演,她时不时的与贾夫人讨论着什么。声音被锣鼓声,唱词声掩盖,并不惹人注意。 “怎么这么久?”方婉茹没有皱眉。口气也很好,一旁的秦倩心神情间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似乎有好事发生。 “女儿在园子里看了会儿景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算是回答了方婉茹,没有往日里小心翼翼的讨好。也不多余的解释,好像此刻的秦黛心已经完全不在意方婉茹的态度了。甚至说出来的话也只有客套和礼貌,在无其它。 方婉茹难得心情好,竟没有为难她,转头又去看戏,只是眼里那得意的一撇却没能逃过秦黛心的眼睛,她内心狐疑,几度猜测,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有不怀好意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着自己,秦黛心冷不丁的回过头来,却撞上了秦倩心有点幸灾乐祸的笑。 大概是被看得不自在了,秦倩心小声的嘀咕一句,瞪了秦黛心一眼,扭过头不再言语了。 这是心虚啊~ 看台之上有青衣嘤嘤的哭泣声传来,苦命的女人开始讲述她悲惨的过往。 秦黛心假装很感兴趣的盯着台上看,其实心思却飘出去老远…… 各府的丫头们陆续的回来复命,如意也收好了那件被当成“证据”的破衣裳,悄悄的回到了秦黛心身边。 “小姐,齐家那里似乎有事发生 如意不是多嘴的人,她之所以出声提醒自己,也许是觉得齐宝珠是自己的朋友。 毕竟她是为数不多愿意和自己亲近的人。台州的闺秀们,大概是吃过前三小姐的暗亏,觉得与之为伍有失体面,都对她敬而远之,少数知道她改了性情的,也怕她旧病复发,因此鲜少有人愿意不计前嫌的与她相交。 齐宝珠在如意眼里,倒成了自己名声的救命稻草了。 秦黛心转头看向齐夫人白氏那里,发现她身边只坐着那位黄衣少女,却不见齐宝珠的身影。她明明比自己先回来,怎么会不在? 恰好这时有小丫头匆匆跑来,伏在白氏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氏似乎有些惊讶,又嘱咐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席…… 好像有事发生。 “莫生张,静观其变吧!” 如意有一秒钟的错愕,紧接着便不再言语了。想必小姐有自己的打算,她若再多说什么,便是僭越了。 秦黛心收回了视线,拿起桌子上的一块松子小饼欢快的吃了起来,齐家的事,与她无关,即便齐宝珠出了什么事,也自有齐家的人为她讨公道,自己这个外人,不必插手,更何况她又不欠齐宝珠什么,姐妹情深的话从始至终都是说说而已,齐宝珠连累自己无辜被绑在先,算计自己去楚家做妾在后,也算不上朋友。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朋友和敌人。不是朋友的,自然就是敌人。 此时脑海中想着“敌人”二字的,可不仅秦黛心一人。 一位身着绛色织锦绣菩提叶外袍的精瘦老者正在一个人执子下棋,这老者年岁并不大,五十开外的年纪,头发略微灰白,此人留短须,十指枯长,眼放精光,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在这老者身后,站着一名留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此人三十多岁,身昂七尺,其貌不扬,一身黑色素纹棉布衣裳,腰间扎了条灰色无纹腰带,上面坠着一块金光闪闪,巴掌般大小的一块牌子。此人气息沉稳,双目炯炯有神,内行人一见便知他是练家子。 “江晋,你说,这人该不该杀?”老者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自己面前的棋盘,语气平稳且温和,仿佛此时只是在问天气如何而已。 这样看淡人命生死的只有两种人,要莫是出世得道,不畏生死轮回之人,再者便是位高权重,手掌生杀大权者。 “该杀身后的中年男子有一副沉稳的嗓音,他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就在也不说话了。 “好那老者放下手中的棋子,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道:“吩咐下去动手吧!”语气里似乎有一点为舍,还有一点惆怅! 那男子仿佛没有听出一般,点头颔首道:“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那老者却突然起身,挥手道:“慢 转身要走的中年男子猛的停信脚步,紧紧的盯着那老者停在半空中的手,坚定而决绝的道:“主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老者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光亮,原本犹豫的神情一瞬间也变得坚定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挥手道:“去吧!” 那中年男子脸上绽放出一抹异彩,他甚至连话也没说,转身大步的出了屋子,生怕那老者会反悔一般。 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那老者愣愣的出着神,想起了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一样,他脸上散发着一种不明的光晕,眼里也满是慈爱。半晌过后,他仿佛从那安神的往事中回过神来,脸上又换了一副决绝的样子,他喃喃自语道:“玉琼,别怪我 看台上刚刚落幕一出《长生殿》,长公主略感疲惫,因此人让扶着去了那排红砖绿瓦的房子里休息,贾夫人自然是作陪的。虽然这次同乐会里最核心的两个人物不在,但园子里气氛依旧热闹,各府的女眷们都聚在一起说些闲话,长公主不在,她们可以轻松一些了。 长公主躺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她年纪大了,虽然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可也喜欢清静,这次的同乐会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吃不消,刚刚看过一出戏,人便倦了。 涟漪捧过来一个名册,恭恭敬敬的递到长公主面前,“公主,这是各府夫人,小姐们捐赠之物,奴婢已经分别登记好了,请公主过目 长公主连眼睛也没睁开,吩咐道:“把名册拿给贾夫人过目 涟漪道:“奴婢遵命说完便把名册递到贾夫人面前道:“夫人请 贾夫人知晓长公主的性子,她这人最是说一不二的,既是让你看,便决不是虚情假意的,你尽管看便是了。 贾夫人接过名册,前后翻了翻,目光从名册上一一扫过,心里对各府夫人的诚意也就有了数。她刚要合上名册,却突然被一个名子上记着的物品吸引了,情不自禁的“咦”了一声。 长公主懒懒的睁开眼睛,问道:“何事?” 贾夫人忙告了声罪,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没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秦府三小姐秦黛心,捐宣纸画一张。 ps:哪位亲指导,怎么样才能升级呢,我现在的等级居然是零! D*^_^*W (寻书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迫不及待 贾夫人是三品大员的正妻,是身上有诰命的官妇,她好歹也是见过几分世面的,却没有想过有人会在长公主召集的募集会上捐这个。 宣纸画一张,既不是出自名家手笔,也不是金玉镶裱的贵重物件,而是实打实的一张宣纸画。 贾夫人看向涟漪,“这……涟漪姑娘,这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涟漪福了一福,“没错,那位秦三小姐,确实只捐了一张宣纸画。”涟漪抿嘴笑了笑,先前她还没有注意到这位三小姐,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以后,相信注意她的人并不会少了。 “哦!”长公主听闻此事,顿时来了兴致,她睁开眼睛想要起身,一旁的涟漪忙上前扶起了她。 “我瞧瞧,谁家的姑娘这般有趣。”长公主丝毫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这事儿挺逗的。她贵为公主,丈夫又是朝中重臣,年幼时父亲宠爱,是闻名天下的才貌双全,成亲后夫君敬重,夫妻间琴瑟和鸣,这天下无人能及她的风光!像她这样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新奇玩意没玩过?偏就没试过有人会在自己募集的同乐会上捐一幅画儿的,最重要的是这画还不值钱。 长公主接过册子一看,可不是嘛,那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的很清楚,宣纸画一张! “这可奇了。”长公主对着涟漪道:“你到是说说,这画可有特别之处?”贾府派下去的贴子,是极有分寸的,能来参加同乐会的人,非富即贵,有人捐金捐玉不稀奇,可哪有人捐这个的? 涟漪道:“公主可要和奴婢打个赌?” 长公主一挑眉,兴致更高了。“哦?你倒是说说看,赌的什么?” 贾夫人在一旁见了暗暗称奇,没想到这个涟漪竟这般受长公主的器重,主仆两人身份有另,可她们却如同唠家常似的。私下里说说也不值当什么大惊小怪的,偏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还如此…… 涟漪笑笑,福身道:“奴婢猜这次同乐会上捐的所有物品中,这位秦小姐的宣纸画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他日拍卖,必定拔得头筹” 这下轮到长公主惊讶了。“连你都这么说,这画定有不凡之处,快拿来我瞧瞧。” 贾夫人正等这句话呢!这个秦三小姐。可不正是当出自己梦中的吉人嘛!若非后来她出了事儿,很可能已经成为自己的媳妇了!看着是个好的,连大媳妇也说她才情甚高,堪比林氏。只可惜终究是个商户的女儿,又是庶出…… 涟漪像是早知道长公主会有这般要求一样。转身从条几上拿过来一个盒子,正是如意从秦府带来的那个。 “你这丫头,真是个鬼机灵,一早就把画拿来了。”长公主含笑点点头,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聪慧伶俐又贴心。可惜是个命苦的。 涟漪笑道:“奴婢跟在公主身边多年,若是连这个都猜不到,哪里还配留在公主身边捧您和驸马爷的饭碗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盒子放在了榻前的一只小凳子上,轻轻的打开,十分谨慎的拿出那张卷着的画。 轻飘飘的一张纸,捧在她手里好似千金重一般。 涟漪慢慢的展开那幅画,“公主。请过目。” 贾夫人也往前凑了凑,上下打量起来。 普通的一张宣纸。上面色彩单调到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黑!作画的人技巧性的用墨表现了园中的山水,花枝繁茂,还有顾盼生辉的人物! 园中那身着华丽衣饰的女子,体态婀娜,面如朝霞,眼神中流露出天之娇女特有骄傲和高贵,周身的气质不敢让人直视! “真像啊!”贾夫人情不自禁的赞许道:“像极了公主年轻的样子呢!”那孩子果然是个有才情的,以她的年纪定是没有见过长公主华貌的样子,竟光凭与公主的一面之缘,就能把长公主的神态,容貌还原回二十几年前,这孩子真是了不得。 “云想衣裳花想容……”长公主的心思不在画上,名家大师为自己画的画像还少吗?虽然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技法实属难得,可更难得的,怕就是留白处那一道小诗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白大大赞美杨美人的名诗成功震住了长公主。 没有女人不爱美,高贵出身的女人更希望自己是美人中的美人。长公主四十多岁了,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毕竟风华不在了,平常有人讨好的说她如何如何年轻,如何如何貌美,她也就听听罢了,心里却难免感慨岁月无情,人言似蜜。 如今秦黛心剽窃的这首清平调,却是不着痕迹的拍了长公主一个大大的马屁。连先帝都赐名玉琼给长公主,可见此女真的是只应天上有的仙子! 难怪涟漪会说这位秦小姐会拔得头筹,那些人为了讨好长公主,还不得拼了命的抬高这画的价钱?虽然这画上并没有注明画得何人,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啊…… 这孩子,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啊! 长公主神情愉悦,看来是很喜欢这幅画,她嘱咐涟漪把画收好,笑对一旁神游的贾夫人道:“夫人看如何?” 贾夫人回过神来,悄悄的抿了抿唇,忙说好,却不知道说的是画好,还是人好。 长公主给涟漪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明白公主有话对贾夫人讲,连忙捧着盒子道:“这画得了公主的青睐,奴婢可得收好,若是不小心遗失了,可就糟了。”说完便深施一礼,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两扇格子雕花大门被轻轻的关上,发出轻微的“咯噔”一声。 贾夫人垂下眼睑,等着长公主示下。 长公主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滑过紫檀木的雕花罗汉床扶手,轻叹道:“正经的小叶紫檀,南派蒋八春的雕功,这物件,怕是我府里也难找出几件来。我一路走来。见你府里摆了不少,已是惊奇不已,没想到竟连这罗汉床也是蒋八春雕的。” 蒋八春是南派雕刻大师,此人脾气古怪,但雕刻技艺却是天下一绝,他雕的东西个个精美绝伦,且天下在也找不出第二件来!因为不论雕什么,蒋八春向来只雕一个,从不成双,加上他人已作古。传世作品又不多,所以每件蒋八春雕刻的东西都可以算得上是价值连城! 公主府里都找不出几件的东西来,贾府却摆着好几件。这…… 贾夫人连忙跪了下来。“臣妇有罪,还望公主开恩。这蒋八春乃是我家老爷的至交好友,很多东西都是他送的,公主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人都死了。从何查起? 长公主轻轻一笑,那笑容竟如正午阳光一般绚烂,她的目光终究离开了罗汉床,看向跪在地上的贾夫人,“工部贪墨一案,皇上无比重视。无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都逃不过去。” 贾夫人又伏了伏,“臣妇敢以性命担保。贾家绝与此事无关,还望公主明鉴。” 屋内一阵沉默。 贾夫人脑海中瞬间闪过千百种可能,越想越惊心,越想越后怕,汗不自觉的就冒了出来。后背凉嗖嗖的。她急忙抬起头来解释:“公主,你要相信我啊!”一个“我”字毫无征兆的蹦了出来。贾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失言,又忙道:“公主,臣妇失言,请公主责罚。”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冰梅姐姐终究是和我生疏了。” 贾夫人听到“冰梅姐姐”四个字时,身躯微微一震。“公主,君臣有别,臣妇不敢!”贾夫人与长公主曾有过一段少年情谊,知晓这件事的人不多,也不少。 “皇帝最忌讳的事儿,无非就是底下的人心里藏着忤逆的心思,都说君心不可测,可谁家做事情前不是要思虑一番?得罪别人都不可怕,怕的就是得罪了皇帝,圣上如今忌讳谁,姐姐心里没数儿?”长公主这番话可以算得上是语重心长了,如果不是看在与贾夫人当年的情谊的份上,一向深居简出的长公主怎么可能亲来贾府搞得什么同乐会,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呢! 贾府人愣了愣神,细细的琢磨了一下,才恍过神来。 长公主见她明白了,这才松下了方才一直绷着的背,轻声道:“冰梅姐姐是聪明人,怎么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有什么能比得上顺应‘天’意呢!”这个天字被咬得重重的,很是突兀。 是啊,有什么能比得过顺应皇上的心呢! “臣妇谢公主指点。” 长公主点点头,“我什么都没说过,姐姐能参透这里的玄机,那是你的福气。”物事人非,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去了!君与臣,也好…… 门外传来脚步声,涟漪轻轻扣门道:“公主,时候不早了,可要回园子里看戏,顺便用些点心?” “进来吧!”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涟漪空着手转了回来,想必那装着画的盒子已经让她放到了妥当的地方。 长公主瞧了一眼外头的阳光,懒懒的道:“我也歇够了,这就回去看戏罢,也顺道瞧瞧那个有趣的丫头。” 涟漪连忙扶起长公主,贾夫人则是往边上站了站,让出一条路来。 长公主的挥手,“快跟我去看看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说完便率先往门口走去,贾夫人跟在后头,心里纳闷,公主口中的等不及,到底说得是戏,还是人呐? ps: 嗯嗯,月中喽,手里的票票的亲们是否还苦恼着票票的去向?恕恕觉得不要为这么点小事烦恼了,都投给我吧!恕恕不嫌多的哟~哈哈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危机四伏 长公主,贾夫人和涟漪一行三人离开了红砖绿瓦的园心小筑,三人顺着铺鹅卵石的甬道往园子里面走,刚行至月亮拱门处,就听见不远处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贾夫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贾府的下人一向很有规矩,即使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不会这般慌慌张张的。如今这人如此行事,万一冲撞了公主,可怎么得了? 正想着,月亮拱门处飞扬起一片妃色的裙摆,贾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儿媳张氏,今天正是穿妃色的裙子。 果然是张氏。 她神色略微慌张,似有大事发生。 长公主自然也瞧见了。 “臣妇见过长公主。”张氏见了贾夫人与长公主在一处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盈盈拜下,欲行礼。 “免了免了。你这孩子来的匆忙,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如果不是大事,行事有度的张氏绝不会这般莽撞。 张氏不敢隐瞒,她看了一眼贾夫人,意味深长的道:“齐家的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 “不见了?” 长公主和贾夫人异口同声的表达了自己的疑。 张氏点点头,“白氏没声张,只是怕人悄悄的找,后来被臣妇撞见,这才吐露了实情。” 贾夫人思索一番,连忙问道:“不见了多久?可曾派人找过了?” “找过了,全府上下都找了,就是不见齐大小姐的踪迹。这前前后后的,怕也有半个时辰了……”也不怪张氏紧张,她这是被吓怕了,去年秦家四小姐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老二还被婆婆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如今齐家的小姐也不见了。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长公主吩咐道:“加派人手,就是把贾府移为平地,也定要找出这个齐大小姐来。”随后又正色地对涟漪吩咐道:“你也去,不可放过任何细节。” 涟漪面无表情地道:“是,奴婢这就去。” 长公主眼中盛着焦急之色,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道:“快去。” 张氏一愣,转头看了看贾夫人。 贾夫人也觉得长公主的态度有些过激,却也知晓长公主心思细腻,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别愣着了。公主怎么吩咐的,你怎么办就是了,安排去吧!”在关键时刻。贾夫人选择相信长公主的判断。 张氏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下去安排了。涟漪自然是跟着张氏的,她匆匆的向长公主行了礼,快步的消失在了月亮拱门后面。 “公主……”疑虑就在嘴边,可贾夫人却开不了口。她生怕自己猜中了长公主的心思,如果真是那样,贾家可就完了。 “我问你,这个齐家,可是四大家排名最未的那个齐家?” 贾夫人没料到长公主问这个,虽然费解。但依旧如实道:“正是,齐家本不在邀请之列,是前几天齐夫人白氏亲自来递的贴子求见于臣妇。臣妇碍着她白家的声望见了她,偶然提及了三月三的事情,没想到这位齐夫人倒来了兴致,说是家里有两位女儿,也想来凑凑热闹。臣妇一想齐家财力不俗。在北方一带也颇有声望,就邀请了她。公主。可有什么不妥的?” 白氏出身江南名门仕族,也不知怎么的竟嫁了个商人,听说若不是齐家用了手段,这白氏就要被家族除名了。 “大大的不妥啊!”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道:“这工部的银子恐怕得齐家来补了。” 贾夫人一个没忍住,硬生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齐家这是要攀附庆安王啊! 朝野上下,动荡不安。 皇帝正值壮年,却只有一个儿子,非皇后所生,而是祁贵妃于九年前生下的。 九年前皇帝还未登大宝,而祁贵妃则是庆安王的义女。 皇帝忌惮庆安王,所以祁贵妃哪怕生下了惟一的皇子,到头来也只是贵妃,不是皇后。而这位皇子也永远只能是皇子,当不上储君。 庆安王呢?他是先帝的小儿子,是当今皇帝的皇叔,他位高权重,亦有一批支持拥戴他的党羽。 工部贪墨案震惊朝野,矛头直指庆安王。 皇帝恨不能借这个机会除了庆安王,可终究不敢冒然行动,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儿牵扯太大。事情纠结了半天,一干替死鬼被推了出来。皇帝明知道这些人不过是些为人卖命的小角色,可却不能深究,百般无奈之下只得隐忍。 只要工部的银子飞回来,皇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庆安王呢!这是要拿齐家的钱填他自己的窟窿?齐家人精明一世,怎么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犯糊涂呢! 难道…… 贾夫人瞳孔不自觉的收了收,齐家支持庆安王,是看准了他会成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吗?庆安王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吗?会成为掌权者吗? 那么,睿王呢?手握重兵的睿王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到底是以臣子之心效终皇帝,还是也有反心…… 贾夫人不敢再想下去了,长公主说得对,找到齐家大小姐是正经。 不能让齐家把屎盆子扣在贾家头上。 如果齐大小姐在贾家出了事,那么齐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贾家能在风雨飘摇的朝野漩涡中自保,凭的就是谨慎!在这个时候,贾家千万不能出事,一点点小事都不成,更何况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公主,我看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找人的事就交给臣妇去办了。您不适合出现,就躲着好了。”贾夫人是见过风雨的,虽然一时间的慌乱让她心里失了主意,但是冷静下来后也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是贾府的女主人,一直擅长怀柔政治,都说女子不得参政,可哪家的夫人没在这漩涡里面调和过?如今老爷和长子远在京城。家里的事自然得交给她来办。 贾夫人浑身的气势倏然间转变了起来,想拖累贾家,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冰梅姐,“你去忙吧!” 贾夫人摇头道:“容我送您去歇着,不然臣妇不会安心。” 长公主抚额笑笑,“也好,有劳夫人。” 贾夫人连忙道:“不敢,公主这边请。” 二人去而复返,又回到了原来公主休息的那间屋子。贾夫人喊了人来。吩咐道:“公主吹了风,有些头痛,要在这些休息。你们在门外听候差遣。莫要扰了公主休息,知道吗? 能被选来侍候公主的,都是从一干人里精挑细选挑出来的,无论模样,举止。都是上乘的。几个丫头婆子连忙应了,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自然是知晓规矩的。 贾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指着其中的一个丫头道:“你,去园子里把公主的人请回来。” 那丫头应是,向贾夫人行礼领命下去了。 贾夫人安顿好了长公主。这才急匆匆的往园子里赶。 台上忘川河正鸣锣开唱,角儿们坐念唱打表演的正欢,贾夫人扫了一眼齐夫人白氏坐的位子。毫不意外的没看到人。 是去找人了,还是在制造假像? 有相熟的夫人看到贾夫人的身影,连忙起身,还关切的问道:“夫人,公主呢!” 众位夫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等着贾夫人的回答。 贾夫人面带微笑,雪亮的眼睛看向人群中。扬声道:“公主吹了风,头正疼呐,此时在园心小筑休息,想来要小睡片刻了。咦?”贾夫人装作很吃惊的样子,指了批白氏的位子问道:“齐夫人呢?” 有人讨好地道:“齐夫人离席可有一阵了,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是呀,是呀。”旁边的几位夫人连忙出声附和。 贾夫人故作思虑,“这齐夫人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她这句话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在座的各位夫人听得。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难免要私下小声议论几句。大家窃窃私语的,注意力都放在齐夫人“出事”了的事情上,要不同有人关心看台之上咿咿呀呀的戏文了。 贾夫人猛的一抬头,“来人啊!” 园子中心四周走过来几个丫鬟,她们都统一着装,身上穿着贾府下人特有的衣裳。 “撒开人去找,务必找到齐家的人。” “是。”小丫头们纷纷离开园子,下去寻人了。 秦黛心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贾夫人只说找到齐家的人,却不说找齐夫人,想必是知道实情的。 这齐宝珠,多半是出事了。秦黛心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苹果,心思转了一圈又一圈。 “母亲,齐夫人那里似乎出事儿了,女儿想过去看看,我担心宝珠姐姐有事。” 方婉茹自然也注意到了白氏的异常,只是人家不说,她也不好细打听。 方婉茹一向自诩出身名门,是不屑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的。可女人血液中对于八卦的执着和热爱,又让她很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秦黛心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方婉茹的视线从台子上撤回来,似有深意地道:“去瞧瞧也好,看看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只是你规矩些,莫要给人家添乱。” 秦黛心点了点头,“女儿知道。”她起身刚要走,眼前却突然晃过一阵黄光,衣服角冷不丁的被人抓住了。秦黛心本能的想要反抗,突然想起自己处于大庭广众之下,便硬生生的抽回了自己抻出去的手,抬头问道:“你要干什么?” 齐家的二小姐,齐宝婵。 齐宝婵眼泪汪汪的道:“三小姐,你把我姐姐怎么样了?” ps: 这两天过敏,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有点亚健康了…… 第一百九十章 暗波涌动 刷刷刷~ 十几双,二十几双,甚至更多双的眼睛齐齐的向秦黛心扫射过来。 秦黛心暗笑,原来猫腻在你这儿。 “这位姐姐,你是齐姐姐的妹妹?”秦黛心有点明知故问的道:“姐姐有话好好说,什么叫我把你姐姐怎么样了?” 齐宝婵又道:“你还装糊涂?都有人看见了,我姐姐是跟你呆在一处的,现在她人不见了,还不是你搞的鬼?” 她声音不大,可语调又细又高,园子里等着看好戏的女眷们一个个都支着耳朵听着,原来是齐大小姐不见了?这事儿还跟秦家三小姐有关系?这可是爆炸性的消息,连台上的戏恐怕也没有这一出好看吧! 方婉茹在一旁不乐意了,心想怎么什么糟心的事都跟三丫头挨边呢?这齐家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呀! “这位姑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方婉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本意并不是要帮秦黛心找什么场子,而是要给齐宝婵一个下马威。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姑娘很应该就是要嫁进秦家的那位齐二小姐。只是齐夫人白氏并没有跟自己介绍她,所以方婉茹也只好称呼她为“这位姑娘”了。 齐宝婵根本不搭理方婉茹,她扯着秦黛心的袖子不肯放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害了人还不准人来讨个公道吗?” 害了人…… 园子里炸开了锅,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可非儿戏。 秦黛心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齐宝婵,心想这姑娘今天做得可有点过火,哪怕是做戏,也实在太胡搅蛮缠! 想起当日龙王庙前的齐宝婵,也是一身黄衣,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神情倨傲,一派自负模样,当时的她与自己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的交集,那时候她的表现应该是真实的。 而现在呢,她这般装腔作势的扯着自己不放,到底为的是什么? 除非…… 齐宝珠真的被人害了! 秦黛心的脑袋“嗡”的一声,这人也太狠毒了,怎么说也是一奶同胞,她竟然下的去手。 “这位姑娘。你说我害了人,证据呢?”秦黛心嗤笑道:“即便是官府要问罪拿人,也要讲究真凭实据。你拿得出什么证据证明我害了人?” 在座的夫人们马上交头接耳起来,园子里的秩序瞬间乱了套,大家虽然压着声音议论,可二三十号人的声音摆在那里,怎么可能安静得下来呢! 贾夫人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开始猜测起齐家人的用意来!齐家到底是要拿齐大小姐失踪遇害的事情做由头,拉贾府下马,还是针对秦家呢?如果是要针对秦家,齐家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听说齐大小姐在家里很受宠,白氏怎么可能为了秦家牺牲自己女儿的名声呢?那如果是对付贾家呢? 贾夫人心里一沉。连带着眸子里也沾染了三分的厉色。 白氏匆匆赶来,见到人群中的齐宝婵就是一愣。 秦黛心用余光瞄见了白氏的身影,心想这可是个弄清楚事实的好机会。她装作没看见,当下道:“齐姐姐与我分手时还好好的,你这会却说她被人害了,实在讲不通。” 宝珠被人害了?白氏有点懵,随后像是明白过来了似的。身形虚晃了两下,身边的人忙扶住她。 “夫人。无事吧?” 白氏稳了稳心神,硬挤出一个笑容走进人群中,“这是怎么了?”随即又问道:“宝婵,怎么回事?” 齐宝婵连忙道:“夫人,这秦三小姐是害姐姐的凶手,你可不能轻饶了她。” 哗~底下又是一阵议论之声! 凶手啊! 齐宝婵竟称呼白氏夫人,这可奇了,即使是庶女,即便不养在自己名下,齐宝婵也该称呼白氏一声母亲才对。 秦黛心也不理会她,自顾地问道:“夫人,听这位姐姐说齐姐姐出了事,可是真的?”她脸上的神情焦虑且忧心,一派真心实意的担心模样。 白氏溜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咽了下去。这里人多嘴杂,对女儿名声不利啊! “宝珠无事!” 众目睽睽这下,白氏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 “是场误会,我教女无妨,还请秦夫人不要介意。”白氏狠狠的瞪了一眼齐宝婵,早就说过番邦蛮女不可靠,老爷不信,非要把她接回来。如今倒好,宝珠的名声可算是毁在她手里了。 方婉茹自是不愿意被人波上污名的,害人可是重罪,哪怕被冤枉的人是秦黛心,秦府亦会被牵扯至其中,那是大大的不妙。如今白夫人当众澄清了事实,也算是给了秦家一个交行待。 “夫人不必介怀,既然是误会一场,说开了就好。”方婉茹在外面表现得还是挺大度的。 白氏冲她感激的点点头,又对秦黛心道:“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黛心完全无视一干八卦女人飞来的好奇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氏转头对齐宝婵道:“你留在这里,莫要再生事,还有,不要忘了给秦夫人陪礼。”白氏口气不太好,神情也很不自然,有少人都猜测这齐大小姐恐怕还真就遇上了点麻烦,不然为何到现了还不见她现身呢?只是害她的人一定不会是秦三小姐就是了,不然白氏哪里还会这样柔声细语的跟她讲话?早就报官拿人了好不好? 方婉茹自然是不肯受这个礼的,她连忙摆了摆手,道:“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齐二小姐也是担心令千金的安危,可以理解。”回去跟老爷商量一下,这个齐家的亲事还是推了吧!以她的眼光看,这个齐二小姐只怕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未必有别人吹捧的那般精明。 白氏冷冷的撇了齐宝婵一眼,道:“还不认错?” 齐宝婵连忙来到方婉茹身边,脸上既没有羞愧。也没有愤怒,“夫人勿怪,都是宝婵的不是,还请夫人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原谅我吧!”齐宝婵竟真的伏低身子,拜了下去。 方婉茹连忙扶住她,道:“不打紧,不打紧。原本就是误会一场,你不必介意。好孩子快起来!” 白氏对齐宝婵的表现还算满意,她道:“秦夫人。这里有点小事要麻烦令千金,不知我们可否单独聊聊?” 方婉茹心说你都打定主意了,又何必问我?她心里虽然不高兴。但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齐家的姑娘娶与不娶,齐家都是不能得罪的。 “这是自然。” 白氏感激的谢过她,亲自拉着秦黛心的手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这是什么情况? 不仅是园子里那些女眷们摸不着头脑,冲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窃窃私语。就连被拉着一路小跑的秦黛心也是两眼发蒙。这位齐夫人的举动也太豪爽了一点! 白氏拉着秦黛心来到园子中比较偏僻的一隅,这里植物繁密,鲜少有人经过,除了一副石桌石凳以外,在无他物。 “夫人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刚站稳脚,秦黛心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白氏的行径实在太诡异了,傻子也看得出来齐宝珠是出事了,白氏的那番话掩饰的意味太过明显。园子里的那些女人都是人精,谁还能看不出来。 白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的愁容。这才过去多大一会儿呀!早上她还是一个容光焕发的贵妇,此时竟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人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白氏是个坚强的人。可此时她的手却微微的抖着,她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一把塞到秦黛心手里。 秦黛心接过仔细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物件竟是一件女子贴身的肚兜!大红的肚兜上绣着一对并蒂莲,上面还散发着淡淡馨香! 秦黛心此时的表情如同一个调色板,那叫一个五光十色! “夫人,这……您什么意思啊?” 白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精明之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痛和恨意。 “这肚兜是宝珠的。” 轰~ 这个消息让秦黛心措手不及,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她人呢?” 白氏眼眶湿湿的,“我不知道,我赶到时,只捡到这个。宝珠人不见了!” 她翻遍了整个贾府,甚至为了能去那些自己查不到的地方看看,还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了贾府嫡长媳张氏知道,张氏知道了,贾夫人也就自然知道了,甚至连长公主也可能知道了。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公主的人帮着贾府的人一起寻找。 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没找到女儿,只在一个花丛堆里,找到了这件肚兜。 女儿的清白呀! 白氏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她再怎么精明能干,此时也只是一个担心女儿的母亲。 “秦小姐,宝珠出事前曾经去找过你,你可曾见过她?”白氏眼泪汪汪的望着秦黛心,希望自己能在她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秦黛心正色的点点头,“姐姐找过我,我们在假山后面待了一会,又去了旁边的一个小园子,还有我的侍女如意,她当时也在场。后来我派丫头去办事,那小园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姐姐,没过多久有一个贾府的小丫头来寻她,说是您正找她哩!接着她就跟那小丫头回去了,我则是又待了一会,才跟着我的侍女一起回去。” 白氏仔细的听着,生怕自己错听一个字。直到秦黛心讲完,她还一直沉默着,低着头,像在是想什么事。 秦黛心抻手拉了拉白氏的手,“夫人,夫人?” 白氏猛的抬起头,用一双发红的眼睛怔怔的望着秦黛心,道:“我根本没派人找过她。” ps: 宝宝拉肚子,好上火!唉~身为人母不容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四个女人 白氏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有派人找过齐宝珠。 秦黛心略微考虑了一下便相信了她,齐家不缺跑腿的丫鬟,如果真要寻齐宝珠回来,还用得着指使贾府的丫鬟不成? 那么那名跑来叫走齐宝珠的丫头,到底是贾府的人,还是有人冒名顶替的呢? 秦黛心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白氏,心想关心则乱啊! “夫人,眼下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您得把这事跟贾夫人通个气,大家一起找,宝珠姐安然无恙的机会才会更大。” 白氏看了秦黛心一眼,声音沙哑地道:“贾府也派人找过了,没有。”她的声音说不出的落寞,让秦黛心生出几分不忍来! “是我僭越了。”人是在贾府里丢的,白氏不可能不跟贾夫人交底,只要贾府的人重视起来,事情就好办多了。白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出身名门,出嫁后又操持着偌大的一个齐家,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可为毛贾夫人刚才还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出来打哈哈呢?她是不在乎贾府的名声,还是这件事根本就是她一手安排的? 白氏似乎看出了秦黛心的疑问,心想哪怕齐宝珠高看她一眼,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心思和目光终究还是短浅了一些。 “我早就透了话给张氏,张氏知道了,贾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贾府的人参与进来,有很多地方我们是不能进去找的,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心才更凉。”白氏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点叫做绝望的东西。 秦黛心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个叫走齐姐姐的丫鬟,您最好去问问贾夫人,府里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这人究竟是被那个丫鬟拐走的。还是另有原由。” 白氏眼睛一亮,是啦!她怎么没想到? 这丫头果然有不凡之处,难怪宝珠心心念念的要带她去楚家。 “三小姐,那丫头长什么模样你看清楚了吗?”白氏心急的拉着秦黛心问着关于那个叫走齐宝珠丫头的细节,仿佛她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嗯。”秦黛心自信的点了点头,开什么玩笑,她的记忆力可是出奇的好,什么特种部队拼图记忆法,俄式军团形物记忆法,古希腊的记忆转盘法……这些东西都是她每天必修的课程。是融入了血液里的东西,即便是再死而复生一次,她也绝对不会忘。想当年十几页的公式密码她看一遍就能记住。屈屈一个丫头的长相她还能忘了? 白氏大喜,“那么就有劳三小姐跟我去贾夫人那里一趟吧!” 秦黛心道:“这个是自然的。夫人放心。” 齐宝珠生死不明,白氏忧心忡忡的,她胡乱的点了点头,亲自去找了贾夫人。 园心小筑的花厅之内。贾夫人坐在上首,左手边依次坐着白夫人,秦黛心。吏部侍郎的女儿,贾夫的嫡长媳张氏则是坐在右下首。 秦黛心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眼里的精光,长公主不在。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看来长公主很不待见齐家呀! 白氏没心情追究这个,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安危。 “夫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我并没有派人去寻小女,这位三小姐却亲眼见小女跟着府里的一名丫头走了,您看这事……”是不是给我一个交待? 贾夫人一心一意的喝着手里的茶,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什么,其实她心里也在合计这件事到底有几成真。几成假!按里说齐家没必要把齐宝珠的名节搭进去,而且明眼人都晓得。即使白氏真的想找齐宝珠,也不用指使贾府的人。齐家没下人吗?怎么就会派个连齐宝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贾府丫鬟去寻人呢!这事儿根本经不起推敲。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贾府择出去! 贾夫人心里有了主意,随手把描金均窑的茶碗放在桌上,“去把内院总管叫来,顺便带上花名册,吩咐府里的丫头分批到院里来,让秦三小姐指认,看看那丫头到底是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凡事不能到场的,或是请假回家的,或病了的,就是抬也把人抬来!” 张氏自然应允:“娘,孩儿这就去办。夫人稍坐,少陪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园心小筑。 贾夫人亲自下的吩咐,张氏亲自督办,算是亲力亲为。 白氏眼里升起一丝希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实在是耽误不起,早点找出那个丫头来,宝珠或许还有几分希望! 张氏办事风风火火,很快便把事情张罗了起来,她行事作风颇有几分当年贾氏的风采,大概正是因为这一点,张氏极得贾氏的喜爱,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无人能及。 白氏枯坐着,望眼欲穿的盯着门外,秦黛心则是安心的喝着茶,仿佛一个看戏的人,神情悠闲,贾夫人则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闭目养神!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张氏便转了回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捧了一本厚厚的名册进来,行礼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这人是贾府的内院总管,姓杜。 杜总管把名册交到贾夫人手上,扬声道:“禀夫人,这名册之上记录的人名共有一百六十六位,除去男子,剩余九十七位,去除年纪大的婆子,其中有六人不在府中,告假时间最晚的一个,是六天前。剩余九十一人皆在。” 贾氏点点头,“把名册交给大奶奶与齐夫人比对,把人分批带进来吧!” 那人应喏,把名册交到张氏手上,转身去了院子里。 张氏笑吟吟的把名册递给白氏,“夫人拿着,遇到什么疑惑尽管提出来就是。” 白氏连连推让,这名册无论如何也不该交到她手里。 “大奶奶看就是了,民妇信得过。”这话掷地有声。里外都透着舒服。 张氏在心里悄悄的赞了一下白氏的为人,顺手便把手里的名册搂了回来,“即使如此,就由我带夫人核对。” 白氏点点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随后想到自己根本没见过那个丫头,哪里能认出人来?这人还得让秦三小姐帮忙指认才行! “三小姐,指望你了。”白氏语气真诚,到这个时候了,她也顾不上别的。什么身份地位都被其抛置脑后了,求人嘛,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 秦黛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并且郑重的点了点头。 贾夫人坐在上首,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八扇花格子大门被打开,院子里站着好几排人,她们穿的衣裳着色各异,发型也不相同。一个个低着头,很有规矩的等着传唤。 张氏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好,摊开名册,随后朝院子里的杜总管点了点头。 杜总管欠了欠身,指着第一排的八名少女道:“你们先进去。” 八个人齐齐转身,鱼贯而入。这些人走路很轻,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很稳。可见贾府调教下人很有一套。八名丫鬟齐齐在屋内站好,一个个都挺胸抬头,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正前方。 “奴婢等人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口号喊得很齐,想来先前吩咐过了。 秦黛心的目光悄悄的打量着这些人。却没有在人群中发现那个叫走齐宝珠的丫鬟。 她朝白氏轻轻的摇了摇头,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没能逃开贾夫人的眼睛。 张氏挥挥手。这些丫鬟便行礼转身离开了。 门外又有一排丫鬟走进来,站好行礼,高唱“奴婢等人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秦黛心一一看过去,又摇了摇头。 屋里的人像走马灯似的换着,秦黛心却是一直摇着头,直到最后一批丫鬟也下去了,秦黛心依旧没能在人群中找出那个丫头来。 白氏眼眸里的希望一点点灭下去,她忍不住抓着秦黛心的手咆哮的问道:“人呢?啊?你看错了对不对?还是你根本没记住,根本没有用心看?” 秦黛心冷冷的打量着白氏,声音没有温度地道:“夫人,您失态了。”随即甩开白氏的手,冲张氏道:“大奶奶,可否借府上笔墨一用?” 张氏也被白氏的疯狂举动吓着了,直到秦黛心来到她的近前,张氏方才醒过神来,尴尬笑笑,随即道:“我让下人准备。” 不多时笔墨纸砚等物置办妥当,屋里摆了张高台几案,秦黛心铺好纸,拿起笔沾好墨,开使在纸上勾画起来。 “那丫头中等身材,穿一件青色水织布交领束腰裙,外头罩了件同色的半袖比甲,领口处绣了两朵粉色的芙蓉花,袖口处用绣线线了一枝结果的桃枝。”秦黛心又沾了墨,接着画。 “梳的双螺,只戴了一只普通珠花,珠子上的粉都磨花了。” 不过片刻之间,一个杨柳细腰,身段婀娜梳着双螺发式的少女身姿便跃于纸上。 白氏和张氏看了,微微惊讶。贾夫人这不久之前刚刚见过秦黛心的画功的,因此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来。 “我接下来要画脸了。”秦黛心换了一只笔,开使描绘那丫头的眉眼,一双剑眉赫然立于纸上,一双狭长的眼睛似乎含着笑意,如同月牙一般,细细弯弯的,这女子有一个高挺的鼻梁,嘴唇偏厚,脸上还长着几个小雀子。 “好了。”秦黛心搁了笔,拿起画来仔细的吹干墨,交到张氏手上道:“这就是当时叫走齐大小姐的那个丫头,大奶奶可以找人来问话,看看府里有没有这么个人。” 白氏忙上前看了一眼,恨不能把纸上人的模样狠狠的印在脑袋里。 “白夫人,答应您的事情我就算办完了。接下来怎么办,还请你们自行商议,我就不再此打扰了。告辞了。”秦黛心微笑着跟张氏点了点头,又朝上首坐着的贾夫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园心小筑! 贾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对这个秦三小姐的兴趣更浓了几分,娶回来当儿媳妇,也许不错? ps: 感谢enigmayanxi同鞋的打赏,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好长?呵呵,话说两更真的很难为人呢!小宝拉肚子发烧,恕恕忙的脚不沾地。不过为了你们,我拼了啊!所以亲们,亮出你们的票票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暧昧-燥热 秦黛心离开了园心小筑,自己慢悠悠的往园子中心走。 在园心小筑内,自己画了一幅罪犯的肖像,画上那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成了寻找齐宝珠的重要线索,因为她很可能是带走齐宝珠的那个人!只要找到她,大概也就能找到齐宝珠了。虽然齐宝珠对自己动了那样的心思,可她本性不坏,两人也算是有点交情,真要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好吧,她承认她做不到。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选择忽略心里的感受,帮白氏最后一把! 有点委曲求全的意思,还真不像自己的作风。 白氏。 秦黛心皱了皱眉。 对于秦从文和方婉茹极力讨好的齐家,秦黛心却不屑一顾,齐宝珠的表现已经让她失望透顶了,而白氏则更另她感到烦感。 白氏仗着自己出身好,夫家又有钱,几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她习惯了对旁人指手画脚,发号施令。最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歇斯底里的责怪起自己来! 秦黛心冷笑一声,她以为她是谁?敢对自己玩咆哮体,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齐宝珠可真够倒霉的,她这条衰命跟自己倒是有一拼,两个人都是祸事不断型的。说到底还是自己更衰一些,要不然也就不会被齐宝珠这个衰神连累了。 可是是谁要害齐家呢?会不会是齐家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什么人? 她可是听说了,那个齐宝贵可是个笑面虎,坑人都不带眨巴眼睛的,凡是跟他打交道的人,几乎都吃过他的暗亏。想不到那个肥头肥脑的胖子竟是个狠角色,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正感慨着。秦黛心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风浮动,她的右眼皮猛烈的跳动了两下,本能让她立即猫下身子,低下头,躲过了暗中偷袭她的那一掌。 这是贾府园中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远处看着颇为壮观,因为这里的林木太繁密,经常勾坏女眷的裙摆,且又没有花蝶可看。可捕,因此很少有人来这里观景。 秦黛心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自己走错了路。此时她却在此遇袭! 是预谋还是巧合? 身后掌风又至,秦黛心来不及细想,连忙提起裙摆拼命的跑…… 娘的,她还没这样熊过,如何不是这该死的裙子太碍事儿。她怎么会被逼得落荒而逃呢?秦黛心开始严重怀疑齐宝珠的失踪跟贾府有关系了,三品大员的府里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贼人,你怎么解释?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嗖嗖”的声音。 是暗器! 秦黛心自己就是使飞刀的好手,这种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直觉告诉她这暗器是要打她的左肩膀。把以她想也没想的急停,然后猛的侧过身子,成功的躲过了暗器的偷袭。她刚要松口气。却看到自己面前一团漆黑,有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这是一只男人的手,此时正做爪状,飞快的抓住了秦黛心的右肩。 娘的。玩阴的,这小子分明是想抓自己的肩膀。可他应该是猜到自己可以躲过,所以才虚放了两枚暗器,想让自己送上门去。 做梦。秦黛心咬牙切齿的稳住自己的下盘,力量下沉至腰腿上,然后猛的伸出左手,五指尖尖的向对方肋下刺去。 来人不慌不忙的挡开她的手,伸脚就踹向秦黛心的小腿。 秦黛心眼睛一亮,稍稍提了一口气,纵身一跃,借力抓住了对方的肩膀,轻松的来了个人体前空翻,一下子翻到了那黑衣人的身后,然后她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破裙子,做这么复杂干什么?如果不是你,老娘早用极步跑了,速度得比现在快好几倍。不对,如果不是因为这破裙子,老娘根本就不用跑啊! 黑衣人脚步不慢,很快就追了上来,两人又缠斗在一起,不过十招上下的样子,秦黛心猛的被这人抓住了胳膊,还没等她反抗,竟被那男人连拖带扯捂了她的嘴,把她拉进了一旁的假山之中。 假山下的空隙并不大,她整个人被按在山石上,嘴被对方捂得严严的,几乎动弹不得。那男人长得身高马大的,紧紧的贴着她。 娘的,这人是要劫色不成? 秦黛心觉得自己真是窝囊他妈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以这人的实力,想要擒住自己易如反掌,可两人却交手走了二十多个回合。这人分明是耍她嘛! 假山外有脚步声走过,似乎人还不少,想必是贾府的下人,办什么事情路过这里。 脚步声渐渐离远去,捂着秦黛心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一身黑衣的慕容景细细的打量着秦黛心。 这个女人真是有趣,几乎每次见面都带给自己意外的惊喜,他以为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自信满满的,即使面对强敌,她也会迎难而上,绝没想过她竟然也会有逃跑的一天!只是她提着裙摆跑路的样子,实在太难看。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紧接着手掌上便传来一阵剧痛。他讶异的看着愤怒的秦黛心,这女人,竟敢咬他! “唔唔……”秦黛心没想到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咬人,结果对方竟然只是惊讶的挑了挑眉,他奶奶的,这个好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九王爷,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慕容景藏在面巾下的表情很愉悦,她认出了自己。 “你认出我来了?”他松了被她咬的那只手,却顺势把手放在秦黛心的腰上。两人此时脸对着脸,腰对着腰,姿势爱昧。 你大爷的,这是**裸的吃豆腐! “王爷尊驾驾到,小女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秦黛心不怒反笑,有点谄媚。 黑乎乎的假山石缝中,秦黛心的这一笑犹如明月之光,柔美又温润,悄悄的洒进了慕容景的心里。 慕容景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你我交情匪浅,本王恕你无罪。” 愤怒在秦黛心的眼中一闪而逝,丫的,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房来了? “王爷千岁总喜欢以黑衣示人,想必是干了太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来贾府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干嘛穿成这样?你特意找我的?有事?”秦黛心不想与这个男人有太多牵扯,可两人却总是绕到一处去,这算是缘分?恐怕是孽缘吧! 慕容景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凑了凑,两个人现下四目相对,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秦黛心第一个败下阵来,尴尬的转过头,“有事儿说事,靠得这么近干嘛,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自重。” 秦黛心穿的这件流仙裙,领子比较矮,她一转头,便露出了白皙纤细的颈项来。 慕容景自然看到了,他的目光顺势而上,看到了她小巧且饱满的耳垂,那红如鸽血的水滴型耳坠在雪白的颈子前轻轻的晃着,不仅晃花了慕容景的眼,也晃乱了他的心。 他心里一紧,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你那么聪明,猜猜我为何而来?”慕容景又往前挪动一寸,嗓音沙哑的问道。 秦黛心眼睛里几乎要窜出小火苗来,你大爷的,谁知道你发的什么疯!这分明就是调戏!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只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嘴唇几乎就要碰到自己的额头,天杀的还用那种怪声音跟自己说话。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而已,竟然让这个家伙动了情欲,娘的难道这家伙有恋童癖? 腰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几乎要让秦黛心崩溃,空间虽然狭小些,可却是通风的,为毛自己会觉得越来越……热! 他母亲的! 秦黛心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不就是替他办事吗?能有多难?沉默只会让气氛越来越尴尬,他既然是冲自己来的,想躲也躲不掉。 “你想让我做什么?嗯~”秦黛心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很努力的想要冷静,可为什么自己的声音竟然是颤抖的? 丢人丢大发了! 慕容景似乎很喜欢看她窘迫,他虽然冷着一张脸,可眼睛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点点笑意。 就那么一点而以。 他似乎是吃定了她,并不开口说话。 通常吃亏的总是先绷不住的那个…… 秦黛心咬牙切齿道:“我答应就是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赴汤蹈火总比热死在这个假山缝里强。 “我可没逼你。” 理智冷静的声音猛的在头顶上响起,秦黛心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清亮似水的眼睛,只可惜这水太深,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东西…… 假山石缝中的温度迅速消退,一样的人,一样的姿势,可秦黛心却感觉不到了之前的燥热!她心里刚刚浮现的那一点点波澜瞬间平复下来! 老谋深算的九王爷…… “你到底让我做什么?我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秦黛心假意不在意的动了动身体,她竟然没发现,自己的脚都麻了…… 慕容景正色道:“有人要杀长公主,我希望你能保护她。” ps: 宝宝发烧到三十九度一,恕恕几乎崩溃,还好有婆婆帮忙,另有朋友帮助,不然真的就手脚大乱了!文章也许粗点,请各位亲见谅!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异常情况 有人要杀长公主? 秦黛心又动了动脚:“公主身边的人不少,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涟漪该是个会功夫的。再说我又不能待在她身边,怎么保护她?”论起来长公主应该是他姐姐吧?八成不是一个妈生的,不过他倒是很关心她,莫非这两人是穿一条裤子,呃!是同一条船上的? “你们今天捐的这些东西,都是要拍卖的,过几天在商会举行的拍卖场里,会有人行刺长公主,我希望你能帮我,在危难时刻救她一救。”温热的气息再次传来,却很难干扰秦黛心分毫。 秦黛心抬头看他,“你那么有把握我能救她?或许那日我不能去,又或许我不得机会靠近长公主呢?人生意外种种,有些事不是这般算计就能躲过去的。” 慕容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用管那些,只要想办法守着长公主就行了。”庆安王安排刺杀长公主的人有七名,可他手里只有六个名字,最后一个应该是王牌,他没猜错的话,这张王牌应该就藏在这群女眷当中。 “你知道不知道是谁干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是她的习惯,干活前总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不济就是了解点人物背景,总之不能两眼一摸黑的干活。 慕容景缄默,看来不太想说。 了解!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道:“那人为什么要杀长公主,这个可以说吧?” 慕容景眼眸深沉,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权位。” 她早该知道,要杀长公主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随即又苦笑,心想那人说得没错,自己就是一个政治的衍生品。为政治而生,为政治而死,却永远不懂政治! 再生为人,她竟然又周旋在政治中! 这个男人危险,这趟水太深。 有心反悔,也学人家来一句:“我是小女子,又不是大丈夫,从不玩什么一言九鼎!” 可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点头答应了,“我会尽力的。” 慕容景点点头。却没有打算放她走的意思。 秦黛心抬头瞄他,“九王爷还有事?” “人你用着还顺手吗?”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雪晴母女…… 她用得惯了。竟没想过她们终究不是自己的人。 秦黛心继续活动自己发麻的脚,漫不经心的道:“凑合吧!又赶不走,不过你那个暗卫是不是可以撤了?老像个尾巴似的跟着我!” 早在遇到李婉儿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那个跟屁虫,就是他用石子打伤了那个寻事的混混头领。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只是每当自己离开秦家出去的时候,这条小尾巴就明里暗里的跟着她,让她不胜烦恼! “有他跟着我放心。” 又是一句容易让人误解的话,暧昧至极。 “不劳王爷费心,生死各安天命!”秦黛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极平静的。不是赌气,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正的看开。 她当杀手那会儿。死亡就像她的影子一样,总是跟她保持着忽远忽近的距离,只要稍稍粗心大意一点,小命随时可能完玩。她能活着,不仅是因为有能力自保。更多的则是小心谨慎外加一点点运气!如果当初自己能或多或少的防备风儿一些,那么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在这儿! 慕容景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他收回放在秦黛心腰间的手,身子往后挪了挪。 眼前顿时明亮起来,有光和新鲜空气涌进鼻腔里,吸进肺里,舒服异常。假山外安静依旧,似乎并没有人。秦黛心理了理衣饰,小声道:“我回去了,王爷请便。” 这一次,慕容景依旧沉默,也并没有阻止她离去的意思。 秦黛心猫低了身子,从容的从假山缝细中走出,她一瘸一拐的走着,直到上了通路,才恢复正常的姿势,往园子中心去了。 假山缝细中的慕容景,眯着眼睛注视着那个紫色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不见,他才悄悄的离开贾府…… 当秦黛心回到园子中心时,戏已经唱完了,各位夫人正围着长公主问长问短,问东问西的,话的内容千篇一律,不过就是慰问,讨好的话。 原来长公主回来了,怪不得这么热闹! 秦黛心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着,远远的看着长夫人跟众女眷说话,贾夫人想必已经把找人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张氏,否则她怎么得闲能在园子里跟大家热络的聊天呢?或许是张氏的身份不够坐陪长公主?还是齐家的事情完全用不着她亲自上阵呢? 正想着,身边蓦然多了一个人来。 秦黛心本能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是秦倩心。 “二姐姐好兴致,怎么不上前凑凑热闹?”很客气的一句话。 “哼,你以为这热闹是好凑的。”秦倩心面带嘲讽之色,竟破天荒的把身子往秦黛心这边凑了凑,靠近她悄悄地道:“这些人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听说公主家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尚未订亲呢!”她挤眉弄眼的冲秦黛心努努嘴,“一个个的都想把自家姑娘嫁过去,靠长公主这颗大树呢!” 秦黛心心里惊讶的不得了,我的老天爷,咱没听错吧!这秦倩心是脑袋开窍了?居然也有能想明白事儿的一天! 乖乖,有猫腻啊! “是啊?”秦黛心假装惊讶了一下,她的这个表情成功的愉悦了秦倩心。 “当然了。”秦倩心坐直身子,转头问她,“你刚才去哪了?怎么这么半天?” 秦黛心的眼皮没由来的跳了一下,她不会是看见什么了吧? “也没什么,白夫人有事问我,留在园心小筑耽搁了一会儿。” “胡说八道。”秦倩心很不满意这个答案,“贾夫人早回来了,母亲还同她问起你。夫人说你先行一步,已经回来了。快说,你干什么去了?” 秦黛心指了指自己的裙子,“我就是刚从那边回来,只不过路过假山的时候,裙摆被一旁的盆景色住了,我舍不得裙子被钩破,因此蹲在那儿摆弄了半天,脚都麻了,回来的时候跟个瘸子似的。好半天才缓过来。” 秦倩心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又见她的裙摆处确有被刮的痕迹,有些绣线被刮断了。露出突兀的线头来。 “好了,你在这儿呆着吧,我出去走走。”秦倩心神情愉快,转身离开了园子中心最热闹的地方。 太不对劲了,有思想。会怀疑人,还不爱出风头了,这个秦二小姐莫非也换“芯”了?又或者…… 秦黛心悄悄起身,四处环视了一番,见无人注意她后,便远远的跟在秦倩心身后。看看她到底要去哪…… 秦倩心踩着细碎的步子,绕过长廊,走过拱桥。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墙处。这里很背光,墙体斑驳,角落里生长着喜湿的苔藓,院墙外树木枝叶繁蜜,把阳光挡了个结结实实。 秦倩心来到院墙边上。回头张望了一下。 秦黛心迅速隐藏身体,躲到月亮门墙外。还好自己没有低估这家伙,只是远远的跟着。 “齐姐姐,你来啦!” 齐姐姐? 秦黛心脑中的狐疑越来越大,她真想把头转过去,看看这人是谁。 齐宝婵从阴影中走出来,温柔的笑了笑,她冲秦倩心招了招手。 秦倩心快走了几步,来到齐宝婵面前,“齐姐姐,我帮你问了,她是被盆景勾住了裙摆,又崴了脚,所以回来迟了,我不骗你,她裙子上的线都被勾断了。” 齐宝婵点点头,心想难怪自己看见她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这个理由也算说得通! “她怀疑你了吗?” “怎么可能?她是家里最笨的那个,我这么聪明,不会让她发现的。”秦倩心沾沾自喜地抻出手,“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齐宝婵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塞着木塞的小瓷瓶交到她手上道:“这是你要的东西,千万别多用,两滴足够了,只要得手了,你就准备当贾家二奶奶吧!” 秦黛心在一旁听了,心里暗暗纳闷,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秦倩心脸红得如同火烧云一样,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咬了咬下唇,心里犹豫起来。 齐宝婵见她迟疑不定,当下做出要收回那东西的样子,“你既然下定不了决心,那就算了。” “不,别!”秦倩心忙拿过她手里的瓷瓶,讨好道:“好姐姐别生气,我这不是害怕吗?” 齐宝婵轻声软语的安慰着,“怕什么,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你还怕贾家不娶你?” 秦倩心想到贾二爷风度翩翩的模样,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也被打消了。她宝贝似的拿着那个瓷瓶,生怕它会自己长出翅膀飞走一样! “我……听姐姐的。” “这就对了。”齐宝婵笑,“我先恭喜妹妹了。” 短暂的沉默。 秦倩心突然道:“那齐夫人可想好了要把你嫁进我们家?我大嫂怀孕了,姐姐若真嫁过去,就只能为庶妻了,比妾也强不到哪里去。” 齐宝婵道:“你莫要担心了,此时她怕是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儿?” 秦倩心点点头,“我与姐姐很是投缘,真想你能来嫁进我们家,只是委屈了你。” 齐宝婵心里冷笑,面上却一派副遗憾的道:“我何尝不是把妹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只是我实在不愿……” 秦倩心忙道:“莫要说了,又提到了姐姐的伤心事,姐姐大才,不愿意是正常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秦黛心在墙外听了这话,心里默默地道:我原以为秦二小姐脑袋里装的是水,此刻才知道,她根本就没长脑袋! ps: 晚上加更送到。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以下是:为你提供的《》小说(作者:恕恕)正文,敬请欣赏! 白氏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有派人找过齐宝珠。 秦黛心略微考虑了一下便相信了她,齐家不缺跑腿的丫鬟,如果真要寻齐宝珠回来,还用得着指使贾府的丫鬟不成? 那么那名跑来叫走齐宝珠的丫头,到底是贾府的人,还是有人冒名顶替的呢? 秦黛心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白氏,心想关心则乱啊! “夫人,眼下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您得把这事跟贾夫人通个气,大家一起找,宝珠姐安然无恙的机会才会更大。” 白氏看了秦黛心一眼,声音沙哑地道:“贾府也派人找过了,没有。”她的声音说不出的落寞,让秦黛心生出几分不忍来! “是我僭越了。”人是在贾府里丢的,白氏不可能不跟贾夫人交底,只要贾府的人重视起来,事情就好办多了。白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出身名门,出嫁后又操持着偌大的一个齐家,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可为毛贾夫人刚才还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出来打哈哈呢?她是不在乎贾府的名声,还是这件事根本就是她一手安排的? 白氏似乎看出了秦黛心的疑问,心想哪怕齐宝珠高看她一眼,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心思和目光终究还是短浅了一些。 “我早就透了话给张氏,张氏知道了,贾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如果不是贾府的人参与进来,有很多地方我们是不能进去找的,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心才更凉。”白氏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点叫做绝望的东西。 秦黛心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个叫走齐姐姐的丫鬟,您最好去问问贾夫人,府里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这人究竟是被那个丫鬟拐走的。还是另有原由。” 白氏眼睛一亮,是啦!她怎么没想到? 这丫头果然有不凡之处,难怪宝珠心心念念的要带她去楚家。 “三小姐,那丫头长什么模样你看清楚了吗?”白氏心急的拉着秦黛心问着关于那个叫走齐宝珠丫头的细节,仿佛她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嗯。”秦黛心自信的点了点头,开什么玩笑,她的记忆力可是出奇的好,什么特种部队拼图记忆法,俄式军团形物记忆法,古希腊的记忆转盘法……这些东西都是她每天必修的课程。是融入了血液里的东西,即便是再死而复生一次,她也绝对不会忘。想当年十几页的公式密码她看一遍就能记住。屈屈一个丫头的长相她还能忘了? 白氏大喜,“那么就有劳三小姐跟我去贾夫人那里一趟吧!” 秦黛心道:“这个是自然的。夫人放心。” 齐宝珠生死不明,白氏忧心忡忡的,她胡乱的点了点头,亲自去找了贾夫人。 园心小筑的花厅之内。贾夫人坐在上首,左手边依次坐着白夫人,秦黛心。吏部侍郎的女儿,贾夫的嫡长媳张氏则是坐在右下首。 秦黛心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眼里的精光,长公主不在。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看来长公主很不待见齐家呀! 白氏没心情追究这个,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安危。 “夫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我并没有派人去寻小女,这位三小姐却亲眼见小女跟着府里的一名丫头走了,您看这事……”是不是给我一个交待? 贾夫人一心一意的喝着手里的茶,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什么,其实她心里也在合计这件事到底有几成真。几成假!按里说齐家没必要把齐宝珠的名节搭进去,而且明眼人都晓得。即使白氏真的想找齐宝珠,也不用指使贾府的人。齐家没下人吗?怎么就会派个连齐宝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贾府丫鬟去寻人呢!这事儿根本经不起推敲。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贾府择出去! 贾夫人心里有了主意,随手把描金均窑的茶碗放在桌上,“去把内院总管叫来,顺便带上花名册,吩咐府里的丫头分批到院里来,让秦三小姐指认,看看那丫头到底是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凡事不能到场的,或是请假回家的,或病了的,就是抬也把人抬来!” 张氏自然应允:“娘,孩儿这就去办。夫人稍坐,少陪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园心小筑。 贾夫人亲自下的吩咐,张氏亲自督办,算是亲力亲为。 白氏眼里升起一丝希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实在是耽误不起,早点找出那个丫头来,宝珠或许还有几分希望! 张氏办事风风火火,很快便把事情张罗了起来,她行事作风颇有几分当年贾氏的风采,大概正是因为这一点,张氏极得贾氏的喜爱,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无人能及。 白氏枯坐着,望眼欲穿的盯着门外,秦黛心则是安心的喝着茶,仿佛一个看戏的人,神情悠闲,贾夫人则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闭目养神!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张氏便转了回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捧了一本厚厚的名册进来,行礼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这人是贾府的内院总管,姓杜。 杜总管把名册交到贾夫人手上,扬声道:“禀夫人,这名册之上记录的人名共有一百六十六位,除去男子,剩余九十七位,去除年纪大的婆子,其中有六人不在府中,告假时间最晚的一个,是六天前。剩余九十一人皆在。” 贾氏点点头,“把名册交给大奶奶与齐夫人比对,把人分批带进来吧!” 那人应喏,把名册交到张氏手上,转身去了院子里。 张氏笑吟吟的把名册递给白氏,“夫人拿着,遇到什么疑惑尽管提出来就是。” 白氏连连推让,这名册无论如何也不该交到她手里。 “大奶奶看就是了,民妇信得过。”这话掷地有声。里外都透着舒服。 张氏在心里悄悄的赞了一下白氏的为人,顺手便把手里的名册搂了回来,“即使如此,就由我带夫人核对。” 白氏点点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随后想到自己根本没见过那个丫头,哪里能认出人来?这人还得让秦三小姐帮忙指认才行! “三小姐,指望你了。”白氏语气真诚,到这个时候了,她也顾不上别的。什么身份地位都被其抛置脑后了,求人嘛,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 秦黛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并且郑重的点了点头。 贾夫人坐在上首,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八扇花格子大门被打开,院子里站着好几排人,她们穿的衣裳着色各异,发型也不相同。一个个低着头,很有规矩的等着传唤。 张氏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好,摊开名册,随后朝院子里的杜总管点了点头。 杜总管欠了欠身,指着第一排的八名少女道:“你们先进去。” 八个人齐齐转身,鱼贯而入。这些人走路很轻,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很稳。可见贾府调教下人很有一套。八名丫鬟齐齐在屋内站好,一个个都挺胸抬头,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正前方。 “奴婢等人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口号喊得很齐,想来先前吩咐过了。 秦黛心的目光悄悄的打量着这些人。却没有在人群中发现那个叫走齐宝珠的丫鬟。 她朝白氏轻轻的摇了摇头,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没能逃开贾夫人的眼睛。 张氏挥挥手。这些丫鬟便行礼转身离开了。 门外又有一排丫鬟走进来,站好行礼,高唱“奴婢等人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秦黛心一一看过去,又摇了摇头。 屋里的人像走马灯似的换着,秦黛心却是一直摇着头,直到最后一批丫鬟也下去了,秦黛心依旧没能在人群中找出那个丫头来。 白氏眼眸里的希望一点点灭下去,她忍不住抓着秦黛心的手咆哮的问道:“人呢?啊?你看错了对不对?还是你根本没记住,根本没有用心看?” 秦黛心冷冷的打量着白氏,声音没有温度地道:“夫人,您失态了。”随即甩开白氏的手,冲张氏道:“大奶奶,可否借府上笔墨一用?” 张氏也被白氏的疯狂举动吓着了,直到秦黛心来到她的近前,张氏方才醒过神来,尴尬笑笑,随即道:“我让下人准备。” 不多时笔墨纸砚等物置办妥当,屋里摆了张高台几案,秦黛心铺好纸,拿起笔沾好墨,开使在纸上勾画起来。 “那丫头中等身材,穿一件青色水织布交领束腰裙,外头罩了件同色的半袖比甲,领口处绣了两朵粉色的芙蓉花,袖口处用绣线线了一枝结果的桃枝。”秦黛心又沾了墨,接着画。 “梳的双螺,只戴了一只普通珠花,珠子上的粉都磨花了。” 不过片刻之间,一个杨柳细腰,身段婀娜梳着双螺发式的少女身姿便跃于纸上。 白氏和张氏看了,微微惊讶。贾夫人这不久之前刚刚见过秦黛心的画功的,因此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来。 “我接下来要画脸了。”秦黛心换了一只笔,开使描绘那丫头的眉眼,一双剑眉赫然立于纸上,一双狭长的眼睛似乎含着笑意,如同月牙一般,细细弯弯的,这女子有一个高挺的鼻梁,嘴唇偏厚,脸上还长着几个小雀子。 “好了。”秦黛心搁了笔,拿起画来仔细的吹干墨,交到张氏手上道:“这就是当时叫走齐大小姐的那个丫头,大奶奶可以找人来问话,看看府里有没有这么个人。” 白氏忙上前看了一眼,恨不能把纸上人的模样狠狠的印在脑袋里。 “白夫人,答应您的事情我就算办完了。接下来怎么办,还请你们自行商议,我就不再此打扰了。告辞了。”秦黛心微笑着跟张氏点了点头,又朝上首坐着的贾夫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园心小筑! 贾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对这个秦三小姐的兴趣更浓了几分,娶回来当儿媳妇,也许不错? ps:感谢enigmayanxi同鞋的打赏,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好长?呵呵,话说两更真的很难为人呢!小宝拉肚子发烧,恕恕忙的脚不沾地。不过为了你们,我拼了啊!所以亲们,亮出你们的票票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算肉博? 秦倩心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个瓷瓶,一路绕过假山石景,流水小桥,出了月亮门往外院走。她的步子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 秦黛心远远的跟着,心里开始鄙视起秦二小姐来。 这是要迫不及待的送上门去啊! 她不敢大意,生怕自己的行踪暴露,只得远远的跟在秦倩心的后面。 秦倩心此时心里十分紧张,她按照齐宝婵的指示来到内院与外院接壤处的一处墙根儿处,从一旁并不起眼矮矮的灌木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包袱。那包袱藏的十分隐秘,又因为与灌木从颜色相近,所以常人根本不会发现它。 秦黛心远远的瞧见了,心里突然打了个冷战。 秦倩心拿着那小包袱躲到背静的地方去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一个穿一件青色水织布交领束腰裙,外头罩着同色的半袖比甲的姑娘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那个绿布包袱,正东张西望呢! 秦黛心定晴一看,这人不正是她那白痴二姐秦倩心?她怎么换了一身贾府三等丫头的装束?秦黛心心里恨的牙根痒痒,这个不成器的,光天化日这下竟然在园子里宽衣解带,她当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吗?若是不小心被人看见,只怕整个秦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到时候她也只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了,难不成世俗还能留给她别的出路不成? 正想着,却见秦倩心飞快的朝外院走去。太莽撞了吧?她就不怕被人识破吗? 秦黛心拧了眉,咬牙跟了上去。 秦倩心来到廊下,顺着抄手游廊往北走,一路之上竟畅通无阻,竟然半个人也没有遇见。 秦黛心心里的狐疑越来越大,偌大个贾府。一百来号人的下人,竟一个也不在吗?这太不科学了。 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四间正房宽敞明亮,飞檐陡峭,花格子大门紧紧的闭着,里面却传来一阵阵掩饰不住的哀嚎声。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男人。 秦黛心在月亮门外站定,顺着缕空的砖墙往里看,她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人应该是贾二爷吧! 秦倩心站在门外。低着头,进退两难。 良机就在眼前,真要让她放弃。她是舍不得的,贾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只要她能嫁过来,还不享一生的福?荣华富贵自不用说,更何况还有那英俊多情的贾二爷相伴一生,光是这个。就足以让人心动了。只要她能成为贾二奶奶,姐妹里的婚事可就属她嫁得好了,即便是大姐,也不过是嫁了个知府而已。秦倩心不由得一阵脸红,只要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她就又犹豫了。似乎伤风败俗了点,女孩家的,脸面最重要。如果贾家不认帐,自己可就全完了。 只是好亲事不能从天而降,她也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秦倩心拿起一直捏在手里的小瓷瓶看了看,成功与否就全靠它了。 秦黛心耳尖,突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走来。很轻,那人竟是个会功夫的? 她连忙闪身离开月亮门。四处打量了一下,随后跑到十米开外的一个石景后面躲起来。她刚刚藏好,就见一个穿着贾府三等丫头模样的人,手里端着个乌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水一样的东西往月亮门里走。 这人秦黛心见过,方才在园心小筑中,这个姑娘也和其它人一样,去给自己认过。 秦倩心会不会被识破? 秦黛心不知道,只是贾府随便一个三等丫头都会功夫,这事儿解释不通。 秦黛心等到那丫头进入月亮门后,才闪身从石景后面现身,又悄手悄脚的跑到月亮门那儿偷听。 “喏,送进去吧!” “我……” “你怕什么,主人不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吗?” “可是……”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什么情况? 秦黛心悄悄的怕被发现,因些蹲在墙角处偷听,此时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她的好奇心顿时被挑了起来!难道说这两人竟是认识的? 秦倩心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悄悄的向里面望去。 那丫头催促着道:“我可没有闲工夫跟你在这耗,这院子里现在除了贾二爷就只有你我,你若改了主意,回去就是,别有这里磨磨蹭蹭的。”口气十分不好,听起来还有些熟悉。 秦倩心曾几何时意沦落到让一个丫头训斥的地步了? 那丫头哼了一声,小声道:“烂泥扶不上墙。”说完竟端着东西转身要走。 秦倩心咬了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好姐姐,我去。” 那丫头即刻变了脸,笑着道:“这就对了,自己的姻缘可别指望别人帮你。去吧,贾二奶奶。” 秦倩心把小包袱交给那丫头,“烦姐姐替我收着,一会儿,嗯,一会儿在送进来。”秦倩心脸上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接过托盘,放在廊下的坐凳上,双手颤抖着拔掉小瓷瓶上的木塞,往汤水里滴两滴透明的液体来,随后又塞好木塞,把瓷瓶一并交给那丫头。 “有劳姐姐帮我收着。” 那丫头一笑,“快进去吧,贾二爷此时醉得厉害,只怕不认识人,你进去把这东西喂了,保管他活吃了你。” 秦倩心的脸更红了,眼中却有几分憧憬的神采。 秦黛心摇了摇头,无声的道:“蠢货。” 秦倩心又道:“姐姐先走,我……”不好意思。 那丫头笑了一声,拿着先前的绿皮包袱往外走,“快点啊,别磨蹭。” 秦黛心忙闪身躲到那石景后面,可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丫头出来,她探头一看,秦倩心已经推门进去了,那丫头不但没往回走,竟然又返回去趴在窗子上往屋里看。 秦黛心大急。那丫头会功夫,她这一身繁复的衣服碍手碍脚的,如果冒然出手,她未必能赢。可秦倩心都已经进去了,若是再耽搁,只怕生米就真的煮成熟饭了。 秦倩心鼓足勇气推开了贾二爷书房的门,屋内一片狼籍,书散落得到处都是,贾二爷正靠在椅子上,低声的说着什么。 秦倩心悄悄关上门。小声道:“二,二爷,我。那个,奴婢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贾二爷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动也没动。 秦倩心端着托盘向前走了两步,把东西放到一旁的书案上,“二爷?” 贾鹤年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唤他。他抬起头来一看,见一个长像还算不错,身材纤细的丫头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自己。 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崇拜,就像当初芙蓉看自己时一样,脸也是红红的,好像喝了酒。 贾鹤年起身站起来。可一晃三摇的怎么也站不稳,秦倩心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肢体的碰触让秦倩心心里小鹿乱撞,她偷偷瞄了一眼贾二爷。只见玉面无须的贾二爷醉眼迷茫,脸上微红,更显潇洒。 秦倩心早已芳心暗许,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她踉踉跄跄的把人扶到一旁的榻上躺好,转身把那碗加了料的汤水端了过来。 贾二爷醉得混混沌沌的。也没有多想这个丫头自己不认识,更不可能想到汤里被加了东西。此时他头痛的很,嗓子里有像有把火一样,喝点醒酒的汤,正好! 他接过来,抑头喝下! 秦倩心在一旁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贾二爷喝了汤水,把碗交给秦倩心,刚想问你怎么还不走,话还没等说出口,身上却突然热了起来,有一股火从嗓子开始烧起来,一直烧向小腹! 他甩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可不论怎么做,他都觉得燥热! 眼前的人一下子换了一张脸,像是变成了芙蓉! 芙蓉啊,她虽然是个三等丫头,可能力一点也不比大丫头差,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 可惜啊,他再也看不到她了,说好了只要他成了亲,就抬她为姨娘的。 “芙蓉,是你吗?”贾二爷伸出手来,一下子就秦倩心的手攥住了,稍一用力,就把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秦倩心有一刻的慌乱,随后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她不敢在多想,连忙闭上眼睛。 贾二爷喝了酒,又中了春药,哪里还把持得住。他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自己的外袍,露出赤裸的胸膛来,紧接着一把抱住秦倩心,一个转身便把人压在了身下…… 窗外的丫头看了,抿嘴一笑,她拿着包袱哼着小曲愉快的走了。 秦黛心在石景后等得焦急如焚,好不容易才等到那丫头离开,那丫头一走远,她马上从石景后现身,几个箭步便来到月亮门里,随后小跑着上了台阶,用力的推开门。 屋内一副缱绻之色,秦倩心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贾府三等丫头的外衫已经被解开,露出她里面大红的赤色牡丹肚兜来,她头发凌乱,嘴唇微肿,看样子已经被贾二爷啃过了。 而贾二爷呢,他光着上身,正不成体统的往下退秦倩心的裙子。 推门声竟没有把陷入情欲的这二人惊醒。 秦黛心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化掌为刃,狠狠的劈在贾二爷的颈间,贾二爷身子一软,不明不白的栽倒在一边,身子不受控制的一滑,竟倒在了地上。 秦倩心此时早已经清醒过来,当她看清来人时,简直又惊又吓,一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全被她看到了,心里的羞辱多过害怕,她的泪水决堤而出,慌忙的拉起被退至膝处的裙子,掩好衣裳。 秦黛心怒气冲冲道:“穿好衣裳,跟我来。” 秦倩心十分不情愿,她一边穿衣裳,一边用吃人的眼光看着秦黛心。 秦黛心余怒未消,一把拉起她往外走,秦倩心只得跟在后面。 二人来到内院偏僻之处,刚刚站稳,秦黛心甩手就给了秦倩心一巴掌。 秦倩心捂着脸,狰狞的表情里有那么点不敢相信的意思,她恶狠狠的问秦黛心道:“你竟敢打我?” ps: 第二更送到~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财迷财迷 秦倩心捂着脸,,狰狞的表情里有那么点不敢相信的意思,她恶狠狠的问秦黛心道:“你竟敢打我?” 秦黛心讥笑道:“打你,打你都是轻的,看看你做得什么混帐事!” 秦倩心只觉得心里又羞又辱,被打的脸上又痛又辣,她想也没想的挥起手,想要以牙还牙。 秦黛心不是深闺中的小姐,哪里会让她称心如意,她毫不费力的抓住秦倩心挥过来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做了这样的混帐事,还嫌不够丢人?” 秦倩心恼羞成怒,不停的扭动胳膊,想要挣脱秦黛心的钳制,“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怎奈她的力量太小,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挣脱开的。 秦黛心狠狠的甩开她的手臂,后者身形不稳,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坐到地上。 秦倩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委屈的情绪,大声的哭了起来,“我要告诉母亲,你欺负我。” “告啊,你现在就去。”秦黛心的声音一点也不输给她,“你怎么说?你跟母亲说,你爬上贾二爷的床,正打算跟他颠鸾倒凤的时候被我拖回来了?” “我……”秦倩心说不出话来,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长长脑子吧!你以为这样贾家就能娶你了?聘者为妻奔为妾,奔为妾。你虽然没有私奔,可在成亲之前失了身子,也一样让人瞧不起。你当贾家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栽赃人家就认?”秦黛心冷冷的看着她,“你自己有了污名不要仅,连带着家里的都跟着蒙羞,咱们家的女儿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秦倩心被骂得发懵,她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形象,她现在哪里还有形象可言。完了。什么都完了,自己毁了。 秦倩心本意很简单,她仰慕贾二爷,想嫁与他为妻,为自己谋个一生的幸福,可是贾家不中意她,她又看不上别人,所以亲事就僵在那儿了。后来二月二出游,她无意间结识了齐宝婵,觉得对方才貌皆良。是个不错的知己姐妹,来往一段时间后便把自己的事情悄悄讲给了齐宝婵听,齐宝婵给她出了主意。说是要想嫁给贾鹤年并不难,只要稍用手段,把生米煮成熟饭,一切便水到渠成!只要贾家人同意,那么她便高高兴兴的准备出嫁做贾二奶奶。贾家人若不同意,便让秦家威胁他,告他贾二爷一个强奸!贾家虽然势大,但为官的才更在乎名声,他家无论如何绝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即便家中有人在朝中为重臣。想要摆平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容易。 “你想要个锦绣前程,就得舍出点什么来……” 齐宝婵的话犹在耳边。 “我什么都舍得出,只怕闹得僵了。二爷会恼我,即使娶了又如何?恐怕心也不会在我这儿,还怨恨我害了她……” 她当时的回答也算聪明,想到了很多可能。只是齐宝婵一直劝着,还说会帮她!让她几乎绝望的心思又活了几来! 对于设计贾二爷的这个主意。秦倩心是排斥的,她不想丢了女儿家的矜持。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儿。 可齐宝婵说,贾二爷是重情重义之人,只要得了她的身子,就必定会娶她! 最终她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做下了这样的荒唐事。 秦倩心眼神空洞,泪流到嘴里又咸又苦…… 秦黛心就这样看着她,心想不会是敲打过头了,把人敲打傻了吧? 不知道秦倩心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尘土,指着秦黛心的鼻子道:“说,你是不是偷听我和宝婵姐姐的谈话了?” 宝婵姐姐?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觉得齐宝婵是好人? 秦黛心冷哼一声,“我要是没听到的话,此刻你还躺在贾二爷的床上呢!” 秦倩心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说什么呢!口无遮拦的,你胡说!” 秦黛心也不在意,又道:“我胡说没胡说你不清楚吗?” 秦倩心哑口无言!她悻悻的放下手指,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自己要向这个小贱人低头? “你以为事情到此就算结束了?秦二小姐,先别着急跟我算帐,你方便完了总得把屁股擦干净吧!” 真是欺人太甚! 秦倩心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脸红着一张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用眼睛瞪着秦黛心,用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瞪什么瞪?”秦黛心道:“我这叫话糙理不糙。”这秦二小姐的脑子大概遗传了她父亲,整个一白痴啊! 秦倩心有火却发作不得,脸上浮现出便秘之色,曾几何时,一向风风火火,无人敢得罪的秦府二小姐竟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只是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呢,她想叫号也没本钱啊。 秦黛心见她老实了,这才道:“齐宝婵是在利用你,只是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眼下时间紧,你还是想想怎么样把自己那身衣裳找回来吧!” 衣裳? 秦倩心低头看了看自己,心想坏了!她身上穿着的是贾府三等丫头的衣裳,她自己的衣裳都在那个绿包袱里,而那个绿包袱在新竹手上。 “怎么办,怎么办?”她总不能就穿着这个回到园子里去吧?那岂不是等同于不打自招了?到时候只怕全台州的人都知道了秦家二小姐在贾府里失了节操。 秦倩心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从小长到大,秦倩心还没这样哭过呢! “还能怎么办,拿回来呀!”这个笨…… “怎么拿呀!”秦倩心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自己和那人的约定,她上前一步拽住秦黛心的袖子道,“快走,当时我们说好的……对呀,她一会儿还会来,我们快回去。”秦倩心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她觉得秦黛心就是她的那根救命稻草,现在只有她能帮自己,这是直觉。 “怎么回事?”不问清楚了就出击,绝不是她的性格。 秦倩心躲着秦黛心的眼神,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了几句,此时的她完全不敢看秦黛心,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秦倩心与那个叫新竹的商量好了,等引诱计划成功的时候,由这个叫新竹的负责把秦倩心的衣裳拿过来,扔在屋里,而被她穿来的那身贾府里三等丫头的衣裳则被带走,让人误以为贾二爷喝醉酒强了秦倩心,而不是后者用了计策。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伪造现场? 还有那个新竹,她到底是齐宝婵的人,还是贾府的人?自己隐约听到她称齐宝婵为“主人”呢!可见这个齐家的这个庶女来头不小,手都抻到三品大员家里来了。 她的身份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千金这么简单。 “你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去吧,不然一会儿被人发现了。”秦倩心似乎忘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她习惯性的对秦黛心发号施令起来。 秦黛心动也没动,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她甩了甩袖子,又扶了扶头上的发饰,然后冲着秦倩心会心一笑道:“关我什么事?事情是你做下的,要丢人也是丢你的人,与我无关。” 这下换秦倩心愣神了,她被拒绝了。 “那个,我们是姐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声音越来越小,想必是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吧! 她何时待秦黛心如姐妹过?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何时帮互过秦黛心一分一毫? 秦黛心突然坏笑道:“二姐的私房钱应该不少吧?” 秦倩心还没醒过神来,听话的点了点头。 某财迷贪婪道:“两千两,不二价,我帮你把衣裳拿回来,并且帮你保守秘密,今天发生的事不跟他人提起,怎么样?” 秦倩心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明白。 某财迷心想智商低真要命,无奈之下只好又重复了一次。 这回秦倩心听明白了,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秦黛心,甚至还倒抽了一口气!这是她认识的秦黛心吗?那个脾气坏透,像块暴炭一点就着的秦三小姐吗? 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勒索自己,一张嘴就是两千两? “不愿意哦?”秦黛心冷哼一声:“那算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回去了。”说完抬脚就走。 秦倩心咬牙切齿的想,自己宁愿低声下气的去求新竹把衣裳要回来,也不会让秦黛心称心如意的。在她的认知里,齐宝婵是朋友,比同父异母的姐妹要靠谱得多。 “回去以后可得把今天这事儿跟她们说说,二小姐情挑贾二爷,无情郎中药迷情。啧啧……” 秦黛心的声音冷不丁的飘过来,吓得秦倩心出了一身的冷汗。 二小姐情挑贾二爷,无情郎中药迷情。难为她怎么想出来的,这不是把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并且对贾鹤年用药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吗?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活不活了? 秦倩心转身冲着某财迷咬牙切齿地道:“回来,我答应还不成吗?” 不答目的誓不罢休的某财迷潇洒转身,“成交。” ps: 感谢y3-604同学的珍贵小粉红~宝宝不发烧了,可是依旧拉肚子,折腾得都瘦了,好心疼!第一更送到,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可要试试? 贾二爷的院子外,一个穿着三等丫鬟衣裳的小丫头,正从一个近一米高的石景后边探头探脑的往里瞅,她见四下无人,便“嗖”的一下从石景后面钻了出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摇大摆的往院子里走。 那三等丫头过了月亮门,正想往上房走,却突然看见廊下站着一个青衣小厮,模样生得一般,眉眼上看着有几分机灵劲,见到她来了,明显就是一愣,随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细细打量起她来。 这个小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方才怎么没见他?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顿。已经略微改动了装束的秦黛心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的上去和这个小厮打招呼。 “小哥儿在啊!”声音如黄鹂出谷,悦耳动听,让人心里特别舒坦。 廊下站着的小厮叫庆喜,是在贾二爷身边当差的。 他见秦黛心并没有像其他丫头那样瞧不起人,反而笑吟吟的跟自己说话,心里头便不自觉的把她跟之前的三等丫头芙蓉比较了起来,论容貌这个雅菊要比芙蓉好看,论性子吗,看志来这个新来的雅菊应该更和善些。想必将来当上了姨娘,也不会像芙蓉那般目中无人。 庆喜笑着讨好道:“可是雅菊姑娘?” 雅菊?那是谁? 秦黛心不说话,只是含羞带怯的笑了笑。 笑,是最好的推脱和掩饰。 那庆喜一见,便当秦黛心害羞默认了,为了巴结这位日后可能成为姨娘的雅菊,庆喜使出浑身解数卖力的赞美起来,“瞧姑娘这气派,哪像一个三等丫头啊?我看这模样和气质倒像是夫人。大奶奶身边的大丫头呢!” 秦黛心脸上露出沾沾自喜的样子,心里却暗道:本姑娘难道生了一张丫鬟脸? 庆喜又道:“姑娘来是……” 秦黛心指了指书房,并不说话。 庆喜往里头看了一眼,小声跟秦黛心道:“姑娘当心些,二爷因为芙蓉姑娘嫁人的事儿,正郁结着呢!没少喝酒,你这个时候过去,当心不讨好。” 芙蓉嫁人了? 秦黛心抿嘴一笑,这怕是贾府对外的解释吧!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总得有一个光明正张的说法不是。 “姑娘宽心。咱们二爷是个痴情的,芙蓉姑娘家里来了人,赎走她回去成亲的事情太突然了。二爷难免伤怀几天,如今醉了一场,也就好了。姑娘长得水灵,又是大奶奶点名送过来了,二爷必不会薄带了你!”庆喜挤眉弄眼了几下。又正色道:“姑娘已经被指派了过来,还怕没有机会近二爷的身吗?此时二爷醉了酒,正睡着,若是姑娘进去了,只怕二爷不高兴,要恼姑娘呢!” 原来这小厮把她当成了芙蓉的接班人。 张氏倒会做人。想必是真选了姿色不错的送了来。这小厮消息灵通,惯会拉拢人,便也是个滑头。 秦黛心小声道:“多谢小哥相告。只是大奶奶有命,命我,命我嗯……”秦黛心故意害羞的低下了头,“小哥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去后厨里给二爷端碗醒酒汤来?” 庆喜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黛心。心想难道说大奶奶命这位雅菊姑娘现下就和二爷“办事儿”不成?这也太心急了些吧?随后又想着,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贾二爷还算是个规矩的,若是那行事孟浪的,只怕不等人送上门来,自己就寻去了。说来说去都是府里的男主子命太好,身边略有姿色的都被他们纳进了房里,像他这样身不由己的家丁,也不知道何年才能娶上媳妇…… “好,你等着,我就去。不过这醒酒汤还得熬上些时候,姑娘可替我听着点,虽然二爷睡了,却保不准儿一会有什么吩咐。”庆喜是个略有点小聪明的,他以为这个“雅菊”是想支走自己,好方便二人行事,却没想过这一切根本都是他自己的yy,与人无关。 秦黛心不知道这个古代超级**丝的内心活动,反正只要把人支走了就行。 “你放心,我就在这儿。” 那小厮想像力丰富,脑袋里早已经浮现出一幅幅少儿不宜的画面来,他笑着谢过秦黛心,然后小跑着往月亮门外跑去。 秦黛心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任何异常,便轻轻的推开了门,闪身进入房内,随手关上门。 屋内狼籍依旧,地上满是书册,杂物,贾二爷被秦黛心击中脖子倒在地上,睡得正香呢!看情形她和秦倩心走后,这里并没有来过其它人,否则贾二爷怎么可能还躺在地上呢! 话说秦黛心为了两千两银子答应帮着秦二小姐找回衣裳,为了掩人耳目,她决定穿着秦倩心身上那身贾府三等丫头的衣服行事,这样不但可以混水摸鱼,还方便不少。自己原来那套裙子太费事,别说动手了,就是想跑快点都成问题,下人的衣裳就不同了,轻巧方便,很适合行动的时候穿。 秦黛心用脚踹了踹躺在地上的贾鹤年,可后者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呼呼大睡。这家伙先是喝多了酒,接着又中了秦倩心的催情药,最后还被打晕了,这三样加起来也够人受的,难怪这个贾二爷睡得这般沉,现在若想喊醒他,只怕还得费一番工夫呢! 正想着,门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只是一人前来。 是新竹! 秦黛心精神一振,来了就好。 她转身背对门口坐好,低着头,做出正在垂泪的样子。 有人推门而入,身影拉得长长的,倒映在秦黛心头顶上。 秦黛心充耳不闻,继续小声低泣着。 新竹一进屋,就看衣衫不整的贾二爷,她心里一喜,随后视线落到“秦倩心”上,见她全身上下分毫未损,眉毛瞬间便拧了起来!她直觉认为秦倩心没能得手,否则贾二爷不能睡在地上,而“秦倩心”则是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 新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那只碗里,里面空无一物,想来东西是被贾二爷喝了,可为何没能促成好事呢?那药的药性极烈,很少有人能抵挡住,喝醉了酒的贾二爷本就神志不清,哪里能抵抗得了美人在怀的这诱惑? 唯一的解释就是,贾二爷并没有喝那碗掺了药的醒酒汤! 新竹很生气,充满怒气的视线落在“秦倩心”的背上,几乎要将她的背烧出一个洞来!她这是要破坏主人的计划吗? 啪! 一个东西轻飘飘的砸在秦黛心的背上,随后滚到一旁,秦黛心偷瞄了一眼,见到一个绿皮包袱,里面露出一小抹火炭红的颜色,正是秦倩心穿的那套衣裳! 新竹大步走到“秦倩心”的面前,想也没想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扯起来,“你说,为什么失……” 一个败字还没出口,新竹突然不说话了。 眼前的人不是秦倩心,她手里拿着一枝钗,尖尖的尾部正抵在自己喉咙上。 “怎么不说话了?”秦黛心好笑的看着新竹,她一直纳闷,自己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丫头,为何会觉得她无比熟悉,现在看来,她熟悉的是这丫头的声音! 新竹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她装作害怕的样子,声音颤抖着问:“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要干嘛?” “我叫雅菊,是大奶奶送到二爷屋里来的,你又是谁。” 新竹道:“你胡说,我认识雅菊,她直到现在还被留在大奶奶屋里训话呢!你到底是谁?” 秦黛心眼中的深沉之色立刻浮了上来,这个叫新竹的对贾家的人事了如指掌,想来她应该是一早就被安放在贾府了。 齐家人的手伸得还真长! “你这丫头到也有趣!”秦黛心突然生了捉弄她的心思,大声道:“我是衙门的女捕快,受齐夫人所托,来查齐大小姐失踪的事儿。”随后她竟然真的放下了手里的钗,“你说说,你知道多少?” 新竹眼见那钗离开了自己的要害之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放慢了步子悄悄的接近秦黛心,轻声道:“奴婢知道一些,女捕快想知道什么?”话音刚落,新竹便从袖子里退出一只匕首,猛的向秦黛心刺去。 奴婢二字一出口,秦黛心便知道了这新竹的身份。随后而来的匕首也因为她早有防备,而被轻易的躲开,秦黛心巧妙的擒住新竹的手腕,微微向里一折,用的是标准的擒拿术。新竹吃痛大叫一声,手里的匕首落了地,人也瞬间倒在地上。 秦黛心一笑,“知道你功夫不济,却没想到这么菜。” 她捡了贾鹤年的腰带,把新竹的双手绑了个结结实实,她弯腰从地上捡起匕首,让冰冷的匕首贴在新竹的脸颊上,也许是觉得这种威胁还不够,秦黛心一边拿着匕首描绘新竹的五官,一边自言自语道:“有一种刑罚,是把人的四肢砍去,并且挖掉这人的双眼,割去这人的舌头和耳朵,称为人彘,最后还要把这人彘放入不足一米的瓮中,称为不倒翁。”她看了看一旁早已不寒而立的新竹,冷冷的问道:“你可要试试?” ps: 第二更送到!亲们快月底啦,小票票再不投就要过期啦! 第一百九十八章 如厕不顺 新竹脸上一片惧意,脸色早已由白转青,十分难看,可见她内心是十分害怕的。 秦黛心知道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便不在兜圈子直接问道:“说吧!你把齐宝珠藏哪了?” “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新竹说完便把头扭到一旁,打算不在搭理秦黛心了,她这么做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眼中的害怕,也许是努力的想让自己更顽强些,只可惜她这样做只能是暴露了自己知道内情的事实,并且这些手段在秦黛心眼里都不值一提。 装傻谁都会,能一装到底才是真本事。 “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你是齐家的人,贾家会放过你吗?你虽然是齐宝婵的人,却帮着她陷害了齐宝珠,齐老爷齐夫人会饶了你吗?”秦黛心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笨,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看不透。” 新竹不为所动。 想来不管是齐家或是贾家,她都是不怕的。 一个小小的丫头,她凭什么? 秦黛心脑中突然一闪,她想起这个丫头似乎称齐宝婵为主人。 “当日你叫走了齐宝珠,掳了人却留下了她的肚兜,是何用意?”秦黛心先前跟踪秦倩心时,觉得这个新竹很熟悉,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如今听她在身边说话,蓦地就想了当时叫走秦宝珠的那个小丫头,同样一身三等丫头的打扮,同样的声音语调,不同的仅仅是相貌而已。 改头换面嘛,自己也会,不是难事! 想必这个丫头会易容,她为了能顺得带走齐宝珠而不被发现。才换了张脸和衣裳。 新竹虽然依旧没有动,可心里却暗暗称奇,她自小学没有习武的天分,因此改学了易容术,并且十分的用心。自己的易容术虽然还没达到毫无破绽的地步,可要想识破也难,没想到这人却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当日她与齐宝珠在一起,这人莫非就是秦家那位救过齐宝珠命的三小姐? “不说?很好。”秦黛心寻了一块破布,其实这东西是贾二爷的袜子,只是她自己把它想成了破布而已。秦黛心用这块破布堵好新竹的嘴。用以防止她咬舌自尽,或是出声求助什么的。随后秦黛心从地上扯起她,推搡着把她弄到书桌前面。 新竹虽然很不情愿。可终究还是抵抗不住秦黛心推搡,看着纤细瘦弱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有力量?新竹警惕的盯着秦黛心的一举一动,生怕她瞬间把自己做成人彘,与其那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活着,她宁愿立刻死了。 秦黛心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伸手把新竹按到了书案后头的椅子上坐好,拿掉新竹嘴里的破布,然后她开始在贾二爷的书案上翻弄起来,像一个正在做案的窃贼。 新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个劲的盯着秦黛心看,心想这位小姐抽的什么风…… 看着看着,眼前冷不丁出一个圆润的玉珠子吊坠。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翻出来的,那珠子通透圆润,绿的像一汪水似的…… 玉珠子晃啊晃,像是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她叫卡河娜。住在瓦那草原上,本来她是一个有父亲疼爱。母亲呵护的幸福孩子,白天跟着哥哥们去放羊,在草原上练练拳脚,晚上就躺在帐篷外数星星,很晚了都不愿意进帐篷里睡觉,每每都是她睡着了,由着哥哥们把她抱进去,放在洁白柔软的羊毛褥子上,一觉睡到大天亮!那香甜的梦乡啊,里面是大片大片草,成群成群的牛羊,自己在骑在马背上,被阿爸搂在怀里,望着自家帐篷外飘来的炊烟,空气里都是香甜的羊奶味,那是阿妈煮的羊奶茶…… 一天夜里,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群骑着马的黑衣人,他们放火烧了帐篷,杀死了阿爸和阿妈,哥哥们的手被绳子拴住,另一头系在骑马人手里,马儿跑多快,哥哥们就被拖走多远,最后都被活活的拖死了。 她被吓傻了,火光冲天的景象印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不去!她像一个布偶娃娃一样任那些黑衣人摆布,等瓦那部落的军队把她救下来时,已经十二岁的她早已失去了贞洁,被那群畜生折磨的生不如死。 有人告诉她,那些人来自草原的另一头,他们的国家很强大,经常侵略草原部族。 她发誓要毁了那个所谓强大的国家,也许她的力量很小,可她要报仇!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她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新竹闭着眼睛,陷入回忆的她恐惧着,惊慌着,身体不自觉的抖着。 秦黛心轻声问着:“齐宝珠在哪?你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你们为什么要让秦倩心勾引贾二爷,齐宝婵到底是谁?” 新竹拧着眉,似乎抗拒着。 秦黛心放缓声音,安抚道:“别怕,你已经安全了。卡河娜,只要你说出来,你就能回家了,你阿妈煮了香喷喷的羊奶茶等着你呢!” 新竹慢慢放缓了表情,眉头也舒展开来,她似乎已经闻到了熟悉的羊奶味儿,还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只要回答她,自己就能回家了,她就能重新拥有过往美好的幸福了。 “齐宝珠就藏在贾府的枯井里,抓她是为了挑拨齐家和楚家的关系,还有打压贾府……” 扑通~ 安静的气氛被打破,新竹茫然的睁开眼睛,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催眠受外界干扰,自动失效! 秦黛心在书案的另一头收起珠子,怒气冲冲的看着一旁醉眼朦胧的贾二爷,她忙活半天,忘了这里还躺着一个出气儿的呢!现在好了,关键时刻这家伙醒了,还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生生的打断了她的催眠,正在关键时刻。很快就能知道齐宝婵的身份时候,贾鹤年醒了。 什么?她没说过自己会催眠吗?哦,她忘了。 催眠术是一种很强的心理暗示,它可以快速有效的引导被暗示者说出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做为一名顶尖的特工杀手,秦黛心不但身手了得,还会许多稀奇古怪的技术,催眠术就是其中之一! 秦黛心扔下依旧迷茫的新竹,走到一旁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贾二爷。 这货没节操,酗酒成瘾。兔子吃了窝边草不说,还坏了自己的好事。秦黛心飞起一脚踢在贾二爷的头上,后者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眼前飞过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头一痛,便又人事不知的躺在了地上。 “败类。”秦黛心料理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后,潇洒的拍了拍手,然后挑眉冲自己身后问道:“你去哪?” 新竹想跑。她以为秦黛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贾二爷身上,却没想过眼前这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 秦黛心转身来到新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辛苦你了。”说完狠狠的劈了新竹颈间一下,新竹只来得及瞪大了一下眼睛,随后不支倒地。 秦黛心暗想。这丫头怎么处理呢? 杀了? 摇头,姑娘吃素很久了,打打杀杀的。太血腥。 交出去?又摇头,贾家也好,楚家也罢,谁也没付过本姑娘一个铜板,凭什么自己要帮他们解决心腹大患? 又或者…… 送到齐家去? 秦黛心又摇了摇头。不划算啊!自己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完呢! 秦黛心笑了笑,手里的珠子又晃了起来。绿如碧波的珠子荡成了一条又一样的弧线,新竹的眼睛越来越小,最终完全闭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新竹,你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事儿都是假的,你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吗?” 新竹慢慢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秦黛心又轻声道:“现在你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 新竹没有反应,一动不动,似乎进入了很深的睡眠状态。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新竹是小角色,意志力并不坚定,很以一个很简单的入门级催眠术,就能把她搞定。 “等你醒来的时候,你就会忘了梦里的一切,你还是原来的新竹,做你该做的。明白吗?” 新竹机械的点了点头,“明白。” 秦黛心勾起嘴角,“清醒指令是你的名字,当有人叫你‘新竹’的时候,你就醒过来,知道吗?” 新竹又点了点头,整个人便如同陷入了深度睡眠一样。 秦黛心解开绑在她手上的腰带,弯腰抬起地上的绿皮包袱,又把新竹送到书房外的廊下坐好,她这才转身离开。 秦黛心顺利的回到与秦倩心分手时的隐秘之处,秦倩心一见来人是她,便立即迎了上来,眼见着秦黛心手里拿着那个包袱,顿时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拿回来了,太好了。”秦倩心急忙打天包袱,检查起里面的东西来,“你怎么去了那么半天,前边的戏怕是要唱完了,准备开始晚上的宴席呢!” 看在她是自己“顾主”的份上,秦黛心没跟这个见识短的女人一般见识。 只是晚上还有宴席?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个边说边动手换衣裳,分别换回了自己的那套衣裳,多余的那套贾府三等丫头的衣裳,则是被秦倩心又放回了包袱内,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藏了起来。 秦倩心道:“我们回去吧,只怕母亲找我们都找得急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她对秦黛心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一向缺根筋的秦二小姐似乎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秦黛心的不同,她是怎么拿回衣裳的?那个叫新竹的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她没问,也不敢问,生怕知道了答案自己反而会接受不了。 秦黛心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儿呢!要是母亲问起来,你就说……嗯。”秦黛心开始考虑古人大概不知道什么叫“便秘”,于是她道:“就说我如厕不顺!” 秦倩心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心想这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秦黛心吗? ps: 第一更送到,求各种票票!恕恕为存稿节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救齐宝珠 秦黛心没跟秦倩心回到园子里去,是因为她还惦记着枯井里的齐宝珠。 按新竹所说,这齐宝珠是被藏在了枯井里,所以才躲过了齐夫人和贾府里人的搜索。想必这井一定处在贾府相对荒凉的地方,废弃许久不用,因此被人忽略了。 贾府比较荒凉的地方? 秦黛心想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也不能怪她,她虽然来过贾府,但算这次才是第二次造访,而且来者是客,贾家人会把她领到没有人的地方欣赏枯井吗?这不科学嘛! 她总不能抓着贾府下人问:“喂,你们府里哪有枯井。” 估计人家下人也会认为她精神不正常的。 秦黛心漫无目的的在贾府晃荡起来,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来贾府赏梅时的情景,那园子依山而建,漫山遍野的全是梅花,现在是春天,梅花早就凋零了,想必很少有人去那儿。 秦黛心眼前一亮,去碰碰运气吧! 要说也真是的,齐宝珠想拉着自己去楚家做妾,自己虽然生她的气,但对她却恨不起来。她现在出了事儿,自己还不是巴巴的跑来救她。 秦黛心照着记忆往梅林走,半路上倒是遇到几个贾府里的下人,自己只说想走走透透气,倒也没受到对方的约束,甚至还有下人热情的询问她需不需要人陪。 半柱香的工夫,秦黛心便来到了梅林山脚下,这里与去年冬天的时候很不一样,此刻花瓣早已成了梅树的养料,深深腐化进了泥土里,树枝上空荡荡的,没有了那日飞雪一般的绚烂之色!再向山上望去,只见点点的新绿。早就没了那诗画般的风景。 秦黛心沿着小桥来到湖心之上,向那座小山望了望。 齐宝珠会在山上? 她无心观赏湖心的景色,提着裙摆直奔山上。 山上的路很不好走,一路都是碎石小径,枯枝柴梗,秦黛心的裙水几次都被树枝勾住,害得她几乎想撕掉裙子,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换衣裳了,直接穿着贾府丫头的衣裳来找人,那多方便。 秦黛心来到半山腰。歇了口气,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半点有用的线索。 不能在往上面去了。谁家会把井打在山顶上? 秦黛心开始小范围的搜索,时不时的喊两声:“齐姐姐,你在不在?”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和偶尔传过来的风声。 秦黛心小心翼翼的前进在山上,她拨开树枝。杂草仔细的找,却连半点枯井的影子也没发现。 难道说自己想错了,新竹口中所说的那个藏着齐宝珠的枯井并不在这儿? 秦黛心仔细的环视了一下,突然发现脚下不远处有一个方方正正石条裸露在外面,因为被枯草掩盖着,所以很难被发现。自己也是因为居高临下,又看得仔细,这才发现了它。 难道齐宝珠在那里? 秦黛心慢慢的往山下走。来到杂草丛生的石条边,拨开一干枯草,果然看到一口枯井,她看到的那条露在外面的石条,是一个被砌得方方正正的井沿。上面的杂草全部是用来掩盖井口的。 想必那新竹没想到会有人找到这里来,才草草的用枯枝野草来掩盖井口。那些东西都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因此风一吹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这才露出石条来。 天不绝齐宝珠。 “齐姐姐,你在里面吗?” 秦黛心一边拨枯草,一边向井里喊话,却始终没有听到人回答她。尽管心里狐疑,可秦黛心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变慢,直到把井口附近的杂草全部清理掉,她才停下来,探头探脑的往井里看。 这口枯井并不深,目测也就六七米样子,想必是打不出来水,因此废弃了没有向下挖。井里黑乎乎的看不真切,秦黛心费了好大的劲,才看到阴影里蜷缩着一个人。 手脚被绑着,衣裳也凌乱的穿在身上,嘴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头发乱乱的散落得不成样子。看身形应该是齐宝珠,只是人似乎晕了。 怎么样才能把人救上来呢? 秦黛心看了看四周,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先把人叫醒在说。 “宝珠姐姐,宝珠姐姐,快醒醒。”秦黛心双手做喇叭状,使劲朝井里喊,也不知道是齐宝珠睡得太沉,还是距离远她听不见,总之井上的人喊破了嗓子,井下的人则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秦黛心喘了口气,站起身来叉着腰想办法,脚底下有点疼,仔细一看却是被小石子硌的。姑娘家的绣鞋底子薄,哪里经得住翻山跨岗的磨蹭。 秦黛心眼睛一亮,山上有不少碎石子,也许可以帮自己的忙。 她蹲下身子抓起一把小石子,然后来到井口边,瞄准底下的齐宝珠,一颗一颗的扔下去。 秦黛心上辈子最擅长的就是玩飞刀暗器,那东西小巧精致,方便携带,曾经帮了她不少的忙。哪怕现在手里的物件换成了小石子,可她用起来依旧称手,砸得很准。 井底下的齐宝珠是被石头砸醒的,额头上很疼,她睁开眼睛似乎发现哪里不对了。 是光。 齐宝珠蓦地睁大了眼睛,头顶上有光! 自从她被扔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处于黑暗中,视线所到之处,皆是漆黑一片,她不能说话,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手脚被绑着,连自由活动也做不到。她哭了很久,努力让自己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哭累了就睡,也不知道到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此时头上有光,证明有人找到她了。 齐宝珠努力让自己往前挪动,拼命抑起脖子向上张望,就在这时她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宝珠姐姐,是你吗?” 是秦黛心! 齐宝珠“呜呜”的喊了几声。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你等着,我找人来救你。” 齐宝珠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 秦黛心转身往山下跑,有多快就跑多快,那枯井深六七米,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救齐宝珠上来,这山上既无百年老藤,也没有搓好的麻绳,怎么才能把人救上来呀! 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回去喊人。 当秦黛心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园子里时,只剩几个小丫头还在,被告知人都去了梧桐阁宴会厅里。 秦黛心问了路,让一个小丫头陪着去了梧桐阁。 “你去帮我把贾大奶奶叫出来我。我有要事跟她商量,里面人太多了,我不好一一见过。” 那小丫头脸上有犹豫之色。宴会厅是招待贵客的地方,像她们这样的洒扫的丫头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秦黛心从荷包里掏出一个二两重的小银锞子,塞进那丫头手里,“姑娘是个灵秀的,也不想总做洒扫的丫头吧?有机会去大奶奶面前露脸。难不成还不是好事?”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前途往往才是更好的动力。 那丫头捏着秦黛心的银子,神色略有松动,她也想拿一二等的月例,让老子娘过上好日子。 “小姐等着,我这就去。” 秦黛心满意的点点头。眼见着那小丫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的往厅里去了。 半盏茶的工夫,张氏带着一个丫头匆匆赶来。送信的小丫头则是脸红红的站在廊下。 “三小姐,怎么不进去?我听丫头说你似乎有急事?” 秦黛心看了她身后的丫头一眼,张氏了然,示意那丫头回避。 那丫头机灵,略微福了福身便退下了。还把廊底下站着的小丫头一并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张氏和秦黛心二人。 “三小姐有事可以说了。”张氏纳闷,这三小姐不见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去了哪!秦夫人的脸色可不大好看。 秦黛心靠近张氏,耳语道:“我找到了齐大小姐,人无事。” 张氏蓦地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秦黛心。 齐大小姐在贾家不见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论齐家追究与否,贾家似乎都有那么一点不可推卸的责任,哪怕最后证明了此事无贾家无关,但齐家和贾家的间隙也算是坐实了。齐家虽然只是商家,可却是势力遍布北方的皇商,贾家不惧齐家,却也不愿与之交恶。 人能找到,自然最好。 张氏道:“人在哪里,此事有他人知晓吗?” 秦黛心摇摇头,又道:“还请大奶奶让人带了粗一点的长绳去救她,人掉在了井里。” 张氏惊呼一声:“井里?” 秦黛心连忙安抚:“是山上的枯井,人还清醒着,应该没事。” 张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心里忙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道:“这事儿还要多谢三小姐了,我这就派人去救齐大小姐。”说着转身要走。 秦黛心拉了张氏的袖子,顾不得对方眼中的诧异,低声道:“大奶奶,请找一个信得过的亲信去给齐家送信,救人的人不必多,两个就够了,我也去。” 秦黛心见张氏眼中疑虑甚浓,只得道:“齐大小姐手脚都被捆着,且衣束不整,被人见了不好。” 手脚捆着被扔到了山上的枯井里,这是要害人啊! 张氏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知道这事儿不能张扬,对齐家大小姐名誉有损不说,对贾家也没好处。 “我明白了。”张氏看秦黛心的眼神都变了,“我这就吩咐下去,三小姐与我同去吧!” 秦黛心点点头,跟着张氏离开了梧桐阁。 ps: 第二更送到! 第二百章 救齐宝珠 下 张氏办事很有效率,她先是让人拿着对牌去外院喊了一个小厮来,把自己亲手写的贴子用火漆封好,嘱咐那人务必把东西亲手交到齐老爷或是齐夫人手上。那小厮一身打扮虽与其它下人无异,但秦黛心依旧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坚毅和果敢。 张氏似乎没想瞒着秦黛心,直接道:“这是大爷的人。” 贾府大爷贾鹤轩。 意思是说这人是心腹,信得过?看来张氏已经想到了底里的下人中出现了问题,相信用不了多久,贾府内外院的下人班底就得重新洗牌了。 张氏又让人叫了两个结实的婆子来,吩咐其中一人道:“准备两条结实点的麻绳来。” 那婆子眼皮也没抬一下,俯身下去了。 贾府的下人真有规矩呀!这两个婆子显然是张氏信得过的人,不是她娘家带来的陪房,就是贾府的家生子,都是稳妥办事不会出错的。 果然,张氏又悄悄的跟她说了,这二人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房。 不多时那婆子回来了,手里却空空如也,她却福身道:“夫人,老奴准备好了。” 张氏点了点头,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道:“你安排下去,在后院寻个清静干爽的屋子打扫一番,备着热水,吃食,还有换洗的衣裳。在让人去请大夫来,在一旁候着。” 那丫头也是娘家跟过来的,办事牢靠的很。 “奴婢遵命,奶奶且放心去吧!”那丫头曲了曲膝,应下了差事。 秦黛心暗地里点了点头,张氏果真是一个极细心的人。 张氏这才道:“三小姐前面带路吧!” “夫人不必去,在这里坐等消息就是了。”张氏去,不合适。 张氏笑道:“三小姐莫不是连我也信不过。” 秦黛心摇头。“自然不是。夫人在府里安排琐事就好,山路难行……”救人又不是观光旅游,凑那个热闹干什么?这贾大奶奶身娇肉贵的,那一碰着了可怎么得了。 “齐大小姐是在贾府出的事儿,我若只派两个奴婢去,像什么话?还是我亲自去好。”张氏神色坚决,“三小姐不必多言,救人要紧。” 是啊,救人要紧。 “如此倒是辛苦夫人了。”秦黛心点了点头,带着张氏和那两个婆子往后山走。 一行四人行色匆匆。一步快过一步的往山上去,此时金乌西坠,已是傍晚十分。齐宝珠已经在井下困了近三四个时辰了。 身子娇弱的大小姐,怎么能受得了? 秦黛心一边急匆匆的向后山走,一边偷偷的瞧了一眼那婆子手里的麻绳和水葫芦,这家伙是变戏法的不成?也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她是从哪里拿来的。 不管了,先把人救回来再说。四个人穿堂过院。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秦黛心按着记忆中枯井的位置开始向山上走,张氏紧赶慢赶的跟在她身后,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的把张氏护在中间。 山路不好走,梅园里枝条遍布,杂草丛生,难免刮刮碰碰。 张氏是官小姐出身。从没走过这样的山路,虽然贾府园子里这座山既不徒也不峭,但她走起来依旧很吃力。何况还要追着秦黛心的步子呢!可她依旧咬牙坚持,贾府要给齐家人一个态度,此事虽与贾府有些关系,但在救人这件事上,贾家是不贵余力的。她一个官家娘子亲自上山救人,贾家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贾家绝不能出错,张氏上山救人,实则是在堵齐家人的嘴。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秦黛心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枯井处。 “宝珠姐姐,宝珠姐姐,我回来了,你醒着吗?”秦黛心探下半个身子,朝井里喊。 “呜呜~”齐宝珠终于等来了秦黛心,心里别提多激动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哎呀我的妈呀,走这么远的山路累死了。大奶奶快坐下歇歇。”一个婆子把自己的帕子铺到一旁的一块石头上,扶着早已累得说不出话来的张氏坐下。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腿脚也太快了,这么难走的路,您就不能慢点吗?”另一个婆子脸上已然见了汗,她拿袖子抹了抹脸,也来到井口边往下探了探身子。 “我的妈呀,里面还真有个人。”她直起腰来四下环视了一下,“这地方,难为您怎么找过来的。”说完便从腰间解下两捆手指粗的麻绳,“过来搭把手,咱们一起把齐大小姐救上来。” 扶着张氏的那个婆子见张氏无恙,连忙跑了过来,“怎么弄?” 另一个婆子傻眼了,是呀,怎么弄。 这两个人都是张氏的陪房,对张氏的忠心不容质疑,大奶奶让她们上山,她们不会下河;大奶奶让她们打渔,她们不会追兔。二人待在大宅门里快一辈子了,做过粗活,绣过红花;打过下人,排挤过姨娘;杀得了活鸡,剐得了活鱼,可如今要让她们靠两根绳子下到六七米深的井里去救人?两个粗壮的婆子表示鸭梨山大。 “我跳下去?” “太高了,腿会摔断的。” “你用绳子栓住我的腰,然后放我下去,再把我们拉上来?” “……你这么肥,我拉一个都费劲,怎么拉两个?” 秦黛心抚额长叹,这两个极品,难为张氏怎么找来的。 “停!”秦黛心连忙出声打断她二人的对话,再这样下去,天黑了也救不出人来! “你把绳子给我,我下去救人。” “你?” “你?” 两个婆子脸上全是惊讶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这小姐细皮嫩肉的,大腿还没自己胳膊粗,怎么下去救人啊。 秦黛心也不说话,扯过一条绳子来,一头递给那两个婆子。一头则是缠在自己的胳膊上,她只打了两个圈,然后把别一捆麻绳放在肩膀上,笑着对那两个婆子道:“抻住了啊。”说着便纵身跳了下去。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连忙一前一后的扯住绳子,心想这位小姐胆子够大的,也不知会一声,说跳就跳。 张氏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把之前自己对秦黛心的评价彻底的推翻了。 这个还没及笄的女孩子,让她震惊。 秦黛心右手攥着绳子跳到了井里。由于两个婆子反应还算快,所以她并没有摔着,碰着。落地还挺平稳的。 刚一落地,秦黛心便撒开绳子来到齐宝珠近前。 “宝珠姐姐。” “呜呜~” 齐宝珠见秦黛心来救她了,内心的激动简直无法形容,她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待在这个黑黑潮潮的地方了。 “别怕。”秦黛心忙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又拿掉堵在她嘴里的布团,“宝珠姐别怕,你安全了。” 齐宝珠手脚都麻了,身上也冷得很,她一下子扑到了秦黛心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井上的人听了。不免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 秦黛心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好姐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这里又黑又潮的,我们上去再说话。” 齐宝珠抹了眼泪,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这鬼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秦黛心拿下肩膀上的绳子。一头系在齐宝珠的腰上,打了个结实的水手结。别一头则是握在自己手里,“姐姐别怕,我先上去,然后再让她们拉你上去。不过你可得记准了,一会上去的时候千万别睁眼睛,要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免得被刺坏了。”现在已经是傍晚十分了,虽然天还亮着,但光却不强烈了,否则秦黛心说什么也得扯下块布把她的眼睛蒙上。 齐宝珠慌乱的点了点头,她有些怕,好不容易盼来了救自己的人,可这会儿却还得在井在待一会!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一会儿虽然短暂,却也实在熬人。 秦黛心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虽然在黑暗中齐宝珠未必能看清,但人总是要成长的,更何况是日后要嫁进楚家的齐宝珠,世家的媳妇,不是那么好当的。 许是看到了秦黛心安慰她的眼神,齐宝珠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秦黛心使劲摇了摇手中的绳子,冲上面减着,“拉我上去。” 井口上面的两个婆子不也怠慢,使足了力气开始往上拉秦黛心。 年轻姑娘身段纤细,分量不重,秦黛心很快便被那两个婆子拉了上来。她一手扒着井沿,憋着一口气,猛的就窜了出来,落地的时候连个踉跄都没打,更别说让人扶着了。 “给你绳子,另一头系在腰上了,使劲拽就是了。” “好嘞。”两个婆子攒足了劲,一前一后的拉起了麻绳。 秦黛心趴在井口处,看着齐宝珠一点点的接近井口,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绳子,想必心里是怕极了。不过她倒是听话,眼睛闭得死死的,看来是十分相信秦黛心的话。 人就要从井里出来了,连张氏也跑到井边凑起了热闹。等齐宝珠到井口时,秦黛心连忙伸出手来抓着齐宝珠的双手道:“姐姐把手给我。” 齐宝珠忙抓着秦黛心的手,张氏也搭了把手,把人拽了上来。 齐宝珠一落地,便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任凭秦黛心如何劝,就是停不下来。张氏反倒觉得这是好事,人能哭说来,说明只是吓着了,并没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她连忙道:“哭吧,哭出来可好受些。” 齐宝珠哭够了,这才道:“可是大奶奶来了,劳您大驾,宝珠真是愧不敢当。” 张氏忙道:“齐大小姐见外了,你的这番劫难,多多少少都跟我们有点关系,得知你出了事,我可是急坏了,如今你能平安,我便放心了,也少些罪过。”张氏年纪不大,却是虔诚的佛教信众,深信因果轮回,凡事也尽量与人为善。 秦黛心忙道:“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回去说话吧!大奶奶,女眷那头还请你替姐姐周旋一二,这事儿对于她的名誉毕竟有损,咱们还是替她圆一圆的好。” 她这话一出,张氏与齐宝珠心里,皆是一叹! ps: 宝宝拉肚子又找到了新的治疗方法,每天早晚两次恕恕要带他去医院,不用打针哦,好像很管用。为此更新时间不定,还请各位亲见谅~求粉红,求推荐,求评价,求打赏~ 第二百零一章 两枚吃货 张氏叹的是,这位秦三小姐容貌出众且颇有才气,去年冬日里赏梅时她的那首即兴诗让自己印象深刻。当时谈到贾府二爷的亲事,自己总觉得这位三小姐出身低了一点,一个商人之女,又是庶出,虽然看她的品性并不如传言一般,但要配贾鹤年,还是差了些。后来又出了一些事,贾家最终才放弃了求娶的念头。如今再看,当时的决定真是大错特错,这姑娘行为举止都透着灵秀和不凡,定是个腹有乾坤的妙人,她对齐家大小姐情意深厚,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心思细腻,思虑周全,这样的品性,样貌,又怎么会因为一个身份的原因而被埋没呢? 张氏打定了主意,一定把这事儿好好跟婆婆说说,如果不出意外,相信秦家也是愿意结这门亲的。 齐宝珠叹得是,自己两次遇险,两次化险为夷,都是托秦黛心的福。第一次明明是自己连累了她,可她不计前嫌的帮了自己,救了自己一命。这一次又是如此,如果不是秦黛心,想必自己的命就要葬送在这口枯井之中了。 外人都道她们是姐妹情深,可姐妹也分很多种的,关键时刻,生死一线时,就是亲生的姐妹也未必能做到秦黛心做得这些!可自己双是怎么待她的呢?齐宝珠想想自己的荒唐行径,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热。秦妹妹大才,如果去了楚家做妾,只怕是委屈她了,她回去可要和娘亲好好说道说道,千万不能再有那样的念头了,她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让秦妹妹知道了,只怕是要寒心的,日后就再也不会理她了。 秦黛心不知道这些。只顾着催促众人下山,“早点回去梳洗一番,对齐夫人也有个交待。” 齐宝珠衣衫不整的,连肚兜也没穿,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还得了? “是了,还是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有些事情还要细细问一遍才好,只要能把贾府择出去,费些工夫也是值当的。 “妹妹。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秦黛心一乐,“太阳都要跑到山那头去了。当然可以了。” 齐宝珠慢慢的睁开眼睛,确定了没有不适,这才笑逐颜开起来,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饰后,她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这般模样示人,简直是要羞死了。 秦黛心见她眼中有雾气萦绕,心里明白她是面子上不好受,连忙安慰着:“姐姐放宽心,这事儿错不在你,大奶奶是明理的人。不会笑话你,也不会把这事儿与旁人讲的。她那么各善的一个人,定不允许别人乱说话。” 这别人指得当然就是那两个婆子。 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婆子假装没有听到。心里却道这个腿脚比兔子还快几分的小姐,弯弯心思也不少,竟暗暗的警告起自己来了。 她们是什么样的人,会像普通婆子,仆妇那样吗? 齐宝珠点点头。起身冲张氏福了福:“多谢大奶奶照佛。” 张氏忙扶了她,“好孩子。你受苦了,凡事咱们回去说,啊!” “对对对,回去说。”秦黛心连忙扶着齐宝珠,“姐姐放心,大奶奶已经让亲信给府上送了信,相信很快齐夫人就会来接你了,咱们快点回去梳洗一番,别让夫人见到你这副样子,不然可有得心疼呢。” 齐宝珠知道是这个理,连忙点点头,一行五人快步向山下走去。 等齐宝珠一人从山上下来时,湖心小桥的尽头早已经有人守候在那里了,齐宝珠明显闪躲了一下,想必还是介意自己的形象。 张氏忙道:“齐小姐放心,这里的人都是我的亲信,不会有人乱说话的,我特意命人找了软抬的小轿,怕的就是小姐面儿上过不去。” 齐宝珠定睛一看,哟,可不是吗?除了一个打扮水灵的丫头以外,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在,这二人分别站在一乘绿绸开窗坠金色流苏软抬小轿的前后,看来是抬她回去的。 齐宝珠又再谢过,这才上了软轿,让人抬回了贾府内院最后边一个不太起眼的院子里。 院子里是四间正房,两侧带耳房的简单建筑,张氏遣走不相干的人,只留下几个侍候人的丫头。 “秦三小姐在这里陪陪大小姐吧,前边秦夫人那里,我去替你说。”张氏对齐宝珠道:“宴会那儿我还要去照顾一二,就不留下来陪齐小姐了,这屋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齐小姐洗个澡,再用些点心,换身衣裳静静心,等着齐夫人来接吧!” 齐宝珠再三谢过,起身要送张氏。 “这是做什么?身子还虚着,可不能不当心,你躺着就好,我这就回了。”张氏指了指一旁的大丫头道:“这是我的近身丫头,叫侍棋,有事儿你们就吩咐她去办。” 那侍棋正是带着人去接齐宝珠的那位打扮水灵的丫头。 “奴婢见过两位小姐,小姐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她站在那里笑盈盈的,如同一朵迎春花一般。 秦黛心道:“夫人费心了。” 张氏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屋子。 有婆子送了热水来,在屋里摆好屏风,置办好梳洗的一干物品,才请示侍棋。 侍棋忙问道:“小姐,香汤送来了,可否先洗个澡。” 要,要,当然要。 齐宝珠忙点点头,她被扔在那井里太久了,身上既不干净也不香,如今有香汤,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侍棋忙让小丫头过来服侍。 齐宝珠一边走向屏风后,一边问道:“妹妹寻了我小半日,身上也乏得紧,可要泡泡这香汤缓缓神?” 侍棋忙道:“是奴婢想得不周到,忘了小姐。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秦黛心忙道:“不用了,不用。”不就是洗个澡吗?还香汤!古人还真够无聊。 “我还好。” 侍棋也不勉强她,“奴婢就在门外,小姐若有事就叫我。奴婢先行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再把小姐的换洗衣服拿过来。” 秦黛心点了点头,目送侍棋离开了屋子。 松木雕花大门砰的一声被合上了,秦黛心无声的笑笑,这侍棋分明是张氏留下来监视自己和齐宝珠的!老娘什么没见过,你一个深宅女人竟然在二十一世纪人才面前玩无间道! 此时屋里寂静无声,只是不远处时不时的传过来几声水花波动的声音,大概是情绪还没有得到平复,齐宝珠每隔一盏茶的工夫都要问上一句:“妹妹你在不?” 秦黛心也只回一个字:“在。” 这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齐宝珠被人掳走的事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有小丫头进来送衣裳,而齐宝珠刚好洗完了澡,可谓事有凑巧,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秦黛心敛了眼中的精光,开始一心一意的研究桌上的吃食,她饿了。 齐宝珠在屏风后换衣裳,依旧时不时的问一句:“妹妹你在不?” “在。”秦黛心叹了口气,这姑娘是被吓坏了,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很不安呢! 又过了一会,齐宝珠穿着崭新的松石绿锦缎绣飞鸟图的窄袖襦裙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头发还湿着,用汗巾裹着,水珠子时不时的从发梢上滑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某一处。齐宝珠眼睛红红的,见了秦黛心也不欢喜,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秦黛心让忙拉过她,两人来到临窗大炕上说话。 有小丫头,粗使婆子进进出出,搬搬抬抬,把齐宝珠的洗澡用的一干物品收拾了下去。秦黛心屏退了左右侍候的小丫头,拉着齐宝珠的手问道:“姐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齐宝珠摇了摇头,泪珠子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妹妹不知道,宝……” 秦黛心突然使劲攥了她的手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又看了看窗外。 齐宝珠住了嘴,眼中的惊诧之色甚浓,她连忙看向窗外,却连个人影子也没瞧到,她又回过头来看秦黛心,后者依旧摇头。 什么也别说。 齐宝珠看着秦黛心无声的口型,心里明白过来,只怕贾府安排了人,等着听她们姐妹的耳语呢! “妹妹你不知道,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保不齐我就被饿死了。” 秦黛心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在关键时刻齐宝珠还是挺机灵的。 “我也饿了,要不然咱们先吃点吧!姐姐放宽心,大奶奶已经去府上请人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齐夫人就会得知你安然无恙的消息,很快就来接你了。” 齐宝珠胡乱的点了点头,抄起桌上盘子里的点心就往嘴里塞,不是她饿坏了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实在是她的心太乱了,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的话,她怕自己会崩溃的。可她身在贾府,既不能哭,也不能骂,还不能说,除了吃,你说她还能做什么? 吃相不好的秦黛心,此时倒有模有样的小口抿心来,不是她爱装模作样,实在是戏看精彩了,自己又有大把的时间,不看戏?还能做什么? 屋内二人吃得欢,屋外的侍棋心肝颤。她给廊下的几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然后匆匆的朝梧桐院去了。 ps: 第二更送到!是定时发布的哟! 第二百零二章 所谓缘分 梧桐院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院子里挂满了八角玲珑宫纱灯,墙边摆放着一溜的芍药花,花香四溢,让人心醉。宴会厅里欢歌笑语声不断,似乎还有丝竹之声传来,这里招待得是台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女眷们。 各府里下贴子请夫人小姐们看堂会,赏花,斗诗的不少,一来大家相互联络感情,免得日久天长的生疏了关系;二来大家也可以相互相看相看,看看谁家的女儿到了可以许人的年纪,品貌如何,心里也好有个数;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每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各府女眷借以打探消息。这请人看戏也好,赏花也罢,都是要下本钱尽地主之宜的事儿,各家各户的夫人们都爱在这上面费心思,好突显自己治家有方,才干不俗,所以这宴会的规制也是越办越高,节目也越来越多,难免既费银两,又耗工夫。可即使如此,却没有哪家敢像贾家一样,把人留到了这个时候。 只怕已经宵禁了。 在座的女眷们却是不怕晚的,早在来时她们就清楚,今天这场宴会是要开到晚上的,各府的夫人来时,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马车,护卫都是一起跟着来的。 宴会厅内可谓是金碧辉煌,六根高大的红漆圆柱安静的矗立在宴会厅的两侧,厅内宽敞明亮,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光可鉴人,厅内正中央铺了块绛色纺织地毯,上面染了一整幅百花齐放图。上首是一个六级台阶,台阶上有一宽敞平台,上面放置一张高足条案,一张雕有凤来仪图案的靠椅,椅子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这妇人穿着打扮不俗。举手投足间的贵族气质与生俱来,浑然天成,让人忍不住为之侧目。 那高高在上的妇人,正是长公主。她身边垂手立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清秀,身段婀娜,虽为官婢,可眉眼中却有微微自傲的神情,这人正是长公主的心腹涟漪!在长公主身后另有两名穿同色同系衣服的少女侍奉,其中一人侍酒壶。另一人手端托盘,上面放置着帕子等小物件,倒是件件精美讲究。不是凡物。 贾夫人在长公主的左下首摆了一张矮桌,矮椅,这样一来她虽然与公主处于一个平面上,但在视觉上还是要矮长公主一个等次不止,也不算僭越了。 长公主的或下首也摆了一张矮桌。桌上铺着金丝绒的大红桌布,上面杯碗盘箸一应俱全,只是座位之上空荡荡的。 宴会厅的两侧分别摆放了四张高足条案,各府的女眷分别落座两侧。条案之上铺着金丝绒的大红色桌布,上面摆放着轻甜的果子酒,有冷有热荤素搭配着置办的美味佳肴。盛菜用的口罩都是清一水的闵南清瓷,着色呈淡雅的青白之色,让人看着就从心里往外舒服。凉快。 厅内最右侧有一个鼓乐班子,正缓缓吹奏着乐曲,曲风轻柔欢快,典雅古朴,倒是颇有皇家的风范。 厅内气氛轻松愉悦。各府女眷都以长公主的行为举止当范本,长公主饮酒。各位夫人小姐便饮酒,长公主举箸用菜,各位夫人小姐便举箸用菜,平时自侍过高的个各位夫人和小姐,全部在长公主面前敛了光芒,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原本一直紧紧闭着的八扇花格子雕福寿纹图案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姗姗来迟的张氏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来到厅内的地毯上,一时间她便成了屋内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张氏大方的笑了笑,然后冲着位居高座之上的长公主盈盈一拜道:“参见公主。” 长公主接过涟漪递过来的帕子,放在嘴唇上轻轻的按了按,然后道:“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现身?方才开席时不见你,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个孩子偏又冒了出来,难不成是为了躲酒吗?” 长公主话里话外都没有责怪的意思,站在正厅中央的张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禀公主,臣女是去处理事情去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我听闻府中事情都早已交给你打理了,可见你是个能干的。偌大个府门,哪能没有事情要处理呢!我这儿有你婆婆陪着便是了。” 张氏道:“多谢公主夸赞。” 贾夫人也道:“事情可处理好了?若无事,便落座吧,且要自罚三杯向公主陪罪才行。” 张氏摇了摇头,“这事还没完呢!媳妇还得再去看看,不过自罚三杯却是可以的。”张氏转身对一旁侍酒的婢女道:“拿酒来。” 长公主含笑看着张氏,这孩子行事爽快,看来很得冰梅姐姐的欢心。 张氏端了酒杯,冲着长公主道:“臣女自罚三杯。”说着便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旁边的婢女敢忙斟酒,张氏又喝了个涓滴不剩,侍酒婢女不敢怠慢,随后又把酒杯倒满,张氏接过来照旧喝了个干干净净。 她把杯子展示给各位夫人看了一下,才放到一旁的托盘上,让婢女端走了。 长公主笑着对贾夫人道:“是个有酒量的。” 贾夫人连忙告罪,“都是让臣妇惯坏了,竟在公主面前放肆起来。” 长公主挥挥手,冲张氏道:“贪嘴的猴儿喝了酒,可还有精神处理事务,可需让你婆婆离席,替你处理?” 张氏正等长公主这一问呢! “公主,这果子酒味甜爽口,不易醉人,臣女只喝了三杯,不会醉的。”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在座的各府女眷,话锋一转道:“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齐府的大小姐不见了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暗暗心惊起来,人不见了难道还是小事? 长公主对此事略有所闻,心想难不成这孩子当真醉了,竟把糊在窗户纸里的真相往外捅。 贾夫人暗暗皱眉,这孩子办事一向是有分寸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各府女眷则把耳朵支得长长的。都想听听内幕消息到底是怎样的,齐家二小姐口口声声说齐大小姐被秦家三小姐害了,虽然齐,秦两位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太极,但大家都是从府门里出来的,谁还能看不出来事有蹊跷呢?不然齐夫人何故中途叫走秦三小姐,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各自回来,后来齐夫人中途离席,她只带着齐二小姐离开了贾府,由始至终大伙都没看到齐大小姐…… 如今张氏这样说。再加上之前的种种,难道说这齐大小姐真的让人在贾府里头害了? 各人各怀心思的猜测起来,都想从张氏的嘴里听到点“意外”出来。 张氏笑道:“公主别担心。这齐大小姐啊,无事!” 无事?众人又听不明白了,刚才还说不见了,怎么这会子的工夫又无事了? 张氏也不吊人胃口,她干脆地道:“事情是这么回事。齐夫人遍寻齐大小姐,结果把我们府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齐夫人心里慌了神,带着齐家的二小姐急忙忙的回去了,我还正纳闷呢!这是怎么了?可是我们府里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惹怒了齐夫人?后来才听下人说了。齐夫人似乎在找什么人。”张氏笑了笑,“我当时便想到了齐大小姐身上,便也慌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便不见了呢?” 众夫人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都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氏道:“我想着,咱们贾家好歹也是官家,虽然公公常年在京。很少回来,可咱们贾府也算是行进森严。决不容宵小作乱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 长公主点点头,却没开口说话,贾夫人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一片去淡风轻的样子。底下的众女眷们心里虽然好奇的要死,可谁也没敢交头接耳的大肆议论,毕竟长公主在上头看着呢,要注意影响。 张氏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浅浅一笑,眉峰一挑道:“我心里虽然底气十足,相信齐大小姐不是被人掳去的,可怎奈前前后后一顿好找,就是没找到齐大小姐的人影。要说这事儿,我还要谢谢秦府的秦夫人。”说完张氏竟来到方婉茹的案前,招来小丫头为她斟了一杯酒,“我敬夫人一杯。” 方婉茹受宠若惊,先前在园子里时,这张氏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母老虎模样,如今怎么这般客气了? 来不太细想,方婉茹连忙起身,也端起了满着的酒杯。“大奶奶为何要谢我?” 张氏道:“多亏府上三小姐机灵,找到了齐大小姐,秦三小姐机灵聪慧,帮了我贾府这么大一个忙,我谢夫人,有何不妥?” 这…… 方婉茹郁闷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那个丫头遇见? 秦倩心坐在桌案后头一言不发,她还没有从白天的迷局中走出来。 张氏仰头喝尽杯中酒,笑看方婉茹。 方婉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甘甜的果子酒却如同黄连一般苦涩,留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愿离去。 张氏请方婉茹坐下,这才解开迷团:“要不说这异姓姐妹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呢,齐大小姐与秦三小姐虽是异姓姐妹,可是却心有灵犀,齐大小姐失足掉井枯井里,我与齐夫人百般寻她不着,却被秦三小姐阴差阳错的找着了,这可不是缘分?” ps: 感谢minuovia的打赏,感谢大家的厚爱,感谢各位亲们的踊跃留言,这是一个好现象,有讨论才能有进步!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是恕恕需要的!请亲们继续保侍哟!做为一新人来说,恕恕能得到这些,知足了!第二更晚上送到! 第二百零三章 宝珠现身 原来齐大小姐是掉进了枯井里,难怪齐夫人寻不见她,以为出了事! 众女眷暗自点头,人没事就好。 长公主忙问道:“人可有受伤?怎么跌到井里去了?” 张氏道:“公主放心,那是一口废弃的枯井,统共才三米深,齐大小姐福大命大,连块擦伤也没有,只是略受惊吓,相信很快就没事了。我已经通知了齐家,相信齐夫人很快就会赶回来接人了。” 长公主诵了一声佛号,连忙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张氏笑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却实给齐夫人造成了困扰,所以臣女还要去照看一二,请公主恕臣女不能陪伴凤驾之罪。” 长公主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做出一种姿态给齐家看,我没陪伴公主,反倒为了你们的事跑前跑后的,想让齐家人心里有个数罢了。 “好孩子,你当我是那不明理的?”长公主的一句玩笑罢了。 张氏却郑重其事的跪了下来,“臣女不敢。”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本公主恕你无罪。” 张氏这才起身,“多谢公主。公主,臣女还要去看看齐大小姐,顺便看看齐夫人来了没有,就不在此打扰公主和各位夫人了,臣女告退。” 长公主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张氏又对众女眷道:“各位夫人,小姐们,少陪了。” 众女眷忙道:“大奶奶且随意。” “正事要紧。”等等。 张氏点点头,从宴会厅里退了出来。 刚到廊下,她便瞧见了自己的大丫头侍棋站在院子里,见她来了忙迎了上来。 “奶奶,奴婢……”侍棋羞得几乎要低下头去。“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奶奶责罚。” 张氏一笑,“什么也没打探出来?”说完便迈着步子往梧桐阁外走。 侍棋点点头,“那个齐大小姐还好些,可似乎是被吓着了,并不多话。只是那位秦三小姐,看着面善,实则精着呢!” 这些还用得着你说吗? 张氏不在意的笑笑,这位三小姐的水深着呢!你一个丫头便能探着了? 梧桐阁位处偏僻,四周树木林立。此时天色已黑,院子里掌管门禁的婆子一早准备好了灯笼,就等着张氏过来的时候。拍拍侍棋的马屁呢! “见过大奶奶,天黑路滑,老奴给您备下了灯笼。” 张氏不以为然,继续往前走,侍棋手快接了过来。冷眼瞧了那婆子一眼,记在心上转身赶上张氏。 她没办好差事,也不敢多说话,只是提着灯笼跟在张氏身后。 主仆二人一路穿过小径,绕过园子长廊,来到了齐宝珠歇息的小院。廊下有婢女见了。连忙迎上前来,张氏昂首向前,连眼皮也没眨一下。倒是侍棋,经过那丫头身边时,似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那丫头微微摇头,侍棋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之色。她甩了一下袖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张氏去了屋里头。 屋内两个小姐妹正在说话。见张氏来了,纷纷起身要给她见礼。张氏快步走上前来,忙扶住了二人,“弄这些个虚礼做什么?身子要紧。”张氏扶着齐宝珠到一旁临窗大炕上坐下,细细的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已经让人请了大夫,可用搭脉看看?” 齐宝珠不冷不热的道:“多谢大奶奶,我不要紧。” 秦黛心坐在炕的另一头,突然出声道:“姐姐,还是请人来看看吧,也好放心些,无事最好。” 张氏忙道:“对对对,是这个理儿。”说完便不等齐宝珠表态,当下道:“侍棋,把大夫请进来。” 齐宝珠的嘴唇只来得及蠕动了两下,还没等发出个音来,侍棋便转身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齐宝珠慌起了手脚,她这个样子可怎么见人啊!刚洗了澡的齐宝珠头发尚未干透,就随便的披在肩上,若是半夜里在外头见了,指不定还当她是含冤受屈的女鬼呢! 秦黛心看出了齐宝珠的窘迫之处,忙道:“大奶奶,你传人给宝珠姐姐梳个头吧!” 张氏一拍额头,连忙道:“来人,把月娘叫来。” 月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身材中等,样貌普通,可一双巧手很得张氏的喜爱。 月娘进屋后,只是随便帮着齐宝珠梳了元宝头,可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做了改动,看着就是比普通的元宝头漂亮,只是略微带了两个花钏子,竟显得十分不凡起来。 秦黛心暗暗赞叹,心想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她原以为春丽小小年纪,手艺过人,可这月娘的手艺比起春丽来,却是更胜一筹! “夫人,小姐,好了。”月娘话不多,更显得她与旁人不同起来。 张氏挥了挥手,“你下去吧!”随后赞道:“还真是好看呢!齐大小姐如花的年纪,当真是宜艳宜俏,怎么打扮都好看。” 齐宝珠有心事,情绪不高,只小声道:“多谢大奶奶。” 就在这时,门外有小丫头禀,“奶奶,齐夫人到了,现下已经过二门了。” 齐宝珠精神一振,期盼的看着门外。 张氏起身,对齐宝珠道:“大小姐稍坐。”随后扬声冲门外道:“掌灯,我要亲自迎接齐夫人。” 一大群人跟在张氏身后,声势浩大的去了二门接齐夫人白氏,不多时门外脚步声杂乱,齐宝珠的眼睛也随之一亮,原本灰暗的脸庞上也扬起了希望的神采。少顷,花格子大门在外面被人推开,齐夫人犹如带着风般的出现在了齐宝珠面前。 “宝珠。”齐夫人眼见自家女儿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里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她拉起齐宝珠的手臂,前后左右的仔细看了看,见她身上没有伤,神情又无悲痛之色。这才算放下了八分的心。 “娘,我很好。”那么人瞧着,齐宝珠也不好意思太过小女儿姿态,可她毕竟经历了生死一活,心里难免觉得委屈,好不容易盼来了亲人,即便是忍着,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齐夫人心里着实欢喜,女儿没出事,这个比什么都强。 母女见面。情绪自然不好把控,不过白氏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有些场面话。应该说的还得说。 “大奶奶,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一句话已经表明了态度,齐家不怨恨贾家,甚至感激贾家。 张氏不以为然的笑笑,“夫人说得这是什么话。这是应当应份的事儿,大小姐没事就好。再说,这事儿您也不能只谢我,要谢还得谢这位秦三小姐,是她发现了枯井,找着了大小姐。话说得既不冷场。也不亲热。齐家想要攀附庆安王,终究和贾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哦?”白氏眼中精光一闪,如同炬光灯一样的眼睛不停的在秦黛心身上扫来扫去。秦黛心面不改色。大大方方的直面着白氏的目光。 看着看着,白氏严肃的目光里突然多了一点赞赏的意思,“早听宝珠提及过秦家三小姐是个能干的,今日你救了小女,就是对我们齐家的大恩。改天我必亲自登门拜访。”丝毫没有提及上次秦黛心也救了齐宝珠的事,不知道是为了姑娘们的清白有意没提。还是别的。 “夫人不必客气,我与宝珠姐姐情同姐妹,这也是我们俩人的缘分。” 白氏果真不在纠结“救人”的事,转而对张氏道:“大奶奶,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带小女回去了,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张氏一笑,随即道:“齐夫人不必心急,我让人请了大夫来,此时人已在门外了,还是请大夫帮着看看,确定了大小姐无恙再走也不迟。” 白氏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大夫他们不会找吗?怎么非要在贾家看?难不成贾府怕日后再有纠葛不成?堂堂皇商齐家,难不成还会在意那几两医药银子? 白氏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脸上却不露丝毫。她直接道:“还要谢谢大奶奶美意,只是宝珠并没有不适,何必这么麻烦呢?”这算是婉拒了。 张氏向白氏身边靠了靠,轻声道:“夫人莫急着拒绝,前面厅里的宴会就要结束了,各位夫人也即将离去,夫人何不拖一拖时辰,让大小姐在众人面前露个脸。” 话说到这份上,白氏若在不明白,那她就是一个棒槌! 张氏的意思很明显,虽然她去了厅里澄清了齐宝珠失踪的传言,可齐宝珠平安无事的消息也只是经她的口讲了这么一下而已,并没有人看到齐宝珠出现,也没有能证明她确实没有失踪的证据,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心里还是有疑问的,她们会无端的猜测,贾府是否会为了齐家的名誉着想,而故意编造了这么一个过于“巧合”的故事来。 所以向她们证明齐宝珠平安无事的最好办法就是,齐宝珠现身! 如果齐大小姐现身后,还有一个大夫现身说法证明齐宝珠连根头发都没损着,那不就完美了? 白氏此时不得不佩服张氏的心思,难怪贾夫人对她这个长媳宠爱有加。 “如此,就却之不恭了。”直到此时,白氏的语气才真诚起来! ps: 起章节名很头痛,下次一定不四个字四个字的玩了!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如果恕恕再开坑,选什么题材好呢?亲会喜欢恕恕继续宅斗,还是种田,又或是仙侠?别误会,恕恕还没有要完结巾帼娇的意思,只是笨鸟先飞,没有时间的恕恕总得先想着,有事没事的存一点,你说是吧?第二更送到,关于题材问题希望大家踊跃探讨! 第二百零四章 母女夜话 入夜时分,街道之上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响彻街道的梆子声之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假如这个时间还有人敢在街上游荡,那么他一定会被查夜巡逻的卫抓住,然后被扔进大牢里关上三天! 打更的罗老汉打了个哈欠,巡完这条街,他就可以回去休息一会儿了,虽然是直勾勾的盯着滴漏,但也好过一条街又一条街走的好,虽然是一个时辰出来一次,可人整宿的不睡觉,黑白都颠倒了。老罗在心里叹了一声,年轻的时候他体力好,从来没觉得巡夜辛苦,可现在上了年纪,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喽! 老罗便打起了精神敲起木梆子和铜锣来,唉,谁让他姓锣呢?天生就是个巡夜打更的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前面就是富人街了,住在这儿的人非富即贵,可不能马虎行事。 老罗想了想,便提着灯笼走了过去,想好好的敲打一遍。还没走出巷子,老锣就是一愣。 嚯!好大的阵仗! 只见对面街道上的贾府门前停着十几辆马车,拉车的马儿矫健硕壮,个个马蹄子都有碗口那么粗,马车华丽异常,什么色都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马车,车旁还有几名青衣随从站立在一旁,看起来像是保护主人的家丁护院。 老罗头把身子往巷子里藏了藏,别说他老罗没见识,好马好车谁都见过,可他却没见过十几辆好马车排成一溜这种情况。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贾家他是知道的,府里几位男主人都捧着天子的饭碗呢!听说这贾老爷还在京里当官,老大能耐了。所以说贾家门口有这么多好马好车一起出现,不稀奇! 只是这会都二更天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马车停在这儿呢! 老罗头正想着,突然就见贾府正门打开了。 哎呦~不得了了,开正门大门了! 老罗头听人说过,这官户人家的正门大门是不轻易开的,除了家里的贵宾和顶重要的人以外,其他人给你走侧门是看得起你,走偏门是正常中的正常,走后门的则就是那些下人了。 啧啧,老罗头暗中咂了两下舌。便不在说话了。 贾府门前亮如白昼,十几盏灯笼分别提在十几个穿蓝底布小厮的手里,他们排成两排。高举着灯笼,为的是给出门的女眷们归路。 宴请结束,被请来的女眷们要各自回府了,长公主早已离席休息了,贾夫人正陪着。来送她们出门子的,是贾府的长媳,吏部侍郎的女儿张氏。 张氏笑吟吟的与众女眷们话别,好巧不巧的齐夫人白氏带着人也匆匆赶来! 众人皆惊,齐夫人是何时来的?她不是回府去了吗? 张氏道:“夫人这是要回去了?” 白氏脸上扬起好大一抹笑容,“正是。小女劳烦了府上一天,我们也该回去了。” 小女?齐大小姐?难不成真如张氏所言,那姑娘自己个儿掉井里去了? 众夫人像约好了似的朝白氏身后望去。只见齐宝珠全须全尾的站在那里,气色似乎还不错,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妥来! “齐夫人,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到厅里来跟大伙聚聚?” “就是就是。”有人出声附和着。想来也想瞧瞧白氏怎么说。 白氏忙道:“是我忙糊涂了,得了大奶奶的信儿。我立刻就赶了过来,忙着和小女说话,倒是忘了厅里,是我的不是,各位夫人别见怪。” 一位夫人忙道:“哪儿能啊!” “是啊,白夫人过虑了,咱们可不是小心眼的人。” 白氏忙道:“岂敢岂敢,各位,小女掉入井中,受了一点点惊吓,大夫说要吃一剂安神的茶来,我就失陪了,先行回去照料小女,改日在去府上蹬门赔罪。” 张氏听了这话,故作惊讶道:“要吃安神茶吗?”她“眼尖”的发现那位大夫尚未走,便道:“大夫,齐大小姐如何?” 是啊,到底如何?众夫人也想知道呢! 那白胡子老头背着药箱颤颤巍巍的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文绉绉的道:“脉象平和充盈,乃是身体康健的表现,那位姑娘未无大碍,只是眼底略有血丝,想必是受到了一点点惊吓,安神茶可用可不用,若求心安,就吃一剂吧!”说完便朝张氏拱了拱手,“老夫告辞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敢情这齐大小姐还真掉枯井里去了?也不知道她是命好还是命坏,好好的怎么会掉到井里去?也幸好是口枯井,没有水,也才三四米深,不过也算她命大了,竟一点外伤都没受! 齐宝珠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她飞快的来到张氏面前,道:“今日这事还要谢过大奶奶了,宝珠改日再来拜访。”随后她又在人群中寻了方婉茹,“夫人,今日多夸了妹妹,我才能从那井里逃脱出来,否则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呢!妹妹为了寻我离席,还请夫人别怪罪她了。” 方婉茹忙道:“大小姐严重了,我怎么会怪罪她呢!”这话说得口不对心,不过是碍着在外头,她不好发作罢了。 秦黛心在角落里看了方婉茹的表现,微微的叹了口气,这女人,就不能大度点吗? 夜已深,各府女眷身心疲累,对齐大小姐的事儿也失去了兴趣,便一个个的告辞,乘着马车回府去了。白氏带着齐宝珠,又谢了方婉茹一回,并且称改日要登门拜访,也坐着马车离开了贾府。 方婉茹心中纵有不快,也不会当着张氏的面发作,她跟张氏道了别,亦带着三位小姐打道回府了。 送走了最后一辆马车后,张氏那几乎笑僵的脸也终于可以休息了,她面带沉重之色,转身道:“回去。” 贾府的大门“吱呀”一声被合上了,直到街道又恢复了黑暗和宁静。打更的罗老汉才重新点燃灯笼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巡街去,改天他可得把今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好好的跟别人吹嘘一下,免得他们总说自己没见过世面…… 街道上又响起了人们见怪不怪的梆子声。 送走了众女眷的张氏回府以后,直接去了贾夫人的住处,公主已经歇下了,可贾夫人却睡意无全,见张氏来了,忙问道:“怎么回事啊?” 张氏忙把齐宝珠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 贾夫人听后,半天没言语,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道:“山上那口井都多少年了,你今日不提,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口废井在呢!” 张氏忙道:“我明白了。这事儿就交给儿媳去查吧!” 贾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秦三小姐,可真是有福气的人,齐家大小姐掉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了。都被她找到了,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点。” 张氏知道婆婆又动了那心思,当即道:“我看她倒也是个心思细腻,聪慧机敏的。”随即便把自己留下人探听消息的事儿说了,“……侍棋什么消息也没听到,只说齐在小姐似乎有心要讲什么。却突然不再提及了,想必也是这位秦三小姐看出了什么,制止了她。” 贾夫人点点头。却没说话。 张氏又道:“齐大小姐,本不愿意看大夫,秦三小姐却出声支援了儿媳,娘,儿媳越发的看不懂这里面的事儿了。”那个秦三小姐不是与齐小姐交好吗?怎么会偏帮自己呢?又或是她高看了那位秦三小姐。对方的心思还留在二爷那儿? 贾夫人只道:“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冥想什么。 张氏忙起身,“您早些休息,儿媳这就回去了。”说完便离开了贾夫人的房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再说齐宝珠和白氏一行人,母女二人匆匆回府,早早等候在厅里的齐富贵和齐猛父子俩见了齐宝珠,自然不胜欢喜。 齐富贵得知女儿平安无事,一颗悬着的心登时放回了肚子里,对楚家,他总算能有个交待了。 “猛儿,不要老是缠着你妹妹问东问西的,你妹妹遭了一天的罪,此时肯定累了,你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齐胖子的小眼睛一闪一闪的,看不出他又要算计什么。 原本一直拉着妹妹说话的齐猛也反应了过来,他猛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你瞧我,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了。妹妹,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如果让我抓到那个想害你的混蛋,我非活剐了他不可。” “行了行了,大半夜的,说什么剐不剐的,也不怕吓到你妹妹。”白氏叹了一口气,连猛儿都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呢!虽然贾府的张氏为宝珠安排了一出失足落井的戏以保她的声誉,可真正能相信的又有几人呢? “宝珠,你跟娘过来,娘有话问你。” “哦!”齐宝珠到现在还有点浑浑噩噩的,她跟在白氏后头,直到坐稳了才发现她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宝珠,你怎么了?刚才跟你说话你都没有回答娘。”白氏紧紧的盯着齐宝珠看,突然想起自己捡到的那个肚兜,她一惊,连忙拉起女儿的袖子,仔细查看起来,直到看到她上臂上一块红豆大小的赤色守宫砂,这才安下心来,还好还好,只要这个守宫砂还在,就证明女儿的清白还在。 齐宝珠晃过神来,才虚弱的笑笑,“娘,我没事。”她放下袖子,“你别紧张了。” “我能不紧张吗?”白氏叹了一口气,拉着女儿的手道:“你跟娘说说白天的事儿,你究竟是怎么掉进那口枯井里的?依我看,事情决不会像张氏说得那么简单。” 齐宝珠的耳边突然响起秦黛心的低语声:“宝珠姐,事情的真相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相信我,不要把真相告诉你的双亲,否则只怕齐家会有祸事。” 鬼使神差的,齐宝珠把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道:“女儿被贾府的小丫头叫走,行至偏僻的地方便被人打晕了,等我醒来时,就已经身在枯井之中了,别的,女儿就不知道了。” ps: 夜已经深啦,恕恕上传了明天的章节,白天要带宝宝去医院,一天两趟呢!亲们,又是周五了,恕恕估计推荐位有点悬,还希望大家能不离不弃的支持我哟,还是那句话,月底了,求各种票票!!!吼! 第二百零五章 不是亲生 白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齐宝珠,生怕自己错看了什么,半晌过后,白氏似乎终于松懈了紧绷着的神经,拉了拉齐宝珠的手道:“女儿,别胡思乱想了,凡事有娘在,这事儿娘去查,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齐宝珠点了点头,想起一事来,“娘,这次的事多夸了秦妹妹,算起来不知道是我欠了她的,还是她欠了我的,先后两次她都救了我,娘,那件事儿就算了吧!” 那件事儿自然是指秦黛心嫁进楚家为妾,帮扶齐宝珠的事儿。 白氏问道:“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又或是觉得她不合适?”齐宝珠嫁进楚家去时,身边终究是要带着几个人的,这几个人不但姿色要好,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凡事要以齐宝珠为先,换句话说就忠诚!哪怕日后侍候了楚天衡,也要心心念念想着自己是齐宝珠的人,不会为了争宠而背信弃主。白氏早早的开始物色合适人选,她心中已经有两三个合适的人选,不过她最中意的,还是那个秦家的三小姐秦黛心。 这丫头不但长得好,身家清白,且她在家里的地位不高,最重要的是她似乎特别旺齐宝珠,就像是老天爷安排在齐宝珠身边的贵人一般,只要有她在,宝珠必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娘,妹妹大才,嫁到楚家去做妾,太委屈她了。况且她救了我两次,这恩情我们还都还不完,怎么还能把那样的主意打到她身上去呢!”齐宝珠低下了头,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别的意思。 白氏恨铁不成钢的道:“儿啊,你糊涂啊!” 齐宝珠懵懵懂懂的抬起头,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问道:“怎么了?” 白氏道:“你想想看,这个秦三小姐在家里不受宠。嫡母对她百般刁难,就连她父亲也不曾把她放在心上一丝一毫,这样的处境下,她能找到良配吗?即便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只怕也会让人摆布得毫无自由可言,她那个嫡母一看就是个厉害的,哪里会把她嫁进高门大户呢!说不定随便给她找个人家就嫁了出去,嫁妆也得不了多少;又或是为了生意间的利益合作,把她嫁给五六十岁的男人做小,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宝珠。听娘一句劝,去楚家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出路,虽为妾。却是贵妾,况且有你在,别人还能欺负了她不成?到时候你们姐妹共侍一夫,相互照应,这也算是一段佳话啊!” 齐宝珠心里的指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宝珠。你想想,她救了你两次,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白氏看出了女儿眉目间的松动之色,开始卖力的游说起来。 “这能说明什么?”齐宝珠不解,“只能说明我们特别有缘分罢了。” “确是如此。”白氏语重心长地道:“但也同样证明了这秦三小姐的八字旺你啊!不然为何不是别人救你,不是别人找到了你?偏偏是她?” 对呀。齐宝珠的嘴唇蠕动了两个,为何偏偏是她? 白氏哄道:“这是命中注定好的,说不定这秦三小姐就是上天派来庇护你的!她注定要为你消灾挡难啊。” 是这样吗?齐宝珠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母亲不会害自己的,她说的话都是为自己好。楚家家业太大,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这块肥肉,自己若是嫁了过去,只怕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她的境遇。恐怕就是富贵险中求了。 齐宝珠攥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秦黛心那么聪明,还会一些自保的功夫,只要她肯跟自己一条心,还怕日后不能在楚家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吗? 人性都是自私的,不管什么问题,只要和自己的利益发生了冲突,其他人的利益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齐宝珠也是人,还是一个不想吃苦的人,楚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如果有秦黛心帮她,必定事半功倍。此时她心里的天秤已经渐渐的向白氏倾斜,她努力忽略内心那股失落感,不断告诉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 慢慢的,齐宝珠眼中的犹豫变成了坚定,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我听娘的。” 白氏眼里多了笑意,“好孩子,这就对了,这世界上没有当娘的会害自己的孩子。”她心里抖了一下,接着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情娘会查清楚的,绝不让那小人害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去秦府一趟。” 齐宝珠紧张了一下,“娘,明天去说这事儿,太急了一点吧!” 白氏道:“你可不能心软啊?宝珠,明年你就出嫁了……” “娘,楚家派人来了?”明年就出嫁?什么时候定的?齐宝珠有点慌了神,虽然知道自己注定是要做楚家的媳妇,可知道这个消息的齐宝珠还是吃了一惊。 南边的楚家,做得是瓷器的买卖,他们家世代都为宫里送瓷器。 到了这一代,楚家三房却只有一个男丁,楚天衡。 楚天衡二十有三,长得仪表堂堂,相貌不凡,之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是因为有仙人为他批过八字,称楚家的香火要断在他这一脉上,除非能找到一个福泽深厚,且旺夫多子的女人为妻,否则楚家定后续无人!所以娶亲的对象必须得是一个极有福气的人才行,光看家世,相貌那是没有用的,最要的是要看她的八字和面相。 楚家人信了,急了。 能不信吗?楚天衡十五六岁就有丫头近身侍候了,可是到现在,却是一个子嗣也没有。 楚家人丁不旺,根本不在乎嫡长子,庶长子的事儿,只要能生,哪怕是个丫头也行。 可惜收到房里的丫头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能替楚天衡生下个一男半女的。 楚家人几乎要绝望了。 就在这时候,那仙人又给楚家人指了一条明路。称这楚家未来的女主人得去北方寻。 楚家人大喜,当即放弃了在南边世家里挑人,开始在北边找了起来,找着找着就找到了齐家的头上。要说这齐家与楚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齐宝珠身为嫡长女,无论才貌都是能配得上楚天衡的。楚家人又让那位给楚天衡批命的仙人看了齐宝珠的画相和八字,得到了“天作之合,人丁兴望”的评价。 楚家人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原先他们还担心过,生怕这个能为楚家带来后续香火的女人出身不高,楚家会沦过江南一带的笑柄。得知齐家嫡出的女儿是生孩子的不二人选以后,楚家人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齐楚两家强强联合,除了能生孩子以外,商业间往来带来的利益也不容小觑。楚家人相信,这次的联姻会把两家的利益最大化。当然,齐家也人相信。 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楚家人请谋提亲,送了活蹦乱跳的大雁来,而齐家也光明正大的把刘宝珠的八字交到了媒人手上。 接步骤完成了纳采和问名以后,接下来便是纳吉了。楚家人把合了八字后的好消息带给了齐家,随之而来的还有满满六大车的定聘。接下来就应该是纳征,请期。纳征也叫过大礼。是男方把聘礼送往女子家中,是成婚前的重要礼仪。 可齐家想留女儿两年,因此就把行程往后推了推,楚家人想必也明白齐家人的心思,也就同意了。 谁想今天母亲却突然说到明年成婚的事儿。 “可不是嘛。楚天衡都二十三了。像他这样大的世家子弟,孩子都三四岁了。楚家怎么能不急呢!”白氏拉着齐宝珠的手,“珠儿,明年你就十八了,再留下去,你可就成老姑娘了,虽然娘也舍不得你,可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 齐宝珠紧紧反握白氏的手,“娘,我知道。” 白氏点点头,挥去心头的伤感之情,“珠儿,楚家离咱们家有万里之遥,你成亲以后再想见娘一面可就难了,大事小情的,没有人陪在你身边帮你出主意,娘怎么能放心?别怪娘薄情,那个秦三小姐确实是陪在你身边,帮你在楚家立足的最好人选。” 齐宝珠不说话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主意最出还是她想出来的呢! “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有点儿不情愿,似乎还有点心烦意乱。 白氏忙道:“好了,娘知道你累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说完白氏便站起身来,准备回到自己屋里去。 “娘……”宝婵是坏人,是她想害我。 “嗯?怎么了?” 齐宝珠想起秦黛心的话,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没什么,我累了,明天再说吧!”也不知道为什么,齐宝珠就是觉得秦黛心不会害自己,她说得话一定是对的。 白氏笑了笑,“别想太多了,明日去秦府的事,娘自有安排,你放心。”白氏以为齐宝珠对秦黛心心存愧疚,因此并没有把她略有反常的表现放在心上。 离开了齐宝珠的住处,白氏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齐富贵在屋里等她。 “宝珠睡了?” “还没有,大概是被吓到了,心事重重的。我跟她说了明年出嫁的事儿,她有点心不在焉。老爷,你说珠儿不会被吓坏了吧?贾府请的大夫也不知道妥当不妥当。”白氏坐在梳妆台前往下摘首饰,“明天咱们请个好点的大夫过府一趟,给她好好瞧瞧?” 齐富贵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氏的背影看,小如绿豆的眼睛猛然闪过一道骇人的惊光,他一字一顿道:“夫人,你该不会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了吧!” 白氏一愣,手里沉甸甸的宝石簪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ps: 呵呵,一不小心又成了一更党,话说没推荐裸奔了呢!感谢魔界冰月的打赏啊!最近吃了好几块蛋糕,感觉不错!偷瞄了一下,发现了几位大神呢!荣幸之至! 第二百零六章 前来拜访 屋里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白氏目光呆滞,眼中似有悲伤,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才微微的低敛了眼帘,掩去了眼中最真实的反应,轻声道:“老爷,说什么呢!怎么会。” 齐富贵闭上眼睛,心中忿恨的咒骂了一声,随即睁开眼睛,故作不知的道:“也是,她若出了差子,嫁不到楚家去,那我们的心血可就白废了。我养了她十七年呢,啧啧,又把她嫁进了楚家,她这一生也算值了。” 白氏心里很痛苦,可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装作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齐富贵盯着白氏的背影冷笑一声,无知的女人。 “不过你说得对,如果她真的被吓出了毛病,我们也不好跟楚家交待,明天你就给她请个好大夫,看一看吧!” 白氏平静地道:“我知道了。” “明天去秦家的事情你要多上心些,宝婵才是我的女儿。” “知道。”白氏心里闷闷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个齐宝婵不过是草原贱奴生养的,如何能跟她的宝珠比! 齐富贵站起身来道:“你睡吧,我走了。” 白氏略微松了一口气,起身送他。 等到齐富贵走远了,白氏这才失魂落魄的回到梳妆台前,抓起掉在地上的宝石簪子,狠狠的向梳妆镜砸去,铜镜发出一声闷响,宝石簪子应声落在了梳妆台上。 白氏闭上眼睛,时光仿佛又倒退回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的那个雨夜,齐富贵冒雨抱回了一个刚刚出生不到三天的女娃娃,白氏见了,不盛欢喜,她生了三个儿子,一心一意想要个闺女。求了不知道多少寺庙。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白氏终于再次怀上了身孕。只是天气炎热,白氏妊娠反应大,几乎吃什么吐什么,齐富贵见她终日闷闷不乐的,便带她去了覆川之地游玩,希望能缓解白氏身体上的不适。 这个主意原本是不错的,在怀孕三个月以后,白氏便动身跟着齐富贵去了江东一带,在风景宜人的地方置办了一套宅子。可惜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别的什么,孩子在七个月的时候早产了。生下来没几天便夭折了,那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白氏哭了几通,好不容易做完了月子,却没能从丧女之痛中缓过神来。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天上竟然掉下来个女娃娃。这怎么能不让她欢喜? 可白氏并没有让喜悦冲昏头脑,她抱着那个女娃娃,追问齐富贵这孩子的来历。 开始齐富贵一言不发,被追问的急了,才道是路过捡来的。白氏还来不及细问,孩子便嗷嗷哭了起来。许是饿了,婴儿的本能让小小的她直往白氏怀里钻。 白氏母爱泛滥,当即让人煮了加杏仁的羊奶来。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着孩子。孩子吃饱了,也就睡了,白氏打量着孩子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喜欢。 是个闺女呢!虽然不是自己生的,但她才这么一丁点大。只要养在身边,百般珍爱她。这孩子日后自然只能认她做娘亲,也算全了自己想要个姑娘的执念。 白氏心心念念觉得这个孩子这是上天赐给她的,两个人既然缘分匪浅,自己也应该好好待她,所以白氏便遣散了所有知情这个孩子来历的下人,把这个齐富贵捡来的孩子如珠如宝的养了起来,给孩子起名为齐宝珠。 齐富贵没反对,反而支持白氏,一句“从今天起她就是咱们的女儿”让白氏感动的不如何是好,她以为他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不是吗?他眼睛里有宠爱,声称要把最好的给宝珠,他搜集了天底下最好的,不管是衣裳还是珠宝,玩物还是吃的,就连亲事也是千挑万选,才最终挑到了楚家的头上,虽然楚天衡不是人中龙凤,可也相去不远了。 她以为他拿宝珠当亲生女儿疼,原来不是。 白氏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人人都道齐富贵惧内,爱妻有道,可谁能知道他真实面目?贪婪,野心,自私,见利忘义,这些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 还有宝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白氏想起自己无意中偷听到关于“纪家”的事儿,心里就是一个哆嗦,这事儿,应该与她们家无关吧?可为何宝珠的生辰八字,老爷会那么清楚呢?孩子不是他在路边捡回来的吗?当时孩子身上并没有任何跟身世有关的物品,难道说这孩子真姓纪? 白氏又开始推敲起来,时间对,都是十七年前;地点对,都是在江东;同样是雨夜,同样是出生不久的女孩…… 白氏再一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论推敲多少次,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设定好的一样,任她百般论证,结果却依旧是一个样子。 事实真相让她感到恐惧。 只是…… 就当她是逃避吧!也许这一生她都不用面对这个真相。 白氏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切也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第二天一大早,白氏带着齐宝珠去了秦府。 白氏的到来,让方婉茹又惊又喜,虽然早在贾府时,白氏就称会过府来谢秦黛心,可当时必没有言明具体时间,谁能料到她居然第二天就上门了?所以方婉茹有些措手不及。喜的自然是有机会跟白氏探讨两家结亲之事,这种事情向来是男人决策,女人家探讨细节的,既然齐老爷表明了态度,那么与齐夫人商量起来应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方婉茹坐在花厅里,脸上流露着真挚无比的笑容:“齐夫人要来,该早早让人通知我一声才对,我也好准备准备。” 白氏抻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心里看不上方婉茹谄媚样,可面子上也总得过去些:“不打紧,不打紧,秦夫人何必客气。” 方婉茹见齐宝珠一言不发。只是光顾着看外面,便道:“齐大小姐可是大好了,那日听闻大小姐似乎被吓着了。” 白氏不喜欢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道:“本就无事,是那大夫见贾家显赫,生怕言语出了差错,这才叮嘱要喝一剂安神茶的。你看她的气色,不是好好的?” 方婉茹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道:“大小姐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去叫了小三儿来……” 秦黛心的一只脚刚踏进花厅。就听到方婉茹如是跟齐宝珠唠着家常。 这个倒霉的排行,小三儿小三儿的,多容易让人误会。 齐宝珠看到秦黛心来。眼睛就是一亮,她连忙跑到秦黛心近前,伸手就扯住了秦黛心的胳膊,“好妹妹,总算盼了你来。” 白氏假装不悦道:“没规没矩的。成什么样子。” 齐宝珠羞怯一笑,“这又没有外人在,怕什么?” 方婉茹最爱听这话,忙打圆场道:“大小姐这话极对,都是自家人,没有关系。” 秦黛心默默的忽略掉方婉茹话里话外的意思。规规矩矩的请了安,又冲白氏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白氏知道秦黛心还在恼她。也不在意,只道:“三小姐真是越来越标致了,出落得跟朵花似的,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福气,日后能娶得如花美眷。” 方婉茹忙道:“您过讲了。在家里也是闲散惯了的。只有这个时候才规矩些。” 秦黛心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方婉茹与白氏的交锋置若罔闻。倒是齐宝珠有点坐不住了,她生怕白氏会当着秦黛心的面儿道出两人来秦家的真正意图,因些她既紧张的盯着秦黛心看,又支着耳朵听白氏说什么,显得诡异且坐立不安。 白氏笑笑,“姑娘家,哪个不是待在闺阁里的时候自在些?出嫁以后要为人妻,为人母侍奉公婆,料理家事,只怕忙都忙不过来,想闲散却是不能了。” 方婉茹忙道:“正是这个理儿,所以平日里我也不喜拘束她们,我们家姑娘多,倒是热闹。”她急于表达自己待人宽厚,无非是暗中告诉白氏自己不会亏待齐家的姑娘罢了。 两人越说越热烈,都是女儿嫁来嫁去的事儿,听得秦黛心眉毛直跳,她悄悄对齐宝珠道:“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可好?我知道街上有家点心铺子,做得东西可好吃了。” 齐宝珠眼睛一亮,她是求之不得,点心好不好吃无所谓,她是要迫不及待的离开眼前这个事非之地。 “娘,我想跟妹妹出去走走,听说街上有家铺子东西做得很好,女儿想去看看,就不打扰您和秦夫人闲话了。”齐宝珠紧张的看了看白氏,生怕她会不准。 “你们年轻人,出去散散心也好,夫人以为如何?” 方婉茹正想找个借口与白氏单独聊聊齐,对方先提出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去吧,可别走远了。”白氏面带微笑,心想什么好东西是自己女儿没见过的?这只怕是个托词,“带上人,务必在晌午前回来。”前两次齐宝珠被绑失踪的事儿,让白氏心有余悸,想想都后怕,这样吓人的事儿说什么也不能再发生了。 “知道了。”语气里都是掩不住的欢喜之情,齐宝珠没想到白氏会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事情办得这般容易,哪有不欢喜之理? 齐宝珠虽然欢喜,却也没忘了礼数,她转而对着方婉茹轻施一礼道:“夫人别担心,我们就近走走,不到晌午就回来。” “去吧去吧!”方婉茹一笑,显得很是通情达理。 秦黛心暗想到,看来白氏要留在府里用午饭啦!啧啧,这两个人是要聊多久啊? “夫人稍坐,我们去去就回。”虽然上次在贾府白氏惹怒了自己,但面子上的样子还是得装一装,她好歹算半个长辈,不能太失礼的。 齐宝珠等得不耐烦了,拉起秦黛心就走。 白氏摇了摇头,这孩子…… ps: 裸奔也要加油!月底了,求各种票票~ 第二百零七章 奴大欺主 两个衣着鲜亮,容貌亮丽的女子比肩走在街人,很招风。 街上行人侧目,有好奇者更是抻了脖子往秦黛心和齐宝珠这边张望。 大雍国风开化,媲美大唐,台州是富足之乡,街上随处可见衣着不俗,满头珠翠的女子结伴出行,这本不足为奇,更不至于招来大家异样的目光。 怪只能怪她们这一行太奇葩了!秦黛心尴尬的回头瞧了瞧身后,不就上个街吗?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 秦黛心和齐宝珠二人身后跟着三名丫鬟,两名婆子,又有四五名穿蓝色细布衣裳的小厮跟着。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要属一个昂扬七尺的大汉,他块头很大,一副凶神恶煞的长像,粗眉毛,阔嘴叉,一双眼睛锐利的跟刀的似的,这家伙大概是齐宝珠的保镖,此人腰间挂着一把刀,宝石蓝的格子刀鞘,刀把上干净利落,没有拴什么络子,刀虽未出鞘,可光是远远的看着,便觉得寒光凛凛,让人敬而远之。 即便路人心里真有什么看热闹的想法,此时见了这位仁兄恐怕也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任谁都看得出,这一行人不好惹啊!连下人都穿着细布的衣裳,还有那跟着的丫鬟,穿着绸缎呐,头上也插着银钗配着玉环的,这样的人家非富即贵,他们是惹不起的,若是因为一时好奇而多看了两眼,反而吃上官司,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再说了,那位大汉只怕是个不好相与的,万一发生冲突,只怕自己这副小身板都抵挡不住他两拳。 街上的人大概都有这种想法,虽然好奇的向她们这里张望,但都是离得远远的,并且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有意无意的那么瞄上两眼,弄得街上气氛怪异至极,甚至有胆小的摊主害怕惹上事非,还没等这一行人到近前呢,一个个的收拾摊子走人了。 不卖了! 秦黛心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对齐宝珠道:“姐姐,你这阵仗也太吓人了,我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了。”秦黛心发誓,她再也不会跟齐宝珠一起上街了,这齐夫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啊! 齐宝珠有苦难言。“你不知道,这两次我遇险而归,虽然没受什么伤害。但可把我爹娘吓得够呛!尤其是我娘,还派那个大块头守在我院子里头呢!” 秦黛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齐夫人是走火入魔了吧?意让一个七尺大汉守在齐宝珠的院子里?她就不怕出现点什么不可预见的意外?她怎么就那么放心呢?难不成这个大汉有隐疾不成?可齐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秦黛心打了个寒战,这个想法太雷人了! 甩掉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秦黛心开始四处张望起来,一个月她只有两天时间可以自由活动。跟困在笼子里的鸟也差不多少。前二天她悄悄去看过一次英儿,只可惜她正发着病,混混沌沌的不认识人,她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她清醒过来,照顾英儿的人讲,英儿清醒的时间很短。有时半个月也不清醒一次,大概是病得越来越重了。 想到这里秦黛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英儿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上苏氏一面。苏氏要是知道英儿为了保她的孩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会不会一生自责? 齐宝珠也是边走边想着心事,她想起自己跟着那个自称是贾府的婢女离开秦黛心以后,二人行至偏僻小径时,自己突然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她脖子一痛,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是被两人对话声惊醒的。 一个很陌生的声音问道:“主人。这人怎么处置。” 接着她便听到了那个让她难以置信的声音冷冷的道:“扔到井里去,让她自生自灭吧!” 那是她妹妹齐宝婵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要害自己的人会是齐宝婵。 “姐姐,到了。” “嗯?”齐宝珠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景物,这是哪里? 秦黛心道:“你忘了,我们不是要买点心?” 她竟然迷迷糊糊的跟着秦黛心来到了点心铺子。 宽敞的店面,整洁的柜台,店内伙计穿戴整齐,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两位小姐选些什么点心?我们是老字号,用的都是上好的精细面粉,做工细致,样式讲究,您二位看看?”小伙计是个有眼力的,他瞧着这二位穿戴讲究,又有下人,随从跟着,肯定是大主顾。 “妹妹,这里我不熟悉,你帮我选吧!” 秦黛心嘴馋,时常买了他家的点心当夜宵。 “就包两斤海棠卷儿,两斤杏仁酥,再来两斤四色糯米团子吧!” “好嘞!”小伙计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大包点心来。 “这是您的点心,每样我都给您分开装了,一共是六包,您拿好。” 秦黛心让如意拿了点心,便跟着心事重重的齐宝珠出了这家店铺。 “妹妹,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齐宝珠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家人多嘴杂,有些话我实在不好问。” 秦黛心知道她想说什么事儿,便点头道:“我知道有家不错的酒楼,咱们去那儿谈,就在前边呢!只是姐姐,你家这些下人也要跟去吗?太扎眼了吧?” 齐宝珠苦笑道:“他们是奉了我娘的命令,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有什么办法?我的话他们根本不听呀!”她想了一下,“不如我们包了那间酒楼好了,反正也没几个钱。” 秦黛心挑眉看她,惟有此时,齐宝珠身上的铜臭味儿,才算是真正散发出来。 财大气粗啊! 二人来到醉香楼,浩浩荡荡的队伍果然又招来了许多人的侧目,好在现在是上午,还没到用饭的时间。醉香楼一楼零零散散的坐着几桌用饭的客人,二楼则是空荡荡的,一桌客人也没有。 齐宝珠从腰间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来,轻轻的放在醉香楼一楼的柜台上,“掌柜的,二楼我包了,你看够吗?” 胖掌柜接过银票仔细看了一眼,见上面有水印,是全国发行的大通宝票,脸上当即便开出一朵花来:“够够够。二位用点什么,我派小二即刻为您安排。”不能怪这位胖掌柜狗腿,一大早的天上掉下来个财神爷。不,财神奶来,能不小心伺候吗? “不用了,你只要别让人上去打扰我们就好,我需要什么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好好。一定一定,您二位楼上讲。”胖掌柜笑起来很喜庆,脸上见牙不见眼,当真是欢喜异常。 秦黛心默默感叹,钱还真是个好东西。 一大群人呼呼拉拉的上了楼,楼下的小伙计们忙围了过来。“掌柜的,什么人啊?” “够牛,二百两拍在台上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胖掌柜正美呢。冷不丁被几个小伙计这么一吵,顿时清醒过来了,“去去去,一边去,干活去。那个谁,把牌子拿过来。就搁在要楼楼梯口,让帐房写上点,闲人免进啊!” “好了。” 二楼空无一人,清静得很。 齐宝珠让几个小厮守在一楼楼梯口,几个丫头,婆子近身侍候着,那名大汉则是被安排在了二楼门口处,他一个人喝着小酒,倒是悠闲,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也淡了许多。 齐宝珠看了看二楼的布局,选了一个四周被封挡的十分严密的雅间,“妹妹,我们就在这儿聊吧!” 秦黛心赞许的点点头,有长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如意,你去外面守着吧!”如意福了福身,转身去了雅间外面。 齐宝珠也挥手道:“你们四个也下去。” 那四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肯动。 “你们是要反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小姐,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们不能离开您一步,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齐宝珠指着红绣的鼻子道:“你个小蹄子,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 红绣是齐宝珠的大丫头,自从五儿死了以后,就是她一直服侍齐宝珠的。 “奴婢不敢。”红绣连忙跪了下来,连带着身边的另一个丫头,两个婆子,齐刷刷的跪在齐宝珠面前。 齐宝珠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她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吃穿不愁,可她被亲妹算计,现在想跟好姐妹说句知心话都不行…… 心里一急,齐宝珠就掉起眼泪来,越哭她越觉得委屈,越哭她越觉得难过,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紧接着她居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秦黛心皱皱眉头,得,又来了!她真搞不懂,女人为什么不能坚强点?有点小事就掉眼泪,真…… 红绣等人大概从没见过齐宝珠这个样子,一个个都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谁也不敢上前说话了。 秦黛心假装咳了咳,“你们起来吧,自家主子都哭成这样了,难不成还干看着?” 红绣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起了身,却谁也不敢往齐宝珠近前凑。 秦黛心道:“你们下去吧,我与宝珠姐姐只是说说话,又不会偷跑出去,二楼这么高,谁还能往下跳不成?左右你们家夫人不过是想宝珠姐姐平安而已,若是真有歹人,难不成你们就能挡住了?” 几个人都没吱声,不过看那意思,却是不服气的。 秦黛心一笑,也是,她一个别府的小姐,怎么好管齐府的下人? “姐姐,你尽管哭吧,眼睛哭得红红的,肿起来那才叫好。若是夫人问起来,你便说是被眼前这几个人气得,依夫人的性子,哪里能容得下奴大欺主的奴才?还不得把她们都卖了?” 四人大急,连忙再次跪倒,“小姐,奴婢们知错了,这就下去。” 几个人连忙出了雅间,却不敢远走,只好在雅间的对面站着。因为秦家小姐的丫鬟就站在那里。 齐宝珠这才破涕为笑,抹了眼泪道:“妹妹,还是你有办法。” ps: 感谢妙不可岩的珍贵小粉红!月底了,亲们加油哩~ 第二百零八章 斗伪白花 要是以前的秦黛心,一定会担心这个傻大姐,以她这个性子,下人都能拿捏住她的七寸,未来嫁到楚家去,日子要怎么过才好? 可如今的秦黛心却不会再这么想了,齐宝珠,远比她想得要世故,聪明。 “姐姐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齐宝珠似乎察觉道了秦黛心的变化,她小心翼翼的坐到秦黛心旁边,“妹妹,是不是我做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秦黛心迎上她的目光,“只是咱们时间不多,中午前要回去呢!” 齐宝珠点点头,突然不说话了。 秦黛心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 “妹妹,宝婵她要害我。”半晌过后,齐宝珠才懦懦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果然,又让她猜着了。 秦黛心并不惊讶,这一切原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齐宝珠是怎么发现的呢? “姐姐,你怎么知道她要害你?在贾府时你就想与我说此事?” 齐宝珠点点头,“是啊,当时我就想告诉你,只是看了你的反应我才知道,恐怕贾府安排了人偷听咱们说话呢!我就又咽了回去。” 张氏虽然安排人偷听她们的谈话,但本意却没有恶意,她是想知道齐宝珠落井的真相,好保贾府无虞而已。 “姐姐,你怎么会知道你那个妹妹要害你的?” 齐宝珠也不瞒她,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秦黛心。 “本来她们是想把我扔到井里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改了主意,让人把我放到了井里。”现在想想都后怕,那口枯井足有六七米之深,若是当真从上面扔下去,只怕不死也丢半条命。 “妹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宝婵不动劲?”齐宝珠紧张的抓了秦黛心的手,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她脑中不断回想着五儿的样子,心里紧张的很,她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又必须得知道。 秦黛心道:“比你知道的要早些。” 当初在普法寺被劫,二人侥幸逃生,秦黛心曾经在那个小小的山洞中问过齐宝珠,她那个妹妹会不会嫉妒她嫁的好,所以加害于她。当时齐宝珠觉得她可笑至极。却因为受她救命之恩不好嘲笑她,但依然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的妹妹不是那样的人,现在看来。可笑至极的那个人竟然是她。 “可是,你为何不让我把事情告诉我爹我娘知道呢?”这个问题齐宝珠想不通,谁都知道她是齐家的宝贝,父母是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如果父亲知道了这件事。盛怒之下可能会把齐宝婵赶出齐家,那她不就安全了吗?秦黛心怎么就不让说呢? 秦黛心笑笑,“先不说这事儿,姐姐,你告诉我那个齐宝婵的来历吧!” 轰! 齐宝珠的脑袋“嗡”的一声。 “你,你说什么呢!”聪明的齐宝珠也有结巴的一天? 秦黛心靠近她道:“事到如今。你瞒着我也没有用,这个祸害要祸害的是你们齐家,可不是我们秦家。你不说就算了,他日受了算计,可别把罪名算到我的头上。” 齐宝珠瞠目结舌的看着秦黛心,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那个谨小慎微的庶女,那个虽有才华。略有本事的矮藤蔓不是要依附别人才能活吗?怎么此时的她,竟有一双洞若观火眼睛呢? 这样想着。齐宝珠便突然笑了。 装傻也好,装弱小也好,都是装!为的还不都是自保? 只是对方先一步看透自己而已。 “你猜的不错,这个齐宝婵是后到我们家的,她来的时候已经十四了。”再伪装下去就没有意义了,齐宝珠所幸不再扮演天真傻大姐,露出本性来,“妹妹有何高见?” 聪明,隐忍,深不可测? 秦黛心笑笑,齐宝珠以为她拥有这些就可以完胜吗? “谈不上,只是这个齐宝婵比我想像的厉害,才两年的光景,她就把自己身上的草原味去了个七七八八,让人以为她是一个生于厮,长于厮的北方人,不容易啊!”秦黛心满意的看到齐宝珠嘴角僵住,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来她自瓦那?” 这算不打自招?她只说草原,却没产瓦那呀!看来齐家人对这个齐宝婵还是很维护的,她的身份被保护的好好的,知道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 秦黛心又笑,狡猾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这个你不用管,你想借我的手除去齐宝婵本不是难事,错就错在你不该妄想掌控我的人生。”秦黛心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姐姐,你趋之若鹜的楚家,妹妹看不上。” 轰隆!一个晴天霹雳狠狠的砸在了齐宝珠的头上! “我的家信。”齐宝珠惊呼一声,头一次在秦黛心面前露出了精明的模样,“怪不得我找了几天都没找到,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秦黛心挑挑眉,算是承认了。 齐宝珠有些气急败坏了,自己的全盘计划竟要胎死腹中了?原以为可以被自己牵制一生的人,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这算怎么回事? 秦黛心乐意看到她这个样子,为了自保,为了除去心腹大患,齐宝珠也算是机关算尽了,只是没能掌控自己,这恐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秦黛心有点挑衅的问道:“怎么?很不服气?” 齐宝珠只道:“妹妹别得意的太早了,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娘说动了秦夫人,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口气一转道:“其实你救了我两次,于我有大恩,我又怎么会害你呢!我之所以在妹妹面前有所掩饰,那也是不得以的,深宅后院事非多,连亲姐妹都靠不住,何况是外人呢。” 秦黛心点点头,表示理解。齐宝珠的确没想过要害她,她之所以心心念念的想让自己嫁进楚家,不过是想让自己在楚家的根基深一些,希望有个得力的帮手而已。甚至她一直以为楚家是自己的好去处,是块福地,只不过妾室的身份有些尴尬而已,要不然当初她就不会跑到自己那儿哭了那么一通,可见她是真的感觉对不住自己了。 可惜齐宝珠最终还是为了要保住自己的利益,而想要牺牲她。 “姐姐不必软硬兼施的想要说服我了,不怕告诉你,我的婚事,方婉茹她作不了主。”这是秦黛心头一次直呼方婉茹的名字,语气里面有掩盖不住的嘲讽。 齐宝珠没有想到秦黛心会如此大胆,竟直呼嫡母姓名,毫不避讳! 秦黛心很满意齐宝珠的这个表情,她道:“怎么样,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呢,只需劝说令堂歇了让我进楚家的心思如何?” 齐宝珠先是一愣,随即得意起来,她到底还是紧张自己的亲事。 天下再大,拴住女子命绳的,依旧是婚姻。 “如果我拒绝呢?”齐宝珠以为她抓住了秦黛心的七寸,微微一用力就能让她肝肠寸断。 两个姐妹相称的人竟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齐宝珠活生生的是另一个风儿。秦黛心无声的笑笑,老天爷还真看得起她! “那你就拒绝啊?齐宝婵是不会甘心嫁进我们家的,祸害还是会留在你们齐家,甚至是去了楚家,与我何干啊?”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来而无往非礼也! “不过,我倒是好奇,齐夫人要是知道你的真面目是这个样子,她是会高兴呢?还是难过呢?”通过雪晴盗来的家信不难看出,在齐夫人眼里,这个女儿应该是天真乖巧的,也许她有一点小脾气,但绝不会是一个机关算尽,城府极深的。 可惜,事实与幻想有太远的距离。 齐宝珠面目有些狰狞,不过片刻之工就平静了下来,她不怒反笑道:“妹妹勿恼,我不过是想妹妹不得嫡母喜欢,日后定不会寻到满意的亲事,这才自作主张了,原先是我想岔了,今天解开了这个误会,便是再好不过了,你不愿意,没有人会逼你的。” “好啊!你这番话也要讲给令堂听听才是。” “自然!”齐宝珠道:“你只要告诉我到底为何不能把宝婵要害人的事情告诉我父母就行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秦黛心却听出点不同来。 齐宝珠并非想像中的小白花,以她的见识想不到齐宝婵对齐家的影响本没有什么,可她为何会那么听自己的话,竟真的没有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齐胖子听呢? 秦黛心眯起眼睛,或许她根本就知道,即使是讲了,齐胖子也不会把齐宝婵怎么样,或许从始至终危机感重重的那个人是她? 有意思。 齐宝珠被盯得不自在,心一横问了一句:“妹妹,你说啊!” 秦黛心突然就改了主意,水太深了,自己不是一直向往平凡吗?何必牵扯进去。 秦黛心叹了一声,脸上突然换了一个委屈至极的表情,“姐姐,我一个外人说的话,你怎么就轻易的相信了呢?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好插手,你愿意讲给齐老爷,齐夫人听,就讲,如果不愿意就不讲。” 齐宝珠咬牙切齿的看着秦黛心,“你……” 怎样?有本事咬我呀? 秦黛心无所谓的笑笑,她一个穿越而来的女流氓,难道还斗不过齐宝珠这个伪白花? ps: 没推荐了,果然就逊很多…… 第二百零九章 姐妹情谊 齐宝珠有很强烈的挫败感。 她对面坐着的那个笑得风轻云淡的人,是她惹不起的。齐宝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运气很好,秦黛心救了她两次,无论出于被逼无奈,还是她念着二人的情分,总之她都救了自己,两人到现在为止,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敌对关系。 幸好,她们还不是敌人。 齐宝珠点了点头,“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凡事不能强求。” 没想到她能这么快看开,秦黛心倒是要对这朵伪白花另眼相看了。 “来都来了,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齐宝珠是不愿意恶化两人关系的,在她心里,秦黛心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也许是因为她的救命之恩,也许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也许是她身上特有的那股气质。不过既然两人说开了,那就这么样吧,明年她就要嫁到楚家去了,两人这一生未必再有机会相见,与其怨恨收场,不如念着往昔的这点情谊吧! “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秦黛心抬头对她道:“过去的回不来,别勉强了。” 齐宝珠有点慌神,“只是吃个饭,算是……” 最后的晚餐? 秦黛心摇摇头,“真的没有必要。” 齐宝珠冷静下来,“明年我就要嫁到楚家去了,希望你到时候能来为我添妆,我……”她还想说什么,可看到秦黛心冷静的,清明的眼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回去吧,夫人还等着你呢!” 齐宝珠心有不甘的问道:“就算我算计你,想让你去楚家做妾,就算我利用你,想让你帮我在楚家站稳脚步。可我却没有想过要害你呀!楚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妹妹你不会不清楚吧?我原本是好意,想着咱们姐妹可以共侍一夫……” 又是这一套,秦黛心不胜其烦,怎么在她们眼里,自己就只能给别人当小老婆呢?公孙锦这么想,秦凤歌这么想,如今白氏和齐宝珠还是这么想,真是够了。她心情跌至谷底,站起来转身就走。连最后的虚与委蛇都不愿意了。 “我不是齐家亲生的。”大概是被逼急了,齐宝珠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这句话一落地。不但秦黛心愣住了,就连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看着秦黛心眼中复杂的情绪,齐宝珠苦笑一下,什么时候她也得靠人怜悯了? “我不是齐家的孩子,我是齐富贵从外面捡来的。” 秦黛心再一次震惊。齐宝珠竟也直呼齐富贵的名字了?她说她不是齐家的女儿,是从外面捡来的? “信不信由你吧!我也是两年前才知道这件事。” 两年前?不就是齐宝婵来齐家的时候? 秦黛心鬼使神差的坐了回去,她不是可怜齐宝珠,她是想听听八卦。 齐宝珠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两年前,那时候宝婵刚来我们家。有一次我贪玩,跑去书房偷翻我爹的东西,谁想他突然回来了。我怕挨骂,就躲了起来,却也因此得知了自己并不是他亲生骨肉的事实。” 世界这么大,真是无奇不有,谁能想到倍受宠爱的齐家大小姐。竟然是个捡来的。 “你虽不是他们亲生,可他们却不曾亏待你。这十七年来你过得不好,不快乐吗?”齐宝珠生于富贵之家,父母宠爱,兄长疼惜,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过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羡慕她呢!即使她不是齐家亲生的女儿,可她拥有的一切连齐宝婵都没有,就算长在亲生父母身边,她也未必能过得比现在好。 齐宝珠淡然一笑,满不在乎地道:“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如此吗?”她朝外头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前有血海深仇,后有养育之恩,换作妹妹如何抉择?” 血海深仇? 秦黛心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拜托,她是来听八卦的,不想被这么复杂的事情扯上好不好。 面对秦黛心的沉默不语,齐宝珠却是烂然一笑,“我不求别的,只求妹妹替我保守秘密如何?” 既是秘密,又何苦告诉旁人? “你不是也知道我的秘密?咱们扯平了。”齐宝珠这个伪白花,实在不是良家妇女能招惹的,还是离远点安全。明年她就要嫁人了,两人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大概齐宝珠也读懂了什么叫“扯平了”,她起身道:“既是不愿再坐了,咱们就回去吧!戏即是要落幕,也得有个好的收场才是。”她走的潇洒,似乎没有一点的留恋,似乎在向两个那短暂且惊心的友谊告别。 秦黛心不是矫情的人,比起齐宝珠来,她更潇洒。 两人离开了醉香楼的雅间,一干丫头婆子连忙快步跟上,楼梯口处的高壮男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等在一楼的小厮见齐宝珠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出来了,全部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若有大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只怕他们也别想活了,下人还真不好当,嗯,算是个高危职业。 齐宝珠刚到一楼,胖掌柜便从远处乐颠颠的跑了过来,秦黛心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那圆滚滚的身材竟有让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和灵巧性,啧啧,不得不说,金钱的力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贵客,您有什么需要?”胖掌柜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贵客?好恶心的称呼。 齐宝珠像是没听到一样,自径的离开了醉香楼,秦黛心笑了笑,这个自讨没趣的胖掌柜啊,你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离开了,只留胖掌柜在醉香楼的一楼大堂里独自思考,他做错什么了?怎么得罪了财神奶呢?笑得不够亲切?语气不够诚恳?还是自己手底下的那帮兔崽子又给他添乱惹祸了? 秦黛心与齐宝珠共同回了秦府,两人一进门,就有人传话来,称夫人吩咐二人去花厅叙话。两人心照不宣的去了花厅。面上自然也是一团和气的。 “总算是回来了,大小姐可不知道夫人是怎么个坐立不安,既怕你热着了,又怕你磕着碰着了,当真是紧张得很。”方婉茹欢天喜地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看来白氏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齐宝婵甩给秦家了。 方婉茹不知内情,还以为捡到了个宝呢! 齐宝珠一秒中变小白花,“娘也真是的,我都多大了,您还是这么不放心。” “瞧瞧。还不是我把她惯坏了?”白氏挥了挥手臂,“你快坐好,也不瞧瞧三小姐那身姿坐派。你可怎么比得了?”言外之意是在夸奖秦黛心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秦黛心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好似一朵玉兰花,身姿挺拔,如有傲骨。白氏只觉得她坐得好看,却不知道那是秦黛心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军人味。当然显得与众不同。 “当不起夫人这一夸。”秦黛心是个不爱说话的,对白氏更是看不上,可人前总得给人留下三分面子才好。 白氏点点头,笑容越发诡异。秦黛心看了齐宝珠一眼,后者坐立不安起来。 看来白氏今天来的目的,并不只是要甩掉齐宝婵那么简单。很可能她已经和方婉茹说过了让自己嫁去楚家做妾的事儿。 难怪方婉茹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眉梢上还挂着笑!既能如愿的娶到齐家女儿,还能额外的送走眼中钉。双赢啊! “母亲,咱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回去吧。” “你这孩子怎么了,往日里不是总吵着要来找你三妹妹说话?今天怎么这么着急的要回去?”白氏目光犀利的打量了一下秦黛心道:“该不会是小姐妹之间闹矛盾了吧?” 秦黛心大方一笑,“怎么会呢。夫人多虑了,只是姐姐似乎身体有恙。不太舒服。” “是吗?”白氏顿时紧张起来,“宝珠,哪里不舒服?” 白氏对齐宝珠这个养女,倒是很上心啊! 齐宝珠面皮一红,吸了吸鼻子道:“似乎有点着凉。” 方婉茹忙问道:“可用请大夫来?” 白氏犹豫,这不是家里,有些话终究还是怕被外人听到。 方婉茹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忙道:“哎呀呀,本想着留夫人和大小姐在我府里用饭,可大小姐不适,留在这里难免不自在,自然还是回家歇着舒服些。不过是着凉,若不严重煮碗姜汤喝喝去寒就是了。” 白氏感激地道:“正是这个理,小女不适,我们就不在此多做叨扰了,改日再到府上来。” 方婉茹自然说好,亲自带着秦黛心把人送到了大门口。 一路上齐宝珠与秦黛心皆是一言不发,更没有什么眼神交流。 两人身上的气息都是淡淡的,连如意在一旁都察觉到了异样。 “夫人若有空可要常来,难得我们谈得来,连两个小的也要好。”方婉如笑得美艳动人,不知道白氏跟她说了什么,竟让她容光焕发起来。 “这是自然。” 齐宝珠略微施了一礼,“夫人留步。”随后与秦黛心话别道:“妹妹,保重。” 方婉茹点了点头,看了秦黛心一眼,示意她与齐宝珠道别。 秦黛心上前一步,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想凭借一己之力报仇,你的下场会很惨,我言尽于此。”秦黛心随即抽回了身子,笑道:“保重。” 齐宝珠心中五味杂陈,另有一番说不出的酸楚,她俯身上了马车,刚坐稳,马车便缓缓行进起来。她掀起帘子往回看了一眼,却只见到秦黛心毫不留恋的转身。 两个人短暂的姐妹情谊,结束了吧? ps: 感谢小金虫虫牛的珍贵小粉红!恕恕求各种票票!!! 第二百一十章 财迷要帐 秦黛心转身跟着方婉茹回了内院。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贾府回来便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方婉茹对秦黛心道:“多去你二姐姐屋里走动走动,没准儿她就高兴起来了。” 两人一齐跨过二门,往左手边的月亮门走去。 怎么突然说这个? 秦黛心狐疑的打量着方婉茹,见她双眉微拢,眉宇间确有一丝担忧。只是她与秦倩心不对盘,秦府上下皆知,怎么这会儿方婉茹会让她去亲近秦倩心呢? 秦黛心微笑道:“母亲放心,女儿这就过去瞧瞧。” 她回的痛快,倒让方婉茹生出一丝疑惑来。 “离晌午还有一会儿呢!女儿先去看望二姐姐,然后折回去看看姨娘,中午想在姨娘那儿用饭。” 她是想去看苏氏。 方婉茹放下心来,道:“你去吧!” 让秦黛心去亲近秦倩心的事儿,她也是临时起意,如果三丫头能顺利嫁到楚家去,不但秦家与齐家的关系更近一步,连带着也跟楚家搞好了关系,实在是大大的划算。日后不论秦倩心嫁到谁家去,若有秦黛心帮衬着些,也是不错的。 白氏可是答应她,要以庶妻之名娶秦黛心进门的。 虽然便宜了那个丫头,但庶妻扔旧不是正妻,她上头又有齐家的嫡女压着,日子想要过得舒心也难。最重要的是苏氏,她要让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看着,她的女儿也摆脱不了给人做小的命运。 想到这儿,方婉茹眉目间的阴霾便散了开来,她站定道:“你就直接去吧!不用跟着我回院子了。” 两人站在通道上,穿过长廊便是秦倩心的院子。 秦黛心点点头,曲膝福了一礼。“送母亲。” 方婉茹带着人往自己的院子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张罗呢! 待人走远了,如意才上前道:“小姐,去二小姐那?”语气里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以前小姐脾气不好,与二小姐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二人明睁暗斗数次,最终输的那个人却一直是秦黛心。自那以后,小姐再也没踏入二小姐的院子里半步,如今真要去吗? “答应了母亲的事情。怎能不办呢?”秦黛心嘴边扬起一抹微笑,眼睛也亮了起来,是时候去收钱了! “是。”如意不敢有异议。连忙跟着主子往二小姐的园子里走。 主仆两个穿过长廊,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秦倩心的院子精致气派,草木花卉被修剪理得十分漂亮,远不是自己的畅晓园可比。 秦黛心的到来惊呆了满院子的丫头仆妇。 如意拿出大丫头的气势来。声音柔婉中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威严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通禀二小姐?” 院子里的人方才醒悟过来,“是,奴婢们这就去。” 一个梳着元宝头的小丫头连忙挑了细纱帘往屋里去了。 如意瞥了一眼那丫头身上的腰带,看清了是个二等丫头。 满院子的人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妈呀。没看错吧?三小姐竟然来了? 帘子一挑,从屋里走出个人来。 穿件八成新的粉色莹绸衫子,底下套了件高腰绣迎春花的灯笼裙。很家常的打扮。 秦倩心梳着双飞髻,头上斜插一对珍珠宝石钗,耳朵上,手腕子上都素着,没带丁点的首饰。她脸上寒意重重,“你倒是气派。手底下的人竟敢跑到我院子里来撒野。” 秦黛心身后的如意连忙福了下身子,“二小姐,奴婢不敢。” 秦倩心也不说话,“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房檐下头站着的二等丫头神色尴尬,曲膝道:“三小姐请进。”她伸手替秦黛心打起了帘子。 院子里站着的人儿似乎毫不介意,她轻提了裙摆,抬阶而上,带着自己的大丫头,就那么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乖乖,这还是三小姐吗?若是放在往常,只怕早在院子里拿下人撒气了,怎么今天…… 廊下站着的二等丫头桃枝愣愣的放下帘子,心里也嘀咕起来,怎么三小姐转性了不成?她随后骂了自己一声“糊涂”,三小姐是主子,她怎样都不是自己一个下人都非议的,怪不得采青姐姐老笑话她不长进,照这样下去,自己是别想当上大丫头了。 桃枝转头便看到院子里的人个个木若呆鸡,似乎都被镇得不轻。 “一个个的都闲得慌,莫不是皮痒了?若是无事可做,不如抽空把后面的花埔子拾掇出来,小姐说了,想种夜来香。你,你,还有你。”桃枝指出三个严重走神儿的婆子道:“晌午之前收拾好,若是犯懒被小姐逮到,可仔细你们的皮。”说完便转身回屋里去了。 她得看看,三小姐是为何而来。 院子里被点到的三个婆子叫苦不迭,她们就是看个热闹,谁能想到会这么倒霉? 秦黛心进了偏厅,示意如意留在这里。 如意略微颔首,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 秦黛心信步来到外室,自己抻手掀开珠帘,打量起秦倩心屋内的摆设来。 家什都是上好的小叶紫檀,也有黄花梨,楠木。桌上摆着粉彩阔足大碗,里面养了三条不知名的小鱼,黑黑的,倒是很精神,比起池里养的锦鲤更有三分野性。 博古架子上摆了一溜的好东西,白玉的弥勒佛像,翡翠雕的山水摆件,象牙的小玩意儿,流光溢彩的琉璃杯…… “乡巴佬。”秦倩心不屑的看了一眼秦黛心,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 秦黛心不与她一般见识,直接坐到临窗大炕上,窗台上放着几盆可爱的造型盆景,花盆里竟扔着几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这家伙真是奢侈。 “我人都来了,姐姐不请我喝杯茶?” 秦倩心不耐烦的让人送了茶来。 秦黛心端起五彩绘飞禽的雪瓷盖碗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唇齿留香,嘴里先微甜,后而甘,真是好茶。 秦黛心悠哉悠哉的样子,成功惹起了某人的怒火。 秦倩心很生气,她气自己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不但轻信了齐宝婵的话,还搭进去了两千两,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她也就认了,可偏偏每晚午夜梦回时,她总是能梦见贾鹤年那双醉眼。还有他略有酒气的气息和温热的唇。 哎呀呀,她都在想些什么!秦倩心又气又恼,心想自己难不成真的成了老姑娘,没事发起春来? “二姐姐想什么呢!脸好红。”秦黛心假装不知道她的心事,喊得很大声。 秦倩心做贼心虚。手里的茶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醉。 大丫头采青连忙唤来小丫头,收拾残局,给了秦倩心一个很好的缓冲时间。 秦黛心心里暗笑,脸上却绷的紧紧的。 屋里异常宁静,连打扫的小丫头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大家似乎都能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着异常的元素。 秦倩心挥了挥手,大丫头采青恭顺的退了下去。 屋里只留姐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秦黛心喝茶。秦倩心则是细细的打量着她。 越看越觉得不同。 脸还是那张脸,身形坐派却是不同了。 人都是会变的,一尘不变的人要么过得太顺利,要么过得太平庸。 以前娘亲说这话的时候,她不懂。甚至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她也该改变一下了。 秦倩心下了炕,去了里间,不多时转身回来,手里却多了一只描金漆的小盒子。 秦黛心眼睛一亮,钱来了! 秦倩心从衣裳里拿出一串钥匙来,仔细的打开盒子上挂着的小铜锁,当着秦黛心的面开了盒子,从最上面拿出两张银票来。 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两张。 秦倩心把银票放在桌子上,往秦黛心的身边推了推。 “这是你的了,从此以后咱们互不相欠。”她一边锁上盒子,一边恶狠狠地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她的私房钱不少,有很多都是方婉茹暗中给她的。她虽然能拿出两千两来,可也算是大出血了,休己的银子去了七七八八,能不心疼吗? 秦黛心装模作样的拿起钱票来瞧了瞧,看着跟慕容九王爷给他那五千两的银票倒是一样的,收的那么谨慎,应该不是假的。 收到了钱,人也就没了脾气。秦黛心把银票贴身放进荷包里,笑吟吟的道:“你放心,我这人最守信用了,我是不会当别人提及那件事的,还有……”她停了一下,认真的对秦倩心道:“我也不会说你思春的事儿。 “你……”秦倩心一向是个嘴抽且不擅长掩饰,伪装的人。以前她能斗赢秦黛心,靠得可是运气!要想碰到一个比秦倩心还笨的对手,这事儿并不容易,可秦倩心不但遇到了,还把那人斗得遍体鳞伤,灰头土脸,由此可见,以前的秦三小姐,那得是多么不通透的一个人啊! 被人说中了心事,很不好受吧! 姑娘,你才十几岁,用不用这么着急啊! 秦黛心叹了口气,“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都不记得了,二姐姐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她起身道:“妹妹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秦倩心就这样愣愣看着秦黛心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屋子,直到人都出了园子,自己的大丫头采青回转时叫她时,秦倩心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耍了! 她的丫头教训了自己院子里的人,她喝了自己的茶,拿了自己钱的,还笑话了自己一通。 而她呢,她做什么了?她可有反驳? 没有,什么都没有。 采青被秦倩心骇人的表情吓了一跳,她轻声道:“小姐,没事吧?” 秦倩心转过头来,双目赤红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近战武器 秦黛心拿了钱,心情大好。出了秦倩心的园子后,她便对如意道:“去姨娘屋里看看。” 如意忙应了,主仆两人紧着脚步往兰园走。 苏氏正要用午饭,见秦黛心来了,欢喜异常。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几日不见,苏氏似乎又丰腴了一些,脸色红润,气色极好。 屋里有奶娘和芳俏在侍候着,燕氏和雪晴也在。 几人忙过见秦黛心,她挥手拦了。 这些虚礼,她从来是不在乎的。 “我昨天就想过来,怎奈回来的太晚,贾府留了晚宴,直到戌时才放人回来,我怕惊着您休息,便没有过来,想着今儿一早再来瞧您。”她脱了鞋,坐到炕上,吩咐芳俏道:“我中午在这里用饭,再添一双碗筷。” 芳俏欢喜的应了,有三小姐在,姨娘还能多用些。奶娘忙转身出去拧了温帕子来,秦黛心接过来擦了手,又道:“可谁想齐府的齐夫人和齐大小姐一大早就来拜访,我被拉去坐陪,直到现在才得空。” 没提出去的事儿,也没提去秦倩心那儿。 苏氏道:“你莫惦记,我很好。燕妈妈一早已经把你的事跟我说了,她是个能干的,说得话我信。” 看来是报喜没报忧。 燕氏忙欠了欠身。 秦黛心见了,心里嘀咕起来。 她是九王爷的人,若不是奉了命,侍候自己都是委屈,又怎么能甘心侍候苏氏?还事事周到,样样上心…… 心里突然乱糟糟的。 苏氏见她低头不语,以为秦黛心哪里不舒服,忙问。“可是太累了?昨天一定没有休息好。”很是担心的样子。 小题大做大概是孕妇的通病,特别是在面对自己在乎的人时,越发严重。 “不碍事,我只是饿了,早上胡乱吃了一口,直到现在没用呢!”她扫了桌上的食物一眼,眼睛一亮,有蒸鱼,煎蛋,有米粥。软饼还有野菜。 这个时候万物复苏,野菜更是大自然的馈赠,她们怎么能辜负上天一番心意。不好好享用呢?也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凡是存在的事物,必有它存在的意义” 野菜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吃掉它。那些嫌弃它粗鄙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它的营养价值和美味呢! “您让人弄了野菜吃?” 苏氏笑道:“不是你说的吗?冬日里青菜少,开春吃野菜是最好的。又说野菜里有什么,有什么,维生素?对人身体好。”她看了一眼奶娘道:“还是奶娘挎着篮子去园子里挖来的,我吃着爽口,倒比别的能多用些。” 秦黛心点点头,“要少吃酱。” 苏氏道:“晓得。” 芳俏亲自送了碗筷来。还加了一道银耳百何莲子粥,一道酿豆腐。 大概是得了两千两白花花银子的关系,秦黛心吃了两碗粥。一张软饼,菜也用了不少。 苏氏皱眉,姑娘家的,这么能吃,若胖起来可怎么得了?还有那个吃相。太不雅了。 秦黛心哪里管得了苏氏的想法,她心满意足的用帕子擦了脸。又了漱口,等小丫头们过来收拾完以后,她干脆就歇在了炕上。 满屋子人抿嘴笑,真不知道这个姐儿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苏氏颇有微词,却也不好扫兴,女儿还小,慢慢来吧!这样一想着,就又担心起秦黛心的亲事来。她人微言轻,说不上话,秦从文那个人,她是了解的,要指望他帮着阿离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难的。苏氏想到方婉茹,眸子里的神采便暗了暗,也不知道她会给阿离选个什么样的人家,要是让阿离去做妾,那可怎么得了…… 秦黛心不知道苏氏心中所想,以为她倦了,便道:“娘,我那个小庄子正在动工呢,等酒坊建好了,您就去庄子上待两天,那儿山清水秀的,又安静,适合养胎呢!” 上次赵树来时,自己便把酒坊的规划图交给了他,只要不出差错,现在应该已经建得七七八八了,酒坊想挣钱,必须要有别人没有的东西,秦黛心心心念念的高度数酒,还得用蒸馏母子天锅才行,也不知道他们找没找到手巧的匠人…… 改天她得去瞧一瞧,裴虎那家伙靠不靠谱?自己的银子不会打水漂了吧? 苏氏有歇午觉的习惯,怀了身子的人,都是爱乏的。 秦黛心看了看时辰,起身道:“我回了,您去歇会儿吧!”她穿了鞋,又对奶娘道:“天气渐热了,奶娘可要仔细我娘的嘴,即便做了消署的汤水,也要温着喝,别贪凉。” 苏氏满脸知足,奶娘的一张脸更是乐成了花,忙道:“小姐放心,老奴仔细着呢!” 秦黛心点点头,又对雪晴道:“明个儿回来一趟,我有事吩咐你做。” 雪晴微讶,秦黛心吩咐她做的事,一向不能见光,如今却当着苏氏的面讲出来,会是什么事呢? “奴婢知道。” 秦黛心满意的点点头,喊上如意回了自己的畅晓园。 第二天一大早,雪晴早早的便来到秦黛心的房里,等候吩咐。 秦黛心已经用过了早饭,正在穿衣裳,准备去方氏和方婉茹那里请安。只是去早了,去晚了都不好,秦黛心便如意在院子里安排了小丫头,只要园子里有动静,她们便能得着信,到时候在挑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过去,倒能自在些。 秦黛心穿戴整齐的坐在临窗大炕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你来得倒早,姨娘可起来了?”苏氏的兰园被秦黛心武装的密不透风,在那里说话比自己屋里还能放心些。秦黛心是个谨慎的人,防的就是隔墙有耳。 雪晴低眉善目地道:“起来了,已经洗漱过了,用了早饭,正在院子里赏花。” 秦黛心点点头,吩咐道:“如意。去看看。” 如意微愣,方才明白过来小姐是要支走自己,她眼圈一红,忙曲了曲膝下去了。 秦黛心撇了她的背影一眼,心想终究是小门小户里调教出来的,难堪重用。 “可知道我为何让你回来?又为了何事?”唉,自打穿过来以后,她就被同化了,说话也开始文绉绉的。 雪晴摇头,“奴婢不知。” 秦黛心点点头。她还欠着九王爷一件事,他让自己搭救长公主呢!秦黛心无声的笑笑,以九王爷的谋略和心机。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她头上呢?他必定早有准备,之所以捎带上拉着自己,可能是想出其不意,以保万全吧! 不论怎么样,说她头脑一热也好。发花痴也罢,总之她是答应了!秦黛心是习惯了全力以赴的人,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也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 拍卖会说话就到,她得早做准备。 “雪晴,你去给我准备一套方便活动的衣裳。最好是裤装,可以穿在裙子里面而不被人发现的那种,明白吗?” 雪晴脑海中浮现出夜行夜的模样。然后点头道:“奴婢知道。” 很好。 只是,武器是个大问题。 她只有一条链子飞镖,并不适合近战,十二把做工精巧的飞刀,也只是辅助工具。冷锋只是把匕首,而且还没有开刃。 她迫切的需要一个适合近战的武器。 刀?枪?剑? 秦黛心把上辈子她能用的兵器都想了一遍。发现没有合适的。 目标太大,不易隐匿。 试想一下她拿着三尺长的宝剑,明晃晃的进入拍卖会现场的样子…… 呃,一定很白痴,到时候恐怕还没等她保护着长公主,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被前来刺杀长公主的人给毙了。 秦黛心想了一下,这才道:“你去给我寻一对峨眉刺来!”那东西小巧方便,灵活性强,很适合近战。 雪晴皱了一下眉头,偏着脑袋想了半天,才犹豫的开口问道:“小姐,什么是峨眉刺?” 我去…… 秦黛心默默哀嚎一声,没文化,真可怕。 她认命的去书案前研墨,提笔画了峨眉刺的图样来,还在边上用小字标上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拿去,找最好的匠人,用最好材料给我做一对,三天之内我要见到。” 雪晴接过图来,仔细一看,上面画着一副矮小却精致非常的东西,长约一尺,两端略细,中间较粗,两头略扁,中间还带着手指粗累的小圆环。 怪模怪样的东西,干什么用的?或许这是一件武器? 雪晴眼睛一亮,马上道:“小姐放心,我即刻就去,保证给您做出来。”有天字号令牌在手,还怕做不成吗?主子身边的人个个藏龙卧虎,想找出一个做这东西的手巧匠人来,并不难。 秦黛心很满意,又道:“姨娘那里可有不妥?”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氏的胎。 “有奴婢在,小姐放心。” 不多言,不多语,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我若不在府里,你可要全力保护姨娘。”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拍卖会恐怕不会太简单。 雪晴有几秒中的闪神,不在府里?那她会去哪呢? “请小姐放心,奴婢以性命担保。” 秦黛心微笑的朝她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激赏。也许自己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就是雪晴? “你回去吧,若是姨娘问起来,你可知怎样答?”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不会让姨娘担心的。” 秦黛心放下心来,“你回去吧!” 雪晴道:“是。”说完便转身出了秦黛心的屋子。 秦黛心回到临窗大炕上,身在迎枕上闭目养神,她要思量的事情,还有很多…… ps: 最后一天了,哪位同学还有票票?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是天意 两天以后,秦黛心拿到了古人制作的峨眉刺,看着身长,分量都刚刚好的峨眉刺,秦黛心再一次赞叹起了古人的智慧来,多么精巧的做工,不论是光滑度,亦或是峨眉刺本身的比例,都那么完美,两端略扁的顶端锋利无比,中间套环上还刻着精美的花纹,最重要的是,这峨眉刺竟是精钢所制,坚韧难断!啧啧,谁能想到单凭一双手,没有任何现代化仪器设备的古人,竟能打造出这么这么完美的峨眉刺来! 秦黛心迫不及待的把峨眉刺套在中指上,其余四指张开,随即手指灵活的拨动着刺身,同时抖动手腕,让峨眉刺快速的旋转起来,带出一个接一个的银色浪花,而峨眉刺此时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虚体,除了飞快转动的影子外,什么也看不清。 雪晴在一旁看了,只觉得眼花缭乱,好不真切,这东西竟真是一件武器吗?她想起吴大师对这东西的评价是“灵巧轻便,软硬兼可”。 吴大师都称赞的东西,应该很了不起吧? “想学吗?”秦黛心收起峨眉刺,好笑的问雪晴。 雪晴眼睛一亮,小姐肯传给她这峨眉刺的功法吗?只是,为什么她会笑得像只狐狸呢?雪晴冷汗直流…… 看来想要收服这个小姑娘并不容易啊! “你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人很机灵,又懂事,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而已。”言外之意雪晴现在还不算她的人。 雪晴微讶,就这? 秦黛心漫不经心的道:“你有时间考虑,不着急,慢慢想。” 雪晴装作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狂乐起来。小姐是顶聪明的人,怎么这会儿犯起糊涂来了?人家一个玄字号的近卫颠颠的给你当起丫鬟来,不是做你的人还能是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姐恐怕是当局者迷,所以根本看不清事实的真相,毕竟主子位高权重,就身份而言,他们两个尊卑有别,犹如云泥。主子身边美女如云,其中不乏才貌双全之辈。身份高贵之人,可主子却没有对谁这般上过心,不但派了两个玄字级的人来给秦黛心当丫鬟老妈子。还派了一个天字级的暗卫保护她。小姐呀小姐,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秦黛心专心研究她的峨眉刺,没工夫搭理暗自yy的雪晴。 “你下去吧……”眼睛都没离开过手里的玩意,看样子很欢喜。 雪晴不敢有异议,只是这衣裳放哪? 她手里捧着的。是秦黛心要的衣裳。 雪蚕吐丝织成的石缎锦,竟然做成了夜行衣的样式,当真糟蹋东西。 雪晴把衣裳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连忙道:“是,奴婢回姨娘那儿了。”她悄然转身,关上门。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姐似乎很喜欢吴大师的手艺,小姐开心了,主子就开心。吴大师怕是又要受赏了。”雪晴喃喃低语了一番,这才踏着院子里的碎石子路一路往兰园去了。 屋里的秦黛心不停的摆弄着峨眉刺,心里很是欢喜。 这东西看着不实用,其实却是很适合近战的兵器,也许有不少习武之人看不上它。认为它娇里娇气的,既不适合防守。也不适合进攻,只有让那娇滴滴的女子拿它装装样子,尚可。 秦黛心笑笑,这峨眉刺可不是还有个名字吗?叫玉女簪。 只是要练好这峨眉刺,也是不容易的。我们常听人说,某某人是剑派大师,刀术教父,甚至是棍无双,枪无敌的兵器之王!可您听说过有练峨眉刺成神的吗? 没有吧? 其实峨眉刺是最不好练的。 想要练好峨眉刺,首先要有灵巧的身法,峨眉刺的动作要领讲究是的挑,点,劈,甩,贯,挎,摆,脱,绞,开,刺。它的招式里既含概了刀法的贴近敌身,招式强硬的特点,也有枪棍招式中以点带面,虚闪凝实的要领,更别说剑法中的轻盈灵转,快动合一的特点了。要知道,峨眉刺的要领精髓就是步法奇特,可攻可守,以硬制硬,紧贴敌身。 这峨眉刺虽然是近战交手最好用的兵器,同时对使用者的要求也很高,不但要具备灵巧的身法,步法,还要有习刀练剑的功底,动作既要灵巧,也要沉稳,很是矛盾。 若不是上辈子机缘巧合的学了这峨眉刺,此时她该怎么办才好? 秦黛心自嘲的笑了笑,技多不压身,这道理在哪儿都讲得通。她现在活得这么滋润,还要拜前世的坎坷所赐,要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和功夫,她如何能在这深宅中否极泰来?但如果她是个普通人,也许这会儿正在家里煮饭,相夫教子的过平静生活呢!又哪里会卷入到古代政治漩涡里来? 乱了乱了,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悲伤春秋了。 秦黛心抛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掂了掂手里的峨眉刺,心里底气十足,有了称手的兵器,她能成功救下长公主的机率又提高了不少。 她把峨眉刺小心翼翼的收好,转头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衣裳,拿起来看了看。 淡淡的乳白色,摸起来很有质感,这面料眼生的很,秦黛心没见过,不过贴身穿应该很舒服,简单的样式,合身的剪裁,倒比繁华如锦的衣裳更让秦黛心觉得中意些。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时间过的飞快,日子转眼便到了三月十二这一天。 贾府早早的给各府女眷下了贴子,拍卖会这就在这一天。 天还没有亮,秦黛心便早早了起来了,值夜的丫头是如意,大概听到了动静,连忙飞快的赶到内室来。 “小姐怎么起来了?可是不舒服,或是要水?”语气里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可见其心里还揣着秦黛心与她隔心的事儿呢! 秦黛心就笑,“没事。你坐那儿吧!” 如意有点不明白,站着没动。 秦黛心也不理她,自己找了雪晴送来的那套衣裳,准备换装。 如意见了,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秦黛心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如意站在角落里,看着秦黛心穿衣裳,心里怕怕的,小姐眼神里有一种她读不懂的东西,很冰冷。 秦黛心眼中的杀意,她一个小小婢女。如何能见过? 那是滔天的战意,是肃杀之气,与府里一干女人想要弄死人的眼神跟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秦黛心干净利落的换好衣裳。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黑美人,找到盘扣系在腰上,机关发出嘎登一声脆响,这玄铁盒子便如同生在了她的腰上一般,牢固至极。秦黛心又找出一直珍藏着的十二把飞刀。一一擦拭后仔细的贴身放好。 如意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几乎叫出声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秦黛心。 如意知道床关的那个柜子里放着一些小姐用来防身的武器,平时柜子都是上着锁的,两把钥匙分别放在小姐和自己的手里。她从没打开过那个柜子,不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什么,如今见了。只觉得十分害怕。 冰冷的武器散发着寒光,映出了秦黛心的脸。 冷静,沉默,兴奋。 如意眼中渐有泪光,她不是小姐!她不是。 自己早该知道。早该发现,早该察觉…… 可惜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过来…… 什么生死一遭后的大彻大悟,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人在经历一些事情以后,是可以改变的,也许会变得聪明一些,也许学会了隐忍,也许懂得了收敛,又或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藏拙! 惟有一个人的眼神,是永远不会变的。 眼前这人眼里,有杀意,有冰冷,有无所畏惧的果敢,甚至是藐视一切的不屑,仿佛她可以掌控一切! 以前的小姐,或者说真正的小姐,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如意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到底是谁?小姐又去哪了?藏得好好的真相,又为何会故意暴露给自己? 秦黛心冷冷的打量了如意一眼,平静道:“去找那件玉色织绵长裙来。” 如意知道那一件,她反射性的道:“小姐,那裙子八成新,穿去拍卖会未免……”不太合适了! “怎么不说了?” “奴婢……”如意抬着看了一眼秦黛心,见她摆弄着两只一尺见长的玩意,手指不断翻飞,银花一团快过一团,两只似刀非刀,又有点像簪子的玩意飞快的旋转着,晃得她头都晕了。 “我对你可比她差?” 如意心里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忙摇头。 “我对苏氏,亦或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可有歹心?” 如意又摇头,非常用力。 “我替她活着,有什么不好?” 轰! 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猜测变成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意终于知道了真相,没有想像中的痛不欲生,只有呆滞。 是呀,就算去跟别人说,小姐不是小姐了,谁信呢?人还是那个人,变换的也许只是她们的魂魄! 如意打了一个寒战,强迫自己不去想魂魄的事儿。 秦黛心看着她,又道:“我原本是谁不要仅,重要的现在我是秦黛心,我在替她活着,这是天意。” 天意? 秦黛心无声的笑笑,原来她也不懂这两个字,后来慢慢的明白了,凡事你不能掌控的事情,都叫做天意。 ps: 感谢121106的珍贵小粉红,也感谢给恕恕留言的各位书友,恕恕会加油,也会尽量写出你们想看到的文。关于女主过于被动的问题,恕恕是这样觉得的,女主一直想过平凡生活,尽量做个平凡人,所以她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想躲开事非,但凡事都有个度,膨胀到一定程度会她就会主动出击啦!哈哈,亲耐心等哦!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去拍卖会 是天意? 如意眼前闪过与秦黛心相处的种种,自从她来了,自己再没受过什么了不得的委屈,虽然她很凶,但却从不轻易辱骂下人,还会关心你,尤其是兰姨娘,再也没人见她伤心过,她再没暗自垂泪过,连奶娘跟芳俏姐姐也都欢喜得不得了。还有春丽,她年纪小,总惹祸,往年小姐总是发她的脾气,掐胳膊掐腿是常有的事儿,可自从她来了,春丽越来越活泼,总说小姐的好。 如意心很乱,随即又想到爱莲,如果不是她来了,或许就要被迫嫁给姜氏的儿子了,依爱莲的性子,只怕当天就得寻短,再难活命了。 身边的人都平安无事,日子越来越好。 秦黛心又道:“我若想藏拙,你恐怕今生也难发现真相,我既敢让你知道此事,必是有万全的自保本事,这事儿你要是说了出去,被烧死的那个,不会是我。” 冷冷的眼神射向如意,吓得她一个激灵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秦黛心见她恹恹的不说话,心想她大概是被吓坏了,此时如意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畏畏缩缩,恨不能找个隐匿无光的地方躲起来。 是不想面对吧? 秦黛心拿着汗巾擦拭峨眉刺,她有这个习惯,以前出任务时,她总是把枪擦得亮亮的,擦完了狙击步枪擦手枪,总觉得把枪擦得亮亮的,她心里才能好受些。眼前的如意似乎还没有从惊吓着缓过神来,秦黛心仔细的擦着自己的峨眉刺,心想还是给她一些时间适应吧! 如意见秦黛心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擦着那两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镇定下来。 大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如意对这个秦黛心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小姐很聪明,什么事情都逃不她的眼睛,她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喜是忧从不轻易表露;她很关心,在乎身边的人,哪怕是个奴婢,也不准备别人来欺负;这个小姐很有才情,诗词歌赋都有涉猎,很好学,总是看书…… 这样有什么不好? 如意反复问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小姐还是小姐,一样的样貌,不一样的。仅仅的灵魂!小姐说这是天意,可不就是天意吗?以前的小姐,怕是在那次马儿受惊翻车中死去了吧?如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死去了…… “我既然替她活着,自然是要替她报仇的。还要照顾她身边的人。” 如意傻住了,她细细的品味着秦黛心的话,突然间像是顿悟了一般,猛然的明白过来,她擦了擦眼泪,轻快地道:“小姐稍等。奴婢去找您要的衣裳来。”说完转身便出了内室,寻了钥匙开了秦黛心的箱笼,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件衣裳。 宽袖。灯笼似的下摆,很容易穿戴。 秦黛心接过衣裳,让如意帮她穿戴起来,她没有看错人,如意是个懂事明理的。最重要的是能分清厉害关系,知道活人永远比死去的人重要。 主仆两个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如同往常一般说着话。 “帮我把这里弄松一点……”秦黛心要如意把衣裳略微改动,希望有危险来临时,她能快速的脱掉这件衣裳迎敌。 如意忙仔细的改动起来,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弄好了。 秦黛心再次穿上这件衣裳,觉得舒服了不少,只要解了腰带,自己用五秒钟的时间便能脱了它。 秦黛心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然后把峨眉刺收进袖子里。她照了照镜子,当真是看不出异样的。 很好。 “拍卖会有危险,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以后你慢慢的会明白的。”知道如意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事实的真相,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这个陌生国度里的事情,越来越复杂,有些事,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她不得不拿出许多隐藏着的本事去一一应对。如意是聪明人,如果自己仅仅是过着轻松的宅斗生活的话,那么如意一辈子都不会在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可如果她的生活并非仅仅如此呢? 自从她认识了九王爷以后,生活似乎就开始若有若无的跟政治挂上了勾,按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亲近的人看破…… 她最亲近的人,不是苏氏,是如意! 与其让如意看破,怀疑,惊魂不定的生活在自己身边,倒不如全盘托出,让她从心里认同自己,认同老天爷开的这该死的,滑稽的玩笑。 如今她既是认了,便最好不过,否则自己还真不一定能下得去手!如意呀如意,但愿你是个值得我费心调教的。 “您做的事,奴婢没资格过问。”如意很清楚,秦黛心不喜欢人干预,介入她的事儿,当初在小前庄,自己还没摸透小姐脾气时,犯过好几次这样的错误。 难怪那时候小姐会说,她看不上公孙家。 如意理了理秦黛心的裙摆,瞧了一眼外面朦胧的天色,悄声道:“小姐,天色渐亮,该有小丫头过来叫起了,您看……” 秦黛心道:“你去帮我拧了帕子来,胡乱的擦把脸就是了。” 如意领命下去了,不一会拿了温热的帕子来给秦黛心擦脸,秦黛心简单的擦了擦,刚放下帕子,就听到门外有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声音很轻,可秦黛心依旧听到了。 “让人进来吧。” “是。”如意转身出了内室,不一会就听到门被吱呀的一声推开了。 秦黛心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两个小丫头见到她的装束就是一愣。 衣裳整齐的穿在身上,与往日里不同。 “愣着干什么吗?还不铺床去。”如意斥责了一声,两个丫头连忙告罪,分头忙开了。 秦黛心漱了口,问如意道:“春丽呢?” 门外有清脆的笑声传来,不一会外室便响起一阵脚步声,春丽顶着个大笑脸来到秦黛心身后,福了一礼后道:“小姐才一夜没见我,意这般想念起来了?奴婢知道今个儿日子重要,不敢马虎,昨个夜里早早起来了,就怕晚了呢!咦?”她狐疑的看了如意一眼,“姐姐怎么给小姐穿这件衣裳?新做的春衫子不是摆在柜里吗?” 如意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她说才好,便道:“小姐喜欢,你快梳头就是了。” 春丽吐了吐舌头,见秦黛心没有不悦,这才准备起来,“小姐要梳什么发式?” “最简单的。” 春丽唉了一声,拿起梳子给秦黛心梳了双螺髻,不插珠钗不点翠,只绑两条粉色丝带。耳朵上带了对金丁香,腕子上空无一物,无论春丽怎么劝说,秦黛心就是不戴。 “如意姐,你帮忙求下情嘛,小姐平时不爱打扮也就算了,今天她穿得这般素,会很扎眼的。” 如意忙道:“莫多嘴,按小姐的意思办就是了。” 春丽只好道:“好吧!”不过小姐就是好看,穿得这么素,意也明亮动人。 梳洗打扮结束后,秦黛心传了饭,吃了一整屉的肉包子,却只喝了几口粥,她怕饿,也怕关键时候上厕所。 丫头们也草草的吃了一口,卯时三刻,有小丫头过来传话,不必去夫人院里聚齐,只辰时三刻在府门外等就是了。 秦黛心喜欢这样的安排,便静静的等着。 如意遣了一干小丫头,连春丽也不让在屋里侍候。 现在的如意,与秦黛心是一体的,小姐好,她会更好,若是小姐不好,她则会更惨。她的心,全心全意的扑到了秦黛心身上。 “小姐,奴婢,认同您。您就是她!”如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在没有人的时候表个态,这话外人听不懂,可小姐总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倒也不怕别人听去。 “好。”秦黛心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在说话了,她闭上养神的坐在炕上,只觉得五脏六俯似乎热了起来。 师傅说过,他传给自己一部很牛的心法,莫不是它在作祟? 不会真的走火入魔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如意突然道:“小姐,时辰到了,咱们该动身了。” 秦黛心睁开眼睛,只觉得身子暧阳阳的,并无不适,她点点头,带着如意去了府门口。 门口停着两辆颇为气派的华盖马车,方婉茹与秦倩心不见踪迹,倒是秦若心好像等候多时的样子。 两人相视一笑,为的不过是表面上的和气。 “三姐姐好早。”秦若心穿了件织锦粉色长裙,裙子上绣着白茶花,裙角边摆用小小的珠子做装饰,倒显得这身轻飘飘的装扮有了贵意。 怎么突然富贵起来了?前段时间她不是还头疼捐什么物件呢吗?连方氏赏的象牙扇面都要捐了,今儿怎么舍得在裙子上镶珍珠了? 秦黛心面无表情,内心却暗想,她以为这秦四小姐学了乖,原来是好戏在后头。有得瞧喽! 秦若心也暗暗的打量着秦黛心,见她只穿了一件八成新的衣裳,又无钗无饰的打扮素气,心里也嘀咕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处又传来脚步声,正是姗姗来迟的方婉茹和秦倩心。 ps: 感谢老虎不怕猫吗?同学的珍贵小粉红!求各种票票。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全是熟人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青石板街道上,车轱辘发出吱呀吱呀的转动声,秦黛心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心难得能静下来倾听着身边的声音,她耳边充斥着街道上的各种吵杂的声音,有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似乎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和泼妇骂街的声音。 她扯了一下嘴角,这种所谓的市井生活,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经历过,不能不说是种遗憾,看惯了世间繁华的秦黛心,向往这种生活,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只可惜这个道理不是人人都懂得的。 像秦从文,方婉茹之流,他们之所以攀附齐家,为的就是权贵,利益,他们一心想着能飞黄腾达,却从没想过其实有很多人在仰望着他的生活,他吃穿不愁,妻妾成群,却依旧不满足,这也许就是人性的弱点吧。 可见贪婪是罪恶之源啊! 秦若心就坐在秦黛心对面,她时不时的打量秦黛心一下,见后者一直闭着眼睛,对她爱理不理的,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怨恨来。 以前的秦黛心从没有这样对过她,冷落过她。 可现在的秦黛心,不但冷落她,甚至不屑搭理她。 秦若心咬了咬嘴唇,她不敢招惹秦黛心,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现在的秦黛心她惹不起,只是,她不甘心。 等着吧,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让她痛哭流涕的哀求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的…… 马车均速前行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似乎才渐渐的慢了下来,车厢微微晃动了两下,马蹄踩踏发出的哒哒声戛然而止,随后整个车厢便静止不动了。 秦黛心缓缓睁开眼睛,到了吗? 如意打开车厢。恭敬地道:“小姐,四小姐,咱们到商会了。” 秦黛心点点头,猫着身子下了车,秦若心紧随其后,让自己的婢女映雪扶下了车。 秦黛心第一次来商会,不免得多看了两前。 眼前这座古朴气派的宅院,想必已经有了上百个年头了,可是岁月并没有让这座院落衰败,反而显得它底蕴浑厚。古朴厚重,特别大气。它座北朝南,青砖砌的高墙足有一丈高。飞檐斗立,气势磅礴自不用提,单是格局也有不同。 但凡是大宅,朝向一定都是坐北朝南的,在正中央开大门。或是广亮大门,或是如意门,一定会占据中轴线。 这商会的宅子,却有不同。 它的大门竟是掩在一个小门里面的,这小门冲东开,底下有十几阶台阶。来人抬阶而上,会进入一个“口”字型的方框里,来人的前面和左手边都是墙垛。右手边才是这座宅子的正门,尺寸方正,两扇朱红色大门醒目异常。 秦黛心跟大方婉茹身后进放大门,心想真是奇怪。 一行人进入大门,绕过影壁。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一条笔直的甬路直达正房。甬路的两边怪石林立。树木成荫,远处一隅有湖,石桥蜿蜒曲折,不远处有水榭,连带着抄手游廊与正房相衔…… 秦黛心对古人的想像力心生敬佩,这么妙的山水石湖,亭台楼阁,不但布局精巧,且处处鸟语花香,当真别致。 而已商会,一个散发着铜臭味儿的地方,用不用布置的这般赏心悦目呀?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钱似的。 “夫人这边请。” 领路的小厮方脸剑眉,倒是一副正派人士的找相,他从李妈妈手里接过贾府的邀请贴,笑眯眯的给方婉茹领路。 方婉茹略微点头,也对那小厮笑笑,不怪她对个下人客气,但凡是在商会做事的人,都不可小觑,眼前的他看着是个领路的小厮,没准几年以后就会成为台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莫欺少年穷的道理,方婉茹还是懂得的。 她带着自家的三个女儿,两个妈妈及若干侍女进入正房,那是一幢气势雄壮,飞檐斗拱的楼式建筑,上下共三层,一楼大厅被布置的富丽堂皇,极为奢华,光是厅内那几根白玉的石柱子,就不下百万金之数。 秦黛心边走边咂舌,这得花多少钱啊?还举办什么拍卖会呀,随便拆根柱子就够边疆人民吃十年的了…… 几人信步走上二楼,只见花雕的窗棂,油了漆的地板,顶上吊着八角飞仙灯,栏杆上刻花篆字亦不俗。 那小厮领着众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他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恭敬道:“夫人与小姐们在此稍坐休息,一会一楼大厅便会举行拍卖,各位在此观赏便可。每位房间都会有专门负责通传和叫喊的人,夫人小姐若有雅兴举牌子,吩咐小人一声便是。” 方婉茹点了点头,随即朝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笑言笑语的走了过去,“小哥拿去吃茶……”递了个分量不轻的荷包过去。 那小厮推也没推,直接揣在了怀里,笑眯眯的下去了。 屋里陈设简单,无床有椅,更像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格局,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小厮让她们在这里观赏,原来视野竟这般的好,房间外面便有一处平台,紧接着便是木头栏杆,一根根足有碗口那么粗,想来十分结实,只要开了房门,众人不费力气就可以临空观看一楼的一切,想来这二楼是给各府女眷准备的,为的是怕与一楼的男丁有冲撞,所以才收拾了起来。 难怪会有仓促的痕迹! 只是不知道长公主是否也待在二楼呢?她若在一楼,自己该如何接近她?她若是在二楼,又在哪个房间呢? 秦黛心假装不经意的环视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发现,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好坐了回去。 方婉茹和秦倩心各自坐在一张黄花梨雕祥云纹的把背椅上,中间置了一张小几,上面有些点心。干果,茶水,果脯之类的零嘴。母女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不过却时不时的用眼神交流,秦黛心只当没看见,自径摆弄起桌子上的杯子来。 不论古今,宴会开始前的寒暄和等待都是最乏味的,秦黛心耐着性子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楼大厅里的人逐渐的多了起来。 清一色的都是男性。 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 秦黛心随便扫了一眼。却暗暗称奇起来。 李慕在。 人群中的他面如白玉,衣袂飘飘,神情举指都显得风度翩翩。很有神仙哥哥的味道。难怪对面房间里的女眷们对楼下指指点点,有这样的美男子在,后宅的那些妇人怎么可能消停呢!总要讨论一下,猜测一下,此人身出何处。婚配否?家有几金? 秦黛心暗笑一下,不过是个档次稍高一点的小白脸嘛,竟然人人趋之若鹜? 眼神再一扫,秦黛心眼睛一亮! 是铁未阳! 玉冠束发,降色外袍,扎得盘丝腰带。 比起李慕来。铁未阳同样很出色。 身份自然不用说了,论才干,长相。铁未阳也是极优秀的。只是他身边的那个绿衣男子,看起来怎么那么面熟? 秦黛心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那绿衣男子,身材略瘦小,皮肤白细,当真是小白脸中的小白脸。只是她们见过吗?为何自己会觉得此人面善的很? 秦黛心再次向那个绿衣男子看去,他似乎心情不佳。对身边的铁未阳爱理不理的。 是她! 上元节那个身穿红衣要与自己争抢灯笼的那个女子。 铁未阳叫她“寒衣”。而她则叫铁未阳“三哥”。 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莫不就是铁义侯的幺女? 秦黛心叹了口气,心想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位穿戴讲究的胖子,看起来挺眼熟的,呃,那人不是齐富贵吗? 一楼大厅里摆置了十几桌散台,一桌四椅,整齐的划分在各自的区域里。在这些桌椅的前面有一处空地,上面铺设了大约半尺高的平台,平台上摆了一张书桌模样的高足桌,上面铺红缎子布。 那个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直接走到桌子后面,挥手示意场内安静下来。 众人很给面子,大厅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注视着那名中年男子。 秦黛心笑笑,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各位能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实在是边疆百姓之福。王某在此替那些边疆百姓谢谢大家了。想必大家也知道,这次的拍卖会是由长公主发起的,为了边疆百姓的生活,咱们台州城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平民百姓,都应该出一份力。所以今天我王某在此先做个表率,捐银一千两。” 那穿官服的男子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银票来,交给齐宝贵道:“今天的唱卖人,是齐老爷!齐老爷,请吧!” 说完便离台而去,到边上找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着了。 众人哑然,这算怎么回事呀! 姓王? 秦黛心突然想起,台州知州就姓王,难道这人是台州知州王应石? 有可能。 一千两银子在那些富贾商绅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在那些高官厚禄的官爷眼里更是不值一提。可王应石是个清官,办事从来都按章程走,不徇私,不枉法,是难得的好官。这样一个官员的月俸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听说还有养廉银,也不过三百两。王应石每月的收入多说也就四百两银子,还要赡养高堂,供养妻女,加上下人的月例银,吃吃穿穿加起来,想必也剩不下多少。 一千两银子,得攒好些日子呢! 秦黛心不禁钦佩起这个话不多的王应石来,有官如此,不论古今,皆是百姓之福啊! ps: 存稿要没了,恕恕仰天长叹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话要说 齐富贵似乎感觉到了厅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他缓步来到高足桌子的后面,朝厅内拱了拱手道:“在座的老少爷们想必都认识我齐某人,今日齐某有幸来当这个拍卖会的唱卖人,实在还要多谢肖会长。”齐富贵抻出短胖的胳膊一指,大家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齐刷刷的看向一位穿缎子外袍的中年男子。 这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窄额头,宽嘴巴,短须,两鬓挂霜。 齐富贵笑笑,“这唱卖人的人选本是肖会长,哪知道肖会长前几日受了风寒,哑了嗓子,所以齐某人便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取而代之了。” 底下有给面子的人,善意的笑了笑,气氛顿时不一样起来。 坐着的肖会长哑然一笑,指着齐富贵摇了摇头,意思是这厮本性难改。 齐富贵道:“言归正传吧!今日这个拍卖会,意为边疆百姓募集善款,长公主一片为君分忧为民请愿之心,天地可鉴,我等身边大雍子民,自然也当尽一份绵薄之力。此次拍卖会上的所拍物品,皆是台州各府女眷所捐,各位要是有看得上眼的,可不要吝啬啊!” 底下人自然道:“不能。” 秦黛心在楼上看得起劲,心想大家还真卖长公主面子,若非如此,一个小小的拍卖会,怎么会请到齐宝贵这样的大咖来担当唱卖人呢! 齐富贵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一本正经的道:“公主凤驾在此,不得喧哗。” “对哦。” “是是是。” 底下人连忙附议,楼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二楼西边一直关着的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先是走出来四名身着官服的官婢,紧接着便走出来一位身着纱装的妙灵少女来。这人秦黛心认识,可不就是长公主身边的涟漪吗? “公主有令,各位有志之士为募集善款不远千里奔波而来,可谓辛苦,公主虽然在此,但目的却是与在座诸位一样,皆是关心边疆百姓生活,此等行善之事,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诸位还请尽欢尽言。莫要拘紧。” 底下人连忙起身,拱手冲着二楼西侧道:“尊公主令。” 二楼的女眷们自然也是如此,一个个低头垂目的。恭敬的很。 涟漪宣布完公主的命令后,便转身回到了房间之内。那先前出来的四名官婢却没有一同回去,反面分左右站在门的两侧,想必是不想有闲杂人等来打扰吧! 秦黛心暗笑,这长公主还真不待见齐家。不然怎么在大厅广众这下给齐富贵难堪呢?不过这齐胖子的脸皮也真够厚的,即便是犹如当众被长公主扇了一耳光的尴尬,他也笑笑掩过,似乎并没有不快似的。 这个胖子不简单啊! 众人各自落座,秦黛心悄悄的往西侧长公主的房间里扫了一眼,纱幕环绕。人影浮动,看不真切里面究竟怎么样,没想到这个长公主还挺守礼的。她与楼下众人有君臣之分,照道理讲她露个面,讲几句场面话也没有什么不妥。可长公主毕竟嫁人为妇了,如此抛头露面的事情少做为妙,以免被有心人诟病。谨慎为上啊! 嗯嗯,想得挺周到的。 秦黛心端起茶杯来。小小的呷的了一茶,女眷们出门就是麻烦,一个个的都不敢吃,不敢喝,生怕吃多喝多上茅房,惹人笑话,这点古人就比不上现代人了,无论多么豪华的聚会,多大盛大的party,你只要微笑着来句“,我去趟洗手间”之类的话,就可以了! 跟长公主这个古代贵妇比起来,现在的贵妇们则是开放的多,她们不但出面帮着自己的丈夫撑场面,而且来亲自招呼客人,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跳个小舞,贴个面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秦黛心走神的工夫,底下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是尊白玉观音。玉质上乘,做工精细,观音像神态慈爱,线条流畅,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家之手,价值千金不止。 果然,起拍价就是三千两银子。 底下的人争相出价,价钱翻着翻着跟着似的往上长。 “六千两。” “七千两。” “我出七千五百两。” “我出一万两。”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枯瘦的老者,年约六旬,长得慈眉善目,双目炯炯有神。 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郑老爷吗? 此人原是出过任的,后回乡养老,颐养天年。 “既是郑老喜欢,在下就不争了,君子有成人之美,郑老请吧!” 众人附议,都不打算再出价了。 郑老爷子客气的朝大家拱拱手,“多谢。” 台上的齐富贵忙唱了三遍,见真无人再出高价,这才举起一个金光闪闪的小锤子轻轻的敲了一下,显示成交。 秦黛心看着了热闹,心里高兴,心想这现代的拍卖会若是追根溯源起来,还真得追到古代来,你看看,这台州商会的拍卖会,可不就是现在拍卖会的雏形吗? 有两个小厮轻手轻脚的捧走了那尊白玉观音像,又有人拿了新的拍品来。 是件青铜器模样的器皿。 起价六千两。 秦黛心托起腮来想事情,这拍卖不都是把好东西放到最后吗?怎么一开场便是这么重量级的物件呢?后来她才知道,这些比较重量级的拍品,都不是长公主募捐来的,而是台州的商会捐出来的。 “我出一万两……” “一万二。” “我出一万五。” 古人对青铜器也很热衷呀! 最终这件拍品以两万六千两的价格成交。 秦黛心看了一眼买走东西的那人,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 接下来又不断有拍品被摆上台面来,众人拍买热情十分高涨,大家争相出价,买走了大大小小十数件物品,不论价值几何,都没有物品流拍,想来大家是给长公主面子,不论值不值钱,喜不喜欢,便都买了回去。 秦黛心假装兴致勃勃的盯着拍卖场,实际上却是仔细的观察着底下的每一个,根据他们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来分析,哪些人有可能是刺杀长公主的杀手。 毕竟她也曾经是杀手,对这些特殊人群的气质还是很熟悉的。 秦黛心一个一个的仔细看过去,不想又发现一个熟人。 那个姓高的。 追杀九王爷深夜搜查秦府的那个高大人。事后他跟那个姓丁的也来过秦府一回,不过被秦黛心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了,再后来上元佳节的时候,她似乎在发群中瞥到了他的身影。 不会错的,秦黛心对她的记忆力很有信心,训练了那么多年,她的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 他来干什么? 秦黛心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下意识的把这个姓高的划到坏人的圈圈里头,却没有细想过,两人远日是无冤,近日无仇的,自己为何会如此敌视他呢? 嗯嗯,是直觉。 秦黛心打定主意要盯紧姓高的,所以时不时的就朝那个方向瞄两眼。 练武的人感官都很敏锐,高立仁也不例外,他能感觉到二楼方向有人时不时的看他,扫过来的视线让高立仁坐如针毡! 他知道二楼都是女眷,可这个视线实在是让他有种忌惮的感觉。 他猛的抬头向二楼望去,却看到一张含羞带怯,粉嫩如花的小脸,对方见他看了过来,明显就是一愣,紧接着像是受了委屈般的低下了头去…… 高立仁一愣,随即松开了拧在一起的眉毛,原来是佳人芳心暗许。 秦黛心低着头,心想安逸生活果然害死人,大意了,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只是那个姓高的为什么会时不时的回看过来? 秦黛心心里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这货莫非看上她了?本来就对高立仁印象极差的她,这会儿更加确定了他不是好人的想法。 拍卖会继续进行着,秦黛心不敢在往高立仁那里看,把目光放到了那些陌生人身上。找着找着,她就在角落里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她的便宜老爹秦从文,不知何故,秦子诚并不在,渣爹与一位四旬年纪左右的人相谈正欢,对拍卖的事情则是充耳不闻。 秦黛心摇摇头,对秦从文的作法很不理解。 方婉茹大概也看到了,不悦的神情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想的,放着讨好长公主的机会不好好利用,反而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聊得起劲。哪怕你真的不想花银子竟拍什么,也得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盯着那些东西看一看才对,这样至少会让人觉得你很专注。 方婉茹收回落在秦从文身上的视线,转头对秦黛心问道:“怎么没见到齐夫人和齐大小姐?” 秦黛心道:“女儿也没见到,想必是齐老爷来当这个唱卖人,要避嫌吧?” 方婉茹点点头,也有道理,接着便把视线又放回到一楼的拍卖厅之内,正在叫拍的,是一件万缕金织遍地镶珍珠的刻丝小袄,方婉茹似乎很感兴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秦黛心转过视线,哪知就看到了铁未阳富有深意的一望。 他想说什么呢? ps: 感谢聂勤的珍贵小粉红!求票票,求关注,求围观,求包包!!!恕恕会努力的 每二百一十六章 为难的事 秦黛心看到了铁未阳富有深意的一望,铁寒衣自然也看到了。 她就坐在铁未阳边上,早就发现了铁未阳的小动作,即便别人没有发现到铁未阳的异样,可铁寒衣能发现不了吗? “三哥,你看什么呢?” 铁寒衣顺着铁未阳的视线向楼上望去,只看到二楼西北方向似乎有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谁。 铁寒衣想起了自己的闺中好友程心兰,她是禁卫军统领程成的掌上明珠,长得十分漂亮,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一颗心都拴在自己这个呆瓜三哥身上,甚至不在乎他仅是铁义侯的义子…… “没看什么。”铁未阳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起伏。 铁寒衣打量了一下铁未阳,见他正襟危坐的模样,心里不尽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三哥从没有表露出过自己的心思,他对程心兰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意呢? “三哥,你大老远的从京城跑到台州来,就是为了参加这个拍卖会?”铁寒衣撇了撇嘴,什么嘛,还不如家里好玩呢,大家都盯着那些破东西看,谁也不说话,一点都不热闹。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该乔装打扮来看什么拍卖,应该去逛街才对。 她心里忙着抱怨拍卖会无聊,早就把蜜友惦记自己三哥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懂什么,老实的待着就是。” 一板一言的,无趣。 铁寒心有胆子想,却没胆子说,谁都知道他这个三哥,做事情一板一眼的,像足了父亲。 秦黛心在二楼看了。心生疑惑。 铁未阳是个谨慎的人,如无必要,根本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一丝两人认识的情绪。刚刚他那一瞥,明明是有深意的,似乎在暗示什么。 正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呼声。 秦黛心看了前面的秦倩心一眼,只见她急切的望向楼下,原来一楼正在拍卖她捐的那件官窑五彩鸳鸯戏水的方盘子。 起拍价四百两,不算高,但也不低。 楼下陆续有人出价。最终以一千二百两成交。 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就算拿到铺子里去卖,也不值这个钱。大家伙不过是为了卖长公主个面子。花点银子谋个前程罢了。 秦倩心有点小小的激动,一千二百两啊!原来她屋里的东西这么值钱!给了秦黛心两千两的封口费以后,她的荷包就缩水了,如今想想自己屋里博古架子上摆的,可不都是钱吗? 秦黛心无心理会旁人的心情激动或是复杂。她只想看看能不能接近一下长公主,又或者找出几个疑似杀手的人来。 只可惜,一个可疑的人也没有出现。 秦黛心对楼下的拍卖充耳不闻,专注的想起心事来。 杀手如果要刺杀长公主,难道真的会在商会动手吗?这里热闹非凡,杀手想要混进来也许很容易。可他们要怎么样完成任务呢? 这里有长公主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坐阵,又有王应石这个的朝廷命官在,还有像齐富贵。李慕这样富甲一方的豪绅在,更不要说高立仁在,铁未阳也在,这么多身份非凡的人都在,难道商会会对他们的安全置之不理吗? 秦黛心摇摇头。不会的,如果长公主在这里出了事。商会一定难逃罪责,谁愿意无缘无故的掉脑袋呢?更何况长公主身边是一定有暗卫的,比如那个涟漪,就会功夫。 一楼的拍卖厅里也算是卧虎藏龙了,高立仁会武,铁未阳会,李慕也会,而且他们的功夫都不低,齐富贵那个胖子有那么多钱,又有仇家一定很怕死,所以他身边应该也带了保镖才是。杀手万一真在拍卖场动手,只怕是讨不到好处去的,这些人不会对公主遇刺一事置之不理的,他们若是出手帮忙,那杀手又怎么脱身呢?就算是不顾后果采用自杀式的击杀,他们也未必能得手。 九王爷说,杀长公主的人是为了权贵。 玩政治的人,通常都会把风险降到最低,换话话说,他们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秦黛心眼睛一亮,所以商会这里根本不是杀手要动手的主战场! 还好,可以松一口气了。 秦黛心想得很简单,如果杀手不在这里动手,那么她责任也就轻了很多,毕竟她只答应了九王爷在拍卖会的时候尽力保护长公主一下下而已,出了拍卖会长公主的安全可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儿了。 换句话说,某财迷只关心言出必行,答应了别人的事儿要去做,至于长公主活着或是死了,关她毛事? 九王爷如果知道了某财迷的这种想法,会不会吐血呢? 秦黛心正暗自高兴着,却突然感觉到四周围有无数的目光向她射过来。她反射性的抬头一望,我去…… 好家伙,整个一楼的人都仰着脖子往二楼看,二楼的人也都歪着脖子往她这里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莫非有人扒了她的衣裳? 秦黛心反射性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呃,穿得挺好的呀! 啪啪啪! 二楼西边有人鼓掌,虽然俗话说“孤掌难鸣”,可是今天却不同。 “好诗,好画。”此人声音威严中透着和蔼,让人打心眼儿里就想敬着。 秦黛心抬头一看,出来的人竟是长公主。 众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山呼公主千岁。 长公主穿了件霞彩斑斓的高腰对襟裙,外头披了条紫色披帛,长公主伸出她那保养得宜的玉手,比划了一个起的手势,然后道:“平身。” 众人连忙谢过公主,齐齐的起身了。 有人搬了一张靠背宽手椅子来,就放在平台处,长公主落座后,才道:“不要拘礼。都坐吧!” 众人这才纷纷落座,秦黛心只觉得纳闷,贾夫人呢?在贾府的时候她就觉得长公主与贾夫人的关系不一般,后来听说二人是旧识,以前好像还是手帕交呢!怎么今天贾夫人不在? 正在这时,只听长公主缓缓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好诗,真是好诗。” 秦黛心苦笑,李大诗人的诗。能不好吗?只是拍卖会也有拍卖会的规矩,一般情况来说,被拍卖的物品的出处是不会被提及的。只是看现场的这个气氛,好像大家都知道了这画是她画的一样。 齐富贵看着一旁被装裱一新的水墨画,心里暗暗惊叹,那丫头大才呀!以前竟没看出来,难怪静蕊会想让这丫头跟着宝珠嫁到楚家去。单凭这首诗,楚家人定然不会拒绝这丫头做庶夫人。楚家男人爱娇妾,更爱才女,天下谁人不知? 青蕊是白氏的闺名。 此时铁未阳心里是极欢喜的,秦黛心是她亲妹,他自然与有荣焉。李慕则是早知秦黛心的“才情”,因此并不感到意外,高立仁呢?嗯。心里想必也有想法。 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就得数秦家人了。 方婉茹脸色很不好看,秦从文则如同身在梦中,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秦倩心似乎明白了什么。可秦若心呢,不用说。心里酸得冒泡呗! 长公主装作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模样,连声问齐富贵道:“你刚才说这画是哪个府里的小姐作的?” 齐富贵看了看秦黛心,意思是你快点站出来吧! 秦黛心硬着头皮出声道:“回公主,此画乃民女所作。” 长公主的目光转向秦黛心,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道:“不错不错,这孩子长得齐整,又有才学,是个好孩子。” 秦黛心连忙拜谢,“公主谬赞了。” 长公主摆摆手,“你到我近前来。” 秦黛心眉毛直跳,心想糟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天爷凭证,她是真的不想离长公主太近啊!危险是小,责任是大,万一她有个闪失…… 秦黛心眼前浮现一张寒霜中带着怒火的脸…… “这孩子,傻了不成?快到我近前来。”长公主慈爱一笑,似乎并不介意。 涟漪上前一步,轻声斥责道:“还愣着干什么?公主面前,不得失宜。” 秦黛心这个窝火呀,你算老几呀? 长公主对涟漪道:“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当心吓坏她。”随后又道:“你这孩子出身哪个府中?” 秦黛心道:“民女是台州秦氏后人,家父是商人。”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并不在乎秦黛心的商人之女身份,“好,到我这儿来!” 这是长公主第三次叫秦黛心到她身边去。 即便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此时的秦黛心也别无选择。 秦黛心起身,迈着标准的步子往长公主身边去了,来到西侧的雅间后,秦黛心在距离长公主还有三四米左右距离的地方停下步子,冲着长公主福了一礼。 “民女拜见公主。” 长公主极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好,起来。” 秦黛心点头道:“是。”然后规矩的站在一旁。 长公主扬声道:“这画非金非玉的,又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几何啊?” 底下人坐不住了,公主问的是啊,这画到底值多少钱啊,又是怎么个卖法啊!大家小声的议论着,却谁也理不出个章程来。 出贱了吧,那是找死!谁都看得出,这画里的人正是长公主,如果开出了一个低价,那你不是贬低公主吗?出贵了呢?恐怕也是找死,有心人会说你刻意讨好公主,意在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啊! 这可如何是好? ps: 话说有点累,不过依旧坚持着,你们是恕恕的动力呢!一起加油~ 第二百一十七章 暗涛汹涌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长公主皱起了眉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齐富贵站在台上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确实,这拍卖的底价定高了或定低了都不合适。 铁未阳的眉毛几乎拧成一个“川”字,他不想让妹子活在风口浪尖上。一旁的铁寒衣目光不善的朝秦黛心望去,心想原来三哥一直在看她。 李慕笑了笑,从善如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朝二楼长公主方向道:“回公主,在下愿出银一千两买这幅画。” 众人哗然~ 大家都认识他,江东的李家三公子。 长公主也识得李慕,起因还是因为一张紫貂皮。 “李家三郎?” 李慕道:“正是小可,一别六七年,公主居然还记得小可,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长公主道:“我怎么会忘了呢?当年若不是送到公主府的那张紫貂皮有瑕疵,我也不会见到李家三郎的风采了。” 众人倾耳听着,心想怎么个情况?听这话,李家三郎竟入了长公主的眼? 李慕笑了笑,瞬间秒杀了不少少女的芳心。 “小可年少轻狂,多亏公主大人大量没跟我这个愣头小子计较。” 两人谈论起当年的旧事,十分熟稔的模样,虽然细节上并没有多作讨论,但谁都听得出长公主对李慕的印象是极好的,乃至事情都过去了六七年的时间,再提起来时,长公主依旧津津乐道的样子,想必是当初留下的印象一定十分深刻。 “李家三郎要买画,为何出价一千两?”长公主结束了叙旧话题,转入正题问道:“这画既非名家所作。又非金非玉的,哪里值这个价钱。” 可不是吗,怎么值这个钱呢! 李慕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只道:“小可不才,觉得这诗句与画中所画的花,人物相呼应,人比花娇,宛若惊鸿,画中人物顾盼生辉。好似仙子一般,不正是应了那句‘会向瑶台月下逢’吗?这样的好诗好画,是值这个价钱的。” 长公主含笑点点头。“有理。” 一楼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画中人就是长公主,李慕这一番话可谓是拍马之言。 拍马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公主喜欢啊! 齐富贵连忙道:“公主,拍卖会拍卖会。既是拍卖自然得拍,李公子虽然出了一千两想买下这画,但也得问问大家的意思,若是无人再出价,这幅画自然就归李公子所有,但若是其他人也想买这幅画又当如何?” “是呀是呀!” “齐老爷说得对。” 底下乱成了一片。大家纷纷表示支持齐富贵。 涟漪适时的站了出来,扬声道:“安静。” 底下人连忙住了声,都仰着脖子往二楼看。 长公主道:“既是如此。李家三郎你看此事该如何办?” 李慕一笑,“这简单,小可出价一千两银不假,可正如齐老爷所说,这拍卖会哪有不拍就卖的道理呢!所以在下认为。不如以一千两银做为此画的拍卖底价,价高者得。如何?” 他自然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底下人各自交头接耳起来,大家都不住的点看,看来都觉得他这个提议挺不错的。 长公主又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便这么办吧!”说完她又问秦黛心道:“小姑娘我倒是好奇,别人都捐金捐玉的,你为何偏捐了这幅来!”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简直可以用寂静无声来形容。大家都想知道呢!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咋就这么多呢?她若不是故意讨好长公主,为何会画了这么一幅捐出来?秦家他们是知道的,虽然秦家的财力无法和齐富贵这人的商人比肩,但在台州那也是数得上的富户,说她家的小姐拿不出值钱的物件来,谁信啊? 大家都眼巴巴的瞅着秦黛心,都想听听她怎么说。 秦黛心微微一笑,心想瞅吧瞅吧,非把你们累出颈椎病来不可。 “回公主,民女本意并不想捐这幅画,当时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件物件儿,虽然不是价值连城的难得珍品,但也值得几个钱,可是谁想到后来出了点小纰漏,那件物品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所以民女没办法,只得临时起意,这才画了这幅画交差。还请公主恕罪。”说完她便真的盈盈一拜,跪了下来。 这事儿别人不清楚,方茹茹和秦家的另两位小姐是知道的,去贾府之前,方婉茹特意召开了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为的就是讨论一下她们姐妹三人捐什么。 她不是要捐织玉坊的那件衣裳吗?面目全非又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的眼眸暗了一暗,女眷们长年累月的争斗让她心烦,宫里斗,宫外也斗,朝野上下的女人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这事儿错不在你,至于是什么人毁了那东西,总得查一查才好。” 涟漪忙上前一步,伏身道:“公主放心,奴婢即刻差人去办,务必水落石出。” 公主点了点头,又冲楼下道:“齐老爷,你可以开始了。” 齐富贵得了信,忙道:“唉,就等您吩咐呢!”他正了正衣帽,正色道:“下面拍卖这幅,嗯,这幅美人图,底价一千两。” 秦黛心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淹死,还美人图,您能想个更土的名吗?不过也难为他了,想出了这么个一般人都想不出来的名。 底下有人叫价:“一千五百两。” 声音这么熟呢? 秦黛心瞄了楼下一眼,我去,叫价的人是铁未阳! 秦黛心真想抚额长叹一声,我的亲哥啊!你真是我亲哥,没事儿你蹦达出来干什么呀?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个妹控。 嗯,又想远了。 李慕淡然一笑,“两千两。”他出身四大家族之首的李家。难不成还缺钱吗? 铁未阳眼皮也没抬一下,“三千两。” “哇,这两个人是杠上了。” “你看到没有,那人是铁义侯的义子,不过他应该斗不过李公子吧?毕竟是义子不是?” 底下的人纷纷小声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 铁寒衣在一旁听了,难免有些坐不住,不由得替铁未阳抱起不平来,“三哥,你这是何必呢?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那李三公子的目光时不时的飘向那个女人,再加上他为了那个女人千金买画,难道还不能说明此二人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吗?可是为什么大哥也要护着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 没错。铁寒衣已经认出了秦黛心,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在上元节上跟自己抢灯的女人。咳咳,当然,像铁寒衣这种千金小姐,做事情一向喜欢我行我素。打死她,她都不会承认其实是她自己抢别人东西的。 “胡说什么。”铁未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那幅画。 铁寒衣从小到大一直被家里人捧在手心上,三哥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很少像现在这样不理会自己。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铁寒衣双眼哀怨的望向秦黛心,都是她。如果不是她,哥哥怎么会这样对自己,还有。三哥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才一直躲着心兰的呢? 铁寒衣咬紧下唇,默不作声。 李慕还是那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微笑似乎就是他的另一样武器,好似一缕明媚的阳光。为他挣得了不少人气:“五千两。” 秦黛心悄悄撇了撇嘴,钱还真多。不过一张涂鸦之作,一首盗版诗,竟也值这么多钱。人都说女人的心思如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思其实也挺难猜的,她现在就猜不到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 “一万两!” 李慕愣了,铁未阳也愣住了。 因为叫价的另有人在。 秦黛心在二楼见了,眉毛不自觉的拧到了一处!只觉得不胜其烦。 是那个姓高的。 高立仁站起身来,微微朝二楼示意了一下,扭过头又道:“一万两。” 李慕笑,有意思。 铁未阳也笑,这白痴还真敢玩! 李慕转头看了看铁未阳,铁未阳像是察觉到了一样,也扭过头看了看李慕。 两人相视一笑,谁也没说话。 齐富贵看不明白了,当下道:“高大人出银一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一楼里鸦雀无声,各人心思都揣在肚子里,没有人敢小声议论。 庆安王手下的第一红人,高立仁呢,哪个敢得罪他?又有哪个敢出比他高的价钱呢? 齐富贵像是看清楚形式了一般,扬声道:“一万两叫价一次,一万两叫价两次,一万两叫价三次!”话音刚落,齐富贵便抻出他那胖胖的手,抱成拳状朝高立仁拱了拱道:“恭喜高大仁,这画是您的了。” 高立仁得意的笑了笑,坐了回去。 长公主坐在二楼,居高临下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可不认为这三个人是为了讨好她,想必有不少人已经看明白了,这三人分明是为这个孩子有意思啊! 她会选择谁呢! 长公主低声叫了声:“涟漪,我累了,扶我进去躺会儿。” 涟漪忙扶起长公主,主仆二人转身往房间里走。 “孩子是顶好的,就不知道眼睛是不是也擦得亮,你告诉她回去吧!”这话说得挺大声,秦黛心一下子就听到了。 长公主似乎意有所指啊! 不一会儿,涟漪一人回来了,先是命人撤去了公主方才坐过的椅子,随后道:“姑娘可以回付出了,好自为知吧!” 秦黛心朝她点了点头,自己回了秦家女眷所待的房间。 她刚进屋,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三姐姐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是不是,母亲?” 秦黛心不悦的抿了抿嘴唇,心想这人当真是不长记性! ps: 感谢z米果亲亲投的粉红票,抱一个吧!呵呵~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共乘一骑 秦黛心忽略掉方婉茹的若有所思,忽略掉秦倩心的心不在焉,转头对秦若心道:“妹妹这话说得倒是酸。我平素如何,母亲是知道的,就算是二姐姐,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倒是妹妹你,恐怕是这个家里最不了解我的人了,区区雕虫小技,何来惊喜一说。” 秦若心看着一言不发的秦倩心,暗暗骂了一句怂货,然后才道:“我素来胆小,性子又太过天真,有些事情难免看不透,最终被蒙在鼓里。 方婉茹如老僧入定一般盯着楼下看,仿佛拍卖会上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对两姐妹的唇枪舌战充耳不闻。 秦黛心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妹妹何必自怨自艾?你有一颗七巧玲珑的心肝,当我不知道吗?”秦黛心恢复了不屑的神色,专注的看着楼下道:“妹妹还是仔细的看拍卖吧!我倒是想看看你那个金项圈能价值几何。” “你……”秦若心被气得脸煞白,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转,她拿不出来值钱的东西是也的错吗?不过是因为姨娘不受宠,她跟着吃了瓜落而已。府里的几位哥儿自不必说,几个姐儿里头,数她的东西寒碜,吃穿用度不用说跟秦倩心比,就是跟秦黛心,她也比不了。秦黛心如何能拿出织玉坊的东西?靠的还不是苏氏得宠? 秦若心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那又有什么关系,可她秦黛心凭什么有那样好的运气,单单是一幅破画,竟卖了一万两? 秦若心使劲绞着手里的帕子,恨不能它变成了秦黛心,自己伸出手来就能撕了她! 秦黛心讥讽的笑笑。秦若心这种人,不被暴打一顿是不会长记性的,自己曾三番五次的警告过她,让她别来惹自己,她非但不听,还愈加的变本加厉起来!眼下有正经事要办,自己也没空理会她,若是了了九王爷的托付之事,自己还真该考虑修理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楼下的拍卖依旧热闹的进行着,秦黛心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楼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细节! 那些该死的杀手,到底隐藏在哪里?如果他们不在人群之中,又会在哪呢? 一楼大厅之内的拍品一件一件的被拍卖。方婉茹不知道怎么样的,竟也出了四千两拍了件其貌不扬的玉石盆景,大概也是想给长公主留个印象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卖会渐渐进入了尾声,当最后一件拍品以一万六千两的价格成交之后。齐富贵也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 涟漪知道公主露面的时刻又到了,于是转身去请了公主来。 长公主再次出现在二楼的平台上,众人又再次拜过她。 长公主示意众人起身,拍卖继续,特意吩咐齐富贵按章程办事。 齐富贵连忙点了点头,他伸出肥厚的手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哑着嗓子道:“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了,今天的拍卖会可以说非常成功!”他从一旁记录的人手里接过帐册。扬声道:“此次拍卖共拍卖物品四十七件,共筹得善款六十六万余两,所有的款项都已登册记录,还记各位放心。” 此前长公主就交待过,所有的拍卖善款的帐目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此特意在商会里找了个细致的人。一一记录下来,日后也好向众位捐物的夫人们有个交待。 楼上下来了一位穿宫装的宫婢,她是来取帐册的。 齐富贵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帐册,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差事还真不好当,不过还好没出什么纰漏。 要说以齐富贵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还真不屑过做这个唱卖人,不过既是那位发了话,他自然得应承下来!那么“巧”,商会的会长病了,原本长公主亲定的唱卖人也由商会的会长变成了他。 宫婢捧着帐册往楼上去了,恭敬的把帐册送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睨了一眼帐册,嘱咐涟漪道:“收好。” 涟漪忙从那宫婢手里接过帐册,轻声道:“是。” 长公主起身对一楼众人道:“今日的拍卖盛事,还要多谢各位的捧场,我在这里替边疆的百姓谢过诸位。” “不敢当,不敢当。” 长公主又道:“诸位辛苦,我已命人在商会设下酒宴,款待诸位,以谢各位慷慨解囊。只是二楼还有女眷,我又不好慢待她们,因此便在另一处设宴款待众女眷,商会这里就交由肖会长和齐老爷代替我多加照顾。” 不能说话的肖会长起身,与齐富贵同时躬身,齐富贵道:“公主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必定宾主尽欢。”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涟漪道:“吩咐下去吧!”语毕便转身进了房间。 涟漪福了福身子,送走公主后,才冲着一楼道:“请各位移步后院,稍事休息后到水榭参加宴会。”众人各自起身,呼啦啦的往外走。 李慕起身随着人群往后院走,却在走到门口时不经意的往秦黛心的方向看了看,铁未阳带着女扮男装的铁寒衣往后院走,兄妹二人彼为默契的同时往二楼看去,当然,也是看向秦黛心的方向。 方婉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李慕与秦黛心相识之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另外两位却眼生的很,难道也与她是旧识? 方婉茹不悦的抿了抿唇,也该敲打敲打这丫头了,莫要做下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来! 不一会儿,一楼大厅里便空荡了起来,只有几个商会的下人守着。 涟漪满意的点点头,又冲着二楼各房间的女眷道:“各位夫人,小姐,公主已经在贾府另外设了宴席,还请各位移步贾府。” 难怪今天没有见到贾夫人,原来是公主另有安排。 慢着! 宴会设在贾府,也就是说公主要从商会赶去贾府? 这途中会不会遇到刺客呢? 很难说。 秦黛心的眼眸不自觉的露出了让人忌惮的神采。 秦黛心起身,跟在方婉茹身后,二楼的众位女眷此时也都起身,准备离开。 没了房门和帷幄的遮挡,直到此时,二楼的众女眷才算是相互见了面,原来熟人还真不少,大多都是上次贾府聚会时被邀请去的,也有少数几个眼生的。 因为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在,她们也不好太过热情的打招呼,因此只是各自点了点头,等到了贾府在叙也不迟。 众女眷纷纷来到一楼,由商会的下人引着往外走,马车早已经准备停当,正在商会的大门外头等着呢! 秦黛心规规矩矩的跟着方婉茹往外走,心想道:杀手不在商会现身,自己又没有机会接近长公主,如今大家上了马车各自去贾府,即便杀手真的在路上埋伏好了,自己也是鞭长莫及救不得人,想来这也不关自己什么事,算不得失言,九王爷应该不会埋怨自己才是。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跟九王爷这颗大灾星的距离似乎又远了些,她心里有些高兴,难免觉得园子里平凡无奇的景致也鲜活了起来,竟是处处生机盎然,别有趣味。 正在高兴着,远处却突然走来一人,正是长公主身边那个叫涟漪的女子,她在人群中张望着,看到秦黛心的时候却是眼睛一亮,并自径的朝着秦黛心这里走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涌上秦黛心的心头。 “原来小姐在这里。”涟漪丝毫没有理会方婉茹,只朝着秦黛心欠了欠身,“公主口谕,请小姐与她共乘一骑。” 我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长公主该不是事先和九王爷串通好了的吧? 方婉茹一愣,长公主邀请三丫头与她……共乘一骑? 四周不少没来得及离开的女眷们自然也听到了,想必她们也是吃惊的,不过不敢当着公主的人造次,因此纷纷用眼神交流起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能与公主共乘一辆马车,那是你的荣幸,还不快跟我走?” 秦黛心认命的扯出一个无奈的微笑,“烦劳姑娘带路。” 涟漪这才露出些许笑容,转身往回走,又道:“小姐快些,我们别让公主等久了。” 众人咂舌,公主竟然在等这位秦三小姐,难道说仅凭一幅画,一首诗,这姑娘就入了长公主的法眼了?难不成公主想找儿媳妇的传言是真的? 方婉茹正了正神色,对秦倩心和秦若心道:“我们也快着些,去贾府还有一段路,别让人家等咱们。”此处是事非之地,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二女醒过神来,连忙跟着方婉茹往大门外走去不提。 秦黛心跟着涟漪往门口走,两人脚程都不慢,不一会就见到了长公主的凤驾。 长公主的马车由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拉着,拉车的马儿品相不凡,马蹄足有碗口粗细,浑身上下连根杂毛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血统纯正的名驹。在看马车,车厢装扮得很是华丽,处处都透着大气华贵,公主的马车嘛,装扮与旁人自是不同,车厢比一般马车的车厢要宽敞,而且车厢上还挂着一个奇怪的标志,秦黛心瞧了,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家徽? 涟漪走到马车近前,扬声禀道:“回公主,人我带来了。” ps: 又到周五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恕恕能说已经不奢望有推荐了吗?嘻嘻,码自己的字吧!求亲们票票安慰~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国法最大 金色遍地绣茶花的缕空双层纱帘被掀起了一角,随之而来的是清脆悦耳的叮当声,长公主坐在车厢里朝秦黛心笑笑,“好孩子,你快上来。” 秦黛心轻声道:“是。”就自径拎起裙子的一角,也不小一旁的小丫头扶,踩着马凳便上了马车。来都来了,难道还怯场不成? 车厢帘子又被放下,把里面的情况掩了个严严实实,不一会从里面传出了长公主的吩咐声:“走吧!” 涟漪正在马车外狐疑的盯着里面瞧,恨不能透过马车仔细看看里面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闻听公主吩咐,她连忙收起心思,扬声道:“起。” 车夫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空抽了两下,甩得鞭子啪啪作响,他嘴里吆喝着号子,马儿听了,打了个响亮了响鼻,扬起蹄子哒哒的跑了起来。 车厢旁的几名官婢迈着细碎的莲步紧紧的跟在马车两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贾府行进。 秦黛心正襟危坐的坐在车厢里,面对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着的长公主,她神情有点尴尬,难不成长公主叫她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她睡觉? 秦黛心把视线从长公主的脸上撤回来,开始打量起这辆豪华的马车来,车厢里装扮得十分讲究,车厢底部铺着海棠花的地毯,四周则是被黄地绣花卉飞鱼图案的锦缎包裹着,两旁的车窗上挂着小巧精致的铃铛,微风吹来时,铃铛便撞在一处,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车厢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巧的香炉,里面正燃着香料,淡雅却又清香无比的香气钻进秦黛心的鼻孔里,吸入肺中让人昏昏欲睡! 秦黛心猛的清醒过来。这香中掺了迷人心志的药粉! 她拿掉香炉盖,也顾不上烫,三两下熄灭正在燃烧着的香料,然后轻轻的摇了摇长公主,“公主,公主。” 长公主缓缓醒来,眼神中带着三分的朦胧之色,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怎么了?”也亏得这长公主是位平易近人的人,即便看到了秦黛心摇晃自己这般的无礼举动。也并没有生气,而是出声询问。 “公主,这香点了有多久了?”秦黛心指了指一旁散落的香炉。语气有点严肃。 长公主看向秦黛心所指之处,不由得皱起了眉,地毯上散落着香炉盖子和燃尽的香料灰,不知道是不是香料上的火没被熄灭,地毯的一角被火烧得黑漆漆的。没了原本的颜色。长公主是个喜洁之人,这样的情景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这里是怎么样了?”语气有三分的不悦。 秦黛心苦笑一下,公主就是公主,毕竟千金之躯,无论平日里多么的平易近人,也总会有发火的时候。 眼下秦黛心却没有心思计较长公主的口气。马车正一颠一簸快速行驶着,一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迎面扑来。 这不是通往贾府的路。 贾府处在台州城闹市之中,从商会到贾府的路都是青石板路。虽然走起来也有小小的颠簸,但绝不会颠到这个程度,而且马车在城里根本跑不起来,速度也会比现在要慢很多。 所以她们根本不在城里! 秦黛心惨白着一张脸,小声道:“公主。我们好像不在城里。” “什么?”长公主生于后宫,长于后宫。她可不是凡人,所以一下子就听出了秦黛心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的头有些晕,不过意识还很清醒。 长公主稳了稳心神,伸出手来轻轻的掀起车帘的一角,却见车厢旁早已没了那些宫女。 情况不妙啊~ 正想着,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车厢晃了三晃,最终恢复了平稳。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秦黛心悄悄的摸了摸袖子里的峨眉刺,心里竟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车厢外有脚步声传来,有人一把拉开车厢门,粗鲁的道:“下车。” 竟是涟漪! 那个长公主最信任的女官。 长公主见了涟漪,表情十分丰富,先是错愕,随后是质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样,她用复杂的眼光打量了涟漪好久,最终闭在眼睛,再睁开眼睛时,脸上已经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了。 “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害怕或是后悔都已经晚了,她不怕死,可是依旧想死个明白。 涟漪冷笑一声,脸上已是寒冰般的神情,“公主可还记得我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把我养大却又惨遭杀害的事儿?” 长公主皱了一下眉,当初她是跟自己说过这事儿,自己还把她当成苦命的孩子,正是因为怜悯,涟漪才会成为她的贴身侍女。 “看来公主还记得。我并不是什么王怜儿,我姓江,名叫江莲,我哥哥是驸马帐下的一个先锋官,叫江剑。”涟漪,不,江莲的眼神突然就狰狞起来,“公主可还记得有这么个人?” 江剑? 听起来好耳熟。 长公主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前一段时间驸马日日早出晚归,说是营里出了贼,不但贪污了一部分的军饷,甚至还有能敌的嫌疑。 通敌是重罪,谁也不敢马虎,更不想让这样的败类留在自己的帐下。 驸马彻查了月余时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先锋官,那人就叫江剑。 “你是江剑的妹妹?” 江莲冷哼,“我费劲心思的接近你,为的就是为兄长报仇,驸马功夫了得,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公主你呢!”江莲狰狞的道:“公主一死,驸马只怕也不想苟活于世上,你们夫妇一向鹣鲽情深,他很快就会随你而去的,到时候我大仇得报,你们夫妇也能相聚于泉下,岂不是一举两得?” 秦黛心听了,只觉得这江莲不但心计深沉。还多少有点变态。 江莲又道:“请公主下车吧,还有你。” 她还以为自己被遗忘了呢! 秦黛心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颤着声音对江莲道:“那个涟漪姑娘……哦不,江莲姑娘,这里面没有我什么事儿啊,你哥哥的死与我无关,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就放过我吧!” 江莲轻蔑的瞧了她一眼,才道:“要怪你就怪这个女人吧,若不是她非得叫上你。我也不想枉杀无辜。”随后江莲的眼神更加冷厉起来,“公主莫非想让我拉你下来?” 明白了事情真相的长公主,面对江莲的丧心病狂反倒冷静了下来。驸马没有错,国法不容挑战,既是她哥哥犯了国法,就该处决。 公主整了整衣饰,从容的下了马车。 江莲看了秦黛心一眼。“还有你,下来。” 秦黛心挤出两滴眼泪来,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与长公主站在一处。 这是一处山林繁茂的腹地,也不知道那莲衣要干嘛,意把长公主带到这里为了。 秦黛心不敢妄动。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躲着她的同伙,万一提前暴露了,没准儿自己就真得交待在这里。 唉。一切都是天意啊! “走,往山上去。” 江莲推了秦黛心一把,告诉她往上山走,又对公主道:“您请吧!” 长公主哼了一声,与秦黛心一齐往山上走。 也不知道这个江莲要搞什么鬼。 三个人顺着崎岖的山路往山上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三人来到一处高坡地带。四周鸟语花香,溪水潺潺,如果不是江莲顶着个死人脸,秦黛心真的会误以为自己是来郊游的。 这么风景宜人的地方,居然有座坟! 秦黛心眼前的发现三人面前不远处,有一个立了石碑的坟包,修葺的还算结实,石碑前摆着香烛,酒水,再看石碑上,赫然写着兄长江剑之墓! 原来那个叫江剑的被埋在这儿了。 江莲眼睛发红,狠狠的推了一把长公主,长公主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江剑的坟前。 江莲深情的注视着江剑的墓碑,缓缓道:“哥哥,莲儿来看你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扯过长公主,把她按到江剑的墓碑前道:“哥哥,我把这贱人带来了,你放心,只要我杀了她,驸马就一定活不成,就算是莲儿为你报仇了吧!” 话音刚落,江莲迅速从腰前抽出一把长剑来,指着长公主道:“你这贱人,跪下,我要用你的血祭奠我的兄长。” 长公主身份高贵,从生下来起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何时受过这种苦,不但要走山路,此时还要被人侮辱。 “我无错,即便今天被你所杀,也是受奸人迫害而死,为何要跪?”公主的气节不允许她向江莲低头,或者是哀求,虽然她也害怕,但气节比起生命来,更重要! “哼!”江莲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后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大难临头了,你居然还想保存那可笑的气节。”这个江莲好歹侍候过长公主一场,又一心讨好她,怎么会不怎么她的想法呢? “你们皇家的人,总以为自己的血统就是高贵的,别人都是贱民,你们有什么高贵可言?不也长着两只手,两只眼睛吗?”江莲似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凭什么你们让人生,人就可以生,你们让人死,人就非死不可?” 长公主看着江莲,一字一句道:“国法大过天,人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法!” 秦黛心在一旁看了,心里赞了一声,心想这位公主不简单,单凭她这一句话,自己定保她无虞! ps: 感谢老虎不怕猫同学的珍贵小粉红!唠叨一下,请喜欢这本书的同学们记得收藏投票哟~ 第二百二十章 真正杀手 “法?”江莲笑了一声,歇斯底里的道:“法还不是握在你们这些权贵手里?我哥哥有什么错,凭什么就得被砍头示众?” 长公主回她道:“你哥哥私窃军饷,还通敌卖国,其罪当诛。驸马念他有军功在身,这才砍首示众,以警后人,你既活着,就该念及驸马的恩情,怎么能以德报怨?” “恩情?真是笑话!”江莲用长剑指着长公主道:“他是我的仇人,我与他有杀兄之仇,何来恩情一说?” 长公主脸上蹭了不少灰,看起来有点滑稽,可是她神情严肃,倒得这点滑稽这色十分肃穆。 “你哥哥论罪当诛,你是她亲妹妹,本也是难逃一死,若不是驸马为他求情,赐了砍首,如今你还能为他收尸?你们兄妹早就身首异处,如今黄泉相见了。做人要懂得感恩。” “呸!”江莲怒骂道:“你这个贱人,不要胡说八道,我哥哥是被人冤枉的,他根本没有做那些事!”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江莲心里却打起了小鼓,她想起家里置下的那些个物件,想起了哥哥神秘的行踪,难道…… 不,不可能的,一切都是这个贱人的错。 “兄长,你在天若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吧,看我是如何杀了这贱人为你报仇的。”江莲双目赤红,杀机已起,她手中的长剑一抖,向条毒蛇一样直奔长公主而去。 长公主似乎也感觉到了江莲必杀她的决心,她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当的一声。 咦?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反倒耳边想起了兵器的碰撞之声,长公主睁开眼睛,却发现江莲铁青着脸,银牙紧咬。 怎么回事? 长公主转头一望。惊讶之色却怎么也掩不住。 是她! 那个秦家的孩子,她此时一身劲装打扮,石锦缎的料子竟被做成了一套小衣襟,短打扮的裤装。那孩子手里拿着一对怪模怪样的东西,似乎也是武器,就是它们挡住了江莲的剑,救了自己一命。 “我说姑娘,你也太专注了,专注到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在,被人忽视的感觉还真不好受!”秦黛心笑得十分欠揍。让一旁的公主替她捏了一把汗。 江莲已是疯颠入髓之人,这个时候激怒她,决不是上上之选。 江莲暴怒。“没想到你意是个身藏不露之人,竟胆大包天到敢来坏我的好事。”江莲道:“也好,反正都是要死的,我就先杀了你,再解决那个贱人。” 秦黛心转头对长公主道:“公主一旁休息。看看热闹,一会我解决了她,咱们在叙。” 长公主有点担心,但也知道自己在这儿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秦黛心分心,她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道:“你小心啊!” 秦黛心点点头,心想她还不想死呢,这一战。必定会全力以赴。 江莲冷哼一声,手里的长剑直奔秦黛心的面门而来,秦黛心一个侧身闪过,手里的峨眉刺翻转着,与长剑撞在一处。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二人眼中皆是浓浓的战意,江莲是报仇心切。欲把秦黛心除之而后快;秦黛心是技痒,好久没打了,总要活动活动筋骨才好。 二人再次战到一处,江莲的长剑犹如一条吐着长信的毒蛇,散发着阴冷,寒意十足的剑光,她灵巧的翻转手腕,剑光似浪花一般飞舞,朝着秦黛心的面门,前胸,小腹连连刺了过来。 秦黛心呢,侧身,后仰,下盘的走位不断变幻着,秦黛心用最简单的动作一一的化解了江莲的进攻,她这些简单的姿势并不花俏,也没有江莲的剑招漂亮夺目,但是很实用。 江莲有些气急败坏了,她虽不是师出名门,可六岁习武,至今也有十余年的时间了,怎么会奈何不了一个招式简单又难看的小姑娘呢? 秦黛心眼中的精光一闪,对方轻敌且分神了! 轻敌的人,一般下场都会很惨,而分神,更是格斗时要不得的大忌! 秦黛心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峨眉刺,双刺交叉着逼近江莲的面门,在下腹处留了一个破绽给江莲。 江莲身体后倒躲开了秦黛心的峨眉刺,同时也留意到了那个秦黛心故意留下的破绽之处,她心里一喜,长剑虚晃一招然后猛的刺向秦黛心的腹部。 长公主不懂武功,可她在一旁看了,只觉得这一招又惊又险,不由得惊呼出声:“哎呀!”心想完了完了,这孩子要交待了。长公主心里觉得十分愧疚,这孩子到底是受她连累,遭了无妄之灾啊!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重心不稳的“摔倒”了,她向前摔去,顺势滚了一个圈,手里的峨眉刺也落在了地上。 江莲心里一喜,心想你能躲过我这一招是运气好,可老天爷都不帮你,可见你的死期到了。她转身跟上,手里的长剑又刺了过去。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开始还为秦黛心躲过一劫而庆幸呢!谁知道江莲的剑那么快,马上又刺过去了,而且是来势汹汹啊! 秦黛心背对着江莲的剑,可身后却跟长了眼睛似的,她一只手拎起峨眉刺回身挡住剑,另一只手从腰间扯出一只飞刀来,用尽力气朝江莲身上甩去。 两人相隔不远,锋利的飞刀转了两个圈,“噗”的一声没入了江莲的身体。 江莲还来不及发出叫喊声,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下场会是这样,有点死不瞑目。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起身查看江莲的尸体,纤细的手指搭在江莲颈部的动脉上,确认没有搏动后,才拨出插在江莲胸口处的飞刀,扯过对方的衣裳擦了擦血,放回腰间,又捡起掉落的那支峨眉刺,两支并在一起收在手臂后。 长公主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突然开口问她道:“谁让你来的?” 秦黛心并不介意她的直白,想必长公主还不知道关心她的人是九王爷吧!“是谁派我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安然无恙就好。”她答应过他,力保她无恙不是吗?现在她做到了,两人应该可以划清界线了。 秦黛心皱了皱眉,只觉得腹部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了,早上只是轻微的不适,到商会时,她因全神贯注的寻找隐藏在人群中的杀手,因此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现在她绷着的神经得到了放松,其它的感觉就排山倒海的向她涌来,腹部的灼热特别明显,让她隐隐不安起来。 秦黛心打起精神,问道:“公主,我们下山吧?” 长公主看了一眼江莲,似乎有话要说。 不是吧?还要埋了她?这不现实好不好? 长公主似乎也知道现实的状况不太允许,她低声道:“好歹她侍候过我一场,我不忍她就这样暴尸荒野。” 秦黛心一笑,“公主放心,她的尸骨自然有这山里的野兽帮忙料理,您不必费心。” 长公主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一群野狼,野狗啃食江莲尸身的画片,随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翻搅,她弯下腰,几乎要呕出来! 这个漂漂亮亮的女孩,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现在我们可以下山了吗?时候不早了……” 长公主狼狈的起身,面对秦黛心的从容,镇定,她有了一种错觉,此时两人的气质不同,似乎身份对调,秦黛心成了高贵不容侵犯的公主,而她,变成了商人的女儿。 可笑的错觉。 长公主收了心思,又回望了江莲的尸身一眼,才跟在秦黛心身后下了山。 人家好歹是公主,不能不给点面子吧? 山路崎岖难行,千金之躯如公主,哪里能吃得消呢? 秦黛心思量了再三,最终还是抻出手来拉了长公主的胳膊。 长公主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越发觉得这个还没及笄的女孩子不简单。 能屈能伸,能文能武。 两人相伴往山下走去,不多时,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呼叫声,“公主,您在哪里呀!” “公主……” 长公主眼睛一亮,是自己人找来了。 秦黛心在一旁见了,心中暗暗非议,只怕她到此时,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安全了。 “我在这儿。” 长公主身为公主,也有她的骄傲在,虽然她此时的形象不怎么样,可说出来的话依旧字正腔圆,高高在上,没有惊恐和害怕的颤抖,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一个小丫头由远而近的跑来,脸上的激动神情难以自已。 “公主,您没事,太好了。”那小姑娘声音清脆,正是方才唤公主的那个人。 公主朝她笑笑,从秦黛心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想要交到那小丫头手上。 小丫头有些受宠若惊,以前像这样近身侍候的事儿恐怕轮不到她。 她紧走了两步,伸出手来准备拉住长公主,却不想拉了个空。 小丫头也长公主出时惊愕的望着秦黛心! 秦黛心慢慢的拉着长公主退后,同时亮出手里的峨眉刺指向那个小丫头道:“你才是真正的杀手。” ps: 感谢书友文哈哈,小金虫虫牛的珍贵粉红票,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大家踊跃收藏,投票,还有就是留言评论!恕恕希望自己能写出让大家喜欢的故事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错乱时空 秦黛心慢慢的拉着长公主退后,同时亮出手里的峨眉刺指向那个小丫头道:“你才是真正的杀手。” 秦黛心感官敏锐,听力比长公主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这四周除了鸟叫之声,虫鸣之声以外,就再也没第四个人。 荒山野岭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能独自找来? 先前江莲的出现,让她误以为杀手就是江莲,现在想想,实在是她大意了。江莲若是杀手,只需听命于人杀了长公主即可,何必非得把人带到山上来,非让长公主死在江剑的坟前呢!江莲要杀长公主是真,可她却不是那个杀手,她的功夫那么弱,又怎么会是藏在暗自的王牌呢! 那个要杀长公主的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丫头。 在商会,就是这个小丫头去一楼从齐富贵的手里取回了帐册。 那小丫头邪魅一笑,“你还没蠢到无可救要嘛,只可惜,你们都得死。”语音刚落,这名小丫头眼中的寒光便闪了出来,还没等长公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子的双刀便到了近前! 秦黛心拉着长公主往后退了两步,一把将长公主推了出去,从手臂后面亮出峨眉刺,迎战双刀女子。 双刀战峨眉刺,应该很有看头。 长公主跌坐在地上,眼见着两名女子斗在一处,二人所到之处,银光闪闪,火光四溅。 那双刀女的速度很快,不是有人说过吗,天下武功,惟快不破! 秦黛心也很快,简单的招式。不过曲肘,顶膝,回身,下马,侧腰……却能一一躲过对方的攻击,自保绰绰有余。 二人僵持不下,似乎谁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平局? 怎么可能。 秦黛心不允许,那双刀女更不允许。 如果不能成功的杀了长公主,她如何向主人复命?如何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那双刀女便拼足了全力向秦黛心砍去。当真是刀刀狠毒,招招致命! 只可惜秦黛心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把峨眉刺的精髓全部发挥出来。或劈或甩,或刺或托,脚下的步子也不断的变幻着,身姿灵秀,闪快精进。倒也没让双刀女占着便宜。 双刀女的脸上慢慢的出现了焦急的神色,两人实力相当,现在拼的就是体力。自己觉得气海处有泄气之势,这是内力虚耗,体力不支的前兆,可对方偏偏神采熠熠的。好像吃了神丹妙药一般。 可不就是神丹妙药吗?你当那赤阳果是假的吗? 秦黛心也发现了双刀女的疲惫,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么快就累了。她还没打够呢! 这一仗,痛快! 双刀女知道自己渐渐处于下风,明白局势对她越来越没有利。她灵机一动,虚晃双马便抽身奔着长公主而去。 秦黛心明白,她是想用长公主牵制自己。 这个杀手还算聪明。 可是自己的任务就是要保住长公主。如果长公主交待了,那她先前的这些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秦黛心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她飞快的跟在那双刀女的身后,从身上取出两支飞刀,朝双刀女甩了过去。 大概是听到了飞刀破空的声音,双刀女硬生生的停住脚步,猛的回身躲过一支,另一支则是被她用刀打飞。 长公主倒也聪明,趁着这个机会又跑远了一些,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 秦黛心在心里夸了长公主一下,随后便专心的对付起双刀女来。 两人近战交恶,谁也得不到便宜。 渐渐的秦黛心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腹部越来越热的气流让她很难受,动作似乎也出现了迟缓。 双刀女一喜,攻势也越发凌厉起来。 正是趁你病,要你命啊! 秦黛心强忍着小腹处的不适,踉跄的接招,一个不备,手里的峨眉刺被震飞了出去,双刀女大喜,她的这件兵器怪模怪样的,以前从未见过,自然也就不知道克制它的招式,对付起来有点吃力,不过经过两人激烈的交战以后,双刀女发现了这武器的一个特点,就是要放在一起使用才会更显威力,如今这兵器没了一个,威力大减,对方实力自然就弱上一层,怎能不让她感觉到欣喜? 双刀女趁势追击,秦黛心强忍不适,两者是高是低立刻就见了真章。 这是要输了?秦黛心不甘心,谁能告诉她这难耐的热流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双刀女的刀到了。 一把刀与秦黛心手里的峨眉刺相抗衡,另一把刀却直奔秦黛心的腹部刺来。 长公主藏在巨石后面偷看,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秦黛心一把握住刀刃,顾不上手上的鲜血直流,她只想着不能输,不能死! 谁知道还没有没有命再活一回? 双刀女使足了力气,拼命的把刀向秦黛心刺去,手上的伤口中被反复拉割,一片刺痛。 刀刃上一片血迹,刀尖离秦黛心的腹部只有二寸左右的距离。 好难受。 腹部的压力越来越大,秦黛心的自制力也在一点点的流失。 危险就在眼前。 突然,秦黛心的身体开始冒烟,白色的烟。 双刀女一愣,紧接着便被一股巨大的暴发力震飞,她的身体撞到一旁的树干上,再反弹落地,只略微挣扎几下以后便不动了。 秦黛心虚弱的想,难不成是人品爆发?随即她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接着便倒地不起。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了。 长公主从巨石后悄悄的走出来,面对一片狼籍的打斗现场目瞪口呆…… xxxxxx 这是哪里? 秦黛心蹙着眉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场景。 一片洁白的海滩,沙子又细又软,光着脚踩上去很舒服,岸边长着枝繁叶茂的椰子树。海风那么轻柔,吹在脸上很舒服。 秦黛心疑惑,台州无海,这是哪里?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秦黛心一喜,终于听到人声了,她或许可以去问问路。 她顺着声音寻找起来,终于发现了那两个说话的人。 男人高大的身影掩在树荫里,只能看到他结实的四肢。却看不清楚长相,那女子身材高挑,梳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她相貌平平,只能算是中上,可一双眼睛却深邃如渊,让人不自觉的便陷了进去。 两人面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很多枪,长短都有。 “比枪?”那女子问道。 那男人摇头,“这些东西都是我教你的,比这个,你赢不了我。”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听起来却很有磁性。 秦黛心觉得奇怪。这二人也太专注了吧,连自己来了都没发现?她想张嘴呼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我怎么了?秦黛心大急。低头向自己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简直被吓了一跳! 自己像个虚影一样,几乎是透明的。难道她死了,变成了鬼魂? 那女子道:“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那男人又摇头:“莫离。比枪也好,拳脚也罢。这对你不公平。要比,咱们就比别的。” 秦黛心惊讶,莫离?好熟悉的名字。 叫莫离的女子一扬头,“比什么?” “我知道当初有别的连盟想挖你过去,为了能挖走你,他们不惜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做为交换的条件,把排兵布阵,做战指挥系统的所有本事都教给了你,可最后……” 莫离一笑,那是一个雇佣兵集团,他们擅长小股集结作战,集团内部都以军衔命名,一次任务最少也是出动连以上单位,与联盟只派出一两名,最多四名杀手秘密潜入和暗杀完全不同。 他们为了挖到自己,不惜把集团里的指挥作战经验及从古至今排兵布阵的所有精典案例都教给了自己,可惜,到最后,自己还是选择留在联盟里。 这里有个对她极为重要的人。 秦黛心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止不住流下了泪水,她回来了吗? “可最后我还是选择留在联盟,对方的老头子发动了一个加强排来追杀我。”莫离的眼中没有害怕,只有骄傲!对方发动一个加强连去追杀一个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一个特例!而能办到这件事的人,是她莫离。 “对,我们就比这个。” 莫离一愣,眼里盛满了十分复杂的情绪,比这个,他必输无疑,而输家的下场是,死! 下意识的,她想拒绝! 对方看出了她的犹豫,“你想什么呢?这可不像你。莫离,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轰~ 报仇! 父母死前的景象又一次出现在莫离脑海中,他们是那么的无助,迷茫和困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杀。 “真相呢?”莫离抬头问他,“当初你为何会杀了他们,换句话说是谁让你去杀的他们,为什么?” “赢了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莫离强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好。” 秦黛心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静静的观看两个人各自在沙盘上排兵布阵,她不乎过程,只想知道真相。 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样的,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卖命?烈炎盟的幕后老板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吗? 正想着,那边的两个人却同时收手了。 摆完了? 秦黛心瞪大双眼,不停的朝沙盘走去,我要看,让我看看……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双脚不但没有前进,反而不停的倒退。 身后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不断的把她往后拉扯…… 不,求求你,让我知道结果,我想知道真相。 从小到大的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来,秦黛心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各种场景,现代的,古代的,她时而是躲在妈妈怀里的羞怯小姑娘;时而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时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时而又成了深夜中游走于黑暗中的刺客。 秦黛心只觉得头越来越痛,泪忍不住就滴落下来。 “不……” ps: 请支持正版阅读,请记得收藏哦!另外求各种票票,求包养!嘻嘻~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抢走初吻? “不……” 秦黛心从梦中惊醒,她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一顶颜色浅淡,柔和的粉色纱帐,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又梦到过去了吗?伸手摸了摸额头,上面果然全是细细的汗珠。 苦笑一声,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忘记掉过去!什么抛却过去,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或许正是因为前世的心结未解,所以她才会一直想着上辈子的事儿。 做梦而已,用不用这么真实啊? 梦境中,她和他各自站在沙盘前,忙碌的摆弄着手里的棋子…… 她是否是联盟的棋子呢?父母亲又是原何被人杀害的,他们都是普通人啊! 这些答案再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勉强打起精神来,努力忽略掉心里的失落感,秦黛心喊了如意一声。 没有人回应。 秦黛心习惯性的伸手去拿放在枕头下的毛绒绳子,没外人在的时候她喜欢扎个简单的马尾,简单也方便,最重要的是,她只会梳马尾。 没有? 秦黛心又把手朝里面抻了抻,还是没有。 她掀起枕头找,枕头下面空空如野,没有她用惯了的毛绒绳子。 见鬼,这不是她的枕头。 秦黛心抬起头来环视四周,视线所到之处,皆是古香古色的物品,紫檀顶角大柜,上面挂着明晃晃的铜锁,缕空雕花的双面绣屏风,上面绣的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景,墙上挂着一副气势磅礴,以江河瀑布为题材的水墨字画,大概是出自名人的手笔吧。看着就挺值钱。博古架上放着五彩的瓷瓶,琉璃的六寸方盘,翡翠的石景,象牙的雕件…… 很有品味的的装扮。 只不过这不是她的房间! 秦黛心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不是先前穿的那一套。 呃…… 什么情况? 她恍惚记得自己在跟刺杀长公主的杀手决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小腹处突然涌出了很多股热流,先前还很细小的热流一下子膨胀起来,她被这股热浪搅得心神不安。体内滚烫的气流如同炙热的火山岩浆,烧着她骇的四肢百骇,折磨着她。让她痛苦不已。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气息,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以为自己要熬不住了,谁知道那热流却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样,以近乎爆炸的形态冲出了体外。 似乎那杀手就是被这股气流秒杀了? 秦黛心仔细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况,没错。就是那样!不过后来她也受了伤,好像有吐血吧? 讽刺一笑,这热流来的蹊跷,真不知是福是祸。随即又想到那个收了自己为徒的老头儿,行踪不定,再也没出现过…… 秦黛心歇了心思。检查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呀! 不过,为什么腹部会有气流震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如果不是她感官过人,兴许根本就感觉不到这微乎其微的震动。 比起先前那炙热得让人难耐的气流来,现在这股气流好比一团轻柔的云,让人觉得自己充满力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通。 秦黛心发觉自己的脑子似乎变笨了。这不可预知的变故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咕噜”一声! 秦黛心四下看了看,还好没人。不然糗大了。 不过她是真饿了! 只是这里不是她的房间,会是哪里呢?看装饰摆设,应该是个挺有钱的人家…… 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对襟水湖色长襟,底下穿着黄色宽脚裤的妇人走了进来,她一见秦黛心醒着,高兴得什么似的,立刻上前来道:“小姐醒了?真是太好了。” 秦黛心拧着眉,印象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中等身材,看上去挺能干的妇人是一个陌生人?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秦黛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天知道她现在很想动手打人。 “这里是睿王府啊!”理所当然的口气。 睿王府?我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等等! “你说这是睿王府?”秦黛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激动。 “是呀!”那妇人似乎没有看出秦黛心的不悦,当下道:“小姐来时受了很重的伤,咱们王爷特意去官里请了太医来为您诊治,这太医的医术就是高超,才三天,您就全好了。” 三天就全好了,是挺厉害的。 三天? 秦黛心猛然反应过来,过去三天了吗? 乱了套了。 “那个谁……”秦黛心想问问那位大嫂,自己是怎么来的,可一眨眼的功夫人竟然不见了,屋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没有。 秦黛心,你退步了吗?人什么时候出去的,你竟然不知道? 不过真的好饿啊!她不会是三天都没吃东西吧?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抬眼望去,一个高大的身材挡住的门外明媚的明光。 棱角分明的脸,剑眉入鬓,眼如星晨。不是九王爷慕容景还能是谁? 秦黛心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冤家! 她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可两人却三番五次的相遇,次次惊险!这一次,自己又是怎么来的睿王府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语气冷冷的,一时倒让秦黛心不能适应起来。 她认识的九王爷,不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表情也很酷,一样的不苟言笑,但至少,是有温度的。可是现在的他,怎么形容呢?明明就是个活人,偏偏让人觉得他从头寒到脚底板。怎么一个冷字了得! 又或者,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 见鬼,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黛心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我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你受伤了,所以我接你来养伤。”很自然的解释,好像事情本来就应该如此。 慕容景阔步来到屋内,坐到床对面的椅子上,气势逼人。 秦黛心在心里悄悄的骂了一句,才道:“我记得我之前晕在了山上。你怎么……”话音一顿,秦黛心的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问题,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 她人在睿王府。她不在台州,而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今天是十几?”她去参加拍卖会的时候是三月十二,按照刚才那个妇人的说法,已经过去了三天,那今天就应该是三月十五。可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慕容景冷着一张脸,声音不带一点温度的道:“三月十八。” tm的~ 她就知道,台州与京城有千里之隔,这里没有飞机,也没有高铁。怎么可能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京城呢? 也就是说她已经离开台州六天了?她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苏氏那里怎么办? 秦黛心掀起被子下床穿鞋,搞什么嘛。没经过她的允许就把她带到这儿来,这是非法禁锢。 她没注意到慕容景的脸色,穿了鞋就想往外走。 慕容景脸上有咬牙切齿的愤恨之色,从来没有人,更没有女人敢这么直白的忽视他! 就在秦黛心经过慕容景的身边时。一直端坐如钟的慕容景突然动了,他速度极快。秦黛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便双脚离地,而腰间则是多了条像铁条一样的手臂。她的双腿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然后落地,她的背后,是一个结实的男性胸堂。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一股男性特有的麝香味儿紧紧的包围了她,让秦黛心莫明的害怕,她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糟糕! “闭嘴。”充满警告意味的低沉男声在耳边响起,喷洒而来的还有他的气息。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他抱在怀里。哪怕那日在贾府的假山洞穴之中,两人只是靠近彼此,挨得很近而已,而现在,她是被他结结实实的搂在怀里。 想也没想,秦黛心的脚狠狠的朝他的脚面踩去,虽然她穿的不是高跟鞋,但若是能踩中,想必应该能逃脱他的钳制,因为慌不择路的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那应该会很疼。 只可惜,慕容景没给她机会,他的身手很快,脚上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轻松的躲过了秦黛心的偷袭。 秦黛心咬牙切齿,竖毛抻爪,早知道这个男人不容易对付,她也没有想过一下子就能撂倒他。所以当她那一脚踩空以后,她随即便曲肘,半转身往身后那人的胸膛上撞去。 慕容景松开禁锢秦黛心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躲过她的攻击以后,脚下自然的向一旁画了个半圆,转移身位以后再次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 原来消失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该死的。 只要一遇上他,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失控,初遇在小前庄时是这样,他夜闯秦府害自己受伤那次也是这样,还有那次在贾府…… 这家伙就是一灾星! 秦黛心心里又气又急,打又打不过,怎么办? “救命啊!非礼……嗯。” 秦黛心猛的被人转过身子,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冰冷面孔,蓦然瞪大了双眼,心想,这货是要抢走老娘两辈子的初吻吗? ps: 今天有点晚了,宝宝又有点拉肚子,恕恕要崩溃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寻书吧) 如果可以,慕容景真的很想吻下去,堵住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什么叫救命,什么叫非礼?自己怎么着她了? 如果自己真的非礼她,还会给她求救的机会?这里是睿王府,他最大,就算自己真的非礼她,谁又敢来救她? “闭嘴挺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糊涂起来了。慕容景不悦的抿起线条优美的唇,眼神里有三分不耐烦。 秦黛心一挑眉,他敢叫自己闭嘴?他敢吼她?他以为他是谁? “救命,非礼秦黛心这次没有高声呼喊,只是机械的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而且声音很大。 慕容景扬起一抹深沉的微笑,这小东西在挑战他的底线,嗯?很好。 “我不介意啃下去警告意味十足。 秦黛心几乎要用倒抽一口凉气来回应他,什么叫啃下去?他拿自己当萝卜还是大白菜? 慕容景一点点逼近秦黛心的俏脸,她那是什么表情? 一股寒气迎面而来,秦黛心看着越来越近的脸,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她在心里不断的先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他的地盘,暂时屈服一下不掉价,日后逮到机会,她还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成大事者就要心胸宽广,不拘小节,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当得起大爷,装得了孙子。 慕容景停止了逼近的动作,可是却没有抽身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大眼瞪小眼。 “我闭嘴了,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慕容景一挑眉,连敬语都不用了,跟自己说话竟然都用“你”字了。好。很好。 慕容景眯着眼睛一点点的向前逼近,自己的手臂依旧还圈在佳人的腰上,两人你进我退,倒更像是在跳舞。 秦黛心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鼻腔里满是这个男人的味道,她的大脑有几秒中的空白,只能本能的向后退去,直到腰部撞到身后的博古架上,退无可退,她才清醒过来。 慕容景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回去。两条手臂支在博古架上,把她圈在了里面,寒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前眼的人冷酷的似乎没有温度。 这男人,总用这一招。他真当她是古代深闺小姐,被人看两眼就脸红? “九王爷好大的气势,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秦黛心突然换上了一副略带妩媚的神情。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狡黠的神态像只小狐狸。她就不信,这个劳什子的九王爷真敢吃了她。 王爷呢!像他这个年纪的贵族,只怕孩子都好几位了,家里有正妃,侧妃什么的一大群女人在。只怕出身个个高贵,哪里容得了自己的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商人之女动手动脚的呢! 秦黛心窃笑,只怕从她来到睿王府的那一刻起。身边早已经被布下了好几条眼线,没准儿过会就会有一个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高贵脱俗的美妇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了…… 慕容景眼眸一暗,似笑非笑的问:“你在勾引我吗?”话音刚落,人又往前挪动了二寸。 慕容景身材高大。此时人却微微的放低了身子,与秦黛心四目相对。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挨在一处!的,秦黛心你紧张个毛啊!你是爬过刀山火海的人,你怎么可以面对一个古人怂成这样,还流汗…… 秦黛心面不改色的朝着她笑,突然她的笑容一僵,胸口处犹如有热浪翻滚而过,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与前几日在山上时相同的感觉,惟一不同的是,上次疼痛灼热的位置在小腹,这次是在胸口。 秦黛心咬着牙坚持,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撕心裂肺的痛,让人失去理智的灼热感几乎同时在她的胸口暴烈开来,向身体的其它位置涌去。 好痛!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景一呆,随即便是明白过来似的,也不顾她的反应,直接横抱起她,“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叫太医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秦黛心痛得几乎晕厥过去,却也留意到门外有人离去。她心里又默念了一句三字经,心想这男人是想死吗?明知外面有人,还敢明目张胆的调戏自己。 痛苦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怎么会这么痛?跟上次小腹痛比起来,这次的痛更加明显。 她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吗? 这是秦黛心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天色渐晚,慕容景板着脸坐在床边,神情中略有焦急之色。 一个身穿青纱包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用汗巾擦手,他侧过脸来看了慕容景一眼,心想自己从没看过他这个样子,难道是这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 中年男子远远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论姿色,这女人确实是绝色,可慕容景是那种喜欢漂亮女人的人吗?以他的身份,只要他想要,即便是绝色美女,也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找来塞进他的怀里,只可惜冷面睿王名声在外,他从来不招惹女人,也讨厌女人来招惹自己,甚至有人私下偷偷议论他有龙阳之好。 “是不是要我挖了你的双眼,你才能滚?” 中年男子身子一颤,只好悻悻的收回目光,这男人连发火都是冷冻式的,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走了,接下来这三天她应该会没事儿,三天后我再来 “站住慕容景冷得能冻死人的声音再次传过来,“你就待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王爷,讲讲道理,我还要当值的,宫里若有事儿……” “宫里的事儿你不用管,专心在府里住下 中年男子撇了撇嘴,真是令人窒息的对话。他一个四品太医,怎么敢跟手握重兵的亲王叫板呢! 住下就住下吧! “要多久她才能好?”语气里满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担心。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道:“这个你比我懂,她练的这套至阳至纯的功夫并不适合女子,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到的 “说重点慕容景不悦的声音再次扬起,这些自己都知道,还用得着他啰嗦? “重点就是她已经挺过了两次,只要能承受住第三次的痛苦,她就会脱胎换骨了中年男子说得很平静,可慕容景却从里面听到了一丝不寻常。 “第三次有多痛苦?”声音冷到极点。几乎能冻死人。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哆嗦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好几层,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说吧!他咬了咬牙,才终于道:“前两次疼痛都是小范围的,那是因为气流只集中冲击她腹部和胸口的几处大穴,在这之后的第三次冲击,是要冲击她周身的所有穴位。换句话说,就是全身都痛,剧烈的痛 沉默。 可怕的寂静。 中年男子望着慕容景的背影,他在担心她吗? “有你在,她应该可以好过一点吧?”慕容景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他不想让她难受。 中年男子再次苦笑。“我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虽然前两次我用针灸的方式帮她缓解了疼痛。但第三次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可以说是生死攸关,外力,帮不到她,可能还会害了她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中年男子摸了摸下巴。睿王到底有没有龙阳之好呢?看他紧张那名女子的样子又不像,她应该是睿王在乎的人吧? “纪笑海。不想死的就停止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 被叫做纪笑海的男子苦笑一声,这男人,背后长眼睛了吗?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拎起一个模样古怪的药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算了,莫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纪笑海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屋内只留人世不知的秦黛心和慕容景。 慕容景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的望着秦黛心。 她的气色很好,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只是她的眉毛却纠结在了一起,显然正在承受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痛苦。 慕容景突然觉得心很疼。 他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总是很安静,很狡黠,像只有主意的小狐狸。高兴时她笑得像个孩子,心寒生气时她又会发生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更多的时候她像藏在一层纱里面,让人看不清她的喜怒哀乐,猜不到她的想法。 很特别不是吗? 慕容景勉强勾起一点嘴角,算是扯出一个笑容,这个唯一能让自己情绪失控的小女人…… 原本他还怀疑过她的来历,那么敏捷的身手,冷静而聪明的头脑,再配上倾城的容貌,她到底是谁调教出来的? 现在看来,到是他多心了。 那个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差。只是,他为什么会把这么纯阳属性的功夫,传给她? 慕容景的眉毛不自觉的拧了起来,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有可能害死她吗?还是说他对她太有把握了?知道她一定能做到。 慕容景的视线再次落在秦黛心的脸上,睡着时的她看起来乖巧不少,少了张牙舞爪和伶牙俐齿,身上倒多出一点惹人怜爱的味道出来。 只是,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ps:感谢老虎不怕猫吗?同学的珍贵小粉红!亲们不遗余力的支持让恕恕汗颜,最近心情糟透了,字里行间难免也有点不耐烦,恕恕检讨,会尽快恢复过来的~ D*^_^*W (寻书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到底是谁? 京城,公主府。 公主府里一片沉寂的气氛,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不要说吃饭走路,就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他们都只知道近几日公主的情绪很不好,连带着驸马爷的脸色也很难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让一向娴静的公主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 不过公主府的下人素质还不错,虽然他们心里好奇的要死,可谁都明白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帝王家的事情更是不好随意揣测的。所以大家虽然好奇,但都谨小慎微的做着自己的事儿,谁也不敢私下议论什么,打听什么。 耳朵和嘴巴一样,都闭得紧紧的。 此时天色渐暗,长公主正坐在灯火通明的寝殿里看书,她已经拆了发,脸上也素净的不留一丝粉黛,她歪坐在一张大大的美人榻上,身后靠着一只迎枕,有些心不在焉,书放在手里半天也没有翻动一页。 长公主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吓得在殿外站着的侍女们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公主一个不高兴,自己就会人头不保。 公主是很好说话的,她很少责罚下人,只是驸马爷最近有点暴躁,不知道是不是当太久武官的关系,驸马的脾气越来越糟,只有在面对公主的时候,他才会显露出温柔的一面,就连面对家里的几位少爷时,他也是凶巴巴的。虽然到目前为止,“人头不保”的事情也只是说说,并没见哪个下人真的被拉出去“咔嚓”了,但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被落实的好,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因此公主府的下人们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特别是被安排侍候长公主的下人们。更是个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生怕公主有什么不如意,不开心的地方。 万一驸马发起火来,她们岂不是要被殃及池鱼? 就好比现在,公主不过是长吁短叹一下,就把这些婢女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因为她们心里都清楚,在驸马爷的心里,没有人比长公主更重要。 寝殿外传来一阵问安的声音,是驸马回来了。 “公主。驸马回来了。”说话的人是一位身材矮小,年约五旬的妇人,她举止有礼有度。神态也很恭敬,一长脸长得再平常不过,细看之下却觉得眼睛特别明亮有神,与寻常妇人不同。 长公主连忙放下书,起身迎了出来。 驸马此时已经进了寝殿。见到公主出来了,明显安心了不少,又见她只穿着简单的中衣,心里不满起来,“公主怎么出来了,穿的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声音有点严厉,吓得一旁的侍女赶紧低下了头。 长公主无所谓的笑笑,“虽然昨天下了雨。可这天也还热得很,哪里会着凉。”一边说着,两人一边往殿里走。 一旁的侍女偷瞄了一下两人的背影,见驸马没有追究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妈呀,吓死人了。驸马爷刚才那眼神也太吓人了…… “驸马爷回来了?”那位身材矮小的妇人见二人比肩走来。脸上便如同开了一朵花似的笑,公主的眼光是不错的,驸马爷与她夫妻情深,这么多年了,两人依旧恩爱如初,敬敏太妃在天若有灵,也可欣慰了。 驸马看向那老妇人,“徐嬷嬷也在?” 那妇人浅浅的施了一礼,“公主烦闷,老奴过来陪公主说说话。”其实公主什么也没说,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让驸马能安心一些。 果然,驸马爷脸色好看了不少,“有徐嬷嬷在,一切自然都会妥贴。”徐嬷嬷是敬敏太妃身边的老人,自从公主成婚以后,徐嬷嬷便开始侍候公主,是公主最信任的人。 徐嬷嬷一笑,“公主,驸马也可是吃了蜜才回来的。”说完也不顾二人的表情,便往殿外走,顺便把玄关和门口站着的丫头都轰了出去,她转身关好寝殿的门,又小声的嘱咐廊下值夜的人警醒些,这才踩着铺了青砖的小路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昨个夜里刚下过一场雨,墙根处的芍药花开得正好,屋外寂静无声,屋内夫妻两个则是正在低声的说着话。 “怎么说,可曾查到了?” 驸马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一无所获。”语气里透出了三分的疲惫,七分的无奈。 长公主吃惊的看着他,那意思很明显,不敢相信。 驸马爷位居副都统一职,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竟查不出那刺客的真实身份吗? 长公主的眼眸暗了暗,这阴谋,让她嗅出了非比寻常的味道。 “玉琼,你别担心,以后我尽量陪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驸马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未免有些太孩子气了,可是他实在找不出别的话来安慰长公主。 长公主很坚强,她与那些娇柔女子不同。 早在秦黛心与那刺客对决时,她便显现出了她的不同,她没有大喊大叫,没有被血腥的场面吓倒,甚至知道不能拖累秦黛心,找到机会便跑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当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失去理智,被吓得愣在当场,或是嚎啕大哭,惊慌失措。 长公主并没有,她有勇气,也有智慧,更重要的是有一颗不畏生死的心。 “驸马,我不担心,大不了以后我就待在府里哪也不去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大雍的命运。” 驸马的身体一震,大雍的命运? 长公主笑笑,看驸马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事情,他想像不到,或者说是不敢想。他毕竟是武官,带兵打阵他行,可政治和阴谋他却不熟悉。 “玉琼,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长公主苦笑,都到这个时候了,驸马竟然还对和平抱着幻想。这个男人,真是傻得可以。长公主的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两人二十多年前的对话: “玉琼,我虽然是个习武之人,学得是带兵之道,可我希望我这一生都能待在家里,跟你长相思守。” “为什么?” “因为这样就代表这个世界很和平,没有战争啊!” …… 这个男人傻起来,真的是有够蠢,可是却蠢得可爱。 二十多年眨眼就过去了,她也从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变成了眼角长了些许皱纹的妇人。 可眼前这个男人依旧让她觉得值得依靠。 长公主上前搂住驸马。依进他的怀里,沉默不语。 驸马双手搂住长公主,无言的支持着她。 他知道。只有公主内心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静下来。 “孝儒,救我的那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长公主问的,自然是秦黛心。 驸马爷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怎么了?”长公主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忙从驸马的怀里坐起身来,“她是不是……”不好了?这话她没有问出口,她怕自己的猜测被证实。 驸马与长公主伉俪情深,两个相守走过了大半辈子的时间,他怎么会猜不到她的心思呢! “没有,你别乱想。”驸马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告诉她的好,也好让她有个防备,别在出现像涟漪那样的事儿。 “那姑娘被接进了睿王府。” “什么?” 长公主一惊。那姑娘为救自己身受重伤,她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和名洁,对外谎称自己喜欢这个孩子,希望让她陪伴自己一段日子,让人给贾府送了信后。她便悄悄的把人接进了京里,把那孩子安置在了东帽儿胡同的一位宅子里。找人专门照看她,并请了太医院的人为她诊治。 人怎么会被睿王接走? 长公主叹了一声,难道说这姑娘本就是睿王安排来保护自己的?想到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长公主的眼眸不自觉的一暗,那孩子,小时候也是聪慧可爱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事儿,终究还是要牵扯上睿王吗? 朝野上下对睿王手握重兵的事情本就有不小的争议,皇上虽然表面上器重他的这个亲弟弟,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对睿王,他并不放心,甚至是提防着。 长公主的心思千回百转,把厉害关系从头想到了尾,却依然没有头绪。 睿王,庆安王。 皇上到底要先拨掉谁? 又或者,先攘外,再安内? “玉琼,还有一件事儿要跟你说。”驸马支支吾吾的,似乎很难启齿。 长公主没见过驸马这个样子,心想他怎么了?随后睁大了眼睛,难不成他在外面背着自己养了女人,现在要接回来? 大雍律法有言,除非公主有疾不能生育,又或者是公主自愿给驸马纳妾,否则尚公主的驸马是不允许纳妾的。 驸马连忙摆手道:“你又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个事儿。”驸马跟公主过了快一辈子了,难不成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外人都道长公主温柔娴静,谁成知道她其实也是一枚醋坛子? “那是什么事?”长公主微窘,脸上闪过两抹红晕。 驸马神色凝重道:“再你回贾府的路上,原本还被安排了六名杀手,只是不知道是谁,不动声色的将这些人除了。别的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还有六名杀手? 长公主震惊了,那个要对付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ps: 我是脑袋抽筋了吗与?竟然没写昨天的章节名,还码了一堆乱码,我有罪,我不对!5555555大家原谅我吧,不要不给恕恕票票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这是巧合? 台州城,秦府,兰园。 苏氏躺在临窗大炕上,闭目养神。 奶娘搬了小凳子坐在她身边,用羽纱双面绣的扇子轻轻的给她扇着。 自从怀了这一胎,苏氏就总是觉得胸口热得慌,明知道吃些凉食会爽快些,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总是忍着,如果热得紧了,便让奶娘给她扇扇,就像现在一样。 芳俏挑了纱帘进来,轻声道:“奶奶,如意姑娘来了。” 苏氏睁开了眼睛,朝芳俏身后望去,“人呢?” 如意在暗处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给自己打气,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带着一张笑脸鼓足勇气从芳俏身后站了出来。 “给姨娘请安。” 苏氏点头,脸上有三分的笑意,“好孩子,快起来。”紧接着又对芳俏道:“拿蜜饯来给如意吃。” 如意受宠若惊,忙道:“不用了。” 芳俏笑着去取了蜜饯,抓了好大一把放在手绢里,塞到她手里道:“奶奶的心思,你怎好拂了?” 如意也笑,“说得是,倒让姨娘伤心了。” 苏氏不介意的笑笑,“阿离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信儿捎回来。” 如意摇头,故作镇定的道:“姨娘宽心吧!小姐在长公主那儿,肯定吃得好,睡得好,公主喜欢小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会难为她呢?奴婢知道您担心她,自从小姐救了长公主,跟着长公主去京城以后,您就没有安心过,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吃得消?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安排的,咱们只能听从安排不是?放心吧,小姐指定没事儿。过几天就回来了,倒是您,可得放宽心。”如意喋喋不休说着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证明秦黛心平安无事。 苏氏垂了眼帘,似乎在想心事。 如意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说得太多了,有点欲盖弥彰? 长公主出事了,大家都知道。 设在贾府的招待宴,没有开成席。 因为长公主的马车出事了,大概是受了惊。一路往城外去了。 当贾府众女眷知道信的时候,长公主已经被安然无恙的找了回来,除了衣服被划破。身上有些狼狈以外,长公主可以算得上毫发无损了。 只是一同前去的秦黛心受伤了,听说只是擦破点破,伤得不重。 长公主说了,马车受了惊。差点从山上滚下去,关键时刻是秦黛心救了她。 怎么救的?拉住受惊的马儿,还是抱着公主跳车? 长公主没有说这些细节,众女眷包括贾夫人,张氏在内自然也不会去问,大家都知道。是秦黛心救了长公主就行了。 长公主又吩咐贾夫人,自己要回京城,也想带秦黛心。一来请太医帮忙看看她的伤势,二来也想把这孩子留在身边一段时日。 贾夫人惊愕,却也很快明白过来,赶紧把这事儿跟方婉茹说了。 方婉茹被惊得目瞪口呆,却也找不出不让秦黛心去京城的理由。长公主亲自下的命令谁能不听?她连贾府这样的人家都巴结不上,现在有机会巴结长公主她怎么可能不兴奋?只是如果这救了长公主的人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在方婉茹眼里,秦黛心只是一个妾室生的女儿,即便她是她的嫡母,但秦黛心永远也不是她的女儿。 如意是跟着秦黛心去的,得知这事儿以后她心里就是一惊,她想起秦黛心说过的那句“如果我不在……”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应了小姐的猜测。 如意的使命油然而生!她要帮着小姐,瞒住真相。 不知道怎么的,如意就是觉得,事情不会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样简单。 “想什么呢?”苏氏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如意抬头迎上苏氏的目光,一笑道:“春丽那丫头知道小姐去了京城,高兴得不得了,直说小姐会带些好看的玩意回来,奴婢嫌她孩子气,背地里说过她好几次了,却也忍不住想小姐会不会真的带些京城的东西回来。奴婢倒不是惦记,只想着,小姐必定想着姨娘呢!” 燕氏在一旁看了,心里更加佩服起秦黛心选人的眼光来。她看了一旁的雪晴一眼,自己的女儿眼里的神情也全是赞赏呢! “唉。”苏氏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可她长到这么大,毕竟第一次出远门,身边也没有熟悉亲近的人在,难免让人惦记。”听说来受了伤,也不知道重不重。苏氏的一颗心整日七上八下的,就害怕自己的女儿没了! 有好几次,差点…… 如意老实的应了一声,“小姐此去归来,只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长公主都对小姐青睐有加,夫人怎么能不对小姐另眼相看呢?小姐救了长公主一命,长公主不可能不念着小姐的好,日后小姐的婚事,只怕夫人也作不了主呢!” 苏氏眼睛一亮,是呀!她怎么没想到呢?若是长公主能为阿离指婚,谁还能左右阿离的婚事呢?只是,可能吗? 燕氏适时的上前一步道:“姨娘尽管放宽心,我看小姐有这个造化。” 奶娘眉开眼笑的念了声“阿弥陀佛”,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道:“待会老奴可要为菩萨上柱香,好让她老人家保佑小姐平平安安的,将来找个好女婿,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去。” 神仙眷侣这四个字,奶娘是从戏文上听来的。 苏氏大概觉得这四个字,从奶娘这个不识字的老太太嘴里说出来分外好笑,便掩了嘴笑了起来。 一片乌云悄悄的散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大多都说些轻松有趣的奇闻秩事,让屋里的气氛不自觉的又欢快了起来。又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苏氏才觉得乏了,如意称院子里还有事儿要安排,这才离开了兰园。 如意走到畅晓园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都是汗。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原来她这么紧张。 如意望向北方,心里默默的冀望着,小姐,快点回来吧! 三天后,京城,睿王府。 秦黛心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有一刻的恍惚,好像自己一直在做梦,不知身在何处。模糊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眼前所见的一切和上次醒来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稳了稳心神。秦黛心自径的坐了起来。 她这是在睿王府吧? 只是她为什么这么虚弱呢?此时的她,跟上次醒来时神采奕奕的她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秦黛心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虚弱的来到桌子前。 桌子上放着一套粉瓷高足茶壶。四只小巧精致的杯子倒扣在盘子里,秦黛心拿起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水是温的,看来是经常更换。 嗯。水挺好喝的,以前不觉得。 秦黛心一杯一杯的喝着水,心里也不断的想着事情,她到底怎么了,她要找人问清楚,那个慕容景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他就对了。 “这么快就喝光了?”秦黛心摇了摇空荡荡的茶壶,放下手里的杯子,准备去找个人来问路。 她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致让她精神一振,王府就是王府,它的气派果然不是秦家这种暴发户可以比的,贾府挺大挺漂亮了吧?跟这睿王府比起来,不过尔尔。 这园子不小。坐北朝南的四间正房,廊下栽了两棵海棠树。两头的抄手回廊曲折蜿蜒,园子正中心假山奇石林立,盆景也放置了不少。这园子肯定是出自大师的手笔,设计上虽然谈不上独具匠心,但每一处都是花了心思的,随处可见设计巧妙,让人赞叹不已的点缀。 单是一个小园子就这么讲究,可见贵族都是会享受的。只是这偌大的园子里竟没有一个下人,这太不正常了。 睿王府是农贸市场吗?随进随出的? 秦黛心顺着抄手游廊往外走,刚走到墙根底下,最后面一间屋子里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秦黛心一愣,当下停住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是上次醒来时见过的那个妇人。 那妇人见到秦黛心时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还高兴道:“姑娘总算醒了,咱们爷在里头,您可要见他?” 咱们爷? 秦黛心拧眉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慕容端睿。 搞搞清楚,他是你的爷,可不是我的。 秦黛心点点头,折返了回来,他在最好,自己正有事要问他。 秦黛心来到房间门口,冲那妇人点了点头,抬腿迈了进去。 什么情况? 进到屋内的秦黛心傻眼了。 屋子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大雍的舆图,边界画的很清楚,连带着把乌赞,昆雅和瓦那这三个与大雍相连,实力较强的邻国也勾勒了进来。 匆匆一瞥,只觉得这地图粗糙的很。 屋子正中央则是摆了一个大大的沙盘。 慕容景正站在沙盘的正面,仔细的盯着沙盘研究。 秦黛心轻手轻脚的走到他旁边,也看了起来。 沙盘之上,山丘沟壑遍布,从林密棘茂盛,山谷,河流,高丘,低谷随处可见,很多地方都被插上了小小的旗子,显然慕容景正在沙盘上演练排兵布阵。 秦黛心来了兴致,站在沙盘边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脑海中自动把眼前的景致换成了高山密林的真实场景,她压抑着心底的兴奋,但是眼神却一直在发亮。 慕容景转过头来看她,她竟对这个感兴趣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随手递给她几个小旗子。 “假设山谷中是我们的人,此时三面绝壁,只有这一面可以突围。”慕容景指着沙盘中的一处问道:“你看从哪里开始比较好?” 秦黛心观察了一下形式,兴奋的把手中的旗子插到一处道:“这里是第一道口子,然后是这里,还有这里。”她一连插了三只小旗子,然后道:“这样不就行了?” 慕容景顶着一张万年寒冰的脸,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三处突破口,她都找到了,这难道是巧合吗? ps: 今天带孩子检查身体,一向不畏打针的宝宝竟然哇哇大哭,唉,长大了,懂事儿了,不好糊弄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寻书吧) 秦黛心被慕容景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望过来的目光像两只高倍数的探照灯,仿佛轻而易举的在就能黑暗中找到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窥探得不剩丝毫,这种感觉,很糟。 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她忘了慕容景是个聪明且十分危险的男人。 收回流连在沙盘上的目光,秦黛心假装镇定的道:“我是有事要问你慕容景身后放着几件小巧的兵器,战车模型,秦黛心假装没有看到,心里却嘀咕起来,这里有地图,有沙盘,还有兵器,战车的模型,应该是个小型的作战室吧!难怪没有看到什么下人走动,这么机密的地方,当然人越少越好。 只是她怎么被安置在这里了呢?或者,她也是一个隐秘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对他也越有利? “不是有事要问?”不耐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慕容景臭着一张脸,看起来很生气。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黛心想了想两人的相遇,慕容景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给她的感觉一直很神秘,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时候,秦黛心曾经觉得他很可能是一名杀手,因为他们俩个很像,身上除了神秘感以外,都有很强烈的战意和防备心理。 那时候她觉得慕容景很讨厌,油嘴滑舌,精明且能看透她,她讨厌被看透,就好像是一只蚌被硬生生的揭开了壳,露出白色的蚌肉,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有没有珍珠的存在。 只是现在的他,更讨厌。一副高高在上,惟我独尊的模样,除了冷酷和不屑,再也没有第二种表情。 秦黛心扫了一眼这间屋子。“我觉得这里好像不适合谈事情,能出去说吗?” 慕容景扔下手里的小旗子,转身大步往屋外走。 切,什么嘛。 秦黛心不满意的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后面,离开了作战室。 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顺着抄手游廊往外走,来到院子里的一处石桌旁。 很宁静的一个小空间。 慕容景自径坐到石桌旁的石椅上,冷冷的开口问道上:“不是有话要说?” 秦黛心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个男人,头发被简单的束起,刘海处少许碎发为他添了几分冷酷以外的东西。刀斧凿刻的脸型很英俊,眉毛又浓又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像钻石一般闪亮,又似迷雾一般朦胧。让人看不清真切,他的眼睛里似乎只有理智,没有情感,一双薄唇总是倔强的抿在一起,诉说着主人的诸多不满…… 矛盾的男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秦黛心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救了长公主。替你办了事,我想,我有权力知道真相 慕容景挑眉睨了她一眼。她的口气生疏的过分,话里话外都房间的回避着什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的转化成了交易。 一场不带任何情感的交易。 她跟他的关系仅仅是维持交易吗?她就那么怕跟自己扯上别的关系?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慕容景真的很想骂人,心里的怒火正腾腾的往上窜。烧得他喉咙都干涩了起来。他在意的不是秦黛心的态度,而是自己的反应。他怎么会这了这么点的小事发这么大的火? “看什么看秦黛心微怒,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就算了,还用一副看白痴的眼光望着自己。 秦黛心就站在那里,披头散发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装扮的痕迹。 慕容景拧眉,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会这个样子跑出来见人,她醒来以后都没照过镜子吗? 可即便是这样,她却依旧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她发火的样子,还真像只母豹子。 慕容景突然想笑。 “没什么慕容景压抑住心底莫名而来的喜悦,来不及审视自己的反复无常,他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闹了半天他连自己说什么都没听明白? 秦黛心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我想知道全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轻松,完全没有谨慎和畏缩,更没有害怕。 这是不畏生死的表现,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不畏生死呢? 慕容景愣了有几秒钟的时间,才道:“你应该在长公主那儿,只是被我接来了,你没有病 秦黛心愕然,就这些?她没有病,恐怕是你有病了吧? “你多说一句会死啊!”很小声的一句嘀咕。 “什么?”两人离得并不远,慕容景听了个清清楚楚。 秦黛心扯出一个假笑,“没什么,没什么她好担心,担心苏氏,她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受伤来了京城的事儿?会怀疑吗?公主又是怎么跟秦家交待的,怎么会带她来京城?是要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吗?可为什么慕容景会把她接到睿王府来,是为自己受伤而感到愧疚吗? 一个个问题扰得秦黛心心烦意乱,她好想知道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 现在的她,好虚弱,根本没有力气再问下去。 慕容景突然敲了敲石桌,秦黛心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人中间硬生生多出一个人,一个一身黑衣,全身都被罩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恭敬的出现在慕容景面前。 单膝下跪,低下头道:“主子 秦黛心挑眉,他不热吗?这人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吧?这身打扮也惊悚了吧?大白天的,把自己打扮的都木乃伊一样,啧啧。 “去准备食物这话说得要多简洁就有多简洁,仿佛多说一个字对慕容景来说都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呃~ 那黑衣人呆住,是他听错了吗?主人什么时候下过这种无聊的命令?黑衣人不自信的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对方眼中的冷意让他胆颤。 该死的,他是发了什么疯。竟敢怀疑主人的决定? “属下该死,即刻去准备 嗖~ 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不见了~ 秦黛心面上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心里好奇的要死,来无影去无踪,他是怎么做到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真的挺羡慕的,跟这种传说中的轻功相比,极步就是垃圾! 秦黛心转了转眼珠,轻声道:“王爷,你看起来并不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讲讲我的病啊?听说你专门请了太医来,不如你把他找来。我们聊聊啊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秦黛心深叹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臭男人,还真是她的克星。 “我只想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 该死的。如果不是打不过他,秦黛心还真想上前去踢他几脚,看看能不能踢出几个屁来…… 场面有点冷,秦黛心不自觉的搓搓手臂,问不出来就算了,她可不想跟块冰讲道理。想到这里。秦黛心皱了皱鼻子,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没有任何温度的,几乎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飘了过来。 秦黛心怀疑。他用的是问句?好像是陈述句吧! “回房间,还能去哪这是软禁,变相的软禁。 “你不吃东西吗?”声音总算有了起伏,却也依旧没什么情感在里头。 吃东西?秦黛心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本能的转过身来。却看到了让人垂涎三尺的食物。 好香啊。 石桌上放着满满一大桌子吃的,香气正是从那里飘出来的。想必是那位黑衣人送来的,她因为背着身子,因此并没有看到,也不知道这么多东西他是怎么拿出来的,变魔术吗?秦黛心朝桌子上望了一眼,只见桌上有糟鸭,酒酿丸子,清蒸甲鱼,素炒小山菇,白玉豆腐,还有一大海碗的汤,旁边还有一壶酒,一副碗筷。 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可此时看着却分外诱人。 “咕噜 秦黛心脸一红,暗骂自己太没有出息了。 “你竟然在本王面前失仪慕容景眯起眼睛,恶狠狠的吐出了这句话,接着他话锋一转,狭长的眼角似乎带上了丁点的笑意道:“不过,看在你六七天没吃东西的份上,本无恕你无罪 秦黛心蓦的睁大了眼睛,眼神里装着的都是不敢相信。 怪不得她那么虚弱,原来不是她得了什么绝症,而是没有吃饭! 秦黛心往前走了两步,挑了一个离慕容景最远的石椅坐下。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男人在关心她? 秦黛心挑了挑眉,脸上维持着笑容,“六七天没吃饭,我还能活蹦乱跳的,挺厉害的,哦?” 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想打听她那点事儿。 “纪笑海有给你喂药 秦黛心愣住,谁?没头没脑的怎么会提到这个人。 慕容景身上的寒意退去不少,他道:“纪笑海是个大夫,专门研究乱七八糟的药,他给你喂的那种药,是可以让人十天半个月不吃饭还饿不死的那种 他能一口气讲这么多个字,还真是老天保佑。 想必这个姓纪的一定是个很牛的大夫,可以研究出类似现代营养液之类的东西。只是药怎么能和食物相比呢?人吃了那种药也只是不会死而已,它又不能像食物一样提供给人体充足的营养,还有美味的口感。 有时候味觉的享受比营养的供给更重要。 秦黛心瞄了桌上的食物一眼,慢声细语的道:“我想回房间吃她的吃相,应该不宜被外人看见吧? D*^_^*W (寻书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该死的痛 慕容景皱了皱眉,女人还真是麻烦。 他不耐烦的再次敲了敲桌子,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色木乃伊再次来到石桌这儿,单膝跪地,神态恭敬的低下头,“主人吩咐。” “把这些拿到她房里去。” 黑色木乃伊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两下,然后恢复正常。 “是,属下遵命。”谁能告诉他怎么回事,他堂堂一号暗卫暗干起了跑堂的活儿,说出去他还不得被那些人给活活笑死? 那些人指的是天字号暗卫营的人,在天字号暗卫营,没有人比他大,他是一号。 可这个一号马上就要成为天字号暗卫营,不,可能是整个组织的笑柄了。 黑色木乃伊起身,可在被那些人笑死之前,他必须完成主子交待下来的任务,否则,他的下场只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坚难的起身,站直身子向石桌走去,身上的气势全部宣泄出来,仿佛面对着一个功夫高强的敌人一般,紧张,忐忑。 黑色木乃伊走到桌边,双手朝着清蒸甲鱼的盘子伸了过去,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举动,黑色木乃伊却做得异常艰难,完了,他的一生要毁了,他即将成为天字号暗卫营的笑话,一号暗卫成了端盘子的。 指尖似乎有点颤抖。 就在黑色木乃伊的指尖即将碰到盘子的时候,秦黛心突然道:“这些东西我不吃,我要吃粥。” 慕容景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黑色木乃伊挥了挥手。 黑色木乃伊的手臂迅速回收,还好还好,他的一世英明保住了。 “吃粥?” 秦黛心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六七天没吃东西的人。根本吃不了这么油腻的,会吃坏肚子的,要先把胃养起来,得吃粥才行。”看慕容景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常识。 天之骄子的贵族王爷,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是吗?慕容景狐疑的看了黑色木乃伊一眼,后者则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慕容景那两道扬锋如剑眉毛整个纠结在一起! 麻烦。 “叫杨妈煮粥。” 黑色木乃伊不疑有它,马上道:“属下即刻去办。”接着他足尖一点,几息之间便消失不见了,看来这个任务他还算能接受。毕竟跟端盘子比起来,跑腿传话这种事情高级多了。 秦黛心看着慕容景别扭的样子,突然很想笑。“谢……”她想说谢谢。 可惜话还没说完,一股剧痛便席卷了她,先是胸口处有灼热的疼痛,紧接着便是腹部,随后是头部。到最后全身上下都痛了起来,好像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有痛觉,让人痛不欲生。 “嗯……”痛苦的呻吟声本能的就要脱口而出,秦黛心强忍着痛意把它吞了回去。 在联盟的时候,她们都要接受痛苦的刑罚忍耐训练,毕竟像特工。杀手这样的高危职业,是随时可能被捕的,在那些人没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前。她们是不会死的,等待她们的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残酷刑罚。 毒打已经是最轻量级的招待了,它就好比餐前开胃菜,后面陆续会跟进许多常人无法想像的酷刑,比如电击。注射毒品,甚至还会有在活人身上剥皮这一项! 她虽然没被敌人捉到过。但是那些需要忍受强烈痛苦的训练她都经历过。 那训练跟这个莫名其妙的痛楚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秦黛心惨白着一张脸,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滴下,眼睛里大概是进了汗水,视线都因此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她甚至都要站不住了。 秦黛心,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怂了? 秦黛心有片刻的恍惚,剧痛让她几乎不能思考,身体也摇摇欲坠。 上一秒还在石桌旁坐着的慕容景发现了她的异常,下一秒他已经来到她身边,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坚持一下。”慕容横抱起秦黛心的身体,身子向前快速去掠去。 这一次,被紧紧搂住的秦黛心没能对这种梦想中的功夫发出赞叹声,她痛得几乎发不出来任何声间。 坚持一下。 好像上一次,他也是这样说的。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道刺骨的痛,像闪电一样快速的刺激着秦黛心的脑神经,紧接着四肢的各个关节处犹如被火焚烧了一般,灼热的痛感几乎要让秦黛心误认为自己要被火化了。 慕容景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很痛苦,她几乎蜷缩着,似乎用此来缓解痛苦,她的很体很烫,横冲直撞的真气几乎要把她的经脉冲断。 慕容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院子里,一脚踹开关着的房门,大喊道:“纪笑海!” 好吵,秦黛心缩了缩身子,耳边突然响起的恕吼声,都要把她的耳朵震聋了。 他是在叫那个大夫吗? “来了来了。” 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秦黛心看到一个很模糊的影子,正挎着一个药箱小跑着往他们这个方向跑。 好痛。 眼睛几乎睁不开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轻轻的放到了床上。此时的她一定很脆弱,好像一件易碎品一样。 背部刚刚碰到床铺,秦黛心便本能的蜷缩起来,好痛,碰到床铺的地方好痛。 “纪笑海,她是怎么回事?”慕容景坐在床边,恶狠狠的盯着纪笑海问。 纪笑海连上前一步检查起秦黛心的身体来,他先是看了看秦黛心的手,然后又翻了翻秦黛心的眼皮,最后才挽起她的袖子帮她诊脉。 “怎么样?”慕容景看着紧皱双眉的纪笑海,心情跌至谷底,那家伙只要一皱眉,指定就没好事儿,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要糟。 “情况很不好。” 纪笑海放下秦黛心的手腕,郑重地道:“比我料想的要快。也更严重。” “怎么会这样?”错愕的表情一闪而逝,冷酷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慕容景的脸上。 “她体内有一股极其浑厚的内力,不过因为她不懂得吸取和利用,这些纯阳的内力都堆积在了气海。她这次暴发的是一个很好的宣泄口,如果她能挺得住,将会脱胎换骨,如果挺不住,那么……” 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谁都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慕容景目光深沉,眼睛里涌上一抹阴霾之色。她的身体里怎么会有一股不受控制的浑厚内力呢? 秦黛心蜷缩的躺在床上。疼痛像一只疯狂的恶魔,在她身体里肆意的穿梭着,每一条神经。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都在随着这种痛叫嚣着,似乎永远止境。 她睁不开眼睛,疼痛让她的思绪停摆,也让她清醒着。 为什么不能向前两次一样。虽然也很痛苦,但至少可以晕过去。 秦黛心有种预感,这一次,她一定不会晕倒。 粥,还是没有喝上。 这一次,她要饿多久? 闪电似的疼痛再次袭来。秦黛心本能的皱起眉毛,用力的把身体蜷缩起来,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不肯吐出一点点的呻吟。她的手用力的攥住床头,指节发白,手背上平日里并不明显的青筋此刻也暴突出来,格外醒目。 慕容景的目光落在她布满汗珠的脸上,视线略微下移。停留在她那被牙齿咬得有些变形的红唇上。 应该很辛苦吧?倔强的小女人。 “姓纪的,你帮她针灸。” 纪笑海摇摇头。“针灸不管用,我说过的,这次跟前两次不同。还有,如果我没失忆的话,前两次针灸并不是我做的,嗯嗯。”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纪笑海真的很想仰天狂笑几声。 秦黛心前两次发作的疼痛,是可以用针灸略微压制的。慕容景不想她辛苦,因此让纪笑海为她施针。 可当纪笑海要为她施针的时候,慕容景又反悔了。 好几处穴位,都在腰部和背后。 针灸嘛,怎么可能不脱衣裳呢! 纪笑海闷笑,在乎就直说嘛,干嘛非用吃人的目光盯着他!到最后,施针的人变成了慕容景,纪笑海只负责在外面讲解穴位的位置,下针的角度和力道而已。 唉,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清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睿王呢?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摸…… “哎哟!” 纪笑海被人从前后踹了一脚,他整个人没有防备的被踹出好几米远,重重的摔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发出“咕咚”一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慕容,你干嘛下死手?”连声王爷都没叫。 慕容景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寒冰脸,连看都没看他,只是冷冷地道:“滚出去。” 纪笑海起身拍了拍,他这是嫌自己碍事了? “滚就滚。”跟疯子讲道理,他迟早也会变成疯子,打又打不过,不滚留在这里做什么? 纪笑海看得很开,痛快的离开了这事非之地。 屋里只剩下慕容景和秦黛心。 一个正在生死边缘承受痛苦,一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 后者并不比前者好受。 对慕容景来说,这也是一种煎熬。 望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纤细身影,慕容景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坍塌了…… “啊!” 痛苦的声音猛的在安静的屋内响起,秦黛心压抑许久的痛苦终于倾泻而出,痛苦翻倍袭来,让原本苦苦坚持的秦黛心再也支撑不住,呻吟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低吼,胸腹部无数道横冲直撞的气流仿佛要把她切割成无数块。 她忍不住痛苦,开始颤抖起来,坚固的床板都跟着抖了起来, 慕容景猛的站起身来,眼睛里一片阴霾,他冲门外大吼:“姓纪的,滚进来。” ps: 感谢各位亲的支持,话说没推荐收藏掉的就是快,感情线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与众不同 纪笑海背着他的那个古怪药箱,屁颠屁颠的从隔壁房间里跑了出来。 他就住在秦黛心的隔壁房间,为的就是方便照顾秦黛心,慕容景的叫喊声一出,他立马背着药箱往秦黛心这间屋子里赶来,动作飞快! 不是他医德高尚,生怕病人有个好歹,而是他实在怕了慕容景,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 想想他也是够贱的,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不好侍候,天天顶着一张冰块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自己却一直在他身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纪家人的傲骨哪儿去了? 傲骨? 纪笑海扯了扯嘴角,傲骨值几个钱?纪家当初的确曾经不可一世的辉煌过,可辉煌过后呢?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 那真是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来了,来了……”纪笑海努力忽略内心的哀痛,准备好情绪迎接某块冰男的死人脸,他手脚麻利的推开门,匆匆来到床边,结果却让他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慕容景背对着他,怀里抱着那个被痛楚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那女人的头正趴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这么深情?这还是他认识的慕容吗? 嗯?不对劲,什么味道? 纪笑海吸了吸鼻子,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他身为大夫,为气味是十分敏感的,纪笑海敢用自己这颗脑袋打赌,他是绝对不会闻错的。 纪笑海仗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拥抱着两个人。 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慕容景的肩膀滴下来。 是血! 纪笑海怪叫一声:“你一动不动的站着,是想被她咬死吗?”啧啧,慕容的肉应该很冰牙齿,这小姑娘还真敢下嘴…… 嘴上虽然说着不讨好的话,可纪笑海的行动却一点也不慢。他放下医药箱,从里面迅速拿出一支长长细细的银针来,朝着秦黛心颈间的某一处扎了下去。 一直紧紧咬住慕容景肩膀的秦黛心只觉得两颊的肌肉一僵,不自觉的松开了口,紧接着嘴里便被人塞了一块类似汗巾一样的东西。 “这是防止她咬到舌头。”感觉到了慕容景的质疑目光,纪笑海淡淡的开了口,脸上的表情很欠揍。他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医术,哪怕这个人是慕容也不行。 慕容景眯起眼睛,脸上表情极为不爽,纪笑海是向天借了胆子?敢这么跟他说话? 纪笑海反射性的缩了缩脖子。呃,好恐怖。 当初他们曾经抓到一个瓦那的细作,那人宁死也不肯招拱。还试图自杀,为此那细作身上多处受伤,整个人奄奄一息,几乎快死了。慕容找他来为那细作保命,等那细作伤势恢复以后。慕容就当着他的面又把那名细作打成重伤,出手那叫一个狠,打得那个细作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却还是死不了,慕容又让他给那细作治。好利索了以后再故技重施,几次以后那细作终于抗不住不种来来回回的的折磨方式,最终招了。 他脸上的那种表情。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慕容那慑人的目光像是要吞噬人心一般,跟现在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呃……”纪笑海吞了吞口水,忙道:“快放下她。我看看她伤着没?”这个女人似乎对慕容很重要,聪明如他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转移话题这招果然奏效。 慕容景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动作轻柔的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这才对纪笑海道:“她现在的状况似乎好一点了,可不可以用针灸止痛。”似乎忘了先前纪笑海对他的不敬。 这是个好现象。 “我先看看情况。” 纪笑海的脸上不见了往日里嘻嘻哈哈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的神态,难得他一本正经的想替人诊脉,却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对方的手腕。 “王爷,帮帮忙。” 秦黛心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抗住疼痛的侵袭,纪笑海力量有限,根本分不开她的两只手。 慕容景连忙坐到床边,伸手分开秦黛心两只紧握的双手,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不安,试图用力挣脱突如其来的钳制。 慕容景的右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左手则是紧紧的压制住她的右手。纪笑海趁这个空当给秦黛心诊起了脉。 纪笑海眉毛紧皱,脸上一片凝重。 “比我想的要严重,王爷,这一次不可以为她针灸止痛了。她只能靠她自己,真气游走的穴位太多了,针灸对她现在的情况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睨了一眼站在自己的身边的慕容景,怪声怪气地道:“王爷,我帮你处理一下肩上的伤?哟,手也被抓破了?啧啧,涂些药膏吧,免得……” 慕容景冷冷的目光扫过来,警告味十足。 纪笑海马上闭嘴,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犯起贱来。 慕容景转过头,脸上又换成了毫无表情的冷酷模样,被咬时,他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点小伤算什么?他出生入死多年,受过的伤都比这个严重得多,手上的抓伤更是不值一提。 慕容景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床上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难忍的疼痛,除了缩在一起努力的克制以外,她什么也没做过。 疼痛暴发时,她只喊了一声,随即便把其余的呻吟吞了回去。 他从没见过如此倔强的女人。 倔强的让人心疼。 纪笑海眼睛瞪得大大的,哎哟,慕容脸上那是什么表情?疼惜吗? 真是难得一见! “她这个样子还要多久?” 纪笑海忙道:“痛感是一直存在的,只是爆发的时候更严重些,如果能挺过爆发阶段,那么平时的痛感根本不在话下。以她现在的状态看,最痛苦的爆发应该还没到。” “还没到?”什么意思?她刚才已经很痛了,脸扭曲的几乎变形,身子也特别烫,这难道不算大爆发? “是这样的,暴发呢也分很多种,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她方才的样子应该是承受了一次小暴发,真正的大暴发是会让人痛不欲生的,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挺过去。”纪笑海换了一副钦佩的表情,由衷地道:“不过我也真佩服她,小小年纪的,又是个弱女子,竟能有如此气魄,不容易,不简单啊。” 慕容景知道他说得是秦黛心能忍住剧痛不喊不哭的事儿。 一般男儿尚且做不到,她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却做到了,的确值得钦佩。 “慕容,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丫头?不简单哦!”纪笑海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说出来的话却是一语中地。 她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丫头。 只是纪笑海为何会对自己投以一个暧昧的目光,还挤眉弄眼的? “姓纪的,你找死?”声音很平缓,没什么起伏,慕容景的口气一点都不火爆,相反冷得让人窒息。 慕容景不愿在别人面前泄露太多的情绪,以前的他是这样,现在的他也是这样,从没有人能在他的脸上轻易看出什么端倪,更别提想看到他的心。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打破了,为了她,自己在纪笑海面前已经泄露得太多了…… 纪笑海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慕容景想了半天,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别别,我开玩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识时务者命才长。纪笑海知道这个道理,连忙摆了摆手,笑话,他还想活着呢,或许是必须活着? 唉,想当初我也是有傲骨的,也曾不可一世过,可到头来怎么样呢?还不是被这个男人拉来做牛做马?这些年他最大的变化就是胆子变小了。纪笑海悲哀的想着,为什么只要一遇到慕容,他就立刻变成怂包了呢? 窗外有人影浮动,是黑色木乃伊。 纪笑海也看见了,他摸了摸鼻子,“你忙,我先去配些药。”然后他便灰溜溜的主动离开了屋子。 门关上后又被推开,暗卫一号站在门口轻声道:“主子,长公主派人递了贴子来,想见您。” 慕容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坐不住了?这可不是他那个皇姐的风格!她要来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秦黛心,或者还想从自己这里探听消息。 寒如冰霜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里却似乎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慕容景的目光依旧落在秦黛心身上,思绪却飘得很远。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上忌惮他,欲除之而后快;庆安王有意拉拢,却是为了他手里的兵权!只怕真和那老狐狸成为自己人以后,他就会被推出去,到时候庆安王独大,再与皇上争天下…… 时机未到,此时还不是两人见面的时候。 “说我没空。”慕容景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生在帝王家,连父子亲情都是奢侈的,何况是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呢! 暗卫一号道:“属下明白。”他朝着慕容景的背景低头抱拳,然后关门离开了。 慕容景把心思沉淀下来,目光又重新投注到那个缩成一团的女人身上,嘴角不自觉得扯出一个弧度。 两人初遇时的画面再一次闪现在他的脑海中,坚强的女人,与众不同的女人,你,是为了我慕容景而生的吗? 伶牙俐齿的小野猫,你做好准备了? ps: 请继续关注巾帼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去睿王府 天气正好,阳光扬扬洒洒的落在庭院里不仅照得湖水波光粼粼,连园子里阔叶子植物身上的露水都折射着七彩的光,即便是落在人的身上,也只觉得暖洋洋的,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花儿开的正浓,大朵大朵的牡丹,芍药,蔷薇花争相绽放,它们颜色各异,却个个身姿摇曳,花蕊微颤,花瓣上的露水晶莹如同水晶一般,层层叠叠的花瓣像翩翩起舞的裙摆,夺人眼球,偶尔有微风吹来,带来的除了阵阵花香,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惬意。 也许就这是生活的情趣吧! 长公主坐在亭子里,不时的望向园中的风景,眼前一片新绿,枝繁叶茂,朵朵娇艳的花朵或红或黄,点缀其中,共绘成一幅迷人的画卷。 亭子下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里面养着不少身娇肉贵的锦鲤,它们慢变悠悠的在水里嬉戏,十分悠闲。 长公主手里拿了一个方瓷小碟,里面装的是鱼食,她不时的撒一点到湖里,引得鱼儿们飞快的游弋,争相抢夺起来!反应快的鱼儿很快便吃到了鱼食,反应慢一点的,被挤到了圈子之外,只能食用飘浮在水面之上的残渣。 弱肉强食,到哪里都说得能啊! 远处小路有脚步声传来,一个身影慢慢的显现在蜿蜒小路上,她越走越近,直到走近了亭子边上,才看清楚来人是个梳着元宝头的婢女。 亭子旁有带刀侍卫拦住了她。 陪在公主身边的徐嬷嬷认出了她!挥手让人放行。 两个带刀侍卫相互看了一眼,才各自闪身,让出一条路来。驸马吩咐过,徐嬷嬷认定的人是可以接近公主的。 那个梳着元宝头的少女提着裙摆来到徐嬷嬷近前,施了一礼后在她的耳边轻声嘀咕起来,徐嬷嬷听罢,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轻声道:“你下去吧。” 那个梳着元宝头的婢女福了福身子,顺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走,不一会便消失在了园子里,如同她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徐嬷嬷抬阶而上,来到长公主身边道:“公主,送去睿王府的贴子又被退了回来,睿王不肯见您。” 意料之中的事儿啊! 长公主的视线略微在两个带刀侍卫的身上一扫,娥眉便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驸马也真是的,她在自己府中能出什么事?公主府的防卫虽然不像皇宫禁院那般严密。但也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他安排这么两个不苟言笑的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当真是大煞风景。 连刚刚被她赞美过的园中风景。也瞬间打了折扣,变得普普通能起来! 徐嬷嬷耐心的站在长公主的身旁,似乎在等待她的示下。 长公主目光微沉,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在与睿王的交锋中,她一直处于被动。她曾经天真的认为。她们毕竟是姐弟关系,只要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有些事情是可以解决的,即便解决不了,也会多少有些进展。 只是现在看来,她高估了自己。小看了睿王。 他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或者说是不想? 他终究是想染指不属于他的江山吗? 长公主坐在凉亭里沉思,徐嬷嬷尽职尽责的站在她的身旁。从头到尾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半晌过后,长公主才道:“嬷嬷,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徐嬷嬷这才上前一步,扶起长公主的胳膊。主仆二人出了凉亭,慢慢的往公主的寝殿走。 那两个带刀侍卫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身后。距离不远也不近。 长公主的背景,落寞而又孤寂…… “公主,可要亲自去一趟睿王府?”半天没说话的徐嬷嬷突然开了口。 她的猜测正中长公主的下怀。 “自然是要去的,下午就去。” 这么急? 徐嬷嬷的眼神闪了闪,公主有睡午觉的习惯,看来是要睡醒以后再去睿王府了,她原以为最快也要明天呢! “奴婢派人送贴子去?”问得小心翼翼,可见她是知道里面这些道道的。 长公主摇头道:“不必了,贴子有什么用,睿王如今今非昔比,是不会卖这个面子给我的。” “公主。”徐嬷嬷轻声道:“他位列亲王,您此去恐怕不妥。” 长公主又何尝不知道。 “他府里的下人还敢拦我不成?再怎么说我也是公主。” 这倒是。 不过总要寻个合理的由头吧! 长公主这才道:“我们去要人,看他怎么说。” 徐嬷嬷费解,要什么人?随后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那个受了重伤的女孩子。 “她不是睿王的人吗?” 长公主沉默不语。徐嬷嬷忙道:“是老奴多嘴了。”长公主那座金碧辉煌的寝殿已在眼前了,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 主仆二人进入寝殿,徐嬷嬷亲自扶了长公主进去,差人打来了温水给长公主净面。长公主卸去钗环玉佩,洗尽铅花,又换了身歇息时穿的衣裳,这才躺到了美人榻上。 徐嬷嬷的话,有理啊! 那姑娘肯定是睿王的人,不然何以睿王会自径接走她,跟自己连个招呼都没打呢? 可如果她是睿王的人,又缘何会舍命救自己呢? 长公主叹了一声,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不尽按了按额头。 事情太复杂了。 徐嬷嬷见她这个样子,连忙劝道:“公主休息一下吧,这些东西劳神伤身,不如交给驸马去办,您好好歇息,可千万别把自己累倒了。” 长公主苦笑一声,“嬷嬷,你说驸马若是能办这些事,我还出什么面,逞什么强?” 徐嬷嬷叹了口气,也是啊!驸马脾气太冲,你让他带兵没问题。可是要是让他处理朝廷里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来的。什么事都没办成,还得把人得罪光了。 长公主略显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徐嬷嬷见了,连忙上前帮公主盖了被子,道:“公主先歇息,有什么事情等睡醒了再说。” 长公主点点头,她身上乏得紧,可得好好歇会儿。 徐嬷嬷叫了人来,吩咐她们就守在边上。寸步不离的看着公主,她自己则是出了公主的寝殿,回自己的住所去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即便是做惯了奴才的活,也经不起这般的折腾,眼下徐嬷嬷的身子,只怕比公主还乏。 一个时辰之后,长公主重新梳洗打扮。穿了降色金丝提花的凤尾裙,带着徐嬷嬷,几名婢女,外加七八名侍卫浩浩荡荡的去了睿王府。 “公主,到了。” 长公主被徐嬷嬷扶下了车,一行人抬阶而上。来到了气势恢宏的睿王府门前。 有门房过来拦人。 徐嬷嬷怒斥,“不长眼的东西,公主大驾也是你能拦的?” 那下人不卑不亢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公主,着实死罪。可王爷吩咐过,府内最近杂事烦多,不管是谁来,一律不见。” 徐嬷嬷哑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长公主冷哼一声,“笑话。”随即一甩袖子大步迈向府门内。 睿王府的人不敢动。对方毕竟是公主。 公主带来的侍卫们却不是吃素的,虽然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可狗终究是狗,主人即便势强,也不会为了一群狗而与公主叫板的。 公主府的侍卫们成功制住了门房的人,几个想去通风报信的也被人抓了回来,被抵在大门上,不得动弹。 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往里走,转眼已经到了二门上。 一直藏在暗处的黑影身形一闪,无声的向后宅掠去。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不大的小园子,照旧来到一间屋子前,轻声道:“主子,长公主来了,还带了几个侍卫。” 不多时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慕容景沉着一张脸,英俊的面孔好像是用万年寒冰雕凿出来的一样,他眼中怒火旺盛,显然人已经处于盛怒之中。 暗卫一号稍稍一愣,他从没见过主子这样!长公主来势虽凶,却也不至于把主子气成这样吧? “你守在这里,不得离开。任何人不得踏进这里一步,否则杀无赦。”慕容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便大步的往前院去了。 暗卫一号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一纵身便跃上了房,随后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慕容景叫来了身边的侍卫,吩咐道:“请公主稳步正殿。”他自己则是先去了正殿等。 那人领命去了。 不多时,慕容景便看到了长公主那声势浩荡的队伍。 所有的侍卫都被挡在了月台以外,他们身带兵器,自然不能靠近主殿。 长公主也不想把事情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索性只带了不徐嬷嬷一人进了主殿。 “睿王好大的架子,我三番五次求见王爷,竟不得见?”长公主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慕容景不咸不淡的来了句:“皇姐多心了。” 有下人送了茶来。 长公主喝了茶,又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徐嬷嬷自动的退了出去,她相信睿王不敢把长公主怎么样。 站在殿内的侍女们却是一动也没动。 长公主勃然大怒,“睿王府好大的规矩,我一个公主说的话,这些婢子竟当作耳边风吗?” 慕容景心急如焚,口不择言道:“皇姐,你不过是个微安公主,我睿亲王府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长公主闻听此言,顿时白了一张脸。 ps: 亲们,月中了,还有票票吗? 第二百三十章 他的女人 长公主顿时白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公主的地位从来就及不上王爷,王爷是江山社稷的肱骨功臣,而公主呢?不被送走和亲就是好的。 同样是皇上的儿女,儿子自然是被看重的。他们自小接受最严格的教育,为的就是良中择优,选一个最强最适合的人登上大宝,这其中虽然也有一两个不提气的,但大多数的皇子还是比较优秀的。 当储君继位以后,不提气的皇子们便成了闲散的王爷,每日吃喝玩乐,享尽人间繁华,也许他们不够优秀,也许他们也不曾努力过,但人家会投胎呀! 你也别瞧不上人家玩乐,贵为王爷,无才无能是种福气。 像慕容景这样年纪亲亲就位列亲王之尊的才可怜,他的皇兄一方面要倚仗他,一方面又忌惮他,虽然现在看皇上暂时有拉拢睿王的意思,但等皇上除去大患,稳住江山以后呢?难保不会卸磨杀驴…… 想到这里,长公主的气突然就消了,日子还长着呢! “好,你不愿意谈我也不勉强,他日事情不可逆转之时,你不要怨我这个皇姐袖手旁观就好。”长公主心里窜出一股挫败感,面对这个最小的弟弟时,她总是高度紧张,十次商议有**次是无功而返。 但愿今天能顺利些。 慕容景换了一个姿势,睨了一眼长公主,冷冰冰的问道:“你还有事?” 瞧瞧这是什么口气,他真当自己是谁也管束不了的天王老子了? “这件事还真不是小事。”长公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我安置的人你怎么不声不响的接走了?”长公主悄悄的打量慕容景的表情,见他还是一脸冷峻模样,心里不禁有些泄气,她以为,他是在乎那个孩子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现在看来,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人我会还给你。”知道长公主的来意以后,慕容景也不废话,直接道:“过几天我会送她回去。”接着他便起身,“皇姐自便,我还有事儿。”说完转身就走。 长公主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小几上,愤然道:“你回来说清楚。”他怎么能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交待,就这样走了?她的试探。她的策略还没上场,他就走了? 那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自取其辱吗? 慕容景的步子从容且急促,身形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他对长公主的怒火置若罔闻,身影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主殿。 长公主发现她连气都气不起来了。 “徐嬷嬷,咱们回吧!”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刚才她过于激动,消耗了不少体力。 徐嬷嬷上前来扶住长公主的身子。主仆二人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睿王府。 慕容景一离开主殿,便立刻施展轻功向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掠去,他身如幻影,落地无声,几息之间便来到了秦黛心那间屋子的门外。 屋内一片寂静。 慕容景站在门外,心里竟有一丝胆怯。放在门板上的手有些犹豫…… 他去见长公主时,秦黛心正在忍受洗髓通脉的痛苦,一向坚强的她亦忍不住疼痛。撕心裂肺的喊了好几回,那声音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在怒吼,让人不忍倾听。 他才离开多久,怎么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呢? 慕容景不敢想,如果人真的出了事儿。他该怎么办? 上次她为了掩护自己离开秦府,以身试刀。将养了好些日子。 这一次她为了帮自己救长公主,引发了隐藏在身体里的恐怖力量,危在旦夕。 她是上辈子欠了自己的吗? 骨节分明的手再一次抬了起来,却蓦地停在了半空中。 慕容景的心情很复杂,他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门,真相就在门的那一头,她平安无事,亦或是……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大叫声,那正是秦黛心支撑不住体内真气刺激经脉而发出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纪笑海的惊呼声,“慕容你快来。” 慕容景来不及细想,推门而入,几步便窜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已经晕了过去,地上好大一摊血迹,床铺上,衣服上,还有秦黛心的嘴角处,都残留着触目惊心的红色! 慕容景上前扶好晕得七倒八歪的秦黛心,动作轻柔的将她平放在床上,又替她盖上些被子,才道:“人就那么歪着,你怎么不帮一下?”气势汹汹的质问声,若不是怕惊着床上的人,恐怕声调还要再高几度。 “哟,心疼了?”纪笑海一撇嘴,“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姑娘我们碰不得,除了诊脉,你休想碰到她一根头发。” 慕容景怒喝一声:“姓纪的,你活得不耐烦了?”他掀起外袍后襟,自径的坐到了秦黛心床边,目光温柔如水,“她怎么样了?” 纪笑海也恢复了正经的神态,回道:“大大的不好,再找不到寒流豆蔻,她必死无疑。” 慕容景的眼眸一沉,额上青筋突跳,拳头攥得死死的。 寒流豆蔻珍贵无比,与赤阳果并称双绝神丹,两者一阴一阳,一个烈如火,一个寒如冰;赤阳果能开拓经脉,增加内力,治疗内伤,甚至服用后可让人百毒不侵,正因为赤阳果的这种神奇功效,它才成为武林人士和习武之人眼中趋之若鹜的珍宝。可赤阳果也有副作用,但凡服用了赤阳果的人,都需用自身的内力调合赤阳果带来的力量,并慢慢炼化它,吸收它,只有两者和二为一,彼此融合以后,这赤阳果的力量才真算被服用之人吸收了。反之就会像秦黛心现在一样,力量积聚过多,最终变利为害。 都说一物克一物,这话不假。寒流豆蔻正是能克制赤阳果破坏力的那一物。 它生在极寒之地,长于地下寒冰之中,传说此果全身晶莹如玉,奇寒无比,一枚果子只有成人指甲盖大小,却能散发惊人的寒气,是千年结果的圣物。此物可修复受损经脉,调整受创的五脏六腑,以寒克火,以阴养阳,是调伤圣物。 一切都是传说,谁见过? 慕容景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秦黛心,出声问道:“你确定她服用了赤阳果?” 纪笑海使劲点了点头,而后才发现人家根本没看他,这才出声道:“当然,这天下除了我纪笑海,再无人敢保此事。” 这是实话,纪家人医术名满天下,可惜被仇家灭门了,只留下纪笑海这么一个妖孽。 那人既然传她功夫,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死? 慕容景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直握着的拳头又攥了攥,她不能死。 “还有多久?” 纪笑海心中了然,低声道:“十二个时辰。” 慕容景猛的站起身来,十二个时辰,怎么够?不论是找那人还是找寒流豆蔻,时间都不够用。 “姓纪的,你是草包吗?”慕容景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总吹嘘你纪家的医术?怎么这个时候却束手无策了呢?” 纪笑海没见过慕容景这般歇斯底里过,一时间也愣住,慕容要疯了? “想必法,我不准她死。”慕容回过头望着秦黛心,心里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她不可以死。 纪笑海沉思片刻,才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暗淡下去的眼眸又恢复了神采,慕容景紧紧的盯着纪笑海,脸上全是期待的神情。 呃,好可怕,慕容的脸一向很帅,此时却有点扭曲。 “那个……”纪笑海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慕容景大步走到他近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快说。” 纪笑海忙道:“她是受了纯阳内力的伤害,如果找一个习纯阴武功的男子与之欢好,阴阳调和,或许有救……” 呃,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怎么慕容的眼神那么可怕?眼珠子似乎都变成了嗜血的红色。 “很好,纪笑海。”他竟敢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他要掐死这个庸医,竟然想让别的男人来碰他的女人…… 慕容心里一惊,手上的力气也变小了,他的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意把她悄悄的放在了心里呢? 是那天夜里她惊艳的身手?还是那次她舍身救了自己的决然?或者是她被绑后质问亲人的咄咄逼人,还是这次她痛苦时的脆弱?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丫头悄悄的打开了他冰冻的心呢? 慕容景的嘴边不自觉的噙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晃得纪笑海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天啊,谁能告诉自己慕容是怎么了? “纪笑海,呆在宫里很烦吧?”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纪笑海老实的点点头,“烦透了,天天对着一群所谓的主子,不是跪,就是拜,一群娘娘每天叽叽喳喳的要求子方,美颜方,丰胸方,唉,我堂堂纪家佳人,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能不烦吗?” 慕容景诡异一笑,“你说你要是不呆在宫里,还能待在哪呢? 纪笑海这时才反应过来慕容景似乎在套他的话,他愣愣的看着那个仿佛来自地狱的男人,心里突然哆嗦起来,慕容想干什么? ps: 感谢若禾同学的珍贵小粉红,感谢书友们对恕恕的支持和肯定!请继续关注巾帼娇,支持正版阅读,如果您喜欢,请收藏~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吵来吵去 “你……你什么意思?”来者不善,纪笑海下意识的磕巴起来。 慕容景诡异一笑,慢声细语的道:“娘娘们那么看重你,那是你的福气,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得替嫂嫂们着想一下不是?”他盯着纪笑海的脸看了一会儿,才道:“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还真有做太监的本钱。本王去招他们打声招呼,让人给你找个经验老道的师傅,一刀切下去,保管干净利落,没几日的工夫你就又活蹦乱跳了。” 纪笑海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男人睚眦必报,竟想让他去宫里做太监?随后又一想,这男人是在报复自己吗?就为了自己说找个习阴性功夫的男子的事儿? 嘶~他居然真的对床上的那个小丫头动心了? 啧啧,这可不像睿王的作风。 “呵呵。”纪笑海干笑了两声,“慕容,看在咱们多年的关系的份上,你说几句痛快痛快得了。”可别真把他送到敬事房去。 慕容景怪笑一声,“看你表现。”说完便抽身离开,又回去秦黛心身边坐着去了。 纪笑海知道自己的兄弟暂时被保住了,不尽拍了拍胸口,暗道还好还好。虽然他与慕容景相交多年,但以那家伙的狠劲来说,他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看来以后还要再小心一些,不要随便开玩笑了。 “绝风。” 门外走近一个人来,正是暗卫一号杜绝风。 “主子吩咐。” “撕下网去,不论是那个还是寒流豆蔻,十二个时辰之内务必找到,寻到他们下落的探子,暗卫,不论级别。赐天字号,赏银十万。”慕容景想放手一博,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向天低头。 杜绝风没有片刻的迟疑,抱拳道:“属下遵命。”说完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内。 纪笑海站在一旁悄悄研究,这慕容景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丫头了呢?从目前他不管不顾的狂热状态来看,是。从他那几日时疯时颠的样子看,也是。还有啊,慕容会无缘无故的傻笑,虽然只是略微的勾起一点点嘴角。但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谁不知道睿亲王慕容景最是冷酷无情啊,想看他笑。啧啧,不容易啊! 托那丫头的福,自己还真看到过几次。 种种迹象都表明,慕容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嘛! 纪笑海撇撇嘴,黄毛丫头一个。哪里好了?慕容如果找不到寒流豆蔻可怎么办?他会眼睁睁的那着这丫头暴体而亡吗?又或是真找个习阴性武功的男子…… 呃~ 好巧不巧的,慕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如冰刀一般锐利寒冷的眼神让纪笑海微微一颤,待慕容景转过头去,他才吐出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这慕容可真是个冷血动物,一个眼神而已,竟让他有种置身于冰窖之中的错觉!嗯。放着现成的冰人不用,还去找什么习阴性武功的男子啊?指不定慕容自己就行…… 纪笑海的眼睛贼亮贼亮的,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还不错,一举两得。 就在这时,一直平静的秦黛心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慕容景连忙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汗巾,双手硬生生的分开春黛心咬紧的牙齿塞了进去。纪笑海一个箭步窜到床前,仔细的观察着秦黛心的反应和状态。 秦黛心脸色煞白,唇无血色,身上的肌肉都不自觉得微微抖动,尽管她本能的在忍耐疼痛,可紧握着床头发白的指节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真实情况,剧痛正侵袭着她,身体正在接受最为严峻的考验,细看之下还会发现秦黛心除了流汗以外,身上似乎还在冒着烟。 纪笑海一看到这缕淡淡的烟,心里就打了个突兀,这是身体经脉暴膨的表现,说明她已经洗髓成功,源源不断的能量正游走在周身的各处大穴之中。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惜秦黛心根本不懂吸收利用之法,再这样下去几个周期,人必死无疑啊! “怎么样?”慕容景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担忧,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纪笑海摇摇头,道:“提前发作了。”他睨了一眼慕容景道:“来不及了慕容,节哀吧!” 慕容景白着一张脸,手指节紧紧的攥在一起,一双眼睛都发红了,嘴唇抿得死死的,想必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门外突然传来杜绝风的大喝之声:“什么人?” 紧接着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屋里的纪笑海瞠目结舌的看着慕容景,质疑道:“还有人敢到你府上闹事?” 不过三招五式,杜绝风便被人制住了,对方只封住他的穴道,并没有伤害他,然后提着个小酒壶慢慢悠悠的进到秦黛心的那间屋子。 被封住穴道的杜绝风冷汗直流,注视着那个有点苍老的背景心中感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想他杜绝风七岁习武,十四岁入江湖,十七岁开始跟着睿亲王,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能在天字号暗卫营里混成一号人物,是他一直以来最引傲的事儿,可眼下他居然输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老头儿手里,还输的那么快…… 门被咣当一声推开了。 纪笑海皱着眉看向来人,一身灰色粗布衣裳打扮,脚下穿了双寻常布鞋,一把花白稀疏的头发用一只普通的木质簪子随意一挽,固定在了头顶。此人略瘦,四肢修长,手掌骨节分明,五官很普通,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怕人,似山林精怪一般闪着不寻常的光芒。 慕容景一见来人,却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是他。 “姓纪的,你下去。”慕容景的话简洁有力,不容质疑。 纪笑海与慕容景相交多年,即便没把这人了解透彻,但也摸通了他脾气的十之四五,慕容景的反应告诉了他。这人无害。 纪笑海点了点头,连药箱都没背,就这么空着手离开了这间屋子。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待人走远了,那个闯进来的小老头才嘻嘻哈哈的来到床边,看也没看慕容景一眼,只是盯着床上痛得昏昏沉沉的秦黛心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愧是老夫的徒弟,痛成这个样子,竟嚷也不嚷一声。” 慕容景身子一震! 自己猜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真实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还真收了她当徒弟? 为什么? 那老头推了推慕容景道:“小子你往边上一点。” 慕容景自径起身,把自己坐的位置留给了那个老头。 老头大大咧咧的坐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雕花精美的小木匣来。这匣子长不过二寸左右,宽有三指,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有飞禽走兽,有枝木繁花。刻得是山上的景致。 老头拉开木匣,蓦地从里面窜出一股白烟来,一股凉气嗖嗖的往外冒,站在一旁的慕容景都感受到了。 难道这里面装得是寒流豆蔻? 慕容景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紧的盯着那个小小的木匣。 那老头把盒子给慕容景看了一下,随后得意洋洋的炫耀。“看到没有,寒流豆蔻。” 还真是? 慕容景往里面瞧了两眼,只见两颗晶莹剔透的小冰珠模样的东西静静的躺在木匣之中。那寒气便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老头伸出手来取出一只寒流豆蔻道:“喂给她。” 慕容景连忙上前取了秦黛心嘴里的汗巾,接过寒流豆蔻。 指尖上传来了阵锥心的冰冷,好像四肢百骇都被这种冰冷冻住了。 传言寒流豆蔻冰冷刺骨,非常人可取,如今拿在手里才知道这滋味是如何的不好受。 双绝神丹。果然名不虚传。 慕容景小心翼翼的拿着寒流豆蔻,轻轻的掰开秦黛心咬紧的牙关。把寒流豆蔻喂了进去,他轻轻的合上她的下颚,动作温柔而双谨慎,仿佛再对待一件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一般。 服了寒流豆蔻的秦黛心似乎不在痛苦,她的脸色好了很多,皱着的眉毛也渐渐的松开了,身体有放松的迹象,不像原来那么紧缩。 慕容景松了一口气,手指轻轻的碰了她的脸颊一下,似乎不那么烫了。 老头正打开酒壶喝酒,哪成想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嘴里的酒差点喷出去! 还好他及时控制,又把酒咽了回来。都怪这个臭小子,没事儿玩什么深情,嗜酒如命的他差点把自己的命给吐出去。 咕噜一声,美酒下肚。 那老头上前观察了一下秦黛心的情况,之后便不住的点头,他把盒子递到慕容景手中道:“再喂另一颗。” 慕容景接过木匣,小心的拿出另一颗寒流豆蔻,给秦黛心服了下去。 清凉的寒气抚平了秦黛心五脏六腑之中的炙热,经脉间的膨胀感迅速下退,她整个人似乎徜徉在夏日的河流之中,通体舒畅。 这种感觉,好好。 慕容景再三确认秦黛心无恙后,才终于放下一颗悬着的心,目光凛然的看向那个老头。 老头被冰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下意识的抖了抖,好像这样就能把身上的寒意去除掉似的。 “哈哈,呵呵,几年不见,你这个小子冷劲依旧十足,跟寒流豆蔻似的,呵呵……”老头有点心虚,没话找话。 “你故意的。”慕容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 老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矢口否认,“不是。” “是。” “不是。”摇头晃脑似乎更有说服力?那老头连连否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就是。” “真不是。”声音很无奈,很委屈。 “一定是。” “都说不是了……” ps: 感谢老虎不怕猫吗?童鞋的珍贵小粉红!谢谢亲的无私支持,抱一下~ 第二百三十二章 目瞪口呆 秦黛心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耳边有嗡嗡的声音,好讨厌,是什么飞虫吗? 过了一会儿,那原本低低的嗡嗡声逐渐放大,她才听清似乎是两个人吵架的声音。 “你别否认了,就是。”声音很霸道。 “我才没有。”似乎在据理力争。 “我说有就有。” “哪有?” “你别顾左右而言它。”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气。 “没有嘛。” “什么没有?” “都没有。”狡辩到底。 “到底有没有?”几近咆哮的怒吼…… “都说了没有。”似乎有点委屈。 停停停,秦黛心被吵得脑袋都大了,她勉强睁开眼睛,晃晃悠悠的坐起身子,努力调整焦距,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床边喋喋不休的两个人。 慕容景和一个老头。 慕容景她认识啊!可那老头是谁?怎么会那么熟悉? 秦黛心蓦地张大的嘴巴,“师傅。” 那老头一身贫民打扮,可身上却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不是自己那个奇葩师傅还会是谁? 两个人争执中的人连忙回头看过来,确定是她醒了以后表现各异。 慕容平静中带着一丝欣慰,依旧板着一张脸,脸上的神情犹如寒霜。 她师傅则是嘻嘻哈哈的,和以前一样像个老顽童似的。 老头一下子蹦到她的面前,开始口若悬河起来:“丫头你好了?太好了,也不枉为师千里迢迢的去给你找神丹,怎么样,好了吧?不难受了是不是?唉我都说了这神丹灵验,师傅对你好吧?你看你现在气色好多了,不像刚才那么苍白。女孩子家就是脸红红的才好看……” 秦黛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老头,心想他是被什么玩意上身了吗?怎么变成唐僧了? 慕容景看向老头的目光则是鄙视,似乎还有点尊重? 嗯?怎么会,两种极端矛盾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种情况当中呢?嗯,矛盾的男人。 “师傅,人家刚醒,你能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那老头还来不及说什么,慕容景便抢先道:“说得好。”看来她跟自己一样,嫌弃这人的鸹噪。 “你这丫头。”老头假装生气,打开酒壶喝了一大口酒。吵了半天,他的嗓子都干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老头好像特别爱喝酒。她第一次见他时,他拿了好几个酒坛子,看来也是好酒之人。 虽然醒来以后身上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而且似乎还多了一些让人朝气蓬勃的力量,但是秦黛心依旧不放心。以她的经验来说,每次她刚好,没过一个时辰就会被打回原型,原来哪疼还哪疼,而且疼得更厉害,现在她就是想看紧时间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两个谁能给我答案,我到底是怎么了。”上次慕容景说她不是得病了,那是怎么了?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明显不知从何说起。 “简单点说。” 慕容景看了那老头一眼,才道:“简单说就是你身体里有一股你吸收不了的力量,是他折磨着你,现在你挺过来了,身体里的力量也帮你脱胎换骨了。” 难为他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字。 秦黛心一笑。“那么,我身体里为什么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呢?”以为她没看到吗?自己那个师傅使劲跟慕容景眨眼睛。一定有问题。 “是赤阳果。”慕容景老实招供,一点也没有帮着那老头蒙混过关的觉悟。 “是它?”秦黛心想起那两个果子,然后阴森森的看向自己的师傅,“嘿嘿,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头喝了一口酒,理直气壮道:“不用谢过为师,你是我徒弟,我有好东西不给你给谁。” 还真不要脸。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这话她也就是在心里说说,可不敢摆到明面上来,毕竟太不尊师重道了。 “我又是怎么好的呢?”她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下,才道:“是那个叫纪什么的大夫治好我的吗?” “放屁。”爱喝酒的老头怒了,粗话不自觉得就说了出来,“老子费劲千辛万苦淘弄来的寒流豆蔻,关那个姓纪的什么事。”他指着慕容景问,“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慕容景点点头,“确实。” 秦黛心第一次听到寒流豆蔻的名字,兴致勃勃问道:“那是什么?” 慕容景简单的把寒流豆蔻的功效说了一遍。话音刚落,爱喝酒的老头又蹦了出来。 “怎么样,厉害吧?这世上除了我,谁还能为你求来这寒流豆蔻?你能拜到我这样的师傅,那真是前世修来的。” 前世修来的?秦黛心笑笑,怕是他不晓得自己前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吧?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吃赤阳果受苦也是因为师傅您。”声音不缓不慢的飘了过来,如同在老头头上泼了一桶凉水。 呃,正在手舞足蹈的人顿时僵住,那模样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丫头,你别不知好歹啊!你现在脱胎换骨了你,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捡了便宜还卖乖。” 慕容景看了秦黛心一眼,她的精气神确实不一样了。 秦黛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她怎么没发现。 爱喝酒的老头乐得屁颠颠的,看来这丫头是相信自己的话了,他讨厌被人质疑。 “丫头,别心急,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你知道的时候。”老头乐喝喝的喝了一口酒,似乎不太在意秦黛心尊不尊重他,叫不叫他师傅。 缘分这东西啊,奇妙。谁让这丫头对了他的心思呢! 秦黛心捂了捂肚子,脸上表情很痛苦。 慕容景顿时不自在起来,口气不好的问,“又怎么了?哪疼?” 秦黛心皱了皱眉毛,略微回复了血色的小脸上满是不解。这位脸色很便秘的兄台,你是怎么了? 爱喝酒的老头在一旁看得分明,心想你个臭小子,紧张就紧张嘛,干嘛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慕容景这时候倒像个别扭的小孩。 “姓纪的……” “我饿啦!”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以后又一起大眼瞪小眼。 爱喝酒的小老头微微一笑,还挺默契嘛! 原来她是饿了。 慕容景脸色微霁,转身出了房间,看来是去安排饮食去了。 爱喝酒的小老头含笑点头,这个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他原本以为,这一天还要很久很久的…… “丫头,你歇会儿啊。我老人家要去看看他都准备了些什么吃的,一会我再来。” 还没等秦黛心反应过来,人已经像阵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这老头,一定是怕自己质问他赤阳果的事儿。 秦黛心眼眸一暗,这种所谓脱胎换骨的疼痛。实在让人刻骨铭心,她即便是想忘也忘不了。他躲得了初一,难道还能躲过十五吗?只要他还认自己这个徒弟,这事儿就别想被轻易的揭过去,这笔帐要记在老头儿身上! 秦黛心发了发狠,穿了鞋起身活动筋骨。 躺在床上好几天。她身体乏得很,不知道是太久没动了,还是被疼痛折腾的太厉害。身子虽然恢复了,力气也很充沛,但却觉得胳膊腿好像都被束缚着一般,僵硬如石。 她站到地中央较为开阔的地方,伸了伸胳膊。踢了踢退,没事儿下下腰。转转身,活动活动筋骨。可别小看这套操,她以前住过一段时间平民区,当然是为了做任务,那个小区门口有一个街心公园,里头一群老头,老太太天天做这个,说是全民健身…… 慕容景在窗外看到秦黛心的动作时,下意识的就是皱眉,丑死了,哪家的闺秀女儿会跳这么难看的舞蹈? “你不进去?”爱喝酒的老头探头探脑的瞧了慕容景一眼,他的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不去。”慕容景板着脸回了一句,“本王还有事。” 爱喝酒的小老头小声道:“在我面前你还本王本王的。”口气很是不屑。 慕容景冷眼打量了那小老头一眼,皱眉道:“你不是不喜欢论资排辈吗?” 那老头仔细想了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意气用事的好,就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慕容景得寸进尺,“那不就成了?” “你,你这个臭小子啊!啊。” 脚步声匆匆。 是杨妈来送饭了。 她站在了廊下,似乎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主人在跟客人讲话,她冒然进去太唐突了,可不去吧,自己又站在了这儿,让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杨妈有点为难,这两人说悄悄话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在人家姑娘门外算是怎么回事啊!连点声音都没有,害得她什么都没听见,端了东西便往这儿走。 此时倒有点尴尬了。 慕容景似乎了解杨妈的心情,直径走了,算是给老仆人一个台阶下。 杨妈照顾他很久,算是一个特别的下人,一向冷漠绝情的睿亲王,其实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冰冷残忍。 爱喝酒的老头仰起头来灌了一大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也朝着慕容景离开的方向走去。 杨妈松了一口气,端着托盘来到秦黛心的房间门口,刚要敲门,只听得“轰轰”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便是稀里哗啦东西落地的声音。 杨妈连忙扶稳手中的托盘,心想这姑娘是打破了什么,怎么弄得地动山摇的。 两道人影飞快的跑了回来。 正是慕容景和那个老头。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都听到了巨响而赶过来,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她不能跟主子站在一条线上。 慕容景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站在门口的三人目瞪口呆。 ps: 谢谢大家的支持,请继续关注巾帼娇,支持正版阅读!恕恕真心求票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是那个人? 屋内一片狼籍,书架子倒了,放在小几上的花盆也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好几块,正中央放着的一张实木桌子早已经散了架,上面的杯碗盘碟都成了瓷渣,地上到处都是木屑,想必都是从桌子上掉下来的。 秦黛心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好像被吓到了。 慕容景一把拉起她,上下仔细检查一遍,恨不能把头发都数一数,直到确定她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门口瞪大双眼的两个人在提醒着他,他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慕容景猛的甩开秦黛心的手,似乎想证明什么,谁知道他的动作有点大,一只纤细的手就这么被甩到旁边残缺的桌腿上,发出当的一声。 秦黛心吃了痛,人猛的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她再次看了一眼案发现场,又看了看一旁神情各异的三个人,不自在的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悄悄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丫头,你不是被吓傻了吧?”一个看好戏的声音不合时宜的飘了过来,不用问,肯定是那个爱喝酒的老头。 你才傻了,你们全家都傻了。 秦黛心在心里小声的问候了一下自己的师傅,才挤出一个笑容道:“没有,哪儿会呢!”被吓到?开什么玩笑?姑奶奶什么场面没见过,玩过枪,扛过炮,开过飞机,炸过坦克!你们谁站出来告诉我一声坦克长什么样? 不要一个个当她是乡巴佬好不好? 她只是,嗯,只是没见过随便一拍就能震飞不少东西,还有震碎桌子的场面,这是007还是骇客帝国?又或者是那种被中国人津津乐道,说了几百年,研究了几百年。玄而又玄的内功? 秦黛心举起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掌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同啊,怎么随便一拍就能把这里变成这个样子呢? 慕容景还没从自己失态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丫头竟不知不觉的开始牵动自己的心了。 “杨妈,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他沉着一张脸,声音阴沉可怕,吩咐完也不看众人的脸色,转身离开了屋内。 秦黛心朝他的背影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嘛,装深沉。阴晴不定的。 变态! 杨妈努力装作没有看到,心里却悄悄腹议,这姑娘太放肆了。怎么敢在王爷背后做出那种表情? 瞧不起,看不上。 我的老天爷,你知道不知道他是王爷啊,大名鼎鼎的睿亲王竟被一个小丫头鄙视了,说出去谁信啊! 杨妈把手里的托盘拿到离案发现场一点的地方放好。才转身道:“姑娘,这里太乱了,我先派人收拾一下。那个,我煮了弱,你看要不拿到院子里用一点?” 天气正好,找个石桌边吃边看风景。总比待在这杂乱无章的地方好。 秦黛心点点头,瞬间又恢复成了彬彬有礼的模样,“麻烦你了。” 杨妈瞠目结舌。这姑娘的脸变得也太快一点了?该不会是她年纪大了,眼花了吧?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帮您把东西送到外面去。” 秦黛心忙摆了摆手,抢先一步拿到托盘道:“不用了,你忙吧。这里的乱摊子还要你张罗呢!” 杨妈精神崩溃的点了点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这姑娘对自己这样一个下人都这么礼貌,怎么敢对王爷不敬呢? 她浑浑噩噩的离开了秦黛心的屋子,还不时的用手拍拍自己的头,唉,岁数大喽!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给一旁的老头使了个眼色,师徒二人心有灵犀的一同离开了屋子,去了院子里。 走过抄手游廊,师徒二人找到一个用来歇脚的小亭子,四周风景不错,亭子地势稍高,远处的景致尽收眼底,是个谈天说地的好地方。 “臭老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待?”秦黛心把手里的盘子放到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指着爱喝酒的老头的鼻子就质问上了。 “唉,我说你这丫头,太不尊师重道了,你你你什么态度啊?”这老头年纪不小了,可是中气十足,吼起人来也是脸红脖子粗的,跟小伙子一样血气方刚。 秦黛心眯着眼睛,大声道:“你说说,你找来那个什么赤阳果,是不是差点死我?你总是躲避这个问题,可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怎么可能忘,这笔帐我要记在你头上。还有,你给人家当师傅,怎么躲躲藏藏的,我既不知道你的姓名,也找不见你,你说,哪有你这样给人家当师傅的?”尊师重道?你老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一路的好不好?师傅都是一个不拘世俗的浑不令,徒弟太一板一眼了怎么像话? 在这两个问题上,老头的确是理亏。 他让秦黛心服用了赤阳果,又教给她心法,本想着这孩子即便聪明,最早也得一年以后才能感觉到赤阳果的力量,哪成他小看了这丫头,这才几个月呀,她不但感觉到了赤阳果的力量,还濒临能量暴膨的边缘。 爱喝酒的老头心想,好险,如果不是他一时兴起,想着先找到寒流豆蔻,再去办别的事情,那这丫头现在可不是活活让自己害死了? 还有他这个师傅当的确实不怎么样,除了那本人人趋之若鹜的心法以外,就再也没有传给她别的什么本事。 爱喝酒的小老头闷头喝了一口酒,才别扭的问道:“丫头,你想怎么样嘛。”竟然是有些服软了。 秦黛心盯着这老头看,意在他身上瞧出了慕容景的影子! 这个念头好可怕,慕容景虽然整天一副冻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可人长得还算英俊。睿王变成了好酒的老头?这个想像太可怕了……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秦黛心假装无害的笑,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我就是想知道那个睿亲王跟你的关系。” 老头平静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开始装腔作势的道:“我们能有什么关系?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呢,穿成这样,不过是个庶民而已。能有什么关系。”老头特意展示了一下他身上那灰突突的袍子,意思是说,你看我穿的,穷人。 秦黛心注意到他用了一个“庶”字。他说他是庶民,而不是平民。 哼哼,这老头在跟自己装疯卖傻呢! “你跟他没关系,鬼才信,你说,你为什么会在睿王府畅通无阻的走来走去?你又为什么可以让那个目空一切的自大鬼对你怀着一丝尊敬之情,为什么?” 老头吹胡子瞪眼起来。“啊,你这个小丫头啊,有几分伶牙俐齿的能耐。都用到自家师傅身上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可以畅通无阻的在睿王府走来走去啦?我是打进来的,你没听到动静啊,那个穿得黑了叭叽的家伙打不过我,他拦不住我。再说了,你不要贼喊捉贼啊!真正在睿王府走来走去。行动自如的人是你吧?啊?” 最后一个啊字他故意咬得重重的,似有所指。 秦黛心一笑,这老头,还玩转移话题的游戏。 “我这哪里是行动自如?我是被软禁了好不好?”秦黛心坐到石凳上,一只手托起香腮道:“我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哪里还会留在这儿没事儿跟那个叫慕容什么的家伙大眼瞪小眼。” 老头似笑非笑的瞧了远处一眼,大声道:“你这个丫头啊,嘴上还真是不饶人。那睿亲王也就是面上冷点,人家把你接来王府,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找了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你有什么不知足的。还大眼瞪小眼。” 还说他们没关系,要是真没有关系。这老头怎么什么都知道呢?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丫头,你是真想走啊?” 秦黛心如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苏氏在家里指不定多着急呢,她想快点回去! “为师带你走如何?”老头眼角带着看好戏的笑,声音拨的高高的。 “好啊好啊!师傅您武功高强,想带走我简直是易如反掌。”秦黛心高兴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再说你们两人的关系也不一般,您要是开口让我走,冰疙瘩指定不会反对的。” 冰疙瘩?这个外号有趣,难为这丫头给那小子取了这么一个贴切的外号。 “你就这么讨厌留在这里?”一个冷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秦黛心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脸怒气的慕容景。 慕容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站在亭子边上,整个人背对阳光,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他似乎很生气,一张脸除了冰冷的寒意以外,似乎还有隐忍的迹象。 他生气是因为他在乎,他本来想问的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话都到嘴边了,慕容景觉得这话太直白,太矫情,于是就被成了以上的对话内容。 这人走路没有声音的?啧啧,连生气都是冰冷型的,他要是发起火来岂非成了低温烫伤? “也不是啦,只是我更想回家。”秦黛心笑眯眯的讨好着问道,“敢问王爷,小女子何时可以回台州呢!” 老头在一旁成了观众,他喝着小酒,时而摇摇头,时而点点头,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慕容景使劲呼吸了几次,才慢悠悠的道:“你不想知道我和你师傅的关系了吗?” 正在喝酒的老头手一顿,放到嘴边的酒壶又拿了下来,“唉,年轻人,你们说你们的,不要扯上我。” 慕容景冷冷的看过去,眼神中带着一丝狠辣,一比挑衅,“不是您开的头吗?” 哦!您,堂堂的睿亲王跟一个小老头说话竟然用上了敬语,有好戏看! 秦黛心当即托起下巴看起戏来! “那个,嗯,是不是你听错了?”老头又喝了一口酒,啧了啧嘴才道:“没酒了,我去打酒。”说着便要离开亭子。 他是要溜啊…… 慕容景也不拦着,只是冲他的背景道:“要喝酒而已,哪里用去别处,我府上好酒多得是,够三伯爷喝个痛快……” 三伯爷! 秦黛心睁大了眼睛,努力吸收起这个消息,这么说这个人是他爷爷的兄长,排行老三,嗯,是那个人? 秦黛心皱着小眉头,上下打量起自己这个师傅来,越看越像,越看越觉得是…… “师傅,您该不会真的是那个人吧?” 停住脚步的老头猛地回过头,眼中精光大放,气势瞬间暴发,原本平平无奇的五官似乎在这一刻鲜活了起来,他虽然只穿着粗布的外袍,但身上的贵气却不住的外溢。 “不错,老夫正是慕容跋。” ps: 又要到月底了,真快哈。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卿也孤独? 秦黛心倒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是,难道她以前总觉得这个老头儿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仿佛他是那高高在上的云,而别人都是地上的泥!那时她还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谁能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以前竟是九王之尊的皇帝? 慕容跋,是大雍国现任皇帝的前前任皇帝,按道理讲他应该是现任皇帝的爷爷,可是他却不是。 慕容跋在位七年,无子无女,他虽然有治国安邦的奇才,怎奈胸无大志,不想君临天下,便把自己的皇位禅让给了现任皇帝的父亲,他的弟弟。 秦黛心皱眉,这关系有够乱的,她怎么就跟姓慕容的扛上了呢?她的师傅,她的债主,两个人都是皇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她不想招惹皇室,怎么就偏偏招惹上了呢? 秦黛心有点头疼。 传闻慕容跋是因为身患不治之症,因此退位让贤。可依她看,她那个师傅不像有病,你看他精神抖擞那模样,嗓门那个大,怎么可能是有病了呢?秦黛心怀疑,就是有病,只怕她师傅得的也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我说丫头,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秦黛心抬头看了一眼慕容跋,此时他又变成了絮絮叨叨的爱喝酒的老头,方才身上显露出来的霸气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一切都只是秦黛心的错觉一般。 慕容景站在他身后,一脸的嫌弃。 是在嫌弃自己像个乡巴佬吗? 秦黛心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朝慕容跋露出一个笑容,“没有,我只是在想师傅您老人家实在是太淡泊名利了,一个天下,就这样拱手送给了别人。这需要多大的气魄呀!”这是她的真心话,如果换成她,她可能会留恋很多东西,不会这么潇洒。 “呵呵。”慕容跋怪笑了一声,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仰起头来灌了一大口的酒,口中的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名利?权利?金钱?这些有什么稀奇,如果能换回灵儿,就是让他舍弃一百次。一万次,他都甘愿。 不说话的师傅好怪! 秦黛心想,或许他的秘密一如自己的秘密一样沉重吧! 世人以为他早就不在了。谁能想到他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少了份尊贵,多了份自在。连秦黛心也难评说这得失之间的微妙。 亭子里一时沉默起来。 “明天我送你去东帽儿胡同,你收拾一下吧!”慕容景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倒是让沉默中的秦黛心清明过来。 东帽儿胡同?那是什么地方? 她想回台州啊! 慕容景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只道:“东帽儿胡同里有所宅子。是玉琼公主的产业。” 秦黛心明白过来,当初他不是说过自己本来在长公主那里吗?现在是又要把自己送回去?这算什么意思? 不过还好,总算是可以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只是她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 秦黛心朝他点了点头,“好啊,多谢王爷。”客气话总是要说两句的,人家是官。是大官,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 慕容景顶着他那张万年寒冰的脸,一字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秦黛心冲着他的背景悄悄竖起一根中指。心里骂了一句三字经。 待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苍翠的园林拐角处时,秦黛心才转过头来准备跟自己的师傅好好聊聊。毕竟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知道了不少,这些烂事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老头给她招来的,她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呢! 秦黛心的想法很好,可是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顿时傻眼。 空荡荡的亭子里除了她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在。 显然那个嗅觉灵敏的老头已经发现了自己有秋后算帐的打算。所以人家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臭老头,算你狠! 秦黛心咬牙切齿的捶了捶桌子。忿恨的起身,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臭老头心里指不定打着什么主要要算计自己呢,以后还是要防着点他才行…… 秦黛心离开小亭子,顺着来路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推门,她就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仔细一看桌上还真摆着吃的。 清粥小菜。 秦黛心嘴角上扬,心想慕容景的记性还算不错。 食物的香味越发浓重。 秦黛心暂时抛却心中的疑惑,开始享用眼前的美食。 很普通的白米粥,应该用了上好的精米,清泉所煮,食物中带着一丝甘甜,那是山泉特有的味道。除了粥,桌上还放着五色包子,油丁小饼,糟鸡糟鸭八小件,两样素拌小菜。 秦黛心每样都用了一点,只觉得这普通的食物无比美味,唇齿中都带着香。 她刚放下筷子,门外便传过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门被从外面推开,先前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中年女人笑着走了进来。 “姑娘可吃好了吗?” 这话问的…… 秦黛心回以她微笑。 微笑是好的掩饰。 “那奴婢就收拾下去了……” 秦黛心站起来,给她让了让地方。 杨妈手脚利落,不一会便把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笑着对秦黛心道:“姑娘先休息一会儿,奴婢去把王爷给姑娘准备的东西送过来。” 秦黛心一愣,慕容景给她准备了东西? “是什么?” 杨妈也一愣,随即道:“有挺多呢,等奴婢拿过来,姑娘再一一过目好了。” 秦黛心伸出一支纤细如玉的手来,“即便是东西多你记不住,可单子上总有名目吧?拿来我看。” 杨妈是怕她不肯收,因此才推说东西多,可眼前这姑娘心如明镜一般,清亮着呢! 杨妈知道她是王爷的贵客,不敢违她的意思。便从身上拿出几张纸来替给秦黛心。 秦黛心接过来仔细一看,上面记载了不少物件,从绫罗绸缎到金银玉件,从珊瑚的摆件到水晶的珠帘,瓷器,茶叶,书画,居然还有胭脂水粉…… 越看心越糟,这个慕容景搞什么,要给她一间杂货铺子吗? 杨妈在旁看了秦黛心拧成了川字型的眉。心想事情要坏。 果然,秦黛心把手里的单子递还给杨妈道:“不用了,这些东西我都用不着。还烦请你替我谢过王爷就好。”说完转身回了里间,大有送客的意思。 杨妈苦笑一声,紧跟着她进了里间,不等秦黛心出声,她便道:“姑娘别恼。王爷也是一番美意。” 黛眉微挑,秦黛心细细的打量了杨妈一下。 青色锦缎罗尾裙,外罩绛紫色的比甲,梳着高坠的云鬓头,上头插了根分量不轻的赤金花型钗,耳朵上戴着两只银丁香倒是素净。只是腕子上那只翠如碧波的镯子却是一般小户人家的管家娘子都戴不起的。 这个杨妈到底是什么人? 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目光清亮,眼神不闪不躲。面对秦黛心的打量始终落落大方,并保持着微笑。 心里的狐疑散去,秦黛心倒想听听她怎么说。 杨妈也察觉到了秦黛心的变化,知道自己是通过了她的初步考察,便上前一步道:“姑娘可别误解了王爷的心。我们爷虽然不喜欢把什么事儿都放在嘴上,可是我看得出。他待姑娘是真不同。” 当然不同了,他是她的债主嘛,她上辈子也不知道抢了他老婆,还是拐了他儿子,所以这辈子才做牛做马的来还,还差一点丢了小命。 “王爷只说欠了姑娘的,希望这些东西能稍稍弥补姑娘一点。”杨妈说得无比诚恳,她无疑是个合格的说客。 秦黛心一笑,仔细的盯着杨妈的眼睛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这话才不是慕容景的风格呢!想必这句话是杨妈加工了。 呃,杨妈不自在的笑笑,目光微微收了一收。 王爷的原话她还记得。 “她是个财迷,想必喜欢这些。” 虽然王爷说这姑娘爱财,可看样子却不是贪财的,至少王爷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很不错,虽然没有笑,但眼睛里的点点暧意她是不会看错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头一次看王爷想要讨好一位姑娘。 杨妈的反应是最好的解释了。 秦黛心微笑,好听的声音似夏日山泉一样,“这些东西都不用送过来了,我不需要。”她就知道那个家伙嘴里没好话,当初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自大又臭屁。 杨妈很为难,但也没有直接拒绝秦黛心的要求,她点点头,说:“姑娘休息吧!晚上奴婢再为您送吃的。” 秦黛心说了声好,然后就不再言语了,她和一个奴婢较劲犯不上,难题还是留给那个大冰块去解决吧! 杨妈没再说什么,自径离开了秦黛心的屋子。 晚饭的时候,杨妈果然送来了饭菜。 精致的晚餐搭配精美的餐具,看起来特别赏心悦目。 杨妈送完了吃的,就悄悄的退了出去,秦黛心一个人面对一大桌子美食沾沾自喜,哇塞,还有酒呢! 秦黛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想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生活在秦府,即使是被赶去乡下住,也没有离开过台州,如今她身在京城,身边除了一个生人熟人都勿近的大冰块以外,半个熟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还要在京城待多久,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呢! 好个孤独的夜晚啊…… 秦黛心闻着手中果子酒的香甜气息,头脑一热,大声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说完便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笛声,悠扬的曲调似乎在向远方的亲人诉说着衷肠,时远时近的笛声哀伤的吟唱着凄婉的曲调,让人倍感孤寂。 秦黛心细细的听着这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笛声,一杯一杯的喝着手中的酒,心想,他应该也是孤独的吧! ps: 最近心情很不好,早晚不得安生,扰得奴家心烦意乱怎一个愁字了得!各位看官还需拿手里的票票换奴家一笑~~~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寻书吧) 秦黛心细细的听着这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笛声,一杯一杯的喝着手中的酒,心想,他应该也是孤独的吧! 吹笛子这人,是慕容景吗? 睿亲王府里大概不会有这样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的人,即使有人想吹个笛子解解烦闷,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吧?除了这府里的主人慕容景以外,秦黛心实在想不出来谁会这么的大胆且无聊。 哀伤的曲子似乎没有尽头,跟人的心思一样沉重。 屋里的烛火轻轻的摇着,秦黛心纤细而孤独的剪影映在窗上,让对面房顶上的男人心里一紧,气息也随之乱了起来,他稳住心绪,闭上眼睛有节奏的吹着优美的旋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笛声中没有了那一丝疑惑的不安。 听着哀怨的曲子,秦黛心的胃口也变差起来,思绪不住的跟着笛声走,眼前仿佛出现一幅离别的画面,相聚无期。 心口突然觉得很难受。 秦黛心又喝了一口酒,掺杂着果香的美酒似乎让人变得很陶醉,胸口也不那么难受了。远处传来的笛声似乎也欢快了一些,胸口处停滞的闷气似乎得到了舒缓,人有些飘飘然。 秦黛心脑中警铃大作,她上辈子爱酒好酒能喝,身体的高负荷训练和常年累用的饮酒习惯已经让她达到了千杯不醉的境界,可这辈子的身体不是自己的,十四岁的小姑娘还没有成年呢!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小身板此时已经有点摇摇晃晃了,她对酒的抵抗能力似乎差了点…… 她喝醉了! 秦黛心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沉,终于“咕咚”一声倒在桌子上,似乎人事不知。 笛声戛然而止,一个身穿藏青色外袍的男子飞身翻下屋顶,几息之间就来到秦黛心的门外。推门而入。 慕容景的神经紧绷着,他怕她有个闪失。 所以他根本来不及想清心里的惶恐和不安究竟源自何处,便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到佳人身边。 只是屋内的情况有些让人始料不及。 秦黛心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慕容景站在门口处,真切的听到了她的鼾声! 她以前是不打鼾的,不论是在小前庄,还是在秦家,即便是身受重伤之时,她也是保持着绝对的警惕,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醒过来。好像这是跟随了她多年的习惯一般。 像只随时准备出击的母豹子。 慕容景注视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人,哑然失笑,心想难道她要在这里睡一晚上不成? 慕容景转身关好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秦黛心的身边。 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多日以来洗髓的折磨太过疲惫,她此时睡得像一个孩子,毫无防备的脸上依旧美得让人惊艳,那双灵动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正闭着。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一抹碎发顽皮的散落在额前…… 慕容景反射性的伸出手来,想去把那束青丝别在她的耳后。 手蓦的停在了半空,他在做什么? 他出现在这里已经够荒唐的了…… 慕容景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转身想要离开。 只是一想到她还趴在桌子上,而且可能要这样趴整整一夜的时候。慕容景的步子就又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就这一次。 他暗暗的告诉自己,然后转身回到秦黛心身边,动作轻柔的将她轻轻横抱起。向里间走去。慕容景不断的暗示自己,让客人趴着睡一晚上非睿亲王府的待客之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府上的客人觉得睿亲王府招待不周而已。 仅此而已。 慕容景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里间,不过一段短短的距离,他却觉得好像走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来到里间的床铺边上,他突然感觉臂弯一沉。躺在他怀里的人儿竟然醒了过来,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正不解的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 慕容景十分不自在,他有心辩解两句,可随后一想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解释只会让人误以为他有不轨之心。 慕容景还从没像此时这般窘迫过,他的目光停在床帐上,口气十分别扭的道:“本王,是怕……” 呼~ 鼾声又起! 刚说了四个字的慕容景愕然的看着怀中的人,她意然又睡着了! 刚刚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错觉,那个看着自己的人竟然又睡了过去。 慕容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情况太复杂,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别说见,就是听也没听过。 冷面炎皇竟被一个喝醉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自己竟然还一本正经的想跟她解释! 慕容景,连傻子也不会做的事情你都做了。 慕容景大步向前,把怀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转身就走! 衣角似乎被人抓住了。 慕容景转身向床上望去,只见秦黛心的一只手正紧紧的攥着他袍子的一角,似乎不打算松手的样子。 掰开她的手怎么样? 会不会弄醒她? 那扯了袍子? 被人知道了不好,有损她的清誉。 脱了袍子? 还不如扯了袍子呢? 慕容景再次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认命的坐到床边上,似乎想等秦黛心自己松开。 她睡得很香,眉毛自然的舒展开,呼吸均匀,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秦黛心越睡越香,只是似乎没有松手的打算。 慕容景越坐心越慌,他叹了口气,认命的掰开秦黛心的手,从她的手心里拿出袍子的一角,料子已经皱了…… 确定秦黛心并没有醒来后,慕容景起身准备离开。 床上沉睡的人突然出声,“端睿……” 慕容景身躯一震,原来她记得。 当初自己告诉过秦黛心,让她叫自己端睿,那是他的小字。 一个女人做梦的时候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这代表什么? 复杂的心情中掺杂着一丝喜悦,慕容景还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猛然又听秦黛心又小声道:“我帮你救了长公主,你得给我银子啊!” 这话似当头一棒,打得慕容景从云端跌至深谷,喜悦的心情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怒气。 慕容景额上青筋直蹦,这里的空气该死的少,让他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他必须马上,立刻离开,否则他真的不能保证不下手掐死她! 门外偷听的人乐不可支,连人出来了也没有发现。 慕容景一打开门,就看到廊下坐着的慕容跋正在捂嘴偷笑,样子既怪诞又欠揍。 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乐成那样,他绝对是故意的。 慕容跋怎么会不知道慕容景的想法呢!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这臭小子吃憋的样子,实在是千年难得一见,太好笑了! “有完没完了?”慕容景扔下这五个字,然后也不看慕容跋的反应,转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慕容跋快速的追赶上慕容景,嘻嘻哈哈的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哈哈……”放肆的笑声充斥着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慕容景也懒得搭理他,这人就是没事找事儿,抽风的厉害。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啊?唉,要说你也是自作孽,我徒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也难怪你小子会动心啊!”慕容跋洋洋得意的表情很欠揍。 慕容景停下脚步,正视他道:“我没有 慕容跋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酒,“你有 “没有 “有 这祖孙二人竟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争执起来! “小子,有或没有,你自己不清楚吗?该面对时就要面对,不要躲着,难道真要等失去了的时候才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吗?”最后一句话有点煽情,连慕容跋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说慕容景,还是在说自己。 慕容景眼中闪过一丝期望,随后又消失不见,他喃喃自语道:“我没有资格心里被包裹住的伤在这一刻破裂开来,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骇…… 放她离开吧!这样才是对她好。 慕容景不在理会慕容跋,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向远处走去。 背影伤感又落没,直到那孤寂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慕容跋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个孩子还在在意当年的事儿。 慕容跋知道他有心结,当年的事他既然忘不了,心里自然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好徒儿。他对她的冷漠其实是种另类的保护,只是臭小子啊,你有没有想过,他慕容跋的徒弟难道是弱不禁风的?她只会是你的助力,不会是你的累赘。 臭小子之所以没有看清楚这一点,无非是当局者迷罢了。 罢了,罢了。 有些事情急不来,伤口要愈合之前,总要经历一段痒痛的。 他们的缘分既然已经开始了,自己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呢!经历过风雨的感情,才更长久,更能经得起狂风巨浪的拍打。 慕容跋一笑,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年轻人吗,锻炼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炎黄的首领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不论是宫里那两位,还是草原的人,谁想撼动炎黄的地位,谁就得付出代价! PS:给孩子打针去了,匆匆更新…… D*^_^*W (寻书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断袖之癖 秦黛心是被渴醒的。 头痛欲裂,嗓子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她摇摇晃晃的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头上像被人扣了个大竹筐一样,昏沉沉像是千金重,而脚底下则是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轻飘飘的几乎要感觉不到重心引力了。 这就是宿醉的代价。 秦黛心用手拍了拍脸,强迫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慢慢的下了床,一摇三晃的来到了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的清甜带走了一部分的火气,秦黛心觉得自己似乎好受了一些。 窗外朦胧的光亮提醒她,现在应该还不到卯时。 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歪着头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儿,她怎么会喝罪的? 好像是笛声? 对,想起来了,就是那该死的笛声,哀伤又幽怨,害得她不由自主的喝了很多酒,连什么时候醉倒的也全无印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到底是什么酒啊!以她对这个年代酒的了解,好像大雍根本没有什么高度数酒,那酒应该是由野果子制成的,从发酵的程度来看,那酒应该是短期酒,月余左右就可以出窖开封喝,这种酒不易保存,能放上一个月就不错了。 可昨天那酒的味道却很醇厚,甘甜中又带着一丝冷冽的清寒味儿…… 难道那酒一直被放在冰窖之中吗? 有可能啊,那些大户人家都建有冰窖,为的就是消暑和储藏,秦府虽然不是富甲一方的豪绅,但府里也有一个。 冰窖贫民百姓来说是个稀罕物,但对于有钱人家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更何况是睿王府呢! 秦黛心又喝了一杯水。不在想关于酒和冰窖的事儿了。 昨天她似乎是醉倒在桌子上了,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会不会是那位杨妈帮了自己?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姑娘,您醒了吗?” 是杨妈。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进来。”秦黛心的声音略微有一丝沙哑,好像有些疲惫不堪的样子。 杨妈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铜制的脸盆。她笑吟吟的道:“姑娘起得好早,昨天喝得那样醉,我还以为您能多睡一会儿呢!” 果然是杨妈帮了自己。 “我以为那是果子酒。一时贪嘴多喝了几口,谁知竟然醉的那样厉害。”还好她没吐,否则真是糗大发了。 杨妈不介意的笑笑。“这事儿不怪小姐,那酒叫香思醉,是番邦进贡的酒,咱们爷得了几坛,全都镇在冰窖里头。平时谁来也舍不得喝。” 话里话外似乎都另有所指。 “原来是外邦酒,难怪。”秦黛心假装没有听懂,随手给自己梳了一个马尾辫。 杨妈看着不像样子,连忙道:“姑娘快过来洗脸,一会儿奴婢给您梳头。”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秦黛心微窘,却也不推辞。匆匆的洗了一把脸。 “姑娘换身衣裳吧!” 杨妈也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套崭新的衣裳,秦黛心点点头接了过来,躲到里头换好衣裳。这才又回到外室。 大朵大朵的月季花开在裙摆上,娇嫩的珍珠粉衬得秦黛心愈发白皙。衣裳不大也不小,全是秦黛心的尺寸,想来是让人量身订做的。 杨妈站在梳妆镜前朝秦黛心招手,“姑娘快来。奴婢为您梳头。” 秦黛心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杨妈拿着梳子给她一点一点的通顺头发。 梳子上没沾桂花油,只沾了清水。 这是秦黛心的习惯。 秦黛心假装没看到,从镜子里细细的打量着杨妈。 她眼睛里装着真诚的赞美,似乎很享受服侍自己的这种感觉。 秦黛心暗呼一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奴性? “姑娘的头发真好,又黑又密。” “嗯。”秦黛心含糊一声算是答应了。 杨妈也不介意,手底下的动作开始快了起来,不一会就为秦黛心梳了一个利落的双螺髻,杨妈自顾的从首饰盒子里拿首饰,开始在秦黛心脑袋比量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 “姑娘放心,奴婢心里有数,今天姑娘就要去东帽胡同了,公主府那些下人眼皮子浅着呢,定不能让她们小瞧了您去。”杨妈对长公主似乎颇有微词,秦黛心假装没听出来,却对自己去东帽胡同的事儿有了想法。 长公主若真是有报恩之心,为何不接她住公主府,偏偏在东帽儿胡同另住了下来?慕容景说接人就接人,难不成那里的人都没把她当成公主的客人吗?还是长公主本意就是想探她的虚实,猜测她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接近自己? 秦黛心微笑,又是政治。 杨妈很快就把秦黛心装扮好了,头上的饰品样式小巧精致,贵重却不老气,除了一只赤金花钿以外,其它饰品多为玉质,珊瑚,珍珠为主,不显俗气。 “姑娘气色真好,我看也不用上什么粉了。”杨妈笑得很真诚,打量秦黛心的目光都是带着欢喜的。 这又是谁告诉她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喧嚣之声,似乎是一个女人正在训诉着谁。 杨妈也听见了,脸上的笑容一滞,她连忙对秦黛心道:“姑娘,您坐一会儿,我去把早饭给您端来。” 秦黛心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道:“好,我也正饿着。” 杨妈笑笑,转身出了屋子,秦黛心听得分明,她几乎一路小跑着往院子里去了。 是谁来了,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里一直给她安静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被人打破了。 园子门口处,一个满身珠翠。身披霞衣综裙的女子带着两名丫鬟正与两个身穿灰色常装的仆人争执着什么。 “你们通通给我滚开,我要见王爷。”女子口气不善,颇有几分主人的架势。 “你请回吧,王爷不在。”两名仆人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们虽然也是下人,但一向只听王爷的,哪是一个小小姬妾就能指使的。 两个仆人年纪都在二十左右岁,他们身材高大,一看就知道是习武之人,这二人目不斜视的守在园子门口。无论那华贵女子如何软硬兼施,他们就是拦着不放行。 闻声而来的杨妈来到园子门口,那华贵女子一见来人是她。眼睛徒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连忙道:“杨妈,我要见王爷。” 杨妈迈着稳健的步子来到她身边,不冷不热的道:“姑娘回去吧。你应该知道这园子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楚彩衣咬着下唇,心有不甘。 杨妈不过是一个奴婢,都能在清幽院随意行走,畅通无阻,自己怎么就不行?难道真如传闻一般,王爷真在府里藏了个女人? “我要见王爷。”楚彩衣的眼睛里盛满了水气。声音也颤抖起来,她望向杨妈的目光似有哀求。 杨妈不为所动,声音冷漠地道:“姑娘还是回去吧。若是王爷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只怕会寒心。”这女人太不识好歹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杨妈的反应让楚彩衣更加确定,这清幽园里一定藏着个女人。 是谁?她不允许。王爷是她的,总有一天她会坐上王妃的位子。她绝不允许别的女人觊觎自己的位置。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王爷曾经有那么多女人。最后不都是败在自己的手里?如今王爷身边只有她一个,未来也只会有她一个。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今天她也只能选择忍。 楚彩衣慢慢轻开握紧的拳头,轻声道:“既然王爷不在,我就回去了。”她紧张的盯着杨妈的脸,假意不在意的问,“听说府里来了客人,王爷把人安排在了清幽院里住下了,可是真的?” 杨妈神色不变,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回道:“姑娘,你问得太多了,咱们府里的规矩你可还记得?这清幽院不是谁想来就来的。”杨妈面无表情的对那两个仆人道:“请姑娘回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杨妈的面无表情取悦了楚彩衣,她爹说过,但凡是人,就总会有表情,表情会泄露她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要你注意观察,就可以通过人脸上的各种表情了解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杨妈的样子不像有心事,这个发现让楚彩衣轻了一口气。 两个膀大腰圆的仆人一挥手,“你还是回去吧,莫要咱们动手。” 楚彩衣冷笑一声,一甩袖子离开了清幽院的院门口。两名丫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奴才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让他们瞧瞧谁才是这园子里的女主人。 楚彩衣一路紧赶着回到自己的小跨院,她只是一名侍妾,进到睿王府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可是半点名分也没捞着,所以现如今她只能住在这个小小的跨院里,等着那个冷漠的男人,等着他能想起自己,分给自己一星半点的怜悯,同情。 爱呢? 楚彩衣自嘲的笑了笑,她从来不敢奢望能得到他的爱,她甚至低贱的想,哪怕他只喜欢自己的身体也好。 可惜,自己这副妖娆的身躯看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副让人提不起兴致,倒胃口的行尸走肉罢了。外界盛传王爷有断袖之癖,可是楚彩衣清楚的知道,他不是。 她曾经亲眼看过王爷深情的注视着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人的模样她倒是没看清,可是王爷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她却一辈子也不会忘! 那样深情款款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有断袖之癖! PS: 首先要跟欢欢编和各位亲说声抱歉,本来答应了编编这周要加更的,可是家里宝宝小,恕恕自己又有高血压,身体负荷实在有些受不了,就只能失言了!恕恕不想用凑字的章节对付大家,为了确保文文的质量,现在只能一天一更的,希望有机会把欠大家的补回去!再次谢谢喜欢这本书的亲,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绝色女人 门外有小丫头挑了帘子进来,这丫头身材高挑,梳了丫头们常梳的双丫髻,一张瓜子脸,柳眉杏眼樱桃嘴,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梨窝,看起来楚楚动人。 楚彩衣抬头一看,来人可不正是自己的大丫头浅枝。 这丫头不过才十四岁,可身材却发育的很好,两个胸脯鼓鼓的,不盈一握的蜂腰勾人心魄,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不安分的狐媚子。 楚彩衣憋在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窜了出来,顺手从桌上抄起一只杯子,照着浅枝就砸了过去。 浅枝本来是想向楚彩衣禀报事情的,哪知道楚彩衣会突然发难啊!她愣了会神的工夫,这杯子也就到了,咣当一声就砸在了她的头上,血顿时就流了下来。 浅枝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脸上的血迹,连忙跪下,“奴婢哪里做错惹姑娘不高兴了,姑娘只管罚就是,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浅枝在楚彩衣身边的日子不短了,知道自己的主子攻于心计,可脾气却不怎么好,她在外人面前什么事情都能忍,可时间一长,压在心里的怒火总得找个宣泄的口子,她院子里的下人就成了这道口子,只要楚彩衣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情,手底下人一准儿逃不开一顿体罚。 浅枝暗想:看来今天是轮到自己倒霉了。 楚彩衣冷哼一声,扬声问道:“不是你说王爷有可能在清幽院里藏了人?怎么杨妈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呢?” 浅枝暗道一声不好,看来自己的主子是去清幽院闹事儿去了。 “姑娘息怒,这事儿府里知道的人并不多,咱们小声些。”浅枝一边安抚着楚彩衣,一边迅速的想着对策。 “姑娘,杨妈那个老货是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以王爷的话马首是瞻,在这个府里,除了王爷,谁还能震住她?”浅枝悄悄打量着楚彩衣的脸色,见她没有发火的迹象才又道:“就是确有其事,她也是要瞒着的,怎么会轻易让姑娘知晓呢?” 楚彩衣勃然大怒,“这话还用得着你这个小蹄子告诉我?” 浅枝知道楚彩衣忌讳自己的长像,可生死这样子又不是她的错。 这话只能搁在心里,不能有所表现。那样只能是自寻死路。 “姑娘,我真没有骗您,府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车上装着好多好东西,听说这些东西都是王爷要送人用的,您想想,以王爷的性格,他会去讨好别人吗?”浅枝急急的道:“赶车的人是我同乡。他说车上有胭脂呢!” 屋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浅枝说得没错,慕容景从来不去讨好别人。 难道这府里还真藏着个女人? 楚彩衣坐不住了,她瞧了一眼浅枝,只见那奴婢规规矩矩的坐在地上,额头上划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血迹凝固在脸上,看起来格外刺眼,这伤口恐怕是要留疤了。 一个破了相的女人…… 不足为患! “浅桃。陪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府门口有多热闹。”楚彩衣站起身来,叫了另一个丫鬟陪自己。 有人扬声应了,接着帘子一挑走进来一个长相敦实,面貌普通的丫头。 这丫头长得不讨喜。身材略微圆润了一些。 可她却是楚彩衣喜欢的类型,身边的丫头若都长成这个样子。她也就可以安心了。 “咱们瞧瞧去,听说王爷装了不少胭脂在车上。”楚彩衣的脸上绽放出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色彩,原本有些暗淡的脸庞也一下子变得充满了光彩。 “哦。”叫浅桃的丫头傻傻的应了一声,跟着楚彩衣往院外走。 一直跪在地上的浅枝则是被她直接忽视,楚彩衣经过她身边时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待脚步声渐渐走的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时,浅枝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却不小心牵动了额头上的伤口,害得她咧嘴吸了一口冷气。 真疼啊! 浅枝伸手摸了摸额上的血迹,心想这女人也真够狠的,这额头上不但被砸开了个口子,还肿了起来,正一跳一跳的疼呢! 自己破了相,姑娘就不会再介意她的长相了吧?现在想想,还是浅桃聪明啊!当初自己跟她说过,她长得不差,就是胖点,要是瘦一些,有了腰身,脸上再去点肉,说不定也是个小美人呢! 浅桃听了自己这话,不但没有沾沾自喜,反倒开始使劲吃了起来。 她到现在还记得浅桃当时的话。 红颜祸水,一个丫鬟要那么漂亮干什么?她只想平平安安的熬到出府,找个不嫌弃她胖的汉子嫁了。 朴实又简单的想法…… 浅枝轻轻的笑了,如今她破了相,想必也可以吧? 楚彩衣藏在睿王府边角门的胡同里,她的身后跟着身材有些胖的小丫头浅桃。 两个人微微的侧着身子向正门口望去。 王府门口停着一辆华盖马车,两匹高头大马迎风站着,一个车夫正垂手立在一旁,好像准备随时出发似的。 在这辆马车身后,停着四五辆装满箱子的马车。 队伍整装待发,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知不知道车里是什么人?”楚彩衣压低声音轻轻询问着,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马车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浅桃一本正经的问道:“什么人?” 楚彩衣回头怒视浅桃,这个傻子,自己要是知道还问她做什么? 浅桃木讷的又问:“姑娘,里面是什么人?” 楚彩衣给了浅桃一个白眼,然后转头盯着那辆马车去了。 她没有看到,浅桃在她回头之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马车里坐着的秦黛心,细细的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丫头。 不过十四五岁,长着一张讨巧的小圆脸,两只眼睛圆溜溜的。显得她特别机灵。 杨妈说,这孩子以后跟她了。 如果可以的话,秦黛心是不想要的。不论是这个叫“玲子”的女孩,还是后同马车上那杂七杂八的东西,她都想拒绝。 可是某人态度强硬,非说这是他给她的报酬,就因为她救下了长公主。 某人脸色很不好,好像很介意报酬这回事,不乐意给就不给嘛,干嘛板着一张脸?好像这些东西都是她向他要的一样。 “玲子。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玲子不但不介意,还笑眯眯的道:“这样才显得奴婢与众不同嘛。”她是不会告诉小姐。以前她春心来着,后来她年纪大了,知道了这“春心”这个词的意思后,就哭着求杨妈给她改了一个,要不是杨妈看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份上儿,没准她现在还得叫春心呢! 所以她就特别感激杨妈,也特别听杨妈的话,从杨妈那里知道这位小姐对王爷很重要以后,她自告奋勇的决定去照顾她。 她无亲无故,在京城就只把杨妈当成亲人。王爷是他的恩人,若不是王爷救了她,她现在没准儿已经死在瓦那的兵营里了。 如果照顾好小姐能报王爷的救命之恩。能让杨妈开心,让她做什么她都乐意。 秦黛心觉得这个孩子是个乐天派,总是笑眯眯的模样。 没有烦恼的人,活得特别自在吧! 秦黛心开始无聊的环视四周,她就要去公主府了。也不知道这一遭对她来说,是福是祸。 就在这时。正门口突然走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莽袍的男子,头上用白玉浮雕的头簪将头发高高束起,腰上扎了条暗色镶玉石的莽带,脚下蹬了一双薄底短靴。 此人相貌堂堂,星目剑眉,只是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似乎一个眼神就足心把人吓退。 这样的独特气质不但没能折损他的英俊,反而让他整个人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人不是慕容景又是何人? 楚彩衣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慕容景,她喃喃自语道:“王爷出来了。”马车里坐着的人到底是谁?为何王爷会亲自送出来? 慕容景来到车队旁,问一个领队模样的人道:“准备好了?” 那人忙道:“回王爷,一切准备妥当,按王爷的吩咐,随行的丫头都在马车里坐着呢!” 慕容景点点头,交待道:“准备出发。”说完他便自径走到自己的坐骑“旋风”面前。 旋风是匹非常出色的战马,跟着慕容景出死入死好多年。慕容景先是伸出手来摸了摸旋风的头,旋风则是回过头来舔着他的手心,像是在回应他一样。 慕容景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随后他翻身上马,牵起缰绳,大喝一声:“驾!” 马儿嘶鸣一声,旋即奔跑起来。 楚彩衣看到这一幕时,心都要化了。 王爷身姿矫健,是真男儿。 车队的车夫们都已经就位,得到命令后便各司其职,挥动手里的马鞭轻声吆喝起来。 车队开始有秩序的动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早上还很晴朗的天,现在突然有些阴了起来,风一阵比一阵猛,好像是要下雨。 秦黛心坐在马车里面瞎琢磨,古代没有天气预报,不过听说很多山里人很有经验,是刮风还是下雨只要看看星星月亮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又吹过来了阵强风,车帘被刮起一角,冷风一下子就钻了进来。 秦黛心转头看向车外,路上尘土风扬,阴风阵阵。 玲子连忙起身放下车帘,“小姐,没事吧!” 已经临近四月,天气暖和的很,能有什么事儿? 秦黛心摇摇头,这个小姑娘太紧张了。 睿亲王府角门的胡同里,一个美丽的女人脸上露出凶光。 刮风的时候她看得分明,那车子里,坐了一个绝色的女人,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但是…… 楚彩衣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的肉中。 PS: 感谢自由之书痴的粉红小票票。写这一章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因为明天有事要出门,所以得设定定时发布。被孩子折磨得精疲力尽,静下来的时候却突然特别精神,熬夜的女人容易老,亲们别太晚哈!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复杂关系 东帽儿胡同的一座三进大宅门口,停了六七辆马车,除了先头一辆华盖马车里可能坐着女眷以外,别外几辆平板车上都放着红漆铜盖的大箱子,看样子分量不轻,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有人好奇的远远的打量着,不敢走近。 东帽儿胡同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有权有财的富户,光看眼前这阵仗也知道,这肯定是一户大户人家。 慕容景坐在马上,沉声吩咐手下人道:“叫门。” 有人应“是”,翻身下马拾阶而上,扣起朱红色大门上的铜环“啪啪”拍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应门,先是推开一条小缝,等看清楚那人的腰牌以后,便忙打开大门,态度谦卑,不敢怠慢。 “王爷,您看是不是先安排人把东西送进去?” 慕容景点点头,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里拿着鞭子,脸上还是那副冻死人的模样。 秦黛心悄悄的放下车帘,心里开始琢磨起慕容景的意图来。 他既然能把自己从长公主的手里抢走,自然没有什么必再把人送回来,他的势力要大过长公主的势力,所以既不惧怕长公主,也就没有必要讨好她了。 可是为什么他在治好自己以后,又安排着把她送了回来呢! 马车外下人们已经开始搬搬抬抬了。 箱子里装的物件都挺精贵的,不时有“轻一点”“慢些”的声音传来。 秦黛心眼中盛着思量的目光,不但把人送了回来,还跟着送进来这么多东西。到底是要送东西,还是送人? 又或者他想通过自己向长公主表达什么。 自己救了长公主,却与睿王交情匪浅…… 这能说明什么? “王爷,东西全部都搬进了雅叙阁。这是清单,已经一一登记清楚了,您看现在……”那人脸上有些茫然之色,显色在等着慕容景拿主意。 慕容景这才下马,轻声问了一句,“人呢?” 那人一笑,轻声回道:“已经制住了,等公主来时,咱们已经回府了。” 慕容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来到秦黛心所坐的这辆马车旁。用马鞭轻挑车帘,注视着秦黛心道:“下车。” 秦黛心坐在车厢里面不斜视,如果不是慕容景的台词太单调。语气也太冷冰,秦黛心真的很怀疑他的这个举动更像是古代版的街头搭讪。 她想像不到慕容景满面桃花的搭讪美女时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愉悦的笑了一下,虽然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管那么多干什么,她自己开心就好啊! “玲子。下车。” “哦!”懵懂的小姑娘听话的下了车,然后扶着秦黛心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杨妈说小姐身子不太好! 虽然看着不太像,但杨妈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秦黛心来到府门前,仰头注视着那块写着“郑府”的匾额,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浑然天成,苍劲有力。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驸马是姓郑吗? 她上次来到这里时,整个人人事不省,这里对于她来说。跟一个从没有来过的陌生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黛心透过敞开的大门向院子里望去。 呃! 一座石制的一字型刻浮雕的影壁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忘了,大户人家都爱在门口摆这么个儿玩意。 慕容景率先一步往院子里走,秦黛心无法,只得跟上她。 二人走穿堂来到后院,一路曲曲折折的来到一所秀气雅致被取名雅叙阁的院子。 看来他对长公主的宅子倒是很熟悉。想必以前常来吧! 秦黛心哪里会知道,当初他就是从这里把她接走的。自然记忆深刻。 “这里已经命人打扫过了,你就住这个院子。”慕容景伸手把怀里的清单交到秦黛心手上,不耐烦的道:“东西都在这上面了,你让人帮你保管,将来回台州,把这些一并带走。” 秦黛心皱眉,他是什么意思? 她听话的接过清单,随便看了一眼,顺口说道:“这些该不会是王爷为我准备的嫁妆吧?” 慕容景不笑不怒,“你乐意这么想也成。”回答得依旧干净利落,只是语气里的调侃之意让秦黛心有种错觉。 好像两人还在小台庄,那晚月色迷人,他们孤男寡女的待在山洞里…… 咳,秦黛心假装咳了咳,脸色似乎有点红。 最近她大概吃错了东西,常常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要你的东西的,你怎么就听不明白?”难道杨妈没有转达自己的意思吗? 慕容景皱了一下眉头,不在乎的问道:“那又怎么样?”这女人记性这么差,不是她说自己应该给她银子的吗? 别扭的慕容景把秦黛心的梦话加醉话当了真。 “什么怎么样,不要就是不要。”赌气谁不会,她就不要看他能怎么样。 慕容景一步步逼近她,威胁道:“你最好乖乖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否则的话……”他就把她睡觉骑被子,打鼾的事情说出去。 “怎样?”秦黛心气势不弱的瞪回去,他不要以为人人都怕他。 刚巧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化解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慕容景也是看到这人来了,才稍稍与秦黛心拉开一段距离。 进来的这人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偏矮,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眼睛有些混浊,他穿着管家模样的衣裳,一进屋就给慕容景跪了下来,“王爷千岁。” 慕容景低声道:“起来吧。” 那人连忙起身,然后冲着秦黛心点了点头。 “人我就交给你了,她若有个差池,你便提头来见。”声音里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让人听了便不自觉的生出敬畏之心。 帝王家走出来的。腕儿还真大。 秦黛心不屑的翻了翻眼睛,什么叫有个差池,什么叫提头来见,他是要暗暗的告诉自己,此行危险,自己怕是凶多吉少吗?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连忙点头,“主子放心。”声音很轻。 秦黛心听到了,有些惊讶的看向慕容景。 长公主的管家,竟然是他的人! 手伸得够长的呀! 慕容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秦黛心。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他没有开口,转身出了屋子。 秦黛心有话要说。连忙追了出去,“慕容端睿,你给我站住。” 前面高大的男子身形一顿,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秦黛心紧走了两步,来到他面前咬牙切齿的道:“我救过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咱们扯平了。”她的话外音是,希望以后不再与你有牵扯,她知道慕容景听得懂。 第二次,他听见她叫他的小字,这种感觉很好。如果不带上姓氏,感觉应该会更好。 慕容景略微低了低头,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寒流豆蔻不是我找到的。严格的说,是你师傅救了你。”说完也不看秦黛心的反应,大步离开了雅叙阁。 他的话外音是,你救了我,但我还没有救你。咱们两个,没完! 秦黛心听得懂。她当然听得懂! 可是听得懂又怎么样,他们之间的所有事事非非,从来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慕容端睿,你是个混蛋。”秦黛心气得跳脚,冲着慕容景离开的方向大吼了起来。 屋内等着听吩咐管家吓了一跳,这女人也太嚣张了,不但叫了王爷的小字,还敢骂王爷!而一直装作小透明的玲子则是两眼放光,小姐叫了王爷的小字哎!杨妈不是说过,能叫王爷小字的人,除了去世的,就只剩下当今皇上,和几个王爷的长辈吗?对,还有一个,就是未来的王妃!难道说…… 玲子真心的高兴起来,小姐人好,又没有架子,她不当王妃可惜了…… 心思各异的三人谁也不知道,还没走到外院的慕容景其实听到了秦黛心的怒骂声,只是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的在心里悄悄说了一句,第三次。 慕容景一路保持着好心情,连嘴角似乎都微微上翘,他行至大门口时,迅速恢复了往日冷冰冰的模样,眼角眉稍上全是寒意。 守在大门口的众人不禁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气息喘得过大而忍王爷不快。 “王爷,回吗?”那个小头目模样的人上前问道。 慕容景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道:“把人放了,回。”说完便抖了抖缰绳,掉转方向策马奔驰起来。 手底下的人连忙小跑着跟上,赶车的车夫也挥起了手中的马鞭,吆喝起号子来。 三四个身穿短小打扮,武夫模样的人跟在最后。 一大群人声势浩大的离开了东帽儿胡同,扬起好大一片尘土。 东帽儿胡同对面的大街上,一个穿着粗布常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摊子上发呆。 他摆的是一个看相,测字的算卦摊。 中年男子面前放着一张老旧的木桌,桌子的其中一条腿有些跛,底下垫了一块平整的小石头,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签桶等杂物。 这男子胸着挂着一个褡裢,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看相,测字,批八字,代写书信几个小字。 男子似乎有些傻了,一直盯着前方。 旁边有人取笑他道:“咋的,没见过富贵人家的排场吗?” 那中年男子回过神来,咂了咂嘴道:“头一次见……” 那人嗤笑一声,“乡下人……” 中年男子没有回嘴,只是默默的收拾起身边的物品来。 旁人只顾着取笑他,哪里看得到他眼中那不同寻常的光彩呢! PS: 感谢星空下的思亲亲的珍贵粉红票,月底啦,亲们还有要投票的吗?恕恕撒娇感谢!抱一下吧!哈哈…… 第二百三十九章 米虫人生 长公主赶到东帽儿胡同的时候,睿亲王府的人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除了秦黛心以外,就只留下了一个叫做玲子的侍候丫头。 长公主边走边气,数落着管家高泽道:“你手下的人就这么没用,一个也没有跑出去?若是有人能去公主府给我报个信儿,今儿没准儿就能……”她虽然在气头上,可理智还在,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高泽苦着一张脸,“公主,是小人的不是,可您没见着,睿亲王来势汹汹,带来的人全是莽夫,咱们院里这些小厮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都丢了魂,吓得脚软了。您也不是不知道,就睿亲王那气势,就一个眼神,连我都不敢动地方,更何况是他们。” 长公主不胜其烦,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别没完没了的提这个。”太阳好大,她顺着抄手游廊往雅叙阁走,而管家高泽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是是是,小人不在提了。”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也不怪这些下人胆小怕事儿,实在是睿亲王的气焰太盛,几次交锋中,连自己都在对方身上讨不到一星半点的好处,败下阵来,更何况是他们? 高泽说得没错,睿亲王的眼神很吓人。 长公主眼眸一沉,他自小在军营历练了一身铁胆,十七岁便立了军功,一双手早就沾满了敌人的血,看惯了支离破碎的尸体,对生死离别也早就习以为常了。这样的一个人除了心还能跳动以外,只怕连血都是冷冰的,他的眼神里习惯装着杀意,这种想藏也藏不住锋芒又岂是几个下人能受得住的。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雅叙阁。 下人们进进出出,每个人似乎都很忙碌。 见长公主来了。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给公主请安。 雅叙阁的管事妈妈被长公主叫了出来,意思是要单独问话。 高泽忙挥手让其他人离开。 “人在哪里,身体如何。” 雅叙阁的管事妈妈是一位丰满白净的妇人,她道:“回公主,人很精神,比走时好多了,看样子是大好了,现在正在屋里呢!哦,对了。还跟着来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 “是,丫鬟打扮,像是睿亲王挑的人。”管事妈妈一提到睿亲王。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长公主皱了皱眉,她堂堂一位公主,难不成还找不出侍候她的人来?他这是要打自己的脸吗?还是根本就不信任自己呢? 话说回来了,那丫头到底是他的谁,他怎么会如此关心? 一切答案即将揭晓。 长公主气定神闲的挥了挥手。对付一个丫头而已,何必把自己弄的这么紧张。 “高泽下去,你随我进去看看。” 叫高泽的那位管家,正是先前拜见慕容景的那一位。 秦黛心猜得不错,他的确是慕容景安排在东帽儿胡同郑府的人。 “是。”高泽对着长公主施了一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而那位管事妈妈则是跟着长公主进了雅叙阁的正房。 秦黛心耳聪目名,早知道公主要来。 原来正在研究慕容景给他的那几张物品清单,得知公主要进来时。她便悄悄的把那些东西收了起来,改和玲子聊天打发时间。 “玲子,你都去过哪里?”玲子的口音很杂,不知道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奴婢……”玲子刚要回答,就被人打断了。 “姑娘快来看看。公主千岁来探望你了。” 秦黛心从容起身,快步到门口迎接。铃子也跟在她的身后。 “民女拜见公主。公主千岁。”秦黛心要跪,即使她有一万个不愿意,可她在这里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民女。 她为千岁,自己是民女,怎么能不跪? 秦黛心的身子刚刚蹲下,长公主便抻手扶住了她。 “好孩子,快起来。” 秦黛心抬头看向公主,轻声道:“公主,礼不可废。” 长公主摇了摇头,扶起秦黛心道:“你救了我一命,难道不该有此特例?” “民女受宠若惊。”人家都这样说了,你再坚持下去就是不识好歹了,秦黛心没有那么笨,也没有那么傻。 长公主瞥了一眼跪得规规矩矩的玲子,心想这丫头便是睿亲王安排的人吧!“你也起来吧!” 玲子忙伏了伏身子,“谢公主。”然后起身站到一旁去了。 “看着眼生,从哪里调过来的?”长公主装模作样的询问管事妈妈。 那管事妈妈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样答才好。 秦黛心上前一步道:“回长公主,这丫头是跟着我来的。”语罢便不在言语,丝毫未提她与睿亲王府的关联。 长公主很随意的点点头,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她亲热的拉着秦黛心的手,一路来到临窗的大炕上,“可好利索了?” 长公主坐在炕桌旁,而秦黛心则是站在她对面。 阶级关系本就不平等,这样倒是能让彼此都舒服一些。 “已经没事了,多谢公主挂念。”秦黛心浅浅一笑,看起来很无害。 有小丫头奉茶来。 长公主端了茶,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姑娘。 身姿摇曳,脸色如花。 相当标致的美人。 特别是她那双眼睛,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因为智慧而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她不能轻敌。 长公主轻呷了一口茶,随后把茶杯轻轻的放在了黄花梨的炕桌上。 “看气色,确实是好多了。唉,说起来倒是我对不住你,你为救我而受伤,我费劲心力却救不了你,多亏了睿亲王。如果没有他,你这孩子的命运还指不定怎么样呢!”长公主脸上一片真诚实意的感动之色。 试探!这是**裸的试探。 秦黛心点了点头,“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公主。” 长公主神色间似有愧疚,“我什么也忙也没帮上,差点害了你。” 苦肉计。 秦黛心继续装傻,轻声安慰着,“公主莫要难过,您看我这不是全好了吗?如果为了我的事情而让公主伤心,那真是民女的罪过。” 长公主点了点头,“在睿王府的这些天。你还好吧!” 终于到正题了,长公主费劲心思的想要打动自己,无非是要打听睿王府的事儿。 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秦黛心脸上换上一片茫然之色。然后似有苦衷的低下了头。 长公主心里一喜,这孩子还是偏向着自己的,即使是有可能被睿亲王府的人再三告诫,也很可能会说出一些她在睿亲王府里的所见所闻。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或是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给你作主。” “不是,公主您误会了。只是您问我在睿亲王府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知道深浅,难免得被人利用。如果不是因为事关重大。她还真不忍心这么对待她, “你如实说就是了。”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我这些天一直在睡觉,几乎没有醒过,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长公主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当下道:“怎么会这样?” 秦黛心道:“我受了伤,王爷让大夫给我寻来了一种药。听说人吃了便会昏睡不醒,并且在睡梦中自我恢复,我就是睡了一觉,身体便好了,这还要多谢公主。” 长公主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就猛的听到秦黛心谢她。 “谢我做什么?” 秦黛心理所当然的道:“我与睿亲王素不相识,若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高高在上的睿亲王怎么会救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呢!” 素不相识? 她说她与睿亲王素不相识? 这,怎么可能? 长公主彻底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如今自己竟被人将了一军。 这丫头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按道理来说,这丫头出身商人家庭,应该没有什么机会会遇上睿亲王,台州与京城千里之遥,虽然不是南北之隔,但她一个深闺的姑娘家,也不可能跑到京城来,即使是来了京城,她又怎么会遇到睿亲王呢? 睿亲王呢?最近几年可曾去过台州?印象中好像没有。不过他一向是深藏不露的,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呢? 那又怎么会遇到这丫头,什么人在中间牵的线呢? 长公主皱了皱眉,心里也没有了章程。 此事暂且放下,稍后再提。 长公主笑笑,“好了,你先住下,好好将养身体,等过一段时间身体养好了,我在让人送你回去,你住在公主府里怕是不方便,这里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我派人带你四处走走,也好玩一玩。” 秦黛心脸上有了笑意,“多谢公主,我还是头一次来京城呢!” 长公主点点头,“公主府还有很多事,我就回去了,改日让人接了你去公主府玩。”话说得很亲密,如同她们是亲眷一般。 秦黛心忙道:“多谢公主。” 长公主匆匆的离开了雅叙阁。 待长公主离开了东帽儿胡同,秦黛心才一脸正色的把收起来的清单拿出为,挑出一张仔细看过去。 上面写着: 素色无纹无花锦缎两匹。 布制人偶十二只。 镶玉金娃娃一对。 石雕九曲小桥一座。 她叹了口气,又抽出一张清单,上面写着: …… …… …… 滴水穿石玉雕一座。 芳香玉露膏两盒。 附子养心丸三瓶, 玛瑙结枝盆景一个。 秦黛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素不相识,提防驸马。 慕容景啊慕容景,你是想毁了老娘的米虫人生吗? PS: 感谢若禾同学的珍贵粉红票。感谢莣尘12的打赏。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章 馒头,花卷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四月。 京城已经遍地是草长莺风,花红柳绿之色,天气也很快热了起来,秦黛心穿着薄如蝉翼的雪锦纱坐在屋里的摇椅上看着书。 她的长发像缎子一样披在肩上,脸上未施粉黛,要多干净有多干净。 玲子在一旁给她轻轻的打着扇子,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表情呆呆的。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秦黛心无声的勾起嘴角,看这步子的声音她就知道,来的一定是那位姓崔的管事妈妈。 面皮白净长得像发面大馒头的崔妈妈是雅叙阁的管事妈妈。 她三天两头的就要找自己热络一番,好像不这样,她就浑身不自在是的。 这不,又来了。 玲子也知道崔妈妈要来,小脸顿时绷得紧紧的。 她讨厌这个发面大馒头。 “哟,我说姑娘,您怎么不出去捕捕蝶,喂喂鱼啊,园子里头的花都开了,别提多漂亮了,那锦鲤活蹦乱跳的可招人稀罕了,要不奴婢让人在院子里备上茶水点心,姑娘去园子里走走?”崔妈妈不改往日热情的模样,讨好秦黛心的样子格外谄媚。 秦黛心淡然一笑,“不必了,外头太阳大,我怕晒。” 崔妈妈不死心,继续游说道:“晒不到,晒不到。姑娘走抄手游廊,再让下人打着伞就是了,咱们就坐到亭子里看鱼不就得了?” 玲子接口道:“妈妈说得倒是轻巧,这外头阳光多毒啊,一动就一身汗,我们小姐不爱动,您就别费那心思了。” 出去玩有什么意思,不论你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他们都是用看犯人一样的眼光看着小姐和自己,个个不怀好意,说姐说了,这叫软禁,是犯法的。 秦黛心默不作声,视线还是放在书上头。 也不知道慕容景从哪里淘弄来的这些书,除了游记以外,还有不少鬼怪故事,挺有意思的。 崔妈妈的脸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她心里急啊,公主走的时候吩咐了。要让自己与这位姑娘多接触,给她留点好印象,顺便再探探这姑娘的口风。 可好几天了。她什么口风都没探听到不说,还让人家姑娘好一顿嫌弃。 她是会看脸色的。 那姑娘虽然不是冷着脸子,尖酸刻薄的说话,可她神情淡淡的,总是用一种疏远且防备的眼光看着自己。 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在公主面前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在下人们面前威风惯了,冷不丁到秦黛心这儿吃了鳖,她不舒服也是正常。 毕竟秦黛心不是她的主子,也不是公主的贵客,严格来说她只能算是一个被变相软禁的人。 崔妈妈叹了一声。脸上换了一副颇为受伤的样子,“姑娘,奴婢们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您大可直说嘛,您说您这个样子要是让公主看到了,指不定以为姑娘受了多大的委屈呢!我们受责是小,公主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姑娘,公主膝下只有三位公子。没有女儿,她拿你当闺女疼呢!”崔妈妈紧盯着秦黛心看。生怕错过她脸上一星半点的表情,可秦黛心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似乎没有被她的话所打动。 拿她当闺女疼?崔妈是急糊涂了吗?这话也能随便说? 崔妈妈一咬牙,使出了杀手锏,“姑娘,是不是在府里待着有些闷了,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崔妈妈想得很简单,这姑娘性子孤傲,想必不会答应,自己既表示出了亲近她的诚意,又没有违背公主“把人看紧”的命令,可以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秦黛心眼皮也没抬一下,直接道:“好啊!” 崔妈妈眼睛瞪得像铜玲一般大,怎么可能,她居然答应了。 是啊,秦黛心答应了。她为什么不答应呢! 京城,天子脚下,一只竹竿砸下来,能划拉着四五个三四品官的地方,这地方繁华自不用说,肯定还有一种很深厚的文化沉淀下来。 秦黛心喜欢老的,旧的东西。 用以前的话说,那些玩意值钱。 在郑府的这些日子里,她除了吃饭,看书,睡觉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什么消遣,现在能出去看看也好。 苏氏的胎也有八个月了,再过些日子就该临盆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该给弟弟妹妹们买一些见面礼? “玲子,拿上点钱,咱们跟崔妈妈上街走走去。” 玲子在一旁解气极了,这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拿了钥匙去箱笼里拿银子。 王爷准备了不少银票,银锭子,金瓜子,都放在屋子里的一只箱笼里。玲子抓了一把金瓜子,又拿了两只十两的银锭子,想了想又觉得不够,便又从银票里面抽一张面额一百两的贴身放好。 “小姐,咱们换身衣裳。再梳个头发怎么样?” 秦黛心含笑点了点头,“随意一点就好,太复杂的话时间就被耽搁了。” 玲子忙道:“是,就交给奴婢吧!” 崔妈妈在一旁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合的,心想这是真要去? “崔妈妈。”秦黛心从镜子里向身后看去,见那个发面大馒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好笑,“外头太阳大,你还不下去安排安排吗?打发人找一顶软轿来。” 崔妈妈面上不好表现什么负面的情绪,暗地里却把秦黛主从头到尾狠骂一顿。 “怎么,还不去?”秦黛心的语气有些冷,这些下人都是一个样,表面上敬着她,实际不暗地里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她们可以对她敷衍了事,却不能给脸不要脸。 崔妈妈有些意外,这姑娘自进了府里,就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的恭敬,好奇,变成了敷衍。 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她板着脸说话。 须臾间崔妈妈便有了对策。 她换了一张热情的笑脸道:“是,奴婢这就去,不但要准备软桥,纸伞,还要带上几个得力的。那姑娘先收拾着,奴婢下去准备了。” 秦黛心也不理她,只顾着在镜子里看玲子梳头的手法。 寻常技艺,还算过得去。比不上春丽。 崔妈妈又自讨了个没趣,无奈之下只得悻悻的离开了。 秦黛心换了件淡绿色月影罗的敝袖百褶裙,头发只梳普通的双螺发髻。在两个发髻上分别插上两只蝴蝶模样的粉色珍珠珠花,耳朵上挂着简单的珊瑚耳坠子,腰上坠了一只粉色蝴蝶形状的荷包。 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既不会简单到让人以为随便的地步,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华贵老成。 崔妈妈又进了屋。只是脸色不在难看,反而有些满面春风似的。 秦黛心看了只觉得有些眼熟,她这明显着是想出了主意要对付自己啊! 呵呵~ 秦黛心在心里干笑了两声,闲来无事,消遣一下也好。 “姑娘,软轿已经备下了。现下可是能动身了?”崔妈妈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秦黛心看,这姑娘长得倒是标致,跟画中走下来的人似的。 秦黛心点点头。让玲子虚扶着她,主仆二人边走边聊,倒是把崔妈妈晾在了一边。 “玲子,你可是京城人氏?” “奴婢不是,不过自小就迁了过来。早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对京城好吃好玩的地方也有所闻。”玲子猜到了秦黛心的心思。便如竹简倒豆子似的说了起来。 秦黛心听闻,不由得叹了一声,还是古代好啊,迁到京城好像很容易。 “待会儿咱们就近走走,你可要尽一尽地主之宜,带我去看看京城的风光。” “这个自然,奴婢一定会让小姐玩得开心。” 崔妈妈就跟在两人身后,插不上嘴的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青蛙,玲子偷看了一眼,忍不住低头捂嘴偷笑起来。 你个小贱人,竟敢嘲笑老娘。 崔妈妈有气不能撒,只好在心里骂骂人。 郑府角门上备了一张软轿,两人抬的轿子比较小,抬轿的轿夫见秦黛心出来了,便压了轿,玲子上前为秦黛心挑了帘子,她自己则是站在轿子中央的位置。 除了两名轿夫,崔妈妈还挑了两名婢女,两名青衣小厮随行。 而她自己也是要一并跟着去的,只有确保这姑娘时刻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安心,况且还有一件大事等着她去办呢! 想到这里,崔妈妈忍不住朝那两个丫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两名婢女也回过头来看她,并且不着痕迹的微微点了点头。 崔妈妈心中大定,她来到轿帘旁边,轻声道:“姑娘,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帘子未动,里面却传过来秦黛心的冷笑声,“咱们,崔妈妈,我出门可没说要带上你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每个人都听得见。 你…… 崔妈妈努力压制自己心里的火气,道:“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老奴要是不跟着,也不会放心啊!” “我身边的丫头可是在京城长大的,她对这里熟着呢!再说你不是派人跟着了吗?有什么不放心的?”秦黛心坐在轿子里面微笑,又道:“我在外面用午饭,还烦妈妈趁这个空档帮我打扫一下屋子,昨个夜里我似乎听到了老鼠的叫声,吓得我都没睡好。” 郑府里会有老鼠? 崔妈妈咬牙切齿的注视着轿帘,恨不能冲进去撕了秦黛心。 她堂堂管事妈妈,还没被人这样耍过。 一直紧紧盖着的轿帘突然“刷”的一声被人掀开了,秦黛心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带突然出现在崔妈妈面前。 崔妈妈正咬牙切齿呢,哪成想秦黛心会突然拉开帘子啊,她当下想收回表情挤出个笑容来,哪知神经却不受支配,显得她一张脸顿时扭曲起来。 秦黛心假意关心道:“妈妈昨夜没关好窗户吗?怎么脸上的肉抖成这样,难不成中风了?哎呀呀,这可怎么得了,妈妈还是去请个大夫好好看看吧,我这里就不烦妈妈费心了。”说完便放下了轿帘,吩咐玲子起轿。 玲子努力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唱道:“起轿。” 两个孔武有力的轿夫蹲了下去,把轿杆放在肩上,随即起身。 轿子只是略微摇了一下,随即便稳稳的走了起来。 秦黛心嘴角上场,发面大馒头扭曲以后的脸好有趣,好像花卷啊! PS: 话说最近恕恕有些懈怠,卡文卡的厉害。身心俱疲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就是唱戏 东帽儿胡同外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时的在墙角那探头探脑,向胡同口处张望着什么,神情急切。 “我说,你到底看没看清楚,真是那丫头?”说话的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妇人,她体态偏瘦,宽额头,窄下巴,一副尖酸刻薄的长相,十分不讨喜。 “你就放心吧,我认得准准的。”另一个中年男子一口咬定道:“我看不错,要不是认准了,我怎么会不做生意天天蹲在这里等呢!”那男子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灰色细棉布外袍,赫然是那日是在街上被人嘲笑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算命先生。 “认得准准的?”那中年妇人一挑眉,嘴巴一咧道:“你可是有四五年没见过她们母女了,那时候她可还是一个**岁的小丫头,不会认错?” 那男子笃定道:“不会,不会。虽然有四五年没见过了,可那眉那眼睛里都有小时候的影子,她长得有三四分像我那个妹妹,有我们苏家的影子,我是不会认错的。”那男子虽然年近半百,长得也不年轻,可是眉目间却透着一股清秀,俊朗,与那中年妇人的容貌截然相反,如果不是生活过得不容易,甚至是有些窘迫的话,想必这名男子的样貌应该更加出色一些才是。 只是不知道他的老子和娘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给他娶了一个那样的媳妇。 中年妇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向往来。 如果死鬼没有认错人,那就好了。 她出身不高,相貌也不出挑,曾经让很多人笑话,甚至都预言她要嫁不出去。 可她不但嫁了,还嫁得比家里的姐妹们都好。 就是因为有人批了她的八字,说她旺夫。 她嫁进了苏家。一时间在家里风光无限。 想当年,苏家也是有些家底的,虽然不是高门大户的富贵人家,可毕竟也是书香门第,家里有座二进的小宅子,甚至还有三四个仆人可堪驱用。 那时候的她虽然不能与那些贵夫人,太太们一样过着穿金戴银的生活,可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十分的惬意。 街坊四邻见了她,都是要叫一声苏大奶奶的。 她上街有轿子坐。吃的饮食也精细,每日也是有鱼有肉,四菜一汤。喝得都是从南边来的新茶,穿戴也是略有讲究的,一季总上置上两身新衣裳,半年下来总要添那么几样首饰。 对于这样的生活,她是满意的。 可是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们就好像被恶运缠上了一样,家里的开销突然无故大了起来,生意却一日不如一日,不但总惹上一些缠人的小官司,小麻烦,就连宝贝儿子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终日咳喘。人瘦得像皮包骨似的,看了无数大夫,吃了无数的汤药,可就是不见有起色。 为了她的这个独苗儿子,他们是四处求医问药。耽误了不少生意,铺子慢慢的失了人气。经营不下去了,就盘兑了出去,家里的日子也就渐渐差了起来。 可孩子的病要看,药又得吃,诊金从哪里来?药费又从哪里来?没有办法他们就只好遣散了仆人,变卖了一些家里的田产,好筹钱为孩子看病。 这病一看就是十多年。 他们不得不去卖更多的东西,来给孩子换医药费,到最后连苏家的宅子也都卖了。 孩子好不容易长到二十岁,这本是该取妻生子的年纪,可儿子却只能每日躺在病榻上,喝着苦药汤子数着过剩下不多的日子…… 中年妇人心里一痛,眼睛里有水光闪现。 她的儿从子小乖巧懂事,吃药的时候从来不叫苦,反而皱着小眉头,声也不吱的一口气灌下去。 长到二十岁了,却连半个朋友也没有。他的身体太弱,根本下不了床,常年不晒太阳让他的皮肤苍白且毫无血色。 有人说这是孩子的病太怪,生下来健健康康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得了病?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说出来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看了这么多年,不但一点起色也没有,反而越治越重。 她自己也暗暗思量,说这孩子病得重吧?十多年都过去了,他一点事儿也没有。说他病得清吧,却又一直这么拖着,不见好转。 不是她这个做娘的心狠,怕孩子的病拖累自己。 而是儿子这般活着实在是痛苦,每每看见他喘得缩生一团,连口气都匀不上来的时候,她就想,哪怕这孩子就此去了,也比这样活受罪强。 这病折磨人,实在是生不如死。 有人偷偷给她出过主意,不如请个有道的法师给看看,看这孩子是否招忍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心思一动,觉得这个办法极好。 山穷水尽的时候,总得想点办法给自己找条出路。 自己小心翼翼的写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带到寺里请了德高望众的法师给瞧了瞧。 这一瞧还真就瞧出了问题,法师当时那两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得。 当年偷天把日换, 今日父债子来还。 真是作孽啊! 早知道事情会到今天这一步,当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 “玉珍,玉珍?他娘,你想啥呢?”苏仲达推了一把宋氏,见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便伸出一只手来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这婆娘,不会是那到那丫头的排场以后傻眼了吧! 宋氏这才清明过来,推搡了一下苏仲达道:“作死啊!” 苏仲达连忙扯了她的袖子道:“人回来了,你快瞧瞧是不是啊。” 宋氏这才正色起来,抬眼朝苏仲达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抹淡绿色的身影从轿子上稳稳的走了下来,那人身量高挑,皮肤白皙,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不俗的物件。 再看那人的年纪。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像朵娇艳的花似的,眉目间确有三分苏氏年轻时的影子。 宋氏眼尖,一下子发现了秦黛心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子。那是当年苏氏的陪嫁,她是认得的,这坠子非金非玉,也不见得有多名贵,本是一对,一个留给苏仲达,一个留给苏氏。 是自己嫌它不值钱。用这东西跟苏怡兰换了一对赤金的手镯子。 是她,错不了。 “当家的,当家的。快去,是她,错不了。”宋氏推搡着苏仲达,就想从小角落里闪身出来。 苏仲达是读书人,即便身上没有什么功名。可依旧是长了脑袋的。他一把抓住宋氏的胳膊,小声道:“快回来。” 宋氏不乐意了,大骂道:“你个死鬼,救儿子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不去老娘去,放开。”宋氏是个短捻的爆竹。脾气又冲又暴,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也不问问清楚,便先发起火来。 苏仲达连忙起身捂了宋氏的嘴。一把把她拽了回来,然后也不顾宋氏的踢踢打打,便道:“他娘,你冷静点,听我说。虽然咱们认出了她,可她未必肯认咱们啊!” 大概是觉得丈夫的话有道理。宋氏就像一颗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顿时蔫了下去。 是啊,自己做过那么多事儿,她们怎么肯轻易原谅自己呢。 苏仲达从没见过宋氏这个样子,她整个人神情沮丧,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 “他娘,你别这样,咱们不是不去见她了,是要想个万全的办法去见她。”苏仲达松开了宋氏,悄声安慰道:“你看看,这里都是大户人家,咱们在这儿时候长了不好,你跟我先回去,既然是知道了她的住处,总会寻着机会见她的。为了儿子,你得振作起来啊!” 宋氏精神一振,可不是,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啊!儿子是她的希望,她不能轻易的就放弃啊。 “当家的,你说得对,咱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苏仲达见宋氏恢复了精神,心里也高兴起来,说来也奇怪,这个女人要长相没长相,要气质没气质,可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心里就只装着她。 “好好,他娘,咱们回去。” 两个人结伴而行,慢慢的离开了…… 秦黛心换了家常的衣裳,卸去了身上的一干饰品,折了发,净了脸,舒舒服服的靠在炕上。 她手里拿着一对赤金的长命锁,无论分量,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她难得遇上,特意买来送给即将出世的双生子。 “玲子,把这个收起来。”她把长命锁放到锦匣里,然后交到玲子手中。 玲子清脆的应了一声,从秦黛心手里接过锦匣,然后笑着道:“小姐可曾注意到那崔妈妈的脸色?”玲子手舞足蹈的道:“实在太难看,太难看了。” 秦黛心含笑点点头。 也不知道那崔妈妈是奉命行事,还是自作主张,竟然让小丫头在途中放蛇咬她! 结果呢! 还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个丫头意图伤人,结果却不知道秦黛心是不怕蛇的。 正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又起,崔妈妈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推门而入。 “姑娘,真是天大的喜事,今晚公主与驸马在公主府设宴款待姑娘,老奴特意过来传个口信儿给姑娘,您收拾收拾,准备赴宴吧!”崔妈妈笑得脸上的横肉都一抖一抖的,她谄媚的像个拉皮条的老鸨一样,恶心的表情让玲子想吐。 “知道了知道了。”玲子一把住开崔妈妈,推着她往外走,“我们小姐还累着呢,妈妈先回去吧,总得让人休息一下才是。” 崔妈妈似乎还有话说,只是被玲子这么一推,倒不好在说什么了。 算了,这个小蹄子也嚣张不了多久了,自己又何必跟一个要死的人计较呢! 想到这儿,崔妈妈一笑,“姑娘可提醒着点,别晚了。” 玲子一翻眼皮,迅速的关上门。 玲子打发了崔妈妈,转身回到屋里,有些紧张的看着秦黛心,“小姐,怎么办?” 宴无好宴啊!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她能做的事情,就是唱戏。 PS: 六月的最后一天了~恕恕跟亲们一起加油喽,感谢大家又一个月的陪伴.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试探,应对 长公主府门前缓缓驶来一辆华丽非常的马车。 马车旁边跟着好几个穿银披红的芳龄少女,看梳妆打扮应该是丫鬟身份,只是那衣裳料子颜色艳丽,款式流行,几个丫头的穿戴竟比小户人家的管家娘子还要出挑几分,马车里面坐着的,究竟是谁呢? 能去公主府的客人,想必身世不俗,即使不是黄亲贵胄,想来也是重臣家的女眷。 谁能想到里面会坐着一个商人的女儿呢! 秦家在台州或许还算颇有些地位,可若是拿到京城来,却只能算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虾米,在外人眼里,自己能来到公主府,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小户人家的女儿都没见过什么世面,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世俗一点呢!又或者先前给长公主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此时若想改变已经不太可能了呢? 马车里的秦黛心一直想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合,她知道的太少,顾忌的太多,未打先输! “小姐,到了。”马车外面传来了玲子四平八稳的声音。 秦黛心整了整衣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朝着马车下面的玲子递过去一只手,整整齐齐的下了马车。 站在气派的长公主府门前,秦黛心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好像她还是若千年后的那个莫离,她来只是为了瞻仰古迹,寻找失落在时空里的真相。 而此时,她却是命运轮盘中的那一颗最身不由己的棋子。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却不得不跟随着命运的脚步。 秦黛心悄悄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注视着公主府。 公主府气势不小,光是一个门面的修葺费用,恐怕就够小户人家砸锅卖铁活好几辈子的了。先不说门前威武的石狮,宽敞的广亮大门。单是那烫金的匾额就很有看头。 秦黛心四处张望了一下,眼里的艳羡之光几乎要溢出来。 有仆人从台阶上蹬蹬跑了下来,问道:“可是秦姑娘?” 秦黛心略微点了点头,嘴皮子动了几下都没说出话来,倒是玲子十分机灵,连忙在一旁答道:“正是我家小姐。”说着便递上一块金色的小牌子。 临出门前崔妈妈交给秦黛心的,说是进府的凭证。 那人接过小牌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放开来,眼睛里丝毫没有鄙夷的神色,他道:“姑娘里面请。公主与驸马爷已经在厅里等了。”完说便坐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姑娘随我来。” 秦黛心连忙说了一句“好”,紧紧的跟在那人身后。 玲子连忙跟上。 秦黛心暗中给玲子替了个眼色,玲子略微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一路跟着那名仆人穿廊过桥。几经曲折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早在四下无人时,玲子便偷偷的塞给那仆人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二两银子。那仆人倒是没说什么,悄悄的捏了一下荷包,贴身收进了怀里。 秦黛心松了口气。喜滋滋的看了玲子一眼。 “姑娘,这里是秋莆堂,里面左拐便是牡丹厅,那里小人是不能去的,还请姑娘自径移步。” “好好好,知道了。”秦黛心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看也没看那人抬脚便往牡丹厅的方向走去,步子迈得很大。 直到秦黛心与玲子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时,那仆人才一甩袖子。对着牡丹厅的方向冷哼了一声,随后离开了。 秦黛心刚来到牡丹厅的前院,就见长公主站在台阶上不住的张望。 秦黛心心里一暖,长公主是个好人。 长公主一见到秦黛心,便立刻挥手让身边的人去接她。 秦黛心紧走了几步。抬阶而上,拜见公主。 公主哪肯受礼。连忙又要扶起她,只是不经意间,衣裳袖子似乎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长公主的动作一滞,就这样受了秦黛心的礼。 “好孩子,快走来。”长公主热情依旧,拉着秦黛心的手往厅里走。 就在长公主目视前方,扭过脸的时候,秦黛心微微的抿了一下嘴唇,随后又恢复如常。 厅内陈设高贵华丽,大厅金碧辉煌,处处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和主人的喜好。厅里只摆了两张桌子,看来这宴会真是专门为她而设的。 一个身穿藏青色常服的男人位居高座,此人年纪大概四十多岁,英眉凤目,威武中带着三分的清秀,高挺的鼻梁如刀切斧凿的一样,嘴唇略薄,留着一点点八字胡须。 想来这人就是驸马了? “驸马,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长公主松开秦黛心的双手,提裙来到高台之上,与驸马爷比肩而坐。 驸马与她深情对望了几秒,这才把视线落在秦黛主身上。 这一看,才惊觉面前站了一位沉鱼落雁的美人。 不过二八年华的样子,身量高挑,容貌出众,穿了件耦色的交领窄袖流仙裙,更衬得此女面色白皙,五官精致无瑕。 当真是惊为天人啊! 秦黛心朝着驸马爷福了福,“民女见过驸马爷。” 驸马点点头,声音毫无波澜地道:“起来吧!” 秦黛心这才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厅中央。 驸马爷与公主小声道:“公主,我在此恐怕多有不便,不如你陪陪她,我先去处理一下公事如何。” 公主道:“这孩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可我实在害怕她与睿王有所牵扯,所以才想让你帮忙旁击侧敲一下,是这事儿重要,还是公事重要?” “这事儿重要。”驸马识时务的答了一句,又一本正经的道:“你该称呼他睿亲王才是,前年便赐封了,小半年过去了,你怎么还睿王睿王的。” 是啊,都封了亲王已经小半年了…… 长公主点点头,“我会注意。” 秦黛心在底下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小声耳语。露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在替长公主不值。 她是天之骄女,却挑了一个这样的丈夫。表面上与她举案齐眉的大夫,实际是却是那个伤害她最深的人。 不是长公主不够聪明,不会选人,而是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在名利双收以后,他的心就会无限的膨胀,一发不可收拾。 “好孩子,你快坐。”也许是觉得慢待了秦黛心。长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忙让人把秦黛心带入席。 秦黛心依言来到下首的一张桌子前,规矩的坐下。 长公主命人给秦黛心斟了酒。 “驸马。这孩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是不是该敬她一杯?” 驸马爷点点头,拿起酒杯道:“多谢姑娘。”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少言寡语又不擅长热络。 公主似乎很喜欢他这个样子。 “不敢当,民女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儿。”她的指尖有些抖,目光迷茫的望向长公主。 长公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道:“孩子,你一个深闺中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有一身那么好的功夫呢!”长公主和善的笑了笑,“你不会怪我这么多嘴一问吧?” 竟是这样迫不及待吗? 秦黛心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道:“不敢欺瞒公主,驸马。我是府里庶出的姐儿。生母不过是个姨娘,我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平日里没少受姐妹的欺负。”她把原主的事情搬来用了一下。大致讲了讲在普法寺受惊翻车的事儿。 “祖母罚我去庄上待着,我被恶奴苛扣了不少月例,衣食都被短了不少。”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老婆婆,她年纪很大了,可精神却很好。我们常常在一起聊天,她知道我的事情以后。便教了我一些防身的功夫。”秦黛心神情落没,脸上牵强的笑容中似乎有说不出的苦涩。 长公主与驸马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可你是怎么认识这样一位老婆婆的呢?”驸马问出了长公主心中的疑问,两人直勾勾的注视着秦黛心,像是怕她耍花招似的。 “说来可笑,当日那婆婆在山上采药,结果被蛇咬了,我不知道她是世外高人,糊涂的帮她吸了一口腿上的毒血,哪知道却为此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小小的木屋之中,躺在床上,而救我的那个婆婆却好端端的坐在一旁。”秦黛心神情黯淡,好像真的受尽委屈一般。 长公主与驸马都听出了她故事背后的意思,一个千金小姐,谁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山上去?一个胆小的女孩子,若不是一心求死,又怎么会有勇气帮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吸毒血呢?想来她当时在庄子上的生活一定极不好过,不然怎么会有了想死的念头,若不是身体极度虚弱,又怎么会因为吸了一口毒血而晕倒呢! “是那位婆婆救了你,也是她传授的你功夫?”驸马沉思,这事儿是真是假? “是的。”秦黛心点点头,“像做梦一样,谁能想到衣衫褴褛的老婆婆会是世外高人呢?” 长公主感慨道:“真是好人有好报啊!你有救人之心,也因此得了善报,好因才有好果,一切皆是天意啊。” 三个各自沉默不语,厅内只有丝竹之声萦绕不休。 似乎是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长公主吩咐人表演起舞蹈来。 十几名身姿曼妙的少女穿着统一的细纱舞裙翩翩起舞…… 秦黛心盯着那些扭腰挥袖的姑娘们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古典舞也没有多难嘛,不如钢管舞好看,也没有肚皮舞热情…… 一曲终了,莺莺燕燕的姑娘们福身离去。 驸马爷觉得时机刚好,盯着秦黛心问道:“姑娘在睿亲王府那几日可好?我听公主说你之前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可是全好了?嗯,姑娘先前可认识睿亲王?” PS: 感谢kaluru童鞋的珍贵小粉红,又是月初了,每到这个时候恕恕就在开心和紧张的情绪中交替的活着,痛苦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是时候 终于来了。 秦黛心故做狐疑状,有些吃惊的问道:“我昏迷了好些日子,直到醒了才迷迷糊糊的知晓自己在睿亲王府,我只见过几个下人,不知道谁是睿亲王。” 驸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又道:“那为何睿亲王会亲自接了姑娘走,还找了御医为姑娘看病?并且还亲自送了姑娘回来?” 态度有些咄咄逼人了。 秦黛心看向长公主,“不是公主安排的吗?” 长公主尴尬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自己也曾经问过她,那孩子当时的反应与现在如出一辙,看来她是真不认识睿亲王了。 秦黛心愣了愣,才嚅嚅道:“我以为是公主找了睿亲王帮忙,毕竟我与睿亲王素不相识,他堂堂一个王爷,没有理由对一个没见过,没有丝毫瓜葛的人这么上心啊!”接下来的话就便成了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驸马仔细的盯着秦黛心看了半天,脑海中的想法千回百转。 睿亲王的的确确没有理由大费周章的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但如果他们认识呢?又当如何解释? 如果他们不认识,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并且一身戎装的打扮救了玉琼呢! “姑娘,当日拍卖会结束以后,公主本是要在贾府设宴款待众女眷的,你怎么会带了兵器去呢?”显然是早有准备啊! 驸马笑了笑,略有些和善的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听公主说了当日的情况以后,对这件事情心存好奇而已,你可以不说的。” 长公主在一旁附和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有一探究竟的意思。 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秦黛心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不怕公主,驸马笑话。早在贾府举行三月三募捐会的时候,我便被人算计了,当日我本来是要捐一件玉织坊的衣裳,可不知道是谁剪了它,我情急之下才会画了一幅公主的画像,以求过关。”秦黛心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倾诉似的急急的道:“您不知道,我被算计过太多次了,不是受伤就是被绑,有好几次命悬一线。以前我都念着那点情谊,不想撕破脸,可这次我是真不想忍了。” 有泪从那双迷人的眼睛里流出来。 “民女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的。哪成想却碰上了公主遇刺的事儿……”秦黛心拿了帕子拭泪,小声道:“民女失礼了。” 长公主连忙安慰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在上次并没有人加害于你,想来并不是你的至亲要害你。此事交给驸马去办,一定帮你找到那个剪了你衣裳的人。 驸马的眼眸暗了暗,唇边却绽开也一抹笑意,“放心,正如公主所言,这事儿交给我了。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秦黛心不好意思道:“哪里能麻烦驸马。” 长公主见她的情绪似有好转,连忙转移话题道:“好了,这些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姑娘可有小字?” 这是明显在套近乎了。 长公主要跟自己套近乎,秦黛心怎么想怎么觉得头疼,这在别人眼中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在她眼里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长公主也姓慕容,秦黛心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跟姓慕容的保持距离。 “民女小字为离。” 离离原上草……萋萋满别情。 苏氏很喜欢。 长公主点点头。“以后我就叫你离儿,你看可好?” 天大的便宜当头砸了下来。这是长公主表现出来的亲近之意。 秦黛心内心却苦不堪言,没办法只得应着头皮答应下来,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来。 驸马在一旁冷眼看着,没说话,也没表态。 歌舞继续,三人就着歌舞之声,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用着晚膳。 “秦姑娘,睿亲王你已经见过了,那日他亲自送你回来,又避而不见公主,你觉得他是何用意?”玉琼就是说这丫头心思细腻,机敏聪慧吗?他到要看看,这丫头是怎么个聪慧法。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道:“我只在轿子里偷偷瞧了一眼睿亲王的背景,别的倒是没瞧见什么,与不曾与王爷说过什么话。恕民女直言,皇家之事多有忌讳,我一个见识浅薄的小女子实在不知道王爷的想法。”秦黛心莞尔一笑,“驸马这么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王爷好了。” 驸马眼中精光一闪,好个心机深沉的丫头! “呵呵,姑娘说笑了,睿亲王一向冷面,偷偷告诉你,我还真不敢去招惹他。”驸马笑得风轻云淡的模样,看起来很好相处,没有一点架子似的。 长公主大概不太喜欢驸马的说辞,微微的瞪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在秦黛心看来,撒娇的成分倒是多一些。 驸马爷笑得很甜。 可秦黛心却在他的眼晴里看到了一丝悲哀。 秦黛心低头吃菜,对高台之上的恩爱或是暗战充耳不闻。 一道怀疑的目光悄悄的落在她的身上。 驸马玩味似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心中的狐疑越来越大。 没错,他就是怀疑秦黛心与睿亲王是旧识。 如果他们早就相识,那么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秦黛心会“碰巧”救了长公主了。 玉琼与睿亲王感情匪浅,如果睿亲王念及旧情,很可能会暗中救下玉琼。他自己不方便出面,自然也要选一个看起来与他毫无瓜葛的人来救长公主。 所以挑来挑去,睿亲王就挑上了背景最为干净的秦黛心。 只有这样,别人才查不到他睿亲王的头上去。 驸马用带着一丝温柔的目光看着长公主,亲自举箸给她布了一点菜。长公主与他相视一笑,夫妻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玉琼啊玉琼,如果这丫头与睿亲王真是旧识,那么只能说明睿亲王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驸马很想哀叹,可是此时此地他能做的只有强颜欢笑。嘴里的苦涩已经蔓延开来,似乎连血液都要被凝固起来。 心,很痛。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精心安排眼看就要化成一场空了吗? 他不甘心啊! “玉琼,天色不早了,你看是不是……”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长公主会意过来,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姿势优雅的接过身边丫头递过来的绢丝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嘴上并不存在的油渍。然后才道:“离儿,你可用好了?” 秦黛心早在长公主放下筷子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方才公主擦嘴的时候,她也放下了筷子。 离儿! 秦黛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也识趣的点了点头。 公主给你脸,你还不赶紧兜着?可是同样肉麻谄媚的话她却说不出口,只得用点头替代。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长公主看向驸马爷,温柔似水的道:“驸马以为如何?” 驸马爷点了点头,“公主安排就是。” 秦黛心连忙起身,“公主,驸马,我是坐着府里的马车过来的。身边有好几个丫头跟着呢,不必这般麻烦。”她坐得可是郑家的马车,不说马车上的家微。光是那排场十足,华丽大气的马车就能震走不少宵小。 公主摇头,正色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府上的贵客,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带着几个丫头就回去了呢?”在长公主眼里。即便秦黛心会武,也只是一个略懂防身之术的丫头而已。大夜里的四下漆黑,还是派几个得力的武夫去送放心些。 秦黛心不再推辞,再三谢过公主。 一场没有硝烟的宴会悄悄落下帷幕,秦黛心坐着马车,带着几个丫头,和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公主准备了一整天,身子倦怠的厉害,早早的歇下了。 驸马去书房看公文,叫了一个人来问话。 “你怎么看?”来人刚关上房门,驸马便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 那人穿着一身半旧的便装,相貌平平,眼中的精光却不容忽视。 如果此时玲子在,一定会惊叫出声,这人不是白天为她领路的那个小厮吗?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咣当”一声扔在驸马的书案之上,“这是她打赏给小人的好处。” 口气很不屑。 驸马拿起来细看了一下,里面放了一只二两左右的小银角。 “看来你对她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那人嗤笑一声,“是坏透了,眼皮子浅也就算了,还没规没距的,难登大雅之堂。” 言下之意就是指秦黛心不可能是与睿亲王有瓜葛的人。 这样的人,只怕是睿亲王也看不上吧? 驸马沉思,他倒觉得这个丫头不一般,言词间虽然毫无破绽,可凡事太过自然了就显得有些假了。 “别想,与其把心思放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不如好好想想今后咱们该怎么办。”那人把“咱们”二字咬得重重的。 驸马苦笑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玉琼,对不起了,你心心念念要护着的丫头坏了我的事儿,她,必须得死。 “动手吧。” “啊?”那人吃惊不小,半天才反应过来驸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呢,一个小丫头而已,值得咱们下手吗?” 驸马神情严肃,“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这丫头引来了睿亲王,引来了猜测,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缘,他退无可退,只能以身犯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人不懂,不过对驸马的话倒是言听计从,“你想怎么办,何时动手?” “不忙。”驸马挥了挥手,事情的成败因素有很多,时机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现在还不是时候……” PS: 月初了,亲们要多多支持恕恕,多多支持巾帼娇呐! 第二百四十四章 舅舅,舅妈 四月的京城,暗流浮动。 先是工部贪墨大笔款银一案又被人揪了出来,先前被处死的那些大小官员被证实只是替罪羊,又有新的证据指出贪黑案背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才是贪黑款银的幕后黑手,而那些被处死的替罪羊也不过是他找来顶包的而已。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庆安王,即使连皇上都有心压下这件事,就此封口永不再提,可就是有人不断的摆出贪墨案的大大小小事非出来。 先是替罪羊的家眷找上门来,已经被处死的替罪羊虽然已经被处以极刑,可其罪责却不足以牵连家人,所以当那些已经被抄了家,贬为庶民的家眷们要上京告御状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被解决。 一家子的老弱妇孺,如果没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哪个有胆子去御前告状?恐怕人还没到京城,就已经被人解决了。 老弱妇孺们带着原本已经消失的证据,出现在御前。 皇上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他想压下去的波涛巨浪再一次席卷而来,势头比前一次要猛得多。 他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可庆安王是块硬骨头,大雍又面临着内忧外患,他要怎么做才能解决好这一切呢? 皇上不是昏君,他懂得相互制衡的道理。 庆安王的最大对头是睿亲王,两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都有足以撼动他这个位子的能力。 他们之所以按兵不动,最大的原因就是彼此间没有结没盟,一旦篡权不成,很可能腹背受敌,元气大伤,再不能有所作为。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庆安王。他的亲叔叔老了,而睿亲王,他的亲弟弟却风头正劲。 朝野上下,真正愿意称臣的又有几人?庆安王与睿亲王之间的关系之所以微妙,并非是他们二人惺惺相惜,而是他们二人都想坐收渔翁之利。 庆安王既然蠢蠢欲动,如果他不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这个皇帝他岂不是白当了? 于是乎,皇帝下旨,命睿亲王彻查工部贪墨案。务必要揪出幕后黑手。 朝野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与庆安王交往密切之人不少。大家都怕自己会被牵扯其中,如果皇上派别人来查这件事儿,他们或多或少还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观望一阵子再说,可这次案子的主审官是睿亲王。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睿亲王有个外号,叫冷面阎王,当然大家也只是在私下里偷偷的叫,谁也不敢把这个名字摊在阳光底下。 睿亲王虽然年纪轻,可他身上有军功,皇上依仗他。庆安王也不敢轻易对他出手,整个大雍还有谁敢得罪他? 因此大雍国上下的大小官员们都缩起了脑袋,心里默念希望自己被忽视。不要被找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睿亲王大刀阔斧的整治工部贪墨案已经让人很头痛了,谁知道他查来查去又查出了卖国案。 卖国罪,这种事情不论古今,被查到就一定是死罪。而且还是诛连的那种。 整座京城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好像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有大批的人被牵扯出来。 秦黛心住在东帽儿胡同,依旧平淡的活着,期待着有一天她可以回台州,见见苏氏,她对这些与她自己无关的天下大事充耳不闻,贪墨也好,卖国案也罢,跟她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 “小姐,那两个人又在旁边巷子里探头探脑的,要不要我叫人把她们抓起来?”玲子的眼睛里有着小小的火星,她的脸上写着很明显的怒意。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边巷子里总是会出现一对中年夫妻模样的两个人,他们探头探脑的朝着郑家大宅张望,一看到秦黛心出来就兴奋的不行,只上不敢上前,依旧躲在巷子里探头探脑的,不像好人。 秦黛心微微一笑,叫人,叫什么人?公主的人还是驸马的人?连她都知道这两个人是冲着她来的,公主会不知道?驸马会不知道?他们不过是想保持一个观望的态度罢了,毕竟这两个人根本危害不到他们。 “不必理会。”秦黛心连头也没回,自径的朝街上走去,来到东帽儿胡同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是第一次没有坐马车,轿子之类的交通工具出门,身边第一次除了玲子再也没有别人跟着。 “小姐,咱们叫自己人来不行吗?”玲子急忙跟上秦黛心,语气既诚恳又急切。 自己人?她是说睿亲王身边的人吗? “玲子。” “小姐。”玲子以为秦黛心想清楚了,她的声音带着点小兴奋,似乎在等待秦黛心的吩咐一样。 “你来到我身边是心甘情愿的吗?” 主仆两个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了大街上。 玲子没想过秦黛心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之后才使劲点了点头。 秦黛心暗自瞧了一眼身后那两个鬼鬼祟祟跟着她的身影,低声道:“你既是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以后就别再说那些糊涂的话,你应该知道,在京城,我除了你,没有自己人可用,如果你的心还留在睿亲王府,那么你大可以自己回去。” 怎么会这样? 玲子张大的嘴巴,瞪大了眼睛,样子很可笑。 她一直以为睿亲王府和秦黛心之间的关系很紧密,听了杨妈的话以后,她就觉得小姐指定就是日后的王妃,这事儿就像天要下雨,人饿了要吃饭一样,是顺其自然的。 可看小姐的意思,她这是要跟王爷划清界线呢! “小姐,我是心甘情愿的,你放心,这话以后我都不再说了。”态度诚恳又真实,看起来十分可信。 这丫头,虽然糊涂起来像春丽,但明白过来却又有点像如意了。 秦黛心没出声。让玲子的心七上八下的。 看小姐的脸色,应该是不介意了吧! 玲子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回到了肚子里,别看小姐总是淡淡的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实际上她骨子里绝对是冷清又阴险的人。 玲子暗暗吐了吐舌头,用阴险这个词形容自己家小姐是有些过了,不过小姐真的就是这个样子啊!如果非要换一个的话,她会用,扮猪吃老虎,吃人不吐骨头…… 从另一个方面讲。小姐和王爷,本来就是一样的人啊! 玲子冲着秦黛心的背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她是什么都不懂的丫鬟啦。可是王爷很在乎小姐,连她都能看出来,小姐不懂吗? “跟上。”秦黛心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人没回头,却发现了玲子的失神。 玲子连忙“哦”了一声。紧走了两步。 主仆二人离人群越来越远,渐渐的走向破旧的小巷子。 哪里都有穷人,即便是天子脚下也不例外。 狭窄的小巷子,灰蒙蒙的屋顶,一座紧挨着一座的小房子,巷子里的路凹凸不平。浅浅的土坑里面满是积水。 声音也很嘈杂,有各家各户劳作的声音,小孩子哭喊的声音。和许多狗叫声。 这里是贫民区。 玲子不太明白,为什么小姐会带着自己来这里。 下一秒,她被秦黛心狠狠的拉了一把,主仆二人的身影便隐匿在了暗处。 玲子惊呼一声,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她顺着秦黛心的目光向外看去,意外的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那两个总躲在府门口不远处偷看小姐的人。 玲子缩回身子。屏住呼吸,太好了,小姐终于出手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 苏仲达和宋氏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人呢!”他二人四下寻找,却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秦黛心和玲子。 “当家的,人呢?”宋氏的嗓门不小,看样子有点着急。 苏仲达转了一圈,“刚才人还在这儿呢!他娘,你不是也亲眼瞧见了吗?一路跟的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你待在这儿。”秦黛心压低了声音与玲子耳语,看到玲子点头以后,她便向箭一样窜了出去。 苏仲达还在四处张望,冷不丁的感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还没等他看清楚,下一刻脖子便被人掐住,他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制住,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直到身子被抵在墙上,他才看清楚掐自己脖子的那个人。 眼前这人不正是他一直暗中跟着的秦黛心吗? 苏仲达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的喉咙被对方紧紧掐住,除了呼吸,他连说话都不能。 眼前的少女拥有一张绝色的容貌,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即便是掐着自己的喉咙,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愤怒,或是别的什么情绪,那模样仿佛她只是在做一件最平常的事情,而不是擒人咽喉。 这还是他那个外甥女吗? 宋氏发现了情况不对劲,连忙上前来企图从秦黛心手中解救下苏仲达,“你快放开,快放手。”宋氏有点急了,像个泼妇似的冲上来想要拉开秦黛心。 秦黛心只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哆嗦起来,那眼神冷冷的,充满警告和不屑。 只一眼,宋氏的气势便偃旗息鼓了。 这丫头的眼神,太可怕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天天跟着我?”秦黛心今天特意只带着玲子出来,就是想引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现身。 想来以前自己身边的人太多,所以他们不敢接近,只敢躲在“暗处”偷偷的监视她。如今她只带着玲子出门,两人既不坐轿子也不坐马车,这种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千载难逢了。 苏仲达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连宋氏也指着秦黛心,“你……”似乎有话要说。 想耍花招吗? 秦黛心的纤细的手指慢慢收拢,力道比方才重了三分。 苏仲达喘不上气来,脸色开始发红。 宋氏一见,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上前扯秦黛心的袖子,试图把苏仲达从她的手里解救下来。 “你放开他,放开。即使你怪我们,怨我们,可你也不能杀了他呀,他可是你亲舅舅。” 宋氏的话震到了秦黛心,舅舅? 她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PS: 月初了,希望看书的亲们踊跃投票! 第二百四十五章 赔本买卖 秦黛心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可思议,她习惯性的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着被自己擒住的这个中年男人。 脸上有风霜之色,看来生活得并不十分顺心, 秦黛心的视线停留在中年男子的脸上,心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这男人,五官与苏氏,有四五成相像。 难道他真是苏氏的那个哥哥? 关于苏仲达,秦黛心只知道,他是一个不成器,为了钱财可以出卖妹妹的人。苏氏当年莫名其妙成了妾的这事儿,与他有直接关系。 苏氏成亲时,苏家二老身体已经不行了,关于亲事的事儿,是苏仲达一手操办的。 人都说长兄如父,可苏仲达却为了钱财,把自己的亲妹妹卖了。 想到这里,秦黛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了一些。 她早已今非昔比,脱胎换骨后的力道更不是苏仲达这样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能承受的。 苏仲达只觉得胸口几乎要被憋暴了,他的眼睛似乎要突出来,一张脸也渐渐的变成了紫色。 “当家的,当家的。”宋氏不干了,她挥起拳头朝着秦黛心打去。 秦黛心当下轻开钳制住苏仲达的手,朝后面退了一步,宋氏扑了个空,整个人连忙接住苏仲达滑落的身体。 “当家的你没事儿吧,别吓唬我啊!”宋氏扶着苏仲达在墙根处坐下,一手扶着苏仲达的肩膀,一手顺着苏仲达的后背来回的抚摸。 “咳~”苏仲达猛咳了几声,终于理顺了气儿,他坐在墙角那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流下来。直到眼里出现涩痛的感觉,他才发现汗水滴进了眼睛里。 苏仲达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愣愣的看着他面前的那个少女。 十四岁了吧?已经长得很高了呢,这孩子的长相取了她父母的优点,真真是个美人。他大概有四五年没见过她了,这孩子的变化太大了,就在刚才,自己差点死在她的手里。 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眼神里没有亲情。只有浓浓的怀疑和鄙夷。 苏仲达踉跄着站起身来,宋氏扶着他,用戒备的目光盯着秦黛心。仿佛只要秦黛心一有所动作,宋氏就会上前去与她拼命似的。 “小离你不认识我了?”苏仲达目光中似乎闪着什么东西,秦黛心不敢确定。 面对秦黛心的冷漠,苏仲达能做得,只有苦笑。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怨不得你,都怪我,怪我啊。”饱经风霜的脸上悲痛之色十分明显,那双略有浑浊的眼睛里有水雾浮现,苏仲达挥了挥手,一言难尽的样子。 宋氏在一旁看了。眼泪也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她用粗糙的手擦了擦眼睛,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上前一步道:“当家的。不怪你,怪我。是舅母不好,被白花花的银子蒙住了眼,丧了良心,你要怪。就怪我吧!” 秦黛心不是本尊,自然不认识这两个人。可他们表现出来的反应却让她觉得很真实。 他们欠苏氏的,不是吗? “你们天天跟着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陈年旧事?”秦黛心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该替姨娘谢谢你们的忏悔呢?” 苏仲达看了宋氏一眼,“孩子这是在怪我们呢,应该的,应该的。”许多年前潇洒有名的苏大公子,如今竟也落魄成了这个样子。 宋氏没吱声,她没有想到,以苏氏那种性格,竟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给她的女儿。 苏氏是很清高的,她不需要人怜悯,同情,也不会把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告诉别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女儿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她的性格也变了吧! “我们,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愧对姑奶奶,愧对你。”宋氏抹了一把眼泪,“要不是我们,你现在应该是正经的嫡出大小姐。”嫡庶之分的事儿,可大可小,宋氏懂得这个。 秦黛心好奇当年的事儿,当年方家到底使得什么手段,竟能瞒天过海,连秦家都骗过了?还是这一切,原本就是秦,方两家合伙布的一个局呢? “你们俩跟着我就想说这事儿?”秦黛心冷漠的看了苏仲达一眼,“姨娘过得挺好的,倒是你们,一副潦倒至极的模样。” 苏仲达呆了一下,才嚅嚅道:“我们,没有想让兰兰接济我们,我们是过得不如意,可没有想……”苏仲达说不下去了,外甥女不待见他们是应该的,人家怀疑他们另有所图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当年糊涂,做了那让猪油蒙了心的事儿。如今他们虽然也有所求,但也只是希望能得到兰兰的原谅,减少自己的罪孽,可以让儿子摆脱疾病的纠缠而已。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难怪小离这孩子会认为自己另有所图,都怪自己当初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苏仲达落没的神情都映在宋氏的眼里。 宋氏抽搭了两下,哽咽着安慰苏仲达道:“当家的,这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没良心,如果不是我,咱家姑奶奶就不会受了一辈子的辱,青平也就不会得病了,还半死半活的要遭一辈子的罪,我的儿呀!” 说到最后,宋氏干脆嚎啕大哭起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时不时的捶足顿胸一翻,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我的儿啊,是娘对不起你,当初害了你姑母,作了孽,如今都累到了你身上,是娘对不起你,青平啊,我的儿……” 秦黛心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自己这个舅舅和舅母根本不是真心悔过,人家之所以跑到自己跟前来忏悔,是不想让自己的罪孽连累到人家儿子…… 这算是悔过? 苏仲达满脸黑线,这婆娘怎么什么都说…… “那个……玉珍,玉珍,当着晚辈的面儿你这是作什么,快起来。”苏仲达似乎想挽回一些局面,他跟到宋氏跟前,试图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宋氏悲从中来,根本听不住劝,她扭了一个身子,躲开了苏仲达伸过来的手,呜呜的道:“怎么了,我那可怜的儿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姑奶奶不原谅咱们,孩子就好不了,我这个当娘的,哭两声还有错?我可怜的平儿,娘不活了……” 苏仲达被宋氏勾起了伤心事,一时间也泪水涟涟的…… 秦黛心哭笑不得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吩咐道:“玲子。” 一直躲在墙角听别人家务事的玲子猛然一个激灵,忙不迭的从暗处跑了出来。 “小姐。” “把这两个人安顿一下,看样子他们生活得不太如意,你找个好一点的地方给他们住,再给他们留一些钱,家里有病人呢,别太小气了。”秦黛心的话锋一转,突然做起好人来。 “是。”玲子学聪明了,虽然不明白秦黛心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小姐安排的事情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自己只要好好办事就行了。 苏仲达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秦黛心一眼,连宋氏都停止了哭天抢地的行径,红着一双眼睛不解的看向秦黛心。 刚才还很火大的一个人,好像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似乎不在乎他们为何而来,以前做过什么。 是念及亲情吗? 两个人脸上都写着大大的问号。 “先安顿下来吧,如果真想忏悔,就到姨娘面前去,我,不吃这一套。”秦黛心又对玲子道:“下午就去办。” 玲子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苏仲达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宋氏拉了一下袖子。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下午你们还在老地方等,我会让玲子带你们过去。” 苏仲达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终于看到了妹子原谅自己的希望。 秦黛心再无心思理会他们二人,率先往巷子的出口走去。玲子只得跟上,走时还不忘白了苏仲达夫妻二人一眼。 虽然她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光听这三人之间的对话,她就能明白个**不离十,这对没良心的夫妻,还敢要求小姐的原谅?要是她,早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竟然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们。 “小姐,等等我。”玲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秦黛心,“小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秦黛心兴致不高,摇了摇头,“回去。” 玲子知道她不高兴,也没多说什么,直到跟着秦黛心回了郑府,进了雅叙阁,帮着秦黛心拆发净面以后,这才犹豫的开口道:“小姐,那夫妻俩那么对你们,你怎么还可怜他们呢!” 可怜他们? 秦黛心冷冷的笑笑,她从来不会可怜人,她之所以收留他们,那是因为他们还有可用之处,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不算废物,值得一养。 “都听到了?” 玲子点点头,她当时虽然躲在暗处,可离三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自然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玲子点了点头,似乎还在等着秦黛心给他答案。 “你就尽管安排去吧。”秦黛心的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她奸笑道:“我从来都不做赔本的买卖。” PS: 感谢kaluru童鞋的打赏,这对恕恕来说是种鼓励和支持!同时也感谢一直订阅巾帼娇的亲们,感谢你们对恕恕的支持和对正版阅读的坚持。 第二百四十六章 驸马,迷香 玲子按照秦黛心的吩咐,给苏仲达夫妻俩选了一个独门独院的清静住处,生活所需一样一样的安排好,并且留下了不少的钱,用来给这夫妻俩生活。秦黛心说过,因为考虑到他们家里头有病人,用钱的地方多,因此让玲子别小气,多留些钱。玲子呢,虽然心里头不情愿,但是不敢不听秦黛心的吩咐,所以权衡了一番以后,她给这两口子留下了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足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十好几年的了。 苏仲达和宋氏,做梦也没想到秦黛心会这样对待他们。两口子千恩万谢了一番,只差没把玲子当菩萨供起来了。 玲子虽然对这两口子不太感冒,但他们毕竟是自家主子的亲戚,即便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做下人的可以指责的。 等玲子安排完一切,回来跟秦黛心交差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安顿好了苏仲达两口子,秦黛心就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苏仲达和宋氏的突然出现虽然让她感觉到意外,但是这种意外却让她很满意。 这两人是当年苏氏由妻变妾的罪魁祸首,反言之也是指证方家最有力的证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扶苏氏上位少不得要他们出来做证,秦黛心相信,现在的苏仲达和宋氏应该很愿意出来做这件事情。 只要他们肯在关键时刻指证方家,过去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相信苏氏虽然怨恨他们,但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苏仲达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两人毕竟是一母同胞,虽然苏氏一定怨过,恨过。可秦黛心相信,只要铁未阳一出现,双生子平安出世,这种怨恨很快就烟消云散的。 换句话说,她帮着苏仲达也好,收留苏仲达也好,为的都是苏氏。 日子很快来到四月初九,这一天,秦黛心突然接到崔妈妈的通知,说长公主在公主府设宴款待她。请她务必盛装出席。 又设宴?还盛装出席? 难道这次公主不是只宴请她一个人吗? 有可能,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呢!人家算是贵妇了,与大臣的夫人们时不时的小聚一下。也算是臣妇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玲子,你帮我准备吧!”秦黛心本不想去,有女人的地方一向事非多,她不愿掺和,可又一想。或许长公主只是想让她凑个趣,反正她也是闲着,就当看戏了,她一个平民百姓,不能不卖公主一个面子啊! 玲子清脆的应了一声,连忙翻箱倒柜的找起衣裳来。时候已经不早了,她得麻利点才行。 当初王爷送小姐回来的时候,可是一并送了许多的衣裳呢。 “小姐。穿这套怎么样?” 玲子手里捧着一套水蓝色的衣裙,献宝似的拿给秦黛心看,那衣裳料子闪着光,上面用金线绣了不少繁复的图案,长长的裙摆有几乎拖着地。有几分像现代鱼尾裙。 “换一套。”秦黛心的眉不自觉的拢了一下,她不喜欢复杂的。一点都不喜欢。 玲子点点头,看来小姐喜欢素雅的。 玲子把手里的衣裳搭在一旁,转身跑到箱笼那儿,又找出一套月牙白的挑线裙子来,这裙子很素雅,领口和袖口绣着粉色的蔷薇花,裙摆上郁郁葱葱的枝蔓给原本素雅的衣裳添了不少彩。 “小姐,这套怎么样?样式够简单,可就是素了点。”玲子歪头脑袋想了一下,“别人会不会觉得咱们不重视?” 秦黛心想起了苏氏,她特别偏爱月牙白。 “就它吧!”理会别人的眼光做什么,自己穿着舒服就是了? “好。” 玲子高兴的帮着秦黛心穿戴起来,“小姐,崔妈妈不是传了口讯,说是让盛妆出席吗?咱们就选点贵重又华丽的首饰怎么样?” 秦黛心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坐着。 玲子正拿梳子给她梳头发。 “不必,简单就行。”又不是去见什么大人物,把自己打扮得跟个暴发户似的干什么。 玲子十分认真的道:“公主可能请了不少诰命夫人呢,小姐也知道,这段时间有不少大事发生,想必公主也是为了抚定人心,才会在这个时候办这个宴会。要我说,咱不能太素净了。”玲子纤细的手指挑起秦黛心的发丝,不时的把它们拧成各种形状。 秦黛心略微沉思一番,觉得长公主这个设宴有点怪怪的。 贪腐案刚有点头目,卖国案也才浮出水面,长公主在这个时候应该避嫌不是吗?怎么还大张旗鼓的在公主府设宴呢? 秦黛心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上次宴会时驸马看她的眼神。 只怕是宴无好宴。 她能不去吗? 驸马已然把她和睿亲王划到了一个圈子里面,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这个宴会她是必须得参加的。 “玲子,去把我那对峨嵋刺拿来。”秦黛心想了一下,又把玲子叫了回来,“算了,不带了。”她的底牌公主清楚,驸马也是知道的,她就是藏了兵器去,只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搞不好还得让人胡乱安上个意图刺杀的的罪名。 秦黛心看了看镜中已经打扮好的自己,微微的自嘲一笑,她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即使是重活了一回,照旧出生入死的。 “小姐,可以走了,郑家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了。”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又跑了回来。 秦黛心点点头,“你别去了,看家。”此行也不知是福是祸,自己以身犯险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可以,她不想让玲子受到牵连。 玲子一愣,随即摇头道:“那怎么能行呢?奴婢以后是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的,不能临阵脱逃。” 临阵脱逃?连玲子都嗅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危险气息吗? 玲子的眼神里闪着坚毅的光芒,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将会面对什么。 秦黛心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可她不但照顾着自己的饮食起居,还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甚至明知道今天晚上可能遇到危险,不能全身而退,她却依然愿意跟着自己。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玲子兴奋的点了点头,小姐这样想,是不是就当她是自己人了? 主仆二人来到外间。玲子忙不迭的去开门。 秦黛心趁着这个空档,一掌劈在她的颈间,玲子身子一软。缓缓的向地面倒去,整个人失去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秦黛心把玲子抬到外间的临窗大炕上放好,默默的看了这个女孩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屋子。坐上了郑府一早为她准备的马车,缓缓的向公主府驶去。 没有了玲子的陪伴,坐马车的时间好像格外长,明明还是那条路,还是那个目的地,可是此行却好像跟以前不同了。 秦黛心暗笑。她这是变胆小了?怕死了吗? 心里的某一处突然柔软起来,她是有了牵挂吧?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轻微的晃动两个以后。渐渐的平稳下来。 “姑娘,咱们到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马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人安置了踏凳。 秦黛心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长公主府。 它还是那么华丽,只是每个角落中都飘散着安静的味道。 这种安静太过于不寻常。 有人前来领路。“秦姑娘里面请。” 秦黛心点点头,跟着那人往公主府里面走去。曲曲折折的回廊像是没有尽头一样,那人把秦黛心带到一个院子里,随后就不见了。 这里是一个小院子,不过三间正房而已,看院子的布局和装扮,这里应该不是公主和驸马常来的地方。院子里暗暗的,只有两盏不起眼的小灯挂下廊下,那人怎么会把她带到这儿来? 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了,驸马爷就站在门口望着她。 事情果然不简单。 明明是长公主下的贴子,为何来的人却是驸马?他平日里不都是一副木讷模样,不擅言辞的吗?怎么这会儿却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难道不要避嫌了? “秦姑娘,我等你多时了。”昏暗的光线照在驸马的脸上,他似乎一脸平静,只是眼中闪动的光芒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这个男人的心绝没有他的脸平静。 秦黛心微微点了点头,“驸马爷找民女来,所谓何事?”她丝毫没提长公主,心里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驸马的算计,与公主无关。 驸马赞赏的点了点头,都说艺高人胆大,这姑娘胆色不凡,想必也是因为会武的缘故。 “秦姑娘,我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帮忙?她没听错吧? 秦黛心略微不解的看了看驸马,“民女能力低微,恐怕帮不了驸马爷什么。” 驸马从屋子里走出来,抬阶而下站到院子里,与秦黛心保持大概六七岁的距离。 秦黛心看着驸马一点点的靠近自己,不为所动。 驸马道:“这个忙还真得姑娘亲自出马才行。”驸马一改往日彬彬有礼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突然怪异起来,“睿亲王政事繁忙,如果连秦姑娘都请不动他,那就真没办法了。” 怎么提起睿亲王? 秦黛心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她的鼻息间便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是花香,又有不同。 秦黛心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接着便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PS: 哈哈,对于章节名,恕恕真的很无力…… 第二百四十七章 探查书房 驸马爷扯出一个笑容,好像自己的阴谋得逞了一样,他大声道:“靖木,出来吧!” 一个灰色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此人相貌平平,倒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只是一双利目似乎饱经沧桑,里面映着的都是不俗的故事。 这人名叫靖木,是一个跟驸马爷过从甚密的人,他是前几日为秦黛心带路,凭白得了玲子二两银子的那个小厮,也是与齐宝婵滚床单的那个男人。 “我说过,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根本用不着试探,偏你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她,真是耽误时间。”靖木双手环抱,怀中搂着一只长剑,样子很冷漠,也很不屑。 “你懂什么。”驸马爷并没有恼怒,想来他也是比较了解靖木的,这人武功高强,只是头脑过于简单,干什么事情都一根筋,认死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成为驸马,而靖木却一直被留在暗处的原因。 靖木叹了一声,“我不懂,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有些事情他的确不懂,在这上面,他是不喜欢与驸马争论的。 强与弱,不是靠争就能争来的。 驸马爷一笑,往秦黛心近前走了两步,“算算时间,睿亲王也该到了,叫人把她抬下去,我们可得好好跟他讲讲条件。” “你觉得他会答应?”靖木似乎很不赞同驸马的做法,“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如果他知道你是瓦那派到大雍来的细作,只怕不等你说完他就会杀了你,怎么可能还和你谈条件。” 驸马一笑,嘴里的苦涩蔓延开来,他何尝不知道睿亲王是个难缠的角色。“所以我才绑了她来。”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秦黛心,这个女人就像一个赌局,要么输,要么赢,没有灰色地带,只是现在赌局才刚刚开始,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她?”靖木不屑的笑了笑,“是我没听清楚,还是你没说清楚?你不是早就怀疑她与睿亲王有瓜葛吗?也派了不少人去查,可查到了?” 驸马默不作声。他的确什么也没有查到。 靖木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他睨了一眼驸马道:“不说话就是没查到喽?那你凭什么认定睿亲王会为了这个丫头冒这么大的风险?” 是啊,凭什么?秦黛心也想知道呢! 躲在地上装晕的秦黛心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近前站着的两个男人功夫都不俗,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露出马脚,到时候她的下场可就不是晕倒这么简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师傅虽然唠叨了一点,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像唐僧。可是他却没有吹牛,这赤阳果果然是好东西。 秦黛心闻到的那种香气,应该是一种迷香,这种东西的香味很特殊,人闻到后会觉得这味道有点像花香,不会怎么去提防。其实只要你细细的闻,就会发现这花香之中有一股掩盖不住酸味,这东西起效极快。吸入肺中大概十秒钟左右就会麻痹人的神经系统,从而让人昏睡,人事不知。 秦黛心刚闻到这种香气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酸味,她下意识就想闭气。可这样冒险不说,还很可能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一旦事情露,驸马可能会改变主意第一时间杀了她,藏在暗处的那个高手呢?只怕也可以随时随地要了自己的命吧。 两难时她突然想起臭老头说过,那赤阳果是万物之灵,吃了它的人不但可以治内伤,增功力,甚至可以百毒不侵! 她当时很怀疑,毕竟自己的师傅实在太奇葩了,每天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谁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啊!而且迷香应该也不算是什么毒药,防得住吗? 不过现在看来,臭老头的话还是很可信的,她闻了那么多发酸的香气,头也不晕,眼也不花的,人还好好的,想来那赤阳果是真有抗毒的功效。 “凭直觉。”驸马一开口,不但靖木不以为然,连躺在地上装晕的秦黛心都要跳起来好好教育他一下了。 直觉是女人的专利,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便用呢?虽然他的直觉还蛮准的。 “直觉?”靖木对此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 驸马正色道:“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吗?她小小年纪,功夫又不怎么样,竟然能从你的手里逃走,这还不足以得到重视吗?”睿亲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的就查出来呢! 靖木的脸色变了变,瞄了躺在上的秦黛心一眼,愤恨道:“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当初就该一剑杀了她,而不是把她交给喀央和珠顿。” 秦黛心吃惊不小,装晕的好处不少,这不,她就又听到了一个秘密。 想来这个叫靖木的人,应该就是在普法寺劫走自己和齐宝珠的那个高手,而他口中的喀央和珠顿,应该就是破庙中的一胖一瘦的那两个人。 秦黛心觉得自己脑中有一条长长的线索,似乎要把所有的人都串在一起…… “哼,运气好也是一种不简单。”驸马轻描淡写地道:“你是不是把心思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了,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呢!我虽然没有查到她与睿亲王有交集的证据,但是我敢保证,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 靖木最讨厌别人跟他谈论“那个女人”的事儿,他脸色极不好,口气也蛮横的道:“巴赫鲁,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还不是把心思都放在长公主身上。” 原来驸马是瓦那人,真名居然叫巴赫鲁?秦黛心闭着眼睛,呼吸绵长,继续装晕。 “那怎么能一样,玉琼是大雍的公主,是金枝玉叶,她不过是个婊子。”驸马言语突然粗俗起来,秦黛心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雪晴不是曾经看到有个男人出入齐宝婵的闺房吗?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叫靖木的吧!锵的一声。 宝剑出鞘,寒光凛凛。 靖木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朝着驸马就刺了过去。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秦黛心躺在地上这个乐,打吧打吧,最好你们能打得两败俱伤,这样本姑娘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咚的一声,似乎有人被打倒落地了。 是谁?驸马还是靖木? “巴赫鲁,你好自为之,下次你再敢这样羞辱她,即便你是自己人,我也要你的命!”靖木口气十分冲,似乎在强压火气,这天底下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女人是婊子。 秦黛心暗倒可惜,看来是驸马败了,没想到这个靖木武功这样高强,当日自己与齐宝珠能侥幸逃过一劫,实属是撞了大运,如果他不把二人转移到破庙去,自己与齐宝珠必死无疑。 驸马,不,巴赫鲁从地上坐了起来,擦去嘴边的血迹后,啧啧道:“你的功夫还是这样好,不愧是草原第一武士。”美女配英雄,古来有之,靖木身为草原英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真不明白他怎么就喜欢那么个破烂货呢! 就在这时,院外有人来报,睿亲王到了! 靖木一惊,还真来了? 巴赫鲁自信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花厅奉茶,我随后就到。” 脚步声匆匆离去,秦黛心这才回过神来。 他真的来了,是为了自己吗?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靖木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巴赫鲁也不与他计较,小声道:“你把她绑好,扔到屋子里去吧!” 靖木拿着剑,冷声道:“驸马爷府上的奴才都是吃干饭的不成,绑个人还得我亲自动手?要不然您就自己绑算了。”说完也不看巴赫鲁的表情,扬长而去。 巴赫鲁冲着靖木的背影失声一笑,这家伙还从没有拒绝过自己,现在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也好…… “来呀,把她绑了,扔进书房里去。”说完便离开了这个院子,从始至终再没看秦黛心一眼。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她多怕靖木或是驸马他们两个来绑她。 那两个人都是高手,一旦靠近她就会发现她没有晕倒的事实,到那个时候,她怕是想不死都难了。 有人提了绳子来,把秦黛心双臂反绑,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把秦黛心连拉带扯的扔进了驸马口中的所谓书房。 秦黛心被磕的不轻,头部甚至还撞到了柱子上。 T奶奶的…… 人即便是真晕了过去,被他们这样一撞也醒了好不好。 有人离开了屋子,随后响起了关门声,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渐渐离去,秦黛心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确定自己周围没有别人以后,她才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很规矩的布置,不大的书房里放置了一张四足刻云纹卷的书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堆着不少纸张,册子一类的东西。书桌下面有一个大大的双耳鼓腹瓶,里面放了很多画轴。东面靠墙放了两个高高的书柜,上面摆了不少书,看起来是有人常来打扫,收拾的,书柜里的东西摆放的十分干净整齐,瓶子,摆件亮得都能当镜子用,上面几乎是一尘不染。 秦黛心悄悄的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四下无人,她得好好探查一下驸马的书房。 PS: 感谢朢_同学的珍贵小粉红,夏日炎炎,恕恕犹如喝了一杯冰水一般…… 第二百四十八章 算计,对峙 啪! 秦黛心看了看脚边被挣断的麻绳,慢慢的活动了一下手腕。 绑她的人是个棒槌,他大概不会打水手结,所以只是打了两个最简单的死结。 做过特工杀手的秦黛心想教育他一下,这种普通的死结,她至少可以使用五种以上的方法从中逃脱。 只是不知道是力量爆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在她转动手腕试图解开捆住双手的麻绳时,绳子却突然断了。 秦黛心有点意外,这又是赤阳果的关系吗? 她拿起绳子看了一眼,切口不太整齐,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被人剪开,割开造成的。 秦黛心扔掉手里的绳子,开始翻查起屋内放置的东西来,桌子上放了不少纸张和信笺,大多数都是还没有用过的,偶尔有几张写着字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没有点半证据的模样。 秦黛心不甘心。 驸马是瓦那细作,他怎么可能没有图谋? 驸马潜入大雍好几十年,他处心积虑的往上爬,一面利用自己探花的身份吸引着长公主的目光,一面向外界展示着自己的才学和优秀,升官之路可谓是走得顺风顺水,如今他位居副都统一职,可以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加上他又是驸马,身份特殊,说出来的话,办出来的事儿,对大雍多少还是能有些影响的。 这段时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卖国案,说得就是驸马吧?也不知道这厮到底传了多少消息给瓦那,长公主难道真这么笨,一点也没有发觉枕边人有异心吗? 秦黛心一边想一边翻,手上的动作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 书案上没有,那书架上呢?她就不相信,驸马在大雍这么多年。难道除了跟长公主风花雪月以外就没干过一点细作该干的事? 她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经得起推敲和谎言,凡走过必会留下痕迹,即使驸马心细如尘,做事滴水不漏,可他难道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秦黛心来到书架前,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她一定可以找到证据的,直觉这种东西偶尔发挥一下还是挺靠谱的。 这个小院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面积不大,装扮简单的小院与公主府的金碧辉煌比较起来。实在是有些太过朴素了,朴素到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下人的屋子,而非驸马的书房。 还有靖木那个见不得阳光的人也出现在这里。他与驸马在这个小院子里高谈阔论,所说的话句句都是谋逆之言,他们不但不担心隔墙有耳,甚至还在这里上演全武行,可见这个院子里外都透着古怪呢! 秦黛心在书架上快速的搜索着。她把摆放整齐的书一本接着一本的抽出来,仔细翻阅一遍后再原样的放回去,找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她想要的东西。她思索了一下,接着翻了起来,动作得快,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万一驸马与靖木去而复返,那她的小命岂不是要交待了? 很快,秦黛心便有了发现。在一本厚厚的律法书后面,藏匿着一个黑色的按扭。 秦黛心笑得很谄媚,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还不让我找到你? 秦黛心迅速按下这个黑色的按扭,果然。在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方型小洞。不过半尺见宽的小暗格里,放着一只模样普通的锦匣。 秦黛心打开锦匣,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几封信。秦黛心连忙打开最上面的那封,细细的读了起来。 看来庆安王与驸马一直暗中勾结,这信就是最好的证据。 秦黛心把锦匣里的信全部拿出来,仔细揣在怀里放好,然后把暗格恢复原样,她轻手轻脚的来到房间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院子里一片寂静,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更别提什么脚步声,说话声了。 看来驸马很看重这个小院,想必院子外面已经布置了不少人手,为的就是防止别人靠近这里,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看到什么不开看的,当然还有自己这样,拿了不不该的。 秦黛心郁闷的想,黑美人不在身边,她没带冷锋,也没带链子飞镖,更没带峨嵋刺,万一遇上危险她拿什么自保呢?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总不好躲在这里一辈子吧!现在不走,待会儿恐怕想走也来不及了。 秦黛心轻轻的打开门,从门缝里向外面看了看,院内一片寂静,不见半点人影。 秦黛心迅速闪身从门里出来,轻手轻脚的关好门以后,身子便迅速的向院门口掠去,她还不会轻功,依旧用着极步,速度却比以前快了不少,秦黛心无暇去想这其中的原因,她希望自己能再快一些,只要离开了公主府,什么事情都好说。 出人意料的事情是,秦黛心没费什么劲就离开了那个神秘的小院。原本想像中的遇袭,埋伏,都没有发生,她一个人半点劲儿也没费就离开了那里。 其实这个小院原本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神秘,驸马平日是很看重这个院子,所以早就告诫了府里头的人,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准靠近一步,而公主府的守卫也一向森严,梁上君子和宵小是不敢来公主府闹事儿的,所以也就没有了秦黛心想像中的遭遇战。 天色越来越黑,这对秦黛心来说,是件好事。她小心翼翼的按照来路往回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出公主府也许不难,难得是如何回到郑府神不知鬼不觉得带走玲子呢?那丫头与自己共处了些日子,虽然还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可玲子毕竟是一心一意的在照顾自己,自己就算在无情,也不能狠心看着这个丫头凭白无故枉死。 正在这时,四周围突然亮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公主府的护院们带着火把。把秦黛心所在之处照得犹如白昼,火把上的火星子噼里啪啦作响,一个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大汉自动围成个圈,把一个人围在了正中央。 那人背对着秦黛心,只能看出来是一位挺拔的男子,穿着一件青色的外袍。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跨院,出了前面的月亮门左拐,就离公主府的正门不远了。 秦黛心把身子往暗处藏了藏,心想好险。 她有个习惯。潜行或是逃跑时,喜欢往阴暗的地方走,专门挑一些有遮挡物的地方待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了,才会继续走。 她的谨慎又救了她一次,如若不然,现在的她只怕也被人团团围住了。 有人从肌肉结实大汉的背后走出来,那人不是驸马又是谁。 “驸马爷是什么意思?”一个不带温度的声音猛的响起。熟悉的声音让躲在暗处的秦黛心一愣。 是他。 驸马和那个叫靖木的说过,要请睿亲王来,而且驸马是打着自己的名号去请的人,她当时以为,慕容景那么聪明的人,一定猜得到这是个圈套。一定不会来的。 谁想到他不但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真是笨死了。 秦黛心悄悄的趴在暗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个背影看。 驸马一笑,脸上有几分阴谋的味道,“睿亲王足智多谋,连先帝也圣赞不己,如今情势如何。我打得什么主意,您会不知道?” 慕容景冷笑一声。“就凭这几个人,你认为他们能拦得住我?”他四岁开始习武,自幼拜在名师门下,一身功夫在几个皇子里面是最出挑的,年少时他投身军营,稳扎稳打的又学了不少,可以算得上是集百家之所长了。 驸马一叹,“谁不知道睿亲王文武双全?我尚且不是您的对手,更何况他们。” “你既然知道,又何故做这些蠢事。”慕容景的声音里不带着一丝的温度和情感,可他言语之间却又透着一点劝驸马悬崖勒马的意思,难道是为了长公主吗? 秦黛心思量了一番,觉得有可能。 驸马像是没有听到慕容景骂他蠢一样,他摆弄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漫不经心的道:“我手上还有一张王牌在,睿亲王可想见见?” 慕容景眯着眼睛看着驸马,双拳不自觉的攥在一起。 驸马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押对宝了,他淡然一笑,冷嘲热讽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一向视女人为洪水猛兽的睿亲王,竟也那丫头动了真情?呵呵,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那丫头确实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只是红颜祸水,睿亲王没听过?” 秦黛心在暗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谁是祸水,你才是祸水,你们全家都是祸水,你妹的。 慕容景暴怒,这个笨女人,怎么让人一张帖子就给骗过来了。 “你最好别对她动什么歪脑筋,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下场。”慕容景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口气,只是不带温度的言语下却像是包含着即将暴发的火山岩浆一般,让人离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秦黛心离慕容景至少也有十几米的距离,相隔那么远,却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这个男人脾气不好,她以前没发现。 驸马倒是挺高兴的,他越生气,表示他越在乎,这样的形势对自己来说也就越有利。 人在自己手里,他还能抢了走不成? 驸马一直带着笑容的脸突然就变了,“我倒要看看,睿亲王想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下场。”说完驸马一挥手,他身边站着的两个黑衣大汉便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两个高大的汉子就回来了,慕容景紧张的看了看两人身后,没有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以后,他反倒安了心。 驸马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走上前去,伏在驸马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驸马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模一样 慕容景勾了一下嘴角,他一向喜欢看对手吃瘪,眼前驸马的反应,他在喜欢不过了。 那个小女人,总是会给他制造惊喜,他就知道,他慕容端睿的女人,哪里会这么笨。 “该死的,马上加派人手,把府门口给我堵住,让人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我的命令,连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驸马动了怒,一双眼睛有些发红。 “是。”那大汉行礼退下,带着几个人匆匆的走了。 跨院里一下子少了六七支火把,光亮暗下去不少。 秦黛心藏身在暗处,一动不动的盯着场地中心的那两个人。 “睿亲王艺高人胆大,竟敢只身前来赴会,在下佩服。”驸马暂时把秦黛心的事情扔在一边,专心的和慕容景谈起来。 “多说无意,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我动手?”慕容景一向不喜欢听别人说废话,在他眼里,有些事情只要不能让步,就没有说得必要。 驸马也不强求,原本他想着用秦黛心要挟慕容景,能谈和最好,如果不行,至少自己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现在人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应该还在府里没走远,自己只要拖延一下时间,困住了秦黛心,就一定能拿下睿亲王。况且还有靖木在,哪怕他们两个人都不是睿亲王的对手,他还有一院子的护卫呢?人多力量大,他就不信睿亲王真是铁打的。 “睿亲王的性子还真是如传闻中一样六亲不认,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驸马叹了一声,手指依旧摆弄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 慕容景冷哼一声,“你罪汲卖国,想让我放过你也容易,你去问问皇上应不应。”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驸马心有不甘。连忙问道:“就算为了玉琼,你也不肯放过我吗?我早就说过了,近二十年来,我从没做过什么通敌卖国之事,我已经视大雍为自己的家了。” 秦黛心突然觉得驸马很可怜。 慕容景睨了一眼驸马道:“二十年前呢?” 驸马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是呀,二十年前呢?那时自己刚刚与玉琼成亲,对她还没有什么感情,一心想着的都是要如何颠覆大雍,把瓦那推到强国的高度。他年少轻狂,誓要做瓦那第一细作,想着有朝一日大雍因他而覆灭。而他则成为瓦那的神话。 可是天长日久以后,他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 玉琼美丽娴静,是典型的娴妻良母,二人日久生情,他对她越来越好。越来越放不下。 假意一旦变成了真情,便如洪水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人人都道他命中带贵,不但娶了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夫妻琴瑟和鸣,恩爱得让人羡慕,而且公主还为他生了三个儿子。个个仪表堂堂,能文好武,而他也因为表现出众一直在高升。官运似乎不错,与那些整日只会喝酒,做诗的驸马不同…… 可是谁能知道他内心的苦? 他一方面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每一天他都生活在随时被人揭穿身份的恐惧中。他不怕死,但是他怕失去玉琼。怕失去三个可爱的儿子,他如履薄冰的生活在大雍,慢慢的失去了最初想要做瓦那第一细作的想法,他想要的生活,是永远和玉琼在一起。慢慢的,他开始敷衍瓦那,开始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消息或是已经过时的信息,所有过错他都推在了路途遥远上,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慢慢的改变,做一个真正的大雍驸马,抛弃之前的身份。 他就要做到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和宁静都被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毁了。 驸马长长的叹息一声,一切都会结束的。 远处有脚步声传过来,是刚才那几个壮汉去而复返了。一个为首的壮汉来到驸马耳边低语:“爷,没找到。” 驸马不动声色的思量一番,觉得秦黛心一定还藏身府中,他刚要吩咐些什么,蓦的想起一件事情来。 “你们可查看过那绳子的茬口?是被人割开的,还是……”用内力挣开的? 那大汉轻声道:“肯定是挣开的,茬口不整齐。” 驸马面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他转身要走,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一群大汉道:“好好招呼睿亲王。”说完便急匆匆的走掉了。 慕容景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硬战要打,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驸马竟然会抛下他,独自一人离去,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会让驸马无心应战呢? 壮汉们周身散发着蓄势待发的气势,看来是要准备动手了。 慕容景扯出一抹轻蔑的笑,身体不由自主的戒备起来,多年的战场厮杀经验让他养成了对于危险的警觉的习惯,但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藏在血液里,骨子里的警觉就会先一步冒出来,他眼中嗜血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周身的气息冷冽无情又很炽热。 秦黛心望着他的背影,悄悄评价道:“矛盾的男人。” 突然,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慕容景动了,他身形似游龙一般游走在人群中间,那些拿着火把扑上来与他对打的壮汉似乎不堪一击,有人被击中腹部,蜷缩成一团,有人则是被打到脸,强大的力量把他们掀翻在地,不过几息之间,原本挺立身姿的大汉们一个个的倒了下去,院子里响起一阵哀嚎之声。 慕容景站在院子中央,身上的散发着涛天的战意。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寒光乍现,慕容景回过头去,见远处有一人持剑而来,他凌空踏叶而至,速度极快,剑锋直指自己的眉心。 此人武功不俗。 慕容景调动身体的内力,足尖一点,身子便轻轻松松的跃起两丈有余,他迅速向后掠去,对方的剑锋紧跟着而来,离他的眉心始终有二寸左右的距离。 两人双双落地,紧接着便是一阵缠斗,一人用剑,一人赤手空拳,不论是剑花缭乱,还是拳脚相向,都看得秦黛心眼花缭乱,心肝直跳。好家伙,来到大雍以后,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两个货真价实的高手在自己眼前过招呢,那行云流水一般的身姿,招式上无穷无尽的变化都让她大开眼界,啧啧稀奇啊! 见惯了现代搏击,擒拿术的秦黛心,不尽要对打斗中的二人赞一句“漂亮”。 她看得正起劲,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藏身的地方是一处矮小的草丛,前面有两颗半米高左右的太湖石,慕容景和那个叫靖木的,原本离她有十几米左右,可这二人打着打着,竟是奔着她藏身的地方打来了,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厉害,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草丛里还猫着这么个人。 秦黛心只觉得头顶上呼呼的刮着风,似乎是两人打斗带动的气流刮到她头顶上来了。她咬了咬牙,猫低身子往后退了退,不是她怕死,只是如果真被发现了,她会成为慕容景的累赘的。 她不喜欢成为累赘。 悄悄的往后退了四五步以后,秦黛心就蹲着不动了,她纤细的身影躲进一片黑暗之中,倒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时间一长,难免觉得腿肚子有些发麻。 秦黛心咬牙坚持着,注意力依旧放在慕容景和靖木的打斗上头,从实力看,慕容景的功夫应该在靖木之上,不是秦黛心偏心,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慕容景与靖木年纪相当,二人一个有兵器,一个赤手空拳,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慕容景依然能够游刃有余的对付着靖木,他脸不红色不喘的,即便是二人已经走了百十来招,却依旧没有疲累的迹象,反观靖木,虽然他拿着长剑,看似占了上风,可是跟慕容景从容的身形比起来,他的动作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流畅了,不是靖木体力不济,实在是慕容景太难对付,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两百招之内落败。 对付一百个虾兵蟹将和对付一个龙王比较起来,肯定是后者更难对付一些嘛。 秦黛心暗暗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叫靖木的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五十招,也许三十招之内他必输无疑。 秦黛心一本正经的想,这个叫靖木的,会不会是跟齐宝婵滚床单滚的太多了一点,所以…… 你懂得喔! 正在二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院子里突然涌进大批的壮汉,他们身材魁梧,与先前那些大汉一样,手拿火把,这些人行动有速,一进到院子里便自动围成一个大圈,把小小的院子围得密不透风,也把正在打斗中的慕容景和靖木围在了中间。 驸马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里,他朝着慕容景大喝道:“睿亲王,你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慕容景和靖木很有默契的同时罢斗,纷纷停手朝着驸马的方向看去,秦黛心躲在暗处,也朝那边张望了一下,这一瞧不要紧,秦黛心气得肺子都要炸了。 驸马竟然押着一个长相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走了出来! PS: 感谢书友文哈哈童鞋的珍贵小粉红,每当看到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左侧的时候,恕恕的心里都会划过一道小小的暖流,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是恕恕最大的动力!我一定会坚持的,加油吧!同时希望大家注意身体,不要像恕恕这样,不是胃疼,就是牙疼,最可怜的是还不能吃药。 第二百五十章 真的假的 慕容景借着明亮的火把朝驸马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被两个壮汉抓着手臂,她的头发极为凌乱的披在肩上,衣服上沾着污渍和血迹,脸上似乎也有被打的痕迹,嘴角带着很明显的一条血迹,虽然天色已晚,但借着院内火把的光亮,他依旧能看清那名女子的容貌。 记忆中那张熟悉得脸,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虽然此刻她脸上的血污看起来那么的刺眼,可即使这样,那张脸依旧美得让人窒息。 慕容景周身的气息瞬间柔和下来,他声音沉稳有力,不容质疑,“放了她。” 驸马洋洋得意,看吧,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便是如此。 “可以。”驸马一笑,“我还是那个条件。” 秦黛心躲在角落里,心想也不知道两人之前到底是怎么谈的,这个条件又是什么。 慕容景摇了摇头,“不可能。” 驸马爷不怒反笑,来到“秦黛心”面前捏住她的下巴道:“你的价值不过如此嘛。”他转身对慕容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我知道现在公主府外面都是你的人,可那又怎么样,你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咱们就一拍两散,我倒要看看谁先死。”最后一句话驸马咬得特别重,好像恨不能吃了慕容景一般。 慕容景忌惮秦黛心在他手里,一时间没敢妄动。 秦黛心躲在角落里,悄悄的骂了一句“笨蛋。” 本姑娘会那么笨被他们抓住?本姑娘即使被人抓住了会弄得那么狼狈?她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驸马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按道理来说,驸马发现她不见了,而且还是自救离开的,应该马上就会联想到自己有可能听到了他与靖木之间的对话,并且检查他书架上的那个暗格。而做这一切并不花费什么工夫,他之所以去了那么久,久到慕容景和靖木都打了近百个回合了,他才带着人回来,为的就是找一个身材和自己相像的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用来要挟慕容景。 秦黛心搓了搓发麻的腿,看来驸马以为自己溜出了府,所以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找了个替身来,他的算计倒是英明。只是没有想到本尊刚好藏在这儿而已。 秦黛心想到这里,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一边揉着发麻的腿,一边压低身子向院子中央看去。 慕容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火把之光把他的脸庞照得亮亮的,大概是被光柔和了的缘故,一直紧绷着的脸庞似乎放松了下来。原本就英俊的脸此时添了一抹温柔之色,璀璨如星的眼睛里盛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爱恋。 秦黛心揉着腿的手突然滑了一下,她似乎想要掩饰着什么情绪,下意识的把手握成拳头,冰冷的指尖似乎有锥心之能,她的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人都说灯下看美人。其实灯下看美男也是一样的,柔和的光总会掩住一些瑕疵,为僵硬的脸添上一丝柔情和暧昧。呈现在人们眼睛里的,是完美的欺骗。 连冰山男都用柔情似蜜的眼神看人,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个欺骗有多大多严重吗? 是欺骗。 秦黛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个理由说服了她…… 院子正中,慕容景正在与驸马对峙。靖木则是双手抱胸,似乎准备罢手看戏。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方阵里的那张所谓的王牌其实是个冒牌货。 “你放了她,我给你留俱全尸。”慕容景的声音阴沉的可怕,他只身一人站在这个满是敌人的院子里,说出那样自信的话,似乎有点可笑。 显然驸马也是这么想的,他抑天长笑了几声,似乎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睿亲王啊睿亲王,您是不是自信过头了?”下一刻,驸马的表情突然不屑起来,他拍了拍手,清脆的拍手声在宁静的夜空里传出去好远…… 突然,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大批穿着盔甲,手持利刃的士兵突然从各个角落里窜了出来,他们里围在圈子的外围,把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似乎是为了给驸马壮大声势一般,一个个拿着兵器指向圈内,仿佛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一样。 驸马的脸上挂着得意的表情,他讥笑一声,问了一句,“高通何在。” 一个穿着与旁人不同盔甲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人身高九尺,手中拿着一把阔刃大刀,他走到驸马近前,拱手道:“末将在。” “人可都安顿好了。” “回都统,前锋营,雷火营,先行锋队都已经驻扎在城外了,随时可以进城。”高通看了慕容景一眼,随后低下头去。 秦黛心留意到,这个叫高通的人管驸马叫都统。 “你竟然私自调军队入城。”慕容景一脸的平静,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驸马不可一世的道:“是又怎么样,我的罪名已经被落实了,我也不差这一条,怎么样都是死,全尸也好,身首异处也罢,那都是死了以后的事儿了。睿亲王,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你同意我的条件,我立即让他们撤退,并且马上放了你的女人,咱们以后握手言和,再不提及今日之事,否则的话,我不但杀了你的女人,就算是你本人,只怕也会被砍成一堆肉泥。” 慕容景摇了摇头,“我的人就在府外,你跑不了的。” 驸马咬了咬牙,愤恨道:“那又怎么样,我的队伍已经在城外了,只要发了信号,用不了半个时辰,他们就会攻城。” 秦黛心小疑惑了一下,这里是京城,皇上待的地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军队驻扎在城外呢?难道驸马想要逼宫? 慕容景不为所动,似乎根本不在乎驸马的威胁。 驸马勃然大怒,抽出长剑架在冒牌秦黛心的脖子上,大声道:“慕容景。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秦黛心”似乎很害怕,用颤巍巍的声音道:“王爷救我。” 秦黛心躲在暗处翻了个白眼,连声音都有**分的像自己,慕容景不上当才怪呢! 慕容景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那表情来得快去得更快,以至于秦黛心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想怎么样?放了她,我给你全尸,并且保证在皇上面前为三位公子说话,保证他们没事,如何。”慕容景恢复如常。又变成了那个机关算尽的狡诈男,弱点谁都有,驸马能用秦黛心威胁自己。自己难道不会掐住他的七寸吗? 果然,驸马犹豫了。 叛国是死罪,是要连坐的,更何况他是瓦那人,一个细作。怎么可能不连累妻儿呢!如果他伏了法,只怕三个儿子的下场也不会太好,就算玉琼是公主,可当今皇上毕竟是她的兄弟,而不是她的父亲,即便顾念着兄弟姐妹间的情分。留玉琼一命,只怕玉琼到最后也会一无所有…… 驸马沉思了一会儿,才道:“睿亲王好手段。竟然让我不知不觉得跳入了你的陷井。”驸马的长剑从“秦黛心”的脖子上移开,剑锋指向慕容景道:“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翻盘的。”话说得铿锵有力,不知道是对慕容景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秦黛心躲在暗处看得分明。长剑离开那个冒牌货脖子的时候,慕容景紧绷的背部微微一松。 不过是个简单的动作。不能带表什么。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直接忽视掉这里面的意义。 驸马阴险一笑,他知道他手里的这个冒牌货已经成功的制衡住了睿亲王的一举一动,只要她在自己手里,他不敢妄动。 “高通,还傻站着干什么?王爷人送绰号冷面阎王,在战场之上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平日里想跟王爷讨教几招的人多得事,今天难得王爷肯屈尊站在这儿,你还不赶紧过来讨教几招?”话音刚落,手里的长剑便换了个方向,再次搁在了假秦黛心的脖子上。 驸马的意思很明显,你动,我就动。 高通连忙拨开人群,站到慕容景的面前。 秦黛心有点看不下去了,驸马这是**裸的威胁啊,他这不是想让慕容景缚手缚脚的站着挨打吗? 秦黛心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毫不顾忌的从暗处走了出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慕容景和驸马的身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在一群士兵和壮汉的衬托下,秦黛心越发显得娇小,她拨开人群,语气自然的道:“让让,让让。借过啊!” 很多人本能的移动了下身体,让开一条细小的过道。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秦黛心已经站到了慕容景的身边去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放到了她的身上,大家看看她,再扭过头看看驸马身边的秦黛心,一时间不知所措。 真是见鬼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驸马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群废物,人家好好的躲在大伙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都没找到。 秦黛心笑眯眯的看了看慕容景,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唇边似乎还挂着一抹笑。 “我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一动不动的让人打啊!” 慕容景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暖暖的,他答非所问道:“为什么出来?” 秦黛心一头雾水,回问了一句,“什么。” “为什么不好好的藏着,你是在担心我?”慕容景问得极为自然,好像他只问了明天天气如何这样的问题似的。 “胡说八道什么?”秦黛心道:“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冒牌货毁了我的名声而已。”她倨傲的扬起下巴,挑衅的看了看那边的冒牌货。 驸马爷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 慕容景高深莫测的道:“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他看向秦黛心的目光里充满了宠溺,让秦黛心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PS: 明天有事,所以这一章是由草稿箱代为上传。恕恕厚脸皮求各种票票支持。 第二百五十一章 包括我吗? “够了。”驸马大喝一声,他竟然被耍了,那睿亲王怕是早就看出了自己身边这个女人是冒牌货,所以才会有侍无恐的跟自己打哈哈。 有怨气的人是喜欢迁怒的。 驸马一把扯过假的秦黛心,在她的脸上轻轻的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就被扯了下来,那个扮秦黛心的女子面露惊恐,似乎很害怕。 秦黛心盯着那个子看了一会儿,对方不过是个中等姿色的普通女人,真实相貌半点也不像她,若说像,只有身形和声音最像,想必这个女人是擅长伪装的。 “蠢货,竟还敢说自己是瓦那第一易容高手,连被人看出了破绽都不知道,留你何用?”驸马扔掉手上的人皮面具,长剑毫不留情的向那个女子刺去,那女子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刺中了要害,倒地不起了。 秦黛心挑眉看了看慕容景,“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假的?”听驸马这意思,慕容景一早就看出了对方是冒牌货。 慕容景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他就是喜欢她与众不同,她身上有种野性,有种魅力是别人没有的,旁人即便能把她的样子模仿成十足十,却也学不去她的气质,那种临危不乱的镇定,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同于左而目不瞬的气质经深入她的骨髓,不是谁想学就能学来的。 那个冒牌货眼中有太多的顾及和担心,没有她的镇定自若,那个冒牌货扮可怜,说什么王爷救我…… 慕容景一笑,即便她真的被捉住了,也会向只小野猫似的伸出瓜子抓伤想要伤害她的人,很可能还会霸气的来上一句“看老娘如何结果了他们”之类的。怎么可能会是可怜兮兮的向自己求救呢! 她的野性,别人学不会,模仿不来,也许除了他以外,还没有人见过。 想到这个可能性,慕容景的心情几乎要飞扬起来,唇边的笑意也越发浓重。 秦黛心觉得他有古怪,笑什么笑,这家伙不会是冒牌货吧?那大冰块什么时候这样笑过? 驸马黑着脸看着两人在一旁毫无顾忌的打情骂俏,一张脸沉得锅底似的。 “睿亲王。你以为凭你们两个人的能力,就可以轻易离开这里不成?”驸马轻声道:“我这里有这么多人,即使你武艺高超。只怕也抵挡不住车轮战。”驸马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他清楚的知道,想要和平解决事情是不可能,如今动静闹得这么大,势必是要两败俱伤的。 慕容景无所谓的道:“驸马不是说我有万人之勇?想必公主府里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一万之数。”他特意用眼睛撇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一干兵丁。言外之意是这些人都奈何不了他,不屑的意思很明显。 驸马冷哼一声,院子里的人对付不了睿亲王,难道城外的几万人马也对付不了他?若是逼得急了,他就是反了又能怎么样? “睿亲王,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的好。毕竟你势单力薄,真要是打起来,吃亏的是你。”驸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道:“咱们也算是正经的亲戚,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他是变着法的想让睿容景答应他的条件。 慕容景的态度很坚决,他似乎连考虑一下都不肯,直接摇头道:“不可能。” 驸马咬牙切齿道:“你倒一点也不念往日的情分,好。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样告倒我。就算是告到金銮殿去,你也得拿出证据来才行,不然,即使是皇上,只怕也没办法定我的罪。”他行事一向小心,根本不会留给别人查证他罪责的机会,即便是睿亲王查到了他的头上,也拿不出什么确实的证据能来证明他是瓦那细作,猜测,推理都是人的想像,不是能摆到台面上来的证据。 慕容景眼眸中的光彩暗了一下,他确实没有证据。 当初能查到驸马头上,还是因为工部贪墨案一事,他在死牢里发现了一个死囚,此人对贪墨案一事知之甚少,可他却道出了一件陈年往事。 这人是跑马帮的,天南地北的去过不少地方,当然也没少做伤心害理的事儿,跑马帮的人有善的,大都下场不好,像这个死囚这样恶人,反倒把跑马帮的生活混得风声水起,跑马帮的人胆子都大,吃了一桩买卖还想吃更大的,这个死囚就把买卖做到了瓦那去,起先因为语言不通,加之两邦之交不算友好,他的生意做得并不顺利,可这死囚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心思也比别人玲珑一些,胆子也大,低买高卖的挣了不少钱,慢慢的不但打通了生意上的关卡,还成了边界两邦小有名气的人。 那名死囚的名气越来越大,接触的瓦那人也就越来越多。 他在瓦那边界一间酒楼里,无意间遇到了一个人,这人被人唤作巴赫鲁,能讲一口流利的瓦那土语,他在酒楼里跟一位瓦那边界小有名气的地痞混混在一起,两人把酒言欢,似乎是旧识。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名死囚身为大雍人,又是个瓦那通,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名叫做巴赫鲁的人虽然很像是土著瓦那人,可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大雍的风格,因为他与那名地痞混混多少有些关系,因此便上前与他们搭话,平时对他还算不算的地痞混混突然态度恶劣起来,两人恶语相向,闹了个不欢而散。 死囚当时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事隔一年他在大雍又见到巴赫鲁,因为当时巴赫鲁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死囚见他前呼后拥的走到街上,似乎身份不俗,一打听才知道这人竟是驸马。 他常年奔波于大雍和瓦那两地,对两国政治之事早有耳闻,见多识广的他意识到自己恐怕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于是连夜带着细软逃离了大雍,躲到了瓦那去。 他诚惶诚恐的在瓦那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事隔七年后才重回大雍,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谁想到他刚回到大雍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起来,他在牢里受尽百般折磨,要不是他一口咬定这事儿跟别人说过,而且死也不肯交待这个知道驸马身世的人到底是谁的话,恐怕他早就死了,也因为这个死囚一心想着有人能救他,才拖到现在,直到死前才有机会把这事儿交待给慕容景听。 慕容景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终于有所收获,八年前驸马曾经受过一次重伤,以养病为由半年都没露面,而那个死囚在瓦那见到那个巴赫鲁的时间,刚好就是驸马养伤的时间。 相像的两个人,过于巧合的时间都让慕容景的神经敏感起来,他随即着手查起驸马来,越查问题越多,疑点自然也就越多,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驸马。 只可惜,那名死囚已经死了,而他,没有证据。 驸马得意的一笑,睿亲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没有证据, 局势似乎再一次对慕容景不利了起来。 如果驸马动手,睿亲王还能安置个罪名给他,先扣了人,再慢慢查下去,总会揪出点什么的,可看驸马这个样子,似乎已经不打算这么做了。 秦黛心慢慢的从怀里拿出那几封信,摆在慕容景的面前晃了晃,“这些能不能做证据?” 慕容景皱着眉从她手里拿过信件来,拆开一封快速的扫了几眼,原本皱着的眉渐渐舒展开来,嘴角的笑容正不断扩大。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信,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驸马在远处看了,直道:“不可能。” 那些信,他不是都交给靖木让他毁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那丫头手里? 慕容景把信件收好揣到怀里,低头道:“你的功劳本王记下了,日后折成银子一并给你。”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他还真当她是财迷? “靖木,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出来?”驸马赤红的双眼有些怕人,他发疯似的挥动着手中的剑,寻找着一个叫靖木的人。 原本一直站在院子里的靖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驸马不甘心,他猛然回头大喝一声,“高通,你还等什么呢?还不发信号,把人召进城来?” 高通连忙抱拳称“是。”从腰间取下一个类似信号弹之类的东西发射出去。 黑暗的夜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璀璨之光,一声尖锐的哨响响彻寂静的夜晚。 “哈哈哈。”驸马颠狂的笑,“慕容景,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我原本只想着让你罢手不要再追查下去,我以后都会安安分分的做大雍驸马,不再替瓦那做事,不再想自己是瓦那人,可是你不愿意放手,你要毁了我,我无路可走,只得兵临城下,夺位篡权!”驸马一字一句的控诉着,“我的人马就要来了,你与整个慕容氏都得死。” “也包括我吗?”一个带着悲伤的女声突然传了过来。 壮汉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一位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的美妇出现在驸马面前。 是长公主。 秦黛心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是啊,长公主也算这件事件中比较关键的一位人物,她怎么才出场呢? 驸马不敢相信的望着长公主,“玉琼?你不是该在大觉寺为太妃祈福吗?” PS: 恕恕有胃溃疡,最近胃一直痛,为了宝宝一直没敢吃药,今早发作,疼痛难忍,因此晚了一点。 第二百五十二章 悲剧人物 驸马不敢相信的望着长公主,“玉琼?你不是该在大觉寺为太妃祈福吗?” 早在行事之前,他便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为了能顺利的说服睿亲王,隐瞒住自己是瓦那细作的事实,他诓骗长公主说自己梦到了敬敏太妃,太妃在梦中向他哭诉,说是想念玉琼。 玉琼公主听闻丈夫梦到了母亲,心里就是一惊,悲痛从心里涌上来,忙问道:“既然母妃想念我,为何不托梦给我,反而转托给了驸马呢?” 驸马早有准备,因此直接道:“太妃慢是惦记你身子不好,怕是受不住阴气,因此才托梦给了我,要知道我长年习武,能受得住这个。” 公主连忙称是,与驸马商量起如何为太妃祈福的事情来。 按公主的想法,敬敏太妃是和善之人,又一心向佛,她故去这么多年了,应该早登极乐才是,即便没能功德圆满,也该投胎做人,怎么会还是鬼魂呢。在公主的认识里,觉得只能鬼魂才能托梦,为此她还哭了好一阵子,都是自己不孝,到今时今日才知道母妃孤魂无依的事。 驸马连声安慰她,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去大觉寺吃斋守戒,亲自为太妃抄经,再给大觉寺捐一些香油,请得道的高僧为太妃做一场浩大的法事,替太妃超度,助太妃早日投胎,尽一尽她这个女儿的孝道。 公主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的,她与驸马商议了一阵,就独自一人带着几名侍女,侍卫去了大觉寺,打算在寺里清修一个月。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驸马朝着慕容景看了过去。目光阴森森的,很是吓人,“是你,是你对不对,你让人通知了玉琼,是你派人接了玉琼回来。”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绝望,精心潜伏了这么多年,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在公主心中的形象,如果公主得知了他是瓦那细作,必定对他失望至极。也许会后悔当初选择嫁给自己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驸马连忙向公主望去,只见公主双眼含泪。脸上的神情如同在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那么生疏。 驸马心里一痛,急忙解释道:“玉琼你听我说……” 长公主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我跟你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是大雍子民,又身为公主,怎么可能再跟一个瓦那细作有所牵扯?可恨她识人不清,竟被人骗了二十多年,连孩子都生了三个…… 长公主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即便她有着身为公主的高傲。可此情此景想要忍住心中的悲切,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驸马一见公主落泪,心中也慌了起来。他二人成婚二十余载,公主哭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此时她默不作声,脸上的两行清泪让人看着格外心疼,而公主脸上那种绝望的神情。更是驸马没有见过的。当年敬敏太妃殁时,她也没这样伤心过。看过自己是她伤得太深了。 “玉琼,对不起。”事以至此,他再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话来安慰公主了。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玉琼,原谅我的身不由己吧! 慕容景不合适宜的开口道:“驸马,我劝你还是投降吧,只要你肯受降,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的。” 哈哈哈~ 回答慕容景的,是驸马爷绝望而凄凉的笑声。 “求情?”驸马擦了擦眼角的泪,也不知道他是伤心而哭,还是乐极而哭,“你这是在诓骗小孩子吗?细作是个什么下场,想必睿亲王一定清楚吧?求情,你说皇上能同意吗?”驸马脸色一变,方才的柔情与不舍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转眼就变得狰狞起来,“此刻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既然没有退路,不如放手一博。” 慕容景脸上只有淡然之色,“驸马,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的好。” 驸马主意以定,神情中只有绝决之色,“多说无义。” 慕容景悄悄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极轻,几乎细不可闻,可是秦黛心还是听到了,她悄悄的看了一眼长公主,心想慕容景在担心他这个姐姐吧! 长公主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几年的人,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他,那个儒雅的男子哪里去了?难道他与自己的这二十几年,只是同床异梦吗?可笑的是在自己想着如何帮助皇上的时候,枕边人却想着如何瓦解大雍。 长公主不禁又回想起二十年前两人的对话: “玉琼,我虽然是个习武之人,学得是带兵之道,可我希望我这一生都能待在家里,跟你长相思守。” “为什么?” “因为这样就代表这个世界很和平,没有战争啊!”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居然相信了,居然相信了…… 多么的讽刺! “孝儒,你受降吧。”长公主看得清清楚楚,驸马是斗不过睿亲王的,他的全盘计划,只怕是要泡汤了 “玉琼,你不要怕,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人很快就会来到,到时候我们……”他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们站在院子里,已经说了有好一会儿的话了,早在玉琼出现之前,他就命高通发了信号出去,按道理来说,城外的人应该向城内集结了,即便是遇到了阻碍,也应该有声有响才对,怎么现在一丁点动静也听不到呢? “高通,怎么回事?” 高通站在那里,背拨的直直的,他的脸上一片正气凛然的模样,火光照在上面显得比平时似乎精神了许多。 驸马感觉不好,眼中的疑惑被气愤取代,“你背叛我。” 高通一抱拳,轻声道:“驸马,我没有背叛你,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人。” 慕容景站出来道:“高通是我的人。很早以前我虽然没有怀疑你,但是也把他安排进了你的帐下。”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佩服起睿亲王的远见来,一人除外。 秦黛心认为,这么腹黑的事情,也只有慕容景这个冰疙瘩做起来才最合情合理,人家清清白白的,你就派个人过去卧底,显然太不地道了。 驸马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身边的人,脸上一片错愕。难道说他们也都是睿亲王的人?自己就这么输了?不甘心啊! 如果不是被靖木出卖了,自己的把柄也就不会落在睿亲王的手上,即便是身边的人都是睿亲王的。那又如何,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现在呢,他被自己人出卖了。一无所有,还要罪及妻儿。 呵呵,驸马一笑,生死富贵如浮云,他欠玉琼和孩子们的,就下辈子再还吧! 他悄悄的转动了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朝着暗处的一个机关按了下去,感觉到指腹上传来的微微痛感以后,他突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玉琼。别恨我,我……”驸马还要说什么,整个人却突然摇摇晃晃起来,嘴角处流下了一条颜色极暗的血道子。 高通离驸马最近,忙上前查看了一下。“王爷,驸马用毒了。” 长公主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许多,急忙跑到驸马近前,从高通手里接过驸马,哭道:“驸马,你怎么这么傻,你跟我去见皇上,我替你求情,咱们做一对庶人夫妻,哪怕下田种地,吃糠咽菜,我也无怨无悔,可你怎么能扔下我跟三个孩子呢?”她扭头冲人群喊道:“太医,快请太医。” 有人请示慕容景,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驸马的手无力的抚摸着长公主的脸,这个女人是他最深爱的,已经就要见不到了。 “玉琼,没有了,别哭,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们,别怪我。” 长公主泣不成声,一直重复着,“我不怪你,不怪你。” 驸马觉得自己好累,他好想睡一觉,他用极虚弱的声音道:“我从来都没有后悔爱上你,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接近你。咳……”驸马咳了一会,接近黑色的血液不停的从嘴里呕出来,“在下巴赫鲁,瓦那人士,敢问姑娘芳名?” 长公主不停的用驸马的手磨蹭着自己脸,“驸马,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玉琼。”驸马越来越虚弱,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长公主不得不把耳朵贴近他,只有这样她才能听清楚驸马在说些什么。 “我在,我在这儿。”长公主紧紧握住驸马的手,太医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我,咳。”驸马费劲全身的力气,嘴唇蠕动着说道:“我,爱你……”随即他便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的滑了下去。 长公主如同傻了一般,除了眼泪不停的掉落以外,毫无反应。 高通上前探了探驸马的鼻息,起身冲着慕容景摇了摇头。 “来人,把公主扶下去。” “是。”不知道何时,几个着装统一的宫婢悄悄的站在了众人身后,此时得到吩咐,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立即走上前来,想要搀扶公主离开。 长公主猛然清醒过来,疯狂的挣扎几个宫婢的手,“驸马,驸马别扔下我。”她挣扎便来到驸马近前,从一旁侍卫手里夺过长剑架在颈上,眼看就要自戕。 “皇姐,你还是要替三个孩子想一想,驸马罪名不轻,即便是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未必能保他们无事,毕竟他们身上都流着瓦那的血,你要是随驸马去了,只怕他们的下场会更惨。” 孩子们。长公主灰暗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 长公主无力的放下长剑,颈间滴下星星点点的血来,皮肤只被割开一点,并无大碍。 她得为孩子们活着。 PS: 写这一章的时候,恕恕心里十分不舒服,半夜一个人对着电脑,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夺走初吻 秦黛心回到睿亲王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她洗完了澡,任由玲子在身后用吸水的汗巾给她擦头发。 小姑娘嘴巴嘟得老高,还在不满意秦黛心打晕她,只身前往长公主府的事儿。 秦黛心无暇照顾玲子的情绪,把今天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驸马死了,长公主也因为悲伤过度而晕了过去,睿亲王命人安顿公主,他自己则是连夜进了宫。 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 直到现在她还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之前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好像只是她的错觉,驸马能在大雍潜伏二十几年,也算得上是老狐狸了,他精心安排的局却那么的不堪一击,到最后连命都搭上了,不能不说造化弄人啊。 “小姐,头发已经擦好了,时候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玲子用梳子理顺秦黛心的头发,然后跑到一旁铺床去了。 秦黛心哪里睡得着,胡乱应了一声算是答复了玲子。 睿亲王负责查办贪墨案一事,不想却牵扯出了卖国案,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嗅觉灵敏,几乎是一击即中的打倒驸马爷二十多年的筹谋,他才多大?二十多岁的年纪就驸马这种专业细作打击得体无完肤,可见这个男人不是腹黑,是腹黑到家了,单从他早早的把高通安排在了驸马身边这件事看,足以证明他这个人多疑且爱猜忌,要不然干嘛没事闲的把自己的人送到别人家里去,还有郑宅的那个管家,也是他的人…… 秦黛心皱眉,驸马身边的暗线不少,家里一个,营里一个。就不知道公主府里是否也有他的人,还说什么凑巧查到的,依她看他是早就怀疑驸马了。 还有那个靖木,他不是瓦那人吗?跟驸马坐一条船的人,怎么会突然反水了?照情形看,驸马书房里找到的证据,应该是那个靖木特意放到暗格中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找到它们,并且告发驸马。 难道自己让人当枪使了? 秦黛心的眉头几乎要拧起来,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可不想被卷进这些事事非非中去。难得当个小老百姓,自己还是安分守己些的好,话又说回来。她的志向不高,无非就是想做只米虫而已,如果不是遇到慕容景,自己哪里会有机会参与到这么多。 那家伙就是一灾星,跟他沾边就一定没好事儿。想想两人从初遇到现在,自己被他连累过多少次? 嗯,两人八字不合,一定是他克我。 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秦黛心打定主意,明个儿见着人便跟他提,自己要回台州。顺便也把她那便宜舅舅,舅妈都带回去,天气都这般暖和了。自己的酒坊早就该破土动工了,苏氏身子越来越重,不日临盆,她该守在她身边,看着双生子降临才是正事…… 嗯。扶苏氏上位,接铁未阳回家。挣大笔大笔的银子,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 秦黛心打定了主意,脸上的愁云方才散去,她站起来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床铺去走。 一转身,她却吓到了,使劲揉了揉眼睛以后,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玲子不知去向,何时离开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正如好也不知道慕容景是何时来的一样。 “王爷,三更半夜的你无故跑到民女房间干什么?即便你是王爷,也不能擅闯民宅吧?”秦黛心口气很糟,一向淡定的她恐怕没有发现自己的口气中的诸多防备。 慕容景从容不迫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如果他没来,怎么会看到她打哈欠,伸懒腰的样子?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睿亲王府,我的家,何来擅闯民宅一说?再说现在也不是三更半夜。”慕容景的声音略有沙哑,他朝外头扬了扬下巴。 秦黛心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窗外朦朦胧胧的光亮似乎证明了他所言非虚,不知不觉的,天竟然都亮了,她竟是一夜未睡。 “是又怎么样,就算我人在屋檐下,你也不能随随便便的闯进来。”秦黛心突然意识道自己穿着中衣,多多少少觉得有点难为情,不过她非本土人,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也就别扭一下,随即便正常起来。 算了,反正自己也要走了,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那个,王爷,我在府上叨扰太久了,给你添了许许多多的麻烦,我看我还是回台州好了,姨娘指不定多惦记我呢! “是吗?”慕容景突然毫无征兆的站起身来,一点点的逼近秦黛心,一字一句道:“你想什么时候走?”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平易近人。 秦黛心脑警铃大作,她警惕的观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生硬的回道:“越快越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慕容景在离她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这让秦黛心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上次在贾府园中的假山里,两人姿势暧昧的贴在一起的事儿,现在想想还觉得亏得慌。 他扶着她的腰,她被动的像只绵羊。 靠,绵羊哩,她什么时候那么弱了? 下意识的,秦黛心看了一眼慕容景的腰部,早晚老娘要摸回来才是。 慕容景饶有兴致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这丫头是在偷看他? “你就这么害怕跟我扯上关系?”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问她。 秦黛心仰起头来盯着比她高了不少的慕容景看,他目光深邃,眼睛红红的,看来是熬了一夜。 见宫去自然是去面圣的,也不知道他都跟皇上说了些什么?驸马已死,长公主和她的三个孩子又当如何处置? 秦黛心使劲捏了自己一下,一夜没睡,她是魔怔了吗? “那个,王爷,你是知道的。我一介草民,能有幸认识您这样的大人物,已经是很民女的荣幸了,可你我毕竟云泥有别,你有你的宏图伟业,小女子也有自己的草根生活,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自然还是……”秦黛心突然停住,瞪着眼前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慕容景,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贴过来的? “一介草民?草根生活?”慕容景其实很想问草根是什么意思。不过一想也就明白了,他一面感叹这个丫头脑子里的想法太过稀奇古怪,一面又忍不住想对她发脾气。 她干嘛非要把两个人分在楚河。汉界的两头,他就是想要走进她的生活不行吗? 秦黛心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老实的点点头。 慕容景邪气的笑了笑,“你的授业恩师是仁德皇帝,你能说你是草民?在成为仁德皇帝的徒弟之前。你就已经小有身手,可是救了本王好几次呢,你能说你过得是草根生活?”慕容景看着傻眼的秦黛心,“你可以不图报,本王却不能不知恩。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不用了。”秦黛心就差摇头晃脑的来拒绝他了。她以为她说得很清楚了,自己不在乎他的报答,只想离他越远越好。仅此而已。 “那怎么行。”慕容景一本正经的道:“本王不屑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秦黛心目瞪口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她不是早说过两人互不相欠吗?她以为自己救了长公主以后,两人就可以成为平行线,永不交集,可现在看来对方却没有这个打算。他这是要赖上自己吗?居然把这事儿上升到忘恩负义这样的一个高度,自己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敢! “你想怎么样?”大冰块的态度太诡异了,与其让他牵着鼻子走,还不如让对方把底牌亮出来,两人明刀明枪的对阵一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慕容景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丁点大的丫头,心里很不爽,她干嘛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 秦黛心不知道自己被看成了“丁点大”的,只觉得对方向过来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又有点熟悉。 她自己没发现,每每遇上不爽的事情时,她也是用这种眯着眼睛的目光去看别人的。 他们两个何其相像! “我在想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慕容景的声音非常有磁性,醇厚的如同一坛陈年老酒,经过岁月的发醇后,散发着异样的香,平时他冷冰冰的对着人,倒也不觉得,如今他说出来的话,居然有让人微醉的感觉。 我一定是魔怔了。 秦黛心假意咳了咳,一双眼睛也不敢再直视慕容景,来到大雍这么久,她还头一次这么狼狈! “呃,那个,王爷,早先我不是说过了,你救了我,我救了你,咱们扯平了。”该死,这个怯懦的声音是她的? “你喜欢我。”不是疑问,是肯定。 呃~什么情况?秦黛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么叫你喜欢我,不对,是自己喜欢他? “开什么玩笑……”本是悄悄在心里说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吐了出来。 慕容景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承认喜欢他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吗?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多少大家闺秀巴不得爬上他的床,怎么自己主动送上来了,她还一副嫌恶的模样呢? 鄙视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容景猛的向前跨进一步,高大的身子毫无预警的欺了上来,秦黛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人就猛的被拽了一下,下一秒她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对方身材健硕,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胸肌…… 乱了乱了,秦黛心,你被人非礼了,胡思乱想什么。 “王爷,你……”秦黛心不满的抬头控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正逐渐逼近,她的周围充斥着陌生男人的气息,秦黛心阵脚大乱,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唇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湿滑的触感是那么真实,一股淡淡的薄荷气味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 还没等秦黛心回过神来,慕容景便抽身离开了,只是他依旧与她挨得很近,两人大小瞪小眼,鼻尖间的距离不过寸余。 “敢藐视本王,嗯?”沙哑的声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不知道他到底是累了,还是因为动了情。 秦黛心恍惚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突然暴发道:“你敢夺了老娘的初吻。” PS: 这是慕容景和秦黛心迟来的互动,有喜欢的没?看得高兴的亲们不要忘了打赏,甩票票支持~~~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异样眷恋 秦黛心很火大,她攒了两辈子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上一世,她活在仇恨之中,整日与枪械和各种特工课程为伍,除了在大本营里面对一群自己人以外,就是出任务面对各种各样目标人物,她的世界里没有正常人,你让她跟谁谈恋爱,跟谁接吻? 虽然曾经有一个人悄悄的占据过自己的心,但那个人她是绝不可能去爱的。 那个人,她似乎已经不记得他的长相了…… 她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对,她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是从一个开放且糜乱的年代穿越而来,难道就因为这个,她就得欣然接受这个突然其来的吻吗? 是,那个年代的混乱,这群古代人就算想破脑袋也绝想像不到,况且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但杀人放火,而且为了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和消息,不惜坑蒙拐骗,甚至色诱以达到目的。在那个开放又糜乱的年代,她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特工,因为她们是特工,所以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被披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因为这件衣服而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可抛开这个充满诱惑力的职业名称来说,她干的事儿有几件是可以拿到台面上来摆的? 就因为这样,她就该脸不红,气不喘吗? 秦黛心怒了,她又不是小猫小狗,你想亲就亲。 她这副委屈无助,愤怒之中又略带羞涩的表情落在慕容景的眼里,又是另一种味道,这小女人一向以坚强又勇敢的样子示人,即使最亲的亲人给了她天大的委屈,(被土匪绑的那一次)她的眼里也只有不屑和嘲讽,如今她伸爪瞪眼又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是太诱人。看惯了各种虚情假意女人脸的慕容景心口一震,秦黛心的表情取悦了他,这种真真实实,毫不做作的表情几乎让他欣喜若狂。 或者在她心里,他的地位始终跟别人不一样? 想到这里,慕容景又再次凑了过来,他用一只手环住秦黛心的腰,迫使两人紧密的贴在一起,另一只手则是捏住秦黛心的下巴,方正有型的薄唇再次覆了上去。 与先前的浅尝辄止不同。慕容景的这个吻是充满霸道的,占有欲十足。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她的脑后,强迫她更靠近自己。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秦黛心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想传说中的法式湿吻也不过如此吧?她走神的工夫,某人的舌便蛮横的撬开她的贝齿,下一秒便纠缠住她的丁香舌,顺势吸吮起来…… 秦黛心的怒气被彻底的挑起来。这男人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被束缚在对方怀里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只好朝着对方的舌尖便咬了下去,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慕容景竟然没有退的意思,受伤的舌尖依旧掠夺着她口腔内的柔嫩。 两个人本就抱在一起。接吻又是件散发热量的事儿,慕容景吻得专注,温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秦黛心的周围。渐渐的两个额上都见了汗,秦黛心甚至听到了慕容景压抑着的粗喘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秦黛心双手放在慕容景的肩上,用力的把人往外推,头也使劲的往后抑,企图脱离慕容景的怀抱。慕容景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双臂不自觉的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成了负数!秦黛心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叼起慕容景的下唇,用力的咬了下去。 嘶~男人吃痛一声,终于抽身离开了秦黛心略微红肿的唇瓣,但却依旧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他是不是该谢谢她这一咬,如果不是唇上的痛让他脑袋清明了一些,他还真有可能干下糊涂事。 他一向是坐怀不乱的,可是遇到这个小女人之后,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出现了问题。 “还不放开我。”秦黛心的嘴巴难得恢复自由,只是嘴唇上麻麻的感觉不太舒服,好像提醒着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慕容景感受着唇上传过来的火辣,用手背轻轻一抹,果然看见一抹鲜红。这丫头,嘴下还真不留情,不过她凶巴巴的样子还真像母豹子,脸颊上两朵可疑的红晕是害羞? 慕容景心情极好,也就没有再继续圈着她,放是放了,却没放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略微拉开一点,亲密犹在。 秦黛心皱眉,脸上的神情已经从最初的慌乱,羞涩变成了冷漠,“王爷,你究竟拿我当什么人?你以为我是那些对你趋之若鹜,投怀送抱的蠢女人?还是觉得我只是一个草民,无依无靠的很好欺负?” 慕容景没有半点的不自在,他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向我要名分?” 秦黛心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吃惊不小,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大的人啊,她什么时候朝他要名分了? 这个无赖,他不是一向少言寡语吗?怎么今天突然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王爷会错意了,民女没有这个意思。” “你有。” “没有。”秦黛心的眉头拧得死死的,总觉得这一幕似乎无比熟悉。 “没有?”慕容景不乐意了,这女人的脑筋怎么就这么轴呢? “你救过我两次,为什么?”慕容景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为什么?秦黛心一愣,她想说她是迫不得已的,可最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驸马和我,为什么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我?而不是相信驸马?”慕容景紧盯着秦黛心看,似乎想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些许答案。 秦黛心又一次沉默了,在发现物品清单中暗藏的玄机时,她几乎连想都没想就选择相信慕容景,她甚至没有深究这里面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为什么。 秦黛心的心乱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始至终,自己好像都义无反顾的相信他。这太反常了,她的性子是最不易轻信人的,唯独面对慕容景时,她瞬间就变得没有章法了。 秦黛心的眼前似乎掠过两人相识以来的种种,一切似乎早有安排,命运的转轮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或者说她从未能够掌控? “院子里那么多驸马的人,你明知道有危险还出来?”慕容景又一次笃定的道:“你紧张我。” 她是紧张他,她怕他上了驸马的当,把那个冒牌货当成了自己。她怕他受制于人,她怕他寡不敌众,她怕他有个好歹…… “王爷。我好像说过,宁为平民妻,不做王侯妾。”因为喜欢,所以她才三番五次的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也因为喜欢。她才会违背了自己的信条,正因为喜欢,所以她才会害怕,才会想着逃离…… 一想到他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心里就会暖暖的,可如果他也为别的女人费尽心思的安排暗卫。调拨人手,还在她们受伤的时候寸步不离的照顾,甚至千方百计的寻找医治好她们的办法。如果他也为别人这样做呢? 秦黛心不自觉的攥起拳头,那怎么行,他既是这样对她,就不许再这样对别人。 慕容景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丫头是承认喜欢他了? “没人让你做妾。”是在担心她的出身吗? 秦黛心抿了抿嘴唇。又道:“我不喜欢跟别人共享,尤其是男人。”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放在现代社会可能是风华正茂的黄金年龄,可若是放在古代,几乎就是大叔了,皇家的人,十三四岁就开始有人服侍了,他慕容景活了这么大,能没有女人? 慕容景低笑,她这是在吃醋? “别跟我计较以前的事儿,从现在开始直到以后,我只属于你。”一个快三十岁的皇室子弟,怎么可能没有女人,或逢场作戏也好,生理需要也罢,没女人的生活是不现实的,可他的心却是从不轻易付的。 直到遇见她。 秦黛心的眼眶微微酸涩,有点小感动,他在自己面前,至少是诚实的,虽然没有风花雪月,但一句“我只属于你”也算是告白了吧?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我还没及笄呢!王爷还是打发掉你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在说吧!”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涌出一股甜蜜。 这是恋爱的征兆? 慕容景也不强求。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只要她愿意,自己会给她她想要的,只是需要时间。慕容景眼眸一暗,她说得对,她还没有及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你想什么时候回台州?” “越快越好。”她担心苏氏的胎,已经有点坐定不安了。 放在秦黛心腰间的手臂一紧,慕容景又道:“让铁未阳来一趟?” 秦黛心惊呼一声,“铁未阳,你知道了?”好好的,干嘛提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只怕是自己的这点小秘密,他都知道了。 慕容景不屑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担心她会被别人拐跑,所以调查了所有她身边有可疑的家伙。 “让他来吗?” “不要。”秦黛心想也没想的便拒绝了,他们两现在的关系实在不适合暴露,没明没分的,只怕别人会想歪了。 慕容景眯起眼睛看着秦黛心,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芒,“你就这么怕别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秦黛心被他看得不自在,别扭道:“我跟你什么关系啊,王爷还是不要毁我清誉。再说,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会办。”随随便便一句话,又把慕容景划到了外人的圈子里。 某人很不爽,“看来我有必要帮你回忆一下,你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黛心突然道:“是不是宫里出事了?”昨夜连夜进宫回来后,他就一直怪怪的,他对自己的眷恋,有几分不舍的味道。 慕容景蠢蠢欲动的手瞬间安分下来,他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才道:“你明日回台州吧!” PS: 感谢kaluru同学的打赏,今天电脑出了点小故障,所以比每天迟了一点,最近书评区都冷冷清清的,恕恕好不伤心…… 第二百五十五章 确定关系? 秦黛心突然就不言语了。 他这是有事儿瞒着自己呢! 驸马为瓦那细作,在大雍潜伏二十几年,其中牵扯的人和事一定不少。单说自己在暗格中找到的那些证据,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证实着驸马和庆安王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换句话说,庆安王没准儿一早就知道了驸马的真实身份,可是他不但没有揭露他,反而暗箱操作起来,利用了驸马与瓦那的关系,从中受益! 这事不小,皇上如果想要以此办了庆安王,可以说是出师有名,轻而易举。老话说“兵贵神速”呢,如果皇上真想废了庆安王,就该连夜抄家拿人,然后下狱,不日开审。 迟则生变,这么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 可是一夜过去了,却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 只怕不是皇上念及叔侄情分,而是他有所顾忌,却不敢轻易出手。 看业庆安王是块难啃的骨头。 如果她是座上那位,恐怕一方面要查驸马一案,一方面又要安抚庆安王,最重要的是还要选择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堵住悠悠之口,三者缺一不可。 秦黛心暗暗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此事的牵连定然不会小,慕容景如果真是身受皇命督办此事,自己还真不能过问太多。 难怪他也希望自己离开,自己在,他恐怕多有分神。 秦黛心笑了笑,“好啊,我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她停顿了一下,又道:“王爷,你能先放开我吗?” 两个人还圈在一起,太热。 慕容景自觉占了便宜。心里十分高兴,他一改往日冰冻的模样,饶有兴致的道:“你这个时候再喊我王爷不太合适,叫我的小字来听听。” 秦黛心故意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况且我也不知道王爷的小字。”很早以前,慕容景曾经让自己叫他端睿,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她一时气愤还真叫过,只是那么早以前,难道他就决定了两个人的事儿?会不会太早了点? 心里的滋味怪怪的。被人珍视的感觉很美妙,即使是像秦黛心这样的女子,也不得不承认。慕容景的影响力是很巨大的。 “又不是没叫过。”慕容景没有察觉到秦黛心的小心思,反而纠结在叫小字这件事上。 “什么时候?”秦黛心歪着头假装拼命想,似乎印象中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似的,“我怎么不记得。” 这女人,翻起脸来倒快。 慕容景也不跟她计较。来日方长,难道她还能跑了? “对了,长公主怎么样了,她应该不会受牵连吧?”不管怎么说,长公主也算是受害的一方,驸马骗了她二十多年。一下子从人人羡慕的贵妇变成了寡妇,这下场也太惨了点。 大概慕容景也是站累了,他直接坐到一旁床上。顺手搂了秦黛心来,直接把人按到了他的腿上,双手随即圈上她的腰,宣告主权。 一股馨香扑面而来,是清淡好闻皂角味儿。慕容景看了看秦黛心的头发。却实又黑又亮,平日里她都有皂角洗头发? 秦黛心很想跳下来。这个姿势太那啥好不,可她知道两人力量相差悬殊,自己要是脱身不成,反倒摩擦出不必要的火花,那可怎么得了?权衡利弊以后,她决定乖乖坐着,免费的人肉坐垫不坐白不坐。 大概心情有些沉重,慕容景也没有调侃她,只道:“君心难测。” 看来皇上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长公主。 两人一阵沉默,似乎都在对长公主的事儿表示哀悼。 天大亮起来,窗外明媚的阳光阳阳洒洒的照进屋子里,光天化日之下的尴尬远比黑暗中来得要多,秦黛心觉得两人现在这样实在别扭,脸上忍不住红了红,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后,她道:“我饿了,要不王爷先去洗漱一下?明天我想回台州,今天总得安排一下不是。” 慕容景没难为她,道了一声:“好。”随后松开她,起身大步向房门口走去。 秦黛心一喜,她虽然不在乎古代人所谓的清誉,可却不能独树一帜的按着自己的思路活着,这里毕竟是睿亲王府,若是让下人们看着了,又或是被路过的阿猫阿狗看着了,她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不是。 慕容景打开门,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口的光线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是他人到了门口,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中气十足的对外头吼道:“来人。”说完慕容景便又转身回到屋里,自顾坐在桌子上喝了一杯水。 妈呀!越想低调越事与愿违,好好的叫什么人啊。 很快一抹青色的身影便出现在房门外,是杨妈,她正一脸笑眯眯的朝屋里看呢。 秦黛心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果杨妈心思邪恶一点,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她不敢想下去了,干脆当做没看见,装起了鸵鸟。 “王爷,您吩咐。”杨妈似乎了解秦黛心的尴尬,因此并没有看她,而是一本正经的对着慕容景。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脸上却不由自主的发起烫来。 镇定镇定,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秦黛心暗暗告诫自己,悄悄的放松着自己的神经,却忍不住支起耳朵听慕容景怎么说。 “去打两盆水来,我跟小姐要洗漱,命人准备早饭,就摆在小姐屋里吧。”慕容景说得极为自然,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自在,口气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秦黛心看得出来,他对杨妈似乎有些不同。 只是,什么叫我跟小姐要洗漱?他要洗不会回自己房间洗吗?在说,她又不是睿亲王府的小姐,干嘛乱叫。 杨妈大概看出了秦黛心的不自在,直接道:“回王爷,早饭已经备下了,热水也是现成的。随时可以送过来,只是您称呼秦姑娘为小姐,却是不妥呢。” 慕容景细想一下,却实是这么回事呢!他这个人行军打仗很在行,跟一群汉子粗惯了,倒忽略了不少细节上的事儿。 “那就叫姑娘吧。”不过是个称呼,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杨妈这才笑笑,“老奴这就去安排,王爷和姑娘稍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秦黛心暗恨,这该死的古代。不是叫小姐就是叫姑娘,怎么听怎么别扭。 慕容景只觉得秦黛心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小女儿的一面。 不大一会儿工夫。杨妈去而复返,她身后跟着玲子,两人一人拿着一个铜盆,汗巾等物,站在门口。 “进来。”慕容景大手一挥。让杨妈和玲子二人进了屋。 二人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平日里活泼好动的玲子在慕容景面前安静得像座雕像,她端着铜盆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和平时判若两人。 秦黛心一笑,这孩子看人的本事倒比春丽强上几分,比春丽懂规矩。只是要当着三个人的面儿洗漱。其中一个还是关系暧昧的男人,她实在不自在。 杨妈是过来人,自然看出了秦黛心的窘迫,她笑着与慕容景商量,“王爷。您还是回自己个的屋子里头去吧,左右不过两步远。洗好了换身衣裳,再过来姑娘这屋吃饭,您看如何。” 慕容景是什么样的性子,杨妈最清楚不过,她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用土话讲,王爷这个人最护食,凡是自己的东西,一定会牢牢抓在手里,不给别人可乘之机,他之所以这么对待秦姑娘,无非是想昭告天下她是自己的人。 慕容景听了杨妈的话,什么也没说就走身往外走,杨妈笑了笑,端着铜盆跟在他的后面离开了屋子。 呼~ 人才走远,玲子便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她忙把铜盆放在一旁的洗漱架上,然后跑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阵,才关上门,小手直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吓死我了。” 其实秦黛心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不过没有玲子表现的那么夸张罢了。 “王爷板着脸的样子太吓人了。”玲子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是王府的下人,又被王爷救过,现在居然在偷偷说王爷的坏话,有点不厚道吧? 秦黛心笑,他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是挺凶的。 接过玲子递过来的汗巾,秦黛心简单的洗漱一番,又让玲子梳了个简单的头发,换了身衣裳,准备吃早饭。 不多时,杨妈推门而入,见了秦黛心便道:“姑娘,王爷有急事,换了衣裳进宫了,走时让老奴告诉您一声,早饭他不能陪您吃了,争取晚上回来陪姑娘用晚饭。” 知道慕容景不能来,秦黛心松了一口气,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有挑明,难免尴尬,随即心底又生出一丝小小的失望。 秦黛心不愿细想,直接选择忽略心底的感受,她点了点头,“正事要紧。”想必皇上是找他商量驸马卖国案一事吧! 杨妈笑了笑,“奴婢传饭了,就摆在厅里如何?” 秦黛心又点点头,“谢谢杨妈。”她看得出来,这杨妈不是一位普通的下人,慕容景待她与旁人不同,想来应该是心腹,奶娘一类的吧? 杨妈摆了摆手,“您可别客气,奴婢是下人,这是本分,说什么谢不谢的,折杀奴婢了。” 杨妈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儿派了两个婢女端了早饭来。 早点很精致,秦黛心吃得很开怀。 当然,在玲子和杨妈的面前,她还是很注意吃相的。 PS: 感谢kaluru童鞋的评价票票,小女子先行谢过,接下来会更加努力写出让亲们满意的文文,以报亲们的知遇之恩~~~~~~~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公主改嫁? 用罢了早饭,秦黛心便安排起回台州的事情来。 苏仲达夫妇是一定要带上的,还有他们那个生了病的宝贝儿子,就把三人安排在庄子上,该看病看病,该抓药抓药,相信自己这个舅舅,舅母现在并不奢望能过什么穿金戴银的生活,只要有片瓦遮身,有安定的生活,能给他那个宝贝儿子按时抓药吃,他们就知足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人啊,总要经历一些苦难后才懂得珍惜,如果不是苏青平病了,苏家败了,她那个堪称极品的舅妈会跑到自己跟前来忏悔? 秦黛心把苏家的事儿暂且搁下,又想到了玲子。 玲子只怕也推不掉,得一并带回府里,可是她已经有了四个丫头了,尤其是雪晴,还是自己擅自作主带回府里的,如果再多出了一个玲子来,只怕有些过了。 不如把玲子也先安置在庄子上,等过段时间在从长计议。 打定了主意的秦黛心叫来了玲子,吩咐她道:“明日我要回台州,你是留下来呢,还是想跟着我。”虽然她觉得玲子是愿意跟着自己的,可这种事情还是问问的好,如果玲子不愿意,何必勉强人家呢,而她也乐得轻松。 玲子忙道:“奴婢当然跟着小姐。”杨妈说过,自己能跟着小姐,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日后小姐不会亏待她的,没准儿她还能帮上小姐的忙哩! 一想到这个可能,玲子就两眼放光,她要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仅是一个小丫鬟,还是一个能帮着小姐的有用人。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道:“那咱们明天就走,还有那天你安排的那一家子人。也带上。” 玲子唉了一声,才问:“小姐,我下午过去一趟,告诉他们一声,就让他们一家三口明早在城门口等,如何?” 秦黛心想了一下,觉得不妥。 “他们家有病人呢,要是早等了,受了凉,只怕不好。你明天辛苦一趟,派人用马车接到胡同口,再一起走吧。” 玲子忙应了。主仆二人又安排起衣裳物品等琐事来。 她来的时候身无长物,除了几件首饰和一对峨嵋刺跟着她来到京城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只是慕容景非要塞给她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原本都是放在长公主府的,驸马出了事儿以后。郑宅那个管事让人把东西都送了回来,杨妈让人安排放在了小库房里,说是让秦黛心回台州的时候一并带着。 秦黛心不想要,推脱了几回。 杨妈直笑,“这是王爷的意思,姑娘要是不想要。还得跟王爷讲才行。”言外之意是这事儿不归她管,她也作不了主。 秦黛心叹了口气,颇为愤怒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单子瞧。这单子正是在长公主府的时候,慕容景给她的那份有“猫腻”的单子,上面横七竖八的罗列了不少东西,天南地北的俏皮货几乎都在上头了。 这个慕容景,想让她被千夫所指吗?她要是把这些东西全都带回去。还不得被那些人给编排死。 她正烦着,却见杨妈带了一个人进来。秦黛心把单子搁到一旁,用眼神询问起杨妈来。 被带进来的人,是一个大概三十左右岁的男人。 杨妈对着秦黛心恭恭敬敬的道:“姑娘,这位是刘师傅,是王爷特意吩咐让他来见你的。” 秦黛心一头雾水,慕容景特意找来的人?还让他来见自己? 那刘师傅上前来一步,低头拱手道:“见过姑娘。” 秦黛心细累的打量着他,这人中等身量,个子也就一米七五多一点,穿着普通人家的家常打扮,短卦子,宽脚裤,裤腿用绑带扎得紧紧的,脚上穿着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这人长相普通,一张脸被日头晒得黝黑,双手骨节分明,粗糙的皮肤纹理一看就知道是做惯了活计的人。 “刘师傅,不知道你会什么手艺呢?”秦黛心看这师傅的模样,应该是个手艺人,既然是慕容景让他来见自己的,总该不会是个一无是处的闲人吧。 师傅见秦黛心客客气气的跟自己说话,脸上全无鄙夷的神色,丝毫没有瞧不起他这个粗人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忙道:“俺别的不会,只会一样,酿酒。” 酿酒? 秦黛心眼睛一亮,马上问道:“刘师傅干这一行多久了,都会酿些什么酒?” 说到酒,刘师傅眼睛里一下子闪耀起光芒来,这个平凡无奇的汉子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自信,人也精神了起来。 “俺会的可多了,南派酒,北派酒俺都会酿,大曲酒,小曲酒,特曲酒都不在话下。”刘师傅全身都散发着自信的气息,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秦黛心看得出来,刘师傅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平时他应该个不爱说话的老实人,只有在谈到酒的时候,他才会变得不一样起来,人精神,话也多。 这个刘师傅,应该有两把刷子。 她相信慕容景不会那么无聊随便找个人来塞给自己。 “刘师傅,王爷让你来,可有交待过什么?”自己总不能太过一厢情愿,也得听听这个刘师傅怎么说,如果他愿意跟着自己酿酒那就最好了,眼前这人是个人才,她可不想随便把人放跑。 刘师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才道:“我听师傅的,师傅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师傅说让我跟着王爷,王爷又说让我跟着姑娘,我就来了。” 还真是个没脾气的,秦黛心笑笑,告诉杨妈道:“你去安排刘师傅休息吧,等王爷回来了,我再问问王爷。” 杨妈笑着说好,带着一头雾水的刘师傅离开了。 过晌以后,玲子去了趟苏仲达的住处,把秦黛心的意思跟他们夫妻二人说了说。 苏仲达和宋氏都没想到,秦黛心居然肯不记前嫌的帮着他们。人说故土难离,如果不是没有活路了,谁愿意背井离乡的来到外乡生活。落叶归根是件让人欢喜异常的事儿,更何况秦黛心还允诺找大夫帮苏青平看病呢。 宋氏在心里念了一声佛号,终归是血浓于水,她的儿子有救了。 苏仲达得知这事儿以后,心情很复杂,高兴是肯定的,但是心里也多了一丝羞愧,面对外甥女的大气,苏仲达抹了一把眼泪,想着只要回了台州,就从新开始,以前那些个混帐事儿是不能再做了,为了儿子,他哪怕做牛做马也要还报妹子和外甥女的恩情。 于是乎,事情出奇的顺利,玲子与他们约定好,明早派马车来接人,让他们收拾收拾细软,做好回台州的准备。 苏仲达心中尴尬不已,他们已经破落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细软,身上这几两银子还是上次这姑娘给留下的。 送走了玲子,苏仲达与宋氏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要回台州了,日子要好起来了。连一直卧床的苏青平也难受到了双亲好心情的感染,得露出了笑容。一家子人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玲子回来后,自然把这一切都跟秦黛心交待了一遍,秦黛心知道苏仲达夫妇赎罪的本意是为了减轻他们独子身上的罪孽,以求这个孩子能平安健康的活在这个世上,她不怪他们本意不良,自己不也是想利用苏仲达夫妻二人的口供来扳倒方婉茹吗? 大家彼此彼此,谁也不用不好意思,更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人。 点灯时分,慕容景果然回来了。 他面色不虞,一张脸紧紧的绷着。杨妈的脸上没了白天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秦黛心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脸色不佳的慕容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长公主的事儿是不是不太好办?” 难道皇上一点也不念及骨血亲情了?虽然自古皇家无亲情,可长公主只是个女人,又不会去争大宝之位,皇上怎么会不肯放过她呢!蓦地,秦黛心想到一个可能性,驸马有三个儿子! 古代之所有有诛连之罪,为的就是确保不会有人回来报仇,正所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皇上这是在提防子报父仇呢! 一想到长公主与他的三个儿子命在旦夕,秦黛心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她对长公主的印象一直不错,不希望她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不过那驸马也实在可恶,他两眼一闭,两腿一伸倒是痛快了,死前可曾想过妻儿如今的境遇? 自私的男人。 慕容景皱了皱眉,刚毅的脸上看不见半点舒心的神情,“皇上的意思是把人送到喀尔什翼去。”随即又解释道:“喀尔什后翼是苦寒之地,挨着乌赞,是流放罪人的地方。” 秦黛心微惊,皇上虽然没把事情做绝,可听意思却是要将人圈禁起来。 对于长公主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折磨,只怕比死还可怕吧! “事情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秦黛心觉得,也许还没到那一步,或许皇上另有心意也说不定。 慕容景踌躇了半天,最后才一字一句的道:“还有一法。” 秦黛心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法子可行,他为何早不说,被自己问得急了,才极不情愿的开口呢! 慕容景知道秦黛心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子,只是她脸上的感情略有茫然,想必是猜不到正处去。 “皇上的意思是,要皇姐改嫁,三子亦跟着改名换姓。” 秦黛心哑然,这…… 不大好吧? PS: 感谢嘉琦儿童鞋的珍贵小粉红,感谢亲们的支持。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犯法吧? 皇上上长公主改嫁,其意在明显不过。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只是按照长公主的性子,能活下来已经是不易了,哪可能改嫁呢?她忘不了那天夜里长公主把剑放在脖子上时的神情,眼睛里的那种绝决之色,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好像只要她的手腕轻轻一动,方才还鲜活的生命瞬间就会灰暗下去,成为一副刻在人们心中的黑白景象。 等等,她是不是漏了什么事情? 长公主的三个儿子她没有见过,不过听说老大都二十多了,也是当了爹的人,老二也有十七岁上下的样子,也是成了家的,最小的儿子大概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十四岁左右。 三个孩子都不小了,若是放在千年以后的现代,保不齐少不更事,分不清个四五六,可这里不是现代,这里是早婚早育的古代啊,一般人家的男孩子十五六岁就成亲的比比皆是,有的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呢!皇上只想着让长公主改嫁,让驸马的三个孩子改名换姓,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些孩子如若真要替父报仇,即使是改了姓氏又能如何。 秦黛心的目光闪了闪,皇上的事迹她以前听过不说,大家都说他是个明君,既如此,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点微末之事呢!又或者说,皇上根本不想让驸马的三个孩子知道事情的真相? 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秦黛心当下就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驸马这件事,这其中牵扯巨大,他不会是打算……” 她犹豫了一下,把吐到舌尖上的话又咽了回去,抬头就看到了慕容景微微错愕的眼神。 难道皇上真打算瞒着世人,不把驸马是瓦那细作的事公布于众? 细想一下。秦黛心顿时明白过来。 皇上这是要韬光养晦,明里暗里的防着庆安王呢!驸马的身份一公布,庆安王的罪责自然也得被昭告天下,只是皇上的境遇就尴尬了,如若要动庆安王,只怕时机未到,如果不动呢?免不了要让别人笑话他怯懦。 只有暂时瞒着这事儿,麻痹庆安王,皇上才有机会壮大自己的实力,待来日万事俱备之时。再除了这颗毒瘤。 说到底皇上治理国家,跟她躲在宅门里宅斗差不多少。 慕容景没想到秦黛心居然也能猜想到皇上的用意,是自己小看她了。只想着她是待中女眷,未必有这等见识,却忘了她巾帼不让须眉,远非一般男儿可比。 “什么他他的,得称皇上为圣上。”慕容景说教了一番。才道:“皇上就是这个意思,打算暂时不将驸马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对外就称是发病而死,皇上让皇姐改嫁,也是想找个人防着她,以免她跟孩子们说了不该说的。皇上为她挑选了一个自己的心腹做驸马,只是皇姐不同意,因此皇上才动了把人送到喀尔什后翼去的念头。” 秦黛心不懂。直接问,“要圈禁人,总归得有个罪名吧?”秦黛心是看出来了,皇上与长公主之间的情分不浅,如果不然。皇上也不会做到现在这一步。 慕容景觉得自己的眼光就是好,找到的丫头不但聪慧。胆大,心细,最最重要的是她真实,不像那些做作的女人似的,整天不懂装懂,除了拈酸惹醋就再也没有别的本事。 “自然是要拿长公主不肯嫁人的事情说事儿的。”慕容景并没有打算瞒着秦黛心,有些事在她面前是瞒不住的,还不如说了痛快。 秦黛心想起了昔日长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的恩爱模样,想起了驸马离去后她一心求死的眼神,那个女人爱得那么浓烈,恨不能随驸马去了,怎么可能改嫁?可是她若是不听从皇上的安排,就得被送到那苦寒之地去…… 权衡了一下,秦黛心才道:“本来这朝野之事是没我说话的份,可看到长公主是这个下场,我还是有些不忍心,说到底错不在她,皇上不该如此对她。” 慕容景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这话以后不许说。”他口气十分不好,秦黛心却是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知道了,我有个主意,你听听?”她伏低作小的模样让慕容景很受用,态度又然也软化了不少。 他只嗯了一声,示意秦黛心可以开始讲了。 秦黛心在心里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才道:“皇上不过是想困着长公主而已,其实根本不用让长公主再嫁,你想啊,公主与驸马感情极好,到了这个年纪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可能再嫁。”而且明知道娶她的人不是爱她,而是监视她,这样的屈辱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慕容景点点头,也正是因为这样,事情才不好办。 “所以让公主嫁人还不如让她出家。”秦黛心话不惊人语不休,朝着慕容景扔过去一个大雷。 “出家?”慕容景的慢着拧得死死的,这算什么主意。 “不是真的出家,是带发修行。你想啊,长公主现在心情一定糟透了,寺院是个能让人静心的地方,长公主如果去寺里带发修行的话,一来行动受到限制,几乎不能与外人接触,算是达到了皇上的要求,二来没事在寺里读读经,也可以让她静静心,顺便帮着死去的驸马超度一下,不好吗?”秦黛心停了一下,又道:“大觉寺就挺好,皇家寺庙,相信皇上也会满意的。”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皇上与他皆是人间才俊,却谁也没想过这样就可以顺得的解决棘手的问题。 慕容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要进宫去,自从驸马出事以后,公主就被接到了宫里住着,相信秦黛心的这个主意,她也是赞成的。 “我进宫去,迟则生变。”慕容景起身要起,却突然转身回来。“自己吃晚饭吧,有什么事就跟杨妈商量,我晚点回来。” 秦黛心笑盈盈的看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直到对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她才收回目光。 晚饭是她自己吃的,直到近子时,慕容景才回来,不过秦黛心已经睡了,所以并不知道。第二天早起她刚洗漱完,就见慕容景大步的迈了进来。 玲子曲膝给慕容景行了礼,悄悄的端着洗漱用具下去了。只留秦黛心和慕容景在屋里说话,在玲子心里,秦黛心俨然已经成了睿亲王府的女主人,府里的男主人来找女主人,她自然得避开。却没想秦黛心还没梳头发呢。 有点披头散发的感觉。 慕容景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那次,还是那次,她不都是披着头发吗? “事情解决了?”慕容景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刚才宫里出来。也不知道他为了长公主的事奔波了多久,下巴上竟冒出了细密的青胡碴。 “很顺利。”慕容景似乎不愿意多说,不过声音里的轻快是掩饰不住的。脸上虽然有几分疲惫,但更多的则是欣慰,想来事情办得很顺利。 敲门声突起,杨妈在门外道:“王爷,水已经置办好了。饭也做得了。” 慕容景边起身边道:“把饭摆到姑娘房里来。” 杨妈低低的应了一声,就自顾去了。 慕容景对秦黛心道:“我去洗洗。一会儿过来陪你吃早饭。”说完便离开了。 秦黛心忙找了玲子来给她梳头,总披头散发的可不是事儿。 这边梳完了头发,那边也洗好了脸,饭已经摆在了桌子上,慕容景倒是大方,直接落座准备吃饭,反倒是一向不拘礼的秦黛心尴尬起来。 两人同桌吃饭,这还是第一次。 气氛有些微妙,杨妈悄悄给玲子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悄悄的移动步子,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秦黛心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虽然之前她与慕容景关系暧昧,甚至还被某人连亲带啃了几回,可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不会认为丢了初吻什么的就是丢了清白,连哭带喊的让人非她不娶。 慕容景是如何待她的,她感觉的出来,杨妈私下跟她说了不少事,比如这院子叫清幽院,除了慕容景自己和少数的下人以外,近五年来秦黛心是第一个踏进这个园子的人,第二个踏进园子里的人叫纪笑海,他能来是因为慕容景特允了的,原因不外乎他能帮秦黛心治病。 还有她喝罪的那次,她一直以为是杨妈照顾着自己,谁知道不是,杨妈亲口告诉她,那日是慕容景亲自抱她回去的。 听听,亲自,还抱她回去,就算她脸皮再厚,被人当面说出来,也难免脸红。还有,听杨妈说,自己受伤那次,有一回疼痛发作,受不住痛,结果刚巧慕容景在一旁,肩膀被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口,如果不是那个大夫用银针扎了她的穴位一下,她还没松口呢!杨妈边说还边心疼,直说天热王爷穿得薄,结果肩上被咬得鲜血直流,肉几乎都要被扯下来了。 秦黛心暗地里腹诽杨妈夸张,她又不是儿狼,怎么可能扯下肉来呢?她却没想过自己痛苦时的暴发力到底有多惊人。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为自己做了那么多,那多么。 可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却不会因此变小,身份,门第之差成了最难跨越的一道障碍。 秦黛心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坐到桌子前。 她这一坐,就算承认了两人之间的暧昧了吧?本来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里面还掺杂着一点点甜蜜,恋个爱,不犯法吧? PS: 家里这边雨下得很凶,恕恕怕断电,连夜赶出一章在晚间上传,希望雨不要成灾。 第二百五十八章 要回台州 桌上的早点很精致,有两样热粥,盛在精致的大碗里,微微的冒着热气,另有两样包子,看样子是一荤一素,褶子大小均匀,十分小巧可爱,粉瓷敞口大碗里盛着牛肉丸子汤,三碟素拌小菜,香喷喷的煎鸡蛋,还有糟好的鸡鸭八件。 秦黛心自顾盛了粥,捧在手里轻轻的喝了一口,味道很好,应该有放香菇和鸡肉。 慕容景看她吃得开怀,自己也很高兴,他讨厌女人在自己面前扭扭捏捏的样子,吃个东西都想翻出花来。 “皇姐同意带发修行,还说这个主意顶好,我跟她讲是你的主意,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递了秦黛心一只闪着七彩光芒的珠子。 秦黛心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只觉得这珠子晶莹剔透,内里又有好多种颜色的光芒,只是这珠子的材质挺特殊,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王爷,无功不受禄,这个你还是拿回去交给公主吧。” 慕容景一脸严肃的道:“长公主不日出家,这些身外物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你留着当个念想吧!” 秦黛心狐疑的打量他一眼,“出家?不是带发修行吗?” 慕容景面色不虞,看来也没想到公主会出些下策。 秦黛心叹了一回,才道:“我似乎出了个坏主意。”她只想着让长公主免受流放禁锢之苦,却没想到公主是个刚毅之人,宁折不弯,带发修行总会有终了的一天,到时候如果皇上再让她嫁,公主该如何自处? 秦黛心同为女人,能想到长公主的心思,如果出了家。她既能保住三个孩子,又可以安抚皇上的心,还可以绝了她再嫁的后路,可谓一举三得。 这个女人的命格还真是奇怪,前半生她享尽荣华,拥有让人羡慕的爱情和家庭,后半生呢?抛弃了这一切,成了整日与佛祖青灯为伴的尼姑。 是她抛弃了这一切,还是这一切辜负了她…… 秦黛心纠结不已,手里的珠子也沉重了起来。“就当是个念想吧!”她与长公主缘分不浅,留个念想也好,自己出的主意不差。可后果却是严重的,也不知是帮了公主还是害了她。 秦黛心打量着对面正在大快朵颐的男子,头发被高高束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刚毅的神色,墨如夜空的双眼却闪着别样的光彩。只是眼神冷冷的,让想亲近的人自动的退避三舍…… 慕容景倒没有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这个结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好像还很庆幸。 “皇上打算三日后宣告驸马不幸猝死之事,公主给驸马守灵以后就会去大觉寺。”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是少有的疲惫。“驸马出了事,即便皇上不对庆安王出手,想必庆安王也能从中嗅到不寻常的味道来。他是只老狐狸,有些事即便是被捂得严严的,依旧有可能出差,京城的势力混成一片,包括军队势力都可能要重新洗牌。你留在这里太危险。” 秦黛心微笑,他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我原本也是打算今天就走。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除了少量的衣物和钱财以外,秦黛心什么也没带。 她想起自己向杨妈要的马车,便把苏仲达的事儿跟他简单提了提。 “我带他们回台州,安置在庄子上,日后也许会有用处。” 慕容景想了一下,才问:“你家的事儿可用我出面?” 秦黛心连连摇头,他这尊大佛,自己怎么请得起。 不过秦黛心敢想不想说,只道:“不用,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办好的,我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她有她的骨气,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自做才有意义,虽然慕容景这座大靠山的确可以帮她不少忙,但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好。”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样,慕容景擦了擦手,她的傲气自己早就见识过,这样的答案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秦黛心想起那个刘师傅,又问:“你从哪儿找来的那个刘师傅?” 两人用餐完毕,把一堆的乱摊子扔给杨妈和玲子收拴,去了屋外头那片桃花林里说话。 这个时节,花儿早就落没了,没有半点浪漫的样子,好在周围景致不差,偶尔吹过来的微风凉快又带着几分惬意,倒弥补了不少缺憾。 慕容景站在树下,轻声道:“他师傅是有名的酿酒大师,人称古大师,这位酿酒高人成名于四十年前,世人只知他姓古,是个脾气古怪之人,他的一手酿酒技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神技,凡是有幸喝过古大师酿过酒的人,无一不称赞他的手艺。”慕容景停了一下,见秦黛心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才又道:“古大师酿的酒,无论色泽,口感,香气,都属上品,他酿酒用的酒曲都是自己亲手所制,制出来的酒味香醇厚,甘醇,可以说无人能及。古大师被誉为酒界传奇人物,他这一生就只有刘师傅这一个徒弟,我想着你不是要开个酒坊吗,就让这个刘师傅去帮你酿酒好了。” 秦黛心见他只讲了刘师傅的来历,简单的说了说古大师的事迹,就知道慕容景并不愿意曝光古大师这个神秘人物。 刘师傅说的话中,多少透露出几分古大师与慕容景交情匪浅的意思,但是他既然不说,自己也不会问,反正捡到个送上门的宝贝,她不要白不要,有了刘师傅这个大师的徒弟,还愁银子不上门吗? 秦黛心也不跟慕容景客气,直接道:“真要谢谢王爷考虑得如果周全,既是你的一番盛情,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话里话外带上三分讨好的意味,没办法,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嘛。 慕容景睨了她一眼,“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 秦黛心心想,他这是在告诉自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呃,那王爷想怎么样?”秦黛心眼珠一转,奸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副无害的模样。 慕容景内心狂笑,脸上却一点波澜不现,板着脸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秦黛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聪明人了解聪明人,看来这家伙是有目的的,她认命的叹了声气,才道:“你想怎么样嘛。” 慕容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算是撒娇? “我的要求也不过分,你不必这样。”慕容景一本正经的来到秦黛心面前,悄声道:“以后再见我,都要叫我小字,再让我听到你叫我王爷,嗯哼……”后面这句嗯哼,威胁感十足。 这算什么要求?秦黛心傻眼,接着抬头看了看天,随后蹦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天不早了,中午日头大着呢!” 她这是委婉的要求上路呢,只怕是想家了吧! 慕容景知道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了,二日后皇上就要公布驸马的死讯,到时候只怕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一旦势力重新洗牌,庆安王那里就再不是安抚了,等着他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眼前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 只是她只身一人回台州,安全吗? 秦黛心似乎是了解了慕容景的想法,才道:“王爷放心好了,我们只有两辆马车,一切从简装扮,车上财物又少,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再说我们走得是官道,眼下天下还太平着,谁敢妄动?” 她说眼下还太平着。 慕容景的心当下就软了起来,轻声道:“我给你置办的东西你不稀罕?” “稀罕啊!都挺贵重的,可是太多了,我也用不着。更何况,我不喜欢人家当我是虚荣女子。” 慕容景又道:“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杨妈早就回了他,说秦黛心只带玲子一人,车夫两名,马车两辆,另带了些少量财物,食物,饮水。 这样的装扮若放在普通人家,也是好的,只是从睿亲王府的门口走出去,未免寒酸了些。 “我给你备了一些东西,你都带上吧,另外带一小队轻骑护送你回台州,以保证你的安全。”慕容景似乎看出了秦黛心要出声拒绝,连忙又道:“东西是必须得带上的,你来京城这么久,又是长公主的座上宾,什么礼物都不带回去,实在有违常礼。还有,这一小队轻骑也是打着公主府的名义去送你,等你安全到台州之时,他们就返还回来,别让我担心,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黛心还能不同意吗?她只好点头答应,当下吩咐玲子准备回台州,既然决定要走,自然是即刻动身,依她的性子,哪有拖拖拉拉的道理。 慕容景要事缠身,能陪她说一早上的话已经是忙里抽闲了,她不想让他分太多的心。 近几日是京城会又大动作,他恐怕有得忙了。 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停当,秦黛心看着门口的三辆马车,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容景,她和他,那么远,又这么近,真的会有结果吗? 慕容景似乎是读到了心声,不顾身边还有一干侍卫在,众目睽睽这下搂住她,在她耳边边轻声道:“等你及笄了,我就让皇兄下旨,娶你。” 娶你! 这两个字如有千金重,狠狠的落在她的心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启程,离别 娶她?谈何容易。 他是高高在上,军功卓越,战功赫赫的睿亲王;而她,不过是个商人之女。在这个年代里,她的身份终究是上不去台面的。 不过此时却不是细说这话的时候,他至少还敢说“娶她”不是吗? 秦黛心笑脸如花,不着痕迹的挣脱出来,问道:“王爷可还记得民女的那点要求?” 慕容景微怒:“你又叫我王爷,嗯?”他当然既得,宁为平民妻,不为王侯妾,还有不喜欢与别人分享,尤其是男人。她的这些事儿,他都记在心里呢,从没忘记。 等在府门口中的一干侍卫,侍女们都低着头,假装没看到自家主子跟这位小姐腻歪。 “王爷不是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许叫嘛。”这算不算是玩文字游戏? 秦黛心看看一旁不时望向她的玲子,知道自己该走了,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的胸口处会涌现出了一股淡淡的不舍,这种情绪以前从未出现过。 “王爷,我该走了,你保重。”秦黛心笑得依旧灿烂,她转身坐上马车,人虽然在车厢里稳稳的坐着,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车厢外一道不舍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自己的身影。 秦黛心不敢掀起车帘向外看,她怕失望,更怕不舍的情绪会无限扩大。 “玲子,走吧!”她的声音很完美,没有一丝波动。 玲子点了点头,吩咐车队前行。 在十几骑轻装护卫的保护下,马车缓缓前行,秦黛心坐在马车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是有惆怅的。 车队行至正街之上,一辆朝城门驶去。另一辆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去接苏仲达一家。 秦黛心早就交待了玲子,让她一接到人就去城门处,汇合会再前往台州。 秦黛心等人在城门外等了不过两刻钟左右,便远远的看见了玲子坐着另一辆马车出了城。 玲子跳下马车,来到秦黛心的马车旁道:“小姐,人带来了。” 秦黛心点点头,“你上来。” “唉。”玲子清脆的答应一声,连忙打开车厢门上了马车,此去台州路途遥远。因此秦黛心特意选了比往常宽敞的马车,别说主仆两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挤,就是苏仲达那个三口之家坐也很宽敞。 玲子坐稳后。不用秦黛心吩咐,便直接挑了车帘冲外面道:“启程。” 车夫的鞭子哗啦啦挥动起来,马车平稳的驶离了京城,朝着台州的方向奔跑起来,三辆马车的周围是十二个骑着高头大马。装备精良的护卫,他们很像骑兵,一个个身姿矫健,气宇轩昂,腰间都别着兵器,眼神里闪着的都是警觉的光芒。看起来个顶个都是功夫不俗的。这十二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说,毕竟他们都是练家子。保护三辆马车还是有把握的,更何况马车后面还跟着十个跑步的青衣小厮呢! 秦黛心暗暗摇头,都说了要低调,可慕容景倒好,派给她好几十号人。这么一大群人目标太大,能不招来惦记? 对面坐着的玲子似乎知晓她的心事一样。玲子露出一安抚的笑容,出声道:“小姐别担心,王爷派来的人身手没得说,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汉,再说咱们走的是官路,身上又有王爷信物在,无论是谁都不会为难咱们的。” 信物? “什么信物?”她怎么不知道。 玲子一拍脑门,“瞧奴婢这记性。”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巴掌大的小盒子她一直揣在怀里,紧张得什么似的。 “这是王爷让奴婢交给您的,我给忘了。”说完还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秦黛心狐疑接过盒子,见它不过是个模样普通的盒子,全无特别之处,便自顾的打开来看,盒子里躺着一只黑如墨的小牌子,牌子不过三寸大小,厚度大概有五毫米左右,四四方方的形状,触之冰凉,像是岩石,矿石一类的东西制作的,牌子上写着两个繁体字“炎后”,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在这块牌子下面,静静的躺着一块玉,秦黛心一看就知道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上雕着一只鸾鸟,神态自若,栩栩如生,好似那鸟儿就要飞出来一般,可见雕这玉件的人雕功不俗,许是位大师呢! 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 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秦黛心把两件东西都放进盒子里,交给玲子道:“替我收着吧!” 玲子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好。正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吹得一首送别之曲,曲子倾诉着浓浓的离别哀愁,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惆怅来。 秦黛心突然想起那天夜里的笛子声,下意识的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此时她们已经驶离了京城,正行驶在郊外的官道上,山坳里农家稀少,路上行人也不多,倒是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一座挨着一座,似乎没有尽头…… 秦黛心顺着笛声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座半高的山坡上,一人白衣飘飘,手执笛子目视着自己这边,他身边立着一匹高头大马,似乎也沉浸在他笛声的哀伤之中,一人一马独处在山岗上,绘成了一幅别样的画卷。 玲子凑过来一看,顿时呆住了,“小姐,是王爷。” 她知道啊! 他的身影她已经很熟悉了。 秦黛心放下车帘坐好,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笛声,直到笛子声越来越远,最后再也听不见时,秦黛心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她的心,一点也不平静。 他明明很忙,却策马而来,只为了看一眼她吗?离开王府时,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不舍,却没想过自己在他心中已经这般重要了…… “王爷待小姐真好。”玲子放下车帘,对秦黛心道:“外人都说王爷冷血无情,奴婢看是他们眼睛瞎才对。” “是吗?”秦黛心来了兴致,想听听慕容景在玲子心中是怎么样的,“你说说,为什么?” 玲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道:“王爷自幼丧母,连连遭人暗算,要不是他命大,又有贤德太妃在天之灵的庇护,只怕也活不到现在。杨妈说,王爷自小就活在深宫的算计和阴谋中,小小年纪见了太多的血雨腥风,他若不把自己伪装起来,装成一副不在乎,装成一副冷漠的样子,他会受到更多的伤害的,只有让人看不透,才能看透别人。” 杨妈说的? 秦黛心微讶,她现在越来越相信,杨妈不是一般下人了。 “这都是杨妈说的?” 玲子老实的点点头,她现在是小姐的人,小姐又是王爷心里的人,说一点应该没有关系吧? “那你呢,觉得杨妈说得对不对?” 玲子没有丝毫的犹豫,狠狠的点了点头。 “这么肯定。”秦黛心笑,玲子才多大年纪啊,能懂什么。 玲子大急,“小姐,您别不信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王爷才不像大家说得那么冷血呢,要不然,他怎么会救我这个下贱的奴婢一命呢!” 慕容景救过玲子的命? 秦黛心又惊讶了一回。 玲子道:“当年奴婢的父母带着奴婢生活在掳家披,掳家坡紧挨着瓦那,是个不被朝廷重视的小村子。” 掳家坡就在边关口子上,隶属落雁关内的卧蛟镇,卧蛟镇因为一个传说而被命名,镇外十余里便是落雁关,落雁关地势险要,山峦迭起,本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早些年也正是靠着落雁关的山体地貌,卧蛟镇这个边塞重镇才得以数次安然渡过瓦那的偷袭。 掳家坡不在卧蛟镇的城门内,而是落雁关数座大山的山坳里,每次瓦那人偷袭卧蛟镇不成,就会到落雁关附近的村子里去烧杀抢掠,那些的百姓们都苦不堪言,镇守卧蛟镇的守将不肯为了几个小村子出兵,导致瓦那贼兵越来越猖狂,到最后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几乎都成了死气沉沉的无人村。 “那你们为什么也不走呢?干嘛非得等人家杀上门来?”秦黛心最看不惯别人那番所谓故土难离的理论,树挪死,人挪活,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就想不明白吗? 玲子抹了一把眼睛才道:“原来是相安无事的,瓦那与咱们大雍有很长时间没打仗了……” 秦黛心沉默了,物极必反,长久的安宁也许正是暴发的前兆。 “那次瓦那贼兵又来了,他们到处杀人,放火,抢走一切能吃的东西,如果不是王爷来了,我恐怕……”玲子哽咽着低下头,往事不堪回首,她说不下去了。 秦黛心犹豫着伸出手来想要安慰她一下,伸至半空到底还是缩了回来,这个年代有这个年代的悲哀,生在这个年代的人,也要随波逐流,她为主,玲子是奴,安慰归安慰,肢体接触还是免了。 “好了,都过去了,别伤心了。” 玲子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还不忘道:“所以说啊,我们王爷跟本就不是冷血的人,他连奴婢这个小小的草民都救,心善着呢!” 秦黛心沉默着,慕容景救的不是草民,而是大雍的子民,只是她跟玲子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在她眼里也许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区别。 PS: 草稿箱代为上传的一章。 第二百六十章 横生枝节 颠簸了好几日,就在秦黛心以为自己的骨头要被马车颠散架时,她的车队终于离台州不远了。 玲子放下车帘,兴奋的对秦黛心道:“小姐,你看,过了这四方山就到台州地界了。” 秦黛心微笑的点点头,想起近几日大家穿州过省的走了不少路,可以算得上是风餐露宿了,大家都很辛苦,也难怪玲子会这般高兴。 “日头这么大,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吧,大家喝点水,给马喂些草料再走。” 玲子点了点头,自己掀了车帘冲外面喊道:“顾大哥,顾大哥。” 有人策马从队伍的最前头向马车这边赶来。 “玲子姑娘,是不是秦姑娘有什么事吩咐?”骑在马上这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方脸剑眉,他叫顾惜败,是这支轻骑队伍的小头目。 “顾大哥,小姐想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你就近看看四周哪里凉快,让大家停下来喝口水吧!”自从几日前玲子跟他混得熟了,就不再称呼他顾头领,而是改口叫他顾大哥,可顾惜败却是个死脑筋,说什么也不肯改口叫她玲子,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叫一声玲子姑娘。 “好。”顾惜败策马扬鞭向队伍前头赶去,掀起好大一阵尘土来。 玲子放下车帘,低声叨咕了一句什么,秦黛心充耳不闻,假装没有听到。 果然,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顾惜败来到秦黛心的马车近前,大声道:“秦姑娘,这里背山靠水,很是阴凉,末将已经察看过四周了。这里是片开阔地,根本藏不住人,很安全。” 秦黛心在车厢里道:“就让大家在些休息吧,半个时辰以后我们赶路,争取在天黑前赶回台州。” “是。”顾惜败应了一声,连忙跑到队伍前面安排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他扯着大嗓门道:“你还有你,去喂马。” “你,你带上几个人找水……” “埋锅做饭,你。烧水去……” “动作快一点,天黑前我们要赶到台州去,哪个敢偷懒。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玲子抿着嘴笑,心想只有王爷不在时,他才敢这般叫嚣,竟自称起老子来了。 秦黛心知道当兵的都这样,有血性的人难免说几句粗句。也就不计较了。 “玲子,咱们下去透透气。”马车里的空气很糟糕,虽然可以时不时的挑起车帘来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但秦黛心怕这么做会让人诟病她不注意形象,因此也就一直忍着。 “好。”玲子连忙打开车厢门,她自己先跳了下去。然后扶着秦黛心下了车。 秦黛心深深的吸了一口纯净的空气,舒服得她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若不是旁边闲杂人等太多。她真想伸伸胳膊,扔扔腿,好好的舒展一下身体。 她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风景,边看边感叹,顾惜败虽然是个粗人。却也有心细之处,看眼前这一片山青水秀。绿野青葱的田园景色,当真是个休息的好地方,远处山峦起伏,一座挨着一座的大山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一个迷你型的小湖泊安静的待在山脚下,微风吹在湖面上,吹皱了镜面一般的湖水,几个侍卫正在那里取水,想必水质一定清澈甘甜。 秦黛心想了想,朝着苏仲达乘坐的马车走去。 从打离开京城,秦黛心就没跟苏仲达夫妇有过交集,吃饭住店也好,休息赶路也罢,都是玲子去传话,打点,而她始终坐在马车上,对苏仲达一家三口的事儿熟视无睹。 快到台州了,有些事情还是先说一下的好。 玲子敲了敲紧闭的车厢门,“我家小姐来了。” 车门被猛的打开,苏仲达一见秦黛心来,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小离,那个……”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黛心看了一眼瘦弱苍白的苏青平,当下道:“怎么总关着车门,扶他下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才好。” 苏仲达与宋氏齐齐傻眼,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明白秦黛心的话。 玲子连忙道:“我家小姐是让你们扶着小公子下来走走,他虽然病着,却也不能总待在不通风的地方,车厢狭小,没病待着也不舒服呢。” 宋氏道:“青平得的是喘病,怕见风哩。” 这一路上,苏青平就像一个纸娃娃一样被宋氏搂在怀里,天气明明很热,他们居然还给他盖被子…… “下车晒晒太阳,对他的身体有好处。”秦黛心对他们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只是面对羸弱的苏青平,她还是有点不忍心。 他还是个孩子。 “娘,我也想下车看看呢!”苏青平强忍着咳喘的冲动,要求宋氏带他下车看看。 宋氏红了眼眶,“唉,好,娘这就扶你下车。”对于苏青平的要求,她从来就不懂拒绝,也许是觉得亏欠孩子太多,所以她尽量想去弥补。 一家三口折腾了好一会,终于把几乎走不了路的苏青平扶下了车,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给他靠着,又在他身子下放着一床铺盖,这才扶着苏青平半靠半坐的倚在了树下。 这儿阳光真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以前在家里,娘老是把他圈在屋子里,他都要忘了太阳的味道了,风吹在脸上一点也不刺骨,反而很舒服,远处树梢上的鸟儿正唱得欢快,叽叽喳喳的可真好听…… 苏青平对生活的热爱,不舍都落在了苏仲达夫妻的眼里,二人都红了眼眶,这孩子是让他们连累了。 秦黛心对苏仲达道:“到台州以前,会路过一个叫小前庄的庄子,我会把你们安排在那个庄子上,放心庄子里都是我的人,他们会照顾你们的,青平的病,我会找人来瞧。缺什么少什么就跟庄上的管事儿说,他不会亏待你的。” 苏仲达与宋氏听了,自然欢喜异常,他们早已经不是原来那对爱慕虚荣的夫妻了,能有个安稳的安身之处,能给青平看上病,吃上药,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苏仲达满脸感激,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感谢的话。他欠她们母女的太多太多。说谢谢似乎已经毫无意义…… 反倒是苏青平,毫不避讳的道:“谢谢表妹。” 秦黛心假装没听见,背过身却告诉玲子。“给他熬药。” 玲子点了点头,屁颠屁颠干活去了。 苏仲达见秦黛心的背影走远了,才道:“你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小离生气了没有。 苏青平虚弱的笑笑,刚想解释自己为何会莽撞行事。哪知突然吸了口凉气,刺得他胸口又不舒服起来,“咳咳……” 宋氏急了,连忙帮着苏青平敲了敲背,还解下身上的水囊,打开木塞给苏青平喝了口水。随即埋怨道:“你说他干什么,孩子也是好心,这丫头一直不冷不热的。谁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说到底她就是青平的表妹,你的外甥女,错不了。” 苏仲达见儿子咳了起来,当下也有几分懊悔,况且宋氏说得也不无道理。也就不在言语了。 苏青平咳顺了,才道:“爹。别担心,孩儿没事。”他喘了一会儿,才又道:“我看,表妹这个人,是,外冷……内热。”苏青平又咳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依孩儿看,爹娘尽可在表妹面前大方一点,就算……咱们,咳咳,有愧于人,可知错能改,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儿啊,儿,娘知道,你爹也知道,你莫要说了。”宋氏看自己的儿子说一句喘半天,心里着实难受,连忙劝道:“他爹,你劝劝孩子,咱们都知道。” 苏仲达忙帮腔,“你娘说得是,省着点力气,你要说得我们都清楚呢。” 苏青平又喘了半天,觉得胸口不那么堵了,气也顺了,才又道:“爹娘,不论这回表妹和姑母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答应就是,咱们,欠她们的。”苏青平是个明理的,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没念上几天书,可事事非非的事儿他门清,要说自己父母以前做得那些事,还真不讲究,可是儿不言父之过,他一个孱弱身子也作不了什么主,眼见着这几年爹娘似乎想明白了,终日的后悔,本想着欠姑母的今生也还不上了,哪知道却偏偏遇到了表妹。 苏青平相信,秦黛心是恨他们的,可是什么理由让她抛弃仇恨原谅了自己的父母了呢?骨血亲清?苏青平不相信,可不论是什么,只要表妹想得到,他一定会尽力促成,毕竟他们一家子都欠她们的。 苏青平咳了咳,今天想的事情太多了,耗精神。 宋氏觉得自己儿子的状态不是很好,不禁有些着急。 正在这时,玲子端着煎好的药来到苏仲达面前,“喏,这是小公子的药,让他趁热服下吧!” 苏仲达千恩万谢的接过来交给宋氏,让她帮着儿子吹一吹。 “上回的蜜枣子还有剩吗?”玲子之前给苏青平买了点上好的蜜枣子,希望能去去喝药后嘴中的苦气。 “有有,还有呢!”宋氏忙答道,这姑娘心好,知道他们买不起蜜饯,就送了他们一些,每每青平喝了药以后,都服上一枚,倒能去掉不少苦味。 玲子点了点头,“快喂小公子吃药吧,前边的饭得了,有熬好的鱼汤,你们随我取一些来,总吃干粮也不是办法,你不觉得干,难为这小公子一个病人,整天的啃馍。”玲子看出来了,小姐对她这个表哥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想必也赞成自己的作法呢! 苏仲达连忙应了,自是又谢了一番。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打斗声,从人连忙拿出兵器,各自警戒起来,顾惜败把秦黛心围在中央,轻声道:“秦姑娘放心,咱们定能护你周全。” 秦黛心也不说话,只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打斗之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山包后面突然跑出两个人来,他们的身后是十数名悍匪模样的人,拎着明晃晃的大刀,正追杀着那两个人。 秦黛心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当下道:“顾惜败,救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救下熟人 “顾惜败,救人。” 顾惜败下意识的就想拎着刀往前冲。 王爷再三吩咐,秦姑娘的话就等于他的话,见秦姑娘等同于见王爷!顾惜败看得出来,王爷很看重这位秦姑娘,想必她是王妃的不二人选,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她就是自己的女主子了,她的话,自己当然得听。 可王爷又说过,如果秦姑娘有任何差池,让自己提头来见!头虽然只有一颗,丢了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如果自己让王爷失望了,这事儿可就大了。 顾惜败简单的想了一下,心里立刻有了决定,他冲着小队里的人喊道:“孙得兴,王虎子,牛大牙留下,其他人冲上去,把前面那一男一女救下来,至于后面的人嘛……”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听秦黛心说了一句什么后,立刻道:“一个不留。” 众人都是听顾惜败调遣的,他一下命令,其他人自然没有二话,各自拿着家伙就冲了上去。 从山包后跑出来的一男一女见前面突然来了一群训练有素,精气神很不一般的人时,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所谓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看来是天要亡我二人啊! 二人正打算放手一博的时候,突然发现前边来的这批人根本没看他们,而是直接奔着后边那帮王八犊子去了,双方人马一照面,招呼也没打一声,噼里啪啦的就交战在了一起。 两人傻眼了,一面好奇,心想怎么个情况,难不成是老天爷派下来的天兵天将不成?一面又把满天的神佛谢了个遍,他们这是得救了。 要说他俩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二人与这群人交战了三天三夜。几乎浑身是伤,穷途末路之时被人搭救,死里逃生,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受伤的一男一女很快留意到前方不远处停着三辆马车,旁边十几匹马,有不少人围在一起,看样子与冲过来救了自己的人是一起的,二人连忙往这边跑,想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谁成想刚到马车近前,就见一个手持大刀的高大汉子挡在他们面前,盯着他们的目光像是防贼似的。好像只要二人再敢往前一步,他就会挥刀砍下,毫不留情。 二人有点尴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正在这时。突然就听有人开口道:“顾惜败,放他们进来。” 顾惜败一脸纠结之色,他不敢不听秦黛心的话,又怕她有危险,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顾惜败若是上阵杀敌,一定是个好样的,可惜不懂变能。遇到点小事就不知道如何办了,他又不是自己的人,能对自己言听计从已经很难得了,秦黛心相信,除了慕容景。别人要想支使他,不容易。 “这两人我认识。” 顾惜败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小姐让自己去救他们,原来认识啊,那就好办了,说完放下刀,身子往边上一侧,“二位,请吧!” 这两人自然也听到了顾惜败与秦黛心之间的对话,他二个狐疑的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朝顾惜败身后看去。 秦黛心笑吟吟的现身,轻声道:“婉儿姑娘,你不认识我了?” 李婉儿惊讶的叫了一声,才道:“秦三小姐,怎么会在这儿遇上你呢!”没想到真是故人! 秦黛心又冲着李婉儿身边那个一身污秽的大胡子道:“这位是段兄?”李慕的那个结拜兄弟,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段兴没想到秦黛心还记得自己,惊讶之余更加肯定了这位秦三小姐非等闲人物,不然她又怎么会带着这么一群身手不凡的人呢? 秦黛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心想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遇上了什么事,竟落到这步田地。 李婉儿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段兴,一副无愧于天地的模样。 “玲子。” “唉。”早在发现异样情况的时候,玲子便跑回了秦黛心身边,如今听到秦黛心有事儿叫自己,忙答应了一声。 “带李姑娘下去梳洗一下,拿套我的衣服给她。” 玲子点了点头,对李婉儿道:“姑娘随奴婢来。” 李婉儿朝着秦黛心点了点头,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应该梳洗一下。 “段大哥,你也去换身衣裳吧!”秦黛心瞧了瞧顾惜败,心想这事儿就你安排吧! 顾惜败见远处的危机已经解决,那群不上路的悍匪似乎已经覆灭了,这才道:“跟我来吧,我找套衣裳给你。”两人身材差不多,都是高大魁梧形的,应该可以借给他穿一套。 段兴点了点头,跟在顾惜败的身后换衣裳去了。 等到李婉儿和段兴分别梳洗好,换上干净衣裳再回来以后,两人的真实面貌也展面在了大家面前,李婉儿模样出挑,虽然比不上秦黛心,但是也很漂亮,段兴高大威猛,满脸的络腮胡子是他的特点,这个人浓眉大眼的,长得很豪爽,一看就是个特别讲义气的人。 二人来到秦黛心面前,谁也没说话。 战斗已经结束了,地上躺着十四具尸体,看着有点怕人。 苏仲达一家早就躲到马车上去了,他们只是平头百姓,看不了这个。 剩下的人,包括玲子在内,大家都对段兴和李婉儿十分感兴趣,也不知道这二人是做什么的,怎么会遭到这些人的追杀呢! “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和他们结仇呢!” 李婉儿欲言又止,想来是有难言之隐啊! 秦黛心也不问了,直接对顾惜败道:“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吧,务必做到不留痕迹。” 顾惜败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人开始处理尸体,先是让人把尸体拖到一旁的山包上,然后就地挖坑掩埋,路上打斗留下的痕迹也被他们一一处理掉,连点血迹都看不见。 段兴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知道这些人绝非等闲,从办事的手法上看,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 虽然是人多好办事,但尸体有十几具这么多,想要掩埋得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儿,等顾惜败带着人把这些事儿做好时,已经是申时了。 秦黛心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在小前庄住一晚,一来好好打听一下李婉儿的事儿,二来她也正好安顿一下苏仲达一家,顺便看看自己酒坊怎么样了。 说起酒坊,她是不是有点太不务正业了?把它扔给郑九福和裴虎当起了甩手掌柜,还真有点不管不顾了。 “顾惜败,咱们就去小前庄吧,今天先不回台州了。” 顾惜败知道,秦黛心是归心似箭的,之所以她改了主意,想必是为了眼前这两个人。顾惜败点了点头,“全听姑娘的。” 秦黛心拉过李婉儿的手,“姐姐跟我坐同一辆马车,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再说。” 李婉儿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的向段兴看去。 段粉似乎感受到了佳人的目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别扭的转过头去。 秦黛心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暧昧,心中想法一时千千万。 “段大哥,我们这儿没有多余的马了,还要委屈你去装货的马车上坐一下。”可怜的段兴,只能与赶车的车夫同坐了。 段兴是江湖中人,性子又很随意,根本就会不在意这事儿,他大手一挥,“无妨。” 秦黛心点了点头,拉着李婉儿坐上马车,让玲子吩咐车队朝着小前庄前进。 队伍又重新前行起来,吱呀呀的车轮声和奔腾的马蹄声交汇成了一曲独特的乐章,某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不过神儿来。 李婉儿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抚养她长大成人的爷爷,想成了老实巴交的济安哥。 爷爷总是很凶,逼着自己忘记关于父母的一切,他苦恼教导自己学习医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从仇恨的泥潭中挣扎出来,过上快乐的生活,为此他还特意为自己挑了门亲事,一本正经的把济安招上门来当孙女婿…… 爷爷…… 如果爷爷是逃不出命运的戏弄,那济安呢?他是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从不大声说话,看着自己都会脸红,爷爷让他当上门女婿,他二话不说就没答应下来,明明喜欢自己,可是却因为自己的不喜欢而配合她在爷爷面前演戏,睡了半年多的地板,明明是一对假鸳鸯,他干嘛那么护着自己…… 李婉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洪水一般决堤而出。 秦黛心不好在这个时候出声安慰,只得装作没看见。 前路漫漫,曲曲折折的山路似乎没有尽头,秦黛心坐在车厢里,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摇晃着,脑袋有点胀胀的,却没有停止思考。 她救了李婉儿和段兴,无疑是救了两个麻烦回来,只是她与两人都算旧识,特别是李婉儿,她前前后后帮了自己不少忙,扪心自问,如果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李婉儿死在自己面前,她做不到,况且那些人来势汹汹,即便她袖手旁观也未必能独善其身。 苍天啊,她还真不是个当米虫的料! PS: 昨天订阅创历史新低,恕恕看了纠结不已,亲们已经放弃我了吗?不要啊~~~~~嗯,那个求各种票票。。。。。。。。。 第二百六十二章 蹊跷院墙 车队驶进小前庄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忙碌了一整天的庄稼人陆续从田里往家走,还有少半大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玩耍,见了秦黛心的车队一个个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不时的对马儿的品相讨论一番,孩子们见了高头大马更是兴奋,不时的跟在马儿后面追逐着却不敢靠近。 山里生活艰苦,像马这种牲畜是不多见的,村民们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多少银子,谁有闲银买马?其实村里也来过几回马车,可谁见过十几匹马儿一起出现?这种壮观的场面可不是天天能见到的,也难怪大家连饭也不吃了,都跑出来看热闹。 “啧啧,这富贵人家就是烧钱啊,一匹马少说也得二十几两银子,这得多少钱啊?” “你个婆娘不懂不要乱说话,二十几两能买什么马?人家这马贵着哩……” “二狗子,你看他们骑在马上多威风,我长大以后也要骑马。”一个流着鼻涕的光屁股娃娃正对一旁比他略高的一个小男孩说着。 流鼻涕的小男孩吸了吸鼻子,眼睛子都快瞪出来了。 被唤作二狗子的小男孩,皱了一下眉,他最讨厌别人叫他二狗子了,不过那马儿长得怪好看的,他长大了,也想骑马。 一个穿着细棉料子衣裳的胖女人使劲扯着一旁的女人问:“婶子,你说这马车是去谁家?” “还能去谁家。”说话的这位长得极瘦,黄脸,吊眼稍子,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主,她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自然是去秦家,你想想。咱们村子里,也就秦家能有这排场,去年他们家一下子来了十好几号人,说是有手艺的师傅,今年开春倒是真的动土了,建得什么酒窖酒坊的,今儿又来这么一出,这高门大户的,确实跟咱们小户人家不一样。” 那胖女人似乎有些激动,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她额头上都是汗,一双细缝的眼睛里似乎闪着什么算计的光芒:“婶子说是的,这秦家就是有钱。”她把钱字咬得重重的。倒让那个瘦女人生出几分疑惑来。 “婶子,我回家做饭去了,你看吧。”胖女人盯着车队看,见他们确实是往秦家老宅去了,这才扭着肥胖的身子往回走。 那个瘦子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又扭过头去看热闹了。 坐在车里的秦黛心自然不知道这一切。 队伍来到秦家门前,这座宅子是方氏的陪嫁,年头够久,地方够小,一个二进的小宅子,里外不过十几间房子。墙体年老失修,有的地方墙皮都脱落了,地上铺的青砖也不那么整齐。高高低低的不太平整,一个小小的园子,只能种几排花草,要是硬放上几盆大一点的盆景,只怕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了。 这么寒酸。难怪方氏当初毫不犹豫的把它给了自己。 秦黛心放下车帘,无所谓的笑笑。她对李婉儿道:“婉儿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一阵子吧,我家的老宅,现在在我名下。” 李婉儿欲言又止,这儿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玲子,上前拍门。” 玲子点点头,独自下了马车,她快步走上台阶,来到斑驳的大门砰砰的扣响门环。 大门边上的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蓝色粗布衣裳的小厮,他见到玲子便愣住了,心想这是谁家的姑娘,随后朝玲子身后看过去,只见门前呼啦啦站了一大群人,三辆气派的马车一字排开,四周四还有十几匹高头大马,空地上站了十好几口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打扮。 那小斯吞了吞口水,极不自然地道:“姑娘,你,你找谁?”我的妈呀,咋这么多人,这穷山沟沟里,见着一辆马车都算是稀奇事儿了,一下子见着这么多马,难怪周围站着不少看热闹的,只不过他们都远远的躲着,不敢上前罢了。 玲子看不惯这小厮畏首畏尾的模样,直接道:“这是秦府三小姐的马车。” 那小厮一听,知道这宅子里正经的主子来了,他连忙道:“等我回了郑管事……”说完竟然慌慌张张的关上门,把玲子关在了门外。 玲子哭笑不得,只得在大门口干等着。 不大一会的工夫,就听见宅内脚步声匆匆,掉漆的角门再次被打开时,玲子看到了一位瘦瘦的,头发花白的老头。 “在下郑九福,是这庄上的管事。这位姑娘看着面生,我家小姐当真来了?”郑九福没见过玲子,因此话里有几分不信任。 玲子道:“这还能有假,小姐就在马车里,郑管事大可自己去瞧瞧。” 郑管事道了声:“不敢,我这就命人开门。” 郑九福让下人开了大门,玲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跑到马车近前跟秦黛心说话,“小姐,管事的亲自来了,大门也开了。” 秦黛心道:“知道了。”她看向李婉儿道:“咱们下去吧。” 李婉儿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跟着秦黛心下了马车。 郑九福见了秦黛心,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他带着迎了出来,“小姐辛苦了。” 秦黛心点点头,招呼玲子道:“先派人把那一家子安置了。” 玲子当然知道那一家子指的是谁,忙答应了一声,然后指着郑九福身后的两个小厮道:“你们来帮下忙。” 两人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跟着玲子朝空地上的马车走去。 秦黛心安抚似的拍了拍李婉儿的手,一行人朝秦府老宅走去,她边走边吩咐郑九福道:“我的房间先收拾出来,别外在去准备一个小一点的独门小院,命人打扫干净,大家还没有吃饭呢,你去叫人买菜买肉,准备二十几个人的饭菜出来。我们就待一晚上,明日启程回台州,所以这二十几个人的住宿问题你要想办法解决。” 郑九福听得头大,却也一一记在心里,“小姐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略微清理一下就可以住。” 秦黛心比较满意这个答案,连声道:“你去忙,先不要让人打扰我,我与这位姑娘有话要说。” 郑九福连连称是,急忙去办了。 秦黛心拉着李婉儿就往自己原来住的那间屋子走,她在这里住了不少时间,因此熟的很,也不需什么人带路,两人穿过小小的穿堂,很快便来到了秦黛心的那间小房间。 秦黛心关上门,把心不在焉的李婉儿按在监窗大炕上坐下,才道:“李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 李婉儿原本浑浑噩噩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秦黛心这么一吼,才总算清醒几分。 自己的身世能说吗?说了只怕也是连累她。 “三小姐,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怕连累你。”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你以为你现在没连累我吗?那些人的来历你想必清楚,十几个人说失踪就失踪了,他们难道不会找吗?找不到什么也就算了,若是找到这里来,只怕这一个村子都会跟着你遭殃。” 李婉儿惊了一下,连忙道:“我得走,万一啸风阁的人追来就麻烦了。” 秦黛心没想过李婉儿这般不经诈,不过三两句话,竟让她窥探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啸风阁?也许她该找那个姓段的聊聊? 秦黛心道:“谁都有秘密,你既然不说,我也不勉强你。婉儿姑娘,你我相识一场,你又帮助过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出事,你且安心在此住几天吧,有什么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李婉儿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低声哽咽道:“三小姐,我爷爷,还有济安,我那些个师弟,他们,他们都死了。”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但猜测就是猜测,一旦它变成事实,难免有些让人接受不了,秦黛心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都死了,那李婉儿岂不是成了寡妇?她跟姓段的又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知道太多消息她也消化不完,不如以后再问吧。 “好了,婉儿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秦黛心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么没营养的话来。 “眼下最要紧得是你得好好休息一下。”李婉儿瘦了很多,脸上有很多风霜的痕迹,想必这段时间的江湖生活不太好过。 李婉儿压下心里的不安,朝着秦黛心点点头道:“谢谢,没想到在我落难的时候,还有人肯收留我。” 秦黛心不想这个女孩不安,她略微想了一下,道:“你也帮过我,咱们有来有往,也算是朋友了。我让人收拾一下隔壁旁边,你洗个澡,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嗯?”收留归收留,秦黛心可不喜欢跟别人住在同一张床上,外间这个炕是要留给玲子的。 李婉儿感激的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秦黛心连忙找了人来安顿李婉儿,她自己则是去见郑九福,她得问问,老宅旁边的那个大院墙是怎么回事。 PS: 最近好背,先是耳朵眼豁掉了,接着便是牙掉碴,难道就一直要让恕恕失去吗?求安慰~~~~~~求抱抱~~~~~~~~ 第二百六十三章 意外意外 “郑管事,那院墙是怎么回事?”秦黛心视察了一遍酒坊,看着平整的院子,宽敞的酒窖和焕然一新的作坊,她心里十分有成就感,虽然这里的一土一木都没有经过她的手,可像规划这样的大事可是她做的,她能没有成就感吗? 只是那堵墙是怎么回事?足有三丈高的大墙把秦黛心弄迷糊了,图纸上原来可没有这个,没有办法她只好找来了郑九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郑九福连忙道:“您还记得吗?在我们宅子和原来那个老酒坊之间,有一片空地,这片空地也是咱家的,您的地契上都写着呢!”郑九福顿了一下,又打交道道:“酒坊按照您的规划已经逐渐建起来了,只是这空地的东边原来还有两户人家,本来是想买下他们的房子,平了以后把那地方也规到酒坊里,可谁想到他们怎么也不肯卖,一心想着敲咱的竹杠呢!” 秦黛心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两户人家,她画图时,曾经把这两户人家的地方划进了图纸中,她让赵树给郑九福捎信,在信中曾经说过让他买下那两家的地。 “他们出价太高?”秦黛心担心郑九福替他省钱,不肯多花一些银子,那可有点因小失大了。 郑九福连忙道:“不是太高,是高的离谱。左右不过三间草忙,带着一个六米长左右的小院子,竟然开价四百两银子,小姐,这不是卖,是抢啊!” 秦黛心点点头,确实高得离谱。不过钉字户嘛,无非是想多得些钱。不为钱,谁没事当钉字户。 郑九福见秦黛心也赞同他的想法,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说起话来也更条理清楚了。“我看酒坊经不起么耽搁,就自作主张让人砌了一堵大墙把他们两家隔开了,省得他们整天在酒坊跟前晃。” 砌一堵大墙也花不了几个钱。 “做得好。”秦黛心从不吝啬赞美下人,只要他们确实做得出色,夸两句又有什么关系? 郑九福忙欠了欠身,“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不是秦家的卖身奴才,严格来说更像是秦黛心雇佣过来的经理。秦黛心每月给他五两银子的工钱,他两个儿子分别是三两,他家光这一项收入每月就有十一两银子入帐。足够别人家一年的开销呢!他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的帮着秦黛心呢! “还有几件事要交待给你。” “三小姐您说。”郑九福一脸凝重,看来对于秦黛心交给他的任务,他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我明天要回台州,这里的事情还要交给你全权处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黛心相信,郑九福是个有能力的人。 “有一个姓周的师傅,京城人士,过几天会来咱们庄上,此人擅长酿酒,是有大才的人。你务必好好接待,酒坊里的大事小情你就听他的就好。”秦黛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他来时会拿着我的亲笔信,你意思意思。对照一下之前我给你的信,人不弄错就好。” 郑九福忙应了一声,又疑惑道:“小姐,我多嘴问一句,您不是请了那二十多号酿酒的师傅回来了吗?怎么又请一个?” 秦黛心道:“先前那些师傅只是略懂酿酒流程。若是论起真正懂酿酒的,还非这位刘师傅莫属。酒坊的事就听他安排,他要置办什么你尽管置办。”秦黛心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他,“钱挂到帐上,方便你们支取吧。”她从京城回来时,慕容景塞了不少银票给玲子,玲子一直偷偷揣着,半个字都没透露,直到快到台州时,她才得知自己拥有一笔巨款。反正也送不回去了,就先用着吧! 郑九福连忙接了过来,不敢再多说什么,小姐是主子,她说怎么样自然就怎么样。 秦黛心想起一事,忙问道:“田里的租子以前是怎么收的?” 郑九福道:“这庄上水田不多,水浇地也少,以前都是按五五分。” 秦黛心想了想,轻声道:“农民都是靠天吃饭,种地不容易,今年开始就按四六分吧,咱们只收四成租。” 郑九福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我替小前庄的佃户谢过小姐,小姐心善,日后必有福报。”这一成租子听起来没多少,可落在佃户的手里却是实打实的粮食,若是年景不好的时候,这一成租子指不定可以救多少人的命呢! 秦黛心喝了口茶,这才道:“那个住在我隔壁的姑娘,和那个住在前院的大胡子你都见过了吧?” 郑九福连忙点头,“见过了。” “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现在落魄了,暂时住在咱们这儿,你先招待着,每日三餐送到,不冷着不冻着就行,不必太客气,但也别怠慢了他们,他们若想走,你不必留,他们若是要留,你也别撵就是了,所有的花销都从帐上走,不够了就让人捎个信,我再差人送来就是。” “哪能不够呢!建酒坊没花几个钱,吃喝能用几个钱。您放心,我一准备按您安排的办。”郑九福说话实诚,里外都透着庄户人的本分,听起来就让人放心。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想起苏仲达一家,不禁有些头疼,事都扎到一起了,她操心费力还不讨好,当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后边小跨院里那一家子,你也好生照看着,他家的儿子有病,你给请个好大夫看,花多少钱,用多贵的药都没关系。”秦黛心又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他道:“给他们单独挂个帐,凡是吃的用的都从这里面出,衣食住行不必太精致,过得去就行,另外再调个人给他们用,就是帮忙跑跑腿,干点粗活的那种。” 郑九福心里有了计较,连忙应承了下来。自从秦黛心那日带了一个千金小姐回来以后,他就瞧明白了。自己这位东家,可不是凡人,因此哪怕她身边的事儿再奇怪,带来的人再特殊,郑九福都觉得那都是理所当然。 “小姐,饭菜已经安排妥当了,我把护送您回来的那十几号人安排到了西边茶厅里用饭,您看还妥当?” 西边的花厅是这宅子里最大的一个厅了,能摆四五张桌子。 “可以。” “我想着就让人们住前院吧,挤是挤了点。可好在就一宿,将就一下也没有什么。”郑九福这么安排是有深意的,秦黛心住后院。总不能把他们也安排在后院吧?为了免去闲言碎语,挤点就挤点吧,反正那些人看起来也是不挑吃喝的主。 秦黛心怎么会不明白郑九福的意思呢,只是这种事,心领神会就好。没有必要说穿。 “知道了,就这么办吧!”她看似反应不大,其实对郑九福心细之处又有了一番了解。 “还有,裴师傅和赵师傅等在外面半天了,听说您回来了,一直吵着要见您。我看你事忙,就拦了拦,这二人的脾气也忒倔了。到现在还在外边等着呢!” 秦黛心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已经见黑的天色道:“快让他们进来吧,想必有要紧的事。” 郑九福应了一声,转身去屋外叫了裴虎和赵树二人进屋,三人相处了小半年。也算熟悉了,郑九福对二人的态度也由开始的畏惧。转变成了现在的关心,他看得出来,这些人虽然外表凶悍,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可他们都是好人。 “三小姐,你可回来了。”裴虎不改本色,一进屋就咋呼起来,还是一旁的赵树轻轻拉了他一下,他才意识到什么似的住了嘴。 “听你们这意思,你们去台州找我了?” 赵树轻描淡写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去台州办事儿,顺便看看您在不在,结果您没在。三小姐,您去看过酒坊了没有,怎么样?” 秦黛心微笑点了点头,“很不错,都是按照图纸建造的,没有偷工偷料的地方,听说连酒窖用的黄泥也是你们特意到别处找的?” 裴虎道:“可不是,我还想着,什么泥不是用,干嘛非得那么麻烦,还是军师说小姐自有用处,我这才跟几个弟兄去别处寻来的。” “麻烦你们了,只是好端端的,你们干嘛去台州?” 裴虎一笑,姿态十分扭捏,连赵树的脸皮似乎都红了起来! 看来是真有事儿。 “有话就直说吧!你们这个样子我还真不习惯。”秦黛心放下手里的茶,这两个家伙怪怪的,她哪里还能喝得下去茶。 裴虎直接道:“三小姐,我就直说了吧,在你这儿,我们吃得好,住得好,心里特别踏实,只是光吃饭不干活,兄弟们心里都愧疚着呢!你上次给我们的那一千两,大家分巴分巴每人都分到十多两银子呢,兄弟们想着,酒坊运作起来以后,那就是个长久的活计,我们也不能赖在这宅子里不走啊,这对你的名声不利。”这宅子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赵树也点头道:“兄弟们想着,看看三小姐是不是能去里正那里说一下,给咱们大伙批块地,再落个户籍?咱们想盖个房子安定下来,正经的过日子。” 秦黛心的心里一颤,驸马殁了的消息没几天就会传到台州,人人都惋惜他才华横溢却英年早逝的同时,谁会猜到事情的真相? 正经的过日子,安定下来?真的可以吗?秦黛心突然不确定了起来。 裴虎看着秦黛心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突然没底起来,三小姐不会不同意吧?他轻轻的扯了一下赵树,意思是让他问问。 “三小姐,你的意思呢?” PS: 感谢老虎不怕猫吗?的粉红小票票!!!今天带宝宝出门溜溜,正好恕恕也放松一下心情,准备更努力的写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里正上门 土匪是过惯了飘泊不定的生活的职业,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也是常事,他们厌倦这种生活,却也不得不这样活着。 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好过,有人心生向往,乐死不疲,自然也有人心生厌倦,浪子回头。 裴虎这一群人,就是后者。 他们都是贫苦百姓出身,有人被官僚压迫,也有人被人陷害,他们迫不得已背景离乡,虽然过着血雨腥风的日子,可好处他们却捞不到多少,别的土匪们有钱大吃大喝,玩女人,去赌坊样样都干,他们却过紧巴日子,说到底还不是不忍伤害老百姓,只去打那些贪官污吏的主意。 贪官污吏是那么好对付的?哪个贪官污吏不是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 秦黛心知道,他们队伍人少,心狠手辣之人也少,所以正经的贪官污吏他们根本不敢去抢。对方人多,他们这二十号人很容易就会被全歼。 他们说他们是义匪,不抢平民百姓,不许逛窑子,不许伤及无辜。 吃不好,穿不好却讲一个义字。 秦黛心抬起头来,笑眯眯的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连一向直来直去的裴虎都学会拐弯抹角的说话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哪有?”裴虎脸红脖子粗的回了一句,只是他这样欲盖弥彰的样子根本就逃不脱秦黛心的法眼。 看来他们还真有事瞒着自己。 “是呀,三小姐多虑了,没有什么。”赵树倒是比裴虎镇定,只是他手上的小动作却出卖了他,明明紧张的要死,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秦黛心更加肯定。这两个人,或者说这群人有事瞒着她。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我还饿着呢,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去吃饭了,你们落户籍的事儿等我下次回来再说。”秦黛心做势要起身,却冷不丁听黑大个裴虎吼了一嗓子。 “那怎么行?”他们都等得,唯有村西头那个俏寡妇等不得。 秦黛心原样坐回去,“到底什么事。” 赵树看了看裴虎,裴虎又看了看赵树。最后两人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原来,这村西头住着一个俊俏的寡妇郑氏。她隔壁大王村的,被爹娘以一头牛的价钱卖到小前庄来冲喜,哪成想成婚的当天晚上,她那短命的大夫便离世了,郑氏还没来得及洞房一回。就成了寡妇。婆家人说她克夫,把郑氏打个半死,又从她老子,娘手里拿回一半的钱,这才算饶了她。死了儿子的婆家人卖了房子,田地去投奔闺女了。郑氏想回娘家,却被无情的爹娘和兄嫂赶了出来,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几度想轻生,还是被这村子里的一位嫂子劝说着,这才活了下来。 郑氏背着克夫的名声在小前庄艰难度日,她怕招同村人忌恨,于是便在村子最西头的山脚下搭了一个简易的茅屋。靠着开荒种地和织布养活自己。 那女人是个苦命的,眼泪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成想却让她碰上了小头目徐大川。 徐大川无意间走近了郑氏的生活,知道她的悲惨经历以后,这个男人决定为她做些什么,徐大川偶尔帮着郑氏砍柴,有时还上山寻摸两只野物给她改善生活。郑氏投桃报李,时常为徐大川缝缝补补,浆洗衣裳被褥,时间一长两人便生出了感情。 本来嘛,两人都是单身,徐大川又不介意她寡妇的身份和克夫的名声,他们如果能结成夫妻自然也是佳话一段。 事情差就差在酒上。 一日徐大川喝了酒,微醉的他去了郑氏那儿,本就郎情妾意的两人一个把持不住,做下了糊涂事,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在这个小村子里名声还是顶重要的,他们没明没份,要是被捉住了,可是要浸猪笼的。 徐大川暗自着急,一是他不愿在这样偷偷摸摸的跟郑氏来往,二来他也没想到,只那一次,郑氏便珠胎暗结了!有了身子的女人本是幸福的,可郑氏却每日惶恐不安,终日以泪洗面,就怕被人发现了她怀孕的事儿。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徐大川就把这事儿跟裴虎和赵树说了,其实这种事儿古代也有,只要二人找个那媒人,按规矩走个过场成婚也就是了,可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啊,这徐大川不是本地人,没有户籍,相当于一个没有户口的黑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婚呢! 裴虎和赵树只得去台州找秦黛心,哪知秦黛心却不在。 好在郑氏的身子还小,看不出来什么,这会儿秦黛心回来了,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由她出面去里面那说句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办妥。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看吧,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当米虫的命,现在连计划生育的事儿都归她了。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差人去请里正来一趟。”所谓里正,就等同于古代的村长,村子里大事小情的,都得听他的。 裴虎与赵树自然高兴,这样一来不但徐大川的事情解决了,就连他们的户籍也一并落好,从此以后他们也是有家的人了,攒两年钱,盖上所房子,娶上房媳妇生几个娃,这日子别提多美了。 “三小姐还没吃饭呢,咱们先回去。”赵树给裴虎使了个眼色,三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这事儿托到她头上实属无奈,再待下去就有点过了,依三小姐的性子,只要是她答应了的事儿,一准会替大家办好,他俩又何必在这儿尴尬着呢! 裴虎摸了摸他的大光头,一脸的不好意思,他是有点反应迟钝,可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军师说得是,咱们这就回去吧,这事儿要成了,徐崽子指不定得乐成什么样呢!”这徐崽子是裴虎为徐大川取的外号。只不过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敢叫。 赵树朝着秦黛心点了点头,跟裴虎一起离开了秦黛心的屋子。 两人刚走没多久,玲子便推门而入,她先是不顾形象的跑到一旁桌子那儿喝了一大杯水,紧接着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姐,苏家那一家三口已经安顿好了,郑管事办事稳妥,派了一个粗使婆子去小院照顾他们一家三口,晚饭吃了,药也煎好了。” 她鼻尖上全都是汗。看来是紧忙了一阵。 “这就好,辛苦你了,吃饭了没有?” 玲子摇了摇头。“没顾上,倒是顾大哥他们,已经在西边花厅里喝上了。”从打离京的那一天起,这些护卫就没碰过酒,他们说喝酒误事。虽然都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偷偷买酒喝,顾惜败下了军令,违令的一经发现,严惩不怠。 秦黛心是领情的,一到小前庄。她就告诉顾惜败,今天晚上大家住在秦府里不会有什么问题,让他留四个人守夜警戒。其余的人都可以痛快的喝酒。 顾惜败知道秦黛心是为他们好,思虑了一番后也就同意了,他挑了四个武功不错,为人谨慎的人守夜,他自己则是带着其余的人痛快的喝起了酒。 行军打仗之人酒量都不低。今天喝些酒好好缓解一下连日来的疲惫,等明天她回到台州以后。这些人就会即刻回京,片刻也不会耽搁,赶路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你去郑管事,让他来见我。”徐大川的事情还是早点解决的好,不如就让郑管事从间做个引见人,把里正找过来谈谈这些人落户籍的事儿。 主仆两正说话呢,哪知道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宅子的管事郑九福。 “郑管事?”玲子十分惊讶,“可赶巧了,小姐正想让我找你去呢!你到自己来了。” 郑九福也挺意外,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道:“小姐,里正来了,说是有事想见你。” 提到里正的时候,郑九福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人有什么意见似的。 这回换秦黛心惊讶了,这里正可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郑九福那个又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很嫌恶似的。 只是无论如何来者是客,更何况里正虽小,却也是个带“官”字的,如无必要,尽量不要交恶。 “请进来。” 郑九福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郑九福去而复返,身后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老头,这人一身蓝色细棉的长衫外袍,腰间扎着一条同色寸余宽的腰带,底下还坠着一个五彩蝙蝠络子。 有意思。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这个瘦老头,只见他高高的个子,黑瘦的脸庞上长着一双眯眯眼,倒与齐富贵那个胖子有几分相像,此人颧骨生的极高,天生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让人觉得好像只要与他打交到,就必定会被算计一样。 特别是他的眼神,似乎总带着企图,让人觉得十分讨厌。 “小姐,这位就是咱们村里的里正,姓钱。”郑九福似乎也对这人不喜,说起话来都淡淡的,没有同为村里人熟稔的感觉。 “钱里面,这位就是我家小姐,这宅子的主人。” 还没等秦黛心说话,这位不请自来的里正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桌子对面那张摇椅上,双手不住的抚摸着椅子的扶手,似乎在感叹着黄花梨木细腻的手感。 “玲子,上茶。” 秦黛心冷笑,这里正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郑九福看着秦黛心的笑容,背后突然窜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他原本还想着小姐年纪轻,经得事儿少,没准儿会被算计,现在看来,吃大亏的那个人,指不定是谁呢! PS: 感谢一直订阅巾帼娇的各位亲们,恕恕第一次发文,文笔稚嫩且难登大雅之堂,承蒙各位亲不嫌弃,一直以来都默默的支持着恕恕,恕恕在此谢谢大家了,下百因为你们的支持,我才有动力一直写下去,同时也希望大家能时不时的冒个泡,或好,或坏,总得让恕恕多少了解一些大家的看法不是?谢谢大家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的来意 小前庄的里正姓钱,地地道道的小前庄本地人,他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为人精明且圆滑世故,最是无利不起早,此人虽然算不上是个恶人,但也绝非善类,这人心眼小,巴不得别人口袋里的银钱都变成他自家的,但凡村民有点大事小情求到他的头上,哪怕是他分内之事儿,也得看好处办事,好处给得多了,钱里正办起事来就痛快,好处给得少了,他自然是要为难一番,外加还得说几句风凉话。 他当里正的这些年虽然没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但却也明里暗里的打了不少秋风。因此包括郑九福在内,许多小前庄的村民都不待见这位里正,钱里正虽然不得人心,但无他有个亲戚在县府里当主薄,他得了那个亲戚的济,自然就狐假虎威了起来。 索性这钱里正虽然贪钱,胆子却很小,除了打秋风以外,也不敢做什么恶事,大家习惯以后也就选择了隐忍,毕竟家家户户都是正经的过日子的人,谁能没事儿闲得总找里正磕得牙玩啊! 玲子端了茶来,她冷眼瞧着这个里正是个没规矩的人,主人还没开口呢,他就一屁股坐下了,一双贼眼还胡乱打量屋里的家什,摆件,恨不能把这屋里的东西都据为己有似的。 玲子把茶放在桌子上,转身回到秦黛心身边站着去了,她倒要看看,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是为何而来。 “钱里正,您今天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钱里正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心想这秦家可真有钱,这屋里摆的放的没个千把两的根本下不来。 这个钱里面虽然读过几天书,可是却没有功名在身,他跟小前庄所有的村民都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只是家里的田要比别人多一些,日子也好过一点。 要说这小前庄,还真是不富裕,像钱里正这样家里有三十多亩里的人是少之又少,钱里正家有三个儿子,二个女儿,女儿们早已经各自出嫁成了外姓人,儿子们则是跟着钱田正一起种地过日子。 钱里正是个贪财的,平日里帮别人办事总拿好处,孩子们自小耳濡目染。当然有样学样,他这三个孩子个个都是一毛不拨的铁公鸡,明明家里的条件很好。可是都想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钱只要进了钱家人的口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要回去。 今天在村里看热闹的那个胖女人就是钱里正的二儿媳妇杜氏,她眼馋秦家那座老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听说这宅子的主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以后。她就更眼红了,没事的时候她就经常幻想自己是那座宅子的主人,进出都有丫鬟服侍,不用干活,也不用下地…… 当然,也只有像她那样的人才会觉得秦家老宅是高门大户…… 杜氏听说秦家要盖酒坊。还请了不少的酿酒师傅,眼睛红的像兔子似的,为了弄清这盖酒坊的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杜氏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秦家老宅近前凑,知道了不少关于这座宅子的事儿,同时也发现人家不但真的运来了木料石料,还雇了干活的人,她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杜氏虽然不认识几个字。可她鬼心眼不少,嫁过来钱家以后也学了不少钱家人的那一套。她发现秦家来了不少陌生人,足有二十多个,一番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秦家雇来的酿酒师傅。 钱家的三个媳妇里,就属杜氏心眼多,她觉得这二十个人口音各异,来历可能不像秦家人说得那么简单,私下里跟钱家老二商量了好几回,只要逮到他们的痛脚,当即就让公公上门去,以官府查户籍为由,狠狠的敲秦家一笔。 杜氏认为,秦黛心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指定是个没主意的,只要吓唬她一下,她还不乖乖的拿出银子来? 所以今天杜氏一见到车队就猜到肯定是秦宅的小主人来了,那十几匹马在她眼里都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杜氏更加确定,秦黛心有钱,她肯定特别有钱。 为此杜氏急匆匆的回了家,把这事儿跟自己丈夫说了,他大夫也是个贪财的,两人一合计,这事儿还得让一家之主的钱里正出面才行,于是钱家上下热烈的讨论了一番上门敲诈的计划,直到认为万无一失了,才由钱里正出面找上门来。 秦黛心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她正等着钱里正回话呢! 钱里正笑了一下,才道:“是有些事,之前早就想来了,只是主人不在,我也就没过来。” “哦!”秦黛心意味深长的拉长声哦了一声,才道:“这位郑管事与你是同村,想必你们也是相熟的,你若有事找郑管事也是一样的,他可以作主。” 秦黛心的话无疑把郑九福抬到了一个可以当家作主的高度,而郑管事也昂首挺胸的看向钱里正,只有钱里正神情有些落没,似乎很不是滋味。 这个郑九福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整个小前庄的村民看到他,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带着讨好的意思上前跟自己搭话?只有他郑九福,连带着他那两个儿子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是,他郑九福有才气,二个孩子也争气,日子过得也比一般家红火,可他姓郑的又不是里正,凭什么村里人都把他看得比自己这个里正还重?想到这里钱里正的心里便泛起了酸,口气也自然不好起来。 “事关重大,还得你这个主人亲自出面才行,这个管事,只怕做不了主。” 郑九福没有说话,他的嘴抿得紧紧的,看得出来不愿意在钱里正面前失了身份。秦黛心是个护短的,自己的人哪怕再不济,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是吗?”秦黛心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道:“还请里正跟我说道说道这事儿如何重**。” 钱里正没听出来秦黛心的调侃之意,还正色道:“既是事关重大,还请秦小姐屏退左右。”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看了看郑管事和玲子。 秦黛心道:“不必了,郑管事与我这个丫头都是我的心腹之人,钱里正有事尽管说。” 钱里正闹了个自讨没趣。脸上有点不好看,他有心甩袖子走人,可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他就又忍气坐了回去。 生气事小,银子是大。 看来他之前是小看这个丫头了。 “事情是这样的,官府呢,前些天下发了官文,说是近期要来查户籍,但凡查到没有户籍的,一律遣返老家并重罚。”钱里正似笑非笑的盯着秦黛心看。又道:“小前庄里的村民我是知道的,个个都是这里的坐地户,只是小姐家雇用的那些酿酒师傅我却是不知道根底。还烦小姐透个话给我。” 秦黛心没想到他是冲着这个来的,两个人的目的也算一致,都为了裴虎等人户籍的事儿。 “听里正的意思,这事儿还真不小。”秦黛心喝了口茶,突然道:“里正快尝尝这茶。这茶虽不是新茶,可胜在保存得当,味道清新甘甜,口感极好。” 钱里正洋洋得意起来,听了秦黛心的劝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唇齿间迅速被清包围了起来。舌头虽然苦苦的,可喉咙里却十分甘甜,果然是好茶。 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自侍也见过几分世面,竟没喝过这样的好茶。 “不瞒里正,我家这些酿酒师傅来自四面八方,大都是家里遭了难,活不下去了。才出来讨生活的,这户籍。还真没落。”秦黛心放下茶杯,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钱里正自是没有想到秦黛心会自揭短处,他抑制着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假装很为难的样子道:“哎呀,这可不好办了,官府是有规定的,这没有户籍的人在此落户是要受罚的,轻则罚银返乡,若是有那个不知道来处的,还要被抓起来坐牢服徭役呢!” “官府何时要查户籍,我这个本地人怎么不清楚?”郑九福与钱里正年纪差不多,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年纪大了以后两人渐行渐远,可是对彼此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郑九福相信,钱里正是带着目的来的,他动机不纯,郑九福怕秦黛心上当,所以才适时的出声提醒。 “官府办事,难道还要知会你这个小小的村夫不成?”钱里正很生气,这个郑九福,分明是来破坏他的好事的。 郑九福不服道:“里正严重了,只是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的到,所以我才会感到惊讶,不知道官府何时来查,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钱里正道:“就这几天了,时间紧得很呢!秦小姐,你还是给这些师傅想想办法吧,没有户籍可不行,官府查得严,不会轻易放过没有户籍的人,出外讨生活的人都不容易,你说呢?” 玲子翻了个白眼,他到是会装好人。 秦黛心点点头,颇为赞许地道:“是这么个理儿,只是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他们落上户籍呢?” 钱里正眼睛一亮,忙道:“这个倒也不难,官府是有规定的,凡事外来者想要在本地落户的,都可以通过交钱,买田,开垦荒山这三个途径来落户。秦小姐,我知道你心善,想帮着这些人落户,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花钱落户可是要交一大笔银子呢,忒不划算了,至于买田嘛,呵呵,你也知道,咱们小前庄的地几乎都是你家的,这里山高坡斗,好田是越来越少,即便是有,也都是些二等田,根本不值得那些个钱。” 秦黛心听闻钱里正的说法,忍不住点了点头,又问道:“按你的意思,只有开荒山这一条路可走了?可我家的酒坊眼瞧着就要建起来了,用人的地方多着呢,哪有闲人去开荒啊!” 钱里正听了,眼神一亮,不自觉的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PS: 感谢eee0499ff同学的粉红票票,谢谢亲的支持!么么!有人总问我,粉红这个东东好像不太实用,像恕恕这样的扑扑货,也得不了什么了不得的成绩,PK不过那些大神,为什么得着了这个还这么高兴,恕恕想说,这是亲们的心意,证明人家还是很支持恕恕的,与其它无关。再次谢谢大家!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有关户籍 钱里正假意琢磨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秦小姐时间不多了,过几天官府就要开始查了,你即便是此刻去开垦荒山,只怕也来不及了,垦荒费时费力,那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这里边的手续也比较繁杂,还没等你买好地,只怕官府就来查了,怕是来不及了。” 秦黛心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一片惊慌失措的模样,“钱里正,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我雇用的这些师傅都会被抓走坐牢服徭役?那……那我的酒坊怎么办?现在招人恐怕也来不及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钱里正也叹了一声,眼睛一眨一眨地道:“哎呀,小姐还有心思想酒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这二十多口的流民皆是没有户籍之人,你这个收容他们的主家也是要受责的呀!” “啊!里正不要无故吓唬我,我,我能有什么责任。” 钱里正痛心疾首的捶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又道:“到底是年纪小,不知道这律法的厉害,这收容流民罪责不重,可却得交一大笔钱来打点才能无恙。” 秦黛心看了一眼玲子,见她并未慌张,才道:“那依钱里正的意思,这事儿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我们的酒坊不但开不成,还得赔一大笔钱出去才行?” 郑九福不知道秦黛心的想法,还以为她真的慌了神,几次想要插话,却都被钱里面抢了先,不禁暗暗着急了起来。 “也不是没有办法。”钱里正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道:“只是嘛……” 秦黛心道:“里正有何为难之处?” “唉,罢了,你小小年纪置办点产业也不容易,我就帮你一把吧!”钱里正一副仗义的样子道:“我帮小姐分析一下,这交钱落户籍是最不划算的,一人要交五百两银子。二十多个人就是一万多两,太贵了。买田落户籍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一来可置产,二来也解决了户籍的事情,只是咱们小田庄的田太少了,你家这二十多人的人头也买近两千亩大左右的田地,咱们小前庄的地全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啊,这个也是行不能的,最后买荒山的办法倒是挺好,咱们这儿三面环山。荒山坡地随处可见,按每人买荒地三十亩计算,成本不过也就九十两左右。二十多个人嘛,不到两千两。” “这么多?”秦黛心撇了撇嘴,“两千两银子呢,一亩荒地三两银子,那我还不如遣散了他们。再找一批酿酒的师傅了。”秦黛心脸上一片精明之色,“里正,你说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官府一旦查出来他们是没有户籍的人,只怕到时候罚得会更多,秦小姐得不偿失啊!” “在官府来查之前。我解雇他们不就得了?”秦黛心又一本正经的吩咐郑九福道:“郑管事你给他们每人准备二两银子的遣散费,明天就让他们滚蛋,然后再去招些人来。只要有户籍,肯吃苦身体健康就行。” 郑九福知道秦黛心的这些话是说笑之词,不过是拿来敷衍钱里正的,作不得真。 “知道了,小姐。我一会儿就去办。”郑九福一脸正色,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做戏。 钱里正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秦黛心会这般行事,敢情自己之前的话都白说了,人家一句“换人”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秦小姐,你要三思啊,这年头手艺人可不好找,我看那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还肯干,如果再招人你可未必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人了。”钱里正大急,是不是自己把人逼得太急了呢?要知道现在的户籍并不难落,只要落户之人在落户所在地有三亩以上的田产,且不分好坏,另外在由村里的里正出具一份证明,只要证明这人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就可以落户。 钱里正之所以跟秦黛心说每人买三十荒山地才能落户,是因为他自己想从中得到好处,县府里的主薄亲戚跟他说过,县衙的财政状况不是很好,大概是赋税收得不太理想,所以想通过卖荒山这种方式多筹些钱,各村里正可以多多宣传此事,每卖掉一亩荒地,便给里正一钱银子的抽头。 一亩地一钱银子,十亩地就是一两,如果秦黛心肯按照他的话去买荒地,他至少可以得到六十两的抽头! 六十两啊!可不能轻易放过。 “里正说得是啊。”秦黛心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可是要两千两呢,我可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 钱里正的头上见见冒了汗,六十两银子啊,难道就这样打水漂了? 玲子算看明白了,这个里正是一肚子的坏水,她一转眼珠,突然道:“小姐,你忘了,大少爷与县丞大人的公子是同窗,这事儿不如问问大少爷,让大少爷帮您打听打听,没准儿不用这么多银子呢?”前几日闲来无事,秦黛心曾经和玲子谈过自己家里的事儿,简单的说了说秦府里乌七八糟的着么,玲子因此知道秦黛心有个哥哥,不过与县丞公子是同窗的事情却是她顺口胡诌的。 钱里正有些不敢相信,他努力的把一双小眼瞪得大大的,“令,令兄与县丞大人的公子是同乡?”这是真的吗?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的这点小把戏不就被拆穿了吗?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钱里正的汗都要下来了。 “对喔。”秦黛心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还是你这丫头机灵,不枉费平日里我疼你一场,也好,明天我回家找哥哥商议一下这事儿,钱里正说得对,这年头的手艺人不好找,如果能不买地就落户就更好了。” 钱里正在一旁苦笑,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秦小姐,这点事儿还用得着你去麻烦令兄吗?我听说县丞公子被县丞夫人圈起来读书了,最近说不定还要去书院进学,恐怕难得一见啊!”钱里正一本正经的道:“这打听的事儿你不如交给我去办吧?我有个亲戚是那儿的主薄,能说上几句话。” 秦黛心“哦”了一声,接着就不再说话了,她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半晌才道:“那就烦请钱里正去问问吧?我一个女孩子家,置办点小家小业是使得的,可若是要我一下子买几百亩的田地却是难为我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与你那个亲戚商量商量,如果商量不妥,还要麻烦你回郑管事一下,我再让我哥哥去同县丞公子说说,虽然外人难得一见,可他们毕竟是同窗,总能说上话。” 钱里正连忙道:“能商量妥,秦小姐放心吧,这事儿指定不用麻烦令兄了。”今天这事儿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胡乱造谣,那他的下场还能有好?不但在村里失了地位,只怕连自己里正这个差事儿也要丢了。 秦黛心想了一下,又道:“钱里正,你跟你那位亲戚说说,此事若能办成,我给他三十两辛苦钱,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若是不成,唉,就算了吧!” 钱里正喜出望外,三十两,这可不算少了,加上买地的抽头,自己里外能得三十六两呢! “好好好,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一准儿给你办妥。” 秦黛心点了点头,用手一指郑管事道:“这事儿都交给郑管事了,成与不成,你都跟郑管事交待就是了。事情若是成了,钱去郑管事那里取吧!” “好好。”钱里正一口答应下来,平日里极不顺眼的郑九福在他眼里突然就和蔼可亲了起来。 “就这么办吧,钱里正可还有事?” 钱里正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没了,没了,明天我就办。” “郑管事,送送钱里正。” 郑九福唉了一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一脸奴才相的钱里面送走了。 玲子瞪着钱里正的背影,郁闷的问:“小姐,您明知道钱里正心术不正,为何还要请他帮忙?” 恰巧郑九福去而复返,也十分赞同玲子的话,他点了点头道:“小姐,这钱里正为人小气,最是贪财,您如何能信他的话,依我看,官府查户籍之事不可信。” 秦黛心点点头,“我知道。” “那您还……” 郑九福不知徐大川的事,有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这些人跟着我不容易,他们没家没口没依靠的,即便是日后酒坊挣了钱,他们依旧不属于这里,生活好了以后,有些人的心可能就不安分了。这个世界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与其在他们功成名就时重金挽留,倒不如在他们落魄的时候就给以帮助,几亩荒地能值什么钱,值钱的是人心。”秦黛心敲了敲桌子道:“给他们落户籍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好好统计一下落户籍的人数,等事情办好了,你就从帐上支给钱里正三十两银子,他这个人虽然爱贪小便宜,但应该还挺有办事能力的。” 郑九福用佩服的眼神看着秦黛心,拱手道:“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准儿把这事儿办妥。”小姐给这些人落了户,这小前庄便是他们的家,手里有几亩荒地便是产业,再在这里娶妻生子,繁衍生息,日后只怕你就是赶他走,他也不走了。 自己东家好手段啊!郑九福几乎要膜拜秦黛心了。 秦黛心见他懂了,这才笑着点了点头,“你下去吧,让人给我和玲子送些饭来。”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她的胃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唉,人强命不不强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回台州去 秦黛心草草的吃了一顿晚饭,让人烧了好几桶的热水,准备好好泡个澡。小前庄老宅里断留着几个粗使婆子和模样不算周正的丫头,有她们帮忙,总算没让不熟悉环境的玲子手忙脚乱,两个粗使婆子摆好浴桶,把兑好的温水倒进桶里,又按照玲子的要求在边上拦好屏风,这才悄悄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准备离开。 秦黛心喊了玲子来,让她从荷包里取了两块碎碎的银角子打赏给她们,小前庄的下人与秦府下人不同,月钱少不说,想拿主子的赏钱也不容易,不过就值二百个大钱左右的分量小银角子,却让那两个仆妇大喜过望,感激涕零,简直就要给秦黛心跪下了! “在小姐面前,不许这样无礼,小姐对你们好,你们心生感激是对的,却不必如此,若真是要感谢小姐,尽心竭力的侍候小姐就是了。”虽然与秦黛心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玲子深知秦黛心的喜恶,所以连忙出声教导了她们一番。 两个婆子连忙起身,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这才转身离开秦黛心的屋子,她们的心情是激动的,两百个大钱啊,凭白得来的两百个大钱够家里吃一阵子的了…… “小姐,我就在外边,有事儿您吱一声。”玲子知道秦黛心的习惯,因此也只敢在屏风外边等着。 秦黛心嗯了一声,便开始宽衣解带,直到整个人泡在热水里,身体渐渐的放松开来,她才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让她措手不及。 先是三月三的女儿节,她捐的衣裳被人暗中剪成了碎片,没有办法她只好投机取巧画了长公主的画像。偷诗博个不俗的名声,到现在这个剪了衣裳的幕后主使还藏在暗处,她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线索,却也不敢十分肯定,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了。 随后的拍卖会上,长公主两次遇刺,如果说涟漪是个意外,那么那个真正的刺客就是人为的了,自己救了长公主,却因为身体里潜藏的能量突然暴发而晕倒。被长公主带到京城以后,却遇上接二连三不可思议之事。 首先,她的师傅竟然是慕容跋。你能想像吗?这个争议彼多的皇帝,生死成迷的皇帝,竟然是自己的师傅,呃,虽然这个不靠谱的师傅差点害死她。但似乎也为她开启了一扇不同寻常的命运之门;还有驸马,杯具他是当定了,只是这么悲惨的杯具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当了细作却爱上了本该逢场作戏的人,他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差点死在合作者的手上。而他最后却栽在了自己同伴的手里,同为瓦那人的靖木出卖了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驸马自作自受。可秦黛心却对他恨不起来。 正因为驸马这么个杯具角色,她和慕容景的关系才明朗起来,看似淡淡的感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他们应该是相互喜欢的吧? 没出息! 秦黛心恨恨的骂了自己一句,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脖子。心想李婉儿和段兴又是怎么回事? 李婉儿不过是一个大夫,还是看妇科的。她会惹上什么人呢?貌似即使是现代的医疗纠纷,也不至于杀了人家爷爷还杀了人家大夫吧? 大夫还真是个高危职业。 秦黛心突然又想李婉儿成了寡妇,还跟一个大胡子一起被人追杀,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玄了?她说那些人是啸风阁的人,难道扯上江湖纠纷了?姓段的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是李慕的朋友,却不像个商人,难道是江湖中人? “小姐,您洗好没有?”玲子在屏风外不停的盯着屏风看,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看到屏风里面的情况似的的。 秦黛心只顾想心事,半天没出一丁动静,也难怪小姑娘坐不住了。 “好了好了。”秦黛心起身擦开身体,拿起屏风上的衣服换好,这才慢悠悠的转了出来。 齐宝珠和靖木,靖木和驸马,驸马与庆安王…… 有什么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去快得让人抓不住。 秦黛心皱了皱眉,想起当初在山上破庙里那个黑衣首领的话来: “这天,恐怕是要变了……” 秦黛心一个激灵…… 玲子在一旁看了,只觉得秦黛心怪怪的,“小姐,您是不是太累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台州嘛。” 她这是魔怔了…… 秦黛心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心想也许自己真的是太累了,这段时间她一直把神经绷得紧紧的,一旦放松了可不就累吗? “好,早点休息,你也睡。”睡吧睡吧,睡醒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等回了台州,她就又是大米虫一枚。 她大概是真累了,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便睡着了,以至于都忘了跟玲子提让她留在庄子上的事儿,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她跟玲说这事儿的时候,玲子就是一愣。 “小姐,奴婢可不能留在这儿。”玲子道:“奴婢留在你身边有大用处呢!”玲子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跟在秦黛身身后叨叨道:“奴婢可能干着呢,您以后就知道了。” 小孩子心性。 秦黛心莞尔,“你可是吃不得苦?我这里的条件就是追马也赶不上王爷府的,你若吃不了苦,还是快点回睿亲王府去吧。” 玲子默不作声了,小姐明知道她没有那个心思,还取笑自己,莫不是真不喜欢自己? 秦黛心见她心思重了起来,这才:“你先留在这儿,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添太多人进去,也是徒留话柄。” 玲子眼珠一转,狡黠道:“小姐就跟他们说,我是长公主赐与你的侍女就不行了?再说,小姐只身一人上路。陪在身边的都是侍卫,未免不太好听……”如果她不跟着回去,小姐要怎么解释这一路之上的衣食住行之事呢? 这倒也是,秦黛心觉得玲子这个主意不错。 “也好,那你就与我同去吧,若要是有人问起,咱们就推到公主身上好了。”反正长公主现在也没心情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真是假的谁能知道呢! 玲子欢呼一声,帮着收拾东西去了。 秦黛心再三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理会苏仲达一家。有点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意思。不过在临走以前,秦黛心还是去见了李婉儿。 她许是一夜没睡,气色很不好。眼睛下面青青的,见了秦黛心也只能扯出一个苦笑,说真的,比哭还难看,往日里泼辣的好动的李婉儿变得有些恹恹的。眼里混沌无光,一点神采也没有,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没了生的气息。 秦黛心皱着眉,看见桌上一动没动的早饭摇了摇头,“婉儿姑娘,你这样可不行。虽然你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悲伤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可你总该吃一点东西。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呀!” 李婉儿苦笑不已,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来。她一向自诩坚强过人,哪成想自己也有如此软弱的一天。 “婉儿姑娘,我能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可你拼命的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难道就是为了终日以泪洗面的活着吗?”秦黛心想说,她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她也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不好受,如果可以说的话,她想说…… 李婉儿娇躯一震,是啊,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躲避开啸风阁的追杀,一路边走边逃,如果不是遇到了秦黛心,只怕自己也活不到今天,她千辛万苦的活下来,难道就是想这样作贱自己吗? 不是,当然不是,她是为了报仇,为爷爷,为济安,为无辜死去的师弟们报仇啊! 李婉儿直到此时才醒悟过来,李婉儿啊李婉儿,你身负血海深仇,本该磨砺心志,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报仇,可你现在整个个浑浑噩噩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那不共戴天之仇要何时才能报啊! “三小姐,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婉儿糊涂。”李婉儿一脸愧色,“从今天起,李婉儿再不会消沉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报仇。 李婉儿的眼里又重新燃起希望,好像那个辣子一般的人物又回来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思虑半天才道:“婉儿姑娘,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有件事儿,我想着让你帮帮我。” “三小姐别客气,你救了我一命,又不怕被连累的收留我,你的恩情只怕婉儿报都报不完呢!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就是了。”李婉儿又恢复了之前的风采,只是语气里却带上了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 秦黛心道:“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一家三口,是我姨娘忍娘家的亲戚,那个病弱的男孩儿自幼身体就弱,好像得的是喘病,你是大夫,虽然……”秦黛心停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尴尬,“虽然你是看妇科的,可怎么也能帮着照看一二吧?” 李婉儿苦笑道:“你想让我帮忙照看他?”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会在这里多待的,只是希望你在这儿的时候能帮着他看看。 李婉儿一口应承下来,“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有什么需要就跟郑管事讲,我已经交待过他,但凡你,你们俩的要求,他都会尽力去办的。” 姓段的和李婉儿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是何关系,捎带上他总是没错的。 李婉儿觉得尴尬,胡乱的点了点头,才问,“我见下人们忙里忙外的,你这是要走?” “是啊,我得回台州去。”秦黛心打量了李婉儿一下,郑重的道:“婉儿姑娘,你保重。” 李婉儿突然觉得悲从中来,这次的相遇这么的意外,下次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想两人相遇以来的种种,李婉儿突然觉得秦黛心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为熟悉的人都已经离她而去,反而是没交往多久的朋友成了她生命里仅有的依靠,一时间无数情绪都涌上她的尽头,委屈也好,悲伤也罢,最终却都变成了浓浓的不舍。 秦黛心安慰了她一下,趁着太阳还没毒起来,带着玲子和一马车的物件再十几骑轻骑的护送之下离开了小前庄,往台州驶去。 苏仲达一家三口待着的那个小院,秦黛心到底是没去。 PS: 最近大家情绪都不高啊,是天气太热了吗?呜呜,桑心~ 第二百六十八章 渣爹恶母 快到晌午的时候,秦黛心的马车便稳稳的停在了秦府大门口,紧随其后的就是装着好几口闪亮大箱子的马车,另外还有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青后生跟在马车的两侧,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身上都别着家伙呢! 有门房的人过来打探动静,知道是三小姐回来了,一个个都惊讶的不行。 长公主接走秦黛心回京的事儿,他们是知道的,看眼前这架势,想必三小姐真的入了长公主的法眼?得了青睐不说,难道还真如传言的一样,要嫁给公主的三公子做媳妇? 乖乖,可不得了啊…… 秦府骚动了,沸腾了。 得了信儿的当家人秦从文正在上房的花厅里等着,他一脸喜气洋洋的神态,眼角眉梢上都带着笑意,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有可能嫁到公主那儿去,他的心里就是一阵舒坦。秦从文坐在上首的位子上,眼睛却一直瞄着院子外头的动静,手里的茶喝得也越发勤了起来。 方婉茹坐在他的右侧,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但依旧努力装出一副十分欢喜的模样,“老爷莫急,三丫头都进门了,一会儿就到。” 说话间,就见外面有人道:“三小姐来了。” 秦黛心穿了件芽绿色织锦绣金丝芙蓉的掐腰长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也略涂水粉,周身上下不见一丝劳顿的模样,想来在路上被照顾的很好。 方婉茹有些忿恨,凭什么好事儿总是落在她的头上? 有下人送来了蒲团,按大雍的风俗,子女外出远归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拜见家里的长辈。 秦黛心认命的跪在蒲团上,朝着她最厌恶的两个人行了跪拜大礼,“不教女儿回来了。离家月余,让双亲惦念,实在不孝。” 秦从文乐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得捋着他那几根小胡子,仿佛眼前的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一般,“好好好,回来了就好。” 一副慈父模样。 秦黛心看了,只觉得分外恶心,事非黑白不分,自私自得的渣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三小姐起来?”方婉茹瞪了一旁的小丫头一眼,那丫头看着面生,像是被新挑进房里的。听了方婉如的话连忙上前来扶秦黛心。 玲子巧妙的往前站了一下,把那丫头隔开,待亲手扶起秦黛心后,才退到一旁。 有机灵的小丫头上前来撤走了蒲团。 “哪来的丫头,这么没有规矩?”方婉茹言语严厉。倒也不算说了什么难听的。 秦黛心温婉一笑,指了玲子道:“母亲,这是长公主赐于女儿的婢女,一路上多亏了她的照顾,女儿才能少了些奔波的劳苦。玲子,上来给老爷。夫人行个礼。” 玲子落落大方的上前一步,给秦从文和方婉茹福了一礼,她是公主赐下的婢女。自然不用对这二人行跪拜大礼,“问老爷,夫人安。” “原来是公主身边的人,难怪难怪,这模样周正。也识礼数,就是与平常人家的小姐也不差。”秦从文好话说了一箩筐。十足的谄媚样。 方婉茹暗暗不喜,可又不能拿公主的人怎么样,算是暂且记下了这笔帐。 “父亲,此次女儿归来,长公主派了一骑轻骑保护女儿,他们的护卫头领就在外面,父亲可要见一见?” 秦从文眼睛一亮,“如此甚好。”人却坐着没动。 秦黛心一挑眉,见方婉茹也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 她微微的咳了一下,轻声道:“父亲,这位顾侍卫官拜二等侍卫,从四品。” 秦从文恍然大悟,忙道了一声:“为父糊涂,快快为我引荐。” 秦黛心忙把秦从文往花厅方向引,因为方婉茹是女眷,实在不太方便,也就罢了。 秦从文屁颠颠的来到花厅,见了高大的顾惜败。 “这位头领一路辛苦,连日来为护送小女舟车劳顿,想必很辛苦,不如就请各位在府上小住几日,让秦某略进地主之谊可否?” 秦黛心暗笑,心想秦从文这酸不拉叽的话正是顾惜败最讨厌的。 果然,顾惜败的眉头紧皱起来,他是武将,上阵杀敌也好,带兵操练也罢,讲究的都是个直来直去,最不喜这些个酸腐话。 “秦老爷客气了,顾某有要事在身,还要赶回去复命的,告辞。”若不是看在他是秦姑娘父亲的份上,他连这几句场面话也懒得说,大概连门都不会进,直接转身走掉。 “这……”秦从文想反驳,这么好的结交机会,他是不想放过的。从四品啊,官位不小了,如果能结交一下,那该多好,可是他满肚子的话在遇到顾惜败凌厉的眼神后,都化成了无声的叹息,悄悄的吞进了肚子里。 可惜啊,可惜。 秦黛心嫌他丢人,又不能明讲,只好道:“父亲,大人公事在身,怎好耽搁?” 秦从文算是找到了个台阶下,连忙应声。 顾惜败朝着秦黛心抱了一下拳,“姑娘保重,顾某告辞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送了,一路顺风。” 顾惜败哪敢让秦黛心送,她可是自己未来的女主子! “姑娘留步。”说完便大步的离开了花厅,带着他手下的十几个人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台州。 人都走了半天了,秦从文还在可惜没能留下人来,直到方婉茹来了,他又把这事儿跟方婉茹提了一回、 “是可惜,不过人家公务在身,咱们也没有办法不是。”方婉茹安慰了秦从文几句,才转向秦黛心问道:“我听说你院子里放了一马车的东西,都是什么要紧的宝贝?” 秦黛心一笑,带着三分的轻蔑之色道:“不瞒母亲,我也不清楚呢,都是长公主赏赐的物件,本来女儿是不愿意收的。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不是,可公主又说‘长者赐,不可辞’女儿没有办法,只能一一带了回来,不过还好长公主命人为女儿准备了一份详细的物品清单,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一看清单便知。”她停了一下,又道:“不如女儿让人取了那单子来,给母亲过目一下?” 方婉茹的神色变了变,才道:“长公主赐的东西,怎么好随意让人看。即使我们是你的父母,也是不可以的。你切记收仔细些,莫摔了。损了。” 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即便嫁到商人家里染上了不少金银铜臭的恶习,但在大事大非上,还是能稳住阵脚,不容易啊! “对对对。听你母亲的话总没有错。”秦从文觉得妻子说得有礼,长公主是皇家人,皇家的东西怎么好轻易示人,还是锁起来保管妥当些。 “要是没有地方放,就让你母亲给你腾出一个小库房来,专门给你留着。” “多谢父亲。母亲替女儿考虑的这般周全,只是女儿还是想放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公主的一番心意呢。总要时时拿出来鉴赏一番,也算不辜负公主的恩赐。” 秦从文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这个理,便不在言语了。 “父亲,母亲。不知祖母那里可方便,女儿离家月余。总该去祖母那里探望一下才对。”古代人最重孝道,自己虽然讨厌方氏,可她毕竟是长辈,如果自己不去,会被人诟病的,日后不定什么时候被翻出来,变成一顶压得让人喘不上来气的大帽子,硬生生的扣在自己的头上。 “唉,你祖母病了。”秦从文很无奈。 “病了?”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一向活蹦乱跳的方氏怎么会病了? “到底是岁数大了,难免有个小痛小病的,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按时服药,静养也就是了。”方婉茹神色不虞,也不知道是因为方氏的病还是别的什么。 “那女儿晚些时候再去给祖母请安可好?”秦黛心巴不得方氏早点死翘翘,如果能不去请安当然最好。 “过几天吧,你祖母本来就爱清静,这一病就不喜欢别人打扰了,这后院除了你姑母,连我都少去,有万妈妈在,倒也不用旁人侍疾了。”方婉茹口气怪怪的,不知道是吃醋了还是别的什么。 秦黛心听闻秦凤歌也在,暗暗咒骂了几句的同时,自然也得装模作样的询问一番,“姑母也在?倒是巧了,不知道姑母可得空,若不然我去见见姑母也好,毕竟许久不见,女儿还真是有些想她。” 方婉茹不知道秦黛心与自己小姑子已经暗中结了梁子,自然也听不出秦黛心话里的嘲讽之意,她只当秦黛心也要巴结秦凤歌,却没细想过秦黛心刚回来,哪里知道公孙家鸡犬升天的事儿。 “你姑母在后院侍疾,哪里有时间见你,若真想见,就等你祖母大好了的时候一起见吧!” 她话里话外酸溜溜的语气让秦黛心很诧异,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巴不得方氏永远别好。 秦从文是知道方婉茹心思的,他又何尝不嫉妒这样的好事? “好了好了,让孩子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且回去吧,换身衣裳到你姨娘那看看,她也想着你呢!晚上咱们开个家宴,到时候在细细聊聊。”秦从文暗中给方婉茹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有话待会说。 方婉茹发作不得,只得忍着。 秦黛心倒是看出来两人都有神神秘秘的样子来,想来这里面揣着事儿呢,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急着见苏氏呢! “女儿知道了,这就回去看看姨娘。”她冲着秦从文行了一礼,又给方婉茹行了礼,带着玲子急匆匆的往苏氏的兰园去了。 PS: 喜欢的同学,收藏讨论一下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看望苏氏 秦黛心从京城回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没一会的工夫就在秦府上下传开了,众人自然又是一番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三小姐手眼通天,竟是被长公主看中了,想来以后的日子一定是不同了,即便不能做长公主的儿媳妇,想必也是庶女大翻身,今非昔比,有长公主在后面给她当靠山,谁还敢把三小姐怎么样?也有人不同意这种说法,认为长公主也许只是一时新鲜才会把三小姐接进京,你想啊,公主没有女儿,看到三小姐这么个水葱似的闺女,又是个有才的,当然喜欢,可人家的闺女就是人家的,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变成自己的,长公主贵人事忙,没准儿过一段时间就把三小姐给忘了…… 秦府内一时闲言碎语满天飞…… 秦黛心连衣裳也没换,直接带着玲子去了苏氏的兰园。 一个多月没见,苏氏的肚子大得吓人,她躺在铺着竹席的罗汉塌上,见秦黛心平安无恙的回来了,连忙让人扶她坐起身来,拉着秦黛心上下的细细打量,看她瘦没有瘦,气色好不好,直到见到人确实全须全尾的,气色也不错,这才放下心来,但却也免不得泪水涟涟哭了一番。 奶娘在一旁劝着,“姨娘快别哭了,三小姐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再说三小姐去京里是受长公主的邀请游玩去了,又不是遭罪去了,这是她的造化,旁人羡慕还不及,您怎么还哭上了,当心身子啊!”她虽然劝着苏氏,可自己也是眼泪眼汪的,想必也是极其惦记秦黛心。 秦黛心知道苏氏的心情,见苏氏面色不错。身子也挺康健,人不见瘦,也放下心来,反握苏氏的手道:“娘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苏氏拭了泪,抱怨道:“你这孩子,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我日也盼,夜也盼,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总算老天有眼,你平安回来了。” 燕氏在一旁也笑道:“姨娘的话可重了,三小姐在长公主那儿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平安的。”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好了起来,芳俏端了不少点心水果来,秦黛心注意到这丫头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装着什么喜事。 “娘,这丫头叫玲子。原先是长公主身边的人,现在跟着我。”她停顿了一下,又冲着屋子里的人道:“你们都认识认识。” 玲子落落大方的给苏氏行了礼,眼前这美妇面容白皙,五官娟秀,面容竟跟那满脸沧桑的苏仲达有三四分的相像之处。 “我瞧瞧。这孩子长得倒是周正,只是委屈你了,不能继续留在公主身边。反倒要你来侍候我这个野蛮的女儿。”苏氏一向敦厚,从不会苛责下人,更不会在言语上伤人自尊,今天这话显然有些试探的意思,不温不火的。却也带着三分的警告。 她是怕玲子自侍以前是长公主的人,奴大欺主。 玲子虽然不是聪慧过人。但飘泊生活教会她的已经足够多,再加上这几年在王府里杨妈的照顾,她早已经学会如何在高门大宅的院子里游刃有余的生活,学会看人脸色便是所有生存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不然,王爷怎么会让她来照顾小姐呢! “姨娘严重了,玲子区区一个侍婢,何来委屈一说,小姐能得公主青睐,自是小姐的福气,也证明了小姐的过人之处,玲子能侍候小姐,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不也不尊。”这话说得极为谄媚,却也让苏氏悬着的一颗心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那孩子眼里干净清澈,一看就是个实诚的人,全无狡诈。 秦黛心趁着苏氏问玲子话的空档偷偷的打量着芳俏,见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偶尔脸红,小动作不断…… 这妮子发花痴? 秦黛心摸了摸自己小巧的下巴,心想这妮子年纪倒是也不小了,可她是看上谁了呢? 苏氏有些困倦,歪在罗汉塌上打了个哈欠。 奶娘笑着往苏氏身后塞了个大迎枕,才道:“姨娘这身子是越来越重了,三小姐好久没见姨娘,多跟她说说话,咱们就在外头,有事您说吱一声。” 燕氏识趣的站起身来,“玲子姑娘,咱们外边说话吧。”像是陌生人的示好。 玲子点了点头,跟在燕氏后面出了次间,芳俏与奶娘亦跟在后面。 屋内只留母女二人闲话。 “阿离,在京城过得好不好?公主府,嗯,好不好玩?”苏氏像个小学生似的,关于秦黛心在京一个月的生活都问得很详细。 她是在担心自己吧! 秦黛心笑笑,“很好,京城比我想的漂亮,公主人很好,驸马人也不错。”她能说实话?要是把自己九死一生,惊心动魄的事都说出来,苏氏不被吓早产才怪呢! 苏氏放下心来,拍了拍秦黛心的手道:“这就好,只是公主为什么会把你带进京这么久呢?我想不通,公主有没有跟你说?”有追问到底的意思。 秦黛心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苏氏来了精神,“跟我说说。” “不过是和京城里的女眷们谈谈诗,画几幅人物山水,娘你知道吗?长公主带着女眷贵妇们开诗社呢!写意山水,肆意挥洒,别有情怀。”她眼神里露出几分向往来,不禁让苏氏也看呆了。 如果是这样,倒是情有可原了,苏氏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虽然说苏家已经落没,但大家士族女子喜欢聚在一起斗诗作画的事儿她还是知道的。 “那倒真是新鲜,可有结识你这样年纪的女孩?” 秦黛心想起爱穿红色衣裳铁寒衣来,笑道:“倒是结交一个,脾气像块暴炭,却是个性情中人。” 苏氏皱眉,“那是谁家的姑娘?这样的脾气也爱写诗作画?” “是铁义侯家的千金,是个爱武的。诗社去得倒少,不过去是爱打马球的,有一回郊外游玩时遇上了,说了几句话。”半真半假的事儿,相信苏氏也猜不到是假的。 果然,苏氏全信了秦黛心的话,挺了挺她八个多月的肚子道:“侯府的千金脾气都这般不成?阿离,你可莫与她们太交心,毕竟门第之差摆在那里,咱们与他们说不上话的。” 她这是怕自己吃亏呢! 秦黛心答应了一声。才道:“不过是点头之交,人家自有从小玩到大的姐妹手帕交,没准儿过了这一阵就把我忘了。当不得真。” 苏氏点了点头,又捂嘴打了个吹欠。 “您累了就休息吧,我回去了。”秦黛心帮着她取出身后倚着的枕头,扶着苏氏躺下,又道:“听父亲的意思。晚上还要吃家宴,女儿怕是不能过来陪你。”她坐在塌边,很不舍的样子。 苏氏果然喜欢,眼睛里立刻就有了笑意。 “不要紧,你忙你的。”苏氏对她,一向都是宽容厚待。从不埋怨,即便是以前嚣张跋扈的三小姐,亦没在苏氏这里听过一句重话。 “家宴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看我在长公主那里待了几日,一个个都当起了兔子,眼红了。”秦黛心起身道:“我买了对赤金的平安锁给还没出世的宝宝,晚点让丫头们送来。”她只字不提秦凤歌的事儿,怕苏氏听了添堵。 苏氏的喜悦是掩饰不住的。她虽然高兴却不忍心秦黛心把钱都用在这上头,“买那个做什么。怪贵的。” “京城的样式新,可好看了,做工精美讲究,一看就与众不同,难得碰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就买了。”她知道苏氏是想让她多留钱,可她有钱啊!只不过这些钱都不能见光而已。 奶娘在外头听见动静,连忙进来询问,“三小姐这是要走?在这里吃饭可好?” 秦黛心婉拒,看了一眼几乎要睡着的苏氏道:“娘累着呢,让她歇着吧,我还有事儿,想上街一趟。”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怕吵到苏氏补觉。 奶娘也不多问,只是拉着秦黛心的手往外走,“早去早归,免得姨娘惦记,她想你想得紧了,好不容易回来,可要多来看看她。家里这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的,燕氏和她女儿也很尽心,你放心。” 秦黛心摸着奶娘手上的老茧,心里突然涌过一阵暖流,这个年近五十,命运多舛的女人几乎把生命中的所有都给了苏氏…… “奶娘,放心吧,我都知道。”二人来到外间,玲子听到秦黛心要走,已经站在一旁候着了,反倒是燕氏,好像有什么话要跟秦黛心说。 秦黛心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然后才道:“这两天难免事多,等稳定下来了,我日日过来陪着娘。” 奶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三小姐是好的。 “奶娘快回吧,我娘身边离不了人。”秦黛心微笑着拍了拍奶娘的手,这才带着玲子往畅晓园赶。 一屋子丫头都听说秦黛心回来了,个顶个的兴奋,春丽像只活泼过头的小鸟,爱莲一向不擅于表达,只能是一头扎进厨房里想着给秦黛心多做些好吃的,如意倒是镇定,知道自家小姐要先见过老爷,夫人,恐怕还得见见太夫人,然后一定拐到兰园看苏氏,要说好一会儿话才会回来。 如意觉得时间还够,不如把房间再打扫一遍,也好做到一尘不染。 “去院子里打盆水,把箱子盖再擦一遍。” “是。”小丫头毫无怨言的下去打水了,谁让她天生就是干粗活的命呢! “如意姐,如意姐。”春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站到如意面前的时候,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用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比划。 “怎么了,哎呀,你真是急死人了。”如意连忙拍了拍春丽的背,才道:“怎么了?” “小姐回来了。” PS: 不容易的一章。 第二百七十章 又见熟人 秦黛心走进畅晓园的时候,看到满院子的下人都站在回廊下,一见到她回来,似乎所有人都很高兴,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她行礼,“三小姐。” 秦黛心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众人,院里除了燕氏,雪晴母女不在以外,其它的人都齐齐聚在廊下,一个个都精神饱满,看起来并没有懈怠。 “去忙吧!”秦黛心不会煽情的请什么想念之类的话,她的感情从不外泄,即便真的想念,她也不屑讲出来。 下人们各司其职,很快散去忙碌起来,秦黛心带着玲子在如意等人的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门上的绵纱帘已经换了珠帘,亮晶晶的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煞是好听,条几上摆着两盆盛开的花,那小小碎碎的粉色不知名的花朵竟也有几分仙姿,屋子里一尘不染的,看着就舒心。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如意道:“这丫头叫玲子,原来是长公主身边的人,现在跟着我,你按二等丫头的规例给她安排。” 如意微笑,“知道了小姐。” “我要洗澡,派人准备午饭,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下。” 如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原来在小姐的心目中,她还是原来那个如意,那个独挡一面的大丫头。 从来都没有变过。 “听说小姐回来,爱莲那丫头早就在准备饭食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洗澡水倒是有现成的,奴婢现在就命人准备。”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不管这个小姐到底是不是以前的那一个,她对自己始终都是信任。器重,自己又怎么可以辜负她呢! 秦黛心挥了挥手,“玲子跟你如意姐姐一起去,尽快熟悉家里的环境。” 玲子乖巧的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小鹿一样的天真,“如意姐姐,以后还请你多教我。” 如意见玲子活泼好动,倒跟春丽差不多,心里也不自觉的亲切起来,“我带你去见见春丽。她是个爱说爱笑的小丫头,保准你们合得来……”没有因为玲子是长公主的人而担忧什么,心境也跟以前雪晴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声音越走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窝,她明明离开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哪里不同了,突然梳妆台上的一只盒子吸引了她的视线。秦黛心走过去,轻轻的打开那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锦盒。 是慕容景送给她的那只盒子,里面装着一枚黑漆漆带着炎后两个字的牌子,还有一枚鸾纹图案的玉佩,秦黛心拿出这件玉佩放在手心里,感受着手中传来的阵阵冰凉的触感。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勒一个小小的弧度。 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 玲子这丫头,什么时候把东西放在这儿的。 有粗使婆子抬了浴桶进来。摆放妥当后有人开始向浴桶里面注水,如意让人摆好屏风,放置好洗漱服务器,换洗衣物,这才到了外间唤秦黛心。 “小姐。水准备好了。” 秦黛心把玉佩放进盒子里,想了想又把贴身放着的一小叠银票放了进去。勉强盖好盖子,把盒子交给如意手上,吩咐道:“锁到床头的柜子里。” 如意接了过来,哎了一声,转身拿着钥匙去了内室。 床头柜子里放着的东西都是贵重且不能见光的,一直是由如意打理的。 秦黛心来到屏风后面换下衣服,泡到热水里胡乱洗了一下,直到觉得身上的汗味尽去了,才从水里站了出来,擦干水渍换上干净的衣裳,又挽了挽头发,这才来到外间。 饭已经摆上了,香喷喷的牛肉面,两样清凉的小菜。 秦黛心十指大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一大碗面条吃了个底朝天,她急着往台州赶,早饭也没有吃几口,其实早就饿了。 如意躲在外头偷听,发现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了“吸溜”“吸溜”吃面条的声音,这才进到屋内,适时的递上微湿的帕子。 秦黛心接过来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十分不雅的打了个饱嗝,她吃太快了…… 如意在一旁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能让爱莲给小姐煮面条吃,那吃相,那声音,还打嗝,实在是太不雅了。 “你吃了吗?”秦黛心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这么一句。 “啊?”如意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小姐说要出门,所以奴婢胡乱吃了一点。” 秦黛心很满意,一个多月没见,如意还是这么贴心,到底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用着就是顺手。 “走吧,咱们出去走走。” 如意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知道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可是…… “小姐,您头发还没梳呢!”如意指着秦黛心胡乱挽在一起的头发,头发有点湿,发稍上还挂着水珠呢! “麻烦。”秦黛心嘀咕一声,动手扯了自己的头发,简单的梳了一个马尾,然后拎起发稍在发根处绕了几个圈,随便找出两只珠花固定了一下,“好了,走吧!” 如意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叫梳头发?没什么章法不说,还怪怪的,不过松松蓬蓬的,倒也特别,还好不算难看。 只是这是什么发型?是小姐在京城学来的? 眼前一花,额头上突然被人敲了一记。 如意揉了揉被敲痛的额头,认命的秦黛心追去,跟在小姐身边是不能溜号的…… 主仆两人很快离开了秦府,来到了大街上。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气息,还是家好啊! 这个想法在秦黛心的脑中一闪而逝,她脚下的步子微微停滞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正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台州竟成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了。秦黛心边走边摇头,心里微惊,一向不眷不恋的她竟把这里当成了家。 主仆二人三拐来拐的来到了桂花巷,秦黛心熟门熟路的来到一间民宅前,伸出手来敲了敲门。 声音三长二短,很有节奏。 如意在一旁瞪着眼睛打量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民宅,怎么这么熟悉呢?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麻五把脸贴在门板上,轻声的问了一声:“谁?” 秦黛心如愿的听到了麻五的声音,轻声道:“是我。” 院子那头的麻五认出了秦黛心的声音,连忙拨开门栓打开门。惊喜的道:“小姐,您来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示意二人里面说话。麻五这才反应过来,侧开身子把秦黛心和如意都让了进来,随后又关上门。 如意打量着这个被收拾得井然有序的小院,熟悉感再一次蹦了出来,她是不是来过这里?想啊想。想啊想,她突然想起那日和小姐在街角处遇的小摊子上吃鸳鸯面,来了一个疯疯颠颠的女人所她们主仆二人引到了这个小院里,院子里还有一位长得挺英俊的公子,跟小姐两个人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两个人待在屋子里说了半天的话…… 喔。如意下意识的惊呼一声,怎么办?小姐不会真的跟那位公子有什么吧?虽然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确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但这也太不合乎礼法了。被老爷夫人知道了的话,小姐就惨了,她一个没出闺的姑娘家,又是台州城里有名望的大家小姐,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只怕…… “如意。回魂了。”秦黛心伸出手来在如意面前晃了晃,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如意吓了一跳。 “小姐,我……”如意抬起头来与秦黛心对视,却不小心瞄到一旁的麻五,顿时被吓倒,那一条狰狞的疤把人脸一分为二,实在太惊悚了。 不过好在如意也是见识过风浪的人,小姐既然来找这个刀疤脸男人,二人看起来还挺熟的,那这个刀疤脸应该就是小姐的朋友吧?她不能丢小姐的脸。 所以如意强装镇定,把飞到嘴边的惊叫声又咽了下去,她胡乱的点了点头,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努力忽视掉一旁的麻五,“小姐,什么事?” 秦黛心假装没看到如意别扭的神情,直接道:“我进去一下,你在院子里等。” “哦,好。”如意点了点头,紧张的看着秦黛心跟那个刀疤脸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里,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个刀疤脸男人不留在院子里,要是跟他待在一起,自己还不得被吓死?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张起来,小姐跟那个刀疤脸单独在一起,不会出事吧? 如意开始在院子里转起圈来…… “麻五,英姨情况怎么样?” 麻五皱了皱眉,“不太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像英儿这种创伤显然需要开颅才能治得好,拖得越久治愈的希望就越渺茫,她当初那一摔,只怕是造成了颅内淤血,只要血块不散开,人就不会好。 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根本没有什么外科条件,何谈开颅? “是谁在照顾英姨?”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麻五恭敬到,“是内子。” 哦?秦黛心倒没想到这个。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挑,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匀称,面容白皙,打扮得体的妇人来,她虽然穿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头上也没戴什么首饰,可身上却收拾得清清爽爽的,荆钗布裙的打扮却把她衬得十分好看。 秦黛心一见来人,颇有些惊讶的道:“是你。”这算是又见到一个熟人吧? PS: 天气火热,无心码字,恕恕坠落了,求安慰,求么么,求支持~~~~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卸了胳膊 在街口巧舌如簧卖胭脂水粉的那位大嫂子。 麻五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认识自己媳妇,连忙问道:“小姐知道内子?”许是公子告诉她的? 秦黛心摇了摇头,才道:“我见到英姨的那天,看见这位大嫂子在巷子口卖胭脂水粉,挺有意思的,我就看了一会儿。” 韩月娘上前朝着秦黛心微微一福身,“见过小姐。”举止落落大方,完全没有小户人家的扭捏和局促。 麻五连忙上前道:“小姐,这就是内子韩月娘,这几年一直是她在照顾英儿姑娘。” 英儿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云英未嫁,的确是姑娘。 “既然是照顾英姨,怎么还会去摆摊卖东西呢?”秦黛心不相信铁未阳会不给他们活动经费,照顾英姨的钱他应该不会吝色的。 “小姐千万别误会,我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韩月娘兰心慧质,连忙道:“公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奉公子这命在这里照顾英儿姑娘,又怎么会不尽心尽力呢!” 秦黛心眼眸一闪,她原以为铁未阳和麻五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还真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大的牵扯。 “小姐,我们这个小院里住了也有几年了,这几年这个院子一直是紧扣大门,少进少出的,麻五长得凶,自然不宜常常外出露出,英儿姑娘又是这个病,当然也得躲清静,只有我。”韩月娘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家里也只有我能时常出去走动走动了,为了掩饰身份,我只好弄些胭脂水粉去卖,外人问起的时候也好有个说辞,不至于引人疑窦。” 原来是这样。这麻五夫妇两个还真是用心良苦。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英姨睡了?” 韩月娘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刚吃了药,才睡下,睡天折腾了一夜,倒是不哭不闹,只是不停的念叨着少爷,姨娘,我哄了她小半夜,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就又起来了。折腾到现在。” “照顾人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是照顾一个病人,你们辛苦了。”秦黛心不是说客气话。她是真的觉得麻五夫妇不容易。 “小姐说得哪里话,这是我们的本分。”麻五这个生性喜欢直来直去,他不会阿谀奉承,说得都是心里话,公子对他夫妻二人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他会记住,并且用一生去报答。 秦黛心看了看韩月娘,见她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也不知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她身若扶柳,看来照顾英娘真的是件费体力的事。 “大嫂子你去休息吧。英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你睡一会儿养养神,有事儿我同麻五说就是了。” 韩月娘感激的朝秦黛心福了福。“小姐不必客气,您喊我月娘或者麻五家的都行,您先坐,我给您沏茶去。” “对对对,小姐您坐。”麻五是个粗人。有些事儿想不到也是正常的,如今被媳妇提了一嘴。才发现自己慢待了贵客。 见秦黛心落了座,韩月娘这才转身朝里屋去了,不多时送了茶来。 “月娘,你快别忙了,现在马上休息才是你该做的事,照顾病人是件费体力的活,你要是病倒了,难不成让麻五去照顾英姨不成?” 麻五听到这话,僵硬的脸不自觉的抽了抽。 秦黛心再三劝她去休息,韩月娘抵挡不住,只好看向麻五,见麻五没有反对,反而点了点头,她这才安心的回到屋里休息去了。 “小姐,你特意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麻王一脸严肃,颇为紧张的样子。 关于如何扶持苏氏,打击方氏姑侄的事儿秦黛心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方案,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她并不打算说。 “只是想问问大哥有没有查到什么,可留下什么话了?” 麻五道:“公子追查了很久,当年庄子上那个耳背的驼子是找不到了,至于方家,这两年在官场一直要死不活的,没什么大的靠山,公子想抓他们的痛脚很容易。”要除,就连根拔起,毁掉一个方氏很容易,毁掉一个方婉茹也很简单,可显然铁未阳要的不只是这些。 “公子让我转告小姐,府里事还请小姐多上心,外面的事就交给他。” 铁未阳这是让她不要忌惮方家的势力,放手整治呢!自己这个哥哥看似是块榆林疙瘩,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缜密,目光独到的人,他毕竟长于侯府,二十多年的优秀培养不是假的,如果不是他自己有着解不开的心结,恐怕现在的他会更优秀吧! “另外公子还说,请小姐提防一个人。” 秦黛心愣住,“是谁?” 麻五连忙道:“这个人姓高,是庆安王手下的一员虎将,公子说不必细说,小姐自然知道此人。” 略微一想,秦黛心就知道铁未阳说得是谁了。 “好,请你也转告大哥,就说我会小心,让他放心。”姓高的的确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在商会的拍卖会上,这厮似乎十分警觉,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自己打量的目光,还好她机敏,装作害羞躲避的样子成功的蒙混过关,不过看他的意思…… 秦黛心想起高立仁买走了她那幅画,又想起他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 “小姐,有什么事吗?”麻五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一脸严肃的沉默起来了? “没事。”秦黛心扯出一个笑容,“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和月娘照看了,改天我再来。” 麻五连忙起身,“我送小姐。” 两人一起离开了屋子,来到院子外头。 如意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看模样应该是根烧火用的柴火,她嘴里念念有词的叨咕着什么,像只拉磨的驴子似的在原地转着圈。 这孩子,又犯傻了。 “如意。” 如意冷不丁的抬起头来。见秦黛心与那刀疤脸一起站在门口盯着她看,似乎都知道了她的想法似的。如意大窘,急忙扔了手里的木棍,却想不到此举在秦黛心眼里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她要是真有危险了,岂是一根柴火就能救回来的?秦黛心摇了摇头,忠心护主是好的,可太自不量力了。 “走了。”秦黛心招呼了一声,自径来到大门处,那个刀疤脸与她同学,还恭敬的给她开了门。 如意磨磨蹭蹭的跟上秦黛心。瞧也不瞧麻五一眼,低着头穿过大门,跟着秦黛心离开了桂花巷。 来到大街之上。如意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不怪她胆小,还是那刀疤脸长得实在是太吓人了。 “小姐,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如意想了半天,才嚅嚅开口。她看得出来,那个刀疤脸对小姐很恭敬,应该不会伤害小姐,可是当时她就是害怕,特别的害怕。 秦黛心没回头,只说了四个字。人之常情。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麻五应该是军人,他那一身的肃杀之气当然不是如意这个小小的内宅丫鬟能够对抗得了的。如意害怕麻五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她还一直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危呢,总算是勇气可嘉。 如意见秦黛心没有责怪她,反而很体谅她的心情,一时间心情复杂起来。如果以前的小姐还在,应该会毫不留情的取笑她。甚至辱骂她吧?随即她狠狠的甩了甩头,忘掉,忘掉,小姐就是小姐,哪有以前和现在之分,你要记得,要记得…… 主仆两人各怀心事的往府里赶,很快就回到了秦府,主仆两个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春丽就屁颠颠的跑过来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小姐,刚才有小丫头传话,说是太夫人让您过去。”春丽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不明白太夫人怎么就能消停点放过自家小姐。 玲子跟春丽相处了一会儿,倒是也听春丽提了几句这位太夫人,听说是位偏心的。 如意顿时紧张起来,太夫人不会要为难小姐吧?不是病了吗?如果光有太夫人也就算了,偏偏姑奶奶也在后院,这位可是尊惹不起的大神,凡是有她在的地方,必有纷争。 秦黛心听了这个消息,一没愤怒,二没不屑,她反倒是气定神闲的让春丽给自己倒了杯水。 三个丫头全部愣住,不明白小姐怎么还有心思喝水呢?不过小姐为什么只是把水端在手里,并不喝,唇过呛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如意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小姐脸上的表情跟当初在小前庄整治冯婆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小姐不是要对付太夫人和姑奶奶吧? 如意心里不停的冒着问号…… 对付嘛,倒不至于,陪她们玩玩倒是可以,不过再那之前,她得先安排点事情。 “如意,从公主府带过来的那几箱子东西都放哪了?” “哦,放在东次间了,奴婢看箱子都上着锁呢,就让人抬到次间的炕上放着了,小姐,咱们院子里又没库房,所以只能先将就了。” “玲子。” 旁边的玲子一激灵,连忙上前一小步,“小姐。” “一会儿我跟你如意姐姐去太夫人那里,你给我守住这个院子,谁敢妄动,给我卸了她的胳膊。” 嘶,如意春丽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姐的表情好吓人,语气好冰凉,内容好血腥。 “啊!小姐你都知道了?”小姐肯定是知道了,不然怎么会吩咐自己卸人胳膊呢! 秦黛心瞪了她一眼,废话,要不是知道玲子有功夫在身上,自己能放心把这个小院交给她? 反观玲子倒是一脸兴奋,小姐和王爷果然是天生一对,连生气时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的,看来一会儿有戏看了。 PS: 求勾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教训家奴 秦黛心又嘱咐了玲子几句,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带上如意去了方氏居住的后院。 老旧的青砖,斑驳的墙体,古朴的气息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鬼地方,来一次她的汗毛就遭罪一次,好像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诡异的气息。 院子里的大门是关着的,如意上前叫门,有婆子板着脸把门开了条小缝,见是秦黛心来了,方才露出一个笑脸来,呲着一口黄牙道:“是三小姐啊,快里面请,太夫人在正厅里等着呢!”三小姐被长公主接走在京城里待了一个多月的事儿,她是知道的,眼下讨好她虽然未必能得着什么便宜,但混个脸熟总是无害的,指不定日后她能发达呢! 那婆子一脸的谄媚相,她手脚利落的打开院子的门,点头哈腰的把秦黛心让了进去。 “三小姐,进边请。” 如意看了一眼秦黛心微微蹙起的眉头,就知道自家主子一定不喜欢这个婆子的奴才脸,同样,她也不喜欢。 如意不着痕迹的往边上靠了一步,微微撞了那婆子一下,婆子在全神贯注的讨好秦黛心,哪里能注意到如意暗地里给她下的绊子呢,那婆子只觉得腰间被人推了一把,一个没站稳,倒直挺挺的向一另倒去。 “哎哟!”婆子受惊失声叫了出来,随即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捂上了嘴巴。 为时已晚。 正厅门前的帘子一挑,走出一个穿绿色织锦花鸟纹图案长裙的妇人来,秦黛心一打量,哟,敢情还是熟人,这人不正是秦凤歌身边第一得力的李妈妈吗?这人与方婉茹身边的那个李妈妈是姐妹,当初都是在方氏身边的小丫头。机灵,聪明,方氏不舍得外放,一留就留成了大姑娘,大李氏是终身未嫁,这个小李氏嘛,不太了解。 小李妈妈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扬声道:“是哪个没规矩的叫唤来着。” 开门的婆子踌躇了几下,最终还是低着头走上前来,“李妈妈。是老妈,方才被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撞了一下,崴了脚。疼得厉害,这才……” 小李妈妈根本没有耐心听她细说,当下一挥手道:“不论你是崴了脚还是断了心肝,多大的痛都该憋在心里才是,太夫人还病着。最忌不得吵,眼下正睡着,却被你闹了觉。”小李氏的眉眼突然间凌厉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拖到远一点的地方去,重打三十大板。” 开门的婆子石化了,她在这院里当差没二十年也有十七八年了。虽然在太夫人面前得到不什么脸面,可在府里其它下人眼里,能侍候太夫人的。都是有福气的。 怎么就要被打三十大板呢? “妈妈饶我一回,饶我一回,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开门婆子怕了,连忙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还愣着,捂了嘴给我拖下去。要是吵了太夫人,你们都得跟着她一块受责。”小李妈妈气焰嚣张。虽然是狗仗人势,但她的话终究还是起效了,原本在一旁看着的奴才们连忙过来捂了那婆子的嘴,连拖带拽的找清静地方打板子去了。 院子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小李妈妈用手里的绢帕掸了掸衣裳,似乎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秦黛心这边,才惊呼了一声:“三小姐,您是何时来的?”紧接着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恶狠狠的道:“没用的奴才,一个个的越发没眼力见,三小姐来了也不通禀一声。” 秦黛心站在廊下一笑,十分好说话的道:“无妨,太阳又不大,倒是看了一出好戏。”有人要做戏,她怎么能不捧场呢! “三小姐快随奴婢进厅里用茶,这么大的太阳,要是把您晒着了,奴婢们还不得挨太夫人的骂?”小李妈妈似乎很殷勤,殷勤的有些过了头了。 “慢点慢点,谁不知道府里的几位小姐都是太夫人心尖上的人,若是把小姐晒着了,奴婢们的罪过可就大喽。”小李妈妈唾沫横飞,像极了心怀不轨的媒婆。 心尖上的人?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方氏心尖上的人只有她那个刁蛮的宝贝女儿,和一肚子坏水,草包脑袋的外孙。 秦黛心不动声色,对于小李妈妈的殷勤置若罔闻。 “祖母可是醒着,我来时听人说,祖母在正厅里等着我呢。”秦黛心环视了一下正厅四周,很明显示意小李氏方氏人不在。 人病了,怎么可能上厅里见自己的孙女,到底这些人认为她没脑子呢,还是没常识。 小李妈妈又道:“本来太夫人是在的,可是等了三小姐半天都没见到人影,身子本来就不好,又赶上吃了药十分困乏,因此便回里间歇着了,睡着呢!” 让长辈等晚辈,本身就是大不孝。这奴婢胆子着实不小,竟给她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许是秦凤歌的主意? “是哦,我方才也听李妈妈讲,祖母似乎是被那婆子搅了觉,现在应该是醒着了?我去给祖母告个罪,让她老人家等了我半天,实在不孝的很。”说着竟是要往上房去。 小李妈妈连忙拦了,眼珠一转道:“三小姐,太夫人睡着呢,您怎么好去打扰,太夫人本来就病着,我们夫人在屋里侍疾,也是好几天没合眼了,三小姐这时候去,实在不妥,不如您在这厅里等一会儿,总是让太夫人好好休息一下,再见小姐啊!” 小李妈妈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方氏醒着,一会儿又说方氏睡着,显然是不想她见方氏。 奇怪了,不是方氏让自己来的吗?秦凤歌即便再讨厌自己,也不可能不让自己见方氏吧? 秦黛心假意思考了一下,才笑着道:“李妈妈说得有理,那我就在这儿等吧!”她坐在左侧最中间的椅子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小李妈妈笑逐颜开,连忙让人送来茶点,干果等物给秦黛心打发时间。 秦黛心越加怀疑方氏和秦凤歌是有阴谋的再进行着什么。不然为什么把她叫来却又不见她,难道说让她来就是想戏耍她,让她空等吗?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光从小李妈妈那副恶心的嘴脸就不能看出,她在刻意讨好自己,与自己周旋。 秦黛心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一堆零食,心想这是要请她喝下午茶吗?她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心思已经开始去分析小李妈妈那漏洞百出的借口去了。 秦黛心想了一下,突然一惊。李妈妈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见方氏,难道说方氏带着秦凤歌去找苏氏的麻烦了? 不。不会,苏氏怀着秦家的骨肉,方氏即使再宠秦凤歌。也不会允许她去伤害秦家的骨肉,退一万步说,雪晴在,谁能把苏氏怎么样? 这样一想,心也就静了下来。只要苏氏安全,她心里就有底了。 秦黛心稳稳的喝着茶,时不时的朝小李妈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茶不错。” 小李妈妈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是满满的鄙夷之色。 “三小姐喜欢就好,这是苦茶。味道重一些,但回甘却很足,是我们家夫人特意带来孝敬太夫人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可一世的优越感。 如意在一边撇了撇嘴。心想她这是在说小姐没有见识? 秦黛心不以为然,只是赞了一声:“确实是好茶。” 小李妈妈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正得意着,却突然听秦黛心问道:“李妈妈也是从府里出去的吧?” “奴婢当年在太夫人身边侍候,后来被太夫人选中做了我们夫人的陪房。”小李妈妈得意洋洋得说起往事。好像当奴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秦黛心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接着却又道:“太夫人于你有恩,姑母又是府里小姐出身,怎么如今李妈妈一口一个‘我们夫人’的,这不是生分了?又或是……”秦黛心停顿了一下,目光突然凌厉起来,“你成了公孙家的奴才,眼高于顶,瞧不上咱们了?” 李妈妈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一般,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道:“三小姐恕罪,奴婢哪里敢,奴婢是从咱们秦府出去的,怎敢忘太夫人的大恩?奴婢不过是说习惯了,一时嘴快,当不得真的。” 秦黛心抬头看了看天色,才道:“也罢,时辰不早了,想必祖母已经醒了,你去屋里知会一声,想必祖母也是急着见我的。” 李妈妈又是一愣,心想这三小姐也太不按理出牌了,一会儿斥责她失了下人的本份,一会儿又要去见太夫人,当真是难缠的角色。 她变了。 “三小姐,太夫人还睡着哩,她老人家不吩咐,奴婢们哪敢随便进去。”不得己,只能拿出太夫人来压制她一下。 “这秦府的家里,何时轮到你公孙家的下人来当家了。”秦黛心的声音冷冷的,端在手里的茶杯也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突兀的响声把小李妈妈吓了一跳。 “万妈妈呢,把人给我叫来,我倒要好好问问,这府里难道没有规矩了不成?” 小李妈妈心里一突突,“万妈妈……”犹豫不决起来。 “怎么,你不乐意去叫。”秦黛心微笑了一下,“也是,你身娇肉贵我怎么能使唤得动呢!” 李妈妈刚要辩解,就听秦黛心道:“如意,你去,把万妈妈叫进来,我倒要好好问问,祖母何曾在这个时候歇过觉。” 如意盯着小李妈妈,朝秦黛心福了一福,“奴婢这就去。” 李妈妈咬着牙上前拦了如意,又冲秦黛心道:“三小姐,还是好好想想再决定吧,别扰了太夫人休息,惹怒了太夫人,吃亏的可是您,到时候您可别怪奴婢没提醒您。” 这是**裸的威胁。 秦黛心不慌不忙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慢慢的走到李妈妈面前,轻声轻语的道:“我竟不知秦府后院何时成了你公孙家的?我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问了你这狗仗人势的老奴?” “你!”小李妈妈被秦黛心气得几乎吐血,她在太夫人,夫人面前一向也是有些脸面的,这些脸面如今却被秦黛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重重的踩在了脚底下。 PS: 感谢kaluru同学的小粉红,感谢每一个支持恕恕的亲。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正面冲突 “玲子姐姐,京城好玩不?肯定很漂亮吧?”春丽跟在玲子屁股后头好奇的问道:“我从小到大还没去过京城呢,你就跟我说说吧!” 玲子虽然比春丽大一些,可性子也很活泼,所以当她发现春丽也是这样的性子以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 “嗯……怎么说呢!”玲子摆弄着屋里盆景内摆放的小鹅卵石,心不在焉地道:“京城是很好,很繁华,街道很宽敞,到处都可以见到漂亮的房子,街上随处可见好吃的,好玩的。” 春丽睁大眼睛,一副十分向往的模样,“那么好啊!”可惜她没去过,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春丽的好奇心立马转移,“玲子姐姐,我们出去看看吧。” 玲子点了点头,想了一下,从盆景里抓了一大把鹅卵石揣着。 “玲子姐,快来。”春丽是个急性子,人都窜到门口了才发现玲子还在屋里。 “来了。”玲子应了一声,连忙跟上春丽,两个人来到院子里,这才发现院子里站了好大一群人。 门口站着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三两个丫鬟模样的人围着一个年轻的妇人站着,这妇人穿着打扮不俗,一身青丝雪缎绣百花争艳图的拖地长裙把她衬托得十分高贵,她梳着飞天髻,头上斜插着两支赤金蝶恋花的钗子,一支赤金镶碧玺的凤还巢步摇格外显眼,她耳朵上带着两只累丝结珠耳坠子,手腕子上两对绿油油的翡翠镯子价值不菲,全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几乎要晃瞎了在场人的眼睛。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锦衣玉面的男子,年纪也就是二十左右。模样倒是生得不错,可惜一脸色相,身子也像是被掏空了似的,极其瘦弱。 满院子的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是谁?”玲子悄悄靠近春丽,低声的问了一句。 春丽紧皱眉头,用同样的小声回道:“是小姐的姑母,不是好人。” “那男的呢?” 春丽咬着牙说了两个字,“败类。” 玲子了然,她是十分赞同春丽的看法的。 秦凤歌站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她知道秦黛心不在。她不在,正好。 “来人,给我搜。”秦凤歌气势如虹。眼角眉稍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势。 搜? 玲子眉毛一挑,怪不得,怪不得小姐走之前吩咐自己守住这个院子。 门口站着的那个几婆子走上前来,气势汹汹挽起袖子准备开搜。 “我看谁敢。”玲子推开如意,从廊下站了出来。她眼角带着三分的寒意,俏脸上全是寒霜之色,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自己女主子面前放肆。 玲子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身后春丽看了连忙捂住了嘴巴,玲子好勇敢啊! 秦凤歌没想到在秦府居然还敢有人忤逆自己的意思。她似笑非笑的打量了玲子一眼,阴阳怪气的问:“哟,哪来的不长眼的奴才。竟敢在姑奶奶面前放肆?” 玲子不卑不亢的上前给秦凤歌施了一礼,“奴婢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见过姑奶奶。” “没规矩的东西。”秦黛心扫了一眼那几个婆子,骂道:“一个个都都杵在那儿做什么?啊,一个黄毛丫头就把你们吓到了?给我搜。我看谁敢拦着。” “是。”几个婆子得了秦凤歌的支持,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撸起袖子就朝玲子奔了过来,她们的想法很简单,这姑娘身板柔弱,哪里经得起她们这一撞,只要撞倒了她,她们就算帮着夫人出了气,夫人痛快了,她们才能得着好处。 玲子看着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心里替她们难过起来,那么胖,摔在地上应该很疼吧! 转眼间,几个婆子已经来到玲子面前,脸上带着某种阴谋的笑。 玲子不动声色的伸出一支胳膊,把最前面的那个婆子拦了下来,“婶子,我劝你还是识相些,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也许你的主子会赏你几个耳光,但总缺胳膊断腿的强,你说是吧?”小姐说过,谁要是妄动,让自己卸了她的胳膊,小姐说的话,她不敢忘。 冲在最前面的大婶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她伸出一只肥腻腻的手掌来,朝着玲子的脸止就招呼了过去,在她心里,玲子也不过是一个奴婢,只要有秦凤歌给她撑腰,那这一巴掌就是白打,白打谁不打? 春丽吓了一跳,没想到姑奶奶的人竟敢打小姐的人,正在她为玲子捏一把汗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看似柔弱的玲子竟然稳稳的抓住了那婆子的粗壮的手腕,她的唇边还绽放着一抹冷笑,一向活泼的玲子脸上竟有了几分阴冷的味道。 那被抓住的婆子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她是做惯苦力的,平时力气可不小,这一把掌她可是使出全力了,怎么轻易就被那丫头抓住了呢? 秦凤歌一愣,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玲子自信一笑,学武多年,终于派上用场了。 “大婶,我不是提醒过你嘛,怎么这么自不量力呢?”玲子冷冷的看了那婆子一眼,后者被看得头皮发麻,不自觉的从心里往外涌出一股畏惧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抓住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秦凤歌气急败坏的指使着另几个婆子,脸上表情狰狞,完全没有一丝高贵的模样,即便她身着华丽的衣裳,浑身皆被珠光宝气所环绕,但在玲子眼里,她只能算是个泼妇。 咔嚓。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折断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紧接着一声如杀猪般的叫唤声猛然响起,众人惊讶的发现,刚才还气势汹汹那个胖婆子,竟然一脸上汗的托着她的右手哀嚎着:“妈呀。痛死了,我的手断了,杀人了……” 春丽兴奋的挥了挥小拳头,原来玲子姐姐会功夫,实在太好了。 秦凤歌则是一脸中风的表情,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奴婢会功夫也就罢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伤了自己的人,她不要命了? 原本跟在胖婆子后面,打算冲锋的其他婆子都蔫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断手的人。 “废物,滚开。”秦凤歌拨开人群,一脚踹在那断手的婆子身上,“没用的东西。”秦凤歌脸上的肉都扭曲了。她故技重施,扬起手来打算教训一下玲子。 玲子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在秦凤歌的手掌离她还有三四寸距离的时候,轻松的抓住了秦凤歌的手腕。 秦凤歌骇然,她以为自己能打到她的,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就不信这丫头敢打她。从小被宠坏的性子在这时表露无疑,自以为是已经深入秦凤歌的骨髓,随时随地的暴发。 “放手。” 玲子轻蔑一笑。轻声道:“姑奶奶还不知道吧,小姐走之前吩咐过,让奴婢守好这个院子,谁敢妄动,就卸了她的胳膊。”玲子转头看了秦凤歌一眼。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折了那婆子的手腕,已经是给您面子了。” 秦凤歌大怒。“你什么意思?” “姑奶奶没读过书吗?字面上的意思。”玲子说得风轻云淡,却几乎把某人气死。 秦凤歌自打从娘胎里面出来,还没吃过这样的瘪,跟前这个丁点大的奴婢带着一身的傲气把她气了个半死。 傲气?一个奴婢要傲气有什么用?奴婢就是奴婢,天生让人欺负,使唤,为所欲为的。 “你不要以为有死丫头给你做主你就嚣张,要想活命你最好现在就放手,你那个主子保不了你。”秦凤歌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她不停的对玲子强调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强大,秦黛心有多么多么的惹不起她。 玲子不为所动,只淡淡一句道:“姑奶奶现在离开还来得及。”玲子松开秦凤歌的手,紧接着道:“在这个府里,能使唤我的人就只有小姐一个。”言外之意就是你算哪根葱,我让谁保着也不会让你保着,你想指使老娘?做梦吧! 秦凤歌白着一张脸,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我记住你了。”看来今天她要无功而返了,有这个丫头挡在这里,相信她们根本没有搜查的机会。 “锦儿,我们走。”她要回后院好好问问那个死丫头,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一大群人呼呼拉拉的来,又呼呼拉拉的走,挥一挥衣袖,带走一个受伤的婆子…… 人都走远了,春丽才跳到玲子身前,“玲子姐姐,你好棒哦!”眼里全是崇拜的光芒。 玲子回给她一个微笑,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是否会给小姐带来麻烦呢? 秦凤歌气势汹汹的回到了方氏的后院,一进门就直接走向正厅,她们事先说好的,秦黛心来了以后,就由李妈妈负责把人引到正厅里安抚着,拖延时间。 秦凤歌刚走到正厅的台阶下,就听里面有人说话,她停了一下,细细的听起来。 只听到秦黛心轻声轻语的道:“我竟不知秦府后院何时成了你公孙家的?我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问了你这狗仗人势的老奴?” “你!”小李妈妈被秦黛心气得几乎吐血,她在太夫人,夫人面前一向也是有些脸面的,这些脸面如今却被秦黛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重重的踩在了脚底下。 同样听不得这话的还有秦凤歌,公孙家,公孙家怎么了,公孙家也好,秦家也罢,她秦凤歌都当得起这个家! PS: 感谢每一位支持恕恕的同学们,崭新的一个月又开始了,恕恕厚脸皮求支持!!! 第二百七十四章 贼心不死 “哟,有段日子没见,这秦三小姐的脾气还真是见长,怎么?去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秦凤歌提着裙摆拾阶而上,看向秦黛心的目光却冷得跟刀子似的。 小李妈妈终于盼来了救星,她白着一张脸指控秦黛心,“夫人,三小姐说奴婢几句倒也算了,她是主子,奴婢是下人,她说奴婢什么奴婢都可以听着,可三小姐说夫人,奴婢心里就不得劲。”小李妈妈眼圈有些发红,咬牙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奴婢替夫人抱屈啊!” 如意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李妈妈也太能装了,我们小姐什么时候说过姑奶奶的不是了。 秦黛心倒是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在乎小李妈妈的那点不入流的演技。 “这死丫头都说我什么了?”秦凤歌一脸欠打模样,让人看着就活动活动手腕。 小李妈妈欲言又止,好像秦黛心真说了什么说不出口的话一样。 死丫头?秦黛心眼神一暗,她以为她是谁? “真是好久不见了姑母,我是来见祖母了,没时间跟你们主仆在这儿打哈哈,不过看样子祖母并不想见我,你们慢慢聊,我回去了。”秦黛心抬脚就走,直接无视秦凤歌。 “站住,这是你对一个长辈的态度。”秦凤歌只觉得胸膛里有一把烧得炽热的火,几乎要把自己吞噬。 秦黛心冷哼了一声,好笑道:“长辈,公孙家的,你这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凤歌几乎要被秦黛心的话给虐死,公孙家的?她这是叫自己呢? “你说得什么话,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难怪你祖母不喜欢你。连你父亲也不待见你。”秦凤歌一脸的嫌弃,“我们锦儿要纳你为妾,你居然还不答应,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嫁到黄亲贵胄那样的人家去做正妻不成?人家又不是瞎了眼睛,能要你?” 如意在一旁气鼓鼓的,姑奶奶凭什么这么糟蹋小姐,小姐要是真的嫁了表公子,那才是完蛋了呢! “这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个县丞夫人。高门大户的事儿又能懂得多少呢?至少祖母和父亲不喜欢,哼!”秦黛心回头望了一眼秦凤歌,轻描淡写道:“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秦凤歌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天生就是与苏氏不对盘,连带着自然也看不上她。 “你……”秦凤歌不明白了,她怎么还制不住一个小丫头呢!这丫头三翻五次的和自己过不去,一定是苏氏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唆使的。 “没人告诉你吗?”像是想到了什么,秦凤歌的脸上突然换上一副得意的神情。“我家老爷已经不是县丞了,他高升为通州知府了,现在已经在任上了。” 哈,一个从四品外放的知府就是高升了?她的要求还真低。 “恭喜恭喜,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回去了,免得留在这儿看人表演中风。” “你站住。”秦凤歌彻底凌乱了。她真想走过去撕了秦黛心那张嘴,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就又忍了下来。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你这丫头,脾气倒是见长,姑母不过说你几句,你怎么就这么个态度?女孩子家家的。脾气不要太倔,这样对你没好处。” 秦黛心眉毛一挑。这女人脑子有病吧,刚刚跟自己大小声呛了半天,这会儿又放低姿态了? 有阴谋。 “姑母要是没事儿的话,还是去祖母房里看看吧,你是来侍疾的,在这儿跟我长篇大论的不合适。”秦黛心没工夫跟秦凤歌玩三十六计,她乐意自己还不乐意呢! “你听姑母跟你说。”秦凤歌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恶气,努力把自己的语调调整到一个比较“慈祥”的状态,秦凤歌开始了语重心长的教育:“你看你表哥,为了你吃不下,喝不下,才半年,都瘦了两圈了,你让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不心疼呢?三儿,你听姑母说,你表哥是真喜欢你,你要是肯嫁进来,姑母保证你就是你表哥心尖尖上的人,谁也越不过你去,咱们亲上加亲,多好。”秦凤歌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竟然走过去拉起秦黛心的手拍了拍,颇有几分慈爱长辈的模样。 秦黛心立马把自己的手从秦凤歌的手心时抽了回来,“姑母,你想多了,你门公孙家的门槛太高,我迈不进去。”语气是一万个不乐意。 秦凤歌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不识好歹的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要是听话点乖乖嫁过来就算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秦凤歌本性暴露无疑,扭曲的嘴脸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好啊,你不客气一个我看看。”秦黛心毫不客气的回嘴,挑衅道:“我就不嫁,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让父亲和祖母逼迫我嫁吗?公孙家的,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逼我。”真他妈的受够了,秦凤歌你能再自大点吗?你丫以为你是太阳? “听听,听听,这就是秦家的姑娘说出来的话?”秦凤歌恼了,怒了,伸出来的食指几乎要戳到秦黛心的脑袋上去,“苏氏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就是这么跟自己长辈说话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屋内众人向门口望去,只见一六旬左右的老太穿着鸦青色的锦缎盘扣宽袖短襟外衫,底下穿着同色的锦缎长裙,裙摆上绣着五蝠祝寿图。 来人正是方氏。 “娘……”秦凤歌一见方氏,觉得自己找到了主心骨,她一瘪嘴,眼泪立马堆在眼圈里,像是随时可以掉下来似的,“娘,您看看这孩子是发什么疯。哪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我要是不喜欢她,能让她嫁进我们家吗?可您看看,这叫什么事啊!” “行了,我都听见了。”方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身边跟着的,依然是万妈妈。 秦黛心照旧朝方氏行了礼,这才起身道:“孙女回府就想来看祖母,父亲告诉我您身体不适,得静养。孙女思量许久,觉得还是让您先静养着,等病情好转再专程给祖母请安。”如今看来这方氏八成是在装病。你看她那精气神哪里像一个病人? “嗯,你有心了。”方氏的话不冷不热的,听在秦黛心耳朵里却有点不阴不阳。 “孙女儿是晚辈,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家都知道对方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必要掖着藏着的。面子上过得去就好,完全没有必要上演恶心的祖孙情深戏码。 “既然知道是自己是晚辈,那就应该有个当晚辈的样子。”秦凤歌挨着方氏坐了下来,一脸苦哈哈的模样,“你顶撞我也就算了,自家人。姑母总不至于跟你一个孩子计较,只是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秦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这可是大不孝。” 方氏居然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秦黛心看了只觉得分外好笑,这算是母女情深,一个不行,另一个就出来撑场子?说来说去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嫁给公孙锦那厮做妾?这事听起来丫的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那依姑母的意思我该如何?”她声音很冷清。既没有压迫感,也不咄咄逼人。倒让秦凤歌接收了错误的信息。 “要我说,咱们亲上加亲挺好的,娘,您说呢?”秦凤歌脸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把秦黛心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为了锦儿,她会看上苏氏的女儿?不过也好,等她嫁过来自己一定会给她上上课,好好教教她什么是孝道。 方氏没言语,对于这桩婚事,她是不赞同的,一来孙女嫁给外孙只能做妾,这事儿实在好说不好听,二来这个三丫头不简单,听说江东李家的二公子对她似乎有意,如能嫁到江东李家,不论做妻做妾,都能为秦家带来更大的利益,实在是桩划算的买卖;三来嘛,儿子怕是不同意,为了一桩她都不看好的婚事跟儿子弄得太僵,这个,有点不合适。 秦凤歌一见方氏不出声支持自己,心里有点不乐意了,“娘,锦儿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样您不清楚吗?就算不能给三儿一个名分,他也会一生一世对她好的,要是他敢欺负三丫头,我第一个不同意。” 哟嗬,这大话说的,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秦黛心暗地里冷笑一声,随即道:“既然祖母和姑母有事商议,我就不在些打扰了。”秦黛心起身要走,完全不顾两人的反应,商量吧商量吧,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秦凤歌知道这事儿成与不成主要是看秦黛心,她一心想帮宝贝儿子完成心愿,哪里会轻易让她离开呢!况且虽然她不喜欢秦黛心,但秦黛心三番五次的嫌弃公孙锦的事儿让她十分不爽,连秦凤歌自己也搞不清楚她是想成全儿子的心愿,还是单纯为了想要挫败秦黛心了。 “三丫头,你不能走,这事儿我还想问问你的主意。” 得寸进尺! 秦黛心跟本不甩她,直接道:“我说过了,我是不会嫁给表哥的,别说是妾,就算是正妻我也没兴趣。”这话说的够直白了吧?够直接了吧? “这事儿不用讨论了,就这么定了,下个月初五是个好日子。”一直没有说话的方氏突然开了口,一张嘴就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在场的二人反应各异,一个惊喜,一个冷笑。 她还真敢说,竟然连日子都定下了。 方氏一看到秦黛心的冷脸,当下就有些后悔了,自己忍耐了这么长时间没去招惹她,不就是想稳住她嘛,其实自己完全没有必要逞口舌之快,她不过是因为看不惯这丫头傲慢又目无尊长的样子,想要给她一个打击罢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话已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秦黛心怒极反笑,一字一句道:“你确定?”这母女两还真是贼心不死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PS: 感谢朢_同学的评价票票,如能再留个言就更好了!呜…… 第二百七十五章 要完蛋了 方氏心里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突兀的跳了出来,只是话已经说了出去,怎么好在收回来?那不是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吗? “你这孩子,糊涂了不是?你祖母的话难不成还作不得数了,这自古婚事都是由长辈做主的,你就乖乖等着嫁人吧!”秦凤歌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太好了,目的答成了,锦儿不但心想事成,也终于不用在提心吊胆了。 如意暗暗着急,手心里全是汗,她只是一个奴婢,什么话都说不上,只是小姐为什么不生气,还一脸灿烂的笑,如意迷茫了,难道说太夫人敲定的事情还能有转寰的余地? 如意眼睛一亮,是了,别人不可以,小姐一定可以。 秦黛心笑着问道:“姑母可是已经去过我的院子了?” 秦凤歌得意的表情一滞,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看姑母来时的气势,想必被我院子里的丫头拦了吧?”玲子一向最听她的话,她的吩咐,她不可能不执行。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秦凤歌就觉得自己一肚子气,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跟自己呛声,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那丫头甚至还敢跟自己动起手。 “不是姑母说你,你院子里的下人也该好好管治一下,一个奴婢嚣张到那种地步,还不是你这个当主子的授意的?”秦凤歌十分不爽,看秦黛心的眼神都像刀子似的。 “不错,是我吩咐院子里的丫头不许任何人进我的屋子。”秦黛心早有预感方氏是带着阴谋找她来的,光是想到秦凤歌在,她就知道一定没好事,这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根本不愿意过安生日子。“姑母去我屋子里想找什么?” “呃!”秦凤歌语滞。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搪塞秦黛心,只好拿眼睛瞄了一眼自己老娘一眼,希望她老人家能把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可惜方氏像是没看见似的,自顾的打起了盹儿! 没错,睡着了,或者说她根本是在装睡。 女儿的主意其实挺不靠谱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下来,现在想想,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犯下了冲动的毛病,糊涂啊! 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公孙锦用计让人绑了秦黛心,原本想着一箭三雕。得人,得财,得政绩,哪成想计划出了错漏,不但人。财没得着,反而因私自调用县衙人手而被自己老爹公孙泰兴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如果光是这样,公孙锦也不至于觉得窝囊,父训子天经地义,再说他也早就习惯了,只有要母亲护着。父亲的教训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没什么可气的。 气就气在他堂堂公孙大少爷被人给绑了!你说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得多窝囊? 绑他的那两个神秘人身份不明,虽然他们乔装打扮了一番,但公孙锦还是能看得出来,他们中有一个人是女人!他公孙锦是什么人物啊。他可是终日流连花丛,从脂粉堆里打滚长大的。男人和女人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不过对方似乎有备而来,除了发现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是女人以外,就再也没发现什么别的。他让人点了穴道,听不得,说不得,但落在身上的痛却是实打实的,脸肿了,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还莫名其妙的被人画了押,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拇指上沾了什么东西,然后狠狠的朝着纸上按了下去,他老子就是审案子的,画押这事儿他没少看,怎么个步骤心里是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东西上画押了,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对他不利的东西。 所以天日想夜想,就害怕别人拿着他画了押的东西找上门来,久而久之,这事儿就像一块心病似的揣在公孙锦的心里,他丫的能不瘦吗? 最先发现公孙锦不对劲的人自然就是他的老娘秦凤歌,好一顿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以后,秦凤歌终于从公孙锦的口中套出话来,细听之下,秦凤歌也吃惊不小,这事儿的牵扯可大可小,如果有人拿着十几万的债条子上门,那她该怎么办?又如果……秦凤歌不敢想下去了,她背着公孙泰兴,开始一点点的调查这事儿,越琢磨越觉得暗算公孙锦的人是秦黛心。 你想啊!当初在小前庄,安排妥妥的事说黄就黄了,三丫头一根毛都没伤着,反倒是公孙锦让人揍了个鼻青脸肿,后来找土匪绑人那事儿,前前后后的事儿计划都很周详,绝对的天衣无缝啊!怎么就没捉到人,反而让上香的香客救了那丫头呢?那丫头毫发无损,土匪们不知所踪,他们费人费力一无所获,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次细心的安排都无功而返,秦凤歌不淡定了,她左思右想,觉得所有的问题都出在秦黛心上。 秦凤歌是很嚣张,很跋扈,但并不代表这个女人没有脑子。 觉得事有蹊跷的秦凤歌回到台州与方氏暗暗商量此事,却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个惊人消息,老娘说,那丫头变了,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布的三丫头了,她变聪明了,变狠了,变得让人猜不透了。 秦凤歌心里一惊,更加确定了公孙锦两次遭人暗算的戏码是出自秦黛心的手,于是她努力的说服自己的老娘,希望她能帮着自己对付秦黛心那个死丫头。 “娘,锦儿可是你最疼爱的亲外孙,你难道忍心让他失望?” “三丫头虽然有错,可她毕竟是锦儿的心上人,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只要您让她嫁过来,过去的事情不就一笔勾消了吗?这样一来锦儿画押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再怎么着她也不会让自己的丈夫去蹲大狱吧?” “娘,您就应了我吧!” “娘,这事儿对您没坏处,您只要……” 最后。方氏在秦凤歌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了她,毕竟上次公孙锦绑秦黛心的事儿她是知情的,说实在话,自己理亏,如果这事被揭发出来,只怕秦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戳她的脊梁骨。 所以,方氏同意了。不得不说,方家女人的思维是很奇怪的,像方氏,方婉茹。明明都不是笨人,却总办一些错得离谱的事儿,以至于后来秦黛心解释。这种情况下是自私的**控制了人心,与智商无关。 方氏同意了秦凤歌的提议,不过却附加了一条,由她自己出面把秦黛心叫到后院来并且留住她,由秦凤歌带人去秦黛心的院子里搜。如果搜出了有关公孙锦画押的东西,那么秦凤歌就必需要放弃让秦黛心嫁进公孙家的计划。 方氏有私心,觉得秦黛心嫁进李家比嫁给公孙家好,就算是做妾,也比嫁进公孙家当正妻强,利益高于一切。大于一切嘛,况且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性她会不知道?秦凤歌若是以前的县丞夫人嘛,或许还会让秦黛心以妻的身份嫁进公孙家。可现在,公孙泰兴成了从四品的知府,三丫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公孙锦的妻。 秦凤歌同意的母亲的条件,母女二人联手,这才上演了一出祖母假意见孙女。姑母真心搜闺房的闹剧,只可惜。她们没得手。 阴谋再一次被粉碎了,秦黛心想想就得意。 算慕容景有先见之明,除了雪晴,又送了一个会武的玲子给自己,只不过,雪晴人呢?从打回府到现在,她还没见过这个丫头呢! “怎么,我说对了?只是不知道姑母看中什么了?您只要知会一声,侄女还不双手奉上,用得着您大动干戈的自己带着人去抢吗?”秦黛心说得风轻云淡,一张绝色小脸配上狡诈得不得了的笑容,竟然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欠抽。 “抢?笑话。”秦凤歌就是一只随时随地可以炸毛斗鸡,脾气臭得让人发指,“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我想要的自家的东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还用得着抢?” 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方氏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对现场浓浓的火药味视而不见。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嫁人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别是知府夫人当家作主习惯了,连基本的妇德都忘了吧?”秦黛心嘴上说着挑衅的话,眼里闪着不屑的光,看向秦凤歌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脑残的傻x,“姑母想要什么我大概知道,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省省吧!如果你安分一点,那东西或许一辈子都不见天日,如果你这个搅家精再没完没了的招惹我,当心那些东西长了膀飞到衙门去。”秦黛心一字一句毫不客气的对着秦凤歌开骂,半点余地也没留。 搅家精?她竟敢说自己是搅家精? 秦凤歌瞪大的双眼,脸上一片惨白,那是被气的。 “秦黛心,你……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看我不撕了你这嘴!”秦凤歌红着一双眼睛,伸着手就朝秦黛心扑了过来,她那双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双长双尖,若真是被抓到,恐怕脸上就得挂彩了。 如意急了,想也没想就扑到了秦黛心前面,她很害怕,所以紧紧的闭着眼睛,双手使劲张开想护得秦黛心周全。 “胡闹。” 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凭空响起,而想像中的疼痛却并没有降临。 如意把眼睛掀开一条小缝,看到了离她仅一步之遥,委屈的不行的秦凤歌,别看平时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到关键时刻她还挺惧太夫人的,当然,如意也没有忽略掉对面被秦黛心气得浑身颤抖的方氏。 如意连忙放下手臂,小身板不受控制的抖了两抖,小姐这次要完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ps: 感谢老虎不怕猫吗?同学的珍贵小粉红,话说每次看到忠实观众的打赏,留言都特别鸡冻,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呢,实在太没出息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林氏小产 秦黛心心里明镜似的,方氏这次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护着秦凤歌也不是一天两二了,帮着女儿害孙女这样的事方氏都能干出来,足以见秦凤歌在方氏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以方氏的性子,最心爱的小女儿当着自己的面被欺负了,她会不理不睬吗?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方氏心眼小,一向是有仇报仇,没仇还得找点仇出来,秦黛心早已摸透了方氏睚眦必报的性格,说白了,秦凤歌这欠揍的性格像谁??还不是跟方氏一样,娘俩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不过秦凤歌是青出于蓝而已。 所以如意想得对,这次秦黛心是彻底惹毛了方氏。 可那又怎么样? 秦黛心打量着努力想稳定情绪的方氏,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表情,她慢悠悠的问道:“祖母是在说姑母胡闹呢?还是在说孙女胡闹?” 如意一惊,太夫人最不喜别人质疑她,而小姐这一问,绝对是火上浇油。 哪成想方氏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哪怕秦凤歌一直在她的边上哭诉,一直挑拨着这祖孙两的关系,方氏却做出任何如意想像中的过激行为,反而有几分不耐烦的吼了秦凤歌一嗓子,“行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一副小孩心性,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秦凤歌愣了,如意也愣住了。 方氏目光如炬,混浊的眼睛里似乎盛满着浓浓的敌意,“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等晚上再说。”她这话自然是对秦黛心说的。 秦凤歌脸上顿时难看起来,“娘,您这是……” “闭嘴。”方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秦凤歌,“还嫌不够丢人吗?”她这个女儿,真真是让自己惯出来的。 秦凤歌没想到方氏会当着一个小辈的面教训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母亲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思虑再三,秦凤歌决定按兵不动,看看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儿子有事儿,相信母亲也不会眼见着自己的外孙出事儿的。 所以秦凤歌出人意料的没吵也没闹,而是用忿恨的眼神看着秦黛心。 方氏似乎很满意自己女儿的态度,她平静地道“你回去吧,不要耽误了晚上的家宴。”没有不依不饶。没有拿出长辈的身份来压她,秦黛心确实感觉到了一丝意外。 更让她意外的在后头。 一向不多言,不多语万妈妈突然出声。“太夫人,可要奴婢去禀了老爷,晚上改换素宴?” 方氏猛然抬头,用狼一样的目光打量了万妈妈一眼,似乎想把万妈妈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万妈妈处之泰然。不躲不闪的任由方氏打量,还笑吟吟的道:“就定聚福斋的席面儿如何,日子好,您也别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秦黛心默默的打量着方氏,见她脸上疑云密布。似乎有怀疑,有思量,不过最终都归于平静。眼睛里那异乎寻常的光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往日的混浊。 “好,按你说的办。”方氏似乎不打算在装病,中气十足的吼了秦凤歌一眼,“扶我回房去。”不知是有话要单独对女儿说还是别的什么。方氏竟然破天荒的把万妈妈晾在了那里。 秦凤歌扶着方氏离开了正厅,与秦黛心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冷冷的哼了一声。 秦黛心倒不在乎她的态度。她更在乎的,是万妈妈眼神传递过来的深意。 这个秦家,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一句话,人才辈出。 “三小姐若不嫌弃,老奴送送您?”万妈妈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神情,可眼里却分明闪着希望的光芒。 “好。”秦黛心只说了这一个字,便在如意颇为诧异的注视下与万妈妈并肩朝外走去,她连忙跟上,却跟前面的两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三小姐,老奴多一句嘴,太夫人年纪大了,经常生病,身体又不好,您可得顺着她些,莫要顶撞了她。” “嗯。” “太夫人是偏爱姑奶奶些,她这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姑娘,自然疼她,您别往心里去。” “哦。” “三小姐,奴婢就送您到这里了,奴婢还得去老爷那里一趟,告诉他一声晚上吃素席的事儿,还得专程找人嘱咐一声,老太太不吃八角,姑奶奶也不吃,女眷那一桌就别放了,不过老爷是吃八角的,所以两桌素席得分开铸,别让他们弄错了。” “好。” 两人花园叉路口处分别,秦黛心望着万妈妈的背景若有所思。 万妈妈说:“太夫人是偏爱姑奶奶些,她这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姑娘,自然疼她,您别往心里去。” 这话乍听起来没有错,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为什么万妈妈会特别加重语气说就生了这么一个姑娘呢? 她这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姑娘。 这需要特意强调吗?秦府有谁不知道呢? 还有,方氏不吃八角,秦凤歌也不吃八角,万妈妈特意拿出来讲给她听,意欲何为呢? 秦黛心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她猛的记起万妈妈特意强调了一下,秦从文是吃八角的! 话里话外都有些透露消息的意思,是她多想了?还是万妈妈故意而为之?只是她身为方氏最信任的人,为何要这样做? 秦黛心的心思有些乱了,身后的如意愣愣的看着秦黛心,不明白小姐怎么发起呆来。 “如意,你去姨娘屋里,把雪晴叫回来,我有事儿问她。” “是,奴婢马上就去。”小姐怪怪的,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如意不敢耽搁,自己朝着另一条小路匆匆朝着苏氏的兰园去了。 秦黛心总觉得,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如果说万妈妈是一块大馅饼的话,那么为什么她会不偏不倚的砸向自己呢? 方氏的心腹…… 秦黛心边往畅晓园走,边想着心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聚到了一起,像一个乱糟糟的毛线团,她被心事烦着,一不留神走错了路,竟不知不觉得走到了花园深处。 四月的天气即便是北方也已经很热了,园子里枝叶茂盛,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一抹胭脂色的身影在层层叠叠的绿叶中特别显眼,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谁在那里?”怎么鬼鬼祟祟的? 枝叶微微抖动,一个瘦弱的女人从几棵繁茂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三小姐。”那女人脸上神情落没,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嘤嘤的哭。 是冯氏。 “姨娘怎么会在这儿?”真是太巧了,每次这个女人一个人躲起来发呆的时候,自己就会遇上她,如果不是太了解这个女人的性子,自己都会以为这种巧合是特意安排的。 “我……我一个人嫌闷,就出来走走。”冯氏脸上除了落没的神情,还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忧伤。 出来走走却不带侍女,有古怪,这好像是自己第二次见她一个人出来散心了吧? “姨娘出来怎么不带着丫头,这园子枝多叶子多,杂草也多,万一遇到蛇怎么办?” “蛇?”冯氏的小脸更白了,那种凉冰冰的动物想想都可怕,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园子里遇上蛇,冯氏就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茬茬的往外冒,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周身上下冷嗖嗖的,连头顶上的太阳似乎都不能让她暖和起来。 “可不是吗,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到外面草少的地方待一会儿,那里常有下人打扫,很干净的。” “好。”冯氏忙不迭的点头,和秦黛心一起离开了园子的深处,朝着甬路走去。 “姨娘以后可别往这偏的地方去,少不了遇见什么动物,吓着自己可就不划算了。” “好,多谢三小姐提醒。”冯氏打量着秦黛心,见她面如玉,腮如霞,一双大眼睛似盈盈秋水,又似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好像会说话一般,她身姿绰绰,比同年龄的女孩高了不少,完全不像一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身段玲珑有致,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也凸,真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特别是她的气质,淡然,悠远,像天上的一朵云,又像山间的一潭水,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冯姨娘脸红了,她一个女人竟然紧盯着三小姐没完没了的看,若男子见了她,恐怕…… “姨娘,你看什么呢?”秦黛心有点明知故问。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兰姐姐好福气,能有三小姐这么好的闺女。”冯氏的口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羡慕,她这番话是真心的。 “姨娘还用羡慕别人,光是义哥一个就够让人嫉妒的了,那孩子懂事明理,书又念得好,姨娘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提到义哥,冯氏的脸上果然闪着骄傲的神色,可是那也只是华光一现,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随后便又落没了起来。 “要是个顶个的都省心,那就好了。” “姨娘你说什么?”故意一问,其实秦黛心听到了冯氏的喃喃自语。 冯氏慌乱了一下,不过随后又镇定了下来,“没什么,三小姐,您听说了吗?大少奶奶小产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PS: 感谢竹竹1111同学的珍贵小粉红,谢谢亲的支持,么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多事之秋 “啊!”秦黛心刚回来,根本来不及了解这事,猛然听冯氏说起,难免有些小小的吃惊。方婉茹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吗?齐宝婵势必要嫁进秦家? “姨娘,我刚回来,还不知道事儿,嫂子,很难过吧?”林氏是有傲骨的人,虽然这些年在秦府过得并不如意,但是秦黛心看得出来,林氏与秦子诚是有真感情的,林氏特别想要一个孩子,可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这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小产了,林氏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吗? “人都瘦了一圈了,她是个好孩子,可却太不懂事了。”冯氏边走边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一旁的秦黛心的眼里。 “小产本来就伤身子,得小心点坐小月子啊,可她见天的伤心流泪,我真怕她的眼睛熬坏了。”心疼啊!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说话,生活在秦府这样的宅门中,她们都明白,林氏这胎滑得太蹊跷。 “姨娘,大嫂是怎么样小产的?” “前几天下雨,在给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滑了一跤,当时就见红了。”冯氏特意放慢了脚步,跟秦黛心掏心掏肺的聊起了林氏小产的事儿,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倾听她心声的人,知无不言。 “到底是个孩子,怎么就不精心些,还不到三个月,哪里能不注意些。”话里话外都有抱怨的意思。 这话听在秦黛心的耳朵里,就变了。 冯氏的意思难道是在责怪方婉茹?林氏是头一次怀胎,不知道深浅,可方婉茹是生过孩子的人啊,怎么就非得让怀着孩子的林氏去给她请安呢?天气若是好也就算了,可明明刚下过雨,路上又滑。怎么还非得让林氏过去呢? 秦黛心微讶,挑眉看了看冯氏,一向老实的冯姨娘竟在暗示自己?她的意思难道是想说方婉茹是故意在害林氏吗? 没道理啊!林氏是方婉茹嫡亲的儿媳妇,林氏肚子里怀得可就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即使是为了能让齐宝婵要嫁进秦家,方婉茹也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以冯氏往日里对方婉茹言听计从的模样看,即使是真的想到了方婉茹的用意,冯氏也不可能去揭发她。毕竟在外人眼里,她们就像是篱笆和牵牛花,冯氏得依附着方婉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对方婉茹不利的事情呢! 可是在秦黛心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假如,如果说她当初的猜测成立,那么冯氏就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黛心觉得自己的手里又添加了一些筹码,而她对冯氏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个女人并不笨。 如果不是看出了自己与方婉茹不对盘。甚至想抗衡方婉茹的话,她怎么会急急的表现出自己对方婉茹的不满呢? 如果假设成立,方婉茹害死的可是她的亲孙! 想利用我?秦黛心内心毫不在乎的一笑,被人利用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完全没有一丝的利用价值! “姨娘别太伤心了,明天我去看看大嫂。顺便好好宽宽她的心,养好身子可比什么都重要。” “好啊!”冯氏红着眼圈朝秦黛心道谢,又批着一处幽静的小路道:“我就从这里回去了。三小姐慢走。” 如果不是她情难自禁红着眼圈跟自己说话,秦黛心还真怀疑眼前这人不是冯氏,那小路两旁都是低矮的灌木丛,难道里面就不藏着蛇? 看着冯氏纤细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幽静小路上,秦黛心扯出一个无比讽刺的笑容来。深宅大院里的水还真是深啊!如果不是林氏出事,这个冯氏不知道还要隐藏多久呢!她终于下定决心想要夺回自己的儿子了吗? 二十多年的隐忍。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但做到的人就一定不简单。 秦黛心摇摇头,她得回去了…… 秦黛心回到院子里时,雪晴早已经在秦黛心的屋子里候着了。如意知道秦黛心有话要问雪晴,连忙拉着春丽和玲子去了茶水间,听着春丽讲述玲子是如何教训秦凤歌手底下的婆子,成功把一大群人拦在院子里的事儿。 “你去哪了?”她回来的时候,雪晴不在。 雪晴正了正神色,连忙道:“小姐,奴婢去查了一些事情。” “是什么事?” 雪晴连忙道:“小姐走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先是我娘在大厨房送来的点心里发现了夹竹桃花粉,随后我姨娘浆洗好的衣物里发现了被处理过的五石散,分量很轻,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雪晴停了一下,偷偷看了一下秦黛心的反应。 秦黛心如老僧入定一般,她倚在赤色丹珠绣团花的迎枕上,沉声道:“说下去。”想要苏氏死的人,还真不少。 “奴婢不敢声张,只把这事儿告诉了芳俏姑娘和奶娘,奴婢等四人一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看姨娘的饮食起居,一面悄悄查夹竹桃花粉和五石散的事情,却一无所获。” “对方心思慎密,行事小心,可能是察觉到事情败漏了,因此没有再出手,奴婢一时间无从查起,还请小姐恕罪。” “无妨。”秦黛心道:“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来,你尽管安心照顾姨娘就是。”她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自己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苏氏是平安的。当初的决定果真是正确的,燕氏和雪晴都是王府里出来的,见多识广,这些小把戏根本骗不过她们的眼睛。 “小姐,还有一事,奴婢觉得蹊跷。” “哦?”秦黛心微愣,挑眉问道:“是什么事。” 雪晴边忙道:“最近咱们府前府后经常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或者藏在暗处,或者扮成小贩在府门前徘徊,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奴婢开始发现的时候,以为他们是针对秦府来的,猜想会不会是府里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后来经过奴婢的观察。发现这些人并非一般的打手,小混混,他们都是江湖中人。” “是吗?”秦黛心有点意外,“说下去。” 雪晴又道:“他们说黑话,还用江湖上的暗语相互联系,有时也会留下几个特殊意义的符号,奴婢想可能是帮派的徽记,更重要的是,奴婢发现这些人都是冲着您来的。” 冲着她来的?秦黛心皱了皱眉,她得罪谁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雪晴连忙把自己发现的事儿一字不差的讲给秦黛心听。 原来自从雪晴发现秦府附近总有江湖帮派的人后。她就悄悄留意观察,想弄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可是这些人都鬼精的很。想必都是帮派里顶尖的探子,不但经验丰富,而且都会反侦查,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们就撤了。所以雪晴一直也没能找到机会接近他们。 说来也巧,不知道是这些人耐不住寂寞还是等不及了,竟扮成了走街窜巷的货郎在秦府后门吆喝起来。 “刚巧那天奴婢想去街上帮着奶娘买些绣线,一出门就被那货郎缠上了,他们大概是想从府里下人的嘴里套出点什么,所以就乔装打扮装成了货郎的样子。不想却被奴婢认了出来,奴婢将计就计假装在货担子里挑东西,听着那人跟我变着法的打听府里三小姐的事儿。” 这么说这些人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了?可她好像并没有招惹江湖上的人啊? 秦黛心突然想到了李婉儿。想到了她口中的那个啸风阁。 “你可知道他们是哪帮哪派的?” 雪晴摇了摇头,“奴婢也试着打探了好几回,一无所获,这些人嘴巴都很紧,眼睛也毒。奴婢怕打草惊蛇,不敢细问。” “好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暂时别管了,姨娘的身子越来越重,你照顾好她的安全才是第一位,其它的事情都先放到一边,来日方长。”秦黛心状似漫不经心,实际心里却已经开始嘀咕了。 “小姐,若是没事儿的话奴婢就回兰园了。”待在苏氏身边长了,雪晴都有了一种自己不是秦黛心丫环的错觉,不过她是王爷放在小姐身边的人,自然是小姐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更何况这里的情况想必王爷早就知道了,不然怎么会又把玲子送进来了呢! 秦黛心突然想起一事,把雪晴又叫了回来。“芳俏最近怎么回事?” 雪晴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了一句:“芳俏姐怎么了?” 看来别人还没有发现,这个芳俏到底看上谁了? “没事,大概是我看错了,你回去吧。”秦黛心整理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雪晴应了一声,行礼退了下去。 开门声又起,却是如意回来了。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看是不是梳洗一下,晚上的家宴可不能失了礼数。” 这是个好主意。 “你去安排吧。” 如意精神一振,悄悄的退了出去,她自己翻箱倒柜的替秦俄黛心找衣裳,还不忘吩咐院里的婆子给秦黛心准备洗澡水。 一切准备就绪,秦黛心一个人退去衣衫泡到热水里头想心事去了。 秦凤歌的无理取闹,万妈妈的反常,冯氏的小聪明,林氏小产,还有秦府外一群来历不明的江湖人…… 秦府的生活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秦黛心玫瑰色的嘴唇讽刺勾起一个弧度,下一秒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整个人沉入了浴桶之中。 PS: 收藏一直掉啊掉,掉啊掉,我的心也沉啊沉,沉啊沉…… 求安慰~~~ 第二百七十八章 墨玉寿星 秦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芳草园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摆着两张可容纳十人左右的大圆桌,靠里面坐的都是女眷,方氏坐在正中间,她左边坐着方婉茹,右边坐着秦凤歌,依次是秦倩心,秦黛心,秦若心,连一向很少参加这种事情的五小姐秦佩心也在,到底是长了一岁,行为举止已经很有模样了,和以前畏畏缩缩的模样大不相同,方氏看了直说好,眼里头盛着实打实的喜欢。 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秦家规矩少,人丁也少,以前的家宴都是大家聚在一起,看着倒也热闹,可今天因为秦凤歌在,公孙锦也在的关系,便把一桌宴拆成了两桌,硬生生的在两张桌子中间添了一架六扇开的山水图屏风。 外边这张桌子上以秦从文为首,左边坐着秦子诚,右边则是公孙锦,然后才是秦子信。义哥还小,是参加不了这样的宴会的,秦从文看着桌子上稀稀拉拉坐着的几个男人,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秦家,人丁不旺,依他的年纪,早就该升格做祖父了,可你看看他,只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是小不点,孙子嘛,想到了林氏的小产,秦从文又是一叹,何年何月他才能当上祖父啊?或许听夫人的,快点娶齐家的女儿进门,冲一冲晦气? 秦从文的神情一点点都落在自己大儿子的眼中,秦子诚微微叹了一口气,父亲的想法他哪里会不明白,可他真的只想让清月给自己生孩子啊,身为秦家的嫡子长孙,他知道他的想法很可笑,为了秦家子嗣的兴旺,他不可能从一而终。自己必需得像头种马似的生活在一群女人的裙子底下,这样的生活,可悲! 秦子诚强行压制住自己心里翻江倒海的想法和失去孩子的悲痛,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对公孙锦道:“表弟,我敬你一杯,咱们兄弟好久没聚了,来。” 有下人给秦子诚和公孙锦倒上满满的一杯酒。 “我敬你。”秦子诚端起酒杯向公孙锦示意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愁更愁,嘴里的苦涩化不开,刺痛着秦子诚的眼睛。他,想哭。 公孙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白得有些过分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表哥,别太伤心了,这孩子嘛,日后再要就是了。”舅父家里人丁不旺,儿子少孙子更是一个没有。好,秦家的人最好都死绝了,这样他就能得到秦家的家产,还有秦家的女儿。 公孙锦白日做梦,脸上带出了几分贪婪的模样。 “嗯哼!” 秦从文了解自己这个外甥,他从小被妹子惯坏了。脑袋里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在往常,开几句玩笑也没有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让他口无遮拦的乱说。 大概是接收到了舅父的警告,公孙锦眼珠一转,连忙转移话题,“来来来。弟弟我敬你一杯。” 秦子诚毫不犹豫的接过酒杯,又喝得涓滴不剩。 他心里的苦有谁知道?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秦子信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个兄长之间的互动,眉毛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大哥太怯懦,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明明心里不乐意,却又不敢反抗,不过话又说回来,换作自己话,他敢吗? 自从上次被秦黛心教训了一通以后,秦子信想了很多东西,也跟自己的恩师探讨了不少,他渐渐明白读书不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事情,一个人书读得再好,可脑筋是死的,那又有什么用?不会学以致用,只会纸上谈兵,这样的读书人是没有大出息的。 从那以后秦子信变了许多,性子开朗了一些,人也不那么腼腆了,可是从小到大深入到骨子里的胆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改变的,他还需要时间。 这桌里各人怀各种心思,大家都沉着脸不说话,只顾喝酒,一时间气氛尴尬无比。 屏风的另一头,方氏笑咪咪的品尝着聚福斋的素菜,时不时的示意万妈妈夹一些给菜给秦凤歌。 “尝尝这个,滋阴的。”方氏的话不多,但看起来很高兴,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阴霾。与万妈妈之间,似乎也没有了隔阂。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桌上的人,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秦凤歌笑容满面,似乎没有任何不满,前先的不快难道都让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方氏睚眦必报,秦凤歌的心眼也不大,她们一向恨不能掐死自己,怎么就能做到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怡然自得呢? 秦凤歌是个浅底的盘子,有水没水一眼就能看透。 “娘,您也吃,这个最好了。”秦凤歌亲自给方氏布了菜,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样,她还特意示威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秦黛心心里一紧,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苏氏。 有雪晴在,她会有危险吗? 机率不大,可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率,她也绝不允许。 想了想,秦黛心叫了如意来,直接吩咐道:“我让你带的东西呢,拿给祖母看看。” 如意大惊,她知道秦黛心根本没有让自己拿什么东西来给方氏,可为什么小姐会这样说呢?如意心思一动,连忙跪下来道:“对不起小姐,奴婢给忘了。”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脸上却很不好看。“那是长公主特意赐给祖母的,你这丫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如意的眼泪都下来了,其实是急的,“小姐,奴婢,奴婢回去取吧。” 方氏抬了一下眼皮,“什么事啊?用得着跟丫头较劲吗?”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秦黛心知道是“长公主”三个字起了作用,她低头道:“是长公主听说孙女有位祖母长公主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特意吩咐孙女拿一只墨玉寿星孝敬您,我本来已经装好了放在盒子里,吩咐这丫头拿上了,谁知道她给忘了。” “有这样的事?”方氏来了精神。又细问:“长公主怎么会赐这个墨玉寿星给我。” 秦黛心闷闷道:“长公主小时候很招仁孝皇太后的喜欢,大概是想念她的祖母,有感而发吧。” 方氏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当今圣上以孝治国,这个孝道可是我们大雍国的立国根本。” 她话有所指,秦黛心当然听得出来。 “哎呀娘,长公主亲自赐东西给您,这事说出去可真长咱们秦家的面子,快让那丫头取来咱们瞧瞧。”秦凤歌乐是跟朵菊花似的。心里已经按捺不住了想见这尊玉墨观音的情绪了。 “好了好了,好好的日子可别让这些小事儿给堵了心。”方氏也很欢喜,她虽然出身官家。可最风光的事情已经上上辈子的事儿了,等到了她这一辈,方家就没享受过什么真正的荣耀。 能得到长公主赏赐的东西,也是一种荣耀。 秦黛心假意喝了如意一脚,实则没用多大劲。“听到没有,还不把公主赐的那尊墨玉寿星给请过来?” 如意点了点头,心中越发纠结,小姐真的只是让她取墨玉寿星?她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敢停滞,“奴婢这就去。” 如意理了理裙摆。急匆匆的往外走。 “等一下。”秦黛心恶狠狠的叫住如意,道:“那尊墨玉寿星找玲子拿,它是跟一对长命金锁放在一起的。两个盒子一模一样,别拿错了。” 如意听了十分紧张,又在心里默默背了一便,才道:“奴婢记得了,马上就去。” “别毛毛燥燥的。拿稳了。” “唉。”如意转身出了正厅,深吸了一口气才往畅晓园去了。她边走边想。怎么也没能想通小姐的暗示,直到回到畅晓园,如意还犹如身在梦中。 “玲子,玲子。” “唉,如意姐,我在这儿。”玲子见如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额头上一层的细汗,连忙问道:“如意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小姐……”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玲子却知道如意是个稳重的,如果不是到了紧要关头,她怎么可能这么慌张。 除了小姐,如意姐还能为谁慌张呢?所以她才问:“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如意连连摇头,“不是,时间不多,你听我说……” 如意把厅里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跟玲子学了一遍。 “之前小姐根本没说有东西送给太夫人,我想小姐是有别的意思,你帮我想想,是不是小姐有什么吩咐不好当着她们说?” 秦黛心在京城的事儿,如意不知道,可玲子知道,什么长公主赏赐的墨玉寿星?这不过都是小姐搪塞外人的说辞,那一大车的东西都是王爷添补小姐的,跟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看来这事儿的确蹊跷,不过小姐既然说拿墨玉寿星送人,那这东西就一定得送出去。 “如意姐,我先给你拿墨玉寿星。”玲子取了钥匙,来到次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放着墨玉寿星的红漆铁皮大箱子,她从一串钥匙里找出一支来,“咔嗒”一声开了锁,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红色锦匣交到如意手上,“如意姐,这个就是墨玉寿星。” 如意小心的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见一只墨玉雕成的寿星摆件静静的躺在里面,她三两下关好锦匣,又对玲子道:“小姐说墨玉寿星是跟两个赤金长命锁放在一起的,我怕弄混了白跑一趟,这才特意看一眼。” 玲子知道如意跟她不熟,所以才特意解释一番,本来她是不在意的,却又捕捉到如意话里的一个信息,难道这才是小姐想要表达的意思? 玲子一喜,急忙道:“如意姐,我知道小姐的意思了。” PS: 无精打采求各种票票,天气好热啊,有没有? 第二百七十九章 诡异家宴 如意拿着装有墨玉寿星的锦匣急忙忙的往芳草园赶。 厅里已经点上了八角雪纱的格子灯,大厅内灯火通明,宴会似乎在还进行着。 如意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两次,把怀里的匣子又紧紧的抱了抱,才大步的走进厅里。 “小姐,奴婢回来了,带了您要的东西来。” 秦黛心还没来得说话,秦凤歌便抢先道:“哟,取个东西去了这么半天,不会是舍不得给吧?”她瞄了秦黛心一眼,才又煽风点火地道:“那可是长公主赐下的东西。”言下之意这东西长公主给是方氏的,秦黛心没有权力不给。 如意曲膝道:“回姑奶奶,是奴婢手脚慢,又怕弄坏了太夫人的墨玉寿星,因此就更慢了。” 大概是“太夫人的墨玉寿星”几个字安抚了秦凤歌的火气,她没有在继续刁难如意,而是直接道:“把东西拿上来,我瞧瞧。” 秦黛心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好像秦家的东西都是她的一样,当下问如意:“可还顺利?” 如意心里揣着三分的忐忑,毕竟玲子的猜测准确与否还是个未知数,可眼前的情形根本不允许她在犹豫,如意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按小姐的吩咐找玲子拿了钥匙,取了这墨玉寿星,因为怕拿错耽误时间,奴婢特意强调了一遍小姐的话。”如意停了一下,瞄了一眼有点不耐烦的秦凤歌,这才道:“玲子姑娘心思透亮,就知道姑娘有顾虑,特意打开确认了一下,墨玉寿星和那对赤金的长命锁虽然被放在两个同样的锦匣中,可分量不同,因此根本没有弄错。玲子还说,赤金锁不该待在那个箱子里,她会把它们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这话说得有点绕,可秦黛心还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玲子要传递的意思。 她曾经说过,让玲子晚上把长命锁送到苏氏那去,玲子听明白了她的暗示,想必这会已经拿着长命锁去兰园了,苏氏身边有雪晴和玲子在,可谓是双保险,她可以放心了。 “知道了。就这么点小事还讲这么麻烦,把东西送到太夫人跟前去吧!” 如意松了一口气,拿着锦匣往方氏近前去了。 万妈妈接过了锦匣。当即打开呈递到方氏面前,秦凤歌在一旁伸着脖子看,不时赞道:“果真是好东西,这玉黑如墨,颜色又透亮。造型别致,雕工非凡,真是好东西啊!” 方氏不住的点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上了年纪了,就想着给自己添福添寿。对寿星一类好彩头的东西格外青睐。 “到底是皇家的东西,自然错不了。”秦凤歌下巴一扬,仿佛这东西是长公主赐给她的一样。 方婉茹不着痕迹的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心里对自己这个妹子越发的看不上,都已经是知府夫人了,还是这副德性,真不知道公孙泰兴怎么受得了她。 不过看不上的这种情绪也只能搁在自己的心里,方婉茹知道。看不上秦凤歌就等于与方氏为敌,她又不傻。自然不会这么做。 她在一旁瞅着,却不上前,正因为方氏是她的亲姑姑,她才比一般的媳妇更了解婆婆的脾气秉性,方氏最讨厌人家觊觎自己的东西,哪怕这东西方氏弃若敝屣,也不许别人惦记,自己虽然是她的侄女兼媳妇,但最好也不要触碰她的这块逆鳞。 当然,秦凤歌不在这个行列之内,首先,她是一个奇葩,其次,她毕竟是方氏生的,而自己则与方氏隔着一层,自古以来,上到皇宫内院,下到平民百姓之家,女儿和媳妇的地位就没平等过,她秦凤歌不过是千万媳妇中的一个,何德何能敢作此等比较。 因此方婉茹只是瞅着,还颇为赞同的道:“小姑这话说得不错,料好,工好,寓意也好,娘,真是好彩头呢!” 方氏也很满意,盒上盖子交给万妈妈道:“收好。” 万妈妈连忙接了过来,像抱着个祖宗似的紧紧搂着那个锦匣。 “能得长公主的赏赐,那是咱们秦府莫大的荣幸,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拜谢公主。”说不定真能搭上公主这条件呢! 秦凤歌大概还没看够,觉得颇为扫兴,脸上不大高兴。不过她一想到可以有机会接近长公主,心思就又活了起来,觉得这是攀关系,帮着自己夫君高升的一条捷径。 “娘说得是,咱们可得好好拜谢一下长公主。”或许是太兴奋了,秦凤歌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大概是梦境太过美她,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有些飘忽忽的。 秦黛心坐在对面暗暗欣赏着这些人或真实,或虚伪的表情,觉得用一尊墨玉寿星换来了的这场好戏当真是好看,值了。只是不知道过几日驸马身死,长公主出家的消息传过来时,她们又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一定是五光十色,精彩纷呈吧! 五小姐秦佩心越发伶俐,席间不停的跟大家互动,她知道方氏的东西轮不到自己评头论足,可又不甘心只坐在桌子上吃饭,因此她假意天真的问一旁的奶娘,“奶娘,一块黑石头有什么好看的,祖母竟这样喜欢,我见园子里多得是,改天咱俩也去挑几块,找个漂亮盒子装了送给祖母讨她欢心怎么样?” 这孩子真是聪明,一来讨好了方氏,二来又把自己的天真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一个六七岁孩子说得话,谁还能深究不成? 秦黛心笑了笑,秦府人才济济,这么小的孩子演技已经如此了得了,日后还得了? 她的姐妹们,果然没有一个善茬。 果然,方氏听了这话笑得不行,直道这孩子是个聪明的,方婉茹也满面含笑,似乎被五小姐的童言给忽悠着了,只有秦凤歌讽刺的微哼了一声。被众多的欢声笑语掩盖着,倒也听不真切。 “好好好,小五孝顺得紧,改日你挑了几块给祖母来,祖母啊给你糖吃。” 五小姐这才“反应”过来,觉得羞了,连忙把小脸埋进了乳娘的怀里。 众人又轰笑了一回。 秦黛心觉得没意思,林氏刚刚小产,秦府没了一个孩子,大家竟然在这里有说有笑的热闹着。在最重视子嗣的古代来说,这正常吗? 她真的不想来,偏偏他们还打着为自己接风洗尘的名号。如果她不是被长公主接走,那她回府以后还会有这种待遇吗?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秦黛心沉默了。 跟她同样沉默的还有秦倩心和秦若心。前者心事重重,一个月没见她倒是轻减了不少,小圆脸都瘦尖了。神情落没,跟以前的秦倩心判若两人,即使是方婉茹亲自给她夹菜,她也没吃几口,碗里的东西堆得跟小山似的。 有心事?二百五秦倩心也有心事了? 秦黛心觉得她变化太大,自己表示不能理解。 同样怪的还有秦若心。她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话不多,只是笑。方氏问了什么她就答什么,一句不多说,一句不多言,拘紧得有些过头。 秦黛心暗暗的观察了她几回,发现她手抖了好几次。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秦若心在怕什么呢? 就在秦黛心暗暗思虑的同时,兰园里苏氏也忧心忡忡的蹙着眉。她抚了抚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轻声道:“丁妈妈,不是我不识好歹,按道理来说,太夫人请我去,那是给我天大的脸面,我没有不去的道理,可是如今我已经怀有八个多月的身孕,因为是双生子,身子比平常孕妇更沉些,脚和腿都肿着,我如今这情形,只怕说寸步难行也不为过。” 奶娘在一旁陪着,默不作声,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担心。 倒是燕氏,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直接问丁妈妈道:“姐姐受了太夫人的差事而来,我们也不好为难你,可你也知道,老爷很看中姨娘这一胎,平日里交待过,若没有天大的事情,兰姨娘哪也不用去,不论是太夫人那里,还是夫人那里,早晚的晨昏定省都是免了的,这太夫人突然让您来请人,实在是……” “怎么,你们还怕太夫人会吃了兰姨娘不成?”丁妈妈匆匆的打断燕氏的话,一脸的刁钻。 苏氏只觉得后背发冷,眼皮发跳,心也不由自主的慌了起来。 奶娘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用手安抚的拍了拍苏氏的手背,意思是让她安心。 “兰姨娘,您最好还是换身衣服赶紧跟奴婢走,走不动没关系,我们备了轿子来,累不着你这金贵身子。” 备了轿子来?这是有备而来啊! 在场的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去吧,只怕是场鸿门宴,不去吧,无疑是在若祸上身,真是两难。 就在这时,门外有小丫头来报,说是三小姐的丫头玲子来了。 苏氏松了一口气,吩咐人让玲子进来,在苏氏看来,玲子来的巧,来的妙,事情正陷入束手无策的僵局,玲子就来了。 有时候,拖,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玲子挑帘子进了屋,给苏氏行了礼,才道:“姨娘这会怎么还没休息?”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一进兰园她就发现院子里站着几个婆子,兰园的下人们在远处对她们指指点点,意思是说来者不善。 果然一进苏氏的屋子,她就发现里面有个陌生的婆子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站屋子的正中央。 苏氏微笑的看着玲子,并没有回答她,只问道:“你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玲子把一直抱在胸前的盒子献宝似的拿出来,“这是小姐在京城给两个宝宝买的长命锁,白天的时候特意嘱咐奴婢给姨娘送过来。”她把盒子交到芳俏手里,芳俏又交到苏氏手里。 苏氏打开盒子,见里面躺着两只赤金的长命锁,用得都是莲花造型,上面有长命百岁的字样,两个长命锁一模一样,当真是巧夺天工,十分难得。 “这孩子,难得她有心。”苏氏抚摸着盒子里的长命锁,眼中泪花闪动,她是越来越爱哭了。 “我说姨娘,你要想看长命锁可有的是时间,但总不好让太夫人等你吧。”丁妈妈等得不耐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后冲着芳俏道:“还不给姨娘洗漱更衣。” PS: 各位看官若是喜欢,不要忘记收藏,订阅,留言,投票…… 第二百八十章 哄骗,较量 芳俏站着没动,心想这丁妈妈根本就是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她以为她是谁。 丁妈妈一见芳俏完全不听自己的话,看自己的目光跟看空气似的,根本不拿她当回事,丁妈妈一想到自己风光不在,现在居然连个小丫头也敢给自己脸色看,不禁怒火中烧,语气也急了起来,“我说到的话你没听到啊,皮痒了是不是?”说完竟然动起手来,朝着芳俏的胳膊就拧了过去。 芳俏侍候苏氏已久,虽然身为姨娘的大丫鬟微分不如夫人,少爷小姐的大丫鬟,可她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啊! 苏氏脸色当下难看起来,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燕氏急忙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拉开丁妈妈道:“妈妈有事好好说,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你就得落下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只怕日后你也休想在这府里再待下去了。” 丁妈妈气结,芳俏则是白了一张脸,小声的抽泣起来。 雪晴看了玲子一眼,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玲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保护苏氏的。 “兰姨娘,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丁妈妈气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太夫人交给奴婢的差事,奴婢完不成了,这没什么,只是太夫人她老人家恐怕不会像奴婢这样好说话。” 燕氏听出了点门道,这丁妈妈反复搬出太夫人来压人,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她眼珠一转,连忙道:“不是咱们不识好歹,只是太夫人先前才差人来过,说是让姨娘安心养胎,送了不少的滋补药材来,还特意吩咐姨娘别理会俗务。应酬,怎么今天……”她意有所指,就是想给丁妈妈一个警告。 是吗?太夫人真的派人来过?姑奶奶没提这事儿啊!她只说太夫人是站在她那边的,不论她做什么,太夫人只会支持她,不会责备她,并没说太夫人这么在意苏氏肚子里的孩子啊! 又或者,她们是在诈自己? 想到这里,丁妈妈觉得自己的底气又足了些,她指着满屋子的人怒声喝道:“好啊。一个个的胆子都肥了起来,连太夫人的话也敢违抗了,兰姨娘。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苏氏脾气好,但不代表她好欺负,尤其是在她怀孕的后期,保护孩子的愿望更加强烈。她宁可得罪方氏,也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意外。 “丁妈妈,不是我愿意去,只是我身子本就不便,晚饭后觉得肚子下坠的厉害,真不适合出去走动。”苏氏往身后的迎枕上倚了倚。“你看,要不你先回去,改日等我身子轻便些了。我亲自去太夫人那负荆请罪,可好?” 丁妈妈脸色很难看,如果今天她不完全姑奶奶交给自己的任务,只怕自己的日子就没发过了。 她咬了咬牙,突生一计。“唉,既然姨娘不乐意。那奴婢也就不勉强了,回去就跟太夫人说,兰姨娘身子不便,商量不了三小姐的婚事。”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婚事? 苏氏心里一惊,连忙道:“妈妈留步。” 丁妈妈脚下的步子一顿,假意问了句:“姨娘还有事?” 苏氏探问道:“太夫人让我去,是为了商量三小姐的婚事?”这事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先不说秦黛心上头还有一个姐姐没嫁,就说她身为一个妾,哪有资格过问自己女儿的婚事啊! 没听她当着外人的面,都得称自己女儿一声“三小姐”呢吗?可是秦黛心的婚事,确实是她的一块心病。 关心则乱。 “奴婢还能骗您不成?奴婢劝您还是看看去吧,姑奶奶和表少爷可是在呢!”丁妈妈扔下一枚重磅炸弹,然后便不出声了,冷眼打量着苏氏。 苏氏看了奶娘一眼,奶娘轻轻的摇了摇头。 即便是奶娘,也觉得此事十分不靠谱。 可苏氏不甘心,万一太夫人真的让她去,而她没有去,怎么办?她会不会因此迁怒于阿离呢?万一秦凤歌搅了阿离的婚事,或者干脆让阿离嫁给公孙锦…… 苏氏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必须得去一趟。 “芳俏,去找身衣裳来。” 芳俏一愣,姨娘这是真要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苏氏已经坐起身来了,她拢了拢头发,似乎就等着芳俏的衣裳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苏氏才好,苏氏关心则乱,一心想着秦黛心,根本没有注意到丁妈妈眼里那赤裸裸的得意。 这绝对是场阴谋。 玲子想了想,突然大声道:“丁妈妈,您可是从芳草园过来的?”家宴一向在方草园开,大家心知肚明。 丁妈妈自然也知道,当下便道:“自然是了。” 玲子假装懵懂,自言自语道:“奇怪,奴婢方才从那过来,因为三小姐惦记着让奴婢把这对长命锁送回来,所以奴婢这才中途离席来了姨娘这儿,当时太夫人,姑奶奶都在场,怎么没听她们提起。” 还有这一说? 在场的众人都惊了。 丁妈妈脸上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借口,“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如何得知这种大事,这事儿都是太夫人事先吩咐好的,难道还特意嘱咐你一遍不成?”这事儿的确是事情吩咐好的,只不过吩咐她办事的人是秦凤歌,而非方氏。 玲子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也是呢,丁妈妈,您老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玲子特意咬重那个老字,把丁妈妈气得够呛。 “只是宴会马上就结束了,三小姐一会儿就会过来,有什么事情你还是跟三小姐说吧。” 嘶!丁妈妈吓意识的吸了口凉气,哪里出错了,怎么三小姐要回来?这个时辰宴会的确应该结束了,可姑奶奶不是再三说她会留住三小姐的吗?难不成事情有变? 丁妈妈不信,想赌一把。“三小姐要回来?这事与三小姐有何关系?我奉太夫人之命请姨娘过去而已。这事儿与三小姐无关。”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雪晴突然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位妈妈,姨娘怀着双身子,老爷,夫人,包括一向不问世事的太夫人都很重视她这一胎,可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三小姐更在乎?虽然三小姐一走就是一个月,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相信小姐一定不会待在京城那么久的。” 丁妈妈的脑子被众人绕得有点转不过来。她傻傻得问了一句,“这跟太夫人请姨娘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啊!”雪晴小声道:“丁妈妈你也不想想,府里谁不知道我们小姐是个混的。她现在在意姨娘的胎都像得了毛病似的,要是知道我们一大屋子人都没看住姨娘,硬生生的让你把人带走了,恐怕就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了。” 芳俏会意过来,连声道:“妈妈。可怜可怜我们吧,咱们可不想吃三小姐的排头,那个秀梅的下场……” 她特意提了一嘴秀梅的事儿,果然看到丁妈妈白了脸。 “可,可我只是把人带到太夫人那里呀,太夫人有意给三小姐说门亲事。想与兰姨娘商量一下,又不会为难兰姨娘,怎么会惹到三小姐呢!”丁妈妈似乎要说服自己一般。摇了摇头道:“即便是三小姐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可不论丁妈妈如何说,众人就是不同意苏氏跟着她走,原本一直坚持要去见方氏的苏氏也犹豫了,她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她好。便不再坚持,在一旁冷眼着着。 丁妈妈的额头上渐渐的见了汗。她本身就是什么聪明人,一个人要应对几个人的轮番轰炸的确有些吃不消,可要是完不成姑奶奶的任务怎么办?姑奶奶不会真像她说得那样,把她卖了吧?她,她一把年纪了,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丁妈妈似乎豁出去了,她咬了咬牙,才道:“既是如此,老奴这就去回了太夫人罢,只说姨娘身子不爽利,来不得,不过兰姨娘,你可别怪老奴没有事前提醒你,太夫人有意要把三小姐许给锦哥儿,虽然不是做妾,但也绝非是妻,本来为了照顾你,太夫人想亲自跟你说说这其中的厉害,既然你不去,想必也是极为赞同的,等老奴回了太夫人,姨娘就等着嫁女儿吧!”丁妈妈假意用手扇了自己一下,“哟哟,老奴嘴拙,说了不该说的,姨娘哪里有什么资格嫁女儿呢,这锦哥儿的正牌丈母娘可是咱们夫人呢!再说了,三小姐嫁过去,最多是个贵妾,与姨娘倒是一样的。” 苏氏脸色发白,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气也有些不够用。 燕氏,奶娘皆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丁妈妈,芳俏气得直哭,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被说成了这样子,连带着还捎上了姨娘。 雪晴气不过,一脚踢在了丁妈妈的腿上,这一脚力量虽然不大,但也足以用来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婆子,丁妈妈小腿吃痛,她“哎哟”了一声,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哀嚎:“杀人了,杀人了。” 外面几个等着带人的婆子听到了丁妈妈的喊声,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有个机灵的婆子暗自咂了咂舌,悄悄的报信去了…… PS:宝宝发烧了,我这个当妈的除了自责就是自责,孩子烧的小脸通红,平日里乖乖的孩子开始变得磨人了,恕恕精力怠尽,更多的则是心疼,这今天这一夜恐怕又不能休息了!其实恕恕挺对不住各位新的,很少加更,即使有些亲们给恕恕打赏,粉红了,恕恕也没有加更,不是恕恕不想,而是宝宝太小,能力实在有限,我在这里跟亲们道歉,希望再开坑的时候宝宝大一些了,我可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书里,恕恕忏悔去,并且不知悔改的求票票…… 第二百八十一章 起了杀心 “救命啊!杀人啦~”丁妈妈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她脸上表情痛苦,眼睛里还呛着泪水,大概是喊得太用力了,声音也带着几分嘶哑,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雪晴恨恨的来到她面前,警告道:“不认好歹的东西,你若再喊,当心姑奶奶要你的命!”雪晴知道丁妈妈并非无理取闹,自己那一脚是用了几分力道的,虽然不至于把人踢残,可只怕她现在是真疼呢! 苏氏被吵得有些头痛,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不过她很想知道,丁妈妈到底是不是按方氏的意思来的,别是她有什么阴谋吧?她的手不自觉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总觉得两个小家伙有点反常。 苏氏稳了稳心神,努力说服自己她是太累了,太过敏感而已。 “你这个小蹄子,安得什么心?”丁妈妈眼圈泛红,手捂着被雪晴踢中的位置,龇牙咧嘴的道:“连我你也敢踢?你知不知道我是太夫人的人?啊!”最后一个字,语气十分凄厉。 太夫人?谁家的太夫人? 雪晴不屑的哼了一声,这婆子没有看出形式,还敢拿那个老婆子来压她,要知道她虽然是下人,可也不是谁都能使唤的。 丁妈妈泪眼婆娑的看了看四周的人,见苏氏屋子里的人都用防贼一样的眼光看着她,不禁怒火中烧! “这府里何时轮到一个妾当家了,怎么太夫人说的话都顶不过她一个奴才?”丁妈妈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苏氏。 苏氏凭白的让人冤枉了一回,只觉得胸中憋了一口气,脑袋嗡嗡的。 奶娘和燕氏最先发觉苏氏的不适,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连忙去给苏氏倒水,另一个则是帮着苏氏抚胸口。好像这样真的就可以抚平苏氏的气息似的。 “小姐,别气别气,当心孩子。”奶娘也急了,可又怕自己的态度会影响苏氏,所以只能尽量放轻声音安抚苏氏,这个月分的人,经不得气。 屋子里的叫嚣还在继续着,丁妈妈越说越过分。 “兰姨娘啊,你只是个妾啊,你得摆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啊。太夫人的话你也不听了?不要以为怀着老爷的孩子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雪晴听不下去了,这个老婆子,自己一早就该把人扔出去才是。怎么竟容忍她到现在? “闭嘴。”雪晴恶狠狠的瞪了丁妈妈一眼,撸起袖子准备扔人。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众人抬眼一看,只见秦凤歌带着几个婆子闯了进来。秦黛心冷眼打量着屋内众人一番,低头见丁妈妈躺在地止,神情狼狈,当即啐了她一口,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丁妈妈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一下子坐起身来。抱着秦凤歌的腿开始嚎叫,“姑奶奶,您可算来了。快救救老奴吧,这些人要杀了奴婢啊!” 此时就算苏氏再傻,也总算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妈妈是受了秦凤歌的唆使来哄骗苏氏。 雪晴和玲子紧紧的盯着秦凤歌,两人暗暗留意着秦凤歌的一举一动,只要秦凤歌敢动一下。她们两个绝对立即动手把这个女人丢出去。 苏氏冷眼打量着秦凤歌,见她周身都散发着戾气。眼神也带着怨恨的看着自己,心里当下一突,不好的预感悄悄涌上心头,腹中的两个小生命似乎感受到了母亲不安的情绪,跳得有些异常。 稳住。苏氏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渐渐平静了一些,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姑奶奶这个时候来,可是要带丁妈妈回去?” “我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秦凤歌面目扭曲,“苏怡兰,不要总装成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说得好听点,你不过就是一个妾室,其实呢?你就是一个供男人玩乐的工具。”秦凤歌轻蔑的瞧了苏氏的肚皮一眼,又道:“外加替他们生孩子。” 这种情况,是个人就很难冷静下来,更何况苏氏还是一个孕妇。 “公孙夫人,如果你是特意来侮辱人的,那么你找错地方了。”苏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不惊,其实心里堵得要死,“我苏怡兰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没有什么可让人诟病的。” 雪晴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苏氏身边,轻声道:“姨娘莫听她胡言乱语,奴婢这就把她扔出去。” 秦凤歌听了雪晴的话,不知道死活的骂道:“你这个贱女人生了个下贱的女儿,还养了这么下贱的贱人,你这个贱人知道不知道我是谁,竟敢要把我扔出去。”秦凤歌满嘴的粗话,根本与疯子无异,身上没有一丁点贵妇人应该具备的气质。 雪晴对秦凤歌的浑话充耳不闻,却也不会放任她继续洋洋得意下付出,她回击道:“这个世界上可以指使我的人有很多,但这其中不包括你,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姑奶奶’,可这并不代表我不敢动你,你要是识相些,最好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如若不然,我可以让姑奶奶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折磨人的手段她学过不下二十种,总有一种会适合她吧? “你……”秦凤歌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脸色由红到紫,再由紫到白,十分的精彩。 “苏怡兰,这就是你那个好女儿调教的下人?”秦凤歌伸出手指来指着苏氏的鼻子大骂道:“我肯让锦儿娶她做妾,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们锦儿是知府公子,能看上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那是给你们脸。不识抬举的东西,三番五次的拒绝这桩婚事,你还当你养的女儿是什么值钱货?你做梦想着她能去给别人当正妻吗?笑话,她跟你一样,都是下贱命,只能给别人做妾。呸!” “我……”雪晴和玲子就要动手,她算哪根葱,凭什么这么说小姐。 苏氏拉了雪晴一下。又示意玲子不许轻举妄动,这才沉声道:“姑奶奶吃酒吃多了,醉话连篇,燕氏,送姑奶奶回去吧!” 苏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在忍,忍! 燕氏横眉怒目,语气冷冷的,“姑奶奶,回去吧。闹起来您可讨不到便宜。” 秦黛心冷笑一声,扬手就要打燕氏,在她心里。燕氏不过是个下人,自己别说打她,就是吃了她,燕氏也得挺着。更何况她早就暗中了解了苏氏的情况,知道燕氏是秦黛心的下人。这样一来她更加觉得,打了燕氏,就是打了秦黛心,苏氏的脸面,燕氏这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打白不打。 所以她用足了力气。恨不得一掌把燕氏掀翻在地。 谁知手掌抡到半空中,却硬生生的被人拿住了胳膊,秦凤歌转头。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站在她身后,那丫头眉眼间带着七分的怒意,三分的嘲讽,可不就是她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腕吗。 “反了你了。”自己是主,她们是奴。在秦凤歌心里,自己就是能主宰她们生杀大仅的人。别说打她,自己就是杀了她,这些下人也只有等着的份。所以玲子的多管闲事,玲子的反抗,在她眼里都变成了赤裸裸的挑衅,都让秦凤歌感到无比的难堪。 雪晴向玲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如果不是玲子,娘亲恐怕真得挨打了。 “姑奶奶没听姨娘说吗?你若不走,可别怪奴婢手下不留情面。”玲子表情严肃,当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苏怡兰,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当初你勾引我们家泰兴不成,没过几天就勾引我哥,你是个不要脸的下贱女人。” 苏氏的脑袋轰的一声,紧接着她便感觉头晕目眩,多年前不为人知的秘事被人当面揭了出来,苏氏只觉得自己的脸皮没处安放,浑身上下的血液如同逆行了一般,她手脚冰凉,气血翻涌,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丁妈妈听到了陈年八卦,一脸的兴奋。 奶娘气得直哆嗦,指着秦凤歌道:“欺人太甚。” 秦凤歌得意非常,却不想自己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的浩劫。 燕氏一见情形不对,连忙示意雪晴去找秦黛心,有玲子在,相信没人能把苏氏怎么样。 雪晴瞪了秦凤歌一眼,趁众人各怀心思时闪身离开了苏氏的屋子,等秦凤歌反应过来的时候,雪晴已经出了院子往芳草园去了。 秦凤歌挣扎着从玲子的手里拽回自己的手臂,“找人通风报信?苏怡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这么蠢?这个家里谁会为你说话?即便是你现在怀着孩子,你也不值多少钱。” 苏氏强撑着一口气,低声吩咐,“玲子,送客吧!” 玲子忿恨的冲着秦凤歌道:“走吧,别让奴婢动手,到时候恐怕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秦凤歌一甩袖子,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想赶我走。” 玲子知道秦凤歌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跟这种女人讲道理纯粹是自我催残,于是玲子干脆拿出杀手铜,直接问,“公孙夫人有诰命在身?” 秦凤歌一愣,她大夫只是个从四品的知府,而且还是刚刚上任,她一不是名门之后,二对社稷江山也无贡献,怎么可能是诰命夫人呢! 所以下意识的,她摇了摇头。 玲子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从腰间拿出一声小牌子来,郑重的放到秦凤歌面前,“我是在册的七品女史,领朝廷俸禄,夫人以为,奴婢能不能赶你走呢?” 秦凤歌有点为敢相信,可也不敢冒然行动,眼前的那个小牌子看起来真的不能再真了,七品女史,秦黛心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丫头。 眼前形式对她不利呀! 秦凤歌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待下去了,她瞪了一眼还在地上坐着的丁妈妈,骂道:“还不滚?” 自己所托非人,如果不是这个婆子愚蠢至极,苏氏现在只怕已经遭受到了自己的羞辱,哪里还会像现在一样好端端的坐在屋里。 丁妈妈不敢怠慢,连滚带爬的往外走,玲子亲自给她们开了门,没有发觉秦凤歌眼底的赤红,更没想到她会猛然转身朝着苏氏奔去! 啊~ 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屋子里乱成一团。 得了消息的秦黛心匆匆赶来,刚踏进院子里就听到了苏氏那惨烈的叫声,她心里猛的一沉,杀心顿起! PS:感谢各位亲的订阅和支持,求各种票票!!! 第二百八十二章 生产危机 芳草园内的家宴还没有散。 秦凤歌突然离席,说有要事,她走时神色匆匆,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的怒意,让人看着生疑。只是连方氏都不过问她的去处,谁还能问? 秦黛心看着秦凤歌匆匆的背景,心里突然紧了一下,这种惶惶的感觉很陌生,却能让人坐定不安。秦黛心不动声色的跟几位姐妹说着京城的趣事见闻,暗地里悄悄留心着桌上各人的心思,希望从中找出中蹊跷之处。 一番比较之后她发现,除了方氏,其他人都很正常。 方氏拉着她说话,问东问西,全都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以前的方氏,是不屑跟秦黛心唠家常的,她连多看秦黛心一眼都觉得有所损失,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喋喋不休的说这些无关痛痒的。 像是在分散她的精力,拖延时间。 方氏的反常让秦黛心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手心里竟然全是汗。 方氏疼爱秦凤歌已经到了纵容的地步,哪怕秦凤歌杀人放火,方氏也一定会站在她背后支持她,盲目的爱害人害己,可惜只有方氏自己不知道罢了。 秦凤歌走了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样子,秦黛心却心神不宁起来,不知道是母女连心还是别的什么关系,她竟然感觉到了微微的心痛。 不是错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雪晴不顾廊下的人拦着,挥开那几个仆妇的手,几步就窜到了厅内。 练过武的人终究胜在速度和力量上,哪怕那些做惯了苦力的妇人,又有哪个会是雪晴的动手呢! 雪晴进到厅内,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高声对秦黛心喊道:“小姐,姑奶奶带着好些人去了兰园闹,正为难姨娘呢!” 雪晴觉得这事不能偷偷跟秦黛心讲,老爷在,夫人也在,连那个护短的在夫人也在,说开了,大伙才能一涌而上,等他们都见识到了秦凤歌的真面目,再想包庇就难了。所以她故意喊得很大声。 满屋子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秦黛心第一个离席,带着雪晴就往兰园赶,她只想着快点快点。不知不觉中就施展起了极步。雪晴跟在秦黛心身后,见她足尖一点就窜出去老远,心里除了惊讶以外,还多了几丝羡慕,小姐身若惊鸿。当真不是凡人。 其实秦黛心根本不会轻功,她用的极步在这些古代人眼里根本就是小儿科,之所以雪晴会赞叹她的身手,完全是因为秦黛心吸收了赤阳果的功力,身体素质和功力都大幅度改善的结果,当然。当事人并不知道,秦黛心心急如焚,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主仆二人离开好一会儿。芳草园内正厅中的众人才反应过来,秦从文惦记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甩开袖子就追了上去,方婉茹呢,为了显示自己的主母气度。为了暗中看看苏氏的下场,也紧跟着方从文的步子赶了过去。 剩下的人身份尴尬。哪个也不适合去兰园,因此便早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派人打探着那边的动静。 方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女儿竟愚蠢到了这个地步,敢情这一下午的话自己是白说了,人家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苏氏这个时候出事,对她们来说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苏氏要是出了事,两个孩子必定也会有损,轻则早产先天不全,重则一尸三命,苏氏的命不值钱倒也罢了,那两个孩子呢?不管是男是女,毕竟都是秦家的血脉,她不心疼,难道秦从文也不心疼吗? 糊涂啊!苏氏和那两个孩子的确是一张王牌,可若想制衡住秦黛心,完全可以等苏氏生产以后,到那时只需把两个孩子抱过来,就可逼秦黛心就范,何必像现在这样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呢! 既是等不得,也可以,但要做,就要做得缜密,可现在…… 方氏叹了一口气,对万妈妈道:“扶我回去歇会儿。” 万妈妈连忙上前来,扶着方氏回到后院休息去了,关于秦凤歌的死活,她似乎漠不关心…… 得了消息的秦黛心匆匆赶来,刚踏进院子里就听到了苏氏那惨烈的叫声,她心里猛的一沉,杀心顿起! 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息间秦黛心便来到了苏氏的正房,雪晴跟在秦黛心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姐动怒了,最可怕的是在她身上看不到怒火,只有从那冷若冰山紧绷着的脸孔中能窥探到她的怒火。 低温烫伤更可怕,且不易治愈。 正房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里面慌慌张张的跑出两个人来,秦黛心一眼就认出了前面的那人是秦凤歌。 做了坏事就想跑? 秦黛心冷笑,这个女人记吃不记打,自己要是不狠狠的修理她一顿,她就不叫秦黛心。 秦凤歌匆忙的往院外跑,哪里会想到撞上秦黛心,等她想掉转方向离开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秦黛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想也没想的用左手按住了秦凤歌的肩膀,右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拽…… “卡巴”一声,秦凤歌的胳膊立刻脱臼,紧接着她便哀嚎了起来!实在是太疼了。 跟在秦凤歌身后的丁妈妈看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她脸一白,步子当即停了下来,整个人微微抖着,看秦黛心的目光像是在看杀神一般。 “雪晴,把人绑了,没我的命令不许给她请大夫,不许松开她。” “遵命。”雪晴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绝对服从秦黛心的命令,只要秦黛心说到,她就能做到,这一点毋庸置疑! 秦黛心大步窜上台阶,伸手推开了那扇花格子大门,屋里乱糟糟的景象让她终身难忘。 苏氏表情痛苦,身上大汗淋漓。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奶娘在一旁着急着,眼泪都流了出来,燕氏倒是冷静,正指挥着屋里的丫头们,吩咐人去烧水,请产婆,准备干草灰,剪刀等物。 苏氏这是要生了?才八个多月,还不到时候啊! 目光一扫。秦黛心看到了苏氏下身还略有温热的羊水,这是要生了。 “小姐,你是姑娘家。留在这里不合适,您出去吧,我已经让人叫了稳婆去,姨娘虽然是早产,恐怕还得折腾一阵子才能生。不会那么快的,您歇着吧!”燕氏把秦黛心推了出来,又把玲子一块推了出来,随后重重的关上门,帮着苏氏生产去了。 “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看好姨娘。”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大错已经铸下,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希望老天保佑姨娘和她腹中的两个孩子平安。 秦黛心低头看着已经把嘴唇咬破的玲子。突然道:“将功补过吧!” 玲子猛的抬起头,“小姐吩咐。” 秦黛心想了一下,以往自己做马车去小前庄要小半日的时间,一来马车的速度不,愉二来她怕颠簸。总是让车夫赶得慢一点,但是如果骑马呢?应该能快一点吧? “玲子。你去马房要马,快马加鞭去小前庄把李婉儿给我接过来,快,越快越好。”她地声音很冷静,可里面却带着几分焦虑。 玲子是知道李婉儿的,知道她是个擅长妇科的大夫。 “是,奴婢这就去。”这个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的,质疑只会拖延时间,加重自己的错误,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 玲子起身向院外走去,与后赶来的秦从文,方婉茹二人打了个照面,不过她连头也没抬,像阵旋风似的离开了兰园。 这个时候,她谁也不用顾忌。 秦黛心突然抬头对着厢房的屋顶道:“你跟着,注意她们的安全,务必把人安全接来。”藏在对面屋顶的人,是慕容景安排给她的暗卫,这人好像可以整天的不吃不喝,除了她在自己屋子里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以外,只要自己出门,他似乎总在不远处躲着,准备随时出手一样。 那人没动,他接到的命令是要保护秦黛心,他身为暗卫,不能擅离职守。 秦黛心想了一下,觉得李婉儿似乎也有功夫在身,也就随他去了。 秦从文来时,一眼就见到了倒在院子里的秦凤歌,自己这个被娇惯的妹妹竟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的扔在了院子里…… 秦凤歌自然也看到了,惊讶之余又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 “大哥,大哥救我,都是三丫头这个死丫头,哪有她这样对待长辈的,呜。”秦凤歌从未对秦从文这样热络过,在她眼里,秦从文一无事处,他根本就不配做自己的兄长,在她眼里,他的财产都会是她的,无须客气。 所以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除了这次。 “表姐,表姐快救我,我的胳膊被那死丫头弄脱臼了,疼死了,啊,表姐去给我请大夫……”秦凤歌大口大口喘着气,开始向秦凤歌求救。 “这成何体统,来人啊,快给姑奶奶解开。”秦从文是一家之主,可惜现在他的话没有人听。 秦黛心的狠戾,下人们刚刚见识过,再加上又有秀梅的事情做铺垫,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理会秦从文的咆哮。 秦从文好不尴尬,用眼神示意秦凤歌稍安勿躁。 正房的门紧闭着,屋内嘈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请稳婆的人还没回来,苏氏在里面喊得惊天动地。 秦从文一脸的细汗,小声的跟秦黛心打听着里面的情况。 “父亲,我是一个姑娘家,什么也不懂,只听说姨娘动了胎气,又被人推了,这才有早产征兆。” “误会一场,女儿,你先把你姑母放开,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她是你的长辈,纵然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还有你祖母为你作主呢!”秦从文又开始唱歌了,他以前经常这么唱,话说得多了,连他自己也信以为真,好像方氏真的会秉公办理一样。 秦黛心懒得与他周旋,在这个时候,她的所有精力都必须放在苏氏身上。 “雪晴。” “奴婢在。” “你给我看好秦氏,姨娘若是平安,你便放了她,姨娘但凡有损,我要她陪葬。”秦黛心转过身来,声间冷冷的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放她,你不必留情,是死是残,本姑娘给你兜着。” 夜灯下,秦黛心的脸上一片寒霜。 第二百八十三章 希望之光 苏氏但凡有损,秦黛心要她陪葬。 秦凤歌听了这话,心里猛然打了个冷战,连手臂的痛似乎都被这句话掩盖了,她的脑子中反复出现秦黛心的这句话,心越来越冷。 苏氏会没事吗? 秦凤歌白着脸摇了摇头,自己当时心有不甘,又见身边没人防着她,因此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朝着苏氏冲了过去,那两个仆妇被自己撞得措手不及,东倒西歪的全倒在了地上,芳俏倒是扯住了她,可被自己一甩也倒了下去,自己当时急红了眼,掐着苏氏的脖子好半天没松,要不是玲子从门口飞奔过来给了她一下,也许这会苏氏已经死了。 她为什么没有死,这个贱女人凭什么活着。 只要她活着,泰兴的心就永远不会在自己这里! 苏怡兰,你为什么不死! 秦凤歌阴森森的抬起头,“苏怡兰,你这个贱人,你去死!去死!” 秦从文和方婉茹愕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秦凤歌会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火上烧油。 秦黛心冷哼一声,慢悠悠的道:“姨娘要是死了,你也得给她陪葬。” “我不信!”秦凤歌伸长了脖子嘶吼,“青天白日的,你敢杀我?哈哈,笑话,我是知府夫人,是我娘的掌上明珠,你敢碰我一根汗毛,姑奶奶要你以命来偿。”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嗓音突然变得嘶哑不堪,听起来如同一个老妇。 秦黛心转回事来到秦凤哥面前,低下身子盯着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最好祈祷我娘没事,否则,我就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你。”接着便迅速伸出手来化掌为刃狠狠的劈在秦凤歌的后颈上。 表情惊讶刚要说什么的秦凤歌只来及得闷哼一声,接着便人事不知的倒在了地上。远处的方婉茹惊叫一声,不知道在害怕秦凤歌倒地不起这件事,还是在害怕秦黛心出手伤心人这件事。 秦从文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黛心,这丫头今晚太反常了,给了他太多的震惊。 “雪晴,把人送到茶水间看好,人要是不见了,或是被人带走了,你提头来见吧!”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又是一惊。个个心肝乱颤,六神无主。特别是丁妈妈,此时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坐在了地上。严格来说,苏氏出事的事儿与她也有关系,三小姐会怎么处置她呢! 雪晴上前一步,一改往日福身行礼的模样,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主子,属下遵命,如不能看住秦凤歌,愿提头来见。” 雪晴知道,在苏氏出事的那一瞬间,小姐就变了。她身上的霸气外露,再也不是那个藏着性子的秦黛心了。 秦黛心看了雪晴一眼,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去吧!顺便把那个婆子绑了。” 雪晴顺着秦黛心的手看过去,就见丁婆子正带碰上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捶地呢! 雪晴起身,二话不说拎起秦凤歌就往一旁的茶水间走去,随后转身拿着麻绳回来,绑了丁婆子。又拎起丁婆子去了茶水间。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 秦凤歌虽是女子,可少说也有百十来斤的分量。再说那丁婆子,身肥肉厚的,比秦凤歌重多了,可雪晴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子,竟然单手就能提起她们来,这一切怎么能不让众人震惊? 秦从文看着秦黛心,目光微闪,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眼里那个不争气,只知道闯祸的秦黛心会是这个样子。 屋子里苏氏还在痛苦的叫着,秦黛心越来越不安,她胸口一起一伏的,气息也乱了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燕氏满头大汗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秦黛心一个箭步窜到她的近前,问:“姨娘怎样?” 燕氏大急,“小姐,稳婆怎么还没有来,姨娘不妙了。” 秦黛心沉默,秦从文大急:“怎么会这样,可派人去找了,多找几个。”全台州城里不可能只有一位稳婆吧? 燕氏也顾不上礼节,直接道:“就怕有什么顾不上的事,所以派出去三个人分头找呢,只是现在一个都没回来。” 秦从文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找秦凤歌商量。 方婉茹献策道:“老爷别急,稳婆如果不来,咱们可以府里的婆子中挑几个这接生这方面经验的出来,大家都是女人,当了娘的人都知道这生孩子怎么处置,有这些人帮着,问题应该不大。” 秦从文一喜,忙道:“有劳夫人去帮忙安排了,人不用多,两个好的足够。” 方婉茹点了点头,“我心中已经有人选,我亲自去吧。” 秦从文忙拍了拍方婉茹的手道:“夫人辛苦了。” 方婉茹娇嗔着抽回了自己的手,下去安排事情去了。 秦黛心一直沉默着。 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里,是请稳婆的人回来了,“老爷,小姐,于稳婆回娘家省亲去了,人不在啊!” 燕氏大急,听着屋子里苏氏嘶哑的叫声似乎弱了几分,就更急了,也顾不上说什么,转身便往屋里走。 陆续又有人回来,都是没有接到稳婆。 秦黛心握紧了拳头,她现在可以肯定,这是一声阴谋。如果说秦凤歌一时兴起策划了伤害苏氏的主意,那么方氏一定就是帮凶,而藏在暗处给她们迎头痛击的人,又会是谁? 玲子已经走了一会儿了,恐怕还没有到小前庄,苏氏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弱,她如何能听不出来! 只怕苏氏等不到李婉儿来了。 就在这时,方婉茹带着两个婆子回来了。 “老爷,这两个婆子都是生养过四五个孩子的人,其中一个还给别人接生过。” “哦!”秦从文大喜过望,“可是真的?” 那个长得干净敦实的妇人连忙道:“不敢欺瞒老爷,我那个外孙今年都六岁了,他娘在马车上生的他。就是小妇人给接生的。” “好好好,你们快进去吧,如果能保孩子平安,重重有赏。” 两人连忙道:“是。”接着便低着头进到屋子里面去了。 燕氏得知来了两个帮手,自然欣喜,她亲自给这两人准备了洗水的水,又让她们搓了些草木灰,换了衣裳才把两人让进内室。 苏氏大汗淋漓,一张脸已经发白了,羊水似乎已经流干了似的。可宫口却没开多少。两个婆子都比较有经验,知道孩子若再生不下来,大人小孩子便都有危险。于是她二人一人帮着理顺苏氏的肚子,一人则是盯着苏氏的下体看,还不断的告诉苏氏,“姨娘用力,使劲啊!” 其实燕氏和奶娘都是生过孩子的人。能做的她们早已经都做了,可苏氏是早产,又怀着双胞胎,情况不容乐观啊! 现在只求老天爷保佑了。 秦黛心在屋子外头沉默着,她觉得,她该做点什么。至少不能坐以待毙。 “芳俏。”秦黛心猛的朝厨房里喊了一声。 芳俏因为是个姑娘,帮不上什么忙,因此被打发出来盯着人烧水。正在厨房里抹眼泪的芳俏冷不丁听秦黛心喊她,她答应了一声,急忙来到院子里。 “三小姐,什么事?” “去准备糖水,再准备一些盐水。多准备一些给姨娘送去,让她先喝糖水。再喝盐水,这样能帮着姨娘恢复体力。”女人生孩子最耗体力,苏氏现在的力气恐怕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人一定会有危险。 芳俏虽然不解三小姐为何会懂这些,不过她还是依旧秦黛心的吩咐着手去办了,毕竟无论谁想害姨娘,三小姐也不会害她。 秦黛心又对秦从文道:“父亲,还请您命人去准备上好的老山参,年份越久越好,让人切了片给姨娘备用吧!” 秦从文一惊,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随后他连忙冲方婉茹招手,“夫人,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吧,别人办,我还真不放心,库房里有一支三百年的老山参,你拿来给兰儿用了吧!” 方婉茹心里气得不行,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死关头,又事关秦家子嗣,她不敢不大度。 “老爷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二话没说,方婉茹又转身走了。 苏氏喝了芳俏端过来的糖水,盐水,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些力气,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着下腹的疼痛,脑子中一片空白。 “姨娘坚持住,使劲。” “小姐,深呼吸。” “使劲啊,使劲。” 苏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越来越累,越来越疲惫,她咬牙坚持着,却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参片终于被送了进来,奶娘撬开苏氏的嘴,把参片放在她的舌下。 “小姐,您歇一会,咱们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是吗?已经露头了吗?苏氏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丝希望。 屋外。 秦从文坐立不安,心里不断问自己,又不是头一胎,怎么这么费劲呢! 秦凤歌不断的安慰着他,“老爷别急,别慌,女人生孩子是这样的,有快有慢,您不记得了,当初我生子诚时多痛快,那还是头一胎呢,后来生怡心的时候,还不是折腾了一天一夜?” 秦从文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再一次被打开,燕氏白着一张脸冲着秦黛心喊,“三小姐,姨娘不好了。” 秦黛心猛的抓着燕氏,恶狠狠的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姨娘不好了?” 燕氏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 秦黛心一把推开她,抬脚就往产房里走。 “三小姐,不行啊,您还是位姑娘家,怎么能这样冒失的闯进产房。” 秦黛心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一进屋就开始撵人,“出去。” “滚。” 下人们谁也不敢得罪她,都按照秦黛心的吩咐离开了产房。 秦黛心来到内室,只见奶娘和那两个婆子都守在苏氏身边,床上哪哪都是血,屋内气味十分难闻,苏氏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仿佛随时会失去生命一样,她的呼吸也很弱,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秦黛心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捅了一般的疼痛,她抓起两个婆子把她们推向门口大吼道:“滚,通通都给我滚。” 众人只当她气糊涂了,又或是想跟苏氏告个别,所以一个个都离开苏氏的屋子,连方婉茹质疑她的作法不合规矩时,秦从文也只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她去吧”。 秦黛心不顾床上的污秽,上前紧紧拉着苏氏的手,“娘,我在这儿,您听到了吗?您应我一声。” 奶娘掉下泪来,在一旁不吭声。 “阿离。”苏氏气若游丝,“阿离,娘不行了。”因为嘴里含着人参,所以苏氏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但依旧可以听出大概意思。 奶娘连忙上前把参片取了出来,好让她们母女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秦黛心摇头,坚定道:“您可以的,您一定可以的,两个宝宝还好好的,你不能不要他们啊!” 苏氏微弱的眨了眨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奶娘大哭,秦黛心则是仆上前去使劲拍了拍苏氏的脸,“娘,您听我说,您听我说,您不要你的孩子了吗?你不要我,不要弟弟妹妹,也不要二十多年前的哥哥了吗?” 奶娘大惊失色,连躺在床上的苏氏也睁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敢相信,阿离在说谁? PS:又见老虎不怕猫吗?同学的珍贵小粉红,话说人家除了激动,感谢,就只有好好码字来回报亲了,抱一个~~~~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近很抽风?心很累?唉~~~~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往日秘辛 奶娘大哭,秦黛心则是仆上前去使劲拍了拍苏氏的脸,“娘,您听我说,您听我说,您不要你的孩子了吗?你不要我,不要弟弟妹妹,也不要二十多年前的哥哥了吗?” 奶娘大惊失色,连躺在床上的苏氏也睁大了眼睛,苍白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敢相信,阿离在说谁? 秦黛心一喜,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连忙对奶娘道:“奶娘,快,拿些冰水来,越凉越好。” 奶娘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但她知道此时三小姐说的话都有可能拯救苏氏的性命,耽误不得,于是她胡乱的点了点头,转身拿了没有烧开的凉水来。 秦黛心把凉水弹在苏氏的脸上,冰冷的井水让苏氏清醒了一些。 “阿离,你说谁?” “哥哥啊!”秦黛心急忙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二十年前你送走了一个孩子,是男孩是不是?娘,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你的儿子了。” 奶娘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如果不这样做,她怕她会叫出声来。 苏氏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骇都抖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未阳啊,你记不记得你为哥哥取得名字?还有英儿,你记得吗?他们都活着,我找到他们了,娘,你坚持住啊,你要好起来,等宝宝满月了,我带哥哥来见你啊!” “英儿?未阳?”苏氏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两个名字。 “他们都活着?” 秦黛心点点头,“都活着,哥哥知道你,他不怪你,他要认你,娘。你快点好起来啊!” 秦黛心的话给了苏氏力量,她眼睛里的灰败气息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希望的色彩和母爱的光芒在闪动。 奶娘连忙把参片又放回到她的嘴里,轻声道:“小姐,咱们不能输,为了大少爷,您要活着。” “对。”秦黛心给苏氏打气道:“娘,您是妻,您才是秦府的当家主母,我哥哥才是秦家的长子嫡孙。咱们要把这一切都夺回来,娘,您可以的。只有您活着,我做这一切才有意义,您一定要坚持,咱们再试试,再试试。” 秦黛心的话又一次震撼到了苏氏和奶娘。她们虽然不知道秦黛心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但这一切足以给人力量。 “娘,您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这二十多年的名分之苦,二十多年的母子分离之痛在不远的未来都将得到声讨,欠咱们的。她们终究是要连本代利的还回来!” 她要活着!苏氏信念坚定,觉得女儿的话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她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苏氏回握住秦黛心的手。含糊的说了一句“好。”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攒足力气等待着,渐渐的,她感觉自己产生了一种想要排便的冲动,苏氏生过孩子。她知道这是即将分娩的前兆,“阿离。我……要生了。” 秦黛心一慌,忙转身去叫了燕氏来,方婉茹派来的那两个婆妇也过来帮忙。 “三小姐,您留在这儿不合适,出去等。” 燕氏把秦黛心推出产房,转身去看苏氏的情况。 秦黛心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此时夜已经深了,屋外露水有些重,如意不知何时来的,悄悄的为秦黛心披上一件衣裳。 “小姐放心吧,姨娘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秦黛心应了一声,转头却发现方婉茹和秦从文已经不在院子里头了,如意晓得主子的心事,连忙道:“老爷咳了几声,被夫人拉走了。” 秦黛心哼了一声,随即吩咐道:“如意,准备马车,帘子要厚一些,车上要铺得多一些,把过冬时用的狐狸皮褥子找出来,另外准备姨娘的衣物,三天后咱们把姨娘接到小前庄去养着。” 如意“啊?”一声,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暗中准备着,不会误您的事儿。” 秦黛心点点头又不说话了,如意办事,她是信得过的。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声,秦黛心扭头望去,心里一阵狂喜,如意脸上也挂着暖心的笑容,她激动的抓着秦黛心的手臂道:“姨娘生了,姨娘生了。” 话还没说上三句,屋内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啼哭声,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弱一些,但也证明了苏氏确实怀着双生子。 两个孩子平安落地了。 秦黛心迫不及待的进门去,看着下人们忙碌着收拾屋里的残局,而苏氏则是因为疲劳过度晕了过去,奶娘和燕氏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笑得十分喜庆。 “三小姐,快来看看,你当姐姐了。” “男孩女孩?”秦黛心看着小包袱里两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像猴子一样的婴儿问道:“一点也看不出来。” 新生下的小婴儿都长成一个模样,光看脸谁能看出男女来。 奶娘喜极而泣,激动地说道:“是两位小少爷!” 秦黛心一喜,苏氏可真能生,又生了两人小子。 “我娘怎么样了?”奶娘神情一暗,“身子可得好好养养,亏着哩。”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通禀,说是玲子姑娘带着一位姑娘赶回来了。 秦黛心一喜,算算时间这二人的确也该回来了,她嘱咐奶娘和燕氏好好照顾苏氏和两个孩子,自己则是去了院子里见了玲子。 “小姐,奴婢把李姑娘带回来了。”秦黛心点了点头,冲着玲子身后的李婉儿道:“婉儿姑娘,大半夜的把你叫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可是情况紧急,你能帮我先去看看我娘吗?” 李婉儿一笑,“秦姑娘客气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这点小事不值得一提。” 秦黛心嘱咐玲子,“把住门口,许出不许进,飞进只苍蝇来,我把你卖到瓦那去。” 玲子连忙点了点头,站到大门口站岗去了。 “婉儿姑娘,你随我来,帮我看看我娘的身体该怎么调整,还有那两个孩子,折腾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样。”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了苏氏的房间,苏氏此时已经悠悠苏醒了,她正眼泪汪汪的躺在床上看着两个孩子呢! “娘,你醒了?” 苏氏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目光落在李婉儿的身上时,惊异道:“李大夫?”李婉儿之前梳妇从头,现在换回了姑娘打扮,难怪苏氏觉得她有些不同。 李婉儿点了点头,“是啊,三小姐特意请我过来给姨娘看看。” 苏氏点了点头,让奶娘和燕氏把孩子抱到一边去,露出手腕让李婉儿帮自己诊脉。 李婉儿来得匆忙,身无常物,自然没有脉枕一类的东西,她直接把手指放在苏氏的手腕上,仔细切了一会儿脉,才道:“姨娘这个岁数怀孕,本就危险,加上这一胎怀得是双生子,亏得有些厉害,早产,产时怀孕激动,情绪不稳,有难产之兆,不过还好姨娘都挺了过来,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早帮着姨娘补回亏虚掉的元气,我开几副药,您先吃着,过一段时间再换方子。” 奶娘听着有些迷糊,她一边悠着怀里的小宝宝,一边道:“您就简单点说,我听着不大明白。” “身子无大碍,只要养得好,慢慢就会好起来。”李婉儿笑眯眯的看着奶娘,安抚道:“放心吧!” 奶娘叫了声“阿弥陀佛”,这才放下心来。 李婉儿看着奶娘和燕氏怀里两个小婴儿,实在喜欢的紧,便问道:“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秦黛心一愣,“你怎么知道两个都是男孩。” 李婉儿一笑,道:“你当我是半吊子大夫呢?早在姨娘六个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两个都是小子,恭喜姨娘喜得麟儿。” 这么牛?秦黛心暗想,现代人要是有了这个技术,谁还打B超啊! 就在这时,燕氏怀里抱着的小家伙突然哭了起来,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另一个小家人也不甘落后,哭声比前一个还大。 “哟,小宝贝们是不是饿了?”奶娘把孩子放到苏氏身旁,轻声道:“厨房里有羊奶,我去给孩子们弄点,姨娘没有奶,还是得找两个奶娘才是。”苏氏生了好几个孩子,可是却从没有哺乳过,她大概是体质特殊,不论吃什么都没奶,再加上秦府的规矩,孩子一向都是交给奶娘喂的,所以苏氏也习惯了。 奶娘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温热的羊奶来,两个小家伙还小,一碗奶足够他们兄弟两个分,等两个小家伙吃饱了,奶娘和燕氏分别给两个小家伙拍了奶嗝,小家伙们喝饱了以后就开睡,模样恬静,逗得大伙都合不拢嘴。 “你看,这个是弟弟,这个是哥哥,眉眼间都是姨娘的模样。” “弟弟好像比哥哥长得壮啊!” “小声点,别吵着他们睡觉。” 秦黛心对李婉儿道:“李姑娘,你随我去给我娘开药吧,我们出去,正好也让我娘歇歇。” 苏氏说了一会儿的话,确实倦了,她虚弱的朝李婉儿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燕氏和奶娘则是分别守在床边看着刚出生的两兄弟,过一会想必他们就要开始拉胎便了,今天晚上有得忙了。 PS: 最近很苦逼有没有?泪奔…… 第二百八十五章 秦黛心跟李婉儿离开了苏氏的房间,二人来到廊下,看着头顶的璀璨星空,心里都升起一股惆怅来。 秦黛心觉得,她身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两个脆弱的新生命还需要她的保护,自己好像还很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李婉儿则是在想家不成家,血海深仇何时能报。 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倒有些尴尬。 “婉儿姑娘,你奔波了一路,一定已经累了,我让人给你收拾房间,你在这儿好好待几天,三天后我会让人收拾东西送我娘去庄子上养着,到时候还烦请你多费心。”到底还是秦黛心先开了口,她是主,人家是客,总不能让客人活络气氛吧? 李婉儿早就注意到秦黛心对苏氏的称呼发生了变化,可她是个聪明人,觉得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才好,特别是对苏氏去庄子上坐月子的事,她虽然好奇,但却没有一探究竟的意思。 “好,我会尽心的,三小姐尽管放心。” 秦黛心突然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李婉儿,李婉儿一愣,接着上下检查了自己一下,随后奇怪的问:“我哪里怪,三小姐为何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婉儿姑娘,你我相识以久,虽然咱们不是交心掏肺的知己,可也算是熟人了,你老三小姐三小姐的叫我,真的有点太客气了。”秦黛心莞尔一笑,“我们年纪相仿,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不如我叫你婉儿姐,你就叫我名字怎么样。” 李婉儿的性格本就豪爽,她与秦黛心相交以来,也觉得秦黛心是个爽快的人。对了自己的脾气。 “三小姐要是不嫌弃婉儿粗鄙,婉儿倒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还叫我三小姐?” “黛心。”李婉儿无奈一笑,可笑容里却有掩饰不的欣喜。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芳俏。” 有一抹葱绿色匆匆赶来。 “三小姐,奴婢在。” “把东次间收拾出来,给婉儿姐姐住,安排人给婉儿姐姐准备洗漱用品,另外让人去厨房烧些菜来,婉儿姐姐一路风尘仆仆的往回赶,想必早就饿了。” 芳俏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李婉儿不拘小节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你别说,我还真饿了。既然你安排的这么周到,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争执的声音,秦黛心心里有数,知道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她示意芳俏带李婉儿下去休息。她自己则是到院子里慢悠悠的向大门口走去。 玲子守在大门口,横眉冷对的冲着外面喊道:“我们小姐吩咐了,这园子从现在开始许进不许出,你们想进来没门。我劝你们一句,趁我家小姐没发脾气,你们赶紧麻溜的给本姑娘走人。不然待会小姐来了,你们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外门守着的几个人都呆住了,没有想到三小姐手底下的人这么强悍。意然都不买老爷的帐。 “哥哥,怎么办?”一个穿着青色衣裳,扎着棕色腰带的小厮询问另一位跟他同样穿着,但年纪看上去比他略微大一点的小厮。 那小厮想了一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兄弟。我可听说了,三小姐有长公主给撑腰。她连太夫人都不怕,怎么可能怕老爷呢,咱们就如实回禀给老爷,让他们父女斗去吧,只要不带上咱们,怎么的都行啊!” 那人想了一下,突然道:“也好,就这么办。” 两人离开了兰园门前,朝着外院的书房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如何回复秦从文,就算是串供吧,毕竟他们谁也不想成为被迁怒的对象,只有把责任都推脱掉,他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玲子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直到听不到任何动静,她才得意的直起身子,这帮虾兵蟹将,竟想哄骗自己开门,他们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不成?高兴的劲还没过,玲子又伤感起来,想想今晚的事儿,都怪她,是自己太大意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凤歌会那么疯狂,一个人甩开了三个人,还把姨娘的肚子掐住了,如今姨娘能平安生下了两位小少爷,真是菩萨保佑。 玲子觉得她应该去给菩萨添点香油钱……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秦黛心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玲子,这丫头想出神了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来了。 玲子回过神来,苦着脸看着秦黛心,小声问了句:“姨娘还好吧?” “好,怎么不好,两个儿子平安落地,姨娘开心的不得了。”其实秦黛心知道,真正支撑苏氏的力量来自己铁未阳,二十几年的愧疚和想念,一个母亲本能的要补偿儿子的心情,都成了苏氏克服身体原因,成功生下两个孩子的动力。 玲子眼圈都红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哽咽道:“她没事就好,是奴婢不好,没能保护好姨娘,让她遭罪了。”回府的第一天,自己就惹了这么大的乱子,真是给王爷丢脸,杨妈要是知道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姐,会不会失望? “好了,这事儿不怪你,秦凤歌丧心病狂,走火入魔了,谁也没想到她敢知法犯法当着众人的面下狠手。”秦黛心一提起那个女人,胸口就闷闷的。 玲子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姐,是奴婢不好,明明知道姨娘快生了,还那么不尽心,奴婢……您罚奴婢吧!” 秦黛心哑然失笑,“傻丫头,你第一天来到这个家,连秦凤歌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呢,慢慢来吧。” 玲子又被感动了一把,小姐居然不怪她,还安慰她! “小姐,您折腾了一天不累吗?来这儿干什么?奴婢会好好守着的,绝不放一个人进来,您放心。” “嗯。”秦黛心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又问道:“刚才都有谁来过了?” “是老爷派人来打听姨娘的情况的,还想让您放了秦凤歌。”玲子对秦凤歌半点好感也没有,她觉得,她只是秦黛心的丫头,除了秦黛心,谁也使唤不了她。再说玲子对秦凤歌半点好感也没有,凭什么叫她姑奶奶呢? “你怎么说的?” “奴婢如实相告呗。”玲子道:“那两个婆子已经回去了,就算我不说,她们也会说。姨娘生了两位小少爷的事儿又瞒不住,早说晚说也没有区别。” 秦黛心点点头,这事她也没想着瞒。 就在这时,敲门声又起,玲子秀眉一拧,大声问道:“谁呀?” “我是太夫人院子里的万妈妈,劳烦姑娘通禀三小姐一声,就说太夫人有请,请三姑娘去一趟。” 玲子挑眉看了看秦黛心,见自己的主子点了点头,她才道:“妈妈且回吧,这事儿我会如实回禀我家小姐。” 门外的万妈妈踌躇了一会儿,才又道:“好姑娘,你现在就去通传一声吧,我在这儿等着,要是三小姐不跟我走,回去我可没办法交差啊!” 玲子觉得这位妈妈说话的语气还不算,至少不像某些人那样仗势欺人。她又看了秦黛心一眼,见秦黛心点了头,她才道:“行,那你在门外等着吧,我这就去。”玲子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在院子里站了一小会儿才又走了回来。 开门吗?玲子不敢出声,只能嘴型询问秦黛心。 秦黛心点了点头,顺手把玲子后腰里别着的匕首抽了出来。 玲子吓了一跳,没想到秦黛心身手这般快。 这把每匕首长不过三寸,二指宽左右,体积小巧,携带方便,玲子一直都揣着它,用于防身之用。 秦黛心把匕首放在袖子里藏好,才让玲子把门打开。 万妈妈见门被打开了,心里当下一喜,见秦黛心面色不虞时,她心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兴奋。 “三小姐,老奴是奉太夫人之命来请三小姐的。”万妈妈冲着秦黛心微微施了一礼,表情与往常一样,没有半点差别。 秦黛心早就料到方氏会有后招,以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对秦凤歌不闻不问呢! “好,我与妈妈同去。玲子!” “是,小姐。” “把院子给我守住了。” 玲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 秦黛心这才冲着万妈妈道:“妈妈,咱们走吧!” 万妈妈点了点头,边走边问,“三小姐不带着丫头?” “姨娘那里缺人手,一时半刻的恐怕忙不过来,去祖母那的路我熟,而且我也不怕黑,就免了。” 万妈妈尴尬一笑,便不再说话了,二人借着夜空中微弱的星月之光朝后院走去,没多久就来到了方氏的院子,万妈妈领着秦黛心去了方氏的屋子。 屋子里点着上好的檀香,方氏坐在罗汉榻上盘膝而坐,她双目紧闭,口中喃喃低语,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经文,手里则是转动着她常年不离身的那串绿翡佛珠。 罗汉榻前头跪着两人,秦黛心抬头一看,乐了。 三更半夜的,方氏不睡觉,叫了秦从文,方婉茹在她面前立规矩。 PS: 匆匆忙忙的一章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找替罪羊 万妈妈轻手轻脚的走到方氏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秦黛心耳力过人,清楚的听到万妈妈小声说着:“太夫人,三小姐来了。” 装腔作势! 秦黛心不屑的扫了一眼方氏,见她依旧装聋作哑的念着佛经,神情很专注,外界发生的事情好像都不能打断她一般,想来最虔诚的信徒教众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这方氏佛口蛇心,坏事做尽,她就不怕佛祖会怪罪她? 方婉茹和秦从文自然也知道秦黛心来了,夫妻二人面色不虞,特别是秦从文,眼中寒光大盛,眼神冷得跟刀子似的,想必这二人跟着自己吃了瓜落,挨了方氏的教训,因此火气才会如此之大。 “孽障,还不跑下。”秦从文四十多岁的人跪在蒲团上,有点可笑,最可笑的是他板着脸讲电视剧里的台词,一脸正派人士的模样,他当她是妖怪吗? 秦黛心讽刺一笑,倒也不打算跟他多做纠缠,让她跪?凭什么? “祖母深夜叫孙女来,不知道是为了何事?”秦黛心明知故问,没办法,她一向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方氏的手一顿,手里的佛珠停止了转动,她睁开了眼睛,看着秦黛心的目光除了阴桀狠厉之外,竟没有一丝长辈看待晚辈时的温情。 秦黛心嘴角一勾,方氏从来没把自己当作亲人,自己又何尝当她是长辈过?大家彼此彼此,扯平了。 “跪下!”突然暴发的方氏恶狠狠的吼出这两个字,把一旁毫无防备的万妈妈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没见太夫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秦黛心睨了方氏一眼,同样回了她两个字:“理由?”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压垮了方氏的神经。 “这就是你生养的好女儿?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嗯?”方氏指着秦从文的鼻子开骂,连方婉茹也没能讨到好去。 方氏恨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这丫头卸了胳膊,还让人捆起来囚禁了!自己是名门之后,女儿更是知府夫人,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玩弄在股掌之中,说出去谁信? 秦从文被骂得狗血喷头却不敢言语,秦黛心清楚的看到方氏嘴里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他的脸上,可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在方氏面前,秦从文就好比一只病猫。连伸伸爪子都不乐意,而在自己面前,这个父亲就好比一只狼。除了女儿能带给他的好处以外,自己在他眼里一无事处。 说到底,秦从文的性格过都是方氏一手造成的,他们母子何其相像! “祖母息怒。您有发脾气的这个时间,咱们祖孙俩有什么话都说完了。”秦黛心使劲笑。把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 “大祸临头不自知,你还有心情笑?”方氏恨得牙痒痒,脸上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姨娘喜得贵子,还是俩,我高兴啊!”秦黛心伸出两只纤细如玉的手指,笑咪咪的在方氏面前晃了晃。 秦从文听她提起这件事。脸上的表情有点多云转晴,喜得贵子本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一次得俩儿子更是让他喜不自胜。要知道秦家子嗣薄弱,秦从文盼儿子都要盼得吐血了,像他这样身家的富绅只有三个儿子,绝对不算多。 方氏知道秦黛心是故意给自己添堵,可她自信的认为姜是老的辣。秦黛心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即使是有几分聪明。但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确实是件喜事。”方氏点了点头,突然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夫妇两人道:“你们先起来吧。” 万妈妈赶忙帮扶了方婉茹一把,夫妻二人双双起身。 “坐。”方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二人坐过去。 跪了小半天,两人早已经腰酸背痛了,此时得了方氏的赦令,二人便不顾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中,方婉茹则是一边揉着自己的膝盖,一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秦黛心,不用说,她又把自己这次的无妄之灾算到了秦黛心的头上。 “苏氏给秦家添了两个男丁,确实是件喜事。”方氏朝着秦从文道:“有功就该赏,你也该送些好东西去她院子里。” 秦从文狐疑,这种事情方氏一向是不过问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方婉茹则是附和着方氏的话,拍马屁似的道:“还是婆婆想得周到,儿媳正想着去库房里选些好玩意送过去呢,咱们娘俩可算是想到一起去了。孩子的洗三,满月可要好好办办,咱们家可有好些日子没这样热闹过了。” 方氏点了点头,又道:“孩子满月以后就抱过来吧!” 她突然凭空冒出这一句话来,把屋里的人都震着了。 秦黛心想,想必方氏早有就打定了这个主意吧,她想用两个孩子牵制苏氏,同时也用苏氏牵制自己,好救下秦凤歌,拿回公孙锦的认罪书。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她秦黛心不是面人,泥人,难道会任她揉搓不成? 方婉茹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她一喜,觉得这是个机会,凡是能让苏氏不痛快的事情,她绝对会举双手赞成的。 “听娘这意思,是想亲自教养这两个孩子?哎呀,这可真是他们的造化。”方婉茹喜得直拍巴掌,这模样落在秦黛心的眼里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秦从文也无异议,在他眼里,孩子谁养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儿子,因此他点了点头,“好的,我会跟她讲,想必她也会很开心的。”不用问,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苏氏。 开心?未必吧? 秦黛心当下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还没等方氏开口,秦从文便怒气冲天的道:“大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混帐东西,跪下。” 秦黛心冷笑,他们一个个的,都想拿着长辈的身份压制自己,可他们谁有一丁点长辈的样子?就说秦从文吧。他到底是在恼怒什么?是觉得自己驳了他的话让他没有面子,还是因为受了自己的连累而使他遭到了方氏的训斥? 不论是什么原因,结果只能证明一件事,他太自私。 “既是大人讨论事情,为何又让女儿来这儿旁听?想必祖母一定有深意的吧?”秦黛心挑衅的看着方氏,又道:“祖母想跟我说什么不如明讲吧,您老人家大病初愈,别误了休息。” “你姑母怎么样了?”方氏也不拐弯抹角的说话,开口直奔主题,方氏只有在面对秦凤歌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慈母的一面。 “我想祖母应该很清楚吧!不过是胳膊脱臼,无大碍。”秦黛心说得风轻云淡,可有人却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方氏把水头十足的绿翡佛珠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撕心裂肺的喊道:“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对长辈下手?” 秦黛心眼皮也没抬一下,轻声道:“不就是你喽,我爹是你生的,我是我爹生的。我的狗胆自然就是祖母您给的,除非,我爹不是您生的?” “你……”方氏气结,狠狠的骂了一句:“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大概是真被气着了,方氏重重的咳了两声,似有不适。 万妈妈连忙小一旁的小几上拿了茶来。端给方氏喝了一口,这才算完事。 秦从文在一旁目瞪口呆,在他心里。秦黛心虽然跋扈,嚣张,可面对方氏和自己时,却是不敢的,即便是心里有气。有怨,她也不敢表露丝毫。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秦黛心竟会做出伤害姑母,反教祖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祖母要是没事,我这就回去了,夜深露重的,孙女若不回去交待一声,只怕姑母今天就只能在茶水间睡一晚上了。”秦黛心用微笑打击着方氏,她就不信方氏会置秦凤歌于不顾。 “畜生。”方氏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两个字,便不在言语了。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氏似乎从愤怒中恢复过来,她慢悠悠地道:“我听说你让人守在园子门口,谁也不让进?”那样子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发过火一样。 明知故问。 “是有这么回事。”自打苏氏怀的双生子落了地,秦家各人就各怀心思的找上门来,不管是秦从文派来的人,还是方婉茹派来的人,都被玲子挡在了门外,兰园现在正清静着,倒是十分的难得。 “三丫头,这么做就是你不对了,这府里都是你的至亲之人,你到底是要防着谁呢?”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婉茹突然出声,她的语音刚落,方氏的眉毛就拧了起来。 “母亲,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话您应该听过吧?”她的意思很明确,她防的就是这些至亲。 “胡闹。”比起方氏和秦从文,方婉茹的口气似乎好了不少,“苏氏为秦家繁延子嗣,没功劳还有苦劳呢,哪个敢去害她?” 方氏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媳妇兼侄女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帮着秦黛心数落起自己的女儿来了。 秦黛心也不顾众人的反应,直接道:“母亲容禀,姨娘怀着双生子,本就辛苦,别人若不理解体恤也就算了,可不管为了什么,至少不该去为难一个身怀六甲之人。” 秦黛心盯着方氏看,又道:“今天家宴尚未散,我的丫头便跑来送信,相信当时大家也都听到了,事情是怎么样的你们心中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我不明白,姨娘怀胎八月有余,她肚子里怀得是秦家的骨血,姑母怎么就那样恨她,非要致姨娘和两个孩子于死地呢?” 秦从文大概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着秦黛心的眼神里充满着疑惑。 秦功心再次为能有这么个草包爹感到无奈。 方婉茹假装不懂,“三丫头,这事儿可非同儿戏,你不能乱说。” 方氏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些。 “母亲若是质疑我的话,大可让大夫去姨娘那儿验伤,脖子上被掐得青紫一片,可吓人了。”秦黛心道:“屋里当时只有姑母和那个姓丁的婆子在,细里如何,母亲派人打发一问便知。” 屋内静得吓人,似乎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黛心这才又道:“伤姨娘的那个人,不是姑母,便是丁婆子,祖母以为呢?” 方氏眼皮一跳,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PS: 我能说今天双更吗?亲亲们,下午还有一更~~~ 第二百八十七章 威胁,谈判 方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自己又要输了。 “老大,带着你媳妇回去吧!夜深了,你让人带上灯。”方氏要送客了,却没提秦黛心,很明显,这祖孙俩人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 秦从文有心问问,却被方婉茹暗中拉住了,还轻轻的朝他摇了摇头,秦从文想了想,最终没有问出来,他草草的跟方氏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这才与方婉茹一起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方氏的后院。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方氏与秦黛心大眼瞪小眼,万妈妈一在旁如同一座垂头的雕像一般。 屋子里的檀香不知道何时灭的。 方氏吩咐了万妈妈一声,“去点根香来。” 万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说吧,你怎么样才肯放过你姑母。”方氏沉着脸,眼里一片欲杀之而后快的骇人神色,她恨不能将眼前这丫头拆骨入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在秦府,方氏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敢违抗她。可自从秦黛心变了以后,不但屡屡挑战自己的底线,还将方家的尊严无限度的践踏,她,已经不能容忍了。 秦黛心自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站得时间太长了,她需要休息。 方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面孔几乎再度崩溃,她不断的反问自己,她有让这丫头坐下吗?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祖母,我想您搞错了,我从没想过要放过她。” 方氏听闻此言,几乎要咬碎自己的一口牙。她没听错吧?这丫对要出尔反尔不成?不是她暗示自己用丁婆子顶包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光看方氏的表情,秦黛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慢慢的把身体靠后,轻轻的依在椅背上,轻声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要放过她。” 方氏怒不可遏,大声道:“你究竟想怎么要样?” “哼!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您吧?您那宝贝闺女究竟想怎么样?” 方氏口干舌燥,她发现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可她却什么也没有做,光在这儿陪着这死丫头侃大山了。 一想到秦凤歌还脱臼的胳膊,方氏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明人不说暗话,开出你的条件。” “好。痛快。”秦黛心突然做直身子,一改原先兴趣缺缺的样子,开始容光焕发的跟方氏讨价还价起来。 “我可以帮着姑母接好手臂。也可以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更可以把帐都算在丁婆子身上,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那两个孩子的事,洗三以后我会让人把姨娘接到庄子上坐月子。孩子日后就养在姨娘名下,祖母以为这事儿如何?” “荒唐。”方氏觉得秦黛心的条件太过苛刻,她本以为,那丫头见钱眼开,再跟自己要个庄子,田产什么的。却没有想到她会要这个。 这绝对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我不同意。” 秦黛心讽刺一笑,“你不同意?好啊,那咱们就换个玩法。”秦黛心突然像是被女痞上身一样。坏坏的道:“秦凤歌身为知府夫人,意图谋害人命,知法犯法这论罪该怎么判呢?再有,公孙锦勾结土匪,绑架亲眷。并讹诈钱财,这又该怎么算呢?”秦黛心唉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该找人写份状纸才是,把这两桩案件细细的记录下来,再把物证一呈……” 方氏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好,就按你说的办。”她认栽了。 “不过你要立刻把你姑母送回来,也得把锦儿画押的东西交给我。”方氏睁开眼睛,语气一变道:“否则我即刻报官,就说你蓄意伤人,囚禁了你的姑母,让官府治你一个不孝不仁之罪。” 威胁我? 秦黛心满不在乎的一笑,“别说我没给您机会,您现在大可以去让官府来拿人,只是他们见到的,一定只有秦凤歌的尸体。”说完她便一抖袖子,小巧的匕首立即落到她的掌心之中,秦黛心连眼皮也没抬,甩手便把那精致的刀子朝方氏飞去。 玩飞刀,一向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方氏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耳边似乎传来一阵冷冷的风,紧接着她身后的雕花靠背中便嵌入一支匕首,那匕首离自己的耳朵只有寸许左右的距离,再向左靠近一点,就会钉住自己的耳朵。 她不敢想像,如果方才秦黛心失了力道,又或是丢了准头,那么现在的自己该会是什么下场。 方氏虽是武将之后,自己却是不会武功的,她在后宅斗了一辈子,被算计过很多次,但从没有离死亡这样近过。 只差一点,那小匕首就要扎上自己的脑袋了。 想到这里,方氏便感到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慌慌的,脑袋也有些晕,这丫头莫非会妖术不成? “您觉得是您的人通风报信比较快,还是我的刀快?”秦黛心吹吹自己的指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表面上她似乎根本不在乎方氏有没有诚意,实际上方氏苍白的脸早就落在了她的眼里。 “好,你狠。我答应你,你带着苏氏和那两个崽子爱去哪去哪,这孩子也让苏氏自己养着。不过,要怎么样你才肯把锦儿的认罪书交出来。”方氏对公孙锦的疼爱到是实实在在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没忘。 秦黛心笑得像只狡诈的小狐狸,“祖母还真心疼表哥呢!好,看在他身体里也流着秦家血液的份上,一口价,五千两。” 方氏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秦黛心说,还是被气得不轻。 “好,就依你。”方氏咬了咬牙,五千两虽然不少,但她还是拿得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人没事就好, 方氏从罗汉榻上起身,自己亲自去了内屋,不大会儿的工夫取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来拍在秦黛心面前的桌子上。 秦黛心拿起银票前后左右瞧了瞧,毫不客气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她起身来到罗汉榻边,拔下了玲子的匕首。 “东西呢?钱我已经给你了,锦儿的认罪书呢?” “忙什么?您总得给我找个机会验验这银票的真伪吧?”秦黛心又道:“等确定这银票是真的以后,我自然会把您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你……”在方氏眼里,秦黛心就是一个小人,彻彻底底的小人。 “祖母不要动怒,银票您已经给我了,我得了钱不会不守信用的。”秦黛心算了算日子道:“这样吧,等孩子们满月以后,我们回来办满月酒的时候,我会亲自把表哥的认罪书交给您,如何?” 方氏自然不同意,夜长梦多,谁知道以后会出现什么变故呢。 “你要赖帐?”此时的方氏和秦黛心俨然已经不是亲人关系了,她们顶着亲人的帽子,为了各自在乎的人剑拔弩张的争执着。 “我只是想确定这银票的真与假,赖帐这种事情我是不屑做的。”秦黛心一笑,“祖母放心,我一定会把表哥的认罪书交到你手上。” 方氏恨得咬牙切齿,却丝毫办法也没有,钱已经给人家了,东西也还在人家手上,那丫头就算当场反悔,自己有胆子去要吗?一想到那寒光凛凛的匕首,方氏不免有些胆寒。 赌一把吧! “好,我就暂且信你一回,一个月以后我要是还看不见我要的东西,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好,一个月以后见。”秦黛心把小巧的匕首放回袖子里,才又道:“父亲和母亲那里还请祖母去给个说法吧,我心烦,万一说了不该说的,恐怕又得掀起一阵波澜。” 方氏自然知道秦凤歌和公孙锦做的那些个事不能让儿子和儿媳知道,秦黛心不说,她也会帮忙瞒着,只是眼下秦黛心抢先说了出来,倒让方氏觉得自己被驱使了,心里难免又膈应了一回,因此她也只能不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两个字,知道。 秦黛心也不在乎方氏的别扭,她乖巧的给方氏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孙女就先回去了,还望祖母早些休息,保重身体。”转眼间,她就又变回了那个乖巧的女孩,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可方氏知道,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她的头还痛着,眼还花着,胸口的浊气让她感觉到闷闷的,好像随时可以倒下一样,钱已经送了出去,雕着花的罗汉榻的靠板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刀痕,难道这一切都是梦? 因为不是,所以更加难以接受。 她活了大半辈子,竟被一个黄毛丫头玩得团团转。这事说出去谁能信? 恍惚间,面前的佳人已经离去。方氏觉得自己的心更堵了,她一把拿起桌子上的佛珠,手指快动的分拨着那些翠绿的珠子,慢慢的,她的心似乎平静下来,思绪也清晰不少。 一个计划慢慢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方氏来来回回的想了好几遍,越想越兴奋,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一直待在屋外的万妈妈面色深沉,一向文静慈善的她眼神里竟流露出了让人不敢直视的阴冷…… 秦家的故事,还在继续着。 PS: 亲们,求票票哦!~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于氏洗三 四月二十八,苏氏的两个小宝宝出生第三天,秦黛心照旧命人紧闭兰园的门,谢绝一切访客,只是让燕氏和如意去讲了台州城里一个比较有名气的稳婆。 稳婆就是接生婆,也被人们叫做收生姥姥,能做稳婆的人,一般都是年纪较大,有生育经验,并且有接生的经验的人,她们文化不高,甚至有的根本就不识字,之所以能胜任接生这个重要的角色,还要得益于世代手艺的传承,就靠师傅带徒弟,一点点的摸索。当然,她们其中不乏有些特别优秀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行业中的翘楚,这些优秀的稳婆不但识字,有的甚至还有医术基础,不但会接生,还能帮产妇开些简单的去血污,缩宫的汤药,当然,相对的她们收费也比一般的稳婆高出不少。 燕氏和如意去请的这一位稳婆姓于,她家祖人世代行医,虽然都是名不见经传的铃医,但好歹也是医药世家不是,于氏的父亲名叫于清泉,是位走街串巷的铃医,于氏的母亲王氏就是稳婆,两人一辈子也没有儿子,却生了九个姑娘。 于氏在家排行第七,小时候被人叫做于七妹,于七妹性子泼辣,胆大心细,是于清泉和王氏亲自挑选的出来的接班人,于家的姑娘虽然多,但性子却出奇的一致,除了于七妹,个个胆小,还很怕血!怕血的人能当大夫和稳婆吗?当然不能,所以于家老七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那个继承父母衣钵的人。 在台州城众多的稳婆当中,这位于氏要认第二,根本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于氏不但会接生,而且精通医理,她伺候的产妇在生完小孩子以后,坐月子时吃的汤药。补药都是她照着产妇的身子开的,和那些千篇一律的缩官方,去淤方不同,每一个方子里的每一味药,于氏都会斟酌斟酌再斟酌,务必做到最适合产妇,最温和的进补,最能达到效果!于氏这样的敬业精神和专业技能,让请过她的人都交口称赞,不少人都是慕名而来。因此于氏的行程总是排得满满的,不提前半年预约根本都请不到人。 呃,言归正传。 因为于氏是稳婆一行中的翘楚。所以早在半年前方婉茹便让人拿着五十两的订金去约了于氏的诊,不是方婉茹假装大方,而是秦从文特别在意苏氏的胎,一早的就吩咐过,方婉茹没办法。才不得不去让人请了于氏。 于氏早年给秦凤歌接生过,秦家嫡出的三个孩子都是她接生的,至于给妾接生,于氏表示不是没接过,却是没给秦府的妾氏接过生。 这苏是,是第一个。 于氏应了接苏氏的胎。却在苏氏早产时没了踪影,接于氏的人说,于氏不在。去外县接生去了。 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按常理来说,苏氏是早产,没等到日子便生下了双生子。事出有因,于氏没能按照事先的约定给苏氏接生也是正常的事。可秦黛心就是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三个下人分别去找稳婆,三个稳婆呢,却像是事先约好的一样,都没在家,这不同寻常的“凑巧”怎么能不让人生疑呢! 所以燕氏和如意来找于氏,一方面是给两位小少爷洗三,一方面也想从中打听点什么,事关重大,燕氏和如意都不敢马虎,两人起了个大早,就怕于氏不在家,因此天刚亮,这两个人就来到了于氏的家门口,于氏在当地非常有名,说她是妇孺皆知也不为过,所以二人没费什么力气,一路就找到了于氏的家。 于氏的家就住在街上,很好找。 “妈妈是这家吧?”如意一边打量着眼前这座坐北朝南的小跨院,一边像燕包工头询问着,眼前这座小院小是小了点,只有三间,可红墙绿瓦的,收拾得十分利落,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小康之家。 看来这于氏可没少挣钱,一个女人竟然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真是不容易啊! “肯定是这家。”燕氏笑眯眯的指着门上的一个小木牌子道:“你看,上面写着呢!” 如意原本就识得几个字,跟了秦黛心以后又学了不少,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认出了木牌上的字。 “快马轻车,于氏收洗。”如意朝着燕氏猛点头,“是了是了,就是这里没错。”说完她便拍了拍门,“有人在家吗?” 不一会儿,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那人走得比较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有人连声道:“来了来了。” 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一见到燕氏和如意,开口便问:“你们是请人接生,还是洗三?有没有约?” 如意与燕氏对看一眼,心里惊讶得不得了,“大嫂子,你如何得知我们的来意呢?” 那妇人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凡是上我家来的人,都不是来串门子的。”那妇从把二人让了进来,引她们进了厢房道:“我家婆媳两代人都是做稳婆的,家里来的人大都是请我们去接生和洗三的。” 那妇人言语爽利,一看就是个能里能外的。 “原来是这样!”如意道:“不瞒嫂子说,我们是来请于妈妈为我家小少爷洗三的。” 那妇人道:“哪家府上?可是由我婆婆接生的?” 原来这妇人就是于氏的婆婆,她也是一位稳婆呢! “三十字街罗古巷的秦家,我们家姨娘半年前是付了定金的,可是姨娘早产,因此没来得及。”如意按照秦黛心的吩咐简单的说了说,然后道:“虽然两位小少爷不是于妈妈接生的,可我们家姨娘希望能由于妈妈为我家两位小少爷洗三,因家中有事,所以我们今天才来。大嫂子,我多嘴问一句,于妈妈今天可得闲?” “得闲,你们来的巧了。今天我婆婆还真就是得闲,你们且坐着,我这就去请我婆婆过来。”那大嫂子像阵风似的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位大嫂子带着一位五十岁上下左右的妇人走了进来,这妇人穿着细棉的家常衣裳,头发挽成了一个坠马髻,上面插了两根分量不轻的银簪子,耳朵上也戴着一对金丁香的耳塞。 燕氏和如意知道,这位就是于氏了。 四个人客气了几句,很快又回到正题上。燕氏说明来意,询问起于氏的意思来。 于氏笑,一脸精明样。道:“既是秦家的差事,老身哪有推脱的道理,今天没有别的活计,刚好可以帮两位小少爷洗三,只是先前姨娘接产的那五十两……” 燕氏一笑。忙安抚道:“我家奶奶说了,早产是意外的事儿,妈妈又没得法力,哪能知晓?错不在妈妈,这订金自然也不能收回来,洗三事关重大。我们奶奶另备了五十两给你,只等着你去给两位小少爷洗三了。” 燕氏的话让于氏乐开了花,银子既是跑不了。她自然不能拒绝送上门来的生意,五十两可不少了,虽然说是两个孩子,但秦家也算是大手笔了。 “好好,容我装扮一下。咱们这就回去给两位小少爷洗三。” 洗三是件既讲究又麻烦的事,光洗三用的物件就有几十样。件件都有寓意,奶娘是过来人,早早的就备下了挑脐簪子、围盆布、缸炉,小米儿、金银锞子,升儿、斗儿、锁头、秤坨、小镜子、牙刷子、刮舌子、新笼子、胭脂粉、新毛巾、铜茶盘、大葱、艾叶球儿、青布尖儿、青茶叶、新梳子、烘笼儿、香烛、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棒槌等等。还熬好槐条蒲艾水,用胭脂染红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若干,就等着于氏上门了。 新生婴儿洗三,一般都是近亲上门,孩子的祖父母,叔伯长辈都是要到场的,大户人家规矩多,一般只请女眷,这是规矩。 于氏来到秦府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怪了,可又说不出哪里怪,等到了兰园,才发现这园子似乎成了易出难进的地方,整个府里气氛都怪怪的。 于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大户人家里忌讳多,事情杂,她这个外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凡事不听不看不掺和也就是了。 屋外已经供奉上了十三位神像,上好的小米铺在香炉里,蜡扦上插着一对红色羊油小蜡烛,底下押着千张,黄纸和元宝。苏氏的寝室里挂着“炕公”“炕母”的神像,还准备了五碗的油糕作为贡品,于氏亲自上了香,叩拜,再由奶娘将所有的洗三物品摆在炕上,可以开始准备洗三了。于氏环视了一周屋里的一干女眷,有些尴尬的道:“可以把小少爷抱过来了。” 姨娘不是府里的正牌主子,没有人来给孩子送祝福也正常,可满屋子添盆的人都像是丫鬟模样的人,这种应该由本家长辈做的事情竟然全由丫鬟代替,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 不过于氏是什么人啊,她心思通透,又见过世面,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则是打死都不能说,人家自己都不在意,她计较个什么劲啊! 燕氏和奶娘抱了两个孩子来。 秦黛心牵头往准备好的铜盆里添清水,然后扔了两只小巧的银锭子,于氏眼睛一亮,高声唱道:“长流水,聪明伶俐。” 接着李婉儿往盆里扔了三样喜果,于氏又唱道:“桂圆,桂圆,连中三圆。” 别人扔什么她就唱什么,喜庆的不得了。 等如意最后一个添完盆后,于氏就拿着棒槌在盆里搅了起来,一边搅一边高声道:“搅一搅二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 唱了好一会,于氏开始正氏为孩子们洗澡,盆里的水虽然温热,但毕竟放置了一会儿,有些凉了,两个孩子一触水,当下哇哇大哭起来,在座的人都高兴起来,这响盆可真是不同凡响啊,小哥俩扯开嗓门比着哭,要多响亮就有多响亮,声音整齐又脆快,根本不像是才出生三天的孩子。 于氏夸赞了一番,开始了繁复的洗三工程,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比顺口溜还要顺溜,两个孩子一起洗三,费时费力是不用说的,好不容易做完洗完了两个小家伙,燕氏去院子把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于是则是用事先准备好的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然后,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说是让他们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随后,于是向苏氏请安道喜,忙活了一天,她不就是为了这些赏钱吗? 苏氏没有食言,果真让人包了五十两给于氏,于氏乐得眉开眼笑的,照规矩把添盆里的银锞子、铜子儿、围盆布、当香灰用的小米儿、鸡蛋、喜果儿、撒下来的供尖儿——桂花缸炉、油糕……一古脑儿的收了去。 直到这时,秦黛心方才晓得,扔到盆子里的东西得给收生姥姥,难怪方才于氏看见自己往盆里扔银锭子的时候,眼珠子亮得跟灯泡似的。 那两个银锭子,足有二十两。 秦黛心倒也不恼,她一笑,心想,这天底下哪有白拿的钱! ps: 第一更送到!下午还有一更。恕恕厚脸皮求票票,求指教~~~ 第二百八十九章 探听秘密 折腾了好半天,兰园里的人都疲惫不堪,苏氏尚在月子中,不能久坐,早被奶娘连劝带唬的扶到床上去休息了,两个小家伙哭了一通,早就没了力气,喝了一些羊奶以后又睡着了,被燕氏和奶娘送到了外室的炕上。 秦黛心左摸摸又看看,对两个小家伙稀罕的不行。 出生才三天的小宝宝身子还没有长开,脸上红红皱皱的,像极了没毛的小猴子,秦黛心时而摸摸小哥俩茸茸的头发,时而摸摸他们的小手,觉得有趣极了。 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那么脆弱,可已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了,虽然他们很少睁开眼睛(早产的孩子比较弱,所以不能跟正常出世的孩子比)但是光看他们睡觉的样子,秦黛心就觉得很满足。 她说过自己要替代正牌的三小姐守护苏氏,自己做到了不是吗?至少两个孩子平安出世了。 “奶娘,你和燕妈妈辛苦点,记得给屋子里通通风,婉儿姐不是说过了,只要风不吹到产妇身上,适当的通风是可以的。”四月底的天已经很热了,要是不通风,还不得把苏氏闷死? “奴婢知道了,三小姐放心吧!”燕氏的声音同样放得很轻,就怕吵着两位小少爷睡觉。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二人几句,转身去了东次间见于氏。 于氏忙活了一中午,连口水都没喝上,她累得满头大汗,一张脸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因为来得匆忙,加上兰园里乱七八糟的规矩,有很多事儿都只走了一个过场,并没有按程序办。其中最让于氏不满的就是自己根本没吃上洗三面,不知道是这家人不知道规矩,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就是没吃饭就开始干活了。不过看在赏赐颇丰的份上,她也就不计较了,再说自己还拿了不少好东西,光是添盆里那两个银锭子就有二十两呢! 看在钱的份上,一切都值得了。 秦黛心进东次间时,就是看于氏一脸遗憾的皱着眉头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色随即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样。 “于妈妈,让你久等了。” 于氏一见来人是秦黛心。连忙起身朝秦黛心福了福,“哪里哪里。” “不必拘礼,坐吧!” 于氏也不是蠢钝之人,人家给你脸,你要是不兜着。那就是找死。 她一个平头老百姓,才不与强权斗呢! “是是。”于氏重新坐回雕花椅子中,看向秦黛心的目光里充满了探询的意味。 “三小姐,不知道您留我在这儿可有什么事吗?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就直说。”按道理来说洗三礼一过,她就可以拿着东西走人了。哪成想秦府的这个三小姐却让人把自己留了下来。 于氏小聪小明了一辈子,怎么能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事儿呢! 秦黛心大方一笑,“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姨娘是早产生子,又生了两个,当时情况危急,没有稳婆在身边。只是由家里的仆妇帮忙接生的,有些地方难免作得不够好。我怕姨娘亏了身子,所以才想着找人给调整调理。” 于氏眼睛一亮,她说的和自己想的是一个意思吗? 不能心急,慢慢听她怎么说。 秦黛心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听人讲你于妈妈接生是把好手,不但精通医理,还能开调理身体的药方才,我想着做生不如做生,与其请一个不知根底的大夫来,还不如找你这个擅长妇科的熟人,于妈妈,你说呢?” 此时于氏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开药方,药膳这事是她的看家本领,看来这三小姐也是打听过了才找上自己的,想必这赏钱一定不会少。 “是是是,三小姐考虑的十分周详,老身佩服。这女人病啊,还得找女人看,来个男的也不方便不是?女人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调养,还得是找像我这样熟悉妇人大小急症的人看才把握,身子是自己的,没有理由糟蹋不是?”于氏乐得见牙不见眼,忙道:“这事儿就交给我了,老身保证给姨娘好好的瞧,用不了半年,准备让她身体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秦黛心开心的点了点头,“如此最好,还请于妈妈多费心了,你放心,这银子不是问题,日后我一定重重答谢你。”其实苏氏的身体早就交给李婉儿打理了,秦黛心这么说不过是想为接下来的事情做铺垫而已。 于氏听了自然高兴,忙又说了几句奉承话,无非就是两位小少爷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有福气等等,秦黛心并不放在心上,但表面仍旧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三小姐,您看我改日过来为姨娘诊脉可好?今天忙活了半天,姨娘也累了……”其实是于氏自己累了。 “不忙不忙,这事儿早一天晚一天都行。”秦黛心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于妈妈却不能走。” 于氏一愣,“三小姐还有别的事?” 秦黛心笑着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就是想留你在府里用饭。” 于氏受宠若惊,连忙道:“不麻烦三小姐了,我还是回家去吧!” “那怎么行。”秦黛心故意着急地道:“妈妈不知,这没接规矩给你准备洗三面,我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如果就让你这样饿着肚子回去,我就更没脸了,我已经命人备下了酒菜,就摆在这东次间,我坐陪,与妈妈喝几杯可好?” 酒? 于氏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她还真就好这一口。 不过她当稳婆数十年,还真没有大户人家拿自己当上宾似的对待过,即使是给了不少的赏钱,自己在他们面前依旧卑微的像个奴婢,为什么这位秦府的三小姐会这样对自己呢? 于氏想了半天,觉得这三小姐可能是担心她的那个姨娘,是怕自己不尽心为她调养。这才想出了这么个拉拢自己的办法吧? 大户人家的酒杯,自己还真没端过。 于氏想了想,“这……不妥吧?” 秦黛心知道鱼儿上钩了,当下道:“有何不妥的,只要我愿意,天天请妈妈吃酒都妥当。”这于氏是个酒包,好酒的程度与那个马婆子倒是有一拼。 “使不得,使不得。”于氏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有了,心里倍痛快,她道:“既是三小姐坚持。那老身就不知好歹一回。” “唉,我就知道妈妈是个爽快的人。”秦黛心一笑,击掌道:“来人。摆宴!” 下人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在早就准备好的小圆桌上摆好各种珍馐美食,这些菜做得极为精美,色香味俱全,为了能让于氏多喝些酒。秦黛心特意让人弄了三荤三素一汤一冷,她们两个人吃八个菜,还有好几坛的酒,这么大的排场,秦黛心不信撬不开于氏的嘴。 “来来来,妈妈与我一同入席。”秦黛心这么说。已经算是很给于氏面子了。 于氏踌躇了一下,见秦黛心真心请她,才放下心来。坐到指定的位子上,眼睛开始打量桌上的菜。 啧啧,大户人家,确实讲究,那盘子里装着的是萝卜吧?竟雕成了那么漂亮的花。还真舍不得吃哩。 秦黛心道:“于妈妈别客气,这儿也没有外人。咱们开动吧!” 于氏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起摆在她面前的美食来。 于氏好吃好喝,秦黛心是做足了功课才派人去请她的,除了这一桌子菜以后,秦黛心还特意让人准备了美酒。 秦黛心给小丫头递了个眼神,执着酒壶的二等丫头秀莹连忙上前,分别给秦黛心和于氏斟满了酒。 “于妈妈,我敬你一杯,我姨娘的身体可全靠你了。” 于氏连忙举起酒杯,一个劲的道:“不敢当,不敢当。”看来自己想得没错,秦三小姐之所以待自己为上宾,为的就是让自己尽心调养姨娘的身体。 这样一想,于氏的心情也就彻底放松了,小酒喝得美滋滋的,秦黛心一杯杯的敬她,于氏照单全收,一杯紧着一杯的喝,没多大会儿的工夫,于氏的脸就变得红红的,话也多了起来,吐字也不是很清楚,秦黛心知道,于氏醉了。 “于妈妈,你醉了,我让丫头扶你下去歇息吧!” 于氏把这话听进耳朵里,却没听见心里,要是往常,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秦黛心在探自己呢。 “三,三小姐放心,我没醉。”于氏打了个饱隔,“酒好,菜好,老身……老身还要多用一些。”于氏的舌头有些打结,但意思还是能表达清楚。 秦黛心给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丫头们心领神会,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秦黛心亲自执了酒壶给于氏满上一杯酒,又道:“妈妈醉了,我让丫头扶你下去歇息,你用些醒酒茶好好休息一下可好?” 于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说我没醉,三小姐,还,还不信。” “好,我信,妈妈没醉。”秦黛心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你不相信我……”于氏用手指着秦黛心道:“三小姐,你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随后于氏话锋一转,突然道:“三小姐,姨娘是不是很不招这府上的人待见啊,怎么洗三还冷冷清清的呢?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搁在心里的疑问都主动招了出来,可见人是真醉了。 秦黛心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于是道:“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被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于氏讪笑,“秘密?”随即又大笑起来,“是啊,你们大户人家都有秘密,都怕被别人知道,不过你把秘密告诉我,我替你保守秘密,怎么样?啊?” 没想到,这于氏看着精明,骨子里还是个挺八卦的人,如果不是喝醉了,想必这些话她是不会说的。 “那可不成,我不相信妈妈能守住秘密。”秦黛心就是觉得于氏没能及时赶来给苏氏接生的事是个阴谋,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不相信我?”于氏突然站了起来,“我知道的秘密可多了,我都不说,你告诉我,我一定不说。” 秦黛心拉着于氏的袖子道:“好,小点声。” 于氏又坐了下来,学着秦黛心道:“小点声,小点声。” 秦黛心神秘一笑,“于妈妈,我们来交换秘密怎么样?” PS: 第二更送到!恕恕感冒了,轻伤不下火线的码字,求安慰!!! 第二百九十章 不是亲生 “调换密密?怎么凋换?”于氏的舌头有点大,可见真是醉了。 秦黛心问,“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姨娘为什么会早产,又为什么会在生了两个儿子以后受了冷落?” 于氏使劲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真的很想知道。 “这件事可是很复杂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于妈妈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一件事做为交换怎么样?” 于妈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竟然同意了。 “你先说,为什么姨娘会早产?”于氏还算聪明,还记得让秦黛心先说。 “也没有什么。”秦黛心与于氏碰了一下杯,亲眼看着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道:“路上滑,跌了一跤。” 于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我猜猜,一定是有人往,呃,往路上泼了水,故意的。对不?”于氏一脸八卦相,不愧为三姑六婆中的一员。 秦黛心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她一脸严肃又不说话的样子被于氏自动认定为了默认。 “我就知道。”于氏突然大声起来,“大宅门里污秽多,数都数不清,这事儿啊,太正常了,我见多了!” 秦黛心不吱声,默默的听着于氏发牢骚。 有些人喝醉后喜欢倒头就睡;有些人喝醉后喜欢喋喋不休,很明显,于氏属于后者。 “我跟你说,老钱家知道不,就是街东头开绸缎庄的那家。” 秦黛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于氏见秦黛心知道老钱家,这才道:“谁不知道这钱老财是这台州城里的富户?他姓钱的虽然未必能比得过你们秦家,却也是台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了。”王氏嘴皮子突然利落起来,想是心里有太多秘密被压抑的久了。因此说出来的时候心情特别轻松,嘴皮子也利落了不少。 “这钱家除了钱多以外,还有一样东西也不少。”于氏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是什么?” “债啊!” “债?”秦黛心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跟一个醉鬼说话,当真是费脑子。 “你以为是什么债?钱家有钱,不会欠别人钱的,他们欠的,是孽债。”王氏眼神迷离,慢慢的开始讲起钱家的故事来。 其实剧情很狗血。不过是钱家借着朋友发了家,然后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为了最大化扩充自己的势力。钱家踩着朋友一家上位,害得他那位朋友家破人,不久以后就在台州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事本是件秘事,外人根本不得而知,于氏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意外缘故。 这等惊天秘闻不能与旁人讲,憋在心里好几年的滋味可想而知。 今天晚上秦黛心无意间成了于氏感情的比宣泄口。 “……你说说,这样的人整天装的人模狗样的,结果呢?”于氏醉醺醺的扯着秦黛心问,“是不是没有良心?” 这于氏,还真是个热心肠。她这是在替那家人家打暴不平呢? “是啊,真没有良心。” 于氏看到秦黛心赞同自己的话,很高兴。又问道:“你家姨娘为什么不招人待见呢?她一次生了两个儿子,地位应该很高啊!” 秦黛心假装叹了一声,才道:“还不是夫人过于严厉?怕我姨娘是狐媚子夺了她的权去。” 于氏又点了点头,“当家主母都是……都是一个德性,妾不是那么好当的。” 秦黛心笑笑。这于氏还真挺懂行,也难怪。她是进惯了高门大户府宅里的人,见得多知道的自然就多。 “可不是,姨娘这次真是命悬一线啊,我多怕她挺不过来啊,不过也奇怪,我们家下人去找了包括你在内的三位稳婆,可是没有一个人在家呢!这也太凑巧了吧?” 于氏不知道秦黛心正在努力的给自己挖坑,她也跟着附和道:“凑巧,太凑巧了。” 秦黛心严重怀疑于氏是装傻,如果不是先前已经确认过于氏醉了,她没准儿真的会以为于氏在跟自己打马虎眼,不然怎么说得好好的,于氏突然就不说了呢! 没有办法,她只好继续“谆谆善诱”起来:“于妈妈,二十五那天你去走亲戚了?”请稳婆的下人当时是这么说的,于氏不在家,走亲戚去了。 “二十五那天?”于氏努力的回想着,过了好一会,才道:“没有,我才没去走亲戚。” 秦黛心心里一动,“是吗?你确定?哦,我知道了,于妈妈一定是想赖皮,不跟我交换秘密了,所以才说没有。” 于氏猛地瞪大眼睛,指着秦黛心的鼻子问:“三小姐不相信我?我,我于七妹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爷们,可也是个说话算话的,答应了你的事,怎么可能反悔呢?”于氏气呼呼地道:“我真没去走亲戚,有人给我作证。” 连作证都搬出来了,想必于氏并没有说谎。 “不提这事还好,要提我还真是上火。三小姐,我,我于七妹。”于氏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让一个丫头片子把我给唬了,你说我……我能不上火吗?” 秦黛心觉得这事蹊跷,于是就问,“怎么回事?” 原来,二十五那一天中午,于氏正在歇午觉,突然家里就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丫鬟打扮,进门就开始眼泪汪汪的说她家少奶奶早产,要不好了,来请于氏过去瞧瞧,说是只要于氏能保住大人和孩子,她家主人就包个二百两的红包红于氏。 于氏听闻这是个大活,立刻叫了儿媳妇跟自己同去,那小丫头带着马车来的,几个人上了车,飞奔似的往外赶,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还没到。于氏起了疑心,离得这么远,那主家的少奶奶情况又危急,这丫头怎么会有时间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请自己呢? 正想着,她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衣裳领子,还没等这于氏反应过来,她与儿媳就被人从马车上推了下去,那辆马车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婆媳两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那可是荒郊野外啊,没良心的东西。别让老娘再看见她,不然非捉了她,剁了喂狗。” 秦黛心又问。“那后来你们怎么处理的。” “我跟儿媳妇走回来的,天杀的,呃,走走了整整半天多的工夫,到家的时候。都半夜了……” 秦黛心沉默了,她现在可以肯定,苏氏早产请不到稳婆的事儿,一定是有人事先安排的,只是这人是谁,为何会把时间安排得如此准确?这一切事出有因。又不是能事先安排的,怎么会被人算计的这样准确呢? 又或者真的是巧合? 秦黛心蒙了。 “三小姐,我还欠你个秘密呢。我在跟你说个事儿……” 秦黛心还真不爱听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要不是想打听出来苏氏是被谁算计了,她会出此下策吗?于氏是个讲故事的高手,连说一个时辰都不用喝水。她只听了老钱家一个事,就听得耳朵长了茧子。自己可不想在遭罪了。 “算了,于妈妈,你醉了,我让丫头扶你休息去。” “不行,我还欠你一个秘密呢!”于氏很固执。 “你刚才不是已经讲了一个了。” “这个不算秘密,不算。”于氏突然一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讲的秘密不够秘密,是不是?” 秦黛心苦笑,这于氏怎么发起酒疯来了,理离谱的是自己还跟着她疯。 “好!”于氏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一拍自己有些干瘪的胸脯道:“我就说一个惊天的秘密,关于你们秦家的惊天秘密给你听!” 秦黛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关于秦家的惊天秘密? “嘻嘻愣住了吧?傻住了吧?呆住了吧?”于氏得意到,“三小姐,你身为秦家人,竟然不知道秦家有惊天秘密,你说你失败不失败。” 秦黛心额头上狂冒汗,不过自己当然不会跟一个酒鬼计较,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关于秦家的惊天秘密,秦家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于氏知道的? “失败,真失败。不过于妈妈,你是不是在吹牛啊,我们秦家的事儿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激将法,很普通,很恶劣,对付于氏却很好用。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于氏悄悄凑到秦黛心旁边,轻声道:“你答应我要保密哦,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了。” “好。”秦黛心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然后道:“我帮你保密,不说。” 于氏这才满意了,然后道:“秦家大公子,他不是夫人生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秦黛心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一时间有点转不过神来! 秦子诚不是方婉茹生的,真的不是方婉茹生的? 嗓子里像是卡了块骨头似的,秦黛心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这事儿可不能乱说,你怎么知道呢?” 于氏看到秦黛心的脸上写着震惊,心里得意极了,心想,怎么样,吓到了吧! “我是稳婆,你知道吧?” “嗯。” “你们家夫人生的孩子都是我接生的,你知道吧?” “嗯。”秦黛心又点头,这事儿她确实听人说起过。 于氏道:“我跟你说,秦夫人生头一胎的时候可快了,我去的时候,孩子都露头了,我当时,呃,急着接生,都没仔细看秦夫人的脸,因为她嘴里咬着一块大毛巾,把下半张脸都挡住了,额头上都是汗,还贴着不少头发,什么也看不清,我去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夫人就生了,真快呢,我还是头一次见人生头一胎那么快……” 秦黛心急于知道真相,又追问道:“后来呢?” 于氏神秘一笑,又道:“后来秦夫人又生第二胎,你们府里的大小姐,我接生的。”于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打了一顿酒嗝才又道:“这第二胎可真慢啊,足足折腾了一天,你家夫人才把孩子生下来,呵呵。这天下哪有生头一抬顺利,生第二胎痛苦的,呃……” 秦黛心没想到于氏的理由这么简单,这根本不能当作证据啊!她有些心恢意冷,哪知于氏又道:“后来接生秦府二小姐的时候,我才觉得不对劲,这秦夫人生头一胎的时候啊,我清楚的看见她大腿内侧,有,有一个红痣,有这么大!”于氏比晃了一下,又道:“生第二胎和第三胎的时候,我却没有看到那个红痣,三小姐,你说,大公子怎么可能是秦夫人生的?呵呵,要知道大公子是我接生的,他出生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大腿内侧也有个小红痣……” PS: 感谢灯渔火的小粉红!感冒加重,也不知道能不能加一更,恕恕尽量吧!亲,请投票票支持哦~~~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准备动身 于氏道:“大公子不是夫人生的,一定是别人生的,要不然,为什么我第一次接生的时候,看不到夫人的脸呢?为什么?她心虚啊,不想让我知道啊,可我偏就知道了……” 于氏晃晃当当的站了起来,双手使劲在空中挥动着,大叫:“秦家大公子的生母另有其人……”说完她便瘫坐在椅子上,呼呼睡了起来。 秦黛心乱了,于氏的话像被扩大无数倍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她不断想着这里面错综复杂的事儿,连于氏何时睡着的,李婉儿何时来的都没察觉。 “黛心,你没事吧?”李婉儿轻声问了一句,她就藏在屏风后面,于氏与秦黛心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婉儿姐姐,你都听到了吧?” 李婉儿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来,“这药可以消除人短暂的记忆,于氏虽然醉了,可难保能想起一些今晚的事儿,为了以防万一,咱们给她吃一粒这个,免得功亏一篑。” 秦黛心点了点头,接过药亲自送到于氏的嘴里。 于氏是打击方婉茹最有力的证人,在她没出来凭证之前,绝对不能暴露。 秦黛心敢肯定,方婉茹等人指定不知道这于氏竟然知晓她的秘密。 “找人送她回去吧!”此时天色还早,没理由把人留在府里。 秦黛心点了点头,让芳俏亲自带了可靠的丫头去办这件事,还悄悄的嘱咐了一番,这才算完事。 今日这场酒陪得值!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婉儿姐姐,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婉儿露出一个笑容来。道:“你放心,所有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先前缺的那两味药也凑全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秦黛心惊奇部道:“不是说那两味药很紧缺吗?怎么会这么顺利?”她以为还要再等几天呢! “谁让你那么大方,看在钱的份上,他们怎么可能不尽心呢!”李婉儿道:“你决定了吗?什么时候走。” 她说的是回小前庄的事。 “明天就走。”秦黛心早就说过,等两个孩子洗三结束时,她就带着苏氏回小前庄养着去,一来是为了苏氏和两个孩子的安全,二来嘛。她需要筹谋的事情动作太大,如果留在台州,很容易让人起疑。 “这么急。” 秦黛心若有所思地道:“迟则生变。” 李婉儿从真心里佩服秦黛心。这个女孩年纪不大,可是做事沉稳有魄力,是她所不能及的。跟这样的人做朋友长见识,也很受益。 “婉儿姐姐,想什么呢?”自从巧救李婉儿以后。秦黛心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李婉儿不会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陷入沉默中。 她心里似乎压制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想了好半天,李婉儿才犹豫地问道:“黛心,你从来都不问我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吗?你救了我,又收留我。你难道就不怕受到牵连吗?” 秦黛心沉默了。 她救李婉儿,是因为李婉儿当初毫不犹豫的帮过自己,苏氏中了莹玉的事儿。如果没有她,谁能识破李氏的诡计?即便是已经武装到牙齿的自己也无法知晓莹玉是什么玩意,她这个外来户不了解这个时空里的大雍,这种陌生的感觉会让人力不从心,从那一刻起。秦黛心就觉得,自己要面对的东西还有很多…… 曾经她多想努力的做一只又肥又胖的快乐米虫? 可现实太骨感。瘦得让人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的重生之旅,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婉儿姐姐,咱们俩个有缘分,你帮过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而无动于衷,至于后果吗,坦白说,我当时并没有想过。”秦黛心微微顿了一下,又道:“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像你,不也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身边会有那么多高手吗?” 李婉儿语塞,她没有地方去,留在秦黛心那儿是迫不得已,可她怕自己会连累她,所以一时两难起来。 “你想的我都明白,放心吧,无论你有什么事,只要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将来真的出事的时候,我们一起承担。”秦黛心觉得自己很卑鄙,她在变着法的利用李婉儿,直觉告诉她,李婉儿跟自己的缘分还很长,她们之间的故事不会这么简单。 李婉儿的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她虽然没有亲人了,可还有一个朋友。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还要早早动身呢!” 李婉儿点点头,“你也是。”然后她起身出了东次间。 秦黛心叫了人来,撤掉一桌子狼籍的杯碗盘碟,她把如意,玲子和雪晴三人叫到东次间来,询问她们的准备情况。 “如意,马车安排好了吗?” 如意皱着眉道:“府里的马车奴婢动不了,没办法只好去车行雇了四辆,奴婢跟车夫好一顿说,又加了不少银子,才说服他把车子改成了小姐要求的模样。”马车被改得面目全非,连她看了也吓一跳,不过小姐的心真的很细呢,她是担心姨娘的身子受不住长途奔波,又怕会在路上受风,因此才会想到改装马车这个办法。 秦黛心就早料到方氏不会善罢甘休的,却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是方氏心眼小吗?肯定的,不然她怎么会在用马车这样的小事上为难秦黛心呢!只是方氏永远不会想到,秦黛心经济独立着呢!根本不在乎她这点经济打击。 “秦凤歌那有什么动静?”从方氏那儿回来的那晚,秦黛心给秦凤歌接好了胳膊,不顾对方杀人的眼神和杀猪一般的咒骂哀嚎声,让雪晴把人扔去了方氏的院子。 雪晴低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道:“天天在院子里骂,我夜间潜进她的院子里看,发现她拿着针扎小人……” 不用问。小人上肯定写着秦黛心的生辰八字。 “幼稚。”如果巫蛊之术真的能扎死人的话,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枉死的人了。 “主子,用不用属下去……”处理一下? 秦黛心一摆手,“随她去。”她转而又问玲子,“长公主送的东西可都分拣好了? 玲子忙道:“奴婢跟如意姐姐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把所有的东西都入了帐,收起来了。” “做得好,玲子,辛苦你了,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小前庄。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秦黛心之所以安排玲子留下来,是有特别用意的。玲子顶着七品女史的官帽,又有功夫在身上。这满府上下的人即使再不长眼睛,也不敢惹到她的头上去。过几天驸马去世的消息就会传到台州了,恐怕长公主要出家的消息也会被传回来,到那个时候,那些以为自己攀附长公主势力的恐怕就要坐等看好戏了。有玲子在,那些人即便想生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玲子本来是不愿意留在家里的,她偷偷的求了秦黛心好几回,都被秦黛心给驳了回去,后来也是秦黛心说留下来的人任务重。不但要照顾好家里,还得做好自己交待的任务,只有能力强的人才可以胜任。小姑娘被秦黛心灌了迷魂汤,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这事儿成了板上定钉的事儿,改变不了了。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力。”玲子冲雪晴偷偷翻了一个大白眼,心里很不爽。 同样是王爷派来服侍小姐的人。同样都会功夫,雪晴就可以自称属下。她却只能是个小小的奴婢,唉,真是人强命不强啊!没办法,谁让陈白露这家伙是炎黄里的人…… 主仆四人又说了一些明天出发的细节,直到要摆晚饭了,秦黛心才让三个丫头离开,她自己则是去看了苏氏和两个孩子。 苏氏刚刚吃过晚饭,已经睡觉了,坐月子的女人都特别虚,吃饭都能出一身的汗,只有多睡觉,多养神,才能尽快恢复。 两个小家伙也正是长的时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生活别提多逍遥了。 秦黛心看着呼吸均匀的两个小家伙,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几分笑意,她转过头问燕氏,“可都安排好了?” 奶娘和燕氏是必须要陪在苏氏身边的,她们两人一个是苏氏的心腹,一个是宅斗经验丰富的人,可以算得上是苏氏的左膀右臂。 “都安排妥当了,小姐放心吧!” 秦黛心又问,“找了奶娘没有?” 燕氏道:“找牙侩相看了几个,有两个倒是不错,性子好,人也干净,身世也清白,奴婢跟她们签了契,说好明天一早来咱们府上跟着车队一起走的。” 秦黛心挺满意燕氏的安排,她是有经验的人,她相看的人,一定不会错,也难为那两个妇人,竟然同意跟到庄子上去,也不知道燕氏是怎么与她们说的。 “你中意的,必是好的。人家也不容易,莫要在工钱上苛待了她们。” 燕氏连连点头,“奴婢省得,小姐尽管放心才是。”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秦黛心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屋里堆得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秦丽,爱莲两个丫头不舍的眼神,秦黛心无语了。 一个月而已,又不是永别,至于这样嘛? 草草的吃了饭,秦黛心开始盘算着自己带点什么,床头的柜子里放着的那几样宝贝也带走,还有就是藏在房梁上的那个包。 当初自己从他那顺了不少的好东西,不过一直藏着没敢用,后来她便把这些东西与公孙锦画押的那张认罪书放在了一起。 带上吧,这认罪书可是重头戏呢!秦黛心微笑,借着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她可得让秦家好好热闹热闹。 PS: 家里停电,因此比每天晚了一点,虽然感冒严重,但想了想还是双更。求票票哩……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弑杀视母 天刚蒙蒙亮,秦府的角门边上停了四辆马车,陆续有下人从秦府里面出来,手里拿着或多或少的物品往其中一辆马车上装。 如意站在马车旁监工,不时的嘱咐着。 “轻点轻点,这个怕压,先放着,一会儿放到顶上去。” “这些东西比较贵重,送到前面那辆马车上去。” 不一会儿,角门里走出几个人来,走在前头的是秦黛心和李婉儿,二人身后跟着雪晴和玲子。 如意赶紧迎上去,“小姐,李姑娘。” 秦黛心点点头,“差不多了吧?” 如意道:“都装得差不多了,贵重的都放在小姐那辆车上,这是最后一波,都是药材,补品,装完这些就没有了。” “好,不错。”秦黛心转头对李婉儿道:“婉儿姐,你先上车。” 李婉儿点了点头,坐上了最前面那辆马车。 “玲子,家里的事儿你要多费心了,过几天我会回来一趟,到时候在交待你要办的事儿。” 玲子连忙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准儿给您看好家。” 秦黛心笑着摸了摸玲子头,又道:“雪晴,跟我去接姨娘。” 雪晴点了点头,跟着秦黛心折回了园子里,主仆二人一路紧赶,不一会儿就到了兰园。 “娘,收拾好没?” 奶娘和燕氏抱着两个小的,见秦黛心来了,连忙道:“都收拾好了,贴身带了一些贵重的东西,剩下都让人送到马车上去了。” 苏氏头上包着头巾,身上也穿得比平时略后一些,她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的神色。完全没有想像中开心的模样。 “娘,怎么了?” “没,没事。”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问道:“都要走了,您心里还有什么顾忌的?”秦黛心隐约知道苏氏的心思,但她并不点破,就是希望苏氏自己能想明白,可按眼下这种情况看,秦黛心知道苏氏根本就想不明白。 苏氏看了一眼秦黛心,才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两个孩子毕竟是秦家的血脉,还没让长辈们看一眼就走。以后会被人戳脊梁的,娘希望他们两个能堂堂正正做人……” “娘,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秦黛心耐心的劝着,“孩子这么小,你又在坐月子。我们要是不防着点,着了她们的道,只怕你哭都来不及。” 苏氏踌躇不定,似乎还不太敢确定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秦黛心知道,苏氏在乎两个孩子的名声,怕两个孩子长大了不招人待见。他们是庶出的,又因为生产时候“得罪”了秦凤歌和方氏,难免受人迁怒。万一两个孩子日后在府里没了地位,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的地位尴尬,那可怎么得了? “娘,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怪我不该对秦氏对手?” 秦氏是秦黛心对秦凤歌的称呼。 苏氏嚅了嚅嘴唇。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秦凤歌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太清楚了。什么小气自私,嚣张跋扈,喜怒无常……把这些词儿加到一块形容她都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这次的事儿虽然是秦凤歌自找的,可她自己可不会这么认为,秦凤歌无法无天惯了,总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方氏宠着她,秦从文又让着她,她自己又是知府夫人,一辈子顺风顺水的,难免目中无人。 秦凤歌看不上自己,欺负她,她都认了。她能忍,秦凤歌是嫁出去的姑娘,即使再不讲理,也不能天天回娘家,有些事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次的事情闹的有点大,阿离伤了她,方氏会不记恨?秦凤歌会不记恨?苏氏知道她们母女的秉性,知道她们不可能不记恨自己和阿离,可她们为什么没来闹,甚至还允许自己去庄子上养月子呢? 只这一件,苏氏想不懂,却很害怕。她害怕未来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危险在等着她,她更害怕两个孩子刚刚出生就怕人记恨上,活在诅咒里长不大…… 苏氏的沉默让秦黛心的心变得凉凉的,四月的天气很热,她却觉得胸口的位置冷得怕人。 屋子里气氛尴尬,静得怕人。 秦黛心理了理思绪,才道:“娘,这些话以后再说,咱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趁孩子没闹起来咱们赶紧赶路,有什么事情等到了庄子上再说。” 苏氏也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了,于是就着秦黛心递过来的台阶点了点头,在雪晴的搀扶下离开了自己的兰园,顺着小通路穿过三道院子来到了角门上。 “雪晴你扶着姨娘上车。” “奴婢知道。”雪晴扶着苏氏来到第二辆被秦黛心改得面目全非的马车面前,车厢里的座位都被拆了,板子上铺了好几床软软的棉被,看上去更像是一张床。 苏氏先上了马车,随后是奶娘和燕氏分别抱着两兄弟上了车,雪晴把一些婴儿用的东西放进了车厢里,随后坐到了车厢外侧,跟车夫比肩而坐。 在举动看在个人眼里自是十分不解,可雪晴是半个武林人,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如意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两个妇人来,“小姐,这二人便是燕妈妈选中的奶娘。”如意伏在秦黛心耳边道:“奶娘和燕妈妈已经看过了,说是挺不错的,看起来奶水很足。”她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有点难为情。 秦黛心打量她二人一眼,只见她们穿着朴素整洁,身上不似一般妇人一样擦香,只有淡淡的皂角味,二人胸前都鼓鼓的,果真是奶水很足的样子。 “好,就她们了。” 两个婆子大喜,连忙向秦黛心行礼,秦黛心吩咐二人乘坐另一辆马车,便喊了如意坐到前头第一辆马车上去了。 一行十数人,四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小前庄去了。 直到马车驶上了正路,一个瘦脸的婆子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片刻也不敢耽搁的样子,急急的往后院走去。 后院方氏屋里头,秦凤歌在,秦从文,方婉茹也在,就连那个公孙锦也在。大家坐的坐,叹气的叹气,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那个隐在角门边上暗处的那个婆子也不用人通传,直接来到了正房苏氏的房间。 “回太夫人。人都走了。”那婆子守在门口,略微低着头回着。 方氏问道:“都是怎么个情况?” 那婆子道:“四辆马车,三小姐和两个丫头坐头一辆。中间那辆坐着兰姨娘,两位小公子和那两个仆妇,还有一名丫头坐在马车外头,第三辆马车里坐了两个新来的妇人,奴婢看着像是给两位小少爷请的奶娘。最后一辆车装了不少物件,好几口大箱子,奴婢眼拙,看不出都有什么。” 秦凤歌嗤笑一声,语气里除了鄙夷再无其它。 方氏瞪了秦凤歌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如果不是她太心急,太冲支,事情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就是方氏,她从不懂得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母亲,为什么您会答应三丫头那么离谱的条件?”说话的人是秦从文,从苏氏生产到现在。他憋了一肚子气。 三女儿回家,他是高兴的。 毕竟是从京城回来。又被长公主留在府里当了一个多月的贵客,女儿身份倍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脸上自然有光,更可喜的是有了长公主这一层关系,秦家日后在京城的生意指不定还能沾在长公主的光。 谁能想到一顿饭的工夫能生出这么多的事来,连孩子都生了。 若不是自己小妹掺和,兰儿不可能早产,两个孩子差点胎死腹中,虽然结果是好的,大小都平安,可那个过程实在太揪心。 如果磨难仅仅到这里也就算了,谁知道三丫头发的什么疯,竟然派人守着兰园的大门口,谁也不让进!若是旁人守门,秦从文早就派人撞门了,顺带赏他几个大耳刮子吃,可守门的人是长公主派来跟着秦黛心的,听说还是个七品的女官,秦从文因此悲催了,他不敢对长公主的人发号施令,自然更不敢与挂着七品官的玲子发生冲突。 兰园被隔离了,他连两个孩子的面都没见着。 更可气的是三丫头竟然要把苏氏连同两个孩子带到乡下去。 他怎么肯? 可秦从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肯,有人肯,这个人还是方氏!自己的母亲他还是了解的,秦从文相信,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方氏绝对不会答应三丫头的这个条件。 “娘,您怎么会答应三丫头那么苛刻的条件呢!”方婉茹见方氏没有回答秦从文,而自己的相公则是一脸焦急的等待着,无奈之下她只好开了口,目的是调和一下母子之间的关系。 婆婆偏疼小姑,大夫早就看不过去了,她自己呢,又何尝看得过去?在外人眼里,方氏疼她,信任她,她们之间砂存在婆媳不合的问题,让许多人明里暗里的眼红,可事情真正怎么样,也只有方婉茹自己清楚。 自己只是她的侄女,不是闺女。 方氏瞪着眼睛道:“我能不答应吗?你们现在一个个的倒怪起我来了?那丫头身上带着武呢,你们不知道?” “这不可能……”秦从文觉得母亲是在开玩笑,可随即想起在兰园时,秦黛心毫不费力的把秦凤歌的胳膊卸下来的事儿。 秦从文与方婉茹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娘,会不会弄错了?三丫头会武,这,这不可能吧?”秦从文说得不太确定,毕竟事情摆在那里,又不得不让人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凤歌阴阳怪气地道:“大哥,我听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呢?敢情我这胳膊是自己伤的?”胳膊脱臼本来就疼,秦黛心又用了十足十的手劲,不但让秦凤歌的胳膊脱臼了,反而还拉伤了她的肌肉,那就更是疼上加疼了。 秦从文看了要吃人的方氏一眼,小声道:“我没那个意思。” 方氏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相信了?来来来,看看你调教出来的好女儿,她可是要弑杀祖母呢!”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 PS: 看到有亲留言,说恕恕慢热。唉,有什么办法,恕恕写东西和自己的性格就是截然相反啊!我努力加快节奏,可,恕恕还是想写得细腻一点,有些事情交待的清楚一点,其实一个故事就是一种生活,每一秒都有可看点,亲说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过往,偏心 方氏言之凿凿,口口声声说秦黛心要动手杀她,秦从文等人虽然不太敢相信,但谁也不敢轻易质疑方氏的话,无奈之下,秦从文只得走上前去,他也想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氏指着罗汉榻上的雕花靠背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秦从文欠了欠身,仔细的看了看。 一道半寸深的刀痕映入眼帘。 秦从文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都颤了起来:“这,这……“ 方氏冷哼一声,把那天晚上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一屋子人都沉默了。 谁也没有想到,秦黛心敢这么干,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秦黛心竟然真的深藏不露,身上带着功夫。 一时间四人心情各异。 方婉茹暗想,难怪那丫头大难不死,次次化险为夷,原来竟是带着功夫的?她的思绪千回百转,把以往的事情从头至尾的想了一遍,却丝毫想不出秦黛心这功夫是在哪里学来的。 秦凤歌咬了咬牙,暗地里叫了秦黛心一声“小蹄子”,难怪呢!自己算计了她那么多次,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当初在小前庄时,锦儿被人偷袭,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的,自己查了好些日子,愣没查出什么结果来,现在想想,很可能是这丫头下的手。 秦从文则是有些失魂落魄,他想起那日秦黛心绑了公孙锦回来时候的模样,心里就更明白了,自己这个三女儿不是今非昔比,她是耍着大伙玩呢! 什么嚣张跋扈,不服管教,那都是骗人的伎俩,人家根本就是在韬光隐晦。准备在关键时候跳出来咬你个出其不意。 秦从文头痛了,他本来就是个情商低的人,对后宅女子的这些心计之事不甚了解,家里有把权的母亲,霸道的妻子,他也乐得做起了糊涂人,时间久了也就变得事非不分了起来,难为他经营着一个偌大的商号,也不知道那钱都是怎么挣进来的。 秦从文的反应都落在方氏眼里,她像是要看他的笑话一般。问道:“你现在怎么不问我为何会答应那丫头的条件了?” 秦从文不吭声了,反倒是秦凤歌,生怕方氏火气不够旺。连忙道:“娘,这还用问吗?您要是不答应那丫头,恐怕就没命在了啊!您为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辛辛苦苦落了一身的毛病,到老了。还要被自己的亲孙女威胁,这,这是什么世道啊,还有没有王法和天理了?”秦凤歌恶狠狠的瞪了秦从文一眼,没好声的质问道:“哥,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就是一只白眼狼,呸,什么东西。” 秦从文正恼着。突然听见自己的妹妹说了几句没用的废话,心里的火就更大了,“你说得什么话?不论怎么说她也是你侄女,哪有当姑母的这样说自己的侄女?再说,这些事情本就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无礼取闹,娘护短。三丫头至于使出这样过激的手段来?过往那么多的事情她都忍了,这次为什么不忍你心里没数? 秦凤歌被自己大哥一阵抢白,觉得落了面子十分的委屈,“娘,你看看大哥说那都是什么话?我无礼取闹?要不是苏怡兰跟公孙泰兴不清不楚的,我会无礼取闹?” 如果秦黛心在这里,一定会悄悄把这兄妹俩骂得狗血淋头,一尸三命的人命官司在他们二人的眼里竟只是无礼取闹! 秦从文不爱听这话,是个有血性的爷们就受不了别人指责他媳妇与别人有什么,更何况苏氏的事自己是一清二楚,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妹子在胡思乱想罢了。 “你怎么这么口无遮拦?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兰儿跟公孙家不过是定过亲而己,后来苏家落没,公孙家悔婚,说到底受害的还是兰儿。你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自己一样,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你知道什么啊!”秦凤歌被气得不轻,连忙向方氏求救,“娘,你看看他,你看看他。”秦凤歌又冲着李婉茹道:“表姐,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在你面前维护别的女人?” 方婉茹何尝不生气,只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好说什么。 “好了好了,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幸亏我只生了你们两个,要不然这个家还不被搅成了一锅粥?”方氏厉声厉色说话的时候,连一向不怕她的秦凤歌也很发怵的。 “娘,您还能不能有点原则?妹妹是老小,你宠她没有什么,可也不能这样宠着她啊!”也许是被刺激过头了,秦从文生平第一次指责起了方氏。 “混帐,跪下!”方氏眼中寒光一闪,看着秦从文的目光不善了起来。 秦凤歌微微得意起来,哼,跟我斗?从小到大哪一次娘亲不是护着自己,斥责大哥的? 秦从文是个孝子,他是被寡母拉扯大的,读书识字,生活琐碎的事情都是方氏张罗着,秦家的生意虽然是自己经管着,可起初却是方氏帮着拉起来的,慢慢的生意越做越大,秦家也有了今日的脸面和名声。 所以对于方氏,秦从文除了心怀畏惧,但也十分的尊敬。 正所谓娘叫儿跪,儿不得不跪。 秦从文掀起袍子,扑通一声跪在了方氏面前,连个蒲团也没有垫。 “娘,即使是您怪我,当儿子的今天也要说几句心里话了。”秦从文沉声道:“娘,我从来没有怪过您宠爱妹妹,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让着她,因为我知道我是做哥哥的,我必须得这样做。可是娘,妹妹已经嫁人为妇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她不可以在任性枉为了。” “我任性枉为?大哥你把话说清楚。”秦凤歌有些不依不饶起来,从小到大还没有要敢这么说过自己,尤其是大哥,今天他居然为了那对母女这样说自己? “难道不是吗?你不在家里好好的相夫教子,成天的往娘家跑,妇德啊,女戒啊。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有,兰园怀着我秦家的骨肉,你即使对她有什么意见,也不该出手伤人!现在她们母女三人都平安着,你不找个地方敢紧偷乐去,还在这里煽风点火!秦凤歌,你是知府夫人呢,有没有点常识,杀了人是会做牢的。” 秦凤歌被训得厉害,觉得自己失了脸面。她不顾自己是个快四十岁的人了,一头扎进了方氏的怀里,“娘。您看看大哥,竟然为了那个贱女人骂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死了算了……” 方婉茹有些头痛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姑,她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那些村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娘给你作主,没有人敢骂你。”方氏一边安抚着秦凤歌,一边用眼睛狠狠的瞪着秦从文。 秦从文胸中憋着的那一口气,几乎要把自己的胸膛膨胀粉碎,“娘。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您还能不能讲点道理?她做错了事儿,你不罚她还要纵容她。如果再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您也保不了她!上次她们母子绑架三丫头勒索我的事就已经不小了,难不成您还真想看着她杀人放火不成?” “老爷,您刚刚说的那,那绑架三丫头的事儿。到底是什么回事啊!”方婉茹在一旁坐不住了,她从秦从文的话里听出了点猫腻来。 秦从文见事情败露。也没多另掩饰,就把秦凤歌和公孙锦母子俩如果密谋绑架秦黛心,意图让自己拿赎金救人,他们抓匪立功的事说了一遍,反正她们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个亲人的感受,自己又何必为她们遮掩。 方婉茹越听越气,敢情她们竟然把如意算盘打到自己头上来了。要说绑架三丫头,这事儿她没意思,反正自己也不想看见那丫头快活,可那一万两的赎金可是真真的从自己家腰包往外掏啊!自家人坑害自家人,亏她们想得出来。 “娘,当初这事儿您知不知情?” 方氏不言语。 沉默就等同于默认。 方婉茹的心瞬间跌至冰水里,她轻轻的打了个冷战,婆婆偏心的事自己一直都知道,可她总想着大家是自己人,况且姑姑也就相公这么一个儿子,即便是偏疼小女儿一些,大方面总不会差的太离谱。 如今看来,是自己错了。 夫妻二人的反应都落在方氏的眼里,她闭上眼睛无力的叹了声气,随后她扶起怀里的秦凤歌,轻声安抚道:“闺女,你去歇会吧,让娘静静。” 秦凤歌假意抽泣了几声,她知道自己干的这些事儿不招人待见,大哥虽然能包容她,但表姐可不一定了,所以还是赶快消失一下比较好。 所以她听从了方氏的话,扭着离开了方氏的屋子。 秦凤歌走了,屋子里好一阵沉默。 “你们也回去吧,我歇会儿。”方氏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婉茹没想到婆婆会下逐客令,她心里虽然觉得很委屈,可她知道方氏的话向来说一不二,既然此时她不想解释,你即使是穷追猛打也没有用,只会增加方氏对自己的反感而已。 “老爷,咱们先回去吧,让娘静一静,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说。”方婉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其实她心里的火都窜到嗓子眼儿了。 秦从文见方氏紧闭双目,什么也不打算说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话是白说了,他叹了一口,失落的站起身来,跟着方婉茹离开了方氏的院子,连礼都没有行。 直到屋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方氏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PS: 感谢eee0499ff亲的珍贵小粉红。 早晚越来越凉了有没有?恕恕这里是,亲们那里还热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未雨绸缪 秦黛心雇用的四辆马车停在小前庄的时候,毫不例外的又引起了小前庄村民的一阵围观,这里民风还算淳朴,村民们只是觉得马车豪华气派,特别是小孩子们,觉得高头大马神气非凡,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向往和喜爱。 雪晴下车叫了门,有下人进去通传,很快郑九福便率领小前庄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出来迎接。 秦黛心命人先给苏氏收拾出一间房,以便于让风尘仆仆的苏氏和两个小家伙休息,这里的下人不算懒散,平时无事可做总用收拾屋子来打发时间,所以下人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收拾好一间房,秦黛心又让如意和雪晴二人安置苏氏,她自己则是安排那一车子的零零碎碎,等到都安置好了,才让郑九福去付了车资,四辆马车缓缓的离开了小前庄,秦家小前庄的大门这才重新关了起来。 小厅内,郑九福正在向秦黛心汇报小前庄的事。 “钱里正办事倒是痛快,很快就写了二十多份的身份证明,带着钱和牙侩去了县府给师傅们都落了户籍。”郑九福嘲讽的笑笑,“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还没看过钱里正这么痛快的办事呢!” 这一切本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钱里正也算识时务。 “地是怎么分配的?” “地契都在我手里,尚未分配,等着小姐做主呢!”这么大的事儿,自己可不轻易拿主意,一人三亩地,二十多人可就有整整六百多亩,这分派的事儿还是应该交给三小姐亲自办才行。 “哦,对了,那位刘师傅在小姐离开不久后就来了。我已经把他安排在庄子上住下了,按照小姐的吩咐跟了交待了一下。” “哦,你是怎么说的。” 郑管事一本正经地道:“我跟他说了,在酿酒这件事上,咱们全庄子的人都听他的,他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刘师傅倒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先是让咱们带着他看了作坊,然后又去看了酒窖,看样子他倒是挺满意的。”郑管事笑了笑。“刘师傅是个认真的,觉得咱们这儿的山泉水适合酿酒,所以打算先派上到山上取水。试着酿一部分,如果酿成了,再着手一件件的办起来,选个日子开张。” 秦黛心点了点头,问道:“刘师傅干什么去了?” “亲自带上人山找水去了。”郑管事有些无奈道:“咱们的人不懂水。只得让刘师傅亲自带人上山去,倒是委屈了他。”刘师傅是个有大能耐的人,让他做这些事,有些大材小用。 秦黛心一挥手,“让他去,刘师傅喜欢亲力亲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酿出好酒,等他回来了我们碰个头,研究一下这作坊的运作事宜。对了。裴虎呢?怎么没有看到人?”要是以前,只要她一回到小前庄,裴虎和赵树等人早就巴巴的跑来了,现在怎么连个人影也没见呢! 郑管事笑着道:“三小姐可能想不到,徐大川跟咱们庄子上的一个小寡妇看对了眼儿。两个正操办婚事呢!”郑管事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那小寡妇也真是可怜,她是被卖到咱们这里冲喜的。当天还没等洞房她男人就死了,婆家人嫌她克夫,对她不打则骂,后来要不是这户人家搬走了,她也恢复不了自由人。现在好了,她遇到了徐大川,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郑九福看得出来,徐大川不介意她“克夫”的名声,对她是真心好,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郑九福说的这些,秦黛心都知道,不过不好表露出来,只得装作吃惊的样子听他讲完,然后又微笑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人阵对话声,正是裴虎和徐大川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三小姐,您可来了。”裴虎瓮声瓮气的道:“您知道吗,川子的事成了!川子,还不谢谢三小姐。” 徐大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三小姐,俺是粗人,不会说啥,不过您的大恩大德俺记下了,日后不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您只要言语一声,徐大川定当全力以赴,俺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站着撒尿的爷们。” 刚开始说得还像模像样,越到后来却越不像话,匪气十足。 “混蛋玩意儿,瞎咧咧什么。”裴虎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在徐大川的后脑勺狠狠的来了一下子。 徐大川缩了缩脖子,屁也没敢放一下。 郑九福面带微笑,悄悄的退了出去。 秦黛心暗自点头,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什么都看得透,却什么也不说。 郑九福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来历不明?裴虎等人虽然是义匪,平常也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上自有杀戮之气。郑九福是经过世事的人,他不是看不透,而是不愿去看透,自己带来的人,他选择去相信,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以后,郑九福也发现了这些人并无歹心,这才彻底放心了吧? 这样很好,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徐大川,你小媳妇呢?也不带过来给我看看?”秦黛心喝了口茶,打趣着眼前这个黝黑的汉子。 徐大川脸很烫,不过因为脸黑的关系,根本看不出红来,他道:“俺们想请三小姐来,又怕您忙,这这事正办着呢!” 高兴过头了,有点语无伦次了。 秦黛心能明白他的意思,想必这小两口是想让自己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徐大川以为秦黛心没明白自己的话,又道:“那个,三小姐,俺家里的过来了,想当面谢谢您。” 哟,这就叫上家里的了? 秦黛心挑眉微笑,“听说你媳妇娘家姓郑?” “呃,是。” “让她进来我瞧瞧。” 徐大川连忙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一个身量纤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妇人来。 “小妇人郑氏。见过三小姐。”郑氏其实也紧张的很,不过听当家的说这位三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相信她应该不会难为自己才是。 秦黛心打量着郑氏,只见她穿了一身粗布提兰花的盘扣掐腰坠襟裙,虽然衣裳料子不值什么钱,可样式别出心裁,绣花精美,衣裳浆洗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郑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郑娘子不必拘礼,你们办好日的那天。我是一定要到场的。”秦黛心想了想,从手腕上退了一只赤金的绞云纹镯子,亲自走到郑氏身边道:“你大我几岁。我姑且唤你一声姐姐,这镯子便当是我给你添妆了,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便第一个不许。”说着便把镯子往郑氏手腕子上戴。 “三小姐,这可使不得。”金晃晃的镯子仿佛有千金重。郑氏如何也不肯收,她命贱,当不起对方那一声姐姐啊! 徐大川也明白,三小姐这是要给郑氏挣脸面呢!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感动。 “你尽管收下就是了,一只镯子值什么钱?就当我贺姐姐新婚之喜的礼物了,我祝姐姐日后事事如意。万事顺心。”秦黛心不顾郑氏的反对,一把把镯子套进郑氏的手腕里,又拉着问道:“我看姐姐也是心灵手巧之人。平日里都会做点什么?” 此时的郑氏已经红了眼眶,她自认是个坚强之人,可眼下却忍不住要哭了,即使是自己的亲爹亲,哪个如此待过自己?他们都嫌弃自己克人呢! “平时也就是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家务活,我会些针线。只是不算太出色。” 秦黛心拉着她的手问道:“姐姐厨艺如何?” 不等郑氏回话,徐大川便扯开嗓子道:“她的手可巧了,粗粮淡饭都做得很有滋味,那个野菜拌得才好吃呢!” 郑氏红着脸瞪了徐大川一眼,低着头不说话了。 秦黛心又道:“这可太好了,姐姐,不瞒你说,我想等酒坊开工以后,再招一批工人来,到时候除了工钱以外,还要供这些人一顿午饭,我正愁找不到做饭的人呢!姐姐要是乐意,就到酒坊里来做工如何?一个月我给你一两银子的工钱,姐姐别嫌少。” 郑氏有些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好事?一天做一顿饭,一两工钱? “这,真的?”郑氏想了想,又道:“我名声不好,怕是……”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徐大川,明显是不想错过这个挣钱的工作。 “什么名声不好啊,那都是她们瞎说。”秦黛心拉着郑氏的手安慰她道:“你只管来,没人敢说你的闲话。” 郑氏喜极而泣,点头应了下来。 秦黛心又道:“你们的好日子可定下了?” 郑氏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小声道:“定在五月初六,听说是个好日子。”其实是他们请人算过了,说是这个日子不错。 秦黛心道:“到时候办得热闹一些,我一定去。” 徐大川有些不好意思,郑氏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那个……你去家里烧饭吧,嗯?” 郑氏明白徐大川的意思,再三谢过秦黛心后,才匆匆的走了。 裴虎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兄弟,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 秦黛心回到座位上,又对裴虎和徐大川二人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也坐吧!” 裴虎二人相视看了一眼,各自坐到了秦黛心对面的椅子上。 秦黛心这才把自己钱里正买地落户的事情跟裴虎和徐大川交了底,“有了地,你们也算是小前庄的村民了,一人三亩地,也算我对众兄弟有一个交待了。” 二人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土地在这个年代有多重要?看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虽然这三亩都是荒地,但是也足够让裴虎二人吃惊的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也应该让你们知道。”秦黛心沉吟了一番,最终决定探探这二人的意思。 PS: 最近心情很糟,恕恕纠结中,求安慰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未雨绸缪 下 裴虎和徐大川见秦黛心一脸正色,二人就知道她要说的这件事绝非小事。 “三小姐请说,只要是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也许你们不相信,可这的确是事实。” 裴虎觉得秦黛心语气太严肃了,他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秦黛心道:“天下风云变幻莫测,大雍平静了数十年的日子就要过去了。”她说得十分隐晦,裴虎和徐大川面面相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听懂。 “大雍内忧外患,在不久的将来,可能要打仗了。” 轰~ 这个消息像一道炸雷一般,把裴虎和徐大川当即轰傻了。 “三……三小姐你没开玩笑吧!这……”这消息也太吓人了。 秦黛心不慌不忙道:“如此大事,我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 裴虎觉得打仗这事儿挺机密的,打之前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这些老百姓,只有等战事起来的时候,才会知晓一二,三小姐身为一介女流,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三小姐,这事儿即便是真的,可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秦黛心赞赏的看了裴虎一眼,她一直认为此人粗中有细,稍微点拨一番,定能成才,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自己并没有看错人,比起徐大川的诧异,裴虎的镇定更让她欣赏。 秦黛心苦笑一番,自己的事儿还真不好说。 是啊,打仗而已,自古哪个国家没打过仗呢!与她何干? 可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就是觉得这事跟自己脱不了关系,是预感也好。是胡思乱想也罢,她就是有种感觉。 这一世,她依旧不能安分的生活。 “也许你们不相信,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自己随时可能会上战场一样。”她停了一下,问道:“裴虎,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裴虎脸一红,那是他是土匪,她是肉票。 “我还记得当时你说过,恨自己生不逢时。若是生在乱世,一定上阵杀敌,是也不是?” 裴虎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 “是。我是这样说过。” 秦黛心试探着问道:“我只问你,如果天下真不太平了,你愿意跟随我吗?或者说你们那二十几个人愿意跟着我吗?” 轰~ 裴虎再一次傻了,徐大川则是一脸的糊涂相。 短暂的考虑过后,裴虎才道:“三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没齿难忘,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的责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裴虎一定鞍前马后的追随小姐,死而后己。” 徐大川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连连点头道:“也算我一个。” 秦黛心道:“这事儿不急,应该考虑清楚,特别是徐大川。你就要成亲了,日后也要当父亲,上阵杀敌听着痛快,可毕竟是九死一生的事儿。我的意思是,兄弟们如果愿意解甲归田。那么就留在酒坊里,从此不问世事。一心务农;如果他们其中有志向远大,愿意拼一拼换得功成名就的,裴虎你把名单记下来,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裴虎见秦黛心这般郑重,心想看来三小姐是来真的,他不敢草率对待,连忙道:“三小姐说得是,我回去就给兄弟召集起来,问问大家的意思。” 秦黛心微笑道:“如此甚好。” 裴虎拉起徐大川道:“那我们这就回去了,等有了结果再过来。” 二人并肩出了秦黛心的屋子,直到屋外的微风吹过来,才觉得自己不是身在梦中,徐大川捅了捅裴虎,问道:“老大,你说三小姐说那个,能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玄得慌呢?(就是不靠谱)” 裴虎沉默了一会儿,才笃定地道:“三小姐说的话,我信。” “为什么?” 裴虎道:“你觉得三小姐是普通人吗?你觉得她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吗?当初咱们抓了她,她那不慌不忙的气度,从容不迫的模样是你见过的吗?在山上她跟咱们兄弟讲的那些个故事,你以前在书场听过?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怎么就能发现那些人的阴谋并且有办法说服咱们相信她呢?她又如何敢只身一人单枪匹马的回去处理呢?”裴虎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徐大川道:“咱们这些人,虽然是义匪,可脑袋上终究写了一个‘贼’字,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敢收留咱们呢!” 徐大川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因为三小姐不是凡人,跟着她,也许是咱们这一生最明智的决定。”裴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徐大川的肩膀道:“兄弟,相信我吧!”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很准的。 ********************** 苏氏歇了一会儿,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翻了好几个身,心动了一旁的奶娘,奶娘心急火燎的跑过来,连忙问,“小姐,您不舒服了?” 苏氏让她扶着自己坐起身来,等人靠在软软的鹅毛枕头上,才道:“我不是不舒服,只是心里乱乱的。”她紧张的一把抓住奶娘的手问道:“奶娘,你说阿离是不是怨我了?今天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伤着她了?” 奶娘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劝着,“不会的,不会的,小姐放宽心啊!” 正在这时,燕氏带着两个奶娘来了。 “姨娘,这两位便是奴婢挑的奶娘,看您没有睡,就特意带来给您过目。” 两个人微微朝苏氏福了福身,同声道:“见过姨娘。”看样子规矩又懂礼,好像是在大户人家里头待过的。 苏氏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以前可做过奶娘?奶水可足?” 稍丰满一点那个站出来道:“我以前没做过奶娘,不瞒姨娘。我生完孩子不到一个月,就被夫家撵了出来,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才被人介绍当了奶娘。” 苏氏笑,倒是挺实诚的。 “也是个可怜的,以后老大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叫什么?” “我娘家姓阮。”自己的身世不好,挺多人家嫌她不吉利,都不肯用她,幸亏燕氏找上了她,并且告诉她姨娘不在乎这些。刚开始自己还不信,现在看来,自己果真是遇到好人了。 苏氏给奶娘替了个眼色。奶娘连忙把熟睡的小婴儿交到阮氏手上,并道:“这是哥哥,在府里排名老四,要叫四少爷。” 阮氏连连答应,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轻轻的拍着。 “你叫什么?以前可做过奶娘?” 另一个妇女连忙上前:“小妇人江氏,以前做过奶娘。” 苏氏眉一皱,做过奶娘的人,奶水不会不纯吧? 古代人不知道初乳有营养,但是在她们的潜意识里,是不愿意找那些惯做奶娘的人的。 江氏大概明白苏氏的想法。连忙向燕氏看去,燕氏笑,连忙道:“姨娘。这位江氏以前做过奶娘不假,可在那以后她又生了个儿子,儿子刚满月,她便把孩子扔给老娘照顾,这才出来做奶娘。” 苏氏又道:“那么小的孩子。正是吃奶的时候,你怎么舍得啊。” 江氏眼神暗了暗。道:“我家男人身子不好,干不了什么活,家里六七张嘴,全靠我做奶娘养活,他要是喝了奶,我拿什么养活全家啊!不瞒姨娘,家里养了两只奶山羊,够他喝了。” 苏氏听了很高兴,对江氏的顾虑也打消了,示意奶娘把小儿子给江氏抱过去。 “这是弟弟,在府里排行老五,他跟哥哥长得极相,只是耳朵后面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江氏欢天喜地的接过孩子,高兴道:“姨娘放心,我务必照顾好五公子。”只要自己接了这份差事,一家老小的吃食就有着落了。 “孩子就交给你们照顾了,照顾得好重重有赏。” 阮氏和江氏分别应了,这才抱着兄弟俩去了隔间。 燕氏见苏氏眉头不展,似有不快,于是问道:“姨娘可是看出了这两人有妥之处?” 苏氏摇头,才道:“我只是怕阿离与我分心。早上的事儿……” 燕氏了然,劝道:“姨娘是个通透的人,为何看不出三小姐是真心拿你当生母一样敬重呢!她盼你硬气些,也是为了你好,不希望你在这深宅之中被人欺负了去,又或者生生怕人诬陷,没了立足之地啊!” 苏氏何尝不懂这些。 她非性子绵软之人,走到这一步,也是造化弄人,那方氏姑侄两整日打压她,秦凤歌还在暗自对她挑拨陷害,自己没有娘家人可靠,老爷又指望不上,无奈之下只得敛起锋芒,低调做人。 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好好歇一下。” 燕氏见状,不再多说,临走前帮着苏氏躺好,盖了薄被,这才与奶娘退下去隔间看孩子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苏氏却怎么样也睡不着,她反复想着自己生产那日秦黛心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二十多年前送走的那个孩子,他还活着。 英儿也活着。 她找到他们了…… 苏氏泪流满面…… PS: 感谢kaluru同学的珍贵小粉红,感谢朢_同学的安慰,抱一个~话说恕恕老娘时常在恕恕耳边唠叨,有什么不开心,有什么小伤小痛,干嘛要跟亲们说呢!要传递正能量啊,恕恕无语,表示自己错了…… 其实跟亲们说些有的没的,已经成为恕恕的习惯了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傍晚十分,小前庄秦府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婆妇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汁往屋里走去。 屋内躺着一个孱弱的少年,他身材细弱,皮肤白皙,一双眼睛里总像盛着期待似的。 那少年见了那婆妇,连声道:“张妈妈,辛苦你了,又麻烦你给我送药。” 那婆妇把汤药放在床头的一个角柜上,笑道:“你还跟我客气啥,小姐既是派我来照顾你,我自然得好好照料。小公子,你爹娘又去山上啦?” 那少年脸一红,连忙道:“妈妈,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唤我青平就好,什么小公子的事儿,不要再提了。” 这个躺在床上的病少年正是苏青平。 “哟,小公子,这怎么行,我都听你爹娘说了,你们与咱家小姐是近亲,可不能乱了规矩。”被叫做张妈妈的婆子把苏青平扶了起来,在他身后倚了两个枕头,等他靠好了,张妈妈才把床头的药碗端了过来,送到苏青平近前道:“喏,小公子,药是温的,你用了吧!” 苏青平接过药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仰头喝了下去。 那婆子连忙递上一颗话梅,“去去嘴里的苦味。” 苏青平含了话梅,心想着,明日可得跟父亲说一下,这话梅可不要再买了,费钱不说,自己也不好这一口,吃了这么多年的药,苦涩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根本不用花这些冤枉钱。 张婆子道:“我看近日小公子看色好多了,不像刚来时,动不动就气喘,脸色红润了不少。这才几天啊,就有这么好的效果,真要好好谢谢那位李大夫。” 苏青平点了点头。“李大夫妙手回春,才吃了几日就觉得和以往不同,可见她真是位神医。” 张婆子笑了笑,“到底还是三小姐体恤你,换作常人,哪会得到神医的照顾。小公子,你说是不是?” 苏青平点点头,“可不是。随“后又道:“妈妈,可别叫我小公子了,我听着别扭着哩。” “唉。你还不好意思,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啊,小公子大可不必在意。”张婆子撤了苏青平身后的枕头。扶着他躺下才道:“小公子可要快点好起来,只有你好了,才不枉费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哦,对了。”那婆子像想起什么似的道:“三小姐回庄上了,你知道吗?” 苏青平自然不知。表妹不是刚走没几天,怎么又回来了?只是这些话他都没有问出口,他心里觉得爹娘做得那些个错事太离谱,自己哪有资格问什么呢,不过他依旧如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收到消息。 婆子道:“三小姐的生母生了一对双生子。来咱们庄子上养月子呢!中午时到的,现在人已经歇下了。” 苏青平一愣,表妹的生母不就是自己那位姑母! “小公子好生歇着。我去送碗了。”婆子没在意苏青平的怪异,自顾的离开了房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苏仲达两口子一进门,就看到苏青平一脸呆滞的躺在床上,二人以为儿子不好了。连忙上前查看。 “青平,平儿。怎么了?”宋氏把手放在苏青平的额头上,见儿子并不发热,才放下心来,“平儿,发生什么事了?” 苏青平看了看站在床前的父亲,连忙调整情绪道:“爹,娘,我没事,刚吃了药,你们上山可有收获?” 苏青平见儿子没事,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道:“挖了点山货,还有几样药材,山里都是宝啊,等改天去集市,把这些东西都卖了,也能换几个钱。” 在这里虽然吃喝不愁,但苏仲达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为了能抚平心里不平衡的那道沟,他没事就跟媳妇上山采点药材,山货,砍点柴火什么的,换几个大子儿攒起来,也算另一种自食其力吧! 宋氏也道:“是啊,咱们吃穿用都用着你表妹的钱,这零用可不好再张口管人家要了。” 苏青平看到了母亲的转变,心里颇为高兴,想了想,才把今天张婆子带来的消息告诉了夫妻俩。 苏仲达一愣,随即眼眶里便盛满了泪水,他与小妹,数年不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一个妾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宋氏似乎心情不好,低着头不说话,她亏欠苏氏太多太多了,当初要不是自己贪方家的银子,小姑怎么会被人换成妾呢!而自己儿子也许就不用为父背债,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当家的,咱去见见姑奶奶?”宋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开这个口,总之她觉得自己欠苏氏的,“到那儿……到那咱也不说啥,管她要骂要打,随她!” 苏仲达思虑了一下,才道:“你没听青平说,还坐着月子呢,这个时候要是想起了伤心事,哭伤了眼睛怎么办?” 宋氏觉得也是,便不在吭声了,反正她是诚心想认错,早认晚认都是认,自己听当家的安排也就是了。 苏青平见父母情绪不高,只好道:“爹娘,忙活了半天,你们还没吃饭呢,不如先吃饭,反正姑姑也要在这里住一阵子的,你们还怕找不着机会见她一面吗?” 苏仲达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他只是蠕动了两个嘴唇,最终没有说一个字。 苏青平猜测的问道:“爹,您是不是怕表妹拦着啊!”自己那个表妹可是很强势的,虽然他们俩个只见过几次,也没说过话,但是苏青平看得出来,自己的爹娘很怵她。 废话,苏仲达差点让秦黛心掐死,他能不怵秦黛心吗? “爹,我觉得事情未必有您想的那么糟高,您想啊,表妹如果不想让姑姑见到咱们,怎么会把姑姑安排到这里养着呢!再说,如果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大可以在姑姑来之前赶咱们走啊!表妹既然没有这样做,肯定就不介意咱们相见,您想啊,一个屋檐下住着,终有见面的时候不是?” 宋氏眼睛一亮,一拍苏仲达道:“当家的,平儿说得对啊!是这个理。” 苏仲达也安心不少,做月子,起码得呆一个月吧!不急,不急。 “啥也别想了,听平儿的,先吃饭。” 苏青平一笑,发自内心的笑,他总觉得好日子就要来了。 吃过晚饭以后,苏仲达两口子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要歇息了。 上山采药,挖山货可不是个轻巧的活,要是换作以前的他们,肯定坚持不下来,还会抱怨连连。可现在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粗活累活早已不在话下了,在京城讨生活的时候,苏仲达就试过去做苦力,搬搬抬抬的也不比现在轻巧。 躺在床上的两人各怀心事,谁也睡不着。 “当家的,你睡没?” 苏仲达含糊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没有睡。 他毫无睡意,总想着妹妹小时候的样子。漂亮,聪明,天真,可爱,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着。 那时候兄妹两人亲密的很,可自从自己娶了宋氏以后,他们的关系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小妹被公孙家退亲以后,宋氏整天阴阳怪气的讽刺小妹,说她是个吃闲饭的,小妹终日以泪洗面,好不容易说了一门合适的亲事,对方虽然是商人,却不是小商户,而是颇有名望的人家,苏家已经落没,这个时候再把书香门第的派头拿出来讲什么门当户对就可太笑了,实事求是的讲,这门亲事,苏家高攀了。 唉,如果不是自己的媳妇做了错事,太子被狸猫换了,如今的小妹可是秦家正经的当家主母,那她也就不用到乡下来做月子了。 唉…… “当家的,怪我吧!”宋氏的声音再一次悠悠的传了过来。 苏仲达想了一下,转身拥住了宋氏,他有什么资格怪别人,在妹妹受欺负时,在娘子糊涂时,他身为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人,为何躲在了角落里。 其实他心里也介意小妹留在家里的,其实他也喜欢方家开出来的价钱,只是他卑鄙的装作无能为力的样子,放任自己的媳妇去做了坏人,其实最坏的那人是他才对啊! 他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 “孩他娘,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苏仲达的声音平静而忧伤,让人听了十分不忍。 宋氏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这辈子能嫁这个么男人,值了。慢慢的,宋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平稳了起来! 苏仲达抽身离开,慢慢的穿好衣裳关上门,来到院子里。 他不知道小妹住在哪里,可一想到她离自己这样的近,心里就莫名的涌出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 有痛苦,有悔恨,有期望…… 陪伴他的只有满天星斗和明亮的月亮。 突然,苏仲达眼前一花,觉得自己前方似乎站着个人,那身形,那眉眼,不是自己的小妹又是谁? “小妹……”苏仲达紧跑了两步,朝着熟悉的身影跑去,小妹肯来见他,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原谅了自己。 呃!苏仲达猛然停住脚步,差点闹个嘴啃泥。那人哪是他的小妹啊,分明是他的外甥女小离啊! PS: 匆匆上传,有点晚了,捂脸遁走,求各种票票!!!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小离,这么晚还没睡啊。”苏仲达尴尬的跟秦黛心打招呼,心里却打定主意要问问苏氏的事。 秦黛心直接道:“我特意来找你的。” 苏仲达受宠若惊,不过见秦黛心脸色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妹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没有底,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开口问。 “姨娘来的事儿,你听说了吗?”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消息传得飞快,苏仲达怎么可能不知道。 “嗯。”苏仲达很高兴秦黛心能主动跟自己提及苏氏的事儿,他连忙点头答应,生怕会错过有关于苏氏的任何信息。不过他害怕外甥女介意,因此不敢表现的太直白。 “知道姨娘为什么会到乡下养月子吗?”秦黛心的目光冷冷的,语气淡淡的,让苏仲达莫名的揪心。 他们本该是亲人,至亲啊!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为什么?”苏仲达觉是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于是又补充道:“是不是,是不是在府里过得,不好?”他本来想说过不下去了,可仅是想想,就疼的厉害,父母在时,小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如今却是过不下去了,这难道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托你的福,姨娘让人逼得早产,折腾了好久,差点一尸三命!” 苏仲达的心一颤,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舅舅这是内疚?” 苏仲达猛然抬起头来,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听不到舅舅这两个字,可是现在他居然听到了。 “小离,是舅舅错了,是舅舅的不是。”七尺男儿,哭起来像个孩子。 苏仲达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秦黛心无力的翻了个白眼。遇到事情就知道哭,苏家的男人还真娘,不过他跟苏氏还真是亲兄妹,都那么……懦弱。 等苏仲达哭够了,情绪也适应的稳定了一些,秦黛心才道:“舅舅还有心思哭?你要是有这般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替姨娘出头。” 苏仲达“呼拉”一下站起身来,“小离,怎么说,你。你这是有什么想法,我,我会帮忙。” “虽然说得不成体统。但有你这句话就好。”秦黛心打量着苏仲达,语出惊人道:“舅舅,你知道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我姨娘被迫害,不得己把自己的孩子送走的事!” 轰隆~ 苏仲达觉得自己头顶上响了一个炸雷。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一时难免让人接受不了。 “这事,不知道。”苏仲达觉得自己失败至极,失败至极! “我娘本该是秦家的正妻,却因为你与舅母的糊涂,才使她中了方家的阴谋。被迫成了妾。如果不是这样,她如何会因为害怕当家主母的阴谋被迫送走孩子,致母子分离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又受人欺负。差点一尸三命。舅舅觉得,你该为这些事情负什么责任呢?”秦黛心的质问犹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戳中了苏仲达的内疚,一发不可收拾。 “小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情绪,又一次暴发了。 秦黛心有抚额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儿。苏仲达才真正的平静下来,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秦黛心道:“小离,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秦黛心只吐了四个字:“将功赎罪。” 苏仲达眼睛一亮,“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秦黛心朝他身后的暗处看了一眼,只道:“这事儿不用你们管,你只需在我需要你们出来指证的方家的时候站出来,把往日的秘辛公之于众既可。做得到吗?” 方家?老实说苏仲达是有些怕的,不过为了儿子,为自己昔日做下的错事,为了小妹…… 苏仲达一咬牙,“好,我听你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秦黛心转身要走,却又道:“记住,你已经伤害姨娘一次了,我不管你是为了你儿子,还是为了自己良心,只要你肯出面指证方家,过去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去计较。但是,如果这一次你因为种种原因再次倒戈的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苏仲达听到秦黛心冷冷的警告声时,不禁想起那日在京城小巷子里自己被她掐住的事儿,现在想起来,心里还直突突呢! “小离,你放心,我已经错过一回了,不会再错了。”苏仲达紧紧的攥了攥拳头,大声道:“我一定不会再错了。” 秦黛心没有回头,自径离开了苏仲达的小院。 躲在暗处的宋氏早已泪流满面,自己是当娘的人,儿子有病这么些年,她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痛不欲生,一想到苏氏与亲子分别二十多年不得见,宋氏的心就疼得厉害。二十多年的分别啊…… 宋氏看了看苏仲达落没的背景,轻手轻脚的转身回了屋…… ******************************************************* 第二天晌午刚过,如意顶着个大太阳来报,“小姐,刚才在前厅遇见了郑管事,他说师傅们有要事跟您商量,你这会儿要是得闲,去前厅会会他们?”什么酿酒师傅嘛,分明就是土匪!一想到那个黑大个秃不拉叽还凶巴巴的样子,如意就有想要骂人的冲动,什么玩意儿! “见着人了?”秦黛心知道事情有了结论,也好奇着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自己呢! 如意用帕子沾了水擦汗,听了秦黛心的话后不由得猛然打了个激灵,不过还是老实的点点头,露出一副苦瓜脸来。 “小姐,那人长得也太凶了,您说这里的人会当他是酿酒师傅?”唬人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瞎子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秦黛心简单整理了一下,伸出手来在如意脑门上弹了个脑蹦,“老实在屋里待着。别乱跑。” 如意知道秦黛心不想让自己跟着,正好,她也不愿意跟那个黑大个,亮冬瓜大眼瞪小眼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如意却不敢说出来,天知道为什么小姐会那般看重那个土匪头子,“知道了小姐,你快去快回,一会儿回来歇个午觉吧!” 秦黛心不言语,转身出了屋子。 屋外阳光正好。太阳毒得很,秦黛心贴着墙根走过穿堂,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前院的小聚厅里。 裴虎。赵树和徐大川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秦黛心来了,连忙起身朝着秦黛心抱了抱拳。 “三小姐,您来了。” 秦黛心点点头,“别客气。坐。可用过午饭了?” “用过了,用过了。” 下人们知道秦黛心的规矩,连忙送了茶来。 茶叶不错,是秦黛心从台州带来的。 裴虎和徐大川不懂喝茶,拿开茶杯盖子直接灌进嘴里,看着让人忍俊不禁。赵树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真是牛嚼牡丹啊!糟蹋东西。 秦黛心无声的笑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茶不错,就是杯子差点,也难怪当日齐猛来接齐宝珠时会嫌弃得眉头紧皱。 怎么想起她来了。 秦黛心放下茶杯,直接问道:“如何,可是研究出眉目了?” 裴虎和徐大川顿时把目光看向赵树。意思是让赵树说。 赵树轻咳了一声,连忙道:“三小姐。事情还是由我来说吧!” “好。”赵树是个靠谱的,这事儿也就他能讲明白。 原来裴虎和徐大川离开以后,两个合计了一番,总觉得秦黛心说得事儿太大了点,如果真按照秦黛心的说法一字不差的讲给兄弟们听,只怕要吓坏一些人。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事儿先跟赵树说说,然后在让识文断字的赵树给拿个主意。 听到这里,秦黛心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两人平时看着挺粗心的,关键时候还有这样细腻的一面,不容易。 两人把赵树单独找出来,把秦黛心的话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三人本就要好,以前在山上时,他们三个也算是集团核心成员,因此相互之间很坦诚,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树听了裴虎和徐大川的话,也觉得不要直白的跟兄弟们讲比较好,他想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 “我跟他们说,三小姐想从我们这二十多个人里挑几个护院出来,平时负责守护庄子和三小姐的安全,等于是干老本行,有些危险。”赵树苦笑一声,“这些人都是农户出身,有些小有身手的也是打群架练出来的,真正有本事的没有几个人,直接说上战场的话,可能会吓住他们,只有这样委婉一点,他们才好接受,可最终答应当护院的,也只有十个人。” 上战场? 她好像这样说过。 秦黛心笑笑,“做得很好,倒是我之前欠考虑一些。” 赵树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秦黛心道:“十个人的名字都在这上头了,三小姐请过目。” 秦黛心接过一看,裴虎和徐大川还有赵树三个人的名字跃然纸上,还是头三个,她一笑,继续看下去。 蒋大兴、李发财、王小狗、马群…… 秦黛心差点没忍住,这都是什么名字啊!相比之下裴虎,徐大川和赵树的名字正常太多了好不好。 她稳了稳心神接着看下去。 许二进,常笑生,刘三。 这个刘三……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以前是不怎么招人待见的,还有公孙锦派人上山陷害自己那次,也是与这个刘三接的头。 正好十人,却不一定都是自己想要的。 看看再说。 秦黛心把名字折好还给赵树,道:“先把他们集合起来,能通过考核的人,工钱翻倍。”其实应该叫军饷的。 “好。”赵树道:“一切听三小姐安排。” PS: 月底了亲们!!! 第二百九十八章 胡思乱想 夜黑如墨,天空中璀璨的繁星像钻石一夺目耀眼,白日里喧闹的村庄早已陷入了一片宁静,除了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声之外,再也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 夜已深,秦黛心却毫无睡意。 苏氏的态度和反应,大大出乎了自己意料,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要说伤心,也谈不上。 她对苏氏,亏欠和愧疚大于情感。 亏欠是因为秦黛心觉得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有点鸠占鹊巢的意思,可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所以她只能代替那位灵魂不知飘向何处的秦三小姐好好的活着,帮她替苏氏多做一些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苏氏吧!至于愧疚嘛,秦黛心觉得自己把封建社会下的苏氏想得太简单了。苏氏生于斯,长于斯,骨子里和血液里都被封建思想束缚得不见一点空隙,自己以为只要给了苏氏依靠,希望,甚至是光明,她的心就会像自己一样坚定,可她忘了,苏氏是凡人,还是一个受封建思想束缚了近四十多年的平凡女人,她哪里有勇气,哪里有魄力去抵抗呢!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曾经,她把失落的亲情都寄托在苏氏身上,努力说服自己她与苏氏的亲近,不仅仅是因为这具身体与之的血缘关系,里面还有着大量她本人的意愿,她想找回自己失去的亲情,阔别许久的母亲的怀抱…… 可原来这一切都只是痴人说梦,她已经不是年幼时的她,苏氏也不是自己的母亲,即便自己护着她,关心她,为的也只是替死去的三小姐尽孝而已。亲情对于自己来说,只是记忆。还有背负仇恨!她这样的,配谈亲情?配说爱? 不知道怎么的,秦黛心突然想起了慕容景,想起了两个人之间缠绵悱恻的吻,还有他一身白衣立于岗上吹笛子的模样。 心弦微动。 完了,完了,秦黛心你完了你,大半夜的发什么花痴……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秦黛心的思绪又转到了秦家和方家上头。 秦家是个万丈深渊,没有女人进去以后不受迫害的。 秦家那几个姨娘。个个都有血泪故事,不止苏氏,王氏。相信冯氏也一样。 她还记得稳婆于氏的话,秦府大少爷的生母大腿内侧有块红痣。 想知道冯氏和秦子诚的关系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其实很简单,看一看冯氏的大腿不就成了? 秦黛心呵呵一笑,改天她也乔装一把梁上君子。既做贼,就一定要偷,不过自己这个偷是偷看。 只要理清了秦子诚和方婉茹不是母子的关系,自己就等于扣住了方婉茹的命门,帮苏氏翻身也会更容易。 只是光扳倒方婉茹一个人,不但会留下很多后续的麻烦。也会显得秦黛心能力太差,只有扳倒方氏,甚至扳倒整个方家。苏氏和自己才算是胜利了。 秦黛心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的,要莫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如何能扳倒方氏呢? 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一下子就想到了万妈妈。 万妈妈在秦家不但地位高,而且很有人缘。她性子极好,得方氏的器重。又不爱训斥下人,整个秦府里可能就数万妈妈最阳光了。 可秦黛心就是觉得万妈妈不对劲。 她曾经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个信息,方氏不吃八角,秦凤歌也不吃,可秦从文却是吃八角的。 秦黛心想起当日万妈妈说这话时的神情,心里突然一惊,看似随随便便的几句家常话,里面却暗藏了不少惊人信息。 万妈妈还说过“太夫人一辈子就姑奶奶这么一个女儿”的话。 现在回味起来,怎么总觉得当时的万妈妈话里有话呢? 莫非…… 秦黛心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方氏偏心的厉害,拿儿子不当儿子,女儿却比稀世宝还宝,孙子孙女哪个也比不上公孙锦在她心里的位置,难道说,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秦从文根本不是方氏生的? 对啊,怎么早没想到! 秦黛心眼睛一亮,脑子却飞快的运转着。 秦从文是个孝子,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可做生意却是不赖的,人是花心点,糊涂点,可对方氏却一向言听计从。这样的儿子托生在别人家,指不定这家子的人都要烧香拜佛的好好谢神还愿了,怎么方氏见天的瞧不上他,虽然从没动手打过,却是隔三差五的就骂上一回。秦从文四十多岁的人了,被自己的亲娘骂得像三孙子似的,还得小心翼翼的哄着方氏! 哪有母亲不爱儿的,听过这世上有人偏疼儿子卖闺女,打闺女的,她就从没听说这世界上有因为女儿骂儿子的。 也许有,但一定不多见,特别是在重男轻女的古代,这简直就可以被当成一个笑话。 秦黛心回忆了一下,秦从文每次挨骂,好像都跟秦凤歌沾边。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那么方家这姑侄俩的行径可真是如出一辙了,搞不好方婉茹抢冯氏孩子的事情学是方氏给出的主意呢! 致人母子分离,是这世上最残忍的行为之一。 秦黛心决定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 方氏姑侄两一但被拿下,需要注意的事情还不少,比如方家。 她记得方婉茹的父亲,方氏的大哥好像是个六品官,家里好像出了一个挺会念书的后生,家里有没有习武的倒是不太清楚。 应该让大哥去调查一下,总会找到方家的漏洞。 这世界上有清官,好官,但秦黛心相信,方家的官一定做得不清不楚,光看方婉茹和方氏的人品,就可窥视方家人的秉性,那样的人家。又怎么会是清官呢! 相信不用自己动什么手脚,方家就会塌陷在自己编织的欲望之网中。 看来为了苏氏,自己还真不能在小前庄多待,回台州一趟才是当务之急。 裴虎拎出来的那十个人,也不知道堪不堪用,按照自己那套方案敲打一番,能剩下几个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黛心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事,慢慢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开始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按照慕容跋传授给自己方法运起功来。 熟悉的感觉充斥着秦黛心的感官。她觉得自己的经脉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秦黛心前世是修习过内功的,内功修习又被叫做生理修练。那个时代的内功,以呼吸。吐呐为主,调理人的肺活量,增强人的机理,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的确有增强人敏锐度的功能。 效果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还真不好说。 但这一世,秦黛心知道内功修练很神奇,甚至不比影视剧中描写的还要夸张。 这套被慕容跋视若珍宝的心法已经陪伴了秦黛心好几个月,自己不知道它的名字。但这几个月以来,秦黛心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很多变化。托赤阳果的福,她现在耳聪目明。感官灵敏,体内力量澎湃如潮,好像自己永远不知道疲倦一样!她想她已经触摸到了所谓内功心法的法门。 慕容跋是个不靠谱的师傅,随便交了她一套功夫,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用途,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套东西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黛心能做的,就是把这套功夫练熟,所以每天晚上休息前,她都会按照慕容跋所教的方式练习一遍。 练完功,才能安心睡觉。 这似乎已经成了自己生活中最最重要的一个习惯。 夜己深,一切渐渐归于平静。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也不用如意侍候,直接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草草的洗了一把脸,便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如意道:“去给我找两套合身的男装来,料子不用好,耐用就行。” “小姐,这吩咐的太急,奴婢上哪给您找去啊!”如意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小前庄还不是小姐的私产,主仆三人正在庄子上受罚呢,自己去库房偷了不少东西…… “也不急,下午送来就成。”秦黛心拿着小勺盛了水,往砚台里注了几滴水,亲自磨了墨,提笔开始画了起来。 她要画几张草图,让赵树按着这些图样子去做些东西。 如意在一旁悄悄看着,只觉得小姐画得东西好奇怪,这都是干什么用的? “你还有心思看热闹?我要的东西呢!不用准备了?”秦黛心一边画一边说,她怕如意耽误了自己的事, “奴婢这就找人给小姐做去。”找两套男装来不是难事,难的是还要合身。如意思量着,也只能拿着料子找人做了。 秦黛心头也没抬,吩咐道:“快去快回,普通料子即可。” 如意曲了曲膝,道:“奴婢省得。”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也不知道画了多久,秦黛心才收住笔。 自己画的这批图样,大都是后世里训练特种兵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古代的工匠们能不能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秦黛心想起了那个曾经做出了火锅的匠人,听如意说他是从宫里退出来的,这样的人,想必是有真本事的。 只是这些东西都很若眼,做出来之后要在哪儿用呢? 放在庄子上太引人注目了,恐怕没有几天整个小前庄就都知道了。秦黛心皱了皱眉,她可不想弄得尽人皆知,这训练人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突然,秦黛心眼睛一亮。 她记得后山有一大片空地,那还是她与齐宝珠落难时无意间发现的,那片空地位置隐秘,视野开阔,地势也相对平坦,用来做秘密训练基地再合适这不过了。 秦黛心拿上自己画好的图纸,她要亲自会会那位能工巧匠。 PS: 求支持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又是分别 秦黛心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台州调查秦家的事儿,但是在那之前她还需要做两件事,安抚苏氏,还有见见那个工匠巾帼娇。 一大清早,秦黛心便带着如意去了苏氏的屋子,苏氏刚醒,正躺在床上看两个孩子吃奶,两个奶娘见秦黛心来了,连忙微微福了福身子,秦黛心挥手拦了,道:“免了这些虚礼,带好孩子才是真的。” “娘,身子如何?可还会出虚汗?” 苏氏见秦黛心目光清亮,脸上没有丝毫不快的神情,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母女两人心中的那点不自在似乎不存在了。 “还成,李大夫的药不错,没那般厉害了。” 秦黛心点点头,道:“改日我请她喝酒,好好谢一谢她巾帼娇。” 苏氏有心说她一嘴,但又怕刚得到缓解的关系再次恶化,因此也就做罢了,改口问道:“你用早饭了没,一会儿在这里用点吧!” 秦黛心没忽略苏氏口气里的小心翼翼,她上去握了握苏氏的手道:“吃过了,娘这里不是米粥就是药膳,再者就是鸡蛋。” 苏氏满意的笑笑,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秦黛心突然问道:“娘在这儿待着,可还舒心?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苏氏摇摇头,随后叹了一声道:“现在这日子可不是以前能比的,这里很好。”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苏氏有些感慨,随后突然又道:“阿离,那个……孩子。”她的声音突然又低了下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顾忌什么。 窝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疑问最终没出口。 秦黛心朝如意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福了福身子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燕氏见状,连忙拉着奶娘道:“老姐姐,咱们去隔间说话。” 奶娘虽不是个精明的人,但也并不糊涂,连声道:“中,这就走。”她不忘问了两个奶娘一嘴,“两位小少爷可吃饱了?” 还没出月子的小孩子能吃几口奶? 阮氏和江氏连忙扣了扣衣裳,连声道:“吃好了,正要给少爷拍奶嗝呢!”两人轻手轻脚的抱起两个小娃娃,随着燕氏和奶娘去了隔间。 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阿离。孩子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真的还活着?”苏氏脸上有悲痛的神色。大概是又想起了往事,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去的肉,她怎么可能不想不念?以前不想是因为她不敢想,弱小的生命离了娘能活多久?苏氏没把握,所以宁愿自己忘了。 可她怎么样也没想到。秦黛心会知道送走孩子的事儿,她不但知道那个孩子叫未阳,还知道英儿,想来是错不了的,她一想到那个苦命的孩子还活着,并且知道了自己的心事。甚至还要来认她,苏氏觉得胸口暖烘烘的,全身都温暖得不得了。这股暖流直直的冲向大脑,装在眼眶里。 眨眼间的工夫,苏氏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秦黛心叹了一声,轻轻的替苏氏擦了擦眼泪,自己以前只觉得女人啼哭是件天大的麻烦事。既解决不了问题,又徒增烦恼。可看了苏氏的泪。秦黛心却很有触动,觉得慈母泪许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眼泪也说不定。 “娘,月子里呢,小心眼睛。”秦黛心犹豫了一下,才道:“哥的事情我是从您和奶娘的谈话中得知的。” 苏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泪,心想这事自己从不愿意提及,以为这点秘密这辈子就要烂在自己和奶娘的肚子里,怎么会被秦黛心听去呢? 突然她想起秦黛心被绑的那回,夜里自己睡不着,好像和奶娘说了一回。 “难道,是那次?” 秦黛心点了点头,“娘,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跟你细说,您在月子里,知道太多只会让您更伤神。您可要知道,这二十多年哥哥过得很好,没吃过苦就行了,我保证,等弟弟们再大一点的时候,一定让哥哥回来看你。” 苏氏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秦黛心又道:“娘,我要回台州一趟。” 苏氏好不容易稳住情绪,颤声问着,“可有事?” 秦黛心没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苏氏,因此只道:“庄子上的事情要处理一下,用得东西物件都得自己去找。娘,不说这个了,我走以后会把如意留下来照看您,雪晴那丫头我带走,院子里人的都是咱们自己的,您大可放心,真有什么急事,外院那些酿酒师傅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您放心,我去去就回。” 苏氏知道秦黛心是个有主意的,再加上庄子上的事情她确实不懂,她以为秦黛心回台州就是回秦府里,因此也就没有上心,加上雪晴会功夫的事儿她是知道的,有那丫头跟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因此她只是嘱咐了几句“出门当心”之类的话,便不在多说了。坐月子的女人身子虚,苏氏又是高龄产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情绪又一直不稳定,此时早就累得脱了力,秦黛心在苏氏这儿成功报备,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便叫了奶娘服侍苏氏歇着,她自己喊上如意,主仆二人一同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就见雪晴迎了上来,“主子,李姑娘在等您。” 秦黛心朝里头一望,果真见李婉儿坐在小厅里面喝茶,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见秦黛心来了,才露出几分笑容来。 “黛心,你回来了?” 秦黛心拉着李婉儿的手,亲热道:“让你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二人分宾主各自落座,如意又去沏了两杯新茶来,这才退下。 秦黛心端起茶来轻呷了一口,才开口问李婉儿的来意。 李婉儿也不扭捏,直接道:“我想离开一阵子。” 意料之中啊,那大胡子走了,李婉儿怎么能待得住。 秦黛心点了点头,也不问李婉儿的去意和落脚的地方,只道:“姐姐若真是想走,我也不勉强留你,我让人给你支些银子,带些日常琐碎用的,姐姐若不嫌弃,就别推辞,也算我的一番心意。” 李婉儿没想到秦黛心会答应的这般痛快,毕竟人家的两位亲人还在用自己方子,眼下自己这一撒手,秦黛心恐怕也有不方便之处,可人家不但没有微辞,甚至还送自己路上用盘缠,难道说这一切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黛心,要说这事是我办的不地道。”李婉儿的目光闪了闪,才道:“我身负血海深仇,不能一辈子躲起来装聋作哑。” 秦黛心点点头,赞扬道:“姐姐虽是女儿身,英气却不输男子,姐姐,外面的日子不好过,若有一天你累了,倦了,我希望你还能回到这儿来。” 李婉儿来不及感谢,就又听秦黛心扬声唤了丫头来,“去叫郑管家从帐上给婉儿姐姐支二百两银子,另外吩咐下去,以后婉儿姑娘上门,不必问任何人,府上人待她,要同上宾一般方可,知道吗?” 如意曲膝称是,连忙跑去外院长郑九福去了。 李婉儿又愧又羞,秦黛心这样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偏偏自己对她还有所隐瞒, 秦黛心像是没有发现李婉儿的窘迫,又问道:“姐姐何时动身?” 李婉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丝丝恋恋不舍,“来时我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就等着跟你告别了。” 秦黛心一惊,这么急! 如意捧了一个托盘来,上面放着四只闪闪亮亮的大元宝。 “小姐,这是郑管事从帐上支的钱,小姐的话奴婢已经带到,郑管事让奴婢回您,说是记下了,马上吩咐下去。” 秦黛心点点头,又对李婉儿道:“姐姐,时候也不早了,我让人准备中饭,你用了饭,躲躲太阳下午再动身可好?” 李婉儿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是接着消息才急着赶路的,若不是为了等你,只怕我这会儿人已经在路上了。” 秦黛心知道留她不得,心里有些遗憾,“既是这样急,我便不留姐姐了。”秦黛心让如意把银子送到李婉儿房里去,又陪着李婉儿一同去了她屋里,放好银子,拿上包袱,二人才比肩来到院门口朝着外院走去。 “黛心妹妹,照理说,无功不受禄,妹妹这钱我实在是不该拿,可我身无长物,此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时间……”李婉儿低了头,寄人篱下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如今自己又违背了对爷爷的承诺,拿了不属于自己的钱财,良心上更过不去了。 秦黛心了解她的感受,安慰道:“姐姐若是觉得受之有愧,就当这钱是从我这里借的好了,他日姐姐挣了钱,再还给我就是了,只是不许说我小气。” 李婉儿被逗乐了,心里淡淡的愁绪被冲走不少。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正门口,秦黛心不好再送,嘱咐如意送李婉儿出村,二人又恋恋不舍的说了几句话,才分了手。 李婉儿不是拖沓的人,想到的事情即刻便去做,即使心里有些感情的牵绊,但也绝不会因小失大。秦黛心也是这种人,所以两人倒也洒脱,都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模样。 秦黛心在屋里等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才见如意悠悠回转,手里捧着一青,一灰两套衣裳,道:“小姐,奴婢送走了李姑娘,亲眼瞧着她上了官道才转回来,顺便去村头张大娘家取了衣裳来。您看看,可合适?” PS: 月底了,亲们还有多余的票票吗? 第三百章 这算重逢 小前庄西边有个通平县,二者间有三十余里的距离,通平县的山体地貌与小前庄基本一样,都处于群山环抱之中,这里耕地少,出产的粮食根本就不够百姓生活,所以很多百姓都靠山吃山的做起了猎户,靠贩卖动物肉和皮毛过活巾帼娇。 通平县不富裕,因此街道不是十分宽敞,沿街的商铺门脸也很普通,坑坟洼洼的石板路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这条古老街道的年纪。 “主子,没想到这通平县这么穷。”换了一身男装打扮的雪晴跟在同样一身男装打扮的秦黛心身后,小声的嘀咕着。 穷?秦黛心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在她眼里,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古风古貌而已。 雪晴不懂秦黛心为何摇头,不过她也不敢问,只能不住的打量着街道上的商铺,她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终于,雪晴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一间不起眼儿的门面问道:“主子,是不是那里巾帼娇。” 秦黛心抬眼看过去,只见街角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店铺,上面挂着一个灰溜溜的牌匾,写着吉庆…… 吉庆杂货铺。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秦黛心真正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小抽了一下。还好,来时打听清楚了,知道那个脾气有些古怪的老头就住在这儿,否则她还真无法想像手艺精巧的匠人会开个杂货铺。 主仆二人信步来到吉庆杂货铺门前,秦黛心打量了一下这个不大的小店,门脸收拾得倒还过得去,两扇雕花大门开门迎客,石阶被扫得干干净净的,从外面站着就可隐约看到店内的情况。 “走看看去。” 雪晴连忙跟上,主仆两个抬腿就要往店里走。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不管不顾的向二人撞了过来,秦黛心反应快,一侧身子便让了个位置出来,雪晴因离秦黛心还有些距离,也躲过一劫。 雪晴微怒,哪个不开眼的竟这般鲁莽? 主仆二人抬眼看去,看到一抹花团锦簇的健硕身影像箭似的冲上台阶,进到店里以后扯开嗓子喊,“人呐。人呐?” 雪晴大囧,听声音,那人应该是一个中年女子。可那体型……少说有二百斤吧? “主子,您看……” “走,看热闹去。” 秦黛心率先走进店内,雪晴无法,只得紧随其后。主仆二人到店里时,那花团锦簇的胖妇人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后生说话。 “吉庆啊,不是三婶娘说你,你早晚要被你那个师傅拖累,你瞧瞧你这间店,哪有什么生意嘛。卖的那三文五文的,还没捂热乎,就又被拿去换酒喝了。你年纪轻轻的,什么也落不下,明明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你这副光景哪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你啊!吉庆,你听三婶娘说……” 那个叫吉庆的年轻人显然已经有些不奈烦了。见秦黛心和雪晴进了店里,眼睛顿时一亮。连忙绕开那位胖妇人迎了上来问道:“二位公子衣随意看看,小店今日还没开张,你们若是有了中意的,我便宜一些。” 秦黛心看得分明,那后生眼里的光彩并不是因为生意上门,而是为了可以顺利摆脱那个对他纠缠不休的胖女人。 胖妇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叫吉庆的年轻人,很自然的转过身来,露出了她的尊容。 秦黛心打量了她一眼,只见那胖妇人穿着一身月影锦的大红绣迎春花的长裙,大概是为了显出腰身来,特意在腰间扎了一条翠绿色绣了两只粉蝶的腰带,这妇人在脸上扑了极厚的粉,头上除了带了不少金银首饰之外,居然还簪了一支大粉色的花。 这样的穿着打扮,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雪晴皱了皱眉头,替那个年轻后生担心起来。 “吉庆,三婶娘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啊!”胖妇人紧紧的跟着吉庆,生怕他会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样。 吉庆有些不悦,却依旧而着性子道:“三婶娘,你没看我招待客人呢吗?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 胖妇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随意看着就是了,你跟三婶娘说说话。” 吉庆面露尴尬,抱拳向秦黛心和雪晴道:“两位,对不住,你们看着,有事招呼一声。”说完他便被拉着与胖妇人往一旁去了。 大概是被警告了,胖夫人的声音低了很多,两人在一边说着什么,胖妇人说得十分开怀,吉庆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秦黛心也不理会他们,目光顺着货架子一一看过去。 这不是一间普通的杂货铺,货架上陈列的东西复杂的让她有点吃惊,有铁器,有石雕,有木刻,还有丝织品!这些物件大的足有一米多高,小的只有手指尖大小,那堆在墙角的巨型石雕和摆在盒子里的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居然都卖一个价钱。 有意思,真有意思。 秦黛心看着贴在巨型石雕身上的那个小纸片,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十两”的字样,心想这丫不会是穿过来的吧?居然还明码标价呢! 正在这时,屋里突然响起杀猪一般的叫唤声来,秦黛心诧异的转过头去,见那个穿红挂绿的胖妇人正跳脚骂着:“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啊!闫吉庆啊闫吉庆,老娘我好心好意要招你为婿,你个不识好歹的穷货居然推三阻四的嫌弃我家花妞丑?” 花妞?雪晴要东喷了,这个名字实在太响亮了,原谅她要忍不住笑出声了吧! 被唤作闫吉庆的青年脸皮一红,“三婶娘,婚姻之事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不可能娶花妞的,这事儿没得商量,你请回吧!” “我呸!”那胖妇人叉着她那水桶般的粗腰,满口飞沫的道:“父母之命,你这个路边捡来的,连祖宗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是你那个醉鬼师傅给你取了个名字,你竟当起真来!我们家花妞也不屑要你这个没名没姓的。” 那高高瘦瘦的青年被吼得头脑昏花,不过他虽然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却也不会放任那胖妇人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三婶娘,我敬你是长辈,又把房子租给我,这才一再忍让。三婶娘口不择言,竟然指责吉庆恩师父母,实在荒唐,你且走吧,我这里还有客气,吵开了你我脸上都无光。” 秦黛心有点佩服这个叫吉庆的年轻人了,这个能忍的气度,简直让人汗颜啊! “你你……”那胖妇人大概是词穷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她不甘心的咬了咬牙,道:“你不娶花妞,也行,马上收拾你的破烂给我滚出去!”说完她用胡萝卜一般粗细的手指指了指门口,怒道:“你给我滚。” 闫吉庆不冷不热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付了你半年的房租,如今租子尚未到期,你没权利赶走我。” 理直气壮的模样带着三分孩子气。 秦黛心细细打量起他来,高高瘦瘦的,面皮也很白净,长得不算英俊,但也算秀气,特别是他的一双手,修长又指节分明,比一般男人的手细一些,应该是双巧手。 那胖女人不依不饶起来,上前扯住闫吉庆的袖子,大声道:“你给我滚,带着你那堆破铜烂铁,带着你那个醉鬼师傅,给我滚得远远的。” 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屋里指指点点的。 叫闫吉庆的年轻人面皮涨成了猪肝色,几次试图从胖妇人手里扯回自己的袖子,可是都没能成功,他急气道:“松开,这……成何体统。” 秦黛心瞧了一眼,真的觉得这个叫闫吉庆的孩子太善良,可有的时候善良过头就是蠢。 自己或许该帮帮他。 秦黛心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朝着那胖妇人手上的麻筋位置重重的弹了一下,屋里顿时响起杀猪一般的叫声,那胖妇人转过头来怒视秦黛心,“哪个不开眼的兔崽子,竟敢对老娘动手动脚的。” 秦黛心道:“老大娘,莫急,莫急。”她特意加重那个“老”字,把那胖妇人又气得够呛。 “老,我哪里老,你这个瞎了眼的东西竟敢骂我老?”胖妇人撸起袖子叉着腰,大骂道:“我还不到四十岁,你这个不开眼的,眼睛被牛粪糊住了吗?” “是吗?”秦黛心道:“我倒真想让牛粪糊住在下的眼睛呢!老实说,看了您这扮相,小生腹中正翻江倒海的折腾呢,若不是强忍着,只怕此时已经吐了。” 外面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那胖妇人则是气得脸色发白,肥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她是被气哆嗦了。 正在这时,门外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人正拨开人群往这边挤,说来奇怪,人们竟自动的让开出一条道路,把那人让了进来,还不住的打趣调侃着:“哟,闫六爷,您这是从哪儿喝好回来了?” “这不是闫六爷吗?又在哪儿喝了什么好酒啊,不知道有没有姑娘坐陪啊!” “闫六爷,看你这样子不会是又欠了人家一屁股烂帐回家搬救兵来了吧!” 大家虽然都叫他一声闫六爷,可谁也没有要尊敬那人的意思,说什么的都有,大都是取笑之意。 闫吉庆急了,也顾不上那胖妇人,几步跑到门外,扶了那个摇摇晃晃的人进到屋里来。 秦黛心一见此人,乐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PS: 今天有事,稍晚一点点…… 第三百零一章 扮采花贼 闫吉庆扶进来的这个人身量不高,五十多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被拧成一个发髻随便固定在头顶,一身黑色的衣裳上沾了不少的泥,此人脸色微红,身上酒味很重,想来是喝了不少的酒,不过他精神倒好,眼神也很清亮,看来没有醉。 秦黛心微笑着打量了一下这人的右手,果然见到他小指缺失。 真是巧的不能在巧了,这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居然是在醉香楼给了自己链子飞镖的那人。 胖妇人一见到闫六爷进了屋,当即甩手叉腰的来到他面前,先是狠狠的呸了一口,随后又道:“闫老六,你现在就带着你这个徒弟给我滚出去,老娘的房子不租给你。” 被称为闫六爷的老头嘿嘿一笑,指着秦黛心道:“小兄弟,你说得没错,这人的确倒胃口,我好好的一顿酒,见了她却是要吐了。”显然刚才他就在人群中,把几人的谈话都听了个分明。 那胖妇人嗷的一声,眼睛通红,恨不能上来揪住那闫六爷扯打一顿,可也不知道她忌惮什么,虽然看着想要吃人,脚下却纹丝未动。 闫六爷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掸了掸裤腿上的泥,才道:“我说花大姐,你还没死心呐!” 花大姐!!! 秦黛心只觉得头上飞过无数只乌鸦,瞧瞧人家这名字,太TM的霸气了! 花大姐哼了一声,气的前胸山峦起伏,她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偏偏遇上这么个克星,自己也算是能言善辩之人,与人讲理骂架嫌少有输的时候,自从遇到闫老六这块粪坑石头以后。她的运道就一直背,不管是撒波骂架,还是明嘲暗讽,她就没赢过! 花大姐恨得牙根直痒痒,却也不敢轻易再招惹他,只得伺机而动。 闫老六见她这个样子,眼珠子一转,大声道:“花大姐,歇了你那心思吧,我徒弟是不会娶你女儿的。”他随即站起身来。朝门外道:“大家都是街坊四邻,谁不知道谁啊!她家的姑娘,腰身似水缸。脸庞赛黑泥,想让我家吉庆娶她,还倒插门,花大姐,你脑袋进水了吧!” 哈哈哈…… 门外的人们笑得更大声了。 雪晴也扭过脸去笑。心想这世上还真有长得跟夜叉一般的姑娘不成? 花大姐气得要爆了一般,恨不能上去撕了闫六爷的嘴,可人家说的是事实,自己能怎么样。 “闫老六,你不要得意,你家的租子交到六月。一到期你们就赶紧给我滚蛋,否则老娘扒了你们的皮。”说完她扭着腰离开了这间店,又拨开人群。才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落荒而逃。 闫吉庆连忙来到屋外,他站在石阶上,朝外面看着热闹的人群拱了拱手道:“各位,散了吧,散了。” 花大姐已经走了。热闹也没得看了,人们自发的散了去。闫吉庆这才转身回了店里,一进店便对秦黛心拱手道:“还要多谢这位小哥直言相助。” 秦黛心摇了摇头,“路不平,有人铲。不必谢我。” 闫吉庆再三谢了秦黛心,才又道:“不知小哥可看上了什么东西,如果有喜欢的,我打个折给你。” 秦黛心只道:“我听人说你们这儿可以定做物件?” 闫吉庆一愣,随即道:“是可以,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秦黛心偷偷打量了闫六爷一眼,见他丝毫没有关心生意的样子,才从怀里掏出自己画的图纸,交到闫吉庆手上,“可做得?” 闫吉庆接过来细细看了,越看心里越惊,他握好图纸三步两步窜到门口,一把关上大门,才返回到屋内,直接走到闫六爷身边低声道:“师傅,您看?” 图纸被交到了闫六爷手上,却正合秦黛心的意。 闫六爷从闫吉庆手里接过图纸,他起先并没有在意,只是随便搭了几眼,为的是给自己徒弟一个面子,哪成想看到秦黛心的图样后,却眯起了他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身上那种混不吝的气息也迅速退去,眼前的老头依旧破衣烂衫,一身酒气,可却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不同了起来。 “丫头,这东西是你的?” 闫吉庆傻眼了,丫头? 秦黛心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东西是我的,前辈可会做?”这次出来她只换了男装,挽了头发,并没有涂黑自己的脸和做什么其他的改变,因此这次闫六爷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被糊弄过去,而是一眼就识出了她的女儿身。 闫六爷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没说话。 秦黛心嘴角微翘,“是不是太难了,你们做不出来?” 闫六爷冷不丁的抬起头,似笑非笑道:“丫头,我吃过的盐比你嚼过的米都多,你大可不必对我使用激将法。”他停顿了一下,突然严肃起来,“我来问你,这东西可是你自己琢磨的?” 屋子里有点暗,一小束阳光透过高处的窗子射进来,照在闫六爷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此时他双眼通红,呼吸不稳,表情也有几分凝重。 闫吉庆很少见到师傅这个样子,慎之又慎的神情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于他,多年以前,自己还是孩童时,师傅的脸上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神情,眼前是第二次。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自小喜欢研究这些,可惜父亲不乐意,总把我拘起来,我就偷偷的研究,想法也幼稚,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可有要改进的地方?”秦黛心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倒让对方不好意思起来。 “没有,很好。”其实闫六爷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天才啊,天才。 你看这个弩,只在细微处做了处理,便不同起来,威力更大了,甚至可以三箭齐发。不得了啊! 闫六爷又叹,可惜这孩子是个女儿身…… “那,到底能不能做?”秦黛心一笑,“我有个小庄子,想训练几个护院,因此才要这些。” 闫六爷心里直呼浪费,不过图是人家的,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况且现在自己也已经不问世事了,就算这图人家送给你。你又有什么用呢! 闫六爷苦笑一声,也罢啊! “好,这活我们接了。不过时间可能长一些,一个月后你来取货吧!”闫六爷把一堆图纸小心翼翼的收好,挥手让闫吉庆送客。 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出自己要的这些东西,秦黛心是满意的。可她相信,那个断指的老头一定有所保留。 秦黛心上前一步道:“前辈。你帮忙赶一赶吧,我的酒坊要开张,不能没有护院啊!” 酒坊?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般,牢牢的困住了闫六爷的双脚。 “丫头,一个酒坊还用得着请护院?” 秦黛心骄傲的点了点头,“我要酿大雍最好的酒。最烈的酒,这方子宝贵的很,酒也宝贵。不请护院让人偷了怎么办?我哭都来不及。” 全大雍最好的酒?闫六爷只当秦黛心在说笑话,摇摇头讪笑,不会是真醉了吧,竟也相信一个丁点大丫头的话。 秦黛心知道他没放在心上,不过她也不介意。饵已经投了下去,鱼儿不上勾也没有办法。 “前辈。我先付你五十两订钱。”秦黛心从雪晴那里取了两只小元宝来,闫吉庆连忙接了过来。 闫六爷对这些事情不在乎,只吩咐闫吉庆道:“一会儿给我打五斤酒来!”说完便晃晃悠悠的往后面去了。 秦黛心也不与他计较,朝着闫吉庆抱了抱拳,与雪晴一起离开了这间杂货铺。 “主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回台州。”秦黛心道:“咱们买两匹马,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去。” 雪晴连忙道:“属下这就去办。” 街上人不是很多,秦黛心挑了一家还算干净整洁的茶馆等,大约一柱香左右的工夫,就见雪晴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她付了茶钱,连忙来到店外。 雪晴办事还算妥当,除了马,还置办了马鞍,马蹬和马鞭等一系列用品。 秦黛心赞了她一声,从她手里牵过那匹枣红色的马儿,轻轻的拍了拍马儿的头。 马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 “伙计,走吧!”秦黛心手握缰绳,踩上马蹬,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 “驾!”轻轻的一声号令,枣红色的马儿像箭一样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一匹棕色的马,两匹马一前一后飞快的向台州方向奔去。 晚饭时分,两个年轻的男子牵着马进了台州城。 “主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不用说,这两个人一定是秦黛心跟雪晴。 “找间客栈先住下。” 两人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间平安客栈,门口的小二倒也机灵,连忙上前来问:“两位公子,不知道你们是住店还是打尖?小店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东西好吃价钱实惠,屋里还干净。” 秦黛心把手里的缰绳扔给他,粗声粗气的道:“给我的马喂上好的草料。” 店小二知道这笔生意成了,连忙接过雪晴手里的缰绳,把二人让了进去。 两人要了两间房,又让伙计把点好的饭菜送进房里,二人简单的吃了一口,让人往房里送了热水,简单的梳洗以后,秦黛心吩咐雪晴回去休息。 雪晴看着一身利落打扮的秦黛心,多嘴的问了一句:“主子,您去哪儿?” 秦黛心神秘一笑,“去看冯姨娘洗澡。” 第三百零二章 果真有痣 平静而又诡异的夜晚,乌云遮月。 一个黑影趴在秦府的高墙之上,耐心的等待着。 这个黑影个头不高,身材纤细,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以外,其它地方则都被黑布包裹着。 不用问,这个黑影自然是秦黛心。 秦府有护院,三人一队,入夜后会查三班岗,自己来得不巧,正赶上换岗的时候,所以她只能趴在墙头上,静静的等待那一小队人的离去。 远处的火把威力不少,把一小片院子照得火红通亮,秦黛心本能的伏了伏身子,尽量让自己融入夜色之中。 两队人接洽好后各自离去,府里顿时又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秦黛心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赞了老天爷一声。她支起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园子里毫无异样,便一个翻身从高高的墙上跃了下来,落地时身子顺着惯性朝前一滚,秦黛心成功的躲进了事先看好的草丛里。 她躲在暗处观察,见四下无人,才猫着腰从草丛里现身。 院子里一片漆黑,秦黛心却能准确的辨明方向,她借着极步向前行进,几息之间便来到了回廊下。秦黛心翻过回廊,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了方向以后,才朝着冯姨娘的院子跑去。先是穿过一道月亮门,紧接着翻过一道不算太高的矮墙,秦黛心一路无惊无险的来到了冯氏的院子。 这是秦黛心第一次来冯氏的院子,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躲在暗处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廊下挂着的那两盏灯笼不在她的计算之中外,其它的倒是与自己想得相差无几,上房的灯已经熄了,下人房那边倒是有些许光亮,想来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冯氏。因此留了一盏值夜的灯。 冯氏的院子和苏氏的院子大小相同,格局相像,因此秦黛心很容易就找到了冯氏的卧房。 她猫着身子来到正房的窗户下面蹲好,支起耳朵轻轻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两个人的呼吸声平衡至极,一听便知道是睡熟了的表现。 秦黛心没想到冯氏会早早的睡下,看来自己想要看人家洗澡的计划是要落空了。秦黛心藏在面巾下的嘴角勾了勾,要不然,咱也客串当一回采花大盗? 嗯,可行。 她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悄悄的来到冯氏的房门前。用刀子轻轻拨动着门栓,几息的功夫,上下两层的门栓便被秦黛心拨开了。她收起刀,轻轻的把门打开一条小缝,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后才迅速的打开门,闪身进入屋内。 秦黛心关好门,猫着身子来到屋外。 借着大门口传过来的微弱灯光。秦黛心很容易就把屋里瞧了个清清楚楚,外室空无一人,想必守夜的丫头是睡在内室了。 秦黛心轻轻的挑起珠帘,侧身进到小穿堂之后,再慢慢的放好。她顺着穿堂一路来到内室,果然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丫头。 万恶的旧社会啊!凭什么你睡床让人家睡地上。 秦黛心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床上床下的两个人。床帐里的冯氏身影模糊,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依旧能通过她的睡姿判断这人是背冲着自己。反观那名丫头,睡相却是极不雅的,仰面朝天也就罢了,甚至还微微打着鼾声,真不明白冯氏怎么能受得了。 秦黛心轻手轻脚的来到那守夜的丫头近前。然后蹲下身子,双手伸开。四指并拢置于那丫头的脑后两侧,双手大拇指迅速袭上她的双侧太阳穴并且稍稍用力,同时置于那丫头脑后两侧的四指迅速抬起她的头部,下滑至颈部,全力一提! 迷走神经和中枢神经同时遇袭,还在睡梦中的丫头只觉得颈间一痛,还来不及叫喊出声,便晕了过去。 秦黛心慢慢的起身,来到床边,她缓缓的拉开床帐,果然见冯氏背对着自己,她的身子微微缩起,这个姿势可以解释为冯氏没有安全感,不过秦黛心没有心情去探究她的内心,自己只想知道她大腿内侧到底有没有痣! 冯氏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蝉纱中衣,想要看她大腿上有没有痣,先得脱了她的裤子! 秦黛心纠结了,这个不太好下手。 就在我们的主角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脱冯氏裤子的时候,冯氏突然翻了个身,而且毫无征兆的醒了过来。 “青梅,去取水……啊!”冯氏本来是睡得很实的,哪知口渴的紧,竟生生的把她渴醒了,半睡半醒间她想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取水来,结果就看到床前站着一个黑影,受了惊吓的冯氏失声尖叫,结果却被那贼人给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不然小爷要你的命!”秦黛心故意压低声音,并且亮出了匕首。 “呜……”冯氏此时已经被吓坏了,她不敢声张,只得听话的点了点头,那贼人手的匕首明晃晃的泛着寒光,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秦黛心趁势扯了冯氏的裤子,动作之快让她自己都怀疑以前她是不是干过这事儿。 冯氏呢,只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对她说完了,完了。 秦黛心一手捂着冯氏的嘴,另一只手开始查看冯氏大腿内侧到底有没有痣。 冯氏只觉得又屈又辱,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她开始不顾黑衣人的警告,拼命挣扎起来。看似柔柔弱弱的一个人,紧要关头时的暴发力却是惊人的,冯氏一但不管不顾起来时,秦黛心想要制住她也是很吃力的,更何况她只能用一只手! 秦黛心想也没想,回手用肘部击了冯氏的头部,冯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即晕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秦黛心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也不想这样,可人家又不会心甘情愿的躺在那让她检查,她又不能暴露身份,为达目的也只能委屈冯氏了。 当事人昏了过去,检查也终能顺利进行。秦黛心仔细的检查了冯氏的双腿,果然在她右侧大腿内侧发现了一颗比小指甲盖略小一圈的红痣。 于氏说的都是真的! 秦黛心帮冯氏穿好裤子,又替她盖上被子,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这个苦命的女人,才悄悄的离开了她的屋子,离开了秦府。 秦黛心回到客栈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雪晴还没有睡,见她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才算松了口气,虽然好奇秦黛心的去处。但雪晴谨守本分,不该问的一句也没问,只与秦黛心说了几句话。就回自己房里去了。 秦黛心换了家常的衣裳,要了热水,简单的梳洗一番,本该好好的睡一觉,可脑子里想着白天的事情却怎么也睡不着。 秦子诚竟然真不是方婉茹生的!虽然心里隐隐早就有了答案。但一经证实秦黛心还是觉得震惊无比,方婉茹偷了冯氏的孩子养,愣把一个庶出的孩子扶上了嫡长子的位置,这个女人够狠。 难怪方婉茹对府里其他姨娘总是厉声厉色,偏偏对冯氏细声软语,以前是觉得她念及旧情。顾及冯氏有个会念书的儿子,今日再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啊! 有了于氏在手。又有秦子诚这个把柄在,扳倒方婉茹的机率就增加了不少。一想到这儿,秦黛心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终于也觉得有些困乏,美美的睡了一觉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与雪晴主仆两个依旧着男装,简单的吃了一口饭以后步行去了桂花巷。 敲门声依旧是三长两短。开门的仍是麻五,见秦黛心一身男子打扮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马上把人让进了院内,雪晴懂得规矩,因此只站在院内等,并没有随秦黛心进屋去。 秦黛心先去看了英儿,英儿还在睡,脸色有些苍白,居然有一天一夜没有醒过来了,秦黛心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麻五似乎也看出了秦黛心的心事,连忙劝道:“小姐别太难过了,人各有天命,强求不来。” 秦黛心点了点头,从英儿的房里退了出来,与麻五去了另一间屋子里说话。 “小姐乔装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秦黛心每次来时间都不多,所以麻五也不讲那些虚礼,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更能节省时间。 秦黛心简单的把发现秦子诚并非方婉茹亲生的事情跟麻五讲了一遍,又道:“此事对我们是大大的有利,在行事之前决计不能走露风声,你还要与哥哥说,尽快寻找那个驼子的下落,她若活着,事情便更好办了。” 悟本大师已经圆寂,奶娘和英儿的话又作不得数,如果能找到当年那个看守庄园的驼背老妪,或许还有人可以证明铁未阳的身份。 麻五郑重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带到,相信用不了多久少爷就会来台州了,到时候你们在商量具体事宜。” 秦黛心一喜,铁未阳要来台州?如果是这样,那么不就可以安排苏氏与他见上一面了? “大哥要来台州,可是为了公事。” 麻五点了点头,“就这几天的事情,小姐安心等着吧!” “好。”此地不宜久留,况且自己还有事要办,还是先离开的好。 秦黛心起身道:“我先走了,若有急事,可到平安客栈找我,就说找天字号的莫公子。” 麻五一一记下,送秦黛心出门。 雪晴见秦黛心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她不似如意那般胆小,见到麻五脸上的疤时,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主仆二人离开了桂花巷,雪晴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秦黛心神秘的吐出一个字,“等!” 第三百零三章 算计算计 雪晴一直不明白,自家主子说的那个等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主子说等了,那她是一定得等下去的。主仆二人无事可做,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街溜达溜达,日子一天天过去,秦黛心既没有要回小前庄的意思,也没打算回秦府,雪晴看了暗暗着急,却什么也不能做。 三天以后,长公主驸马病死的消息传到了台州,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台州突然不平静起来,秦黛心也终于有所行动,带着雪晴去了秦府旁边守着。 刚开始秦家还算安静,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紧接着便有各行各业的人找上门来,那些人身穿常服,递上各家的拜贴,把秦家的大门都要拍烂了。秦家呢,马车进来又出去,应酬一波接着一波,门前车水马龙的日子持续了好些日子,秦家的地位,好像一下子不同起来。 雪晴跟着秦黛心蹲守了些日子,渐渐看出些门道来! 自从长公主驸马死后,台州城的天空似乎就一直是阴的,虽然朝廷对外称驸马是病死的,但依旧有很多人嗅出了事实似乎另有真相的味道!驸马是武将出身,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得了病,竟然药石无救,说死就死了?这里面难道没有值得人推敲的地方吗? 秦家之所以能被各路人马看上眼,原因只有一个,秦家三小姐秦黛心是得了长公主喜爱的,整个台州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她被接进京里待了好些时日的事儿,想必由她出面跟公主打听一二,定能窥探到几分真相。 站错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很多人都不想成为第二个驸马。 秦黛心躲在墙角处吐掉叼在嘴里的草杆,冷笑了一声。 雪晴知晓她的心思。试探着问了一句,“主子,府里肯定会派人去庄子上寻你,你就这样躲着不现身,会不会给姨娘添麻烦?” 秦黛心也知道秦家会派人去接她,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没去,不过是因为重要的人还没有出现。 “放心,用不了几日咱们就自己回来。” 雪晴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何?” 秦黛心一笑。“你没听说过吗?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就在这时,远处又缓缓驶来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奢华至极。比先前来秦府的任何一辆马车都有派头,秦黛心拉着雪晴往暗处藏了藏身,慢慢的探出头朝秦府大门口望去。 马车停稳后,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便装下了马车。 秦黛心迅速藏回了暗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姓高的。你果真来了。 “走,回客栈,准备回府。” “是。”雪晴没想到事情变化的这般快,连忙跟上秦黛心的脚步,主仆二人一路回了客栈,秦黛心立马着手安排起回秦府的事情来。 她们得换回女装。再找一辆马车,装作是从小前庄赶回来的样子。 不用说,这事儿又得雪晴去置办。那两匹马太过显眼,雪晴干脆自己做主将它们卖了,随后又雇了马车,再买上几件女装,首饰。这才算勉强办完了差事,也不枉她忙了一下午。 主仆两个人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一亮。两个人便换了女装离开了平安客栈,雪晴忘不了结帐时那个山羊胡子掌柜的那个眼神,好像看到了洪水猛兽似的,想想也是,住了好几天的店,主仆二人一直以男装示人,冷不丁的换回了女装,的确诡异。 马车早早的在客栈外等着了,车夫见雪晴出来了,连忙上前打开了车厢门,等两人都上了车,他才重新回到前面赶车的位置,扬起手中的马鞭赶起车来。 从客栈到秦家,也就半柱香的时间,秦黛心只觉得马车刚走起来,便歇住了,想必是到了秦府正门口。 马车果然不再走了,外面车夫憨憨的道了一句:“到了。” 雪晴便先下了车,付了车钱,才扶着秦黛心下了马车。 门房有人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秦黛心。 “是三小姐回来了。” 秦黛心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带着雪晴从侧门进了府。 “主子,咱们不去见您父亲吗?” 秦黛心带着雪晴继续往自己的园子里走,“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就算他不急,也总有人会着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雪晴知道秦黛心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应该就是秦府的当家人秦从文。 秦黛心前脚刚踏进畅晓园,秦从文那里便得了消息,他不知道秦黛心是特意回来撞枪口的,还以为是巧的不能再巧的巧合呢! 秦从文挺高兴,早把秦黛心之前的错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段时间以来秦家门前热闹喧嚣的场景给了他一种错觉,好像秦家已经脱离了商贾之列,步入了上流社会。 秦从文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自欺欺人了,但是他觉得只要好好规划一下,美梦未必不能成真。 首先自己有一个极会念书的儿子,今年秋天就要下场应试了,如果考中了秀才,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毕竟秦子信年纪摆在那里,一个十三岁的秀才虽然算不得天才,但也是小有慧心的人,只要打通好关节,将来即使考不得状元,但中个举人应该不成问题。 除了真才实学,秦从文认为打能关节的事儿也很重要,只有上下都打点好,外放时才能有机会胜任有油水可捞的官位。 而这个打通关节的重任,被他毫不犹豫的放在了秦黛心的身上。 最近秦家的热闹,都是因她而起,来探访的人中还真有人中龙凤,比如那个姓高的。想到这里,秦从文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冲外面的人道:“跟我去三小姐那儿。” 秦黛心换了衣裳,正听着玲子跟自己汇报家里的事儿。她刚喝了两口茶,气还没喘匀就听见有下人来报,说老爷来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秦黛心没必要感到惊讶,她从容的起身到门口接了秦从文。 自是苏氏生产以后,父女俩人第一次见面。 父女各自落座后,有丫头端了茶来。 是春丽,小丫头见了秦黛心一脸的兴奋,不过碍于秦从文在,她也不敢太放肆。放好了茶以后就立刻离开了屋子。 秦从文脸皮厚,丝毫不觉得尴尬,他一开口便道:“阿离啊。这几日你不在这有,还不知道府里发生了大事情吧!” 秦黛心微微摆了摆手,围在她身边的雪晴和玲子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秦从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有几分眼色。 秦黛心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心想自己这个父亲也真够可以的了。先不说苏氏,单说两个孩子自从出世以后还没见过父亲,他不先打听两个孩子是否健康安好,倒急着跟自己说府里的事儿,这人的脑组织结构是不是有问题? “女儿才刚回来,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秦从文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才道:“你没听说吗?长公主驸马去世了,是病死的。” “哦!”秦黛心点了点头,“丫头们刚刚还在说这件事。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吾儿,你在京城的时候可曾见过驸马?”秦从文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芒,让人看了生厌。 秦黛心在心里嗤笑,还吾儿,这个父亲何曾这样亲昵的唤过自己。至于驸马嘛,他们两个何止见过。驸马的死跟她有直接关系好不好? “见过几次,不过驸马公务烦忙,女儿又不是住在长公主府,因此几次见面都是匆匆一瞥,惟有一次长公主设宴,那次倒是与驸马说了几句话。” 秦从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女儿好福气,竟能得到长公主亲自设宴招待,也算是她的造化。 “阿离,你在长公主身边也算待了些日子,最近可听说公主府有什么异常没有?”秦从文假咳了一下,躲避着秦黛心扫过来的问询目光,他表情不大自然,大概是不习惯被自己的女儿这么盯着瞧。 秦黛心勾起嘴角,讽刺的问:“父亲这是向我打听长公主的家务事?” 秦从文老脸一红,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你别管,只要回答我就是了。” 秦黛心想了一下,才道:“父亲,恕女儿无能为力,帮不了你。”秦黛心知道秦从文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想从自己嘴里套话,未免有点痴人说梦吧! “你这是什么话。”秦从文不乐意了。 什么话,当然是人话,不过秦黛心可不会和他说这个。 “父亲,我是被长公主邀请的客人没有错,但我并不住在公主府,而是住在驸马名下的宅子里,平日里没事,女儿只是待在府里又或是由下人陪着去街上看看,哪有可能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公主府里情况。” 秦从文一双眼睛带着厉色打量秦黛心,似乎在探究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秦黛心抿嘴一笑,“怎么,父亲怀疑我没说真话?” 此话一出,本就僵持的父女关系瞬间降至冰点。 秦黛心从没有当秦从文是自己的父亲,在她看来,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软弱无能,根本不配为人父。 秦从文呢!他讨厌自己这个女儿一再挑战自己的威严,更讨厌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最可恨的是这丫头居然还悄悄的练了武,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两人相看生厌,却不得不为了可笑的血缘关系联系在一起。 秦从文想起高立仁的话,心思便放宽了些,又道:“你在乡下不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秦黛心低下头,浓密的睫毛掩了眼里的情绪,“乡下已经开始有虫子了,挺讨厌的。” 秦从文只觉得从心里往外涌出一股喜悦来,连双眼都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层激动的颜色,这丫头自小没在吃穿用度上受过苦,怎么可能在乡下待得惯,也正好利用她这一点,许她些好处,或许事儿就成了。 第三百零四章 父女对峙 父女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倒让气氛冷了下去。 到底还是秦黛心先开了口,“无事不登三宝殿,父亲来可是有事?” “什么话。”秦从文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条几上,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他声音微怒:“我当父亲的过来看看你,还错了不成?你看看你什么态度。” 秦黛心也不愿与他多费唇舌,想必自己前脚走,后脚方氏就会揭自己的底,她的底牌一旦暴了光,还有什么必要躲躲闪闪的?况且,她回来不就是摊牌的吗?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太大,只能赢不能输。 “父亲,明人不说暗话,若你真有心来看女儿,又何必等到今天,女儿长到这么大,父亲抱过女儿几次?自打分出来单住以后,父亲又来看过女儿几次?”秦黛心的背挺得直直的,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自女儿懂事以来,父亲心里就只有大哥和两位姐姐。”秦黛心语音一顿,不等秦从文反应就又接着道:“以前女儿小,不懂事,总觉得父亲偏心偏得没有道理,便胡搅蛮缠的行事,希望父亲能抽出时间来关心女儿,后来女儿渐渐长大了,懂得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 这是秦黛心头一次一口气跟秦从文说这么多的话。 “女儿为了不得父亲,祖母喜欢的事,的确曾经伤心过一阵子,甚至想破罐子破摔了,还好,这个时候女儿遇到了我师傅。” “师傅?”秦从文惊叫出声,是了,三丫头是带着功夫的,娘亲口说的。当初自己还不信,现在三丫头自己主动招了,想来不会有假。 “我在普法寺翻车受惊以后,得罪了祖母,被罚去了庄子上时,认识了一个老头,那老头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女儿一时心软,给了他几个馒头。没想到成就了自己的机缘。”秦黛心是什么人啊!IQ两百的天才,说几句瞎话还不是张口就来? 秦从文只觉得此时的自己仿佛已经置身于书场,正在听那不靠谱的江湖故事一样。他脸上的神情不停的变幻着,时而思量,时而质疑。 “师傅交给了女儿不少东西,慢慢的我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女儿从那以后特别爱看书。希望自己能明理,辩事非。”秦黛心不紧不慢的道:“也正是因为读了那许许多多的书,女儿才渐渐明白了,嫡庶之别!” “你……”秦从文红着一张老脸,被自己的闺女明里暗里的教训了一回,他能不生气吗? “所以父亲。我念在您生我养我一场的情分上,不想把咱们仅有的那一点父女情分毁掉,您若是有事。便直说吧!”秦黛心倒不奢望自己能点醒她这个糊涂爹,只希望秦从文在听了自己的话以后,做起事来能有所顾忌一点。 秦从文有心甩袖而去,可事情紧急,如果今天秦黛心不回来。他是一定要派人去接的,现在人家自己回来了。倒是为他省了不少时间,如果此时不说,恐怕就会错过时机。 咬了咬牙,秦从文决定好好跟秦黛心说道说说道。 “为父不管你认了什么样的师傅,学了些什么,你就是变十个模样,也是我秦家的女儿,咱们秦家虽是商家,可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最重脸面和孝道。”秦从文一本正经的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秦黛心脸上不屑的表情。 所谓脸面,自然是指不能伤风败俗,让别人笑话了去。 所谓孝道呢?秦家关于孝道的定义,恐怕就只有听话一条吧!好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他这是要干什么呢? 秦黛心没有反驳秦从文的话,她嫌浪费口水。反正人家是冲自己来的,早晚都会说明来意,自己又何必心急呢! 秦从文见秦黛心没有反驳自己,很高兴,心想这丫头毕竟年岁还小,就算真拜了个什么师傅又能怎么样?修习时日尚短,想必也成不了气候,要知道姑娘嫁得好不好,在婆家能不能顺心如意的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倚仗娘家,而非什么狗屁师傅的。 秦家人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能用秦黛心的终身大事拿捏住她。 “近几天你不在家,可能不知道,驸马的死闹得是沸沸扬扬,很多人都怀疑驸马死得不简单,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想打听关于驸马的事儿,一来二去的就打听到了咱们家里。”秦黛心被长公主接走的事儿在台州影响力十足,台州的富贵官宦人家里都传开了,都说这秦三小姐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她一个区区商人之女,何德何能竟能搭上长公主这条线。 当然,说这话的人大都是吃不着葡萄就葡萄酸。 秦从文道:“这来的都是台州城里有名望的人家,我也不好一口回绝,只得一一应了,想着推委一些日子,人们心思淡了,也就不会上门了。” 他话说得倒是漂亮,可秦黛心知道,秦从文是口不对心,如果他心里真这么想,大可以闭门谢客,而不是找各种借口去赴人家的应酬。 “结果呢?”秦黛心明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可她偏偏就想明知故问一回。 “唉!”秦从文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摊了摊双手道:“结果这些人根本就不死心。阿离啊,你知道的,咱们家没权没势,不好轻易得罪人啊!别人家也就算了,大不了日后我亲自上门道歉,可有一家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咱们家招惹不起啊!。” 秦黛心心知他说的是那个姓高的,面上却露出疑惑不已的神情,“是谁啊?” 秦从文试探问道:“还记得去年那个来咱府上抓贼的那个高大人吗?就是他!” 秦黛心恍然大悟道:“哦,想起来了,只是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这位高大人是庆安王手下的一员虎将,是个四品的护卫,他最近来咱家来的特别勤,而且也不像别人那样含蓄的说话,人家一开口就表明来意,说就是想向你打听公主府里的事。”秦从文看了一下秦黛心,才道:“我估计这个姓高的不好对付,恐怕不会让你三言两语的就糊弄过去,今天晚上他还会到咱们家来,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秦黛心特别想笑,她真想问问秦从文,你丫到底是不是这闺女的亲爹啊,竟然和外人联合起来算计自己闺女。不过这个姓高的,倒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之前铁未阳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小心提防这个人,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不好直说。 该来的始终要来,怕什么,自己接着就是了,不过在那之前,应该给眼前这位父亲大人一点排头吃才行。 “父亲,依您的意思是……” 秦从文急忙道:“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晚上请高大人到咱们吃顿便饭,同来的还有齐老爷和他的一双儿女,咦,你与他家的大小姐不是要好吗?正好,到时候你们凑在一起说说话。” 齐宝珠也要来? 秦黛心皱了皱眉头,才道:“父亲,此事不妥。” “哦?”秦从文没想到秦黛心会这样说,连忙问道:“为何?” “父亲,女儿先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长公主家里的事,我一无所知,如何父亲不相信,甚至以为女儿是在敷衍您的话,那我也没办法。”秦黛心抬了眼,一字一句道:“别说是什么高大仁来了,即使是那个庆安王本人来了,女儿也只有这一句话。还有,我劝父亲一句,人的命天注定,人生的富贵荣华不是可以被人左右的,父亲想着为秦家铺一条繁荣富贵路,心思倒是好的,可惜要是用错了地方,只怕您铺的就是一条黄泉路。” 秦黛心的脸阴森森的,周身都散着寒气,让秦从文看了心悸不已。 “你这丫头,说得什么混话,我看你是撞邪了。”秦从文被“黄泉路”三个字气得直哆嗦,心底要多凉就有多凉。他呼拉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颤颤微微的指着秦黛心道:“你给我跪到祠堂里去好好反省反省,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祠堂?还跪着? 秦黛心笑了笑,不慌不忙的道:“好啊!女儿听父亲的,这就去祠堂跪着去,不过到了晚上您可别改了主意放我出来,只怕到时候我跪得膝盖疼,站都站不起来了。”说完她便起身头也没回的往外头走,晚上姓高的要来,她不信秦从文宁愿为了与自己置气,而白白错失结交姓高的机会。 果然,她还没走出三步,就听见秦从文咆哮着喊了句,“回来。” 秦黛心脚步一滞,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 秦从文气呼呼的跑到秦黛心面前,一张脸被气得有些发青,“你给我呆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准去!晚上好好梳洗一番,给我去见高大人。”这丫头是想气死自己,也不知道性子随了谁,竟这般顽固,看来得找个教养嬷嬷,好好的调教一下。 秦黛心笑着问了一句:“父亲不让女儿跪祠堂了?那个地方那么有趣,女儿很想跟秦家历代祖先唠唠哩!” 青天白的说了几句胡话,把秦从文的汗毛都说得竖了起来。 “胡闹,不成器的东西。”秦从文甩了甩袖子,大步的离开了秦黛心的屋子。 PS: 天气渐冷,亲们要注意早晚增减衣物,别像恕恕这样,作风感冒流鼻涕~~~~~~~ 第三百零五章节 与之交恶 秦黛心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春丽给自己梳头发。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绯色的锦纱绣的窄袖流仙裙,底下蹬了一双蝶落花的绣鞋。 春丽一边帮秦黛心盘头发,一边又忍不住犯起了八卦的毛病,跟秦黛心小声叨叨着:“小姐,您听说了吗?冯姨娘病了。” 冯氏病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心想不会是那天晚上的事儿吓着她了吧? “病了有七八天了,一直微微发热,人也发蔫,瘦了不少呢!”春丽手脚麻利的找出一支镶了绿宝石的花钿来帮秦黛心插好,又捡了两只带着白毛毛的耳坠子给她戴好,才又道:“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您说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秦黛心这个汗,心想冯氏哪里是冲撞了什么,分明是那天夜里被自己吓着了,她不知道那个黑影是个女的,又想到自己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小贼非礼了,心里恐怕又羞又恼,只是这事儿虽然憋屈,却不能对外讲明,冯氏着急上火的,还不病了! “又胡说八道了,如意不在,你越发没个章程了。”秦黛心觉得对不住冯氏,不想再围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此语气也比平时重了两分。 春丽吐了吐舌头,继续帮秦黛心打扮了起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秦黛心就装扮好了,恰在此时,玲子挑帘子进了来,还道:“小姐,府里的客人到了,夫人派了人来催您,说是让您去上房呢!” 秦黛心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挥手让玲子退下,想着自己该让哪个丫头跟着。 如意不在,倒有些不顺手了。 雪晴和玲子都是慕容景的人。要见高立仁,恐怕不太方便,万一他们见过,无形中自己便失了先机,让人捉住了把柄。 春丽年纪太小,恐怕经不住事儿,那就只能是爱莲了! “春丽,把爱连叫来,让她陪我去上房。” 春丽呆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唉。”她连忙答应了一声,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不大一会儿,爱莲便来了。她穿着府里二等丫鬟穿的常服,头上只戴了一朵有些发旧的绒花,即使是这样,整个人看起来却依旧如同盛开的花儿一样,脸庞清丽。身段窈窕,当真是美人一个。 秦黛心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这几个丫头里面,数爱莲长得好,也难怪那姜氏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爱莲知道自己要陪着秦黛心去上房,面上却波澜不惊。既没有欣喜,也没有不安,倒不失为一个当大丫头的材料。 “跟我走吧!” 爱莲曲膝行礼。跟在秦黛心后面出了门。 上房的宴厅里,已经人声鼎沸了。 秦黛心去时,众人还在偏房里喝茶叙话,女眷们一拨,男人们一拨。分得到是清清楚楚。秦黛心一进房就看到了齐宝珠,她依旧爱穿绿色的衣裳。今天也是着了一件碧色的。 多日不见,齐宝珠还是一副小白花的样子,正与自己那两个姐妹说着什么。 秦倩心和秦若心居然都在,秦黛心有点意外,一同坐陪的,自然还有方婉茹。 “妹妹可来了,我正等你呢!”齐宝珠对秦黛心亲热依旧,竟然甩了那两位直奔自己来了。 秦黛心也不愿在众人面前撂她的面子,便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姐姐久等了。”看这架势,齐家的二小姐是一定要嫁进来了。 秦黛心给方婉茹行了礼,又与姐妹之间见了礼,这才各自坐下,偏房本就是待客的,因此地方很宽敞,方婉茹自然是居首而坐,秦倩心与秦若心在下首,齐宝珠是客,一直坐在方婉茹的右侧,她接了秦黛心来,两人就只能坐到秦倩心和秦若心对面去了。 各自落座后,方婉茹才开口,“三丫头,苏氏身子可还好?两个孩子如何?” 秦黛心抿嘴乐了,才道:“多谢母亲关心,姨娘身子恢复得还算不错,两个孩子白白胖胖的,能吃能睡,十分可爱。” 方婉茹心里一紧,面上却笑逐颜开的道:“好好。” 齐宝珠“哎呀”了一声,才道:“妹妹,姨娘已经生了吗?是双生子?都是小子?”她这一连串的疑问倒是狠狠的打击了方婉茹的心。 “可不就是两个小子吗?”秦黛心笑着回了齐宝珠的话,她愿意演就演好了。 齐宝珠不禁恼怒了起来,“妹妹,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是与我生分了吧?” 屋里另外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扫过来! 以前齐宝珠三天两头的往秦黛心屋里跑,可自从上次两人一起从街上回来以后,齐宝珠就再没来过秦府,连带着白氏也不再提秦黛心去楚家的事儿,让方婉茹狐疑了好一阵子。 难道真是生分了? “姐姐哪里话。”秦黛心微笑道:“姨娘生产时可凶险了,因为是早产,又没有稳婆在,差点一尸三命呢!我担心姨娘,这才疏忽了姐姐那里,还望你别挑我的不是。” 齐宝珠心里十分不好受,两人再回不到从前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秦黛心肯与她演这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到底还是留了面子给她。 “原来是我误会妹妹了……” 齐宝珠正欲说什么,屋外突然走进来个婆子,她朝着方婉茹微微曲膝,道:“夫人,厅里已经准备妥当了,老爷已经跟贵客们已经先行一步去了前院儿。” 方婉茹一边起身一边道:“走走走,前面只怕已经开席了,他们男人聚在一起就只会喝酒,谈生意,乏味的紧,不像咱们女人家,还能说几句贴心的话。” 几人连忙也起身,又附和着她的话,说说笑笑的跟在方婉茹身后去了正厅。 厅里被装扮一新,房顶上吊着气派的羊角大灯,屋内摆放着含苞待放的鲜花,光这气氛,就让人耳目一新。 众女眷也不拘着,分宾主各自落了座。方婉茹也算是长辈,自然居首位,其他人则是团坐在她身旁。 “齐小姐,怎么齐夫人没来呢!” 齐宝珠没有像往常那样表现的十分热络,反而有些羞涩,声音也低低的道:“家中琐事很多,我母亲回去照料了。”其实白氏是去张罗自己的婚事去了,这种事情总不好直接讲出来,所以齐宝珠才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好在方婉茹也是持家的,知道料理一个偌大的家庭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也自然就相信了齐宝珠的说辞。 方婉茹点了点头,示意几个女孩吃菜,大家举着筷子在自己面前的盘子上象征似的动了动。 谁都知道,在这场饭局里,她们都扮演着陪客的角色。 方婉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齐宝珠,才道:“齐小姐想必也听说了,咱们家三丫头前些日子去了京城,就住在长公主府里,想必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呢!” 齐宝珠连忙道:“妹妹,我正想问你呢!去了京城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吃了京城的炸糕,看了戏?那些都是鼎鼎有名的呢!” 秦黛心摇了摇头,冷冷道:“我头一次去,便不像姐姐老马识途什么都知道,只是留在府里,偶尔去街上逛逛。” 齐宝珠的心没由来的一沉,不过依旧道:“可惜,你该好好看看的。” 秦黛心也不说话,只是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宴无好宴,方婉茹和齐宝珠这是要联合起来从自己这里打听事情呢! 齐宝珠想了想,有点不甘心,自己来,不就是想多打听点长公主府里的事儿吗?他说驸马的死不简单,至少绝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让自己设法多从秦黛心的口中掏出信息来,可秦黛心又不是笨人,至少她对自己是有防备的,如何才能让她吐口呢! 相比秦倩心的安静,秦若心就显得不那么安分了,她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跟秦黛心打听:“三姐姐,听说京城很繁华,什么都是最好的,你去了京城一趟可算是长了见识,说点好玩的事情来听听吧!” 秦黛心挟了一只被烧制成金黄色的虾仁,放在嘴里使劲嚼了起来,古人不是崇尚食不言,寝不语吗?怎么有人偏偏话这么多。 秦若心在外人面前自讨没趣,闹了个大红脸,一双桃花眼里水气缭绕,显得她更加楚楚可怜。 方婉茹重重的咳了一声,心想这个四丫头也不是个好,跟她生母一样,都是个没骨头的。 秦若心微泣了两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秦黛心当作没看见,继续吃她的饭,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手段。 桌上的气氛又尴尬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又忍不住了,不是脸皮一向很厚的秦若心,也不是一向看她不顺眼的方婉茹。 是齐宝珠。 “好妹妹,长公主与驸马一直恩爱有加,此次驸马病逝,公主一定是伤心欲绝,只是好好的驸马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京城有那么多名医大家,难道就没有一个能救他的?又或者是……” “姐姐有话不防直说。”秦黛心干脆搁了筷子,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这饭,真是没法吃了。 齐宝珠权衡了一番,终道:“我听说,听说驸马的死另有原由,根本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妹妹在京城待了那么久,就没听到什么风声?” 第三百零六章 纳妾心思 如果说之前她们还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那么现在就是赤裸裸的质问了。 她们竟然来质问自己,凭什么? 尤其是齐宝珠,自己救了她两次,虽说施恩不望报,但也不带像她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人的脾气再好,身上也有不可被人触碰的逆鳞,齐宝珠一而再,再而三的当她是小白痴,实在是有点不知死活了。 秦黛心扯了扯嘴角,盯着齐宝珠道:“不知道姐姐是羡慕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呢,还是另有用意,恕妹妹愚笨,听不大明白。” 齐宝珠的俏脸狠狠的白了一下,随即又是一片灸热的绯红之色,她心中虽有羞愧之意,可却再一次鬼使神差的道:“妹妹这话怎么说的,我也不过是好奇罢了。”齐宝珠咬了咬下唇,像下定了决心似的道:“京城传言驸马并非病死,而是被皇上处决而……” “住口。”秦黛心眉眼间全是厉色,眼神也不自觉的凌厉起来,她平日里从没这样露过锋芒,今天突然发威,倒让一桌子的女眷齐齐的傻了眼。 “齐大小姐,我一直以为你是知理明事的姑娘,相交以来咱们相片融洽,我对你也算是掏心掏肺的,你怎敢这样害我?” 瞧瞧,连称呼都变了,刚才还姐姐,姐姐的叫着,这会儿成了齐大小姐了。 齐宝珠望向秦黛心的目光中除了费解,还多了一丝决绝,“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得罪妹妹了?” 旁人看不懂,并不代表秦黛心也不懂,她两世为人,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如果说先前齐宝珠还有与自己修好之心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恐怕已经决定要与自己敌对了。 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你想死,本姑娘就送你一程。 面对齐宝珠这种心机深沉,忘恩负义的人,秦黛心从不手软。 “齐大小姐不是得罪我了,我虽然不是高义之人,可也决计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秦黛心沉吟了一会儿,才又道:“只是你这话让人听了实在惶恐,驸马之死。已然有了名头,皇上既是昭告了天下,就自然不容质疑!如今齐大小姐三番五次在我面前提及驸马的事。又说听到了风声,还提到了圣上……这,这是大不敬。”秦黛心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也不想说得太潦草,因此只提了几个关键词。如果方婉茹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果真,她的话音刚落,桌子上的那头就响起了一丝低低的抽气声,方婉茹是官家小姐出身,怎么会不知道秦黛心的意思呢! 齐宝珠见了方婉茹的反应,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话过了。可如今自己被逼到如此境地,除了放手一搏还能有什么办法。 “妹妹,你听我说。我……” “齐大小姐。” 秦黛心微微一笑,方婉茹出声了,算她识时务。 “齐大小姐,话说到此时已然够了,再说下去。无任何意义。”方婉茹虽然在笑,可眼角眉梢却半分笑意也没有。“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你最近倒是清减了不少,多用些。” 齐宝珠哪里会不明白方婉茹的意思,心里虽然不甘,但也只能认了,并暗暗的给秦黛心记上一笔。 秦若心垂下眼睑把桌上的一切都默默记在心里,反观秦倩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低头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跟往日的性情大不相同。 一个好好的饭局,就这么被搅了。 直到回了客人离府,回到了自己房里中,方婉茹还犹在梦中,直到有人来禀,说老爷来了,她才渐渐清明过来。 “如何?”秦从文很是心急,急于知道结果的他一进屋便开口问了起来。 方婉茹迎了秦从文,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把席间秦黛心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讲给了秦从文听。 夫妻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方婉茹见秦从文脸色不好,便劝道:“老爷,你就如实回了那高大人吧,依我看,三丫头是真不了解什么内幕。您想啊,她住在客院,鲜少有机会去公主府,即使是去了,也是守着礼不敢东张西望的,即便真有内幕,会让她一个外人撞见不成?你与高大人好好说说,相信他也不会怪你。” 秦从文叹了一声,才道:“事到如今,我倒是不担心这件事了。” 三丫头倔强,不肯当面与高立仁说清公主府里的事,他怕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便退而求其次的做了让步,以男女大防之事为借口,改让方婉茹和齐宝珠去探秦黛心的口风,本以为会小有收获,哪成想不但一无所获,反而还让齐大小姐受了委屈。 秦从文想得简单了点,他从未细想为何齐宝珠会一口答应帮助他探秦黛心的口风。 齐宝珠另有打算,又岂是受了他一个人的嘱托! “既是不担心,为何老爷还如此愁眉不展?” “唉!”秦从文有很多女人,但一遇到大事,还是习惯并且喜欢跟方婉茹商量。 “那个高大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要纳阿离做妾!”都说酒桌上的话当不得真,可秦从文却觉得那个姓高的说的话,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方婉茹眼皮一跳,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姓高的好像是个四品的侍卫,这样的人会看上三丫头?不过随后一想,妾嘛,还不是跟卖身一样,哪里有什么尊贵?也许这是个打击苏氏的好机会呢! “老爷,您是怎么想的呢?”方婉茹了解秦从文,如果自己冒冒然赞同秦黛心去做妾的话,他一定会怀疑自己有小人之心,但如果这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那就与人无由了。 得想个办法让老爷同意才行! “夫人。”秦从文的口气很无奈,“我当然不乐意,做妾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那丫头虽然忤逆不孝。顽劣少教,可也毕竟是我秦某人的女儿,我不指望着她能为秦家挣什么好名声,但做妾……不妥。”如果是明媒正娶,他当然愿意,只是做妾,却不妥当。 方婉茹没有忽略掉秦从文眼底的担忧之色,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带上几分为难之色道:“那高大人,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初三丫头受伤,也跟他多多少少有几分关系,老爷。这人我们只怕得罪不起!先不说他背后的人是庆安王,光是他自己一个四品的官,就能把咱们秦家掀个天翻地覆。”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真是件头痛的事,想想就心烦。 “算了,先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几日高大人还会上门来,到时我再好好谋划一番,尽量不要得罪于他!”如果能让他松口娶阿离做平妻也是好的。 秦从文起身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方婉茹想说些挽留的话,话还没出口,秦从文就像旋风似的离开了。方婉茹忿恨的跺了跺脚。叫了郑妈妈来。 “去看看……” 郑妈妈在她身边服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还会不明白,她曲了曲膝。转身出了屋子,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后转了回来。 “夫人,叫了海棠去服侍。”郑妈妈垂了眼睑,不敢去看方婉茹的脸色。 “贱人!”方婉茹勃然大怒,一挥手扫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 郑妈妈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知道海棠已经成了夫人心中的一根刺,早晚也得落个悲催的下场。 “把那贱蹄子看住了。避子的汤药万万不能停。”她之所以把海棠留在身边,还给了她一个通房丫头的名分,是为了能把人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方便管制,可不是方便他们私会的!那蹄子也不知道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贱人,我留你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秦从文照例像往常一样,用过早饭后去视察铺子,哪知道他刚出大门口,就碰到了在一旁等了他小半天的齐猛。 齐猛一见秦从文出来了,高兴得什么似的,连忙迎了上去:“伯父。” “齐贤侄?”秦从文一愣,见齐猛鬓间都有了汗,便更是吃惊了,连忙问:“可有什么急事?” 齐猛一向是个脸皮厚的,听秦从文这么问却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伸出手来指了指街上道:“伯父是要去铺子上吧,不如咱们边走边聊?” 秦从文捋了捋自己的短须,才道:“也好。” 齐猛大喜过望,“伯父请。” 两人比肩走在街上,朝着秦家铺子的方向走去,几个跟着秦从文的下人也很识趣,知道老爷与这位齐二公子有事情谈,便远远的跟着。 “伯父,恕小侄冒昧,今日小侄前来,是有急事与您商量。” 秦从文道:“何事能让贤侄如此魂不守舍啊?这事儿老夫可帮得上忙吗?”他一心想要成就秦齐两家联姻之事,自然对齐家的事情格外上心。秦从文隐隐感觉到,齐猛的来意不简单。 “伯父,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向您求证。” “哦,何事?” 齐猛沉吟了一下,才道:“昨天在宴席上,我看那位高大人似乎有些古怪,他是想求娶府上三小姐吗?” 秦从文苦笑一声,当时高立仁的话说得十分直白,几个局外人都是心明眼亮的,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只是给自己留着脸面,并不代表人家没听明白。 “是有这么回事。”明人不说暗话,事情摆在那里,这会儿否认倒没有意思了,只不过,秦从文叹了一声才道:“不是求娶,是纳妾啊。” 第三百零七章 真心求娶 两个人已经转到了正街上,秦从文是压低了声音硬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他内心纠结不已,既不想让女儿嫁人为妾,也不想得罪了高立仁,实在是两难。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齐猛把秦从文的样子看在心里,知道他不想把女儿嫁给高立仁时,心里就是一喜。 自从小前庄一别,齐家二公子对秦黛心念念不忘,总觉得眼前有个纤细的影子在晃,午夜梦回时,脑海中总是闪现一双清亮又警觉的眸子…… 那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好,看什么都极不顺眼,连平时很讨他欢心的几名侍妾都变成了难以入眼的粗俗之人,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只有那娇柔中带着三分倔强的绝美容颜,好似致命毒药一般,缠绕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块地方…… “伯父,小侄有一事相求。”齐猛说得极为正式,竟朝着秦从文当街跪拜了起来。 虽然是大清早的,但街人的人还是不少,做买卖的商铺已经在开始迎客了,街上的小贩也开始走动了起来,齐猛这一跪,还是让不少人看了个热闹。 秦从文眼皮一跳,连忙亲自搀起齐猛,“贤侄,快快起来,这里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家的铺子,贤侄若是不嫌弃,我们后院说话。” 齐猛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唐突了,连忙起身与秦从文去了秦家的商铺。 秦家商铺后院。 齐猛话不惊人语不休的道:“伯父,我想求娶府上三小姐为妻,还请您成全。” 秦从文听了这话,哪有不惊的道理,他连忙失声问道:“贤侄说得这是哪里话?这到底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齐猛为人精明,齐家三子这中数他最得齐富贵的喜欢。他既非长子,也非老小,能走到让齐富贵动了心思把家业交到他手上的地步,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 秦从文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婚姻大事,请究的是父母做主,他这样冒冒失失的一个人只身前来求娶,等同于在打女方的脸面,如果是齐富贵的意思,即便是有两家的交情托底。也该私下让白氏过来与方婉茹能个气,若是双方都同意,再找媒人上门换了八字才是最为妥当的做法。 即便是糊里八涂的秦从文也决不会在这种大事情上犯糊涂。反观做事一向滴水不露的自己却办下了这等蠢事! 他冒失了,可是他害怕啊!昨天在宴席之上,他听了高立仁想纳秦黛心为妾的话后简直火冒三丈,他凭什么?以为凭他那个区区四品的官职就可以吗?一想到自己心中的女神被高立仁那个混蛋轻视了,齐猛就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火腾腾的往外窜。 “伯父。是小侄鲁莽了,您放心,我这就回去说服父亲,相信他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只是,小侄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应允。” 秦从文虽然气齐猛孟浪。但很满意他敬重自己的态度,因此脸上的火气退去了几分,问道:“何事?” “小侄恳请伯父。在我没有说服父亲来秦家下聘之前,别答应那个高大人。”齐猛朝着秦从文一抱拳,眼里皆是哀求之色。 他这样的世家子弟能做到这个地步,是极不容易的。 秦从文的心当下一软,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齐猛还没来得及欢呼,就听秦从文又道:“你也说要说服你父亲。可见这条路并不好走,我可以给你时间,但高大人未必肯给我时间。” 齐猛朝着秦从文深深的拜了一拜,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以后什么也没说,大步的离开了秦家的商铺。 晚上秦从文应酬回府,把这事儿又跟方婉茹学了一遍。 方婉茹没想到齐家二公子会相中秦黛心,而且还许她妻位!在她的心里,秦黛心只有做妾的命,跟她那个生母一样。 “高大人和齐家都不能轻易得罪,老爷想如何安排三丫头的婚事?”方婉茹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杯来,挥手让站头退下,再亲自把茶杯送到秦从文手里。 秦从文端了茶杯,用杯盖轻轻的刮了刮杯里的茶叶,接着便再无动作了。 方婉茹知道他在思考,在权衡利弊。 秦从文想了好一阵儿,才道:“阿离还未及笄,上面亦有长姐未嫁,此事急不得。”即便是高立仁的心再急,也不可能越过这条去,即使是订亲,也该长幼有序。 方婉茹心一沉,看来三丫头虽不得秦从文的喜欢,但在他心里的位置却是又重了一些,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能为秦家带来利益! 能为娘家带来利益的姑娘,总会被人高看几眼,不论是齐家还是高立仁,都是秦家想要攀附的对像,看来日后自己对秦黛心……不能太明目张胆了。 夫妻二人在这儿商量着秦黛心的婚事,齐府那边齐家父子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胡闹。”齐富贵把手里的茶杯向跪在他面前的齐猛扔去,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儿子会被砸伤。 齐富贵力气不小,且准头十足,分量不轻的茶碗砸在了齐猛的额头上,额前的皮肉当时就红肿了起来,他的身上也淋到了茶水,还有两片茶叶粘在了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即使是这样,齐猛却一声都没吭,还是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越是这样,齐富贵越是生气。 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儿子最是有主意的,平时他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模样可骗了不少人,可齐富贵知道,齐猛是十分有血性的人,且说一不二,最重要的是不了解他的人很难真正看透他。 齐猛很聪明,从来都把他不乎的东西推到表面上,而他在乎的,则深深的沉在心底。 齐富贵扫了齐猛一眼,这孩子像他却也不是他。 他有自己的聪明,果敢的一面,擅谋略,懂伪装是个可造之才,这也是齐富贵想把齐家家业交到他手上的原因。可这个孩子的性格里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太过正直和仁慈! 齐富贵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着,心里已经急的如同烧开了的油锅一般,这孩子认死理,认谁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以他的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可这孩子推了不知道多少门亲事,为的就是没找到一个看对眼的,虽然他房里也有几名侍妾,可到底是没有主母,终究是不成体统的。 齐富贵说不出的烦躁,他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重生的叹了口气,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应该顾及他的情绪,这下好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他喜欢的,动了娶妻的念头,可对方却是秦家的庶女! 这如何使得,齐家的儿媳,应该是个好的,而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庶女。 齐富贵想了又想,才道:“猛儿,你起来!” 齐猛平静地道:“父亲不同意,儿子就一直跪下去。” “你……”到了嘴边的斥责又被吞了回去,齐富贵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逼不得! “猛儿,你的心意为父知道了,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此事我毕竟还要与你母亲商议一番才行。”齐富足违心的说出这番话,为的是稳住齐猛。 齐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道,自己听错了吗?父亲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说话。 齐富贵一眼就看出了齐猛的想法,他呵呵一笑,心想到底是年轻气盛,什么都写在脸上。 “儿啊!这么多年你都不肯娶妻,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你喜欢的,为父高兴还来不急,怎么会阻止。虽说这秦家的家世一般,他家的庶女配你确实是高攀了,可秦家三姑娘容貌极好,听闻又是个有才学的,你喜欢这样的女子,爹自然没话说。”齐富贵停了一下,才道:“家世吗?虽然重要,但也不是绝对的,那个三姑娘不是与长公主交好吗?这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虽然驸马不在了,可长公主还是长公主,她的门路别人可是求也求不来呢!” 齐猛听到这里,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自己的亲爹是什么样,他会不清楚,如果有人说齐富贵是视金钱利禄如粪土的人,齐猛一定会毫不客气的就地打滚,笑上他三天三夜,齐家的儿子娶妻,齐家的女儿外嫁,没有一个不是为齐家谋划利益的! 如果说齐富贵是看中了秦黛心的样貌才情,才会应允这门亲事的话,齐猛第一个不相信!但此时齐富贵提到了长公主,提到了门路二字,这一切都符合他以往的行事作风,齐猛不得不信! 他愿意相信,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 “爹,求您成全,儿子是真心喜欢她的,只要您答应让我娶她为妻,以后什么事我都听您的。” 孽障啊! 齐富贵露出慈父的脸来,“吾儿,你可别心急,这秦家的三姑娘还没及笄呢!再说她上头还有一个姐姐没定亲,哪会儿这么快就轮到她谈婚论嫁呢?” 齐猛眼中闪过一丝懊悔的神色,他知道齐富贵说得都是真的,可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呢!现在有了竞争者,自己的胜算又在哪里呢! 齐富贵叹了一声,上前扶起齐猛道:“我啊,爹是最看重你的,你的心愿爹也会努力帮你达成的。可是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齐猛眼眶一热,忙道:“儿子明白。” PS: 感谢猎头人的评价票票,求支持,求订阅,求评,求赞…… 第三百零八章 肉麻的话 秦黛心去看了林氏。 林氏本就生得柔弱,小产之后更是清减了不少,她倚在迎枕上,未施粉黛的小脸苍白的吓人,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为她又添了几分凄楚,平日里柔柔亮亮的眼眸也暗淡了不少。因为还没有出小月子,林氏只能待在屋子里养着,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错过很多东西。 比如秦子诚纳妾一事。 对于自己的不请自来,林氏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秦黛心本该如此处事。 “早就该来,可事情都挤到了一起,生生的推了几天,嫂嫂,你还好吧?”林氏是秦家里惟一一个对自己多有袒护的人。 “你倒是不忌讳。”林氏没有回答秦黛心的话,却扔出了这么一句,却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林氏是知晓秦黛心性子的,姑嫂两个看起来交集不多,可善缘却早已种下。 “有什么可忌讳的。”秦黛心冷眼道:“忌讳也不过是人心的托词。” 林氏微笑的点了点头,“说得好。” 颇微赞同的样子。 秦黛心眼尖,一下子发现了林氏身边放着一本书,她顺手拿了过来,光滑的指腹摩擦着羊皮书卷上规规矩矩的几个大字,一本闲书,说得都是为妻之道。 “这个时候还看书,仔细眼睛。” 林氏脸一红,抢了书放在身后藏好,神情却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秦黛心一笑,当作不知,不过懂得反击是好事,毕竟清高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让人立稳脚跟。 姑嫂两个又说了几句玩笑话,秦黛心才问道:“嫂子。齐家的姑娘哪日近门?”林氏腹中的胎没了,齐家的二小姐是要以平妻之礼进门的。 林氏的笑容当下凝在脸上,“就这几天吧!”具体日子她也不知道,大概是想瞒着自己,可平妻非正妻,进门也是要给自己斟茶的,他们以为瞒有用吗? “嫂子,那个齐二小姐不是善类,你要多加小心。”她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无论林氏对自己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替她活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输赢的关键是选择怎么走。而非靠别人为你披荆斩棘。 林氏聪慧,自然听得这话的意思,“你放心吧,我晓得厉害。”她虽然与世无争,但也不是泥捏的。欺负到头上来的,自然要打压回去。 “对了,这是给孩子的。”林氏让丫头拿了一个小盒子,道:“洗三礼,给孩子的,你可别推辞。” 秦黛心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放着两对金光闪闪的小镯子。 “我替姨娘谢谢嫂子,你有心了。” “这是应该的。”林氏很聪明,她闭口不提苏氏生产前后的事儿。恐怕也是怕尴尬。 关于秦黛心的传言她也听说了,不知道是不是府里的人特意放出来的风声,总之这事儿在秦府闹得沸沸扬扬的,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即便林氏是个通情达理的,可她毕竟是在古代封建教育下成长的女子。对于秦黛心的作法有着诸多的不理解……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黛心起身告辞了。 雪晴神神秘秘的递给秦黛心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扁毛畜生。 通体雪白的一只鸽子,眼睛又亮又红,光看那体态就知道是只能飞的,且品种优良。 秦黛心心里突然一顿,却淡淡的问了句:“什么意思?” 雪晴脸红红的,“那个,是王爷吩咐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鸿雁传千里吧? “哦!”秦黛心知道这是信鸽,又见那鸽子腿上拴着一个木制的小圆筒,心里当下就明白了。 心里微甜。 秦黛心伸手把那只鸽子从笼子里拿了出来,先是逗弄了那小畜生两下,随即打开那个小圆筒,里面果真藏着一个被卷得细细的小纸条。 顺手把鸽子交给雪晴,秦黛心自顾打开纸条来看,两行苍劲有力的小字映入眼帘:送你个礼物,拿着我送你的牌子跟雪晴走。 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啊? 秦黛心扭头问雪晴:“什么意思?” 雪晴笑吟吟的道:“左右主子也没事,不如同属下走一趟。哦!别忘了带上您那块牌子。” 故弄玄虚。 秦黛心想起锁在柜子里的那块牌子,心里痒痒的。 她又不是凡人,怎么可能不好奇? 摸出钥匙,秦黛心亲自开了柜子拿出当初那个不起眼儿的盒子,自打回了台州,它就一直躺在柜子里。 秦黛心找出那块黑不溜秋的小牌子,问雪晴,“可是这块。” 雪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属下参见炎后。” 炎后?什么东东? 恍惚记得牌子上也有这两个字。 “起来说话。”秦黛心扫了一眼牌子上那两个繁体字,心里好奇的要死,神秘的东西往往都有危险性,而眼前这做姑奶奶显然喜欢冒险。 大概是看出了秦黛心眼里的犹豫,雪晴的语气越发真诚起来,“主子,请随属下到一个地方,等到了那里,您就什么都明白了。”雪晴一边起身,一边对秦黛心道:“这是王爷的吩咐,王爷总不会害您。” 这可不一定,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秦黛心皱了皱鼻子,她有预感,此行一定会收获多多。 “左右无事,去逛逛也好。”高立仁和秦家还没什么动静,自己能做的也只能静观其变,趁现在还有功夫,去瞧瞧也好。 主仆二人很快收拾妥当,离开了秦府来到大街上。 陈记杂货铺门前。 “主子,就是这儿了。”雪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您还记得这里吗?” 怎么会不记得,主仆二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前面这条街上。 雪晴替秦黛心引路,两人一齐进入店铺之内。 很普通。很正宗的杂货铺,比闫吉庆的杂货铺正常多了。 货架上摆着日常生活用品,两名伙计穿着灰色的卦子站在柜台后面,见屋里来了客人并不招呼,看样子跟雪晴是相熟的。 雪晴目不斜视一路引秦黛心去了后面的上房,三间砖瓦房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看样子跟普通的民居没什么两样。 雪晴打开一间房屋的门,对秦黛心道:“主子,里面请。” 秦黛心率先进入屋内,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屋里的布置。就听见门被咣当一声关上了,她本能的想回头看看究竟,哪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掌风。 是偷袭。 秦黛心连忙躲了过去。一转身错过对方的掌风,随后一个鸽子翻身跳到门旁边,刚稳住身形,秦黛心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又朝着她扑了过来。对方用拳,手臂带着呼啸的风声如闪电一般向她袭来。 沙包那么大的拳头有没有? 秦黛心不敢马虎,连忙侧身躲过,与此同时身子向下一滑,穿着绣鞋的脚狠狠的朝对方下盘踹去,这力道她用了十成十。若有幸踢中,想必对方不死也得残。 对方不是绣花枕头,轻易的就躲过了她的反击。秦黛心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觉得身后似有异动,那人躲过了自己的进攻,反仆而来。她不敢马虎,连忙收起想要起身的想法。顺势一个前滚翻离开了那片危险的区域。 危险并没有解除。 秦黛心半蹲着,还没来得及起身。那个黑衣突然靠了过来,她的背冲向敌人,前面则是被一堵墙挡住了去路,狭小的空间里似乎已经绝了她所有的去路。 秦黛心是最不服输的,即便是被逼入绝境,她也会放手一搏。 秦黛心试着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足尖点地,身子本能的向上高高跃起,等到她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时,一个后仰翻过那个朝她奔来的人,稳稳的落了地,她犹如一个体操选手,在做了一系列翻腾转体的动作之后,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结束了这场表演。 太,不可思议。 她成了电影中飞檐走壁的人物,可她绝没有用威亚那种东西。 又是赤阳果? 拳风又到。 糟的是自己走神了,秦黛心暗自咒骂了一声,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躲?已经来不及了,惟今之计也只能硬碰硬了。 正当她准备挥拳迎敌的时候,冷不丁看到对方的拳松开,接着那宽大厚实的手掌便轻而易举的包裹住自己娇小的拳头,随后用力一扯,秦黛心整个人便如同失重一般,狠狠的撞向一个温暖的怀抱。 瞬间,秦黛心提到嗓子眼的心平静下来。 她背对着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跳,那熟悉的气息紧紧的包裹着她,莫名的让人安心。 秦黛心眼眶一热,她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爱情,是女人软弱的催化剂。 “慕容景,你这个小人。” 她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两只胳膊已成了“俘虏”被钳制得动弹不得,这个时候最有力的武器显然就是嘴巴。 秦黛心气得直想跳脚,当然,如果她能跳得起来的话。 “每次出现都神神秘秘的,不是动手,就是跳窗,你有没有这么无聊啊!” 男子低笑一声,如同陈年老酒一般醇厚的声音在秦黛心的耳边响起,“想我吗?”那喷洒而出的热气全都落在秦黛心小巧白皙的耳朵上,某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瞬间流过四肢百骇,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随即脸不自觉的烫了起来。 秦黛心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头一次这么窘迫。 圈住她的双臂一紧,紧接着她的肩膀一沉,慕容景趴在秦黛心的颈窝处,轻声道:“我想你。”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 PS: 惨……惨不忍睹 第三百零九章 另有隐情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好像摒除了一切杂念,隔绝了一切外界因素,眼中,心里只有彼此。 秦黛心觉得无比窘迫,她被慕容景圈在怀里,身边充斥着男人身上特有的麝香味,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一个劲的往她的鼻腔里头钻,身后就是那个宽阔且温暖的怀抱,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脑海里不断着回想着“我想你”那三个字,她头一次觉得,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不是一个人,她也有依靠。 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慕容景趴在佳人的窝处,清楚的嗅到了她身上传过来的淡淡幽香,那味道很淡,却很好闻,跟其他女人从头到脚熏人到刺鼻的味道截然不同。她的青丝就垂在耳后,白皙的脖子被掩在绣了金线绒花的领子里,只露出冰山一角,却晃得某人心神荡漾。 每次见她,她都有不同,如今才分开几日,慕容景便觉得她似乎又变了,特别是现在,此时此刻,冷冽如同雪莲花一般的她,身上突然多了一丝明媚的味道,一向清澈潋滟的双眸里多了些让人看不真切的雾气,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两人似乎都很享受这种难得的平静,谁也不说话,就那么简单的靠在一起,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他们像两棵同根的茎藤植物,互相缠绕着,紧紧的纠缠在一起的不只是身体,还有他们的心。 “主子,边疆急报。”门外有人不知死活的出声,大概他也知道慕容景不愿被人打扰,因此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边疆急报耽误不得,他进退两难。只得硬着头皮禀告。 慕容景皱眉,身上的温暖的气息退去不少。 秦黛心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仅脸红红的,连带着耳朵都染上了让人想入非非的霞色! 来不及细想,她便用力的踩了慕容景一脚,直到跳离开他的怀抱,才发现自己心跳的厉害。 小女儿情怀落在慕容景的眼里别有风情。 “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动情的关系,他的声音哑哑的,听得门口的侍卫当下一个激灵,推门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变轻了许多。 秦黛心用余光扫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身高七尺,孔武有力,相貌却很普通。 屋内暖昧的气氛压得那人喘不过气来。 奇怪。明明两人离得那么远,他怎么就觉得这屋里的气氛不对呢? “主子,这是密报。”那人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封。 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头顶上,冻得他只想打哆嗦。他咬牙忍住,高大的身子微微的摆了摆,敬畏之情止不住开始冒泡了。 光是这样被主子打量着,他就已经要喘不过气来…… 屋内静得可怕。 人无过顶之力,高举了半天的双手有些微微发抖,背后也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手指间一空。信被取走了。 那侍卫放下僵硬的双臂,依旧恭敬的脆着,他不敢抬头打量主子的脸色。他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间屋子。 没错,是逃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终于响起一道有如天籁般的命令,“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备靠近这间屋子。” 那侍卫如获大赦一般。连忙应道:“是。”紧接着他抱了抱拳,连头也没抬就走了。 秦黛心看了看那侍卫的背景。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敢情那飞一般的轻功都用在逃跑上了?就这么远的距离他用得着跑那么快吗?随即她的视线又落在慕容景身上,心想人家恐怕是怕了你,惹不起干脆就躲。 啧啧,这人是有多不受待见啊! 慕容景坐在桌子前折开了手里的密信,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摸出随身带着的火折着,又从桌上的茶盘进而拿出一只茶杯来,当着秦黛心的面把那封密信烧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茶杯里的灰烬, 他在她面前,情绪有起有伏,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过来。”慕容景朝秦黛心伸出一只手,他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几乎让秦黛心落荒而逃。 失神的功夫,方才还稳坐那里人瞬间就到了自己的面前,两只厚实的手掌不规矩的环上她的腰,似乎在像自己宣告他的主权一般。 霸道! 秦黛心恼着呢,这家伙越来越不规矩,两人之间似乎总能燃起暧昧的火花,偏偏对方总能抓住她溜号的机会,趁虚而入的占她便宜。 “堂堂亲王,竟如此行事,卑鄙。”大老远的让人把自己骗过来,就是为了吃自己的豆腐?雪晴这丫头,看我回去不跟你算帐。 慕容景绷着一张脸,目光却柔的能滴出水来,“我给你的牌子呢?带来了吗?” 秦黛心拿起贴身放着的小荷包,从里面拿出那只通体黑透的牌子来。“喏,这不是?”她仰起头来注视着慕容景,好奇的问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只无辜的小鹿一般,看起来十分的无害。 慕容景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这狡猾的小东西竟然在自己面前扮起兔子来了,她的底细,别人或许不清楚,自己能不知道吗?兔子?说她是狐狸还差不多! 慕容景抚摸着那黑牌子上的纹路,轻声道:“这牌子是炎后的才能拥有的。”他灼灼的目光随即落了下来,烫人的视线落秦黛心的脸上,“你可是准备好了?” 炎后?秦黛心不太明白,这关自己什么事啊?她有心问个清楚,可是两个正抱在一起,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先放开我。啊……” 身子突然腾空,即便是一向镇定自若的秦黛心也难免吃惊不小,她在空中夸张的绕了个圈。再次落地时却被拥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等秦黛心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慕容景的大腿上。 什么情况? 秦黛心装作镇定的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的顺着慕容景的膝盖往下滑,“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还是放我下来……” “别动。”一只手霸道的缠上她的腰肢,把秦黛心牢牢的固定在了原地,慕容景的声音哑哑的,秦黛心听得出来那是情欲在作祟。 “我不动……”这个情况下她哪敢在多说什么。只和乖乖的坐着,她一个什么都懂的现代人,愣要装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容易,秦黛心想要打破尴尬,连忙道:“你还是跟我讲讲那个牌子有什么用吧!” 慕容景有佳人在怀,心情好的不得了,虽然某方面有些痛苦。但是为了不吓坏她,也只能忍了,这位老兄一世英明,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秦黛心会懂得男女之事,要知道人家可是从开放世界穿来的,为了出色的完成任务。她那台电脑的硬盘里可是装了不少东西,她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理论知识还是知道不少的。 “我给你讲讲炎黄的事吧!” “炎黄?哪两个字?” 慕容景把黑色牌子放到桌子上。用带着茧子的大手握住秦黛心的手,把她的手掌摊开,以指为笔,在她的掌心里写上“炎黄”二字。 “炎黄是一个组织,他的发起者是一位玉树钟秀般的人物。名叫司徒朗星。” 慕容景刚开了个头,秦黛心便惊叫出声道:“司徒朗星?你说的那个司徒朗星可是我认知里的那个司徒朗星?” 慕容景有此讶异。歪着头问道:“你知道他?” 秦黛心点了点头,才道:“我知道的不多,只是从杂书传记中看到关于他的记载,听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也有说他是……”猛然想到慕容景的身份,秦黛心住了嘴。 “怎么不说了?”慕容景悄悄的用手指绕着秦黛心的青丝玩,对她要说的话心知肚明。 “没什么啊!”秦黛心知道慕容景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们慕容家留几分薄面吗?” 那个司徒朗星,是大雍朝某位皇后的私生子,看清楚,是皇后,不是皇帝哦! 这位皇后进宫之前便生了这孩子,且是未婚生子,当时她无力抚养孩子,便把孩子送给别人抚养,而她自己则是阴差阳错的进了宫,从一名小小的未等宫女一路成为掌管六宫凤印的皇后,这位传奇女子的一生可谓是充满着各式各样的意外!民间有传闻,司徒朗星便是这位传奇皇后的私生子,他机智聪敏,才学无双,长相俊美,器宇轩昂……总是民间把他传的神乎其神,简直是一位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连当时的皇帝都被他折服了。也不知道那皇帝是太爱那位皇后,根本不在乎她的过去,还是被皇后的谎言蒙蔽了,他根本不相信漫天的流言蜚语,总之英明神武的皇帝不但没有怪罪皇后,还反倒把司徒朗星召进了宫,当谋士一样的养在了身边…… “那位司徒朗星还真是了不起呢!因为他,御史死了一大批,进言的大臣们也被皇帝弄死不少!”秦黛心用胳膊肘碰了碰慕容景的胸膛,“你怎么看?” 他肯让自己说司徒朗星的事儿,说明传言未必都是假的,说不定自己还能从他这套点宫廷八卦听听呢! 慕容景淡然的勾起嘴角,轻声道:“这里面,其实另有隐情。” PS: 崭新的一个月又开始了,虽然恕恕一直扑着,但仍感谢每一个关注这本书的人,捂脸遁走…… 第三百一十章 皇家八卦 秦黛心的眼睛突然变得贼亮贼亮的,“你知道内幕喔?快跟我说说。” 慕容景眯起眼睛,浑身的气息突然冷了起来,他以为秦黛心跟那些闺秀们一样,把司徒朗星当成了心中最佳夫婿人选。 “你是感叹君生我未生呢,还是也仰慕他的品性才学呢!”慕容景的口气听起来很轻松,实则他的拳头已经握得紧紧的,甚至可以听到骨节霹雳啪啦的声音,他胸口闷的不行,根本没注意到自己酸溜溜的语气。 秦黛心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安抚了突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后才道:“没有什么啊,我只是对这个人物的存在表示怀疑,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她才不会告诉慕容景,这个司徒朗星很像穿越人士,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对他产生了几会好奇。 她竟敢坐在自己的腿上去想另一个男人,还对这个男人侃侃而谈! 慕容景不自觉的勒紧手臂…… “我以前怀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以为只是书本杜撰出来的,可听了你的话,似乎史上还真有这么个人物?” “嗯。”慕容景心里好受了一点,低低的应了一声,又讲起关于司徒朗星的事来。 “司徒朗星其实并不是太后的私生子。” “哦?”秦黛心来了兴致,干脆转过身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八卦啊!还是历史性的八卦,太鸡冻了有没有? 慕容景道:“司徒其实是仁帝的儿子,他随母姓,她母亲一生没有入宫。” 原来是这个样子。 “难怪,皇室根本不会纵容德行被非议这件事,关于司徒的流言原来真的只是流言而已。”秦黛心沉思道:“那这个司徒既是位货真价实的皇子,为什么不认祖归宗呢?又为何会辅佐了两位天子而无功无爵呢?”历史上关于司徒朗星的记载。除了他的身份之迷,就只有关于他才貌的记载,再无其他。 “司徒的母亲是位隐居的世外高人,当年她与仁帝的相遇也是一段不为外人得知的秘辛,司徒的母亲不准司徒入皇室宗祠,但却让他辅佐仁帝清除了边患,虽然仁帝有心让他认祖归宗,可司徒以母亲遗命为由拒绝了仁帝很多次,所以司徒一生都没能得到皇家的名份。后来新帝登基,他们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认祖归宗这事儿才算真正的不了了之。” “那司徒朗星怎么会创建这么个组织呢?这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 慕容景盯着她粉嫩的唇瞧,有些失神地道:“这是他娘的遗愿,炎黄这个组织的宗旨是保护大雍子民。” 哇。好高尚啊!可子民是那么好保护的吗?秦黛心不以为然。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屑,慕容景又出声解释道:“你说,到底什么最能伤害天下百姓?是天灾?还是贪官污吏?” 秦黛心沉默了,天灾不是人为力量能解决的,贪官污吏嘛。哪朝哪代没有。最最伤害普通百姓的,恐怕就是战争! 古今都一样,战争才是最伤害民生的罪魁祸首。 她什么都没有说,他却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 “炎黄要做的,就是阻止战争的发生!” 阻止战争的发生?好大的口气。 秦黛心思忖了一下,才道:“怎么阻止?炎黄的势力难道有寻么大?” 慕容景的手臂又收紧了些。才道:“你知道历代炎黄的首领都是什么人吗?” 秦黛心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必须对大雍的国情,军势实力了如指掌,他需要对大雍的宿敌。边疆的匪患一清二楚,他必须参政,对当下朝堂的大势,分划,内忧外患明明白白。炎黄的首领,必须是大雍的肱骨之臣来继任。” 秦黛心吃了一惊。这炎黄岂不是成了慕容家的一张王牌? “怎么能保证炎黄的首领不会拥兵自重,意图取而代之呢?”她的眸子清亮如水,好像自己问了一个最平常不过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嘿嘿。”秦黛心狡黠的笑了笑,才道:“如果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就是现任炎黄的首领,那我可就太笨了。你堂堂亲王,又手握重兵,还有炎黄这样的组织在你身后,嗯,你要是想造反岂不是易如反掌?” 慕容景赞赏的瞧着她,不愧是他的女人,果然聪慧。 “炎皇其实是个巨大的情报组织,里面招揽了各式各样的人才,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为我在卖命,即便是皇上也调动不了他们。” 秦黛心的眼睛一亮,太牛叉了吧? 慕容景低低的笑,“确实是容易了一些。” “那上面那位还能容得下你?皇帝不都是忌惮底下人功高盖主的吗?” “其实,炎黄是一个秘密组织,朝廷也好,皇帝也好,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包括司徒朗星辅佐过的两位帝王在内,没有人知道炎黄。” “天啊!”这个司徒朗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开创了这么个玩意。保密工作做得如此之好,太不可思议了。 秦黛心道:“你们不在内部选首领吗?”听他的意思,好像第一届的炎黄首领都是内定的。 “不一定,看情况,一般来说炎黄的首领都会选中合适的接替人选,再细心培养,但这人选却不一定是出自炎黄的内部。” 他这么一说,秦黛心也就明白了。她转了转眼珠,又问道:“你是皇子啊!现在又是亲王,怎么会被炎黄的人看中呢?” 慕容景失笑道:“你说呢?” 秦黛心想不出来,只好摇摇头。 “上一任的炎黄首领是你师傅。” 慕容跋那个臭老头?他不做皇帝跑去当炎黄的首领?肥水不流外人田,还真是符合他的性格。 “这司徒朗星算起来也算是慕容家的人,传到你这儿,炎黄的一把手居然依旧姓慕容,啧啧,不容易呀!”自己的师傅可是做过皇帝的。如今慕容景也位列亲王这尊,敢情这炎黄做得都是自家人的买卖,还说什么保护大雍的百姓,依她看,根本是在保护慕容家的江山嘛! 她话里的暗暗嘲讽之意,慕容景听了个明明白白。 “炎黄不但要保护百姓,自然也有规劝皇室的重担,慕容家自坐江山以来,可出现过一个昏庸的?你通读吏册,不会连这点事儿也看不明白吧?” 这倒是真的。慕容家之所以能稳坐江山,跟历代的君主英明有直接关系。不过那位司徒氏倒真真是个妙人,她替帝王生了孩子。却让孩子跟着自己姓,司徒朗星明明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中龙凤,却甘心收起光芒,藏在暗处建立个保护百姓,守护皇室的炎黄来! 什么样的女人能教出这样的男儿来! 秦黛心指了那桌上的牌子道:“那这个是什么意思?”故事也听了。正经事还是要办的。 慕容景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有一个绰号,你听过吗?” 当然没听过。 “是什么?” “活阎王。” 噗嗤~ 秦黛心没忍住,当下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倒把慕容景的心情也勾得好了起来。 “活阎王啊。活阎王,我今天倒看见了你的模样,不似那地狱的索命仙。你还挺英俊的嘛。”秦黛心一时玩心大起,干脆开起了慕容景的玩笑。 慕容景也不恼,只是怀里佳人嫣然娇笑的模样实在太诱人,特别是那双红润的菱唇,似乎总能让自己失神。 心一旦被牵绊住了。不是被揪得生疼,就是被溺得发甜。慕容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种,可现在,他只想狠狠的吻住她。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便如同野草一般疯长起来,再也抑制不住。慕容景的一只手抚上有你有秦黛心后脑,另一只则是转过她的腰身让她面对着自己,双手稍稍用力把佳人往自己的怀里带,紧接着他便迎了上去,冰冷的唇准备擒住她的。 四片嘴唇贴在了一起,秦黛心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她只觉得自己又被欺负了,稍微用力反抗,却又被桎梏的不能动弹,慕容景的力气远比她想得大,根本挣脱不开。 慕容景先是试探着用舌描绘着她的唇型,紧接着便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热吻,两人的气息相互交织在一起,甘甜与冷洌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秦黛心觉得自己要气绝了,该不会自己要被他吻死在这里吧!天啊,丢人丢大发了。 就在“悲剧”即将发生的时候,慕容景突然放开了她,秦黛心急急的喘着气,却不想下一秒自己的耳垂便被他含住了。 腾的一下,秦黛心的脸红得跟关公似的。 早上去看林氏时,秦黛心特意着了素气的衣裳,林氏刚失了一个孩子,也算是件悲事,她是想尽尽心意,因此不仅少戴了不少的首饰,就连耳坠子也没带,只裸着两只白皙的耳垂,不想如今便宜他了。 对方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和颈间,湿滑的舌尖不但反复描绘着她耳朵的轮廓,甚至还溜到她领子里,微微的舔舐她颈间细腻的肌肤。 呃~ 细小的喘息声如同炸雷一样让她清明起来。 停,必须停。她不能因为一个吻就迷失,在古代,女子清白可是大事! 秦黛心拼命躲开慕容景的亲吻,手脚并用的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让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四目相对,秦黛心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融化在他那灼热的视线里,本来她应该装模作样的斥责他几句,可一对上他那双染满情欲的眸子,她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幸亏她瞄到桌子上的黑牌子,急中生智道:“那个,那个,你还没告诉我桌子上那块牌子是干什么的呢!” PS: 求收藏,求各种票票,求订阅,还求拍砖…… 第三百一十一章 暧昧谈话 慕容景敢肯定,秦黛心对自己是有情的,依她的性子,会让不喜欢的人近身?两个人现在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名分基本上也就算是定下了,自己连定情的信物都送了出去,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眼前是个好机会。 “本人被人叫做活阎王,而且历代的炎黄首领都被人称作‘炎王’。”他伸手朝身上摸索着,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小牌子给秦黛心看,许是动了情的关系,慕容景的声音特别沙哑,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某一处更是疼得厉害。 秦黛心假装不知,暗暗庆幸自己逃得快。她反复看了看慕容景替给自己的这块牌子,手中这块牌子的尺寸材质与桌子上那个一模一样,惟一不同的是牌子上的字有所变化。 慕容景这块牌子上写的是“炎王”。 他送给自己那块上面则是写着“炎后”。 这下子,秦黛心即使是傻子也明白了,王,后,意思不言而喻。 他这是变告白吗? 秦黛心沉默了,两人门第相差悬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不过是个商人之女啊!就算自己对他有好感,可在封建社会体制下,他会顶着压力娶自己吗?上次在睿亲王府时,他倒是也这样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过,还承诺过会去向皇上请旨,娶她为妻。可即便是他要娶,自己会嫁吗? 她害怕。 若是不爱,即便嫁了又怎么样,她可以杀了他,可以冷落他,可以对他府里的莺莺燕燕不屑一顾,她跳脱出来,顶着个王妃的名分。即使是孤独终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若是爱呢?秦黛心只觉得心口发疼,若是爱,必定是要全力以赴的爱,不容二心的,他,能做到吗? 屋内的气氛本学有些压抑,秦黛心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更是把这种压抑推到了顶峰,只让人觉着连喘气都有些难了。 慕容景见秦黛心一言不发,知道她心中有所顾忌。这才道:“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要对本王爷负责。” “王爷不是在说笑吧?”秦黛心在心里啐他一口。心想谁对谁负责啊?自己吃点亏不跟他计较也就算了,毕竟他吻技还算过得去,自己也没啥真正损失,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自然没有古代女子被人摸个小手就寻死寻活的想法。但,凭什么是自己为他负责? “本王从不说笑。还有,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下次在见面时,你只准叫我的小字。”慕容景本就是贵族出身,再加上他又是炎黄的掌舵人。身上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他习武多年,又上过战场。身上的肃杀之气是掩也掩不住。如今他一本正经的说起话来,身上寒冷的气息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他不容人质疑自己的决定,语气神情更是像从冰窟窿里面捞上来似的,冷的怕人。 换作常人。也许早就被吓怕了,只怕都不敢用正眼瞧他!只是秦黛心是谁?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冷清的人。她会怕他? 一双美目不服输的朝他瞪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诠释着三个大字:“凭什么?” “敢情上次我说的话你一点也没听进心里去?”小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叫,她有这个资格,“我以为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 上次在王府,自己不是已经跟她表明心迹了吗?他承诺过,自己只属于她,为什么现在她又表现得如此畏缩呢? 慕容景咬牙切齿的握了握拳头,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把事情说清楚,何至于现在两人还没个定数。 秦黛心讪笑一下,听进去了,怎么能没听进去呢! 他在她心里,是有位置的,如果非要嫁人的话,嫁给他比嫁给别人好太多了。 恍惚间,慕容景突然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炎后令牌道:“你可知道这令牌的意义?” 秦黛心摇了摇头,“除了证明身份,我想不到其它的。” “不错,这炎后的令牌的确是为了证明身份,拥有这个牌子的人,不但可以调动炎黄的力量,而且还有一个许心之诺。” 秦黛心皱了皱眉,“许心之诺?什么意思。” 慕容景吻了吻她的额角,等紧绷的身子似乎稍有缓解后才道:“凡为炎黄者,一生只准娶一个妻子,不得纳妾。我在接受炎黄这个位子时,已经发过重誓了,不得违背炎黄的宗旨,不得夫妻离心,否则人神共诛!” 秦黛心被吓了一跳,这个誓言可算够重的了,古人敬畏神明,轻易是不会发誓的,既是发了誓,就一定会做到。 “承蒙王爷错爱,小女子感激不尽。”她把话说得漂亮,却一点也没有感激的意思,“可是,你会不会太霸道了一点?” “怎么,你有意见?”他语气依旧霸道的让人头痛,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二人离得近,秦黛心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怒意。 有危险! “我当然有意见,我意见大了呢!”秦黛心趁他不备,一下子便跳下他的膝盖,几步就窜到屋子中央道:“王爷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哄呢!我不过是商人的女儿,如何能配得上王爷?”这是她的心里话,却也是推词,秦黛心是个挺有傲气的人,她不认为自己会配不上谁,但眼下,这似乎是个最好的借口。 她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怯懦,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不敢去爱的人。 慕容景只觉得怀里空落落的,佳人离去,连带着带走了他满怀的馨香,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怎么,连定情信物都收了,现在是要反悔?”慕容景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看你这只小狐狸如何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定情……信物?”秦黛心晃了一下神,突然联想到慕容景托玲子交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上头去了。“什么信物?” “玉佩呀!你收了我的青鸾玉,总不能不承认吧!那块玉虽不是价值连城,但世间也仅此一块,用来表达我的心意,在合适不过了。”慕容景假装给自己倒了杯茶,用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还真是那块玉佩? “今天出来的匆忙,没把那物件带在身上,这东西既然如此珍贵,王爷还是收回去吧,民女受不起。”就算她鸵鸟心态好了。她始终是不敢面对。 秦黛心的话让慕容景火冒三丈,本想着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该看在眼里,哪知这丫头竟然还如此狠心的拒绝他。她对自己明明有情,为何总是三番五次的拒绝自己呢?慕容景起身,大步的朝某只小狐狸走去。 敌进我退,秦黛心转身就跑,可终究她的速度敌不上他的。人被逼到了墙角。 慕容景目光灼灼的注视被自己圈住的人,咬牙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去爱一个人? 后一句话,他始终说不出口。 “我不想怎么样。”秦黛心胸口闷闷的,明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她与慕容景,在外人眼里就好比地上的泥与天上的云。真正知道她底细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慕容景便是其中之一。 他贵为亲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有家世背景的,有容貌才学的,想必只要他一开口,就会从四面八方涌出一大批优秀的女子来,争着抢着嫁给她。 可他为什么就偏偏相中了自己呢?是不是因为她是慕容跋的徒弟。又或者是她懂得别人不懂的?他喜欢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她有可被利用的价值? 心突然慌慌的,根本不敢往下想,答案是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把自己的心都搭了进去…… 秦黛心从没想过,自己为何会独独对慕容景卸下心防,她在他面前,从不需要掩饰,好比现在。 慕容景见过大风大浪,也见过娇柔女子在他面前做作,却没见过有女人像秦黛心这个样子,时而欢喜的勾勾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不过三五息的时候,又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好像身上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甚至还泄气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慕容景也顾不上许多,心里只想着这事儿今日若不说清楚,两人这间许又要拖好长时间才能再见面。 “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秦黛心咬了咬嘴唇,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她抬头问他,“你到底是真喜欢我,还是想找个陪你抗风迎雨的?”她不敢奢望爱情,即使是两辈子加起来,也不敢轻易去触碰那东西,不可否认的是,她动慕容景动了心,如果这个男人肯爱她,她不介意跟他闯风挡雨,可如果这个男人不爱她,只想利用她呢? 慕容景终于知道小狐狸纠结什么了,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傻瓜,那玉是我娘给我的,是留给我媳妇儿的,不是贤德太妃留给睿亲王王妃的。” 只一句话,便把秦黛心的顾虑打消得干干净净。 秦黛心仰起头来看着慕容景,眼前这个男人棱角分明,五官俊美,近看之下越发觉得他有种非凡的魅力,虽然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表情,可他眼里盛着的,却是浓浓的爱恋,还有心疼,下巴上点点的青色似乎在讲述他的奔波之苦。 相遇种种一一浮现眼前。 这样一个男人,爱还是不爱? 秦黛心咬了咬嘴唇,心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PS: 这几章写的很困难,这是在为后续故事铺路了,里面有很多细节和之前要埋下的伏笔要交待,亲们说得对,慢热害死人啊!线铺得太长,真的很费精力!不过这毕竟是恕恕的第一本书,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请大家原谅则个! 第三百一十二章 暧昧谈话 下 只是,便宜真的那么好占吗? 秦黛心怀疑。 想到这里,她连忙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慕容景来,她摆出一副精明相来,倒有几分像地主婆的模样。 慕容景从小长到大还没被人这样看过,他冷声冷气的问了句:“你那是什么眼神?” 秦黛心眯着眼睛道:“京城现在可谓是多事之秋,你这个肱骨重臣不好好待在京城善后处理驸马的事儿,怎么有闲心跑到台州来?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又打着让我替你卖命的主意?” 她对于政治出奇的敏感,似乎总能嗅到空气中散发着的权谋的味道,她总觉得慕容景这个时间出现在台州绝不会是偶然。 他那么忙的一个人,会专门从大老远的跑来跟她叨叨什么炎黄的事儿?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会儿说了? 有古怪。 慕容景出人意料的没有回她的话,反而转身重新坐回了桌子前,他握着那只沾了水的空茶杯,指腹无意识的摩擦着上面的花纹,脸上虽然还是一副万年寒冰的表情,但他眼里已经有了阴霾之色,整个人都笼罩在狠厉的气息之下,嗜血,冷酷。 这样的慕容景是秦黛心没有见过的。 印象中的他,总是冷冰冰的,要不然就是一副无赖相,偶尔也会表露出星星点点的柔情来。 但她从没有见过慕容景是这个样子的。 “出什么事儿了?”秦黛心收起了玩闹之心,安静的坐到了慕容景的对面,这种关心是不由自主的,下意识的,本能的。 慕容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握着茶杯,用力的握着。 秦黛心敢肯定。这件事情与自己有直接关系,她反复想了想,却什么也想不到。 气氛有些僵。 好久,慕容景才淡淡的开口,“驸马的事牵扯出了不少人,庆安王就是其中一个,虽然皇上有心将其的势力党羽铲除,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皇上虽然暗中布置,可那老狐狸也不是个傻的,只怕已经选好了退路。双方一旦兵戈相见,必定两败俱伤。” 秦黛心沉默不语,静静的听着慕容景说话。 “庆安王的势力非一般小患可比。如果硬碰硬,只怕会给那些觊觎大雍边界的蛮邦异族留下可趁之机。”慕容景停了一下,又道:“战事一起,受苦是百姓,损伤的是国力。若非如此,皇上怎会留他到今天。”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黛心的心有点凉凉的,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可为什么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呢,每一次只要他出事,她就一定会被牵扯进去。从被迫变成了心甘情愿。 心突然凉凉的。 “皇姐不日出家,皇上与庆安王这间也该有个了断了。”慕容景又道:“在那这前,我想先斩了庆安王的羽翼。” 秦黛心粗略的想了想台州的各方势力。一下子就明白了慕容景的意思:“是高立仁?” 他就知道她是聪慧的。 “不错。”慕容景点了点头,又道:“这人是名虎将,虽然只是一个四品的侍卫,但他才学过人,武功又好。且通晓兵法,很得庆安王的心。庆安王手底下的人。有一半是他提拔上来的,可见此人心计。” 秦黛心听得也是心惊肉跳,这姓高的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庆安王把这样一个人才埋藏起来,恐怕也是想棋有后招吧? 不对,高立仁如果隐藏的真有那么好,慕容景也就不会说在皇上与庆安王闹翻之前斩了高立仁了。 庆安王的后招一定会隐得非常深。这种事情,只有心腹之人可窥一二,高立仁是庆安王的心腹,一定会对这件事有所了解,即便不能了解到全部,但冰山一角的信息也足以让慕容景查出真相来。 秦黛心凝眸思忖,一下子就猜到了慕容景的意图。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总觉得他今天有点犹犹豫豫的,好像颇为难的样子。难怪了,前脚刚跟人家表完白,诉完衷肠,后脚立刻把人往火炕里推,这事儿搁谁谁能好意思? 秦黛心气结,刚才还说什么那玉是他娘留给他媳妇的,不是太妃留给王妃的,现在倒好,又想使唤人帮他卖命! 秦黛心咬牙切齿的想,这要是都不算利用,这世界还TM的有利用这件事儿吗? “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秦黛心也没撂脸子,反倒是放松了身体朝着椅背靠了过去,戏谑道:“这等机密之事,王爷为何说给小女子听呢?” 慕容景微微的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道:“我没当你是外人,我的事,自然可以对你说。” 他这副样子更坐实了秦黛心心中所想的,她连忙调整自己的呼吸,直到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才道:“那你想怎么做呢?可用我帮忙?” 慕容景摇了摇头,“谈不上帮忙,你是炎黄之后,这些事情都是你的份内之事。不过,这次的事情有点复杂,我还真不想让你牵扯进来,等着看戏就好。”他停了一下,随后又道:“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他没解释!可却把秦黛心的那点猜测颠覆的七零八落。 秦黛心被慕容景刺激的目瞪口呆! 敢情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成了小人,而他成了君子?再说什么叫份内之事啊?自己还没答应嫁给他呢好不好,凭什么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过秦黛心不得不承认,听了他这一番话以后,自己心里那点怨气早就蒸发了,不管怎么说,慕容景还算坦荡,把事情交待的很清楚,虽然某些方面有些自以为事,但至少他没有算计自己,没有利用自己。 还有。没让她失望。 秦黛心咬了咬嘴唇,小人就小人呗,反正她从来没想当君子。 “你呢,不好好在庄子上待着,跑回来干嘛?”有雪晴这个内线在,秦黛心的所有举动自己都一清二楚,可这回秦黛心只跟雪晴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并没有跟雪晴交待细节,这让慕容景里心突突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就是解决点家务事。”秦黛心也没打算瞒着他。把自己的计划跟他大致讲了讲。 慕容景隔着桌子握了她的手,“你这只小狐狸,下手还真狠。这么严重的打击,只怕秦方家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他宽厚的手掌上布满着老茧,传来的温度却足以让人脸红心跳,秦黛心头一次没拒绝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这是他善意的安慰吧? “方家没有出头之日是一定的。秦家却不会,我哥哥,我,还两个弟弟都是秦家的子孙,我不会让秦家从此一蹶不振的。” “齐家和方家都与庆安王有牵扯,你行事要小心。” 好好的。怎么提到这个? “这个我知道。” 慕容景有此微讶,“你怎么知道的?” 秦黛心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开始打起了太极。各种转移话题。 慕容景早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哪里肯让她三两下糊弄过去,干脆绕过桌子又把人捉到自己的腿上,霸道的把人圈在自己的怀里,继续问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脸一红,把上次在贾府的事儿说了说。她略掉秦倩心情挑贾二爷的事,只说道:“那丫头叫新竹,称齐家二小姐为主人,后来我从她身上探听到,原来她叫卡河娜,是草原人,想必也是瓦那的细作。还有那个端木,在驸马府时,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他。”秦黛心又把自己在普法寺被劫的事儿和端木爬齐宝婵闺房的事儿交待了一遍,才道:“那齐宝婵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自己包装成了大雍的人,无论从口音,习惯上都让人分辨不出,我想她不是个简单的。” 慕容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么多事儿,许多细节自己都不清楚。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呢?嗯?” 秦黛心讪然一笑,“以前,那个以前,我现在不是说了吗?”以前她巴不得离慕容景远远的,他是个大麻烦有没有?被这样的人缠上还有好?这等机密的事,很多都跟自己身上的秘密有关,当然是能不说便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现在既然做不成米虫,自己又逃不出他的五指出,说也就说了。 两人已经硬生生的缠在了一起,再无他她之分。 慕容景微微眯了眯眼睛,她一向伶牙俐齿,现在居然也有词穷的时候。 “那你以前是防着我,还是躲着我?”这个他很在意,在意得不得了。 秦黛心心里这叫一个堵,越想揭过去的篇,反倒越揭不过去。 她讨好的往某人怀里蹭了蹭:“我那时候不是没敢高攀吗?哪想过高高在上的九王爷会看上小女子呢!”她说的是实话,但却是半真半假。 帝王家,也是情爱之冢,到处充满阴谋和诡计,束缚和礼教,不适合她! 怀里的人儿眼波如水,一双红唇略微噘起,她娇柔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如同一朵云一样柔软,鼻间也萦绕着她淡淡的体香,身体某个部位不听话的抖了一抖,随即他立即感觉到腿上的人儿身子一僵。 慕容景的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 秦黛心觉得有个硬绑绑的东西擦着她的腿边顶了她一下,她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尴尬至极,她又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哪会不懂顶她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偏还得装作不懂的样子,真是尴尬死了。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自己腿,感觉离开了对方的射程范围内,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松了一口气的当然还有慕容景,他暗道幸亏秦黛心才十四岁,还是个不谙情事的小姑娘,否则自己不是糗大发了? 他哪里会知道,秦黛心懂得的远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 “咳咳。”慕容景低低的咳了两声,才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会让人去查一查,你做事也小心一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的声音沙哑到极,听起来就觉得暧昧。 秦黛心点了点头,假装没注意到,毕竟她这副小身板才十四岁,如果什么都懂,那可太奇怪了。 慕容景把炎后的牌子放到秦黛心掌心里,嘱咐道:“什么事情都别太心急,如果缺人手了,就让雪晴拿着这牌子到这儿来搬人,整个炎黄的人随时听你调遣。” PS: 求各种票票和支持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又出事了 秦黛心仔细的看了看手里的小牌子,没想到这块黑黑的小牌子竟有那么大的作用,“你不是说连皇上都动不了炎黄的人吗?怎么我就可以?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慕容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才道:“你是我的女人,是炎后,炎黄里所有的人自然对你的话惟命是从,而我,也相信你的判断,相信你不会胡来。” 这是一句多么大的肯定,炎黄里处处都是机密,他们还没有名分,慕容景就敢让偌大的炎黄听自己的,这需要多少信任和情感才可以做得到啊!可一句我相信你,触动了秦黛心心底最柔软的神经。 信任,是恋人间最不容缺失的元素。 “可就这么一块牌子能说明什么呢?”秦黛心把炎后令牌小心翼翼的放回荷包里,又问:“难道不会有人冒名顶替吗?到时候要如何分辨?” 看她如此珍视这块令牌,慕容景由衷的高兴,回答道:“这块牌子是千年岩火石所制,这矿石都处于火山附近,极难采得,而且它坚硬无比,火难融,器难断,就是上好的精刃也无法在它的表面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这样的东西别人想要仿制根本不可能!炎黄里的人对这块牌子都有认知,不会看错的。” 秦黛心又长了一回见识,心想原来是这样。 “那如果有人打伤我,抢走了这牌子呢?” 慕容景又道:“炎黄从不认陌生人,更何况是拿着炎后牌子的陌生人呢!即便是你,我也是要在炎黄的盛会上亲口向他们宣布你的身份以后,你才会被组织里的人认可的。炎黄被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大分枝。每个级别又各有小分枝,这些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因为你还没有被炎黄的人认识,所以现在你即使拿了这牌子,也只能调动处于台州城里地字级探子营里的人。” 秦黛心看了看院子,“这里就是你们的联络点?”整的跟接头似的,用不用这么神秘啊?他们又不是反清复明,用得着这么谨慎吗?她记得第一次见雪晴和燕氏时,她们就坐在这陈记杂货铺的门前,还有那个掌柜的。想必他们都是炎黄的人吧?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连她都被骗过了。 像是看出了秦黛心的疑问,慕容景连忙道:“炎黄的势力不小。又必须保持隐秘性,因此还是谨慎些的好。” “可即便大家都认识了我,那又怎么样,如果拿了令牌的人刚巧会易容术呢,弄了一张跟我一样的脸。那怎么办?”秦黛心没注意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只是问出心里的疑问,更没注意到慕容景勾起的嘴角和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她已经开始慢慢的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呢!这,再好不过。 “要成为炎后,不仅是一块牌子就可以的。” “还需要什么?”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是什么炎后。 慕容景强忍着心底的喜悦。问道:“你有点迫不及待,别担心,炎后非你莫属。谁也抢不走。”他声音柔软的像一片羽毛,平日里犀利的目光早已经被宠爱和欢喜取代,连刚毅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秦黛心不自觉的别开脸,怕让慕容景看到自己脸上的红晕。 “我才没有……”难不成只有两人成亲以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炎后吗?秦黛心只觉得脸更红了,她越来越爱脸红了。这个不好。随后又想,自己一个现代人。扭捏个什么劲!她害羞不过是因为以前自己也没谈过恋爱而已,这是人之常情。 口不对心的辩解,连她自己也没发现。 两人又说了几句,秦黛心也不好意思再问关于炎后的事情,而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打算打道回府。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秦黛心预备跳下某人的膝盖,却被突然如其来的一只铁臂拦腰抱住。 呃! “上次你答应我什么了?嗯?” 耳朵传过来的温热气息让秦黛心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午后斑驳的阳光照进屋内洒到她身上,像一层温暖明亮的薄沙一样,给她整个人都度上了一层金色的色彩。 慕容景能清楚的看到她颈间的汗毛,那些树叶的剪影映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的…… 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在王府门前,是不是答应过我下次再见面只准叫我的小字,嗯?” 好像有这回事。 “我可没答应你,我只说下次再说啊!”秦黛心努力狡辩,一双大眼更是滴溜溜的转着,希望把这事揭过去。 叫了他的小字,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如无意外,恐怕日后自己就是睿亲王王妃了。 王妃的头衔想必很吸引人,可她却是不在乎的,不过若是守着他这样的一个男子相守一生,自己愿不愿意呢! 秦黛心抬眼打量了慕容景一眼。 他跟初见时一样,依旧是神采风扬的样子,脸庞轮廓硬朗清晰,剑眉入鬓高鼻梁,一双璀璨的眸子深沉如水,似乎能看入人心一般。 这样的男子,即便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恐怕也会让待嫁的少女们对他趋之若鹜吧?秦黛心敛了目光,暗自哼了一声,她这一世的皮囊好的令人发指,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除了出身差点,哪一点都不比他慕容景差。 慕容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秦黛心看,目光坚定又温暖,静静的等待着她。 除了她,这世上鲜少有人能看到他这样温柔如水的目光。 秦黛心心里一热,一直压抑的情感把包裹住心房的硬壳撞开一条缝隙,似乎有涓涓的细流顺着那条缝隙流淌而出。 秦黛心不是个感性的人,她看过太多的阴暗面,看过太多的利益纠葛,生生死死,眼泪对她来说,是个奢侈品。除了任务需要分泌出来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眼泪,她几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真心哭过,感动过。 现在,她怂了,有点想哭。 这个男人从相遇开始,一直在守护她,他们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性子冷清却也不是无情,对知己,愿肝脑涂地,对仇敌,则不死不休!两人的性子何其相像,只怕这世上再难找出像他们这样不消说话,只一个动作或眼神就可以猜透彼此想法的人。 秦黛心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勾起嘴角道:“我就喜欢叫你王爷。” 等了半天,却等到这个答案,慕容景哪会甘心,因此有点不依不饶起来,秦黛心玩心大起,干脆道:“我不如叫你小九,可好?” 慕容景随即咬牙切齿,眼睛里的深沉之色又多了些,她还是不愿意?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从他腿上滑下来,趁他不备几步窜到房间门口,“慕容端睿,你这辈子是姑奶奶我的了,做老娘的男人除了要长的帅,武功好以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得花心,要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面养女人,勾搭少妇,或是对着没出阁的女子放电,当心姑奶奶扒了你的皮,顺带着把你‘咔嚓’了送进宫里当公公。”说完她也不敢去瞧慕容景的表情,而是用用极快的速度开门,喊上前头铺子里的雪晴,像风似的逃跑了。 慕容景如愿以偿的听到了秦黛心叫自己的小字,心里很高兴,正想发表点意见的时候就听到她说了那么一段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有哪个没出阁的姑娘会自称,“老娘”“姑奶奶”的?她就会!结果还没来得及笑,就又听到后半部,越听脸越黑,越黑越想听!他想听听这丫头还能说出多不靠谱的话来,秦黛心果真没有让他失望,“公公”两个字成功的挑起了慕容景的怒火,这下子他总算知道前面那个‘咔嚓’是咔嚓掉什么东西了。 “小东西。”望着落荒而逃的那个背影,慕容景是又爱又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次在见面时,帐可有得算了,她嘴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她该不会也学那些怀春的闺秀,趁没人的时候偷看禁书吧? 他不禁又想起两人初遇时的情景,这样的她,才真实啊! 慕容景勾起嘴角,自己娶了她,今生不会无聊了。 秦黛心带着雪晴回了秦府,直到回了畅晓园,心还一直快速的跳着,不知道是走的急了,还是别的什么。 她简单的梳流了一番,换了套家常的衣裳,靠在炕上看书,书是看着,可半天都没翻一页,眼前的文字似乎变得晦涩难懂,刚读进去两个字,脑海里便又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耳边也全是他说话的声音。 啊! 秦黛心在心里喊了一声,干脆扔了手中的书,躺下发起呆来。 这个男人,天生是来讨债的,自己占了秦三小姐的身子重活一回,竟是要来侍候债主的吗? 雪晴挑帘子进来是,就看到秦黛心这副模样,她一抿嘴,强压住想笑的冲动,摆出一副沉稳干练的样子来,上前道:“主子,府上出事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勾引,偷欢 <>秦黛心巴不得此时能有个人跳出来打乱自己满脑袋的胡思乱想,赶巧雪晴就来了,还带过来这么一个消息。 “出事了?”秦黛心饶有兴趣,让雪晴细细的讲来听。 秦家的烂事,大多都有女人有关,这一次也不例外,让人意外的是,若出这场事情争端的主角,竟是李氏! 那个被秦黛心算计了的女人,被禁在后院的小院子里带发修行,销声匿迹了好一段时间,府里好像再也听不到关于李氏的事儿,偶尔被提及,也只说三少爷如何如何不幸,有像她这样的生母罢了。 秦黛心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再也掀不起风浪的人,居然又杀了回来。 事情是这样子的,李氏被囚禁以后,本来一直待在后院那个小小的“家庙”之中,后来莫名其妙的小产了,失了腹中的孩子。 秦黛心知道这信儿的时候,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李氏的孩子没的蹊跷,想必是有人容不得。 李氏休养了一段,性子变了不少,不知道是心死了,还是自觉罪孽深重,每日除了诵经便是打坐,对清淡难以入口的饭菜也从不挑剔,一向不怎么好侍候的李氏被迫成了随遇而安的人。方婉茹起先对她还不怕心,隔三差五的便派人去整治她一番,李氏受了委屈不哭不闹,意半滴眼泪也没流过。 渐渐的,方婉茹放了心,对李氏的关注也少了些,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海棠的身上。俗话说“大意失荆州”,方婉茹便是如此了,她自以为李氏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殊不知人家是要敛起锋芒。韬光养晦,正暗中计划着绝地大反扑呢! 李氏深知自己要想翻身,只能把宝押到秦从文身上去。 秦从文的喜恶她是知道的,那人在男女情事方面是没什么节操可言的,越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越是喜欢。自己只是中等姿色,之所以能讨得秦从文的欢心,不过是因为在闺房之事上下了些功夫,总能陪他玩一些别的姨娘不肯的游戏。 如果自己能制造机会,与他玩几回特别的。他一准忘了你之前的种种不是,只会记得你现下的好处来。到那时候,谁也别想在践踏自己一分一毫。有了秦从文的庇佑,她方才能有冤报冤,有仇抱仇。 李氏想了好些天,觉得只有剑走偏锋才能获得秦从文的注意。 自那以后,李氏开始节食。听起来挺可笑,但她确实在那样做,李氏的饭菜本就清淡,加上她又刻意减少食量,原本就不胖的李氏变得更瘦了,看着自己越来越腰的蜂腰。李氏很满意,说起来也是老天厚爱她,自从她生了秦子义后。胸脯就一直鼓溜溜的,即使现在瘦了,那饱满的胸部也像两座小山似的,丝毫没受到节食的影响。除了改造身材,李氏还尝试使自己的身段更加柔软。虽然伸筋什么的很辛苦,但若能换回来一身软若无骨的身段。那也值了。 李氏是秦从文几个妻妾中年纪最小的,虽然眉眼不是最漂亮的,可是她胆子大,平日里行走坐卧也极妩媚,自从瘦了以后,身形更是弱如拂柳,大概因为囚禁的生活也颇为艰辛,李氏的小脸有点苍白,一双眼睛也比往常灵动了许多,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李氏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她用自己的身上仅有的几件首饰买通了看守她的婆子,她自己穿着一身改动过的居士服,头上带着包巾,夜夜都在秦从文去方氏的路上等。 皇天不负有心人,李氏终于和等来了秦从文。 秦从文刚赴宴回来,吃了些酒,虽然不至于醉,却有些脚步虚浮,他本意是想去给方氏讲安的,哪知道刚行至花园小径处,便看到一个人影远远的站在假山旁,他让小厮提了灯笼来照,结果大吃一惊。 居士服是在家居士为表现自己礼佛之心而穿的常服,说白了就是尼姑穿的,料子素气,以灰,黑,白色调为主,李氏身上这件居士服是她特意改的,以灰白色为主,虽然上面无纹无花,可腰身处却是做了改动的,这衣服一上身,不但丝毫没有宽大之意,还显得李氏蜂腰峦峰,更有一番世俗中少有的味道。 人说灯下看美人,又有要想俏一身孝的说法,灯下的李氏楚楚可怜,一双我见犹怜的泪眼瞬间俘虏了秦从文的心,两人有日子不见,那些旧怨也非秦从文的本意,本就郎情妾意的两人一见之下,便犹如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秦从文打发了随行的小厮,将李氏扯进假山后的偏僻处,一把扯了李氏的头巾,李氏那及腰长的青丝就这样散落开来,更为她添了几分风情。 天空中的月亮明亮耀眼,秦从文的酒劲也上来了,两人便在暗处荒唐了几回。 李氏如今身材可堪比飞燕,该凹的凹,该凸的凸,身材柔软极具诱惑力,加上她刻意想要勾引秦从文,整个人瘫在他怀里跟一汪水似的任他揉捏,怎能不让秦从文动心?俗话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便是这个理,两人躲在暗处偷偷摸摸,这种刺激可不是房里那一板一眼的女人能给的,秦从文吃上了瘾,夜夜都与李氏在园子里偷欢,倒也不怕让人瞧见。 秦从文还不算老,李氏年岁正好,又长久没用那避子的汤药,怎么可能不怀孕? 雪晴来报的,便就是这件事。 “李氏又怀了身孕,秦老爷便让人抬她回了原先的屋子,方婉茹知道了这事儿,晕了过去。”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这倒是场不错的戏,李氏能成功从那个小院子里逃回来,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而是她太了解秦从文,知道他的弱点。 “主子,咱们可需做点什么?”李氏是受了主子的迫害才吃了这么多的苦头,这次回来。不可能不有所作为吧? “不必。”秦黛心道:“静等便是。”跟李氏过招,不需要防备,她那些不入流的招术,秦黛心还不放在眼里。再说,李氏如果真能重新回到秦从文的身边,那她可要好好鄙一下方氏和方婉茹了,内宅治家不严,手段又绵软,连个小虾米都拿捏不住,这样的人。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很快,李氏的事儿就在秦府上下掀起一片哗然。 秦黛心也不顾府里女人们的拈酸吃醋,开始整理起那件大事来。 想要推翻方氏和方婉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单说英儿,当年最重要的证人如今却是疯疯颠颠的,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即使是清醒着,谁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谁能证明铁未阳就是秦从文的孩子?说不定到时候她们会倒打一耙。说出许多不好听来的。 至于那个产婆于氏,倒也是推翻方婉茹的有力证人之一,保护她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动声色,让她过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关键时刻再把她拎出来,绝对会给方婉茹重重的一击。 秦黛心又想到方婉茹身边的那个李妈妈。据英儿说,当初她奉了方婉茹的命令急匆匆的往庄子上赶,就是为了看看苏氏到底是生病了。还是像她们猜测的那样暗中生子。 可为什么李妈妈会一无所获?她到底是没有发现苏氏生了孩子,还是这其中另有原由?秦黛心灵光一现,突然想起那个驼背的老妪,她绝对是关键! 得通知麻五,撒开力气去查那老妪的下落。 秦黛心又想起一事。直接叫了雪晴来。 “当日秦凤歌曾经歇斯底里的说过,大概是说她丈夫与我娘曾经有旧。这事我娘是只字不提,奶娘好像与她达成了默契,也假装不知,我总不好当面去问秦家的人。这事儿交给你了,通知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曾经旁敲侧击的向苏氏打听过,秦凤歌为何会如此记恨她,还口口声声的说公孙泰兴的心在她的身上,可惜苏氏一直不愿意开口,眼眸里平静得跟冰面似的,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应该也不是大事。 雪晴一笑,连忙道:“属下这就去办,反正地级探子营的人都知道您的事儿,王爷都交到明白了,您的事儿他们会正经的办。” 秦黛心冷得像刀子的眼神凌厉的射了过去。 雪晴怀疑自己的头顶都能被她瞪出个窟窿来,心里一颤,连忙道:“我去办事,现在就去。” 傻瓜才留下来。 秦黛心见人走了,才又找了玲子来,让她往桂花胡同送信去。 手书一封,主要是交待麻五通知铁未阳,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找到那个驼背的老妪,除非她死了,否则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人。 她总觉得这老妪是自己扳倒方氏姑侄的关键,当年苏氏能逃脱方婉茹的虎口,也许是仰仗她也说不定。 有机会还要问问苏氏。 秦黛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计划着自己的大事,却不知秦府里却已经因为李氏有孕的事情乱成了一锅粥。 方婉茹被气得晕了过去,醒来以后人同大病了一场似的,脸色不是一般的白,眼睛不是一般的红,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似的。 “不要脸的下作小娼妇,竟然在背地里做出这等下贱的事情来!”方婉茹咳了几声,整张脸又白了三分。 一旁的郑妈妈连忙上前帮着她拍了拍背,“唉,夫人您就看开些吧,左右是个妾,等她生下孩子以后,咱们稍做些手段,还怕她有命在吗?只要忍得这一时半刻,过后老爷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浑话。”方婉茹厉声打断她,才道:“老爷是个不分事非的,李氏做下那等勾当,他竟然还当她是宝。”?她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用一双撕了秦从文。 薄情寡义的东西。 郑妈妈叹了一声,才道:“老爷就是如此心性,有什么办法啊,那苏氏可得他的心吧,肚子里还揣着两个孩子呢,若不是三小姐机警,只怕都被李氏害死了,老爷连这个都不计较了,还会在意夫人的心思?” 方婉茹不爱听这话,一记刀子眼便朝着郑妈妈飞了过去。 郑妈妈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两记,“是奴婢多嘴了,老奴该死。不过那李氏也太不要脸了,竟对老爷使用那勾槛院里下贱娼妇才使用的角色,奴婢审问过看守她的那个婆子了,李氏天天只吃少量的饭,为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更纤细些,跟着老爷的小厮也招了,说李氏天天在那小路上等着老爷,两人就在那假山后头办事……” “别说了。”方婉茹被气得不轻,脑海中不段的闪现着二人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郑妈妈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闭上了嘴,什么也不敢再说。 秦从文是什么样的人,方婉茹会不知道吗?想必那不要脸的小娼妇一定是用了下作的招术,老爷贪新鲜,自然中招。一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秦从文夜夜都与那李氏勾搭在一起,方婉茹就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 “去把海棠叫进来。” PS: 呃!最近好像很糟啊,我是可怜的娃……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团乱事 “去把海棠叫进来。”方婉茹诡异的一笑,恶人自有恶人磨,既然她们都想扒着老爷不放,那自己干脆成全她们,坐山观虎斗。 郑妈妈心里狐疑,却因为先前说错了话,不敢再轻易开口,她连忙应了一声,叫了海棠来。 海棠已经梳了妇人头,穿着一身青色海波纹的流仙裙,腰上扎着一条绣了海棠枝的腰带子,头上戴着七宝多彩钗,珊瑚的耳坠子,想必都是秦从文赏她的。 方婉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叹了一声,以前的海棠是她极为倚重的人,在自己跟前她是很有脸面的,可惜了。 “起来吧,跪着像什么话。”方婉茹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海棠是侍候过她的人,了解她的性情,听方婉茹这样一说,心里的不安更大了起来。有丫头搬了三足小凳给她坐,海棠不敢违命,只得挨着凳子的边坐下。 方婉茹才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海棠微微抬起了头。 鹅蛋脸,柳叶眉,小巧的红唇,大概是因为得了滋润的缘故,她的气色极好,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以前做姑娘时,反倒没有现在好看。特别是装扮了一番以后,五官更显精致,倒真真是个美人,也难怪老爷一直宠着她,虽然没给她名份,却夜夜都要让她侍候。 若不是李氏使了那些下作的招术,只怕是不能翻身的。 “夫人叫奴婢来,可是有事?”海棠佯装镇定,其实心里害怕的不得了,方婉茹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她绝不会对自己的情敌和颜悦色。 方婉茹示意郑妈妈把东西送过去。 郑妈妈从小丫头手里接过先前准备好的东西,端去给了海棠。 海棠狐疑的接过来一看。脸皮迅速红了起来,那竟是一册子调教男女闺房之事的春宫图!上面的图画真真是让人脸红心跳。 海棠咬了咬嘴唇,问道:“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郑妈妈连忙给屋里的丫头们递眼色,一干丫头鱼贯而出,只留方婉茹等三人在屋内说话。 “什么意思?”方婉茹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李氏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海棠连忙点了点头,思绪已经乱得没边了,她隐约知道些什么。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那死蹄子可没你长得好,凭什么能勾住老爷的心?你说。老爷有几日没让你侍候了?” 海棠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小声道:“有些时日了。” 方婉茹道:“我是个不能容人的,家里的女人已经够多的了,你与李氏,只能留一个。”她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让海棠听了十分的害怕。 若是使些小计谋小手段,自己还是可以的,比如她只用了一个小手段,就成功的爬上了秦从文的床,但如果要真刀真枪的跟方婉茹斗,她的功力还不够。 “夫人的意思是……”海棠虽然忌惮方婉茹。但却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个通房丫头,不然她也不会爬上秦从文的床了。 方婉茹漫不经心的道:“你是我房里的人,我当然愿意留下你。除了那李氏。” 海棠只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角,静静的听着方婉茹说话。 “那李氏虽然有些姿色,但毕竟比不得你,她做下那等恶事。即使是看在三少爷的面子上,我也容不得她。老爷糊涂,我却不糊涂。”方婉茹眼中精光一逝,又道:“她靠什么得宠的?还不是会几招魅惑老爷的本事?” 海棠连连称是,低头看了两眼那放在一旁的春宫图。 “你身段不错,要是学会了上面那些,侍候好了老爷,我便作主让老爷抬了你做姨娘,从今今后你便是正经的主子了。” 郑妈妈连忙道:“还不谢过夫人的大恩,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说到底还是夫人器重你。” 海棠明白,方婉茹想让自己与那李氏分庭抗礼,得用自己打击李氏。 她也不是个傻的,怎么会平白让人当了枪使呢! “奴婢如今,已经不敢有非分之想了,那李氏有孕在身,又有三少爷做靠山,奴婢……”她虽然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倒也把意思说了个清清楚楚。 这小蹄子竟敢跟自己讨价还价? 方婉茹在心里冷哼一声,才道:“三少爷已经交给齐氏抚养了,她肚子里的那个,也活不了多久。” 海棠听得激灵一下,猛然想起李氏被囚期间失掉的那个孩子,恐怕也是出自方婉茹的手笔。 “那奴婢,奴婢怕。”海棠还是不松口。 方婉茹的嘴角抽了抽,才道:“如果你能踹掉李氏,我不但抬你做姨娘,还让人停了你的避子汤药,你的地位,等同于冯氏。” 海棠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光亮,她连忙跪了下去,“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成全。” 郑妈妈微微的摇了摇头,连忙上前扶起她:“好姑娘快快起来,你到底是从夫人房里出去的,她怎么可能不疼你,惟今之计你要尽快学好那图册上的东西,踩掉李氏才行。” 海棠连忙点头答应,慢慢站起身来。 方婉茹让自己去踩掉李氏,无非是不想落人口实,想必只有除去了李氏腹中的孩子,她才敢大张旗鼓的对付李氏,在那之前自己一定要把李氏的宠爱夺过来,只有这样,一切才能顺理成章。 海棠并不笨,因此很明白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 方婉茹见海棠明白了自己意图,才挥挥手让她退下,海棠抱着那本让人脸红心跳的画册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待人走得远了,郑妈妈才道:“海棠还真是笨,痴心妄想也得有个度,奴婢看,她未必能斗得过李氏。” 屋里静得怕人,方婉茹眼中的阴霾更盛,半天才道:“两败俱伤也是好的。” 没过几天秦府里又有好戏上演,不外乎李氏因为要养胎一直待在园子里,而海棠偏偏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招数,竟让秦从文将李氏和她腹中的孩子抛之脑后,日日留海棠伺候。 海棠因为学了闺房之术,更得秦从文的喜爱,大概是侍候的好,常引得秦从文对她“心肝”“心肝”的叫,海棠春风正得意,没多久就被抬成了姨娘,除了还没怀孕以外,她样样都不输给李氏,甚至有隐隐压过李氏的劲头。 秦黛心没心思理会秦府里女人们的事儿,她的心思都扑在那件大事上。 麻五传来消息,铁未阳不日将到台州,关于那个老妪的下落,却是没有半点消息。 秦黛心有点失落,很快又振作起来,也许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那个老妪也许根本与当年的事无关,她年纪本来就大,二十多年过去了,也许死了也不一定。 算了。 与此同时,雪晴也带回了地字级探子营打探到的消息,这个消息让秦黛心大吃一惊。 原来那个公孙泰兴与苏氏果然是有旧的,两人竟然曾经有过婚约!而且还是指腹为婚!如果不是苏家落没了,公孙家又见利忘义的退了婚,改娶了秦凤歌,只怕这会儿苏氏就是名府夫人了。 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难怪秦凤歌总是缠着苏氏不放,以秦凤歌的性格,只怕是恨苏氏入骨吧? 不过是有过婚约而已,用得着这么赶尽杀绝吗? 秦黛心垂下眼睑,暗暗思忖了一番,苏氏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依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看来问题是出在公孙泰兴身上,秦凤歌这样对苏氏,会不会是因为公孙泰兴对苏氏念念不忘呢? 秦黛心摇了摇头,她还真想不出来。 时间已经悄悄来到五月,徐大川的婚礼自己已经错过了,还好她让人送了贺礼去,也算是弥补了自己失约之憾。 午后的阳光斑驳刺眼,照得门前的底缸里的水波光粼粼的,连平时欢蹦乱跳的鱼儿都蔫了不少。秦黛心坐在院子里的回廊下,翻动着手边摆着的一本闲书,她的视线虽然停在上头,可心思却想着别的事。 突然,远处空中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紧接着一只小巧的白鸽从高处俯冲而下,收翅停在秦黛心的肩膀上,秦黛心轻轻的抚了抚那白鸽的翅膀,紧接着从它的脚上取下了一只小巧的竹筒,打开木塞,从里面拿出一张卷曲的纸条来。 秦黛心松开鸽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张纸,上面写着两行小字,是慕容景的笔迹: 祸害未除,安好勿念。 她微微一笑,把细小的纸片卷成团,转身进了屋里,拿了铜盆,火折子,把丁点大的纸片点燃,顺便扔进去几张没用过的宣纸,看着它们一起燃为灰烬。 谨慎些,总没错。 帘子后头传来了雪晴低低的声音,“主子,桂花胡同来人了。” 秦黛心精神一振,想必是铁未阳到了。 “说什么了?” “卖胭脂的大嫂子说,从京城新进了一批上等的好货色,让您过去瞧瞧。” 秦黛心抿嘴一乐,大哥被说成是胭脂了,她瞧了一眼铜盆,见里面除了纸灰再无其它后,才掸了掸衣裳上的飞灰,道:“就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方家秘事 秦黛心带着雪晴去了桂花胡同,照例敲开了麻五家的门。 雪晴知道轻重,一个人在院子里等着,闲来无事,干脆坐在院子旁那口石磨上发起呆来。 秦黛心依旧是一个人去了上房,这次麻五并没有跟随,因为铁未阳来了。 “大哥,你何时到的?” “今天中午刚到,我休整了一下,便让麻五去通知你了。”铁未阳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长途的奔波都没让他露出丝毫疲倦之色,他见到秦黛心时,眼眸中的光彩更盛,想必一定是有喜事。 “大哥似乎很高兴?是什么喜事?”眼角眉稍全是喜色,相信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铁未阳也不瞒她,直言道:“是有喜事,还是两件。” “哦?”秦黛心连忙问道:“是何事?” 铁未阳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道:“英姨的病有人能治好,这算不算是喜事一件?” 秦黛心精神一振,“这当然是,那人是谁?” 铁未阳面有难色,道:“这人不好请,不过我会尽力的。”他见秦黛心一脸疑问,连忙解释道:“此人在太医院任职,可能调动他的人并不多,我即便让义父出面请他给英姨看病,恐怕也有难度。”铁未阳本是不想与秦黛心多说的,可又怕自己的妹妹心思重,想多了,因此才急忙解释。 铁义侯军功赫赫,竟也请不动这人! “是谁呀!”明知道不可能认识,可秦黛心还忍不住想问问。英儿的病看过不少大夫,铁未阳可以说是请遍了天下的名医,可他们对英儿的病都束手无策!是谁这么牛B,竟然可以治好英儿的病? 铁未阳道:“这人姓纪,本日里脾气古怪的很。虽然在太医院当职,可能请动他出手为人瞧病的,却不多。这么说吧,除了照顾皇上的龙体以外,就只有睿亲王请得动他。” 姓纪? 秦黛心暗笑了一下,又是只有睿亲王才能请得动的,不会这么巧吧! 如果真是一个人,事情倒是好办了。 “大哥,这事成与不成,总算是有了希望。也算是喜事一件。”秦黛心有八成的把握姓纪的会来给英儿看病,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打探和询问,“另一件喜事又是什么?” 铁未阳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庆安王要倒了。” 秦黛心假装惊呼了一声,“这么快?怎么会?” 铁义侯戎马一生,最是铁血性情,他之所以被先帝封为铁义侯,全凭着一副忠肝义胆和对朝廷的贡献。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惯庆安王之流呢? 铁家人与庆安王政见不合,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铁未阳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的胞妹一眼,心想看来自己这个妹妹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身在商贾之家,却对朝堂上的事情如此敏锐,这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是啊。庆安王年岁大了,心一急自然就会露出马脚。”铁未阳不愿多说,才道:“他若是倒台了。对天下百姓来说,也是喜事一件。” 庆安王手底下的人都是个什么样子,铁未阳一清二楚,这些人打着朝廷的旗号横征暴敛,祸害了不少的百姓。如果庆安王伏了法,相信这世界会清明很多。 他既是不愿意多说。秦黛心也就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又问道:“大哥,那守庄子的老妪是真找不见了?” 铁未阳点了点头,“当年她的年纪便已经不小了,二十多年了,想必早已不在了吧?我找了很多当年在庄子附近居住过的人们,向他们一一打听,可谁也不知道那老妪的下落。” 秦黛心微微的叹了一声,看来这人是找不见了。 “方家如何处理?”自己要对付方氏,方婉茹等人,自然也要考虑到二人的娘家势力,方家的官做得不大不小,想必铁未阳查起来简单的多。 果然,铁未阳早有准备,他拿出几封信件,还有一个蓝皮帐册摆到秦黛心面前,轻声道:“你看看这个。” 秦黛心先是打开那些信件看了起来,随后又翻了翻帐册,那形状优美的粉唇不自觉的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这些居然都是方家受贿,行贿的证据,一个小小的六品官,竟然前前后后贪了数万两的银子。要知道在古代,贪污几百两就要被判死刑的,更何况方家居然还跟庆安王有所牵扯,这就更坐实了他们家的罪名,想要扳倒方家,简直易如反掌! “这就好,哥,辛苦你了。”秦黛心把信件一一装好,又还给铁未阳。 “这是份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对了,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秦黛心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把产婆于氏的事儿请给铁未阳听,语罢又道:“我已经去验证过了,那冯氏,却实是腿上有痣,我想她应该就是秦子诚的生母。”秦黛心又把秦子诚与冯氏如何相像的事儿讲了一遍,又说了冯氏的几次反常之举。 比如秦子诚生辰那日,冯氏就背着人狠哭了一回。 铁未阳眼中闪着算计的精光,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有所指的道:“拿下她,争取让她开口。” 秦黛心挑眉,他这是让自己策反冯氏? 冯氏可是方婉茹的陪嫁丫头,她骨子里血液中的奴性很强,这么多年来她不争不抢的活在秦府里,却过得无比滋润,不但别人不敢轻视她,甚至还都高看她几分,这一切难道是因为二公子秦子信吗? 秦黛心暗想,只怕没有方婉茹,冯氏根本生不下孩子!她拥有的一切,都是用秦子诚换来的! 这样的人,会站出来? “我试试,想必当娘的人,心也不会太狠。” 铁未阳点头表示赞同,才又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娘亲可平安?” 秦黛心笑,“娘很好,两个宝宝都很健康,贪吃贪睡,长得白白胖胖的。” 总算是平安的,这就好。 铁未阳一笑,脸上的儒雅竟有三分秦从文的影子,“如此最好,等事情了了,我也该见见她。”口气有点生疏。完全不像是在谈论母亲。 秦黛心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分别二十余载,如果不是铁未阳寻找双亲的执念在维系着这段母子情,那么。他与苏氏何尝不是陌生人?两人到现在还没见过面,证据疏离也是正常的。 “大哥,你可知道娘亲娘家的事?”秦黛心想,他一定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因此改口问了别的。 关于苏家。铁未阳是查过的。 苏家祖上出过举人,世代都是书香门第,苏氏的祖父,也就是两人的曾祖父是秀才,一辈子没有中过举,他的三个儿子都是念书的。却还不如他,连秀才也没考中过,一大家子人若不是祖上的积蓄渡日。只怕都难以生活下去,毕竟苏家的男人除了念书,什么也不会。 苏氏渐渐落魄了,苏氏与公孙家的亲事也因此作了废,哥嫂无良算计她。让她从秦从文的正妻变成了妾,因此才有了日后的种种。 “没错。娘亲有今天,的确与她的兄嫂有关。大哥,不瞒你说,现在那两人正在我庄子上呢!” 铁未阳的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黛心劝道:“娘亲要想翻身,他们的供词也很重要,还有,娘亲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经历此事之后,只怕那人也会与她离心,她的兄嫂再不好,如今改过了,就算了。” 铁未阳知道秦黛心口中的那人是指秦从文,他默不作声了一会,才略微抬头道:“这是小事,我也不纠结,娘要是乐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关于苏仲达一家,他也是查过的,知道人在京城的时候,他还暗暗庆幸了一段时日,心里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这一家子会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哪知他还没开始找呢,人竟然已经在自家妹子手里了。 对于秦黛心,铁未阳越来越好奇了,她聪慧机敏,身边又有暗卫跟着…… “大哥,你听到我说话没有?”秦黛心伸出手来在铁未阳面前挥了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这么出神。 铁未阳回过神来,连忙问:“你刚刚说什么?” 秦黛心并不问他为何失神,只是笑道:“你来台州可还有别的事?” 铁未阳颇为神秘地道:“暂时没有。” 他既是不说,秦黛心自然也不会问。 “有一件事要说与你知道。”铁未阳突然道:“我觉得蹊跷。” “哦,何事?” 铁未阳道:“我让人去查了方家的事儿,自然也就知道一些方家的细事,其中有一件让人生疑。” 方家到了方氏这一带,人丁不旺,只有一个男丁,两个女儿。方氏的大哥暂且不提,单说方家的这两个女儿,老大方碧莲,也就是方氏,嫁进了秦家,老二方碧影是庶出,在方氏嫁到秦家那一年失踪了,生死不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庶出的姑娘公子夭折的不少,这有什么可值得猜忌的?秦黛心不明的望着铁未阳,“可还另有隐情?” 铁未阳点了点头,才道:“那方碧影是庶出的姑娘,方家人丁不旺,谁会对她下手?” 秦黛心称是,道:“有理。” 铁未阳长叹一声,才道:“听说当年嫁进秦家的人应该是方碧影,而非她方碧莲!” PS: 文文走势太长,写到今天为止,恕恕很注重文文的情节,可有的时候难免会注意不到,可能后面的内容会跟之前的内容有些出入,希望有亲看到的话,给指证一下,特别是在年龄啊,一些小的细节上,可能会有出入,希望大家能忽视的忽视,忽视不了的直接给恕恕留言,恕恕好改过来。谢谢~~~~顺便求各种票~~~~~~~ 第三百一十七章 被围攻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秦黛心压下心底的怪异,连声问道:“那为何方氏会取而代之呢?” “听人说方家二小姐害了病,不能成亲,方氏不想放弃与秦家的婚事,这才让大小姐顶上。”铁未阳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讲给秦黛心听。 “没道理啊,照理说长姐未嫁,方碧莲又怎么能先于方氏前面出嫁呢?”古人最看重长幼有序,不可能大麦不熟,熟小麦啊! “是这个理,可是我的人打探来的消息是说,秦家,哦,也就是你我的祖父,要娶的人正是这个方家二小姐方碧影。”铁未阳道:“当年方家似乎急着用钱,所以才会动了把女儿嫁到秦家去的念头。本来说好的就是嫁二小姐,因为她是庶出,用来配商人在合适不过了。方大小姐是嫡出,方家怕是舍不得吧!这才乱了顺序。” 又是因为嫡庶之分! “这位方二小姐下落全无?” “是的。” 秦黛心回想了一下,才道:“我从小在府中长大,只知道有位舅爷,还真没听人提起过这位姨奶奶。”她是顶了正牌三小姐的身份的,虽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但秦黛心相信,秦家没有人知道这位方二小姐的事! 方氏从来不提,恐怕也是有心遮掩。 “这事怪得很,你有机会还要探查一番,弄清楚些总没有坏处。”既是要连根拔起方家,自然也得捋顺大树底下的须子,一并拔除! 秦黛心应了,连忙说这事儿交给她去办。 兄妹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又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秦黛心才带着雪晴离开了桂花胡同。 大街上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于耳。走街窜巷的小贩把手里的的铃铛摇得震天响,嘴里也不断的吆喝着,街道旁边的小贩以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拿出摊位上最出彩儿的商品向路人展示: “姑娘,看看头钗吧,咱们的手艺好,样子新,可漂亮了。” “看看团扇吧!上好的双面绣,只要三十文……” 雪晴扯了扯嘴角,双面绣。还三十文,谁家的绣娘这么不值钱,如果真是双面绣。即便那料子普通,单在上面绣两朵花来,也得十两银子。 主仆两人沿着街道往秦府方面走,谁知途经十字街口时,里面突然涌出一大批的乞丐。他们衣衫褴褛,头上,身上都脏兮兮的,手里拿着破碗,冲着主仆二人就冲了过来。 “姑娘,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姑娘。赏几个大钱吧!” “姑娘,行行好吧。” 十数名乞丐把秦黛心和雪晴团团围在里面。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不过雪晴倒底不是一般的婢女,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想把秦黛心护在自己的身后,她自己则是不顾那些人身上的污秽。使劲拿双手挡着他们抻过来的手。 无奈对方人太多,雪晴一个人哪里应付的来。不一会她的身上就蹭上了泥土和黑灰,脸上也花了,秦黛心即使是被她护着,扔免不了被撞了两下。 不对劲,这个世界又没有丐帮,哪里会一下子涌出这么多的乞丐!再说,台州城里管得来,乞丐乞食也是要分地方的,不然做生意的富贵人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被冲撞了,责任难不成还得由几个乞丐来负不成? 秦黛心反应过来,一脚便朝着其中一个乞丐踹了下去,她力气不小,又是算计好了角度的,因此那名乞丐在毫无防备之下结结实实的挨了秦黛心一脚,他只觉得腿骨处一痛,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延着大腿往脑袋上窜,他哪里还站得住,“哎哟”一声后便倒了下去。 “雪晴,这些人不是乞丐。” 雪晴也明白过来,开始出手朝围着她们的乞丐频频出招。 那些乞丐发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便不在伪装行事,一个领头的出声道:“兄弟们,动作要快!” 那些人听了他的号令,一个个连忙扔了手里的破碗,瘸的,瞎的瞬间都变回了正常人,连那些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人也瞬间精神抖擞了起来。 这时在看这些人,才发现出不对味来!这些人身高体壮,四肢修长,下盘扎实,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哪里像病弱的乞丐? 十几个人混战在一起,那场面不是一般的大,周围的摊位都跟着遭了殃,那些精巧的小玩意被砸了一地,摊主也顾不得去捡,还远远的跳开躲出去老远,毕竟和性命比起来,那些东西的价值不值得一提。 雪晴的功夫不弱,秦黛心更是打架的好手,主仆两人背靠着背对敌,竟让那十几个武夫吃了不少的亏。 他们挨了打,不敢再上前,只能把二人团团围住,审视着这两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双方僵持不下。 不远处的屋顶上,两个男人双手抱胸的看着好戏。 其中一人年纪大概四十岁上下,长眉,短须,一双眼睛特别的有神,此人中等身材,一身青衣,外头穿了件黑色缕织绣祥云纹的金丝甲,腰间扎了一条黑色的皮制腰带。;另一个人身量较高,偏弱,他把一半长发被拢在脑后,另一半则是披在肩膀上,从他一身白色绣火焰纹的衣着上看,此人应该年轻一些,只是他脸上戴了一个面具,把面容都藏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和神情。 “义父,您怎么看?”那年轻的男子声音有点发嗡,大概是整张脸都藏在面具里的缘故,他声音平缓,几乎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是个练家子,应该是她没错。”中年男子眼中精光一闪,随后道:“赤阳果是纯阳之果,服用后内力暴涨,如果不能及时吸收利用,下场会很惨。” 戴面具的年青男子扭头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才道:“义父的意思是……” 中年男子紧紧盯着街道上那个纤细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道:“我原以为,以她的出身,能得到赤阳果只怕是机缘巧合,可现在看,我错了。” 那面具少年听他这样说,气息突然乱了起来,想必他面具下的一定十分精彩。 “你看她,遇事不慌乱,第一时间便猜到了那些人在假扮乞丐,还没等他们动手。她便反客为主的伤了人。你再看她的身手,稳准狠,没有花招。一招一式都直击人的要害,全是狠招。这样的头脑,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商人的女儿?”那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道:“即便她真是一个普通人。可她身后的人一定不普通。” 面具男子静静的注视着街道上那名少女,凡是向她出手的乞丐,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她周围已经倒下去了好几个,还有几个胆小的站在她对面做出防备的动作,却不敢上前。 一群废物。 “衡儿。计划有变,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娶到手。”那中年男子眼中盛着贪婪的光芒,“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要这个女人成为你楚家的儿媳妇。” 带着面具的男子顺从的道:“是,义父。” 中年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面具男的肩膀道:“不错,义父就是喜欢你够听话。只要你按为父的吩咐办事,日后我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况且这位秦三小姐。可比那个齐家大小姐长得漂亮得多,也有趣的多。” 面具男子轻声道:“义父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办。” 中年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跃下高高的屋顶。面具男子打量了街道上的那个女子一眼,随即转身跳下屋顶,这二人身影如鬼魅一般,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在二人离开后不久后,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闪过一道灰青色的影子,他消失的速度,竟比那两人还快上许多…… 街上的气氛怪怪的,无辜善良的老百姓都躲了起来,几个年轻力壮胆子也还算大的小伙子在不远处探头探头指指点点。 秦黛心与雪晴背对背,一脸轻松的看着对面那仅剩的三个人。 方才来找茬的十几个人中,就只剩下他们还能站着,不过也是青了眼眶,肿了脸的挂着轻伤,其余的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有的直接被掀翻在地,到现在还昏迷着。 “还打不打?” 问话的自然是雪晴。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身就跑。 雪晴想追,秦黛心却把她拉了回来,“穷寇莫追,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得挺大的了,纠缠下去对咱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雪晴虽然心有不甘,但毕竟秦黛心发了话,因此只能歇了心里的小想法,跟着自己的主子快步离开了这片事非之地,两人脚步极快,穿进街道边上的小巷子里,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待两人走后,街上看热闹的人才从各个角落里走了出来,对着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的那些人指指点点。 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里子,雪晴跟在秦黛心的身后问道:“主子,那些人乔装打扮围攻咱们,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咱们捉一个来问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秦黛心突然驻足,转身定定的看着雪晴,“永远别质疑我的话,这对你没有好处。” 雪晴心里打了个突,后背凉飕飕的,她连忙点了点头,“属下决不再犯。”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前走去。 雪晴跟着她走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巷子里,虽然心里疑惑,却不敢再问。 不多时两个人便来到了巷子的出口,秦黛心把身子藏在暗处,偷偷的向巷子前面的街上张望。 雪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前面居然就是主仆二人被围攻的地方! PS: 越来越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请为我加油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 被找上了 这巷子叫首尾巷,因为它内里曲折,蜿蜒回回,却首尾相连,因此才叫首尾巷。也正是因为这个巷子的特点,秦黛心才会第一时间带着雪晴穿进巷子里,一来二人可以用来掩藏行踪,摆脱那些看热闹人的视线,二来两个人顺着巷子悄悄的回到原处,这举动,想必一般人是想不到的。 如此一来,她在暗处,敌在明处,自己便可以不动声色的看看谁来收拾这些乱摊子。 雪晴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想让那只鬼自动现身,她默不作声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心里的敬畏之情不自觉的又重了几分,随后又把视线放到街上去了。 一大群人围着那十几个受伤的“乞丐”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街上乱哄哄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匹马都过不去,更不要说马车了。 那些受了伤的人继续躺在地上嚎着,一个个不是捂着脑袋就是扶着腿。秦黛心力道掌握的很好,这些人没受内伤,只是伤了筋骨而已。 其中一个伤了胳膊的“乞丐”一边哼唧一边冲着围观的人群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扒了你们的皮?龟孙!”他又对那三个手脚利落没有受伤的人道:“还不赶紧给请大夫来。” 围观的人们都没有动,这些乞丐恶狠狠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看热闹的人都是老百姓,都愿意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虽然是看热闹,但他们并不想沾惹什么事非,要知道这些人刚才可凶着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听见吧! 那个伤了胳膊的乞丐一见众人的反应,心里便更不痛快了。他那恼怒的神色都写在脸上,嘴里便开始不干不净了起来。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秦黛心抬眼望去,果真见街的那头飞驰而来三匹神采不凡的高头俊马,为首的是一匹枣红马,它身上端坐着一人,这人身高足有九尺,身材却是细瘦如杆,脸上好像没长肉似的,两颊都凹了进去,活像金庸大师笔下的那个瘦头陀。此人虽瘦。可精神却很好,一双鹰眼锐利异常,眼神都跟刀子似的。 这人身后跟着两个壮汉。身材魁梧,一身的疙瘩肉,两人相貌如出一辙,意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二人装束也是一模一样。就连跨下的马匹都十分相似。 这二人竟是一对双生子。 秦黛心的眉毛不自觉的跳了三跳,想着苏氏产下的那对双生子要是变成这样…… 心里一阵恶寒。 说时迟,那时快,秦黛心恍神的这么会儿工夫,三匹马儿已经来到了人群前,三人勒缰下马。那一对双生子前面开路,那瘦高个儿则是在后慢悠悠的走着,他们很快就拨开人群来到一群“乞丐”的面前。 几个方才还哼哼个不停的人。见到这三个人时都大吃了一惊,随即便是惊喜连连的开始以各种怪异的姿势往那个瘦高个儿这里爬。 “啊!阮爷……” “阮爷救命,救命啊阮爷……” “阮爷,那小皮娘不好对付。” 先前那个伤了胳膊想让众人帮他请大夫的人竟然东倒西歪的站了起来,他踉跄的来到那个瘦高个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爷,是小的们没用。连个娘们都对付不了,丢了咱们啸风……” “嗯哼!” 那人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被人出声打断了。瘦高个儿拿了个白色的锦绢,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重重的哼了一声,才道:“蠢货。” 跪在地上那人眼珠子转了三转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扇了自己两下,才道:“是是是,小的是蠢货,丢了您老人家的脸。” 那瘦高个看了那壮硕的双生子一眼,两人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一齐站到圈里道:“没死的就跟着阮爷走,爬也得爬回去,阮爷手下没孬种。” 说完这二人便护着那瘦高个来到人群外,此时人们已经自动的认出一条路来,他们都好奇的盯着那三个人看。 那三人翻身上马,冲着那一群残兵败将喝了一声,随即一挥马鞭子,绝尘而去。 那些受了伤的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咬着牙站了起来,跟在马屁股后面吃着尘土跑了起来,伤在腿处的人无疑是最惨的,他们几乎是用爬的。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围观的人们也慢慢散去。 秦黛心望着那些人远去的方向,喃喃道:“啸风阁。” 她清楚的听到那人说啸风两个字,只是那个阁字还没出口,就被那个姓阮的瘦高个儿给打断了。想来他们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干嘛一个个儿的都扮成乞丐的模样?这个啸风阁是何来历,为何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雪晴不知道秦黛心的心思,因此不敢冒然开口,只好道:“主子,咱们回吗?” 秦黛心点了点头,“回。”出来的时候够久了,她也该回去了。 主仆两人趁人不注意,“嗖”的一声从胡同里面闪身出来,四周看了看,才大摇大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回府去了。 回到畅晓园时,秦黛心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出去了半天,又打了一场架,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没了。 她洗了脸,换了一套干净的家常衣裳,让爱莲给她做了一大碗的羊肉面,放点辣椒,喷点醋,再配上两样小菜,吃得倒也舒心。 有自己的小厨房就是不一样,当然,全靠爱莲的手艺好,她才能吃上可口的饭菜。 正想着呢,没想到爱莲就来了。 竟是来亲自收拾碗筷的。 “怎么亲自过来了,这些活让小丫头做就是了,你一个二等丫头没事儿做饭已经够让人笑话的了,等把手做粗了,看你不找地方哭去。”秦家的每个小姐身边都有一个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两个三等丫头和干力气活的粗使婆子。 像收碗筷。送饭这一类的活,一般都是三等丫头做,二等丫头主要负责主子的起居照看。 爱莲勾了勾唇,羞怯道:“奴婢也就这点本事了,大厨房送来的东西,不好。小姐自掏腰包开小厨房,自然得用点好的。” 话里有话,说得极为隐晦。 秦黛心连忙问:“可是有事?”不然怎么说起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话来。 爱莲咬了咬唇,低头交待了一些事情。 无非就是吃的用的被苛扣了,大厨房里的人都是人精。特别是掌管厨房的管事妈妈,都要成仙了。送来的东西不好吃,自然就得自己做。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秦黛心不介意的笑,“你倒是个管家的好材料,弄了半天是替我心疼钱呢?” 自从上次斗赢了李氏后,秦黛心在秦家也算得上是光芒大盛了,方氏和方婉茹不待见她这样的庶女。又捏不着自己的痛处,也就只能在饮食住行上苛扣她一下,找找心理平衡。 都是内宅妇人不入流的手段,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倒让爱莲担心个半死。 “这是小事,别放在心上。若是银子不够用,你尽管来支,眼界放开些。莫小家子气了。”秦黛心和颜悦色地道:“你想想,我手里还有个小庄子呢,虽然产量不高,但每年都能收着租子,酒坊还没开起来呢。若是开起来了,也是个挣钱的道。” 酒坊虽然还没有开起来。可是她的私房钱还真就不说,公孙锦那捞到过一笔,光是那些金豆子也够她吃几年的了,再说当初自己救慕容景时,可是狠狠的敲了他一笔的,五千两银子啊,得买多少米啊!后来自己又敲了秦倩心两千来,更不要说从京城回来时,慕容景硬塞给她的那些票子…… 真是都拿出来,还不吓这小妮子一跳? 爱莲郑重的点了点头,下定决心厨房里的活不能假他人之手,一定要自己亲自盯着,能省就给小姐省点吧! 爱莲收拾好东西,转身出了屋子,没多大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她开了香炉盖子,从一旁的小匣子里取了指甲盖大小的香扔了进去,点好后才道:“小姐,热水已经备下了,您什么时候用吩咐一声。” 雪晴是暗探出身,从来没有侍候过人,玲子虽然在王府里待着,却也只是跟杨妈妈做个伴,照顾人本事也只有六分而己,倒是爱莲,自小被卖进府里,是调教奴婢的妈妈手把手教出来的,什么时候干什么样的活,她心里有数,做得极好。 屋里飘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好闻又不刺鼻,舒服极了。 “好。”秦黛心顺手拿起摆在床头的书,自顾的看了起来。 爱莲见状,连忙退了出去。 秦黛心顺手就把书扔到了一旁,专心想起了白天的事儿。 啸风阁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了李婉儿而来,还是另有目的? 如果是为了李婉儿,这些人的做法就有些说不通了,想要打探李婉儿的下落,至少应该找几个身手像样的人来,或抓或掳,再严刑逼问一番,总得问一句人在哪儿呢之类的话不是? 啸风阁是多大的帮派她不知道,但能让李婉儿家破人亡的,应该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才是,不应该连几个像样的高手都指派不出来。 那个后来的瘦高个儿,还有那两个又高又壮的双生子,应该都是高手。以那些人对他的恭敬程度来看,他的地位应该不低。 如果这些人不是为了李婉儿而来,那他们又为什么找上自己呢? 秦黛心垂下眼睑,敛去满眼的精光。 啸风阁,这可是你招惹我的。 PS: 快一百万字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希望亲们批评指正,多多提意见,顺便打赏则个…… 第三百一十九章 去做男装 早上露水重,阳光虽好,却也没到一展明媚的时候,天气虽然不冷,可若走到那树木茂盛的地方待上一小会儿,保准你觉得背后手臂凉凉的。 秦黛心起了个大早,穿过百花争放的小花园,去了方婉茹的院子。 大丫头细眉拦了她,只说夫人有要事忙,连早饭还没用,屋里等着回事的婆子站了一溜,恐怕没时间见她。 未了细眉还加了一句,“二小姐来时,夫人也没见,眼下正忙得焦头烂额,只怕就更没工夫了。” 秦黛心笑笑,“如此我还是识趣些,等晚上再来吧!”说完转身走了。 细眉站在廊下,冲着秦黛心的背影曲了曲膝。 出了方婉茹的院子,秦黛心马不停蹄的去了方氏的院子。 同样没能见着人,开门的婆子甚至鼻孔朝天,连院子也没让秦黛心进,只说方氏身上不爽,任何人不见,接着便关上了门。 秦黛心微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想必方氏此时恨自己入骨,若不是二人之间还有那个一月这约,想必方氏就要使出手段来整治自己了。 一个月后,想必方氏更会悔恨不已吧? 一想到这个,秦黛心的心情便出奇的好。 雪晴却不这么想。 在她心里,秦黛心是自己的主子,是炎后,是未来的睿亲王妃,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受如此委屈呢!她们一个个的都不把秦黛心放在眼里,雪晴觉得秦黛心受了天大的委屈,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心里头把方婉茹和方氏都记上了笔,眼下自己虽然动她们不得,但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尝尝苦头。 接连二三的碰壁并没有让秦黛心气馁,她反而觉得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方婉茹怨她,方氏恨她,如果她们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反倒是说不过去了。 可不论她们怎么做,这个晕昏定醒自己是一定要坚持的,她是晚辈,面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得去,反正她们也不打算见自己,走个过场也就是了。 秦黛心回到了自己的畅晓园,卸去了一身的繁复之物。只穿最普通的绵软细布衫裙,随意还舒服,她换好了衣裳洗了洗脸。这才觉得身上舒服极了。 折腾了一早上,阳光早已经升了起来,刺的人睁不开眼睛,秦黛心命人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摆了张藤椅,又置了张小桌。上面摆上茶水点心等物,她自己趁着下人张罗的工夫,攥了一把鱼食去门口喂了鱼。 缸里布了假景,水草摇曳着在水中飘浮着,两条个头不小的花白纹锦鲤在水里快活的游着,看到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水波纹后。两只鱼儿便更欢实了,争着游了上来,张开嘴去吞食那落在水面上的红色小圆球。 秦黛心觉得有趣。便看了一会儿,她的人生,难得如此悠闲。 就在此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春丽那如同银玲般的笑声便宣泄了进来。灌得秦黛心满耳朵都是。 这悠闲持续的时间也太短了一些。 不一会儿,门外便走进来三个人。玲子,春丽和爱莲。 大厨房那边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吩咐,对秦黛心的克扣越发厉害,小厨房里的食材缺了不少,特别是干贝鲜货一类珍贵的食材,大厨房早就不供给她们了,偏偏秦黛心还喜欢,可存货早就见了底,爱莲是左右为难,早把这事跟秦黛心说了。 秦黛心直接让玲子拿了一百两银子交给爱莲,让她去采买厨下所需的东西,一百两不算多,但只供应秦黛心一个人的伙食,足够了。 春丽知道爱莲要去街上采买,眨巴眨巴大眼睛表示自己想跟着,秦黛心略微思忖一下就同意了,还嘱咐玲子一道跟着去。 三个人见了秦黛心,连忙施礼。 “哟,这是买了不少东西呢!”秦黛心直起腰来,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玲子身上。 玲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才道:“幸亏小姐有先见之明让奴婢们跟去了,不然爱莲姐姐可惨了,她一个人,就两只手,这么多的东西怎么拿得回来。” 春丽也道:“可不是吗,奴婢的两只手都酸死了。”这小丫头一向最爱热闹,今天上街上玩了个痛快,嘴里虽然叫着辛苦,其实心里甜着呢! 爱莲也有点不好意思,三个人手上提的大包小包的,都是厨房里要用的东西,因为要采买这些食材,倒来不及看点热闹什么的。 “好了,这么拎着怪累得慌的,赶紧收拾一下,把东西送到厨房去。” 三人应了,连忙喊来其他人帮忙,好歹总算歇了口气。 玲子悄悄跟着秦黛心进屋,秦黛心打发掉听差的小丫头,屋内只留玲子和雪晴二人,玲子见屋里没了外人,这才把自己上街打听到的事讲了出来。 “郊外发现了十多具失体,都是穿着乞丐衣裳,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这些人全部是被毒死的,无一例外。”玲子又道:“奴婢没有看到人,因此不知道这些人长什么样子,不过听起来,这些人应该就是小姐昨天遇到的那伙人,不但数目对,衣着打扮对,就连受伤的部位也都差不多。” 秦黛心心里有了数,又问:“官府那儿可有什么动静。” 玲子道:“已经派了捕头封了现场,还让仵作验了尸首,这才得出他们都是中毒而死的结果,官府为了安抚人心,对外称这些乞丐是吃坏了东西,这才不治的。” 雪晴嗤之以鼻道:“又是一个贪官污吏,这分明就是杀人灭口。” 昨天的事儿很多人都看见了,自己与雪晴都是当事人之上,这个时候出去未免有些招摇了,为了小心行事,秦黛心这才借着爱莲买东西的名头,让玲子去暗中打听消息。 消息传了回来,却让人大吃一惊。那些人,竟然都死了吗? 啸风阁的人还真狠,都是自己人,竟然下得去手。 只是有一点雪晴倒是说得极对,官府的人竟把十几条人命案草草的结了,这吃坏东西一说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想必不是官府的人不想若麻烦,就是他们与啸风阁之间有了利益上的纠葛。 不管是哪一种,足以证明官府的腐败。 也不知道那啸风阁到底是唱得哪出戏! “玲子,还打听到别的情况了吗?有没有提到我和雪晴?”那一场架打得声势浩大,不少人都见着了。不可能没有人提吧? 玲子一拍脑门道:“可不是,我倒是忘了这个茬口。” 原来,街上不是没有人议论这件事。只是大家说得绘声绘色,一会儿说这二位姑娘容貌出众,身姿不凡,是仙女,一会又说她们是行走江湖。为民除害的女侠,反正除了她们的真实身份以外,说什么版本都有。 “听起来倒是没有人把他们的死归到您的头上,毕竟当时您先离开的,随后这些人又被自己人带走了,想必不会有人在这上面作文章吧?”玲子的眼神有点迷茫。 未必啊! 秦黛心想了想。觉得这些事情急不得,人家自动找上门来,目的是什么自然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自己一个凡人,既不能掐也不会算,能做得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秦黛心的心里燃起浓浓的战意,她倒是要看看啸风阁动的什么歪脑筋。 只是眼下主仆二人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短时间内不宜出门。与其就这么困着,倒不如换了男装出去。 “雪晴。日后咱们再出去,便换上男装吧。” “主子这个主意好。”雪晴十分赞同,又道:“眼下天气热了,咱们又没有现成的衣裳,不如做几套应时的穿穿,料子咱们倒是有几套,但却是女子穿的,不如去外面布庄选几个颜色做几套如何? 秦黛心倒不反对,又让玲子取了钱,决定下午就去街上选几身合适的衣裳。 秦黛心歇了会午觉,起来后简单梳洗一番又用了些点心,这才带着玲子,雪晴二人去了大街上。 台州城的三十字街很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各种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秦黛心带着两个丫头,选了一家最富盛名的裁衣铺子,名作“裳楼”。 裳楼是台州最有名的裁衣铺子,它在台州城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起了一座二层小楼,一楼是放置各种布料,面料的地方,二楼则是摆放着不少成衣,几个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在楼上为客人量身量。 裳楼是间比较有特色的店,这间店从掌柜到师傅,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她们只做女人的生意,可谓是独辟蹊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裳楼的生意十分火爆,周围几家裁衣铺子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主个三人一进入店铺内,便有眼尖的绣娘迎了上来,“这位小姐是要买布还是制衣?咱们裳楼是老字号,做得都是精品,您随意看看。”那绣娘做这行已经有几年了,早就练就一双毒辣的眼睛,秦黛心容貌姣美,穿着不俗,她认准了这是个有钱的主,所以赶忙上前招呼起来。 “我们小姐想做几身衣裳。”玲子上前跟那绣娘道:“还请嫂子找个成手的师傅来。” 那绣娘听说她们要做衣裳,可高兴坏了,连忙引着主仆三人上了二楼,一边走还一边道:“咱们裳楼里的师傅,个顶个的手艺好,姑娘来我们裳楼做衣裳,那真是来对了。” 说话间几人便来到了楼上,楼上格局布置精巧,装潢也很讲究,几件招待客人用的家什古朴大气,十分富贵。一旁墙壁上挂着的衣裳都美轮美奂,几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老师傅正忙着。 “三位来得巧了,这做衣裳的高峰刚过去,现在几位师傅正歇着呢,您不排队,立马就能做,多好。” 秦黛心不喜欢她呱噪,让雪晴捏了一角银子给她打发了。 那绣娘千恩万谢的下楼去,临走时指了指其中一位年长的师傅,并冲着雪晴眨了眨眼睛。 秦黛心把一切看在眼里,心想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PS: 感谢发芽皇后的小粉红票票!!谢谢每位支持这本书的亲们~~~ 第三百二十章 那人下落 那个绣娘临走时那一指,是饱含深意的,想必她指的那位师傅,应该是裳楼里手艺最好的。 秦黛心打量了那位师傅一眼,只见她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长得十分白净,穿着打扮竟比一般人家的当家娘子还要好,此人双手细腻,没戴任何饰物,想必这位也是十分敬业的,不想让那些东西刮碰了客人的料子吧! 秦黛心没犹豫,直接点了那位老师傅给自己裁衣,其它几位一看无事可做,便都回到休息间去了。 有小丫头送了茶来。 秦黛心出于礼貌轻呷了一口,那茶香极浓,入口甘甜,是极好的茶。 那位被点到的老师傅不卑不亢的走到秦黛心面前,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想做什么衣裳,可有了心仪的衣裳样子?” 秦黛心摇了摇头。 那位师傅从一旁站着的丫鬟模样的少女手中接过一个厚厚的本子,递到玲子手上道:“这是我擅长的款式,小姐可以选选看。” 秦黛心接过来细细一翻,这些衣裳做得还真不错,样式精巧大方,用色或明亮,或雅淡,整体感觉很舒服,又不俗气,这些衣裳好像被赋予了灵气一样,不禁让人眼前一亮,最重要的是,衣裳做得极符自己的口味。 秦黛心本来只想做几身男装穿穿,方便自己上街,可眼睛一见这些精美的图册,她便动了再做几套女装的念头。 依照自己现在在秦家的地位,只怕今年的夏衣也没自己的份了。 她又不缺钱,干脆自己做几身,哪个女人不爱美,秦黛心也不例外。 她兴致勃勃的翻起图册子,最后一口气定了六套衣裙和绣鞋,又把衣裳料子。颜色和上面的刺绣一一定好,这才算完事。 那老师傅面不改色,命一旁的丫头详细记录下来,这才开始为秦黛心量尺寸。 没用多大会儿的工夫,秦黛心的身量便量好了。 “小姐派丫头跟着我这位小徒到楼下交订金即可,这些衣裳我会尽快做,估计十天左右就能完成,不知道到时候是小姐派人来取,还是我们为您送到府上去?”那位师傅也算尽职,把事情交待的十分清楚。 秦黛心笑笑道:“不忙。师傅,我还想另外做几身衣裳。” 那位师傅哦了一声,问道:“小姐想要什么样的?” 秦黛心神秘的道:“男装。” 那老师傅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大家小姐时常有做了男装出门子的,她也接过几单这样的生意,裳楼虽然是全方面为女人服务的,可这女扮男装的男装不也正是顾客的需求吗?只要对方给钱。做什么不是做。 “用什么料子?” 秦黛心道:“料子不用太张扬,款式也无需复杂,简洁大方就好,就请你看着办吧。好的做三套,中等的做三套,下等的做三套。另外也给我这两个婢女各做三身,我知道裳楼是最好的裁衣铺子,让你们做下等料子的衣裳属于难为你。不过我相信这位师傅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秦黛心看了玲子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递了一只十两的银饼子过去。 那师傅面不改色的接了过来,应承道:“小姐放心吧,只不过再做九套男装。十天的时间可就有些紧了。” 秦黛心道:“还请师傅加急,前面那六套女装我倒是不急着穿。只是这男装却是越快越好。” 加急自然是要加钱的,玲子便又递了一个银饼子过去。 那师傅连忙应承了下来,分别记录好主仆三人的身量,道:“三天后过来取吧!” 秦黛心嘴角上扬,这师傅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样的衣裳不好明目张胆的送到府上去,她点了点头,让玲子跟着那小丫头下楼交了订钱,主仆三人这才离开了裳楼。 三人来到街上后,又选了几条扎头发用的方巾,束冠,扇子等物,这才打道回府。 刚到巷子口,突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拿着一个破旧的碗冲到了秦黛心面前。 雪晴反射性的觉得此人不善,自从昨天被一群乞丐群攻以后,雪晴就看乞丐特别不顺眼,所以她连忙把秦黛心护在身后,一只手还握起拳头眼看着就要朝那个老太太挥去。 “慢着。”秦黛心连忙出声制止了雪晴,又冲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雪晴这才放下拳头,不过却依旧挡在秦黛心身前,玲子在一旁见了,连忙也往前靠了靠,她手里拿了不少的东西,出手是有困难的,不过挡几下应该没有问题,真要是打起来的话,大不了扔了手里的东西。 两个丫头反应过大,秦黛心哭笑不得,那老乞丐婆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拿着破碗的手反射性的一缩。 秦黛心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身材不高,且非常瘦,脸上全是沟壑,仿佛只有一层皮似的,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来,伸出来的手跟爪子似的,让人不忍直视。 看她那饱经风霜的模样,恐怕都有七十岁了。 秦黛心让玲子摸出钱来,给了她一块不大不小的银子,足有一两重的银角子落在了乞丐婆的破碗里,发声清脆的响声。 那乞丐婆眼睛一亮,连忙朝秦黛心拜谢。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又不是奴婢,秦黛心不敢受她的礼,连忙闪开了。两个丫头有样学样,一样躲开了那乞丐的礼,主仆三人快速的朝着巷子里头走去。 秦黛心自问不是善人,难得施舍一次,却也是真心不求回报的,这不过是段小插曲,既无惊险,也不刺激,随后便也忘了。 主仆三人一回到畅晓园,就听春丽和爱莲说,李氏不小心滑胎了。 秦黛心冷哼一声,李氏指望着这胎复宠呢。怎么会不小心呢,想来也是中了别人的诡计了,不过这就是报应,她当初总是算计苏氏的胎,如今她自己接连失了两胎,毕竟元气大伤,一时半刻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倒是便宜了海棠。 她们的事,秦黛心才懒得管呢! 秦黛心歇了一会儿,换了套整洁的衣裳。又让小丫头把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浆洗,她喝了一口爱莲泡的茶,表情突然怪了起来。 她端起茶水看了一眼。没发现不同,又把茶杯端到自己近前闻了闻,淡淡的龙井香气萦绕鼻尖,也无异处。 可是为什么茶水喝起来却有点苦呢? 秦黛心思忖了一下,叫了爱莲来。 爱莲正要准备晚饭。听小丫头说秦黛心唤她,便急忙洗了洗手,来到了上屋。 “这茶叶是哪来的?” 爱莲愣了愣,随即道:“是府上发下来的,原来一直放着,最近才拿出来给小姐喝。”她的背一直紧绷着。似乎很担心。 秦黛心又道:“我以前是极不喜欢龙井的,总觉得它的味道过于淡雅,如今一品却觉得十分好喝。你把那没冲的茶叶拿过来一点,我瞧瞧。” 爱莲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奴婢这就去。”一向稳重的她竟然三步并作二步的离开了。 秦黛心失笑,这丫头,也太敏感了点。一下子就瞧出她的异样来了,不过秦黛心也觉得十分庆幸。至少爱莲没有嫌疑。 爱莲捧了茶来,一小撮茶叶放在一个小盏里,爱莲神色平和,丝毫不见异样。 “你去吧,有事再唤你。” 爱莲曲膝退下。 秦黛心把小盏里的茶叶抓出来一些放在手心里,看色,闻香,随后又放在嘴里嚼了嚼,当一股异香伴着微微的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时,秦黛心心里便有了数。 她把嘴里的茶叶合都吐了出来,又漱了口,招手让小丫头收拾妥当后便沉思起来。 有人在茶里放了红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用秘法去了大半红花的香气和苦味,自己这么敏感的嗅觉竟差点也被糊弄了过去,茶水一经冲泡后,那红花的味道便又淡了几分,若不是嚼了这茶叶,恐怕还真发现不了。 红花是味好药,活血能经还散瘀,可惜长时间用很可能造成女子不孕。 把这招数用在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身上,是不是有点损呢?这人是谁,知道自己爱喝茶,便用了这下三滥的手段。 哼! 秦黛心冷哼一声,想必是那麝香的香气太过于浓郁,那人想不到掩盖的法子才用了红花这糟糕的代替品。 要是用麝香,肯定效果更好。 秦黛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是按兵不动呢?还是引蛇出洞呢?好像都不错的样子,一时间倒也颇为难。 府里送来的茶叶,干果什么的,但凡是入口的东西,秦黛心一点点的检查,发现除了茶叶外,其它的东西都没异常,她觉得奇怪,又悄悄的检查了生活中必备的一些近身物品,比如皂角粉啊,熏香啊,结果显示真的只有茶叶被人动过手脚而已。 秦黛心心里有了底,开始换自己买来的茶叶喝,府里分配过来的,她让人包好放在了暗处,这是证据,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吧? 转眼日子又过去了几天,雪晴去裳楼取了做好的男装来,秦黛心见了那做工和质量,满意的连连点头,让玲子收在了箱笼里。 麻五的妻子韩月娘又来秦府后门卖胭脂水粉了,秦黛心一喜,想必是事情有了进展,她连忙换上男装,让雪晴也换上,主仆二人去了桂花巷。 铁未阳见了秦黛心一身男装扮相,忍不住点了点头道:“还是这样方便些。” 秦黛心也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便做了几身。” 兄妹两人闲聊了几句,铁未阳才道:“方碧影有下落了。” PS: 今天电脑故障,好不容易才收拾好,所以有些晚了!今天是本文一百万的大日子,求各种票票和支持!对于订阅数下降这件事,恕恕有点上火,不知道是文文越来越差了,亲们弃文了,还是别的原因,求真相。 第三百二十一章 隐藏的人 铁未阳意味深长的看了秦黛心一眼,顺手从一旁的条几上拿过一卷画轴来递给她。 秦黛心没有忽略铁未阳那有些怪异的眼神,她接过画轴来,慢慢的打开,一个穿着一身罗裙的娇俏女子跃然纸上,从纸质看,这画已经有年头了,画这幅画的人应该是位业余画家,有些细节的地方明显修饰的不够。 “这画中人便是方碧影,你可觉得面熟吗?” 面熟? 秦黛心仔细打量着画中女子的容貌,她拥有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梳了松散的仙花髻,她的脸有些圆,倒显得人十分可爱,五官虽然不是十分的出彩,但却很清秀,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大哥,我不认识画中人,没什么印象。这画卷上画的是方碧影少女时的模样,现在的方丽影恐怕也有五十多岁了,差别会很大。” 铁未阳又道:“你再仔细看看,只看她的眉眼就是了。” 神神秘秘的。 秦黛心依言,又把视线重新放到那画中女子的脸上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女子的眼睛特别像方氏。 到底是亲姐妹,即便不是一母所生,终究还是有血缘的,相像也没有什么。 秦黛心皱着眉细细的在那画像上寻找线索,终于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惊愕的张大了嘴巴,随后又像不敢相信一样再次看了一遍,直到心里确认了她确实是那个人后,才一言不发的沉思起来。 自从她穿到这个时空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失礼,这么错愕。 “看来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秦黛心直到此时还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她! “大哥,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铁未阳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所以连忙让麻五把你找来。其实刚开始我也挺吃惊的,谁能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是啊,谁能想到啊!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对这个方碧影不是很上心,总觉得方家自己的那点陈年芝麻烂谷子跟咱们的大计没什么关系,眼下看来,倒是我想岔了。” 她随后又道:“大哥,当年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这画是从哪里得来的?” 铁未阳道:“我的人四处去寻这个方碧影,却没有这个人一星半点的下落。我觉得可疑,这人或生或死,总得有个章程。哪能就人间蒸发呢!虽然说这事儿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可时间再长,也绝不会掩没一个人的足迹,越是神秘无踪的人,就越可能有故事。” 秦黛心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她这个大哥心思细腻,做事有板有眼,倒也是极聪明的人。 “我的人没有放弃寻找她,而是更细致的去找,结果真就找到一个当年在方家做事的下人,这人原是方碧影的贴身侍女。已经远嫁他县,她知道很多方碧影的事,这幅画就是她拿给我的。” 秦黛心眼前一亮。“你派去的人可曾细细打听了,那方家姐妹两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未阳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方家原本是很显赫的,可历经了几朝几代的更迭之后,方家也难避免落没,方家没了势力。只能靠着祖产过活,不过好在方家的孩子还算争气。他们念念不忘祖上的荣耀,誓要恢复方家当年的繁荣!这些人里虽然没有太优秀的,可总算中了几个秀才,免了田里的锐,又可以去书院,课馆教书,总算是没让方家败了。 传到方显(方氏的大哥)这一代,更是不得了,方显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后来又中了举,家里人欢天喜地的庆贺了一番,同时也考虑起了他的未来。 为了方显日后的前途,进士是一定要考的,怕是不能够一次就中,总要多试几回,考试之前要温书,各类纸,砚台,书籍总是要准备的,考试时还要准备路费盘缠,背景离乡不容易,吃得好,住得好才能考的好,考中与否都要打点各级考官,送礼物,封银子,又是一大笔钱……这林林总总的钱加在一起,恐怕是笔不小的费用。 方家没钱,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历经了几次分家以后,方显的父亲这一脉分到的家产并不多,除了家里的房子,最值钱的就是手里的那十几亩地了,如果卖了地,方显又考不中,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方家的二小姐方碧影给她父亲出了个主意,寻一个商户大家,两家结成秦晋之好,用对方的聘礼供方显读书和考学之用! 方家人开始是不同意的,方家只有两个女儿,长女方碧莲是嫡出,自幼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如果把她嫁到商人家去,方家是舍不得的。况且与商人之家结了亲,日后方家的名声可如何是好?若是嫁方碧影呢?她倒是庶出,方家人也舍得,只不过这是方家的幺女,没道理大麦不熟熟小麦,乱了长幼之序啊! 方碧影比较识大体,她说服方家众人说,自己是庶女,即便嫁给商人也不会给方家抹黑,对方看在方显举人的身份上,指定如珠如宝的疼爱自己,日后方显高中,自己就是进士的妹妹,哪个还敢小瞧?有娘家人撑腰,自己的腰杆子也硬气些,他日得了家里财政大权,也是兄长在官之道上的一道助力。 方家人听了连连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他们开始四下寻找合适的商户人家,好把女儿嫁过去。 怡好有这么一家人家,听了方显举人的名声,上门求娶方家的姑娘,对方在台州也小有名气,家里人口也相对简单,最重要的是人家聘礼给得多。 方家考虑来考虑去,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但声明只嫁庶出的女儿。 没想到那家人家也认下了,两家很快交换了对方的生辰八字,定了日子,就等着嫁娶了。 两家成婚前三天,准新娘方碧影害了怪病,一身的红疙瘩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方碧影的脸都没法看了,身上则是奇痒无比,抓破的地方流出恶臭的血水来,让人望而却步。 方家请了不少大夫,都说这病看不了,还传染。方家人没有办法,为了方显的前途,只好舍了方家的大小姐方碧莲,也就是现在的方氏,顶着方家二小姐的名头嫁了过去。 方家二小姐被人扔在方家的后院里自生自灭,没多久就失去了踪迹,没人知道她是生是死,又是怎么离开方家的。 不用问,那个与方家结亲的人家,指定就是秦家! 秦黛心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方碧影是不是早就见过祖父了?”事情哪有这么巧的,你正打着嗑睡,就有人来上门给你送枕头? 铁未阳点了点头,“其实秦茂(秦从文的父亲)私下与方家两姐妹都见过,他与方碧影相互倾慕,私定终身,两人是借着为方显筹钱的名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方家的人都被蒙在了鼓里,除了方碧莲!” 铁未阳道:“方碧莲对秦茂也是一见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的意中人竟然相中了自己的妹妹,这个事实,我想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方氏的自私自利自己早就领教过,如果说她为了抢夫君而除害自己的庶妹,秦黛心相信,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啊! “至于那方碧影为何会死里逃生的事儿,那人却是不知道了。我想当初也正是因为她知道的少,所以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 “有道理,没想到大哥还挺了解方氏的。” 铁未阳苦笑道:“我哪里是了解她,只不过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就摆在你面前,她是什么样的人一目了然!” 秦黛心总觉得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复杂,她问铁未阳道:“这方碧影倒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铁未阳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打趣道:“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秦黛心摊了摊手,“我是真不明白,只觉得这方家人个顶个的怪!” “怪就对了,单说这方碧影,呆在秦家这么多年,你能说她没有所图吗?方碧莲呢,明知道方碧影是恨她的,可还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铁未阳说的是事实啊! 秦黛心沉默了,看来真相到底如何,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大哥,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想我会探出她的口风的。”秦黛心抛开顾虑,直接道:“方碧影对我们来说,也许是盟友也说不定,没准儿她会成为我们抨击方氏的最有力武器。” 铁未阳赞赏的点了点头,才道:“她既是能在秦府方碧莲身边安然无恙的待了这么多年,想必有自保的招数,你要小心。” 秦黛心能感觉到铁未阳真心实意的关心。 她朝着铁未阳微笑了一下,又道:“你放心,你妹妹可不是吃素的。” 这点他倒是相信,探子传回了不少有关于自己这个妹妹的信息,说实在的,开始他还真有点接受不了,毕竟妹子的真实模样跟传闻实在差太多,他吃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兄妹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秦黛心便起身告辞了。 她还要去会会那个方碧影…… PS: 感谢kaluru的珍贵小粉红,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话说天气越来越冷,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感冒了呀~!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半夜捉奸 秦黛心离开桂花胡同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坠了。 她怎么说也是秦家没出闺阁的女儿,太晚回家还是不太好。 于是主仆二人匆匆往府里赶,刚到胡同口,又遇了之前出冲出来讨银子的那个乞丐婆。 她还是那身脏旧的衣裳,脸上却比以往干净了一些,一见到秦黛心便呵呵的笑,然后递上那个破碗来。 之前尝到了甜头,还以为秦黛心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于是这次又来了。 秦黛心倒是不烦她,也是与她纠缠不起,便又让雪晴扔给她一块不大不小的银角子,依旧足有一两重。 那乞丐笑逐颜开的朝秦黛心拱了拱手,露出一口略有暗色的牙齿来。 她倒是学乖了,上次秦黛心没受她的礼,这次居然学了拱手。 秦黛心只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主仆二人齐齐的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那个乞丐婆依旧笑嘻嘻的看着秦黛心主仆二人的背景,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眼睛竟然渐渐的湿了,恰好一阵风刮过,那乞丐婆又粗糙的手抹了一下眼睛,又恋恋不舍的巷子深处看了一眼,这才走了。 秦黛心回到府里的时候,秦府上下一片肃杀之气。 后院老宅子忙得鸡飞狗跳的,听说是方氏出了事! 春丽像个小狗仔似的,把自己打探到的事情跟秦黛心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方氏病了,不知道是急火攻心,还是旧病复发,整个人头痛的厉害,据说请了不少大夫来看,都没说出个章程来。 这事因海棠而起。 正得宠的海棠从通房丫头就成了姨娘,风头自然就盖过了李氏。海棠得势得利,开始踩起李氏来,这一切全因她没忘记方婉茹的话,如果能斗败李氏,自己也可以拥有孩子,有了孩子,自己还怕收不住老爷的心吗? 也正因为这个,与李氏无怨无仇的海棠开始了一系列的打击报复,先是用计让李氏失了孩子,随后又在秦从文的耳边吹枕头风。无非说些女人小月子身子晦气,沾不得等等的话。秦从文这个人,最没主见。同时又极其大男子主义,听了海棠的话后,自然对李氏厌烦万分,许久都不去她屋里坐坐,更别提安慰李氏了。 这李氏虽然因失了孩子失了势。但毕竟也有义哥傍身,而且她能让自己从那个破旧的小院子翻身出来重入内宅,可见她是个极有心机城府的,海棠如此对她,她不怒不怨,反而缩起头来躲在院子里。大有不去应战的态势。 这不科学啊! 李氏是又狠又毒又辣的人,别人不惹她,她还能把人弄个半死。别人要是惹她,她还不把那人生吞活剥了? 秦黛心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事儿还挺有意思的,就示意春丽继续往下讲。 春丽又绘声绘色道:“大概是海棠看李姨娘不敢吭声,行为举止越发没边了起来。”她神神秘秘的道:“听说夫人之前偷偷给了海棠一本。一本什么春宫图,让海棠拿着那个东西去侍候老爷。我想肯定是春宫图帮了海棠的大,不然老爷怎么能那么稀罕她。” 她的话刚一落,屋里的气氛顿时怪怪地,秦黛心自是不用说了,雪晴和玲子都是大姑娘了,就连爱莲也知道什么是春宫图。 只有春丽,年纪还小,脑子也简单,对男女之事也不了解,话没头没脑的冲了出来,把一屋子人闹了个大红脸,她还愣愣的挠头问道:“小姐,啥是春宫图啊?” 秦黛心假咳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你别管这些了,快说说接下来怎么样了?” 春丽点了点头,又讲了下去。 李氏一心求和,竟让人去请了最好的大夫帮着海棠调养身子,说是大夫的诊金和药材都由她出。 海棠眼皮子浅,又得意李氏在自己面前伏低作小,竟然点头答应了! 秦黛心听到这里,不免在心里骂了她一个“蠢”字!古往今来,哪有对手会这般好心待人的,李氏是个狡诈的,必定是计较着什么,即便真无恶意,恐怕也是想借机嘲笑海棠是奴婢出身,干惯了活计,不懂休养。 果真,春丽道:“那大夫替海棠把了脉之后,说海棠以前做太多活计累坏了身子,恐怕不宜生养。” 秦黛心嘴一歪歪,夫人身边的大姑娘,能做多少活计?累的,脏的活计还不都是指派给那些粗使婆子和苦力丫头做了?李氏这一招分明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揭了海棠的出身老底,打了她的脸面,又暗示海棠不能生!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古人眼里恐怕还不如一头母猪值钱!不过秦从文可能不会在乎海棠生不生孩子,她不能生,自然有别人替他生。 果然,知道海棠不能生后,秦从文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海棠自己气得半死,她觉得这事儿一定是李氏要陷害她,自己一直吃着避子的汤药,如何能怀孩子?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海棠总是当着方婉茹的两位妈妈面前喝下汤药,等人走后便催吐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吐得不干净,海棠的肚皮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可这事儿又跟方氏有什么关系呢?她从不过问秦从文妻妾的事儿,这些后宅大小事务一向是方婉茹自己作主的。 秦黛心就问春丽:“海棠如何气得祖母这般生气?” 春丽含糊道:“这个我倒没打听出来,不过也有人说海棠顶撞了太夫人,所以太夫人才气病了。” 秦黛心倒没想到海棠能有这番本事,竟把方氏气成这样。 秦黛心暗暗高兴了一回,方氏的地位越来越低了,连个妾也敢顶撞她! “敢情也有春丽打听不到的事情啊?哎呀呀,我屋里的这个小包打听也不是很厉害嘛。” 春丽被秦黛心打趣的红了脸,小手捂着脸跑出了屋子。 屋里其他人哈哈大笑,连雪晴都笑弯了腰。主仆几人听了一回热闹。便不在关注海棠的事,没过几日,秦府里传来海棠被囚禁的消息,当然这是后话。 方氏得病的真相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后院上房 方氏扶着额头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平日里极为强势的气势也弱了不少,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正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着,她身上全是细布的汗,衣裳都被打透了。 万妈妈在一旁为她打着扇。目光平静如水,嘴里却道:“太夫人,您可感觉好些了?” 方氏哎哎的呻吟了两声。似乎就算是回答了。 万妈妈知道方氏的痛苦过去了,眼下正在慢慢的恢复中。 “太夫人,奴婢去给您煎药吧!”万妈妈道:“喝了总能缓一缓,再折腾下去,您这身子受不了啊!” 方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随后又去按额头去了。 万妈妈心满意足的退了下去,慢慢的关上房间的门,一抹淡淡的得意笑容被关在了门外。 待万妈妈那细碎的步子声走得远了,直到在也听不见时,方氏的泪才下来。 自己要强了一辈子,什么事都要与人相争。非要高人一等才罢休,当姑娘时她就是个足智多谋的,嫁人为妇以后。懂得了更多,手段也就更多了,手上不是没沾过血,可她落下什么了? 方氏咬牙切齿的想着,只落下了一身的毛病!这头痛病也落下也有大半辈子了。生生的把她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头痛起来时。好像有数万根绣花针对着自己的脑袋猛扎一样,眼前一片又一片的亮光,恨不能用头撞墙立刻死去,可即便真想死,也得有那个力气才行,头痛发作的时候,她连站都站不住,只能就地打滚,待头痛过去时,身上早已被汗打透了,四肢及后背处到处都是被撞青红肿的痕迹。 方氏默默的流着泪,她曾无数次的问自己,难道真是她错了?是她的心太黑,手太狠,作下的孽事太多了?不然为什么她爱的男人不爱她,她生不下儿子,偏认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在膝下?为什么她会无故的头痛,连大夫也查看不出原因?为什么她会整晚整晚的做恶梦,梦里都是向她索命的冤魂呢? 菩萨啊菩萨,您老人家真的不肯原谅我吗?为什么我茹素多年,日夜诵经,身体怎么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呢? 万妈妈端着药来了,“太夫人,吃药了。”她把药放在方氏床头的小几上,又扶起方氏来,想帮忙把药喂进去。 方氏摇了摇头,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嘴里的苦味,如果真是小口小口的喝,倒痛苦。 “太夫人,奴婢扶您到院子里面走一走吧,大夫特意吩咐的,说是晚上空气好,冷冷的,可治头痛,也可让您睡得更好些。” 方氏一阵犹豫,她头痛刚发作完,身上正发着汗,着了凉可怎么好,自己这个岁数可生不起病。 万妈妈继续游说她道:“奴婢给您件厚些的披风,再戴上帽子,抹额,回来后再喝上一碗去寒的姜汤,一准儿没事。” 方氏有些心动,就同意了,两人收拾停当了,便去了园子里面。 外头夜色正好,星星月亮挂在天上格外明亮,空气中里似乎都飘着冷冷的,湿湿的露水味,方氏觉得自己的头痛确实好了不少。 突然,假山后面传来一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万妈妈狐疑的看了方氏一眼,后者自然也听到了,气急败坏的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一对男女忘情的享受着鱼水之欢,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出来,所以也就不避讳的尽情欢爱起来。 方氏来到假山旁,看到那拥在一起的男女,如同遭雷击似的愣在了原地,她原本想着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又在跟李氏胡闹,谁想到…… 万妈妈也吓了一跳。 明亮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把两人的模样照了个清清楚楚。 那紧紧拥在一起的人,竟是海棠与公孙锦!!!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通奸细节 要说海棠是怎么跟公孙锦勾搭上的,还要从方婉茹给海棠的那本春宫图说起! 海棠得了方婉茹送来的秘籍,脸上烫得不行,她低着头急匆匆的往自己屋里赶,哪知刚到院子里便与公孙锦撞了个满怀! 那册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散落开来,露出里面不雅的图画来。海棠急忙弯身去捡,另一双手却抢先拾起那厚厚的春宫图册,细长白皙的双手自动翻看图册。 海棠的脑袋嗡的一声,她下意部分的一抬头,没想到却对上一双桃花眼,那人的眼眸眼波流转,像是看不到底似的,海棠的脸当下就如火烧一般红了起来,她嚅了嚅唇,却又不敢看他,把头低得低低的,结巴道:“表少爷……那东西,是夫人……交给奴婢的。” 拾了春宫图的那人,可不就是公孙锦吗? 公孙锦眼眸一沉,目光流连在海棠的周身上下,她穿着雪青色的结子花长裙,披了件缕空绣海棠花的纱披外衣,那结子花长裙很衬海棠的身段,把她本就婀娜多姿的身段显得更有韵味,她梳着落花髻,斜插一支红宝石的赤金樱桃钗,插着一支宝石的花钿子,鬓旁还簪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马蹄莲花,本就娇嫩如花的海棠面容更显白皙,周身上下更散发着成熟少妇的味道,此时的海棠因为娇羞反而更添风情,特别是那红红的脸蛋和那含着雾气的眼眸,当真让人离不开视线。 在脂粉堆里打滚长大的公孙锦,此时也看直了,他把手中的图册合好,递到海棠面前,尽量展露自己风度翩翩的那一面,温柔道:“姨娘可要拿好。仔细别在掉了。”这么嫩的一朵花,居然让秦老头给啃了,真真是糟蹋东西。 暴殄天物! 海棠又羞又恼,接过东西飞快的跑了。 公孙锦望着海棠的背影却出了神。 他不愿意呆在秦家,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做很多事都顾忌来顾忌去的,这里不是他爹的势力范围,因此也没有狗腿的奴才听候他差遣,他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心。 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自己的娘是怎么想的,不跟着父亲去上任。偏跑回娘家来呆着!后来听说娘要找那苏氏的晦气,还要整治三妹妹,他也就多少明白了一些。那苏氏是母亲心中的一根刺,而三妹妹嘛,她那么不识抬举,自然也得好好教训一下,让她长长记性。 只是这些事都是内宅的事儿。自己又得不到好处,因此公孙锦一点也不想掺和进来,只想着能看到结果就是好的了。 所以他勉强留在秦家,却不想没看到他想看到的结果,娘亲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吃了三丫头的暗亏。 他觉得没面子。一刻也不想呆在秦家。这回见了海棠,他却改了主意, 以前在方婉茹跟前。他也见过海棠,模样虽然周正,却是个青青涩涩的,不对自己的胃口。哪成想海棠成了姨娘以后,竟出落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周身上下跟水做似的。好像搂在怀里便能化了。公孙锦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打定主意要亲近亲近海棠。哪怕不能成事儿,摸摸小手解解相思也是好的。 公孙锦是个风流货,日日夜夜想着海棠的模样,他心思龌龊,总想着海棠是不是学会了那些春宫额图上的招数,越是这样,越是心急难耐。终有一日没忍住,悄悄的跑去秦从文卧房的窗户底下听了声。 这一听不要紧,公孙锦那肮脏的念头不但没有被打压回去,反而还越演越烈起来!用他自己糙话来说,就是声音美,花样多。 公孙锦一夜都没睡着上觉,就想着怎么样把海棠弄到手,按他自己的想法看,秦从文虽然不丑,却是个老的,肯定比不上自己这个俊美的翩翩公子,只要自己拿出那些对付女人的杀手锏,那海棠还不乖乖的被自己拿下? 贪慕虚荣的女人爱啥?无非就是金钱,地位,好吃好喝的生活,如果既能保住这种生活,又能听到甜言蜜语,善解人意的哄骗话,海棠能不被拿下? 公孙锦暗自笑了笑,只要成了好事,他们俩个暗地里相好,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从那以后,公孙锦就变着法的接近海棠,不是嘘寒问暖的问她过得好不好,就是问她是不是缺什么,还总找机会送她一些精巧的小首饰,小玩意什么的,甚至他还会帮着海棠出主意去斗李氏! 终于有一天,海棠忍不住了,偷偷的问了公孙锦,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作者话,若非剧情需要,俺也不想写这个二百五的人物。) 公孙锦含情脉脉的瞧着海棠,“你难道都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 心意? 海棠害羞的想,难道说表公子倾心于自己吗? 公孙锦深情地道:“海棠,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是真稀罕你,多少次求了娘亲想纳了你,可是我娘说,你是舅母房里的人,我不好惦记,我这才歇了心思,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如今再见到你,我情难自制,海棠……”公孙锦一下子握住了海棠的手,感觉着佳人那纤细嫩滑的双手。 海棠大窘,却也欢喜不已。 公孙锦长得还算不错,虽然有点瘦,但是穿戴整齐以后倒也有点贵公子的模样,海棠这样的人,看人只能看透三分,却看不到骨子里去。 人家随便一说,她便信以为真,还暗暗懊恼错失了一段好姻缘。在她眼里,公孙锦又年轻,又英俊,父亲又是个做官的,如果能做他的妾室,应该比做秦从文的妾室要好得多。 海棠一抬头,就对上公孙锦深情款款的目光,她连忙低下头去,却不把手抽回来。 落花有意,流水有情,那点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两人暗地在好了挺长时间,一直都做得十分隐密,哪成想今天这事儿被方氏撞了个正着? “畜生啊!”方氏低低的骂了一声,不敢张扬,若是传出去舅甥共用一人的话,秦家也好,方家也罢,连着公孙家都丢不起这个人。 公孙锦拉拢了身上的衣裳,跑在地上道:“外祖母息怒,可要当心您的身子啊!” 海棠缩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她深知方氏手段,此时三魂已经丢了两,只盼着她能看在公孙锦的面子上,饶了自己这一回,即使是送到山上当姑子,自己也没有怨言。 只要能保住命! “求太夫人开恩,太夫人开恩啊!”海棠深知秦家人最要脸面,因此也是低低的哀求,不敢张扬。 方氏被气得浑身直哆嗦,她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公孙锦,终究因为心疼没说出什么话来,目光扫到海棠身上,却是带了七分的寒意。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让你勾搭坏了,先前勾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就罢了,如今又要祸害我的宝贝外孙。” 公孙锦听出了门道,连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外祖母,都是这小婊子勾引得外孙,孙儿年青气盛,又架不住她那床上的功夫,因此才上了她的当,求外祖母给孙儿作主。” 方氏最听不得公孙锦这一声孙儿,从小到大不管他惹了多大的祸,只要这两个字一出口,方氏保准乖乖投降,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下作的娼妇,万妈妈,打发人来,把她捆了,沉塘!” 万妈妈福了福身,下去喊人去了。 海棠没想到公孙锦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明明是他勾引自己在先,现在事情却被反了过来,方氏一向护犊子,想必说得出就做得到,真的得沉塘了。 “太夫人,请听奴婢辩解一下,一下就好。”海棠也顾不得自己衣裳不整,连忙道:“事情不是表少爷说得这个样子的,谈不上谁勾引谁,奴婢跟表少爷是相互倾心,求太夫人了,您把奴婢送到山上当姑子去吧,奴婢真真没有勾引表少爷啊!” 公孙锦怒上心头,也顾不得许多,回手给了海棠一嘴巴,连忙道:“呸,若不是你勾引我,小爷会看上你这种货色?多少黄花大姑娘等着我去稀罕,我会稀罕你这个在屋里藏着淫秽物件的小婊子?” 海棠捂着脸,不敢相信此时面前的人是公孙锦,这个方才还在自己耳边甜言蜜语的男人怎么转瞬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秦家人,方家人,没有一个是守信的!”海棠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又似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她咬了自己的舌尖,以血盟誓道:“老天在上,小女子海棠认人不清,如今丑事败露,我认了,但他们要把污水都波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不认。我以血发誓,若是有人将我沉塘,我就是化做厉鬼也决不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说完她还得意的看了方氏一眼,她咬舌头时流了不少的血,此时全都染在唇上,十分诡异怕人。 方氏大概也被她的模样震住了,便搁置了沉塘她的计划。 这事最后的结论就是将海棠软禁! 方氏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引发了头疾!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为公事 秦黛心去桂花巷越发勤了。 主要是跟铁未阳商量如何扳倒方氏和方婉茹的事儿。 铁未阳手里有扳倒方家的证据,自己手里也有扳倒方氏和方婉茹姑侄俩的证人,只要好好安排一番,方家的人必败无疑。但细节决定成败,有时候也许一句话就足够扭转局面,为了不出什么意外,秦黛心想事无巨细的好好研究几遍这个局到底该怎么布,什么时候该什么上场,说什么样的话,她不想出什么差头,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格外上心,每每拉着铁未阳,一点一点的推敲当年的事,再一件件的串起来。 这是个费心的活,也很费时间。秦黛心为了不引人疑窦,每次去桂花巷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早去早回,秦府上下谁也说不出她什么来,即使是有心发难,也找不到由头。 秦黛心再次从桂花巷里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乞丐婆!她每次都举个小破碗,朝秦黛心善意的笑笑,身上收拾的比以前利落了不少,虽然依旧是衣衫褴褛,不过却不再蓬头垢面,看起来比以前舒服多了。 秦黛心又示意雪晴掏银子给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雪晴把手抻进荷包里掏了半天,却没掏出银角子来,想必是没有散碎银子了,荷包里有剩十几枚大钱和银锭子,最小的也有五两重。 “主子……”雪晴把那枚小银锭拿出来给秦黛心看,示意是不是把它施舍出去,反正她是看出来了,自己的主子对这个乞丐婆是十分大方的,一次一两银子,给了也有七八回了,七八两银子都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花费了。这乞丐婆孤身一人,也不知道把钱都花在何处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示意雪晴把那五两重的银锭子和其余的十几枚大钱都给她。 雪晴的眼角抽了抽,不过却没有半点迟疑,把手里的钱哗啦啦的扔进那乞丐婆的破碗里!也不知道这钱她是拿去花了,还是被别人要走了。 那乞丐婆看着碗里的铜钱,眼睛就是一亮,当即朝秦黛心拱了拱手,又开口道:“好人有好报,姑娘福泽绵长。一定会遇难成祥,长命百岁。” 雪晴一惊,连秦黛心也有点始料不及。 这乞丐婆不是哑巴。竟然能开口说话。 不但能开口说话,声音还挺好听,说出来的话还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竟然如此流利顺畅。 想一想。又释然了。 乞丐嘛,为了能让人施舍几个钱,自然都捡好听的说。 “行了,走吧!”秦黛心只觉得时间不太够用,离两个孩子满月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很多事情还没有定准呢! 雪晴自然是听她的。主仆二人连忙往秦府去了。 那个乞丐婆冲着秦黛心的背景高声道:“好人有好报啊!” 从那以后,秦黛心有好长时间都没看到那个乞丐婆,连准备好的碎银子都没送出去。她只当那乞丐婆去了别处,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她绝没有想到,再见那乞丐婆时,会是在那种场合之下。 秦黛心回到秦府时。看见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她目光一闪。认出那是高立仁上次来时坐的那一辆。 雪晴自然也看到了。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高立仁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秦黛心从京城回来以后,秦从文三番五次的试探她,为的就是能从秦黛心的嘴里套取一些公主府里的事儿,以此来判断驸马的死因,好分清利弊。如今驸马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了,围绕着他身前身后事儿的一些话题似乎也渐渐少了些,连秦从文也确信秦黛心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内幕,这才十分有把握的回了高立仁,证明自己的女儿却实什么都不知道。 从那以后,不管是姓高的,还是台州的其他人家,都像是约好了似的,不在秦府门前打转了。 为何这姓高的又来了? 主仆丙觉得这里面有事,而且还是大事,为了不惊动他人,她们从侧门进了府,一路回到了畅晓园,为的是能从春丽那儿听到些什么风声,春丽是个机灵的,想必已经知道了那姓高的来的缘由。 让人没有想到的事,春丽竟然对高立仁的来意一无所知。 “小姐,你不知道,老爷神神秘秘的,把客人让进书房以后就把下人都撵了出去,连廊下都没让人站着,我想肯定是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春丽为了让大家都能相信她的话,还使劲的点了点头。 连春丽也没打听出来高立仁的来意,看来这里面还真有什么事儿。 谁也没想到,秦从文会派了人来。 小丫头站在纱帘外头,细声细气地道:“老爷派了人来,请三小姐梳妆过去。” 屋里人听了都觉得不对头,相互看了几眼,秦黛心给玲子使了个眼色,玲子就问:“老爷不是在书房会客?客人可是走了?” “奴婢来时,老爷刚把客人送走。” “知道了,你下去吧,回了那人,就说小姐一会儿便到。” 帘子外头响起极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就听不见了。 秦黛心让春丽等人服侍自己梳洗,脱下男装,换了一套水波色的灯笼裙,她今天是穿男装出去的,回来是特意走的偏门,为的就是不想惊动府里的人,要她刚回到园子里,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让人给请了过去,还“梳妆过去”,想必门房上的人一早就看到了自己,去给秦从文通风报信儿了。 若不是秦从文特意交待过,谁会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又怎么会那么寸?想必是知道自己回来了,那姓高的与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达成了某种共识,这才走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去看看,也好。 秦黛心带了玲子去了秦从文的书房。 有小厮殷勤的替秦黛心带路。下人们像是早知道这父女两有要事要谈一样,都远远躲开了,园子里静悄悄的,廊下有只多嘴的八哥,尖声尖气的喊了一嗓子:“来贼了。” 玲子恼的很,当下轻声道:“这扁毛畜生话说得到巧,想着逗我们小姐一乐呢?”她话里有话,目光就朝着那小厮看了过去。 那小厮的腰当下弯了弯,连忙道:“也不知道是哪院的八哥,倒挂到老爷书房来了。小的这就寻了它的原主去,姑娘可别恼。” 他伸手指了指书房的门,努努嘴。示意里头进不得。 玲子在规矩更大的地方都呆过,哪里会不明白这个,不过她倒也承那小厮的情,想必是看自己面生,给指点呢! “奴婢在这里等小姐。” 秦黛心假装没看到他二人互动。目不斜视的敲了敲书房的门,“父亲,是我。” “进来。”书房里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 秦黛心推门面入,转手进了左手边的那间屋子,这里是秦从文算帐,查看帐本的地方。右手边那间屋子是一个小小的休息室,布置的和卧房无异,只是袖珍了一些。 秦黛心挑了竹子边细孔的纱帐帘子。就看到秦从文背着手站在窗前,似乎有什么心事。 秦黛心规规矩矩的上前行了礼,也没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秦从文才回过神来,默默的瞧了秦黛心一眼。“阿离,你可知道为父找你来。所谓何事?” 这事儿秦黛心早在来的路上就想了,可是还真把她难住了。 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秦黛心才道:“父亲,女儿不知。” 她的态度极为疏离,恭敬也有些不以为意,这让秦从文很不高兴,他不禁想起那天方氏的话,想起那张罗汉榻上的刀痕,想起自家妹子在自己面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呵斥,更有方婉茹日日夜夜在自己面前吹的那些枕边风…… 虽然对自己这个女儿的种种行径有了认识,但秦从文依旧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倒底是拜了什么样的师傅,竟有了一身的武艺?这是真的? 秦从文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滞,对了,兰儿生产那天,阿离周身上下的气质变得让人几乎都不认识她了,她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卸下了妹子的胳膊,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从文觉得心里有点发寒,既是有些惧怕,又隐隐对自己不能掌控之事觉得不满。 这样一想,脸上的热情也就退了三分,眼神也冰冷了起来。 “阿离,高大人刚刚离开。”只这一句,秦从文就不言语了。 秦黛心拧了眉,想起铁未阳让自己提防高立仁的事儿来,又想起慕容景这阵子正在对付着高立仁,该不会那老狐狸发觉了什么吧? “父亲,这高大人不会还想打听驸马的事吧?”秦黛心面上装出有点不奈烦来的神情,实则是按兵不动的观察着秦从文的脸色,“女儿都说过很多次了,这里头的事儿我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还望父亲明察。” 秦从文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秦黛心这话的真假。 自从苏氏生产事件以后,秦黛心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就算有一万个人说秦黛心是个混的,秦从文也不会相信了。 他一直忽略,甚至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变了,变好了。 可高立仁的话似乎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来。 “阿离,高大人来,不是为了公事?” 秦黛心微讶,不是为了公事?那是为了什么? PS: 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关于亲事 秦从文回过身来,坐到书案前的椅子上,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儿。 秦家的三女儿,浑名在外。 人人都知道秦家三闺女性子乖张,是个不学好的,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既不能提笔写字,舞文弄墨,也干不来女红,中馈这些女子的本分事。 秦府里人人都瞧不起这个三小姐,除了嫌弃她是庶出的以外,更多的是看不上她那个性子,嫌她事非不分,糊涂不明理。 这样的女子,谁娶回家去,都是个祸害。 一度,秦从文很担心三丫头嫁不出去,把这话跟方婉茹说过几回,方婉茹倒是好性情,直说给三丫头找找好的教养嬷嬷调教,若是不成,便备下厚厚的嫁妆,找一户家里人口简单,背景清白的人家下嫁就是。 秦从文虽然不乐意自己家的闺女嫁到穷人家里去,可一想到秦黛心那性子,也就默许了,毕竟她嫁过去就能当家,又有强悍的娘家做后盾,虽然生活上可能不会太如意,但个人各命,这也许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谁能想到,这丫头竟然不声不响的变了。 她变聪明了,竟一声不响的拜了个师傅学武,还把这事儿瞒得死死的,全家上下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不仅如此,她行走坐卧也有了规矩,说话办事更是滴水不漏,很难让人挑到错处。 这样的一个闺女,竟是越长越出色,连贾家,高立仁那人的人家都想求娶的。 “父亲,高大人不是为了公事来的,难道还是为了私事来的?”秦黛心看着秦从文那忽明忽暗的眼神,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什么私事是能跟自己搭上边的?用脚后跟也能想到。 秦从文犹豫了一下。才道:“高大人的意思是想纳你为贵妾。” 说到底,秦从文是不愿意让秦黛心去给别人家做妾的。一个妾,即便是再受宠,也只是一个尊贵点的奴才而已,要知道大户人家都是当家主母说得算,像秦家这样的商户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达官贵人家。当家主母要收拾一个妾室,只怕比捻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一个被妻扼制住的妾,什么都不能为秦家带来的妾,有什么用? 所以还是做妻好。秦家的闺女要是都能成了正妻,能给秦家带来的好处也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秦黛心面无表情的问了句:“父亲,您答应了?”她的声间冷冷的。像腊月里的雪花钻进了人的脖子里似的。 秦从文的脸上就带了一抹苦笑,不知是发自内心的还是装个样子出来,“我怎么可能答应呢?咱们秦家虽然是商户出身,可也没有让自家闺女去做妾的道理。只是,那高立仁已经娶妻。又认准了你,这事儿,怕是不好办。” “那依爹的意思,我这个妾就做定了?”秦黛心笑道:“以前姑母倒是也想着让我给表哥做妾呢!秦家的女儿,当真这么不值钱?”她用略带嘲笑的目光看着秦从文,一张俏脸既不怒。也不怨,只有深深的嘲讽! 秦从文老脸一红,连胡子都不自然的抖了几抖。“你还有脸提你姑母的事情?你是小辈,她是长辈,即便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有你祖母和我在,我们又不是死人。怎么就能轮到你作主了?” 他说的是秦黛心卸了秦凤歌手臂那事儿。 “父亲这话说得倒容易,秦氏跋扈惯了。祖母又娇惯她,只怕到头来连骂一句都不舍得。”秦黛心的眼睛盯在秦从文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问道:“就是您,这么多年来又把她怎么着了?土匪绑我那一次,还不是秦氏与公孙锦一齐算计您,既想白得了你的钱财,又想白娶咱们家的姑娘,破坏了我秦家名誉的同时,他们又得了剿匪的好名声!这事儿您不是都知道了吗?怎么那秦氏从头到脚活蹦乱跳的,连根头发都没掉呢?县令夫人与公子知法犯法,这事儿怎么着也是个包庇罪吧!要是搁在别人家,只怕从此都要断了来往的,可如今,秦氏与公孙锦不是还好生在咱们府里住着?” 这些都是实情,可是被自己的小辈当着面儿说出来,秦从文却有点接受不了,三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也听出来了,她分明是指责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名不符实。 “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孩子,懂什么?”秦从文声色严厉,少有的动了怒。 秦黛心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才又道:“海棠让祖母给软禁了,父亲想必也听了闲话吧?”秦黛心扬起头来,好似看到了秦从文头顶上那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漫不经心地道:“若是秦氏心里真当父亲是亲大哥,如何会让公孙锦做下这等事儿?事情既已经做下了,祖母又为何只单单囚禁了海棠一个,对公孙锦却是……” “够了。”秦从文暴喝一声,眼睛里红得吓人。 公孙锦与海棠偷情一事,已经在秦府传得沸沸扬扬,尽管当初方氏下令封口,可这事儿依旧传了出去。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秦从文这段时间一直在麻痹自己,如今被女儿当面这样提出来,他觉得自己窝囊透顶了。 他那个妹妹,自幼便是方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骂不得,打不得,所有吃穿用的都要最好最上乘的东西。在别人家里,男丁是宝,女儿是草,在秦府里,这话得反过来说,但凡有一丁点的好东西,方氏都要送到秦凤歌屋里去,对自己女儿几乎是千依百顺,要什么有什么,也正因为如此,秦凤歌才会落得现在这一身脾气秉性,嚣张跋扈自是不用说了,还护食,她看中的东西,别人连扫一眼都不行,千方百计的都要弄到手来。 秦凤歌自小便是如此性格,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可就是这样,方氏还是照样疼她,她惹下的祸事都能绕台州城一圈了,可方氏都一声不响的帮她摆平了,或用钱,或动用关系,总之全台州就没有人不知道秦凤歌的,也正因为如此,之前秦黛心才被人叫作小秦凤歌,人都说养女随姑,这姑侄两个浑不吝的性子倒是像,只是秦黛心没有秦凤歌那么好命,没有一个一手遮天的娘。 秦从文嘴上不说,其实对他心里是十分不满的,对于方氏偏心这件事,他从小冷眼看到大,从最初的愤怒,不甘心,再到习惯,三十多年过去了,秦从文对于这件事情已经麻木了,方氏对秦凤歌在好,毕竟是把闺女嫁了出去,而秦家的家产,则是全都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只要这样一想,秦从文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气了,秦家的香火,最终靠得是自己,而不是那个妹子。 关于海棠的事儿…… 秦从文一想到这个,眼睛里便一片阴霾之色。 海棠长得好,又年轻,秦从文怕亏了她,对她可以算得上是百依百顺了,甚至为了给她争一个名分,不惜与结发妻子做下了仇! 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很多底线,秦从文对苏氏,也没这样过。所以他不甘,他愤怒,认为海棠不止是水性杨花,还嫌贫爱富,看上了公孙锦的身家。 其实秦黛心偷偷怀疑,海棠是喜欢公孙锦年轻力壮,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公孙锦那副羸弱的身子恐怕早就被美色掏空了身子,哪里还会有力壮一说呢!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议论这些个事情,也不害臊!”大概是恼羞成怒,秦从文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海棠与你表哥的事儿,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秦从文叹了声气,他是打从心眼里想大事化小,囚禁不是长久之计,人还是要偷偷的处理掉才好,这样才能免去后顾之忧。 “哦?”秦黛心并没有多说,但还是露出了询问的意思。 “海棠先前顶撞了你祖母,你祖母这才病了,后来许是海棠良心发现,知道自己错了,便自责了起来,她病了,很严重。” 秦从文想露出几分心疼的表情,可一想到海棠做下的那些事就怒火中烧,心里虽然恨她恨得要死,可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怜爱的表情,这种纠结的情绪让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用某人的话来说,几乎就是“便秘”色。 “恶人自有恶人磨,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父亲您说呢?”既然只是流言,要斥责自己的胡言乱语,他又何必向自己解释呢?秦从文根本就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啊?嗯……”秦从文含糊一声算是回答,他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本来两人说着高立仁的事儿,怎么说着说着便让秦黛心给他带到这上面去了。 秦从文强忍着心里的不满,又道:“高大人是个四品的官,虽然不是什么要职,可也不是咱们家可以得罪的起的,我倒觉得你虽然是嫁过去作妾,但也不至于委屈了你。” 言外之意是想定下这门亲事。 “父亲既然都安排好了,还问女儿干什么?”秦黛心冷冷的打量秦从文一眼,才又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做主,女儿嫁什么人,是做妻还是做妾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个高立仁,我奉劝父亲一句,还是离他远一点吧!越远越好!尤其是这姻亲,更是做不得。” PS: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要记得吃月饼哦! 第三百二十六章 国家大事 秦从文不乐意听秦黛心的话,表面上恭顺父母,暗地里却老出幺蛾子,这三丫头果真同夫人说得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变圆滑狡诈了。 “哼!”秦从文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绕过书案来到秦黛心面前,喘着粗气道:“还说什么全凭父母做主,你看看你,哪里有容我们给你做主的样子?既是不喜欢,就别说那些个漂亮话。” 秦黛心冷眼打量秦从文,淡淡的道:“父亲不相信我说的话,以为我在周旋自己的婚事?” “难道不是?” 简单的四个字,把秦黛心最后的一丝幻想也掐灭了。 秦从文这脑子,做生意竟然还能搛到钱,也不知道是他有秦家历代祖先保佑,还是财神爷相中了他。 这人心中,怎么就没有一点章程呢? “父亲。”秦黛心想了一下,觉得高立仁的事情还是要好好与秦从文说道说道,“这姓高的是庆安王的手下,父亲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朝堂上的大致分为三个派别,一个是保皇派,一个是保庆派,一个则是中立派。 所谓保皇派,就是支持皇上的意思,保庆派则是支持庆安王,中立派嘛,秦黛心觉得他们也不是真的要中立,很可能是持观望的态度,等哪一边的态势明朗了,有利了,他们再往哪一边倒。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暗进行的,若是真的都摆到明面上来,那可就是赤裸裸的造反和逼宫了,到那个时候,皇上就算不想鱼死网破,也势必要站出来和庆安王来一场终极对决,借以来维护他皇家正统的身份。 如果事情真到了这一步。只怕皇上与庆安王是两败俱伤,而真正渔翁得利的自然另有其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皇上一直在忍。 秦黛心暗暗佩服过这位皇上很多次,就冲他这般能忍的心性,这个帝位也非他莫属。 “父亲,我虽然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女子,可对于一些国家大事还是略有所闻的,父亲终日在外与人打交道,谈生意。会没听说什么吗?”秦黛心停了一下,又冷冷的道:“还是说,父亲想做那庆安王造反路上无数枚踏脚石其中的一员。” 嘶~ 秦从文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也更白了几分。 造反啊,那得是多大的罪过。 “你……胡说八道什么。”秦从文有点心虚,不敢去看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儿,连忙扭头回书案后头坐着去了。 自己都把话说的这样直白了,她这个便宜老爹竟然还敢狡辩。企图用他长辈的威严把这事儿抹过去,然后接着一条道走到黑。 首先,秦从文在秦黛心眼里,心里,并没有威严可用,其实。这些事儿也不是他想抹就能抹过去的。可能秦从文已经意味到了什么,但他一向是个糊涂的,耳根子又极软。也许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信以为真了?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想必爹心里清楚,眼下局势混乱,大雍根本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太平,远的不说。就是边界那边,想必已经蠢蠢欲动了。外忧尚在,皇上不想内战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爹以为,那小人真能凭借这个一举成事不成?”秦黛心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简单几句话便把当前的局势情况说了个大概。 秦从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不仅惊讶秦黛心能够准确的说出这么多有关时事的事情来,还惊讶她话里那句“小人”“一举成事”这两个敏感的词汇。 “阿离,你……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好好的一句话,被秦从文问的磕磕巴巴的。 秦黛心就笑,“父亲,您平日里去查看铺子,交际应酬时,想必没少去喝花酒,听曲子吧?回到家里除了看帐册,就是与美妾谈天说地,想必也没有多少工夫去了解这些回家大事!” 秦黛心的话说得极为露骨,并且十分难听,她在嘲讽秦从文是个只知道挣钱和享受女人,浑身上下都是铜臭味的商人! 其实商人也分好多种,有很多人也关心国家大事,心系天下民生。 很显然,秦从文不是!知道是他这前半生顺风顺水惯了,还是这个人的心里本来就装不得这些事情,除了开店铺做买卖以外,秦从文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也不会做。 秦家的钱,该不会都是骗来的吧? 秦从文满脸通红,想反驳,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事实本就如此,他怎么反驳? “阿离,你不懂,这国事非同小可,不能轻易议论,大家都绕着这个敏感的话题走,谁会没事儿找死啊!这议论国事可是重罪,谁也不想引火烧身啊!”秦从文别扭的说完这几句话,就不吭声了。 如果秦黛心真是个足不出户的闺秀小姐,想必就会轻易的被糊弄住了,可惜她不是。 秦黛心时常穿了男装带着雪晴出入各大酒楼,书社,没事就往人多的地方凑,她为的,就是听点新鲜事。 国事不可轻易,这的确是各朝各代掌控者最直接的奢望,但,真的能做到吗?即使是那些手段残忍的暴君,以‘妄议国事者处极刑’的律法来压制百姓尚不能使天下人莫谈国事,更何况当今圣上是位明君,怎么可能会出现秦从文说的这种情况呢! 自己能听到,他就听不到?想必是觉得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所以左耳近右耳出了吧? 他这是羞了,想找遮羞布呢! “父亲,这些事咱们暂且搁下,单说高立仁这事儿!”秦黛心一本正经的道:“高大人是庆安王的部下,这没错,他是一个四品官,这也没错,可就因为这个,咱们要怕他?咱们秦家行得正,坐得直,又没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凭什么您就非得答应女儿过去给他做妾呢?这一个四品官难不成就可以不顾王法强取豪夺了?” 秦从文低着头看书案上的字,一言不发。 “说到底,您是想着攀附庆安王这棵大树,所以才去讨好姓高的。” 秦从文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得像头濒临暴发的野兽一样,“混帐,你就这么跟自己父亲说话?听闻你拜了师傅,习武外又念了不少的书,为父还暗暗欣慰了一阵子,可你看看你,目无尊长,言语轻狂,你那位师傅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不成?” 秦黛心讽刺一笑,“往常二姐姐也不是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也没见父亲责骂,怎么到了女儿这儿,规矩却是改了呢?看来这嫡庶之别,还真是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 “你……”秦从文又一次哑口无言,二女儿在自己近前时,确实是口无遮拦的,秦从文碍着方氏和方婉茹宠她,一向不怎么计较,可如今这事儿被秦黛心揭了出来,他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心里也后悔了起来。 他这个当家人,在几个孩子心中目极没有地位,反倒不如妻子和母亲更有威严。 秦黛心见他不说话了,才又道:“不仅是高家这门亲事结不得,连带着齐家的亲也不能作。” 秦从文又一次傻了,暗想自己这个女儿未免太手眼通天了吧? “齐猛来求娶你的事儿,我对谁也没有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黛心愣了一下,“齐猛?齐宝珠的二哥?来咱家求亲了?这是谁的主意,他自己的,还是他父亲的?”她语速极快,倒听不出来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只是这一连串的发问却把秦从文给问蒙了。 “你不知道这事儿?”秦从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十分的滑稽。 秦黛心略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自己说的齐家的亲事,是指要嫁进来做平妻的齐宝婵,而秦从文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为自己在说齐猛。 齐宝珠那个二哥,自己倒是见过,怎么生起心思要娶自己来了? “父亲,我说得是齐家二小姐嫁大哥做平妻的事儿。”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从文端起书案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自己竟无意间把齐猛要娶三丫头的事情说了出去,不过还好,幸亏她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父亲,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贪墨案,背后主使就是庆安王,皇上这所以没有发难于他,原因有二。”秦黛心停了停,暗自观察秦从文的反应。 她那个渣爹,总算有了几分表情。 抬着头,似乎等着自己接着往下说。 秦黛心在书案前慢悠悠的走了起来,边走边道:“其一,贪墨的银子很快就被追了回来,又有人出面顶罪,皇上粉饰太平,自然也就不会抓着不放,其二,之前说过了,庆安王的势力不断壮大,皇上忌惮边陲,恐内忧外患,所以才会放任庆安王,一直按兵不动。父亲,庆安王结党营私,造反之心昭然若揭,咱们千万要离他远远的。” 秦从文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了。 半晌,他才嚅嚅的说了一句话来,“三丫头,这些事儿跟齐家有什么关系?” PS: 求各种票票,希望大家支持恕恕,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百二十七章 冯氏寻短 秦黛心骂人,非常想骂! 她就不明白了,像秦从文这样的人,他凭什么发财? 秦黛心忿恨的打量了一眼秦从文,只觉得她这位便宜老爹面皮生得还不错,大概是过惯了舒心的日子,秦从文显得挺年轻的,一身儒雅的长袍更是把他周身上下都染上了几分书卷气质。 这样一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没有半点生意人的精明样子,反倒问出那么低级的话,简直是个白痴。 秦黛心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用颇为同情的眼光看了秦从文一眼,才道:“父亲,庆安王这所以敢贪这笔钱,原因也有二。” “第一,他知道皇上不敢在这个时候与他撕破脸皮,皇上聪明,庆安王自然也不会太笨,想必他早已经猜透了皇上的心思,因此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贪墨这笔银子;第二,就是他不得不贪。造反是需要钱的,招兵买马,制兵器,屯粮……样样都要用钱,这笔钱从哪来?正因为需要,所以庆安王才会义无反顾的贪了这笔银子。”秦黛心反复在书案前走来走去,气势不知不觉的变幻着。 “父亲,您想想,那么一大笔争,能是说还上就还上的吗?几个替罪羊已经因此丧了性命,那些处于底层的人谁还会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秦黛心不自觉的冷笑,“吃到嘴里的骨头,谁会吐出来?可贪下的钱还不上,皇上那里又没发交待。” 秦从文咂巴了几下嘴,半天才道:“阿离,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终于道:“庆安王贪下去的那笔钱,是齐家补上的。” 秦从文当下傻眼,连忙道:“这不太可能吧?那么大一笔钱。谁舍得?” “父亲,齐家人野心大得很,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小白一个。 先不说齐富贵那人如何,单说他可以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用几十年时间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成为大雍国里首屈一指的皇商,这个人就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还有齐宝珠说的那一番话,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齐富贵就更不简单了。把仇人的女儿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加以陷害,反而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外人看了,也都当齐宝珠是齐府里正经的嫡出小姐,倍受齐富贵和白氏的宠爱,谁会想到其实这对父慈子孝的画面背后其实另有隐情呢? “阿离,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秦从文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对秦黛心的见解既有些质疑,同时或多或少的也相信一些。 结果自然是矛盾的。 “父亲,您先别管这些话是听谁说的,我是秦家的女儿,总不会害了这么一大家子,即便是女儿对别人有什么不满。断然也不会拿姨娘和两个弟弟跟您开玩笑。如果您真听信了那些天花乱坠的谎言,因此跟庆安王一伙有所牵扯的话,只怕咱们家离被抄家的日子不远矣。”秦黛心十分严肃。盯着秦从方的目光像是加了倍数的放大镜似的。 秦从文好半天也没开口,看样子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到了,两种可能性,把秦从文弄得有点凌乱。 这个男人,既舍不得富贵容华。又怕惹祸上身。 秦黛心想了一下,又道:“父亲。女儿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可两全其美,既可不得罪那姓高的,又可避祸。” 秦从文大喜,眼眸里的灰败之色一下子退去,他连忙道:“快说说,什么法子。” “咱们拖上一段时日既可。” “拖?”秦从文没明白。 秦黛心就与他细细的说,“现在才五月,把大哥与齐二小姐的婚事往后拖一拖,即便是高立仁再来时,您也不必去说那些得罪他的话,咱们还依旧像以前一样,对齐家和高家这两家态度还像过去似的。”秦黛心停了一下,又道:“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就慢慢明朗了,或是皇上,或是庆安王,总有定数,到那时,咱们再选择拒绝或是亲近,不更好吗?”她把话说得极为含糊,想必秦从文应该听得懂。 秦从文听懂了,秦黛心这是让他坐那中立派,等那一方坐拥了天下,他再往哪一边靠。 这话与母亲说得倒是不一样,不过却更安全些,总规是谁也没得罪,想必他们的注意力也不会放到秦家的身上,毕竟秦家只是一只小虾米,完全没有搅浑水的可能性。 这样一想,秦从文便欢喜起来,在他看来,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同时保住了他的富贵容华和身家性命,可喜可贺。 “好好,阿离,为父都听你的。”惊慌失措的神情已经从他的脸上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欢喜和期待。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慕容景正在着手除掉高立仁,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到那时,秦从文应该能看清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秦黛心暗暗的想了想,又道:“父亲,其实您想让秦家强盛的希望和想法是对的,可联姻也不是万能的,要靠,应该要靠咱们秦家自己的男儿才是。您想想,子信那么会念书,又已经是童生了,今年下场考试,他考中的希望不小,只要子信中了秀才,日后咱们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只要子信努力些,考个举人来应该也不算难事,他才多大?日后进学之路长着呢!您不如多关心关心他,这才是正经。” 秦从文不怎么关心家里的这几个孩子,许是嫡长子不争气的缘故,他脑子里总是想着如何通过联姻来壮大秦家的实力,却把最该重视起来的读书之事抛之脑后,脑袋里全是妇道人家的想法。 “嗯。”一提起秦子信,秦从文的脸色马上好了许多,他捋了捋下巴上那几缕胡须,不住的点头,大概有些得意忘形,直接说出了心里的话来,“子信是个好的,可惜到底是庶出,终究借不得力。” 秦黛心一愣,随后又从心里往外涌出无力感来,“父亲,子信即使是庶出,到底是您的亲骨肉,他是你儿子,即便将来真做了官老爷,那也改变不了他是秦家血脉的事实,同是秦家子嗣,怎么可能借不得力?” 秦从文捋胡须的手突然就顿住了,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就笑了出来,“对对,你说的对极!” 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到今日才想明白。 秦黛心真的很想去看看秦从文是如何谈生意的,这脑袋,简直…… “父亲,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儿,女儿就先回去了。”她实在不愿意留在这里生闷气,秦从文有把人气傻逼疯的本事。 “好好,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想必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秦从文大手一挥,极为有气势。 秦黛心强忍着笑,行礼离开了秦从文的书房,叫上玲子,主仆二人回了畅晓园。 爱莲沏了香茶在等她。 是上房之前送来的茶叶,味道中暗带着一丝芳草的香气。 秦黛心端起茶来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那红花的味道却是又重了些。 “爱莲,我可是饿了,有什么吃的没?”秦黛心把茶杯放到桌上,问一旁的丫头。 “小姐饿了?先吃些点心可好?时辰还早,因此奴婢还没做饭呢!” “先做碗面来吃吧,这点心甜得难以入口。”她对饮食一向挑剔,这个要求也不算突兀。 爱莲依言下去了。 秦黛心马上找了雪晴来,在她耳边低声吩咐:“去查查府里的茶叶是由什么人从哪里购得的,如何保存,分派,这途中又经了哪些人的手。” 雪晴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桌上那杯茶上,她敛了目光,低头道是,然后转身出了秦黛心的屋子。 秦黛心顺手拿起搁在桌子上的茶杯来到小几前,把茶水全部到进了小几上的盆景里。 这只隐藏的黑手,还要早此日子揪出来才好。 就在这时,突然有小丫头站在廊下跟玲子嘀咕。 玲子听了一会儿,遣了那丫头去,自己掀了纱帘进屋,一见秦黛心便心急火燎的道:“小姐,府里出大事了,冯姨娘要自尽,听说白绫子都系到房梁上去了,让人给救了下来,另外海棠昨天晚上……”玲子看了秦黛心一眼,才道:“没了。” 没了,人没了自然就是死了。 想必是方氏让人动的手。 至于冯姨娘要自尽…… 秦黛心有点心虚,这事儿会不会跟自己那夜强行脱了人家的裤子有点呢?毕竟这古代女人都视贞洁如生命…… 想想就头疼。 “冯姨娘那儿可去了人?怎么说的?” “夫人已经过去了,二少爷那里也打发了人过去,今日沐休,二少爷正巧在。”玲子又小声问了句:“咱不过去看看?” 冯姨娘自尽,挑了个二少爷在的时间,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想到自尽了呢?真想死,挑个夜深人静的时间在死,不是更容易些吗? 秦黛心若有若无的勾起嘴角,“去,这样的热闹,咱们怎么能不去呢!只不过……” 冯婚在方婉茹身边伏低做小了那么多年,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冯氏的恨 秦黛心去看冯氏的时候,方婉茹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她自己的园子中去了,二少爷秦子信也被冯氏劝走了,院子里刚闹过一场,却平静的有些诡异,下人们大概是没见过这种寻短的阵仗,一个个都呆头呆脑的站在庭院那儿往上房张望,人人见秦黛心来了,都惊讶得不得了,整个秦府里头除了夫人和二少爷,就只有三小姐来看冯姨娘。 不知道是来探望的,还是来看笑话的。 一时间院内众人心思各异。 冯氏的大丫头柳笛得到信儿后匆匆来了,见到众人的样子十分不喜,三五句便把人打发散了,她从台阶上小跑着下来,迎了秦黛心。 “见过三小姐。” 秦黛心打量了她一番,才道:“我都听说了,特意来看看姨娘。” 那丫头也机灵,直道:“三小姐,院子里太阳大,请随奴婢去廊下说话。” 主仆三人来到上房门外,玲子就站在廊下问那丫头,“冯姨娘呢?” 大概秦府里已经传遍了玲子是长公主的人,因此那丫头不敢造次,连忙道:“姨娘睡下了,我怕她再想不开,有什么好歹……”那丫头眼圈红红的,好像哭过,说完这话就一直咬着下嘴唇。今天的事儿可把她吓坏了,冯氏那两条晃在空中的腿让她印象深刻,现在想起来心还颤着呢! 秦黛心说想进去看看,那丫头连忙道:“是奴婢糊涂,让三小姐在这儿站了这么久。只是大夫刚刚来看过,说是我们姨娘是受了惊吓,心思过重,忧虑过多才会寻短,姨娘现在吃了药。又睡着,只怕也见不了三小姐。” 这是委婉的拒绝。 “我也不扰她,只去瞧她一眼。”秦黛心倒没多说什么,可身上的气场却是强大的,她那略微冰冷的眼神和淡淡的口气,都让柳笛不由自主的生出一分敬畏之情来。 柳笛能做冯氏的大丫头,倒也不是笨的,她连忙道:“是奴婢僭越了,请三小姐念在奴婢一心为主子着想的份上,别跟奴婢计较。”她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又亲自挑了帘子,这才算让秦黛心进了屋。 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中还散着浓重的中药味。大白天的,门窗都被关得死死的,屋子里空气不太好,光线也极暗。 秦黛心瞥见床前的小凳子上搁了只空碗,里面似乎还有汤药的残汁。 屋外传来两个丫头的对话声。 她就在屋里静静的听着。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寻了短?” “不知道,先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啊!姨娘前段时间倒是病了,只是吃不好,睡不好,有时候还流泪,我们几个上前问了。她却什么也不说。”那丫头语气诚恳,不像是说慌。 玲子觉得这事蹊跷,又问:“冯姨娘可是夫人最看重的人。平日里有老爷,夫人给她作主,谁敢给她半点委屈受?她是怎么了?”玲子来秦府有段时日了,对府里的人事关第了如指掌。 “姑娘这话说得是,咱们家奶奶性情是极好的。不争不抢,也不爱出风头。就是不冲着老爷和夫人,院子里也鲜少有人与咱们奶奶不和,今儿这事儿太奇怪了。” ………… 秦黛心推开了窗子换气,直到新鲜的空气涌进来,才觉得屋子里的气味好闻了一些。 冯氏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身上盖着一条极为轻薄的织锦绣蝶戏花的被子,脖子上印着一条青紫的勒痕。 看着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秦黛心就自己搬了个三足的小凳坐到床边等。 不过一刻钟的样子,冯氏便悠悠转醒了,只是她好像没看到秦黛心似的,双眼含泪看着床顶,眼睛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洞洞的。 秦黛心生出一股愧疚来…… “姨娘,你好些了没?” 冯氏这才发觉身边还有一个人,她扭过头来看了秦黛心一眼,哑着嗓子道:“三小姐,是你呀!” 秦黛心觉得冯氏看她这一眼,不简单,那幽远复杂的目光中饱含了太多的深意。 秦黛心颇不自在的咳了咳,才道:“姨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偏要想不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信哥儿,你也该好好的。” 冯氏的泪水如决堤洪水一般,顺着她柔美的面庞滴落下来。 “三小姐说的这些话我都懂。”冯氏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凄楚,“我这心里难受,一时没想开……” 秦黛心也不问她为何难受,只道:“信哥儿秋天便要下场了,姨娘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出这个乱子,有何事说出来让夫人给你作主便是。” 冯氏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秦黛心不习惯安慰人,除了苏氏,她还没如此好声好气的安抚过谁呢。 这算是自作孽吧? 两人皆沉默了一会儿,冯氏却突然道:“三小姐,你知道海棠没了吧!” “嗯。”秦黛心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只得应了一声。 海棠悄没声的就没了,蹊跷至极。 秦黛心知道,她恐怕已经遭了毒手。一个妾不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还与府上的表少爷勾搭成奸,这是何等重罪?方氏舍不得罚公孙锦,自然是要拿海棠开刀的。 妾也是奴婢,一条命都写在了卖身契上,没了也就没了。 “只怕,不日也轮到我了。”冯氏口出惊人,竟然说出这等话来。 秦黛心沉默了一会儿,猜想着冯氏为何会跟自己说这番话。 冯氏似乎是早知道自己会来一样,这番话就像是放在兜里准备好的一样。 “姨娘为何会这么说。”秦黛心故做神秘的朝外头看了一眼,才低声道:“我听说海棠是因为不守妇道才会被囚禁,想必她也是知道自己没了活路,这才寻死的,姨娘一向本份,又生了信哥儿这样出息的好孩子。定然不会与海棠一样。” 海棠没了的消息秦府众人都是知道的,只是府里的人都说她是自缢而死。 冯氏的眼泪又汹了起来,她伸出手来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败之色似乎又重上三分。 秦黛心看见了她那只有些枯瘦的手。 想必这些日子冯氏心中不安,所以清减了不少。 “三小姐,这世上的规矩并不是咱们说得算的,有人越是想息事宁人的活着,偏不能如意。” 秦黛心连眉毛也没挑一下,却对冯氏说的“咱们”这两个字格外上心。 “……这段时间我老是做恶梦,总梦见一个小孩子。梳着冲天辫,穿着红肚兜朝我伸手,那孩子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总是哭,却说不出话来……”冯氏又嘤嘤哭了起来,“那孩子,太可怜了。”她的手用力的抓着身上的被子,指节都发白了。 秦黛心挑了挑眉毛。冯氏这是向自己抛橄榄枝吗? 如果秦子诚是冯氏的儿子,那林氏失的那个孩子就是冯氏的亲孙子…… “姨娘?你可看清那孩子是男是女了?”秦黛心故作惊讶的道:“我……嗯,我听老辈人讲过,这梦到小孩子是有讲究的。你看会不会是大嫂和李氏的失的孩子找家来了?他们知道你心善,想着让你给作主呢?”秦府最近只有李氏和林氏两人滑了胎,只有带上李氏。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冯氏哭的更厉害了,连气都喘不均了似的道:“可怜,可怜的孩子。可怜那……没见过面的,孩子啊!” 她这一哭,秦黛心就更加确定了,冯氏在哭林氏的那个孩子。 像是要把压抑了一辈子的委屈一次性发泄出来似的,冯氏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她给人做妾。受尽白眼,却得对夫人感恩戴德的;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便被抱走了了,二十几年来她们母子形同陌路,比陌生人还不如;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自己不敢奢望能让那孩子叫上她一声祖母,只要能见着他,她就觉得以前受的那些委屈都是值当的,可她们还没见面呢,她那大金孙便让那歹人给害了…… 她怎么能不怨,她如何能不恨。 冯氏的眼睛里充满了怨眼和许不尽的委屈。 秦黛心也明白了,冯氏这是在替林氏失的那个孩子讨公道呢!这,也许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呢! 冯氏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对方氏和方婉茹下手,不然,她怎么会把怨恨方婉茹的心思都暴露在自己面前呢?冯氏隐忍了一辈子,绝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在旁人眼里,或许冯氏的形象是胆小蠢笨的,她能有今天,能生下秦子信靠得都是方婉茹的庇护。 可秦黛心不这么认为。 也许,冯氏依靠的,始终都是她自己。 “姨娘放心,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会姑息养奸的,姨娘的苦,总有被世人所知的时候。”秦黛心慢悠悠的说完这话,就开始观察起冯氏的反应来。 果然,冯氏听了秦黛心这话,突然就止住的哭声,她急切的伸出手来按住秦黛心的手,哑着嗓子道:“三小姐说得可是真的?”她脸上还淌着泪,看起来十分狼狈,可眼神里却闪耀着充满希望的光彩。 “这事儿还能有假?”秦黛心是默许了,又道:“那夜我穿了黑衣而来,瞧了姨娘腿上的红痣,都是为那天准备的。” 冯氏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起秦黛心来,随后脸上便是狂喜之情,她一下子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的握着秦黛心的手道:“三小姐若是想好了,便要快刀斩乱麻,须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放心。”秦黛心拍了拍冯氏那枯瘦的手道:“姨娘只管养好身子,以后这秦家的后宅,指定不能姓方。”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处,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希望。 PS: 感谢支持恕恕的亲们……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亲事,道理 秦家最近很热闹。 不知道是商量好的,还是真凑巧,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张旗鼓让媒婆来秦家说亲。 这些人家当中不乏有那家世显赫,身家颇丰的人家,这其中又以贾家和高立仁这两份身份最重。 在外人眼里看来,秦家是交了好运道了,更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这些人来求娶的人,竟都是秦府的三小姐! 秦家的人丁不旺,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儿,他们同时也知道,秦家三小姐上头,还有一个二小姐没有出嫁。 长幼有序,秦家二小姐还没订亲,向秦家三小姐提亲的人却都要把秦家的门槛踏破了,这里面的事儿,值得探究。 秦府的人口风很紧,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好奇,如何猜想,甚至费心心思的来打探,却什么消息也得不着。 外界纷纷揣测内情,一时间对这个秦府三小姐议论颇多,有人心态好,就说这秦三小姐必有过人之处,想必一定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世家对她青睐有加呢!心态不好的,就尽挑拣酸话说,把秦黛心从头到脚批了个遍,还翻出她劣迹斑斑的过往,无非就是要打压秦黛心的气焰,努力想要证明秦家的三小姐有多么的不值得。 这两种声音这对于古代女子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秦府内 二小姐秦倩心坐在外室大炕上喝茶,她穿着火碳红的锦纱流仙裙,身形显得比以前更消瘦了一些,虽然她戴着金光闪闪的头饰,脸上也画着精致的妆容,可这一切都掩盖不了她眼下那淡淡的乌青。 秦二小姐身旁坐着一个穿青色织锦缎子掩襟绣马蹄莲花挑线长裙的女子,她梳着双螺髻。插着一只彩蝶飞舞的珠花,脸上略擦了些脂粉,柳眉弯弯,一双桃花眼里揣着意味不明的幽远目光。 这人不正是秦府四小姐秦若心嘛! 秦若心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秦倩心,目光在她略微凹陷的脸颊上停留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 秦倩心的相貌本就不是十分的出色,加上这段时间她无故暴瘦,好好的少女身段和气色都打了折扣,模样大不如前了。 “二姐姐,贾家的那个媒婆又来了。”四小姐细声细气的说着话。目光往秦倩心那边飘了过去,“看来贾夫人是十分中意三姐姐的。” 奏倩心本就有些神情恍惚,听了秦四小姐话后手突然一抖。连杯里的茶水都溢了出来。 可是她却没发现,反而是低头全敛了眼睑,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秦若心旁若无人的笑,当然,是无声的。 “二姐姐。你听到我说话没有?”秦若心用十分焦急的语气道:“贾府的亲事是母亲为你相中的,咱们多次去贾府,为的不就结了贾府的善缘,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吗?可到头来,母亲倒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了,这结果。真真气人。” 秦若心嘟着嘴,胸脯也一起一伏的,像是极为生气的样子。 秦倩心冷冷的打量她一眼。淡淡的道:“好好的提这人做什么?” “二姐姐你都不生气吗?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只有二姐姐你这样才貌双全的人才有资格嫁进去做当家奶奶。三姐姐脾气秉性都不好,怎么就入了贾夫人的眼了?”她声音高细尖锐,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极为突兀。 “贾夫人喜欢什么样的人,那是贾家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开口闭口都是要嫁要娶的,不害臊。”秦倩心的声音极冷。听得秦四小姐当下暗暗的打了个哆嗦。 她这是怎么了? “二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秦四小姐咬着下唇,双眼里闪着点点的泪光,她双手不自觉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 秦倩心自从上次从贾府回来以后,性情变了很多,人虽然阴沉了些,可脑筋也清楚了不少,大概是被人算计的次数太多了,她回来后慢慢的乖觉了不少,遇事也不冲动了,也能静静的坐下来听人把话说完,这样的改变倒让方婉茹欣慰不已。 “不懂?”秦倩心扭过脸问她:“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去年去贾府赏梅的时候,你中途换了件小袄子,那是怎么回事?” 秦若心眼珠一转,故意说得极为含糊,“那件事,没……没什么,只是衣裳上染了酒,看着不雅,闻起来也……就换了。”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 “哼。”秦倩心脸上的表情更冷了几分,“你当我不懂呢?是你自己想嫁进贾府做当家奶奶吧?你这是吃三妹妹的醋了?就这么点心思,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转弯抹角的在人背后嚼舌头,下作。” 秦倩心以前的性子不是这样的,那时她虽然人笨了一点,但相对的也没有什么坏心,说出来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没难听到现在这种地步。 这么苛刻又损颜面的话,秦若心哪里听过,她心里恨秦倩心恨得要死,脸上也被臊得火辣辣的,自己的心思被人一语道破也就罢了,偏这个人还是自己瞧不上的。 秦四小姐以为,秦府里的小姐们中,数她是一等聪明的。 秦倩心性子火爆,做事冲动,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她以前没少受自己的挑唆,替自己背了不少的黑锅,反观秦黛心呢?她的脾气与秦倩心可谓是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秦黛心最大的缺点是记吃不记打,常常被同一块石头绊倒,即便真的发现了别人害她,又因为她自己头脑简单,三五语就可以糊弄过去。也正因为她们都是这样的性子,秦若心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唆她们之间的关系,弄得二人的关系势同水火。都做下仇了。 所以当秦倩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秦若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二,二姐姐,你这话……”秦若心拿帕子捂了脸,然后便是嘤嘤的哭了起来。 “要哭回你屋里哭去,别在我这儿装模作样。”秦倩心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喊她的大丫头采青道:“还不把四小姐送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了。” 秦若心生得柔弱,以前经常用这招。 采青忙不迭的过来劝,“四小姐。请跟奴婢走吧,不然一会儿小姐发起脾气来,找了粗壮的婆子来拉您,到时候只怕你的脸面不保。” 脸面,她还有什么脸面? 秦若心暗自想着。秦黛心变了,这秦倩心也变了,难不成自己以后再也拿捏不住这二人了?不成! 秦若心小心翼翼的起身,哽咽着道:“妹妹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二姐姐,这就回去了。改天再来给姐姐赔罪。” 秦四小姐的特点就是脸皮比较厚,即便是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演上一出。 秦倩心懒得应付她。连眼皮也没抬了下,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又端起桌上的茶杯来。 端茶送客,废话少说。 秦四小姐见了这宗,连忙起身走了。 依秦四小姐的脾气。这件事情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经过她精心的设计以后。秦倩心虐待庶妹,言语粗鲁的事情就这么传开了。 秦倩心自然也听到了,可是她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对着自己的奶娘叨咕了一句“小人伎俩”后便不在理会了,反倒是方婉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味,让人把秦二小姐叫去了她院子里,母女待在小偏厅里说话。 “到底是年岁长了,性子沉稳了,知道收敛脾气了。”方婉茹先是赞了秦二小姐几句,夸她遇事不慌乱,有长进。 “倒是我小瞧她了,总以为她是个胆小的,不想也有呲牙的一天。”方婉茹恨恨的,目光有些阴沉。 方婉茹哪里会不晓得秦若心是什么性子,只是以前秦若心都朝着秦黛心呲牙,这是她所乐意见的,自然就假装不知道了,如此秦若心呲牙的对象换成了她自己个儿的亲闺女,她自然不愿意善罢甘休。 这丫头要是不识好歹,苦可有的受呢!方婉茹深信,嫡母要整治庶女,那就是翻翻眼皮子的事儿,只要把一顶关乎孝顺的帽子扣下来,谁敢不乖乖听话呢! 秦倩心没言语,看不出喜怒来。 方婉茹看着女儿失神的样子有些心疼,连忙抓了秦二小姐的手握在手心里。 秦倩心的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跟鸡爪子似的。 方婉茹自然心疼,连忙道:“冬月,你听娘说,你若是讨厌那丫头,你就跟娘说,娘把她嫁得远远的,给你出气。” 秦倩心是冬至那天生的,听说生她的那天晚上月亮特别的圆,因此秦倩心得了个小名叫冬月。 秦二小姐没理会她这个主意,倒问她道:“娘,前段时间不是说齐家的二小姐要进门了吗?怎么最近又没音信了?” 方婉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跟女儿抱怨起来,“……本来说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你爹就改主意了,说是再等等,过一阵子再说。” 秦倩心双眸中闪过一丝厌恨。 齐宝婵…… “娘,你没问问爹这是为啥?这门亲事不是早就说好的吗?听说那齐家的姑娘可是百家求的,长得好,头脑也精明,能结下齐家的亲事,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事情。爹怎么这么糊涂。”秦二小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 方婉茹没有发现秦二小姐的异样,直道:“可不是,没结亲的时候千盼万盼,这亲事好不容易要说定了,他却又犹豫了。这事儿,我改天还得跟他说,等不得。” 秦倩心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是得好好说说。”她迫不及待想让齐宝婵进门。 贾府之行她受了齐宝婵的蛊惑,差点做下丑事来,这个仇,她迟早要报的。 方婉茹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失神,心里一阵不好受,以为她还在想贾府的事,“冬月,贾家的亲事咱们怕是求不来了。” 第三百三十章 楚家来人 若是以前,方婉茹会觉得一定是秦黛心使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贾夫人对她另眼相看,就是那梦中吉人的说法,不足为信,没准也是她和苏氏一手安排的。 但是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以后,方婉茹清楚的认识到,贾府能来求娶秦黛心,原因有很多,其中大半都是冲着长公主的面子。 长公主给秦黛心的脸面,她们争不来。 这些旧事,多说无易。还是好好打算眼前的事儿才是正事。 “贾家的亲事咱们求不来了。”方婉茹少见的打了个唉声,才道:“我一心想着把你嫁给贾二爷,枉费了多少心机,可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可见,你们是真没缘分。”为了秦倩心能嫁进贾家,她不惜对秦黛心下毒手,甚至拿自己的脸面去贴贾家的一干人,可到头来,人家要娶的依旧是秦家的三小姐。 不甘心,可又有什么办法? “娘跟你祖母商量了一下,觉得得赶紧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你年纪不小了,娘就算舍不得,也不能再留你了。”方婉茹说了一大堆舍不得的话,才又道:“你祖母的一个姐妹,姓郑,家是平阳府的,最近突然经你祖母来信,想接你祖母去平阳待些时日。” 秦倩心不解,方氏那个人是不爱出门的,自己从打记事以来,就只知道方氏喜欢待在佛堂里,别人家的宴请,她几乎不去。近几年大概是年岁大了,方氏越发的不爱出门子,不要说秦府的大门,就是方氏所居住的后院老宅子的大门,她都已经好久没出去过了。 方婉茹感觉到了女儿疑惑的目光,就道:“郑老太太比你祖母年长几岁,今年逢六十六岁这个坎。家里想帮她大办一下,她就想到了你祖母,写了信来说想聚聚……” “都是年轻时候的小姐妹,感情自是没话说,年岁越大,心思也就越重,怕是担心身子不好,日后见面的机会少。 这郑老太有三个儿子,都分家另过了。老太太跟着大儿子过日子,郑老爷也是经商的。手里头捏着全平阳府三成的铺子,是位大商人,他有六个儿子。小儿子十七,已经是秀才了,听说模样还不错……” 这是要给她相亲呢! 秦倩心不着痕迹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中暗想,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只怕此生二人终是无缘的吧? 如果当初自己没被秦黛心拉回来,两个人稀里糊涂的成就了好事,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 “冬月?”方婉茹叫了秦二小姐一声,见她收回了目光,这才又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秦二小姐挤出一个笑容来。才道:“娘,没事,我在想我看的那本小说呢!” 大户人家的闺女都是识文断字的。闲来无事都爱看些个游记,小说话本打发时间。 “娘,这本书可好看了,里面写了一个大家闺秀和书生的故事……”秦倩心想了想,决定编个故事探探方婉茹的口风。如果当初自己真那么做了,后果到底会是如何。 方婉茹沉了脸。“那些个书就不教好东西,你怎么偏不听。” “哎呀,娘,就看看,能怎么着。”秦二小姐撒娇道:“这书里的事儿,十之八九都是假的,娘还不知道吗?就像这本书里面写的,那个大家闺秀爱上了穷书生,谁知道女方的父亲不同意,不允许他们来往,那小姐没法子,便……便与那书生,生米煮成了熟饭,最后他们不也成了秦晋之好了,美美满满的过了一辈子吗。” 方婉茹用手指头戳了秦二小姐的脑门,小声道:“不看好的,这生米煮成熟饭的话也是你能说的?冬月,那都是文人编的故事,骗人的。咱们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啥呀?清白,名节。这些东西比命重,没有了这些东西,哪个女人都活下去?世人的口水就能把她生生的淹死!那小姐与书生门不当,户不对,本就不该暗中往来。”方婉茹也算是借机教育秦倩心,她苦口婆心的道:“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这偷偷行了周公之礼的事儿,是最不耻的,别说高门大户了,就是平民百姓家,家风严谨的,也绝容不下这样的后人。冬月,这天底下的规矩都是为咱们女人定的,男人若是得行有失,人家会说他们是风流倜傥,唉,可咱们女人呢,就会被人说成不正经,荡妇。处罚轻一点的会被逐出家门,重一点的,直接就浸猪笼或是被活活烧死了。” 秦倩心暗暗打了个哆嗦,又问:“那,那我咋听说有人靠这个寻了门好亲事呢?” 方婉茹的目光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你听说啥了?又是谁在你跟前嚼舌头了?” “没,没啥。”秦倩心连忙躲着方婉茹的打量,不自在的道:“就是书上写的。” “那些没用的玩意,害人不浅,明天找人把那些东西收拾出来,全都烧了。”方婉茹语气十分严厉,她是封建礼教制度下培养出来的正经闺秀,对那些反抗教条的东西十分反感。 “娘,您别生气,我不看了就是,书上的东西,都是假的。” 方婉茹不放心,又道:“你别说一套做一套,娘都是为你好,你看看王氏,再看看海棠你就知道了,失贞的女人哪有什么好下场?” 王氏是秦四小姐生母,因为在庄子上被秦从文占了身子怀了孩子才被接到府里的,正是因为她成亲之前失洁,所以方氏极不待见她,就是秦从文,也十分厌恶她,所以在秦府里,王氏的地位最低。 海棠就更惨了,一个有头有脑的大丫头,非要爬主子的床,虽然也风光过一些日子,但最终也只落得身死的下场,连命都没能保住。 这些,秦倩心都是知道的。 她虽然笨。但也不是无可救药的,被人稍稍点拨一下,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若说之前秦二小姐的心里还存了一丝后悔,一丝向往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庆幸和后怕了。 到底是她蠢笨,差点上了那齐宝婵的当。 嫁给贾二爷的念想,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正断了。 “娘,那郑老太的意思……”要断,就得断得干净些。 方婉茹见女儿并不像以前那样反对。心中一喜,连忙道:“是想让你祖母过去相看相看,那郑六郎可是个好的。家大业大,虽然家里兄弟多,可他是秀才,日后就是举人老爷,前途不可限量。你祖母的意思是想尽快定下来,你的亲总得订在三丫头前头。” 秦倩心出人意料的没有像往常一样闹腾,只是淡淡的道:“娘和祖母选的,自然都是好的。” 方婉茹彻底放下心来,欢喜道:“我这就准备,争取早早的定下来。” 就在这时。李妈妈突然在门外慌张的喊了一声,“夫人。” 秦倩心听得真切,与方婉茹对看一眼。 李妈妈是方婉茹的心腹。一向沉着稳重,可堪大用,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方婉茹连忙让她进来,就问:“何事?” 李妈妈瞧了秦二小姐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您尽管说便是。”秦倩心性子改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比以前有规矩了。 即便是温室里的花朵,也总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成长起来。 方婉茹点了点头。“说吧!”当家主母威严的气势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李妈妈这才道:“门房上有人来报,说是楚家派人来了。” 方婉茹拧眉,楚家?东李西周,南楚北齐。这个楚家,难道是自己想的那个楚家? 她抬头望向李妈妈,见后者重重的点了点头,才敢相信真是楚家来人了。 “来干什么?”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李妈妈不自在的搓了搓手,道:“派了有身份的妈妈来,说是,说是要求娶三小姐。” 方婉茹的脑袋嗡的一声。 小小的台州城,小小的秦家,在人家眼中就跟一只蚂蚁一样!可他们为什么都看上了秦黛心?为什么? 不对。 方婉茹的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她连忙道:“楚家大爷不是与齐大小姐定亲了吗?怎么还会……” 楚家少嗣,传到楚天衡这一代,就他这一个男丁。据说这位楚大爷十几岁就开始在房里收人了,楚家不在乎嫡庶之分,只想着绵延香火,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楚家却连个女娃都没生下来。外界盛传楚大爷不行,谁知有高人为他批命,称只有命里相合的女子才能为楚家诞下子嗣,这个命里相合的女子,便是齐家大小姐齐宝珠。 两家早早的定下亲事,只等齐宝珠过门了。 如今怎么又求到秦家来了…… “夫人,人已经在前边了,您还不赶紧过去瞧瞧。” 方婉茹一惊,可不是,她是秦家的当家主母呢! “冬月,你先回去。”方婉茹喊了人来,开始换衣,装妆,忙得不亦乐乎。 秦倩心悄悄的退出上房,来到院子外头,一声不响的往外走。 大丫头采青连忙跟上心事重重的主子。 秦倩心顺手折下园子里的一朵蔷薇花,哪成想却被锋芒的刺扎了手…… “嘶。”她吃痛的叫了一声,愣愣的看着手指上冒出来的血珠。 “哎呀,流血了。”采青连忙上前一步,拿了帕子把秦二小姐受伤的手指包裹起来。 秦二小姐想得出神,连采青的尖叫声都没听到。 秦黛心,你凭什么那么好命呢? PS: 感谢mkh_texas亲亲的打赏,也感谢第一个支持恕恕的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桩亲事 前院正厅里头,一位管事妈妈模样的妇人正坐厅里的小椅上用茶。这妇人是楚家大爷楚天衡的奶娘张氏,在楚家是极有脸面的。 方婉茹不由得细细打量起她来。 这位妈妈大概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团脸,皮肤生得很好,中等身材,穿了件绿色锦缎祥云纹敞袖筒裙,外头罩着一件粟色妆花褙子,头上戴着两支赤金的掐丝金钗,耳朵上坠着两个指甲盖大小的豆绿色翡翠的耳坠子,颜色虽然不是顶绿的,可那翡翠水头十足,做工精细,倒也是难得的。 方婉茹目光一闪,眼尖的看到张氏的腕子上挂着两只翠绿翠绿的宽镯子,看色泽,水头,应该是祖母绿无疑。 一个奴婢,穿戴竟如此气派。 后来又一想,也就释然了。楚天衡可是楚家的独苗,张氏做为楚天衡的奶娘,身份自然不是一般仆妇可比。 方婉茹的视线打了个转,又落到张氏的脸上。 那妇人看起来倒是极为和善,可那略带上扬的眼角却透露出异于常人的精明,还有她的唇,那么薄,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 来者不善啊~ 方婉茹笑了笑,才开口道:“江南楚家久负盛名,一直听闻楚家是驷马高门,楚家大爷更是人中龙凤,我们久居这北方小城,虽然仰慕,却没有机会一见。” 张氏是楚天衡的奶娘,也是楚家主子面前最得脸面的人,听了方婉茹这略带讨好的客气,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来。 她一生无子,早把楚天衡看成是自己的骨肉一般。 “秦夫人太客气了。”张氏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道:“南北两地相距遥远,没有机会见面也是正常的。如今好了。咱们夫人有意与府上结亲,这以后,两家亲戚之间那还不是常来常往的事儿?” “话是这么说没错。”方婉茹斟酌了一下,才道:“恕我冒昧,听闻府上大爷早与齐家大小姐齐宝珠有了婚约,为何……” 后面的话方婉茹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那张氏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像是有备而来似的直接道:“按理说,夫人这话问得对,只是无论我在楚家如何得脸。终究也只是个奴婢,知道的不多。”她随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倒是听说齐大小姐与秦三小姐是手帕交,感情甚好,可比亲生姐妹,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娥黄女英也是佳话。” 方婉茹微讶,听张氏话里话外的意思。楚家大爷这是要享齐人之福? 世家的子弟有几房妾室也是正常的,楚家人提到了娥皇女英,言外之意是否要娶秦黛心做平妻呢?这事,还要与秦从文商量了才好办。 方婉茹心里微酸,三丫头到底哪里好,竟让几大世家的人争先求娶她。心里虽然不自在。可面上终究不能表现出来。 楚家的脸还是要给的。至少此时她该有个嫡母的大度样子。 方婉茹笑了笑,并没有接张氏的话,反倒问了句:“江南距此千里之遥。嬷嬷一路风尘仆仆的,想必极为辛苦,不知道要在哪里歇脚?” 方婉茹没有正面回应张氏的话是有原因的,楚家人并没有派媒婆来上门说亲,只让家里得脸面的奴仆前来探自己的口风。这虽然是表明了一个态度,但并不坚决。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二来楚家不可能无故要娶秦黛心,这背后藏着的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总要把楚家的意思弄清楚才好决定后面的事情。 再者,求娶的人那么多,最终定下哪家还要与老爷商量过后才能决定。 张氏倒也乖觉,她也笑,“我们大爷在台州有房产。” 方婉茹暗想,若是这样的话,商量事情也方便得多,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能与楚家攀上关系也是极好的。 “这倒是好事,两家走动也方便些。”怎么听,话里话外都是欣喜万分的意思。 张氏随后语出惊人,“我们夫人很重视这门亲事,老奴前来也只是打个先锋,不日,我们大爷就会亲自北上,到时候自然免不了要到府上叨扰。” 楚家大爷要来?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心里又想,或许楚家大爷已经到了,只是出于某种考虑没有直接出面罢了。 方婉茹暗暗欣喜,仿佛秦家与楚家已经牵上了线。 那张氏又与方婉茹说了一会儿的话,最后把从楚家带来的各式礼品及礼品单子呈给方婉茹,这才起身告辞。 方婉茹猜想她这是回去给主子传话去了,便不作挽留,让人封了两锭银子放在匣子中,送了张氏。 张氏也不客气,乐呵呵的捧着那匣子走了。 晚上秦从文应酬回来时,方婉茹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那张氏是楚家大爷的奶娘,想必在楚家有一定的脸面,只是楚家没派媒婆上门,反倒派了张氏来,倒显得不是那么有诚意。” 秦从文听闻楚家要与自己结亲,脸上的更易十分精彩了,他先是错愕,随后又是十分的不敢相信,再然后就像是捡到了宝似的呵呵傻笑,言行都十分得意。 他今日有应酬,喝了一些酒,略带着三分醉意,听了方婉茹的话后竟醒酒了。 “楚家与咱们家素无来往,冒冒然上门提亲总归是不妥的,楚家是世家,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当然还是先找人来探探咱们的口风更把握一些。”秦从文脱去长袍,露出里面的中衣来,伸手让方婉茹侍候他穿上了一件随意棉软的长袍。 “更何况听你的意思,楚家是想同时娶咱们的女儿和齐家大小姐两位夫人进门,要是这样的话,就更该先跟咱们言语一声。” 方婉茹不喜欢秦从文那句“咱们的女儿”的话,可她也不能反驳,只能默默听着。 “……那楚家大爷要上门,恐怕就是交待这个事儿。”指的是同时娶秦黛心和齐宝珠的事儿。 方婉茹想了想。终究没忍住,开口问道:“这么多人来求亲,老爷看中了哪一家?” 秦从文想了想,才道:“都放一放吧!看看再说。”其实哪家都不错,可是想到了秦黛心的话,他就犹豫了。 放一放而已,又没有什么损失,三丫头还没及笄,她上头还有一个姐姐没订亲,拖也是有道理的。 “我看都挺好。特别是贾家。”方婉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到底是做正妻,这么好的条件。老爷还有什么不中意的?” 秦从文知道方婉茹一直中意贾家,不过却是想把二女儿嫁过去。自家是商户出身,即便是把嫡女嫁过去,也是高攀了。 三丫头,是庶出。可偏偏贾府对她总是高看一眼,或许这里面有长公主的缘故? “夫人,我知道你中意贾家,如果冬月不能嫁过去,我也不会让三丫头嫁过去。”贾家这门亲事的确是首选,就这样放弃实在是可惜。可秦从文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方婉茹满意。 女儿嫁出去未必是助力。可方婉茹确实是自己的贤内助。夫妻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好也不是一件两件,就算是看在夫妻情分上。便如了她的心意吧! 方婉茹听秦从文这么说,心里便觉得好过了些,又想到他以自己为重,心里的不快便烟消云散了,“郑老太太来信了。说想接了娘去小住。” 方婉茹就又把郑家想与自这结亲的事情说了。 秦从文眼睛一亮,“这是好事。”他也听过这个郑家。听说财力十分雄厚,况且那郑家六少爷又是秀才,将来一定错不了。 “安排妥当些,让母亲细细的问问,她老人家相看的人,指定错不了。” 方婉茹点点头,终究觉得秀才的名头小了些,便说了几嘴。 “到底是商家出身,比大姐儿的婚事又差了一层。” 秦家大小姐秦怡心嫁了个举子。 “才十七,便有了秀才的功名,已经不错了,日后若是中了举,便有你后悔的。”秦从文有些不悦,他讨厌方婉茹的优越感。 她虽然是官家小姐出身,不也嫁了个商人吗?自己又哪里不好了? 方婉茹对秦从文这人来疯的脾气很是无奈,她知道自己犯了他的忌讳,便按下这些事不提,连忙又提起另一宗事儿。 “海棠的事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哼。”秦从文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儿,他在心里默默的把秦凤歌和公孙锦从头到尾的骂了一遍,方觉得好受了些。 “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不愿意提又能怎么样?你是没看见,姑奶奶和锦哥儿仗着娘宠爱他们,在咱们府里是怎么横行霸道的。”方婉茹是不满方氏偏心,儿子竟比不得嫁出去的女儿重要,她不能理解。 “这事往大了说就是忤逆不孝。”偷情都偷到舅舅的女人头上,可想而知公孙锦是个多么混蛋的人。 “老太太就是糊涂!”子女不言父母之过,秦从文的这句话已经算是很重的了。 方婉茹很满意这个效果,连忙道:“老爷,您看是不是找个时间劝劝娘,让姑奶奶带着锦哥儿回去吧!咱们家最近事儿多,万一姑奶奶要是跟着掺和,误了事儿可就不值当了。 公孙锦一直惦着秦黛心,这是秦家公开的秘密,连方氏似乎也很支持。 方婉茹不乐意,当然,她并不是替秦黛心考虑,她是不想与公孙家与什么牵扯,说白了就是想跟秦凤歌划清界线。 方婉茹心里隐约怕着什么,不敢细想。 秦从文点了头,“这事儿我会跟娘说,哪有出嫁的女儿整天待在娘家的。” 方婉茹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来。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歇下了。 一夜无话。 PS: 又见发芽皇后同学的珍贵小粉红,真是万分感谢呀!感谢亲的支持,么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 萝卜白菜 事隔两天,楚家派人往秦府送了贴子。 门房的人把贴子交到了方婉茹的手上,并带话道:“楚家大爷明日到访。” 能和楚家连上线,对秦家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方婉茹自然异常欢喜,连忙让人去请秦从文回来。 秦从文正在铺子里查帐,听闻报信儿的小厮说了楚天衡明日上门的事儿,惊得手里的笔都掉在了桌子上。 他连忙稍做安排,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门房上的人得了方婉茹的口信,见秦从文回来了,急忙恭敬的迎了出来,“老爷,夫人在花厅等您呢!” 秦从文挥了挥手,大步朝花厅方向走去,他穿过穿堂,绕过一个月亮门,很快便来到花厅。 小丫头为秦从文掀了帘子。 方婉茹迎了过来,顺手带上了楚家的贴子。秦从文接过来细看了一下,大喜过望,不禁捋了捋他那几根胡子。 “不错,不错。安排人,该收拾的收拾,该准备的也准备起来,家里的厨子就不用了,明天去醉香楼叫上一桌上好的席面。” “这个好。”方婉茹连声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秦府上下因为楚家大爷要上门的事儿就忙活了起来,声势闹得那样大,秦黛心想不知道都难。 秦三小姐古怪的笑子笑,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好像大家伙都商量好了似的,一窝蜂的想要把自己娶走。 先有高立仁上门求亲,是妻是妾的,咱先不计较,随后贾家的人也来了,旧事重提,也是替贾二爷来求娶的。后来秦从文又说走了嘴,她才得知原来齐宝珠那个二哥也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上门来说,反倒是在私底下跟秦从文说了这事儿。 现在,楚家人竟然也跟着掺和起来。 她怎么觉得这个事情这么怪呢!自己真有这么好? 切!秦黛心笑。 “小姐,您怎么都不着急呢?”玲子近日也听说了不少关于秦黛心亲事的事儿,小丫头有点崩不住了,总担心秦黛心的亲事被人草草定下。 玲子认定了秦黛心会是未来的睿亲王王妃,所以对秦黛心的亲事比秦黛心本人更排斥。 雪晴在一旁道:“你这丫头怎么死心眼儿呢!你以为主子的亲事是他们能作得了主的?”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秦从文和方婉茹。 玲子眼睛一亮。连忙讨好的往雪晴边上凑了凑,“这话怎么说的?” 雪晴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事情挺简单的,因为雪晴知道秦黛心是炎后。慕容景既然认定了她做炎后,又怎么可能让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呢? 玲子连忙双手合十,“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雪晴悄声道:“你没发现咱家的鸽子飞得挺勤的?王爷跟主子是郎情妾意,所以主子是不会嫁给别人的。”就是主子想嫁。只怕王爷也不会放手了。 “可,可万一要是他们自作主张决定了小姐的婚事,那……”玲子还没明白,她不知道雪晴为什么会那么笃定。 “你想想啊,这秦老爷和秦夫人会给主子选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玲子想了一下,才道:“他们肯定是想让小姐嫁一个能帮上秦家忙的人家。”玲子紧张了一下。才道:“我跟你说,最近来的人可都是身份不凡,非富即贵啊!” 雪晴唉了一口气。一手指头戳在玲子脑门上,“我说你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今个儿怎么就这么笨呢?你也不想想,论身份,论人品。他们哪个能跟王爷比?”最后一句,她说得格外小声。 玲子恍然大悟。“哦,你是说……” “没错。”雪晴点了点头,又小声道:“你瞧着吧,用不了多久,爷就得亲自上门来。” 两人正说着,却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声,两人抬眼看过去,就见秦黛心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面无表情的道:“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竟敢公然讲主子的八卦,她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两人连忙摇头,“不敢。” “暂且记下。” 主仆三人就把注意力放到别处去了。 秦黛心道:“这事儿蹊跷,你们去给我查查。玲子,明天你负责注意楚家人和府里的动静,雪晴,明天跟我上街走走。” 两人连忙称是,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应付明天的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给方婉茹请安,而是连早饭都没吃,就换上了男装带着雪晴上大街上溜达去了。 今天楚家要来人,想必方婉茹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没什么时间搭理她,再者,她虽然是按着旧例去给方婉茹请安,难免不会有那拈酸惹醋的要说上几句浑话,故意说她往上凑之类的,与其这样,她还不如轻松自在点。 方婉茹也应该乐得这样吧! 大街上。 “主子,咱们这是去哪?”已经做了男装打扮的雪晴跟在秦黛心身后出声询问,她们二人已经漫无目的的逛了半天了。 秦黛心抬头看了看天色,时日还早,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呢? 秦黛心起了坏心,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雪晴,小声问道:“你说,爷们平时消遣的地方咱们还有哪儿没去过?” 雪晴想了想,突然脸一红,主仆二人女扮男装,把书社,说书铺子,戏园子都走了个遍,再去,就得去逛窑子了。 青楼那种地方,无论如何也去不得。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自己还不得生生脱掉两层皮? “主子,那种地方,去不得。”雪晴虽然是性情中人,可到底也是个没出阁的闺女,一想到青楼这两个字。脸皮怎么可能不发红。 秦黛心继续坏笑,然后一本正经道:“小爷说的是摔跤场,你说是的哪儿?” 雪晴一时没反应过来,“摔,摔跤?哦,我以为,我以为……”雪晴以为了半天,后半截话愣是没敢往外说。 秦黛心了然,拍了她一下,“走了。去瞧瞧去。” 摔跤是一项挺有意思的娱乐活动,是从外邦传过来的,听说摔跤的最初雏形只是人们劳动之余的一种休闲方式。或在茫茫的原野上,或是在田间地头里,少则两人,多则十数人围在一起,没什么规则方式的乱摔打一气。最开始的摔跤并不被世人所接受。特别是那些文人墨客,嫌弃摔跤粗鄙,甚至对它不屑一顾。后来经过上百年的演变和改进,摔跤慢慢的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它有了自己的套路和规则,连文人们也不在嫌弃它粗鄙。反而认为摔跤也有它独特的魅力。 台州位处北方,大概是地理位置比较靠近几个外邦国的关系,摔跤在台州特别受欢迎。 台州人虽然爱看摔跤。可台州正经的摔跤场子并不多,那些用白布围起一块空地便做摔跤场子充数是不被允许的,衙门的人不许这样的摔跤场做生意,如果被抓到了,不但要罚钱。还得坐牢。 正经的摔跤场子面积一定要够大,不但地界要宽阔。各种措施也得到位。 台州最大最有名气的一家摔跤场并不在城里头,而是在近郊的一处园子里,那园子设计的十分漂亮,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园子似的,只是人家那不是园子,可是正经的摔跤场呢! 秦黛心听别人说过一嘴,心里就蠢蠢欲动了,她好武,对大雍的摔跤十分感兴趣。以前在茶楼听人家说过,郊外头有一处摔跤场,场地气派,环境也好,能在那儿摔跤的也都是台州城里的好手,所以她就动了心。 今天这个机会不错,正好去瞧瞧。 主仆两人跟茶楼的伙计打听了那摔跤场的去处,雪晴又问了问那里的规矩。 那伙计十分机灵,只秦黛心主仆二人年纪不大,只当他们是出来长世面的,便细细的道:“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规矩,只是进入园子前要先交十两银子的入场费,爷们儿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挑选看哪一场,在看摔跤期间,茶水,点心什么的都是免费的,如果爷看的高兴,也可以打赏那摔跤的。”那伙计一笑,“我在这儿跑腿没少听人议论,就是自己没去过,至于真假就不知道了。” 十两银子的入园费呢!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去得起的。 雪晴打赏了那伙计一大把的铜子,然后雇上一辆车,主仆二人直奔郊外的摔跤场。 郊外河畔处,一座红砖绿瓦的大宅子就矗立在那里。 秦黛心主仆二人到时,那宅子门前已经停了好几匹俊马,有穿着灰色卦子的小伙计把马牵到后院去喂草料,喝水。 倒是少有像她们这样坐马车来的。 秦黛心下了马车,雪晴又付了车资,主仆二人这才算真正的站在了摔跤场的门外。 这宅子建得极大,门口是高框的广亮大门,四周围墙都是用青砖垒砌起来的,看着十分的古朴大气。 主仆二人信步来到大门外,马上就有一个穿着黑色绸缎卦子,长得像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二位公子好面生啊!”他朝着秦黛心拱了拱手,语气十分客气,一双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把秦黛心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 秦黛心都没正眼瞧他,只是朝雪晴捻了捻手指。 雪晴连忙从身上掏出两个大银锭来,二十两整。 “小爷今天才知道台州还有如此好去处,便来瞧瞧热闹,怎么样,钱够吗?”她的表情像足了一个纨绔子弟,那人不疑有它,连忙让人把银子收了进去。 “二位,里边请吧!”那人自负见人无数,相信秦黛心也就是一个有两浑钱的败家少爷,也不再多做打听,便让人领了二人往院子里去。 秦黛心一路走一路看,倒见了不少的好景致。 “二位爷,到地儿了。今天中午这场摔跤可好看着呢!这是小厅,里面能坐几十人,上场的是咱们园子里的跤王,有看头。后面还有两个大厅,不过摔跤的都是些小角色,您二位是看小厅,还是看大厅。” 原来这小厅和大厅还有讲究。 “你且说说,小厅怎么看法,大厅又是怎么个看法吧!”秦黛心来了兴致,干脆详细的问了起来。 “爷,咱们入园子时交的那钱,是看大厅的钱,里面茶水,点心免费。看这个小厅,可是要再另外交钱的。”那小厮人机灵,细细说着小厅里的种种好处,秦黛心听了一会儿,才算是明白了。 大厅就好像是农贸市场,卖的都是萝卜白菜,小厅就成了超级高级,出售的都是高档货。 可你见十两银子的萝卜白菜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各种意外 不过,秦黛心不是差钱的人,所以最终还是又交了二十两银子,换得两个小厅的席位。秦黛心也不小气,又让雪晴给了那小厮一块银子的打赏,就算是犒劳他费心思解说的钱。 那小厮高高兴兴的收了钱,把秦黛心和雪晴二人领到了小厅里。 这小厅一点也不小,是在院子中央开一个若大的高梁大厅,屋顶呈拱形设计,四周围做圈形设计,看起来像一个蒙古包,厅的正中央设一个宽敞的沙坑,那沙子十分细腻柔软,都是从远处运来的,沙坑四周围放置四个高大的圆柱子,柱子分别用小孩手臂粗细的棉绳连起来,把场面圈在了中间,有几分后世拳击比赛擂台的味道。 除了这个沙坑,厅内的地面上都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四周围远远的放置着十数张精致的桌椅,都用屏风隔开来,做成独立的小空间,这些雅间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厅内各处,既保护了一定的隐私,又让人可以心无旁骛的观赏摔跤,也算一举两得。 那小厮把秦黛心领到一处空座上,又与厅内打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才转身走了。 桌椅上放着香茶,可口的点心,还有几样果脯,干果,据说都是不要钱的。秦黛心以为,羊毛出在羊身上,四十两银子,买多少点心买不来啊? 秦黛心这个位置视线极佳,正对着擂台,虽然偏靠后了一点,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秦黛心觉得是小费起了作用,不然人家干嘛给你安排这么好的座?秦黛心十分潇洒的掀起袍子后襟坐在椅子上,示意雪晴也坐下来,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立规矩。 主仆两个分别落了座。 厅里十几个位子,还空着七八张。只有四五个雅间里坐着人,离摔跤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雅间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一些低低的谈话声。 下在这个时候,厅里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从外面一下子涌进来十多个人来,因为他们来的人多,气势也足,厅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味道,那些本来还低低说着话的人都住了口,众人都向门口望去。 秦黛心也不例外。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甚至能透过屏风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人扭过身子朝门口望去,可见这好奇心并不是女人的专利。 “几位爷。这厅里还有八个包座没满,您看……”说话的小厮态度十分恭敬,他略微弯着腰,脸上全是谄媚的讨好的笑。 秦黛心眉毛一拧,这小厮的态度。恭敬的过头了。 能来小厅看摔跤的人,非富即贵,四十两银子啊?那可是够小老百姓吃穿好几年的了,不是富贵人,谁会花这钱来看一场摔跤?正常情况下,小厮们言语恭敬是对的。毕竟来的都是爷,财神爷!他们可不得恭恭敬敬的吗?可今天,这些小厮对待这群人的态度有点过了。那卑躬屈膝的态度像极了奴才。 这园子的主子也是大有来历的,根本不会让人把手底下人调教成这个样子。 秦黛心更好奇了,忍不住打量起这一行人来,这一看,就又品出不同寻常来。 为首的那个的少爷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生得一副玉面,唇红齿白。眼如星辰,虽然此时年纪还小,但看轮廓就知道,长大后必定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俊公子,这孩子穿戴不俗,虽然隔着屏风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秦黛心还是隐约看到了不少价值连城的物件。 那少年身后跟着七八名身体高壮,面无表情的汉子,秦黛心推断他们应该都是这孩子的保镖,除此之外那孩子身旁还有一个冷着脸的中年男子,看模样,应该是个身手不凡的人,这人应该是那些保镖的头儿,在这个人旁边,还有一个年纪不小,留着山羊胡子的怪人。 之所以说他怪,是因为这个人举止扭捏,十足的娘炮! 正在这时,娘炮开口说话了,“这剩下的座,我们少爷包了,你把多余的桌椅往下撤撤,给我们圈一个大点的包间出来。” “唉,好勒,小的这就去办。” 秦黛心一阵恶寒,那人一副公鸭嗓,虽然没举着莲花指说话,但那声音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秦黛心收回视线,开始耐心的等待起来,她是来看摔跤的,不是来看太监的。 厅里的其它人大概也都跟秦黛心抱着同样的想法,有不少人都收回了视线,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厅外来了几个小厮,搬搬抬抬的挪动了一番,终于收拾出了一个比较大的雅间,多余的桌椅被人抬了下去,几个屏风连在了一起,圈成了一个大的空间。 想必那些人很满意,给的打赏也不少,那小厮才会激动的一直道:“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雪晴悄悄靠过来,轻声道:“赏了一锭金子。” 秦黛心含笑不语,真是有意思的一伙人。 过了片刻,厅里便安静起来,想必是那些人已经安顿好了。 这时才有一个主持人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先是朝大家拱了拱手,随后才道:“让各位爷久等了,今天这场摔跤可以说得上是万众瞩目了,咱们摔跤界的跤王何师傅要对阵摔跤界的黑马赵三儿,想必诸位爷也是冲着他们二位来的。” 底下有淡淡的附和之声。 能来不厅看摔跤的,都是舍得花钱的,不管年纪大小,皆有身份,他们自然不会像书场里的人那样,逢事儿就凑趣。 “好,话不多说,下面就让这两位师傅给众位爷卖卖力气。” 那人方才拱手退下,紧接着便从后场走上来两个壮实的汉子,两人一高一矮,一个略微年长一些,一个则是有些面嫩,两个人穿着统一的摔跤服,头发则是高高束起,手腕子上绑着两块皮子护腕。 两人身上都散发着强烈的斗志,秦黛心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有电流闪过。 两人来到场地中央,相互行了礼,这才摆出搏斗的姿势。 “当!”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算是正式开始了。 两名摔跤手立刻全身心投入到比赛中去,他们集中注意力去观察对手的走位,姿势,两个人各自变换着自己的走位,谁都没有轻易出手。 秦黛心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盯着台面上看。 年轻人到底血气方刚,想赢的心思更重一些,那个叫赵三的野心勃勃的,一心想着能摔倒跤王一夜成名,于上便先伸出手来试探了一下。 跤王身形一闪,一下子便脱了过去。 两人这才算是正式交上手了。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在台上,谁也没注意到厅外头的动静。 老跤王和新黑马正胶着在一起,二人伏低身子,双手也都搭在了对方的肩上,下盘正相互绊着,谁能把对方摔倒,就看这一下子了。 也是摔跤最好看的时候,圈子外头的人都紧张的盯着场上的人看。 突然,厅外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子声,众人不解,四处张望起来,连台上的赵三也分了下神,那老跤王趁着这个工夫,脚下一用力,上身一抖,一下子把那赵三摔倒在地了。 “好……”台下暴发出热烈的喝彩声,跤王就是跤王,那本事,那气度,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跤王向台下的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伸手去拉躺在地上的赵三,赵三瞪了跤王一眼,极不服气的别过脸,自己站了起来。跤王也不介意,脸上还是那副不焦不躁的神情,冲着给他叫好的众人拱手致谢。 “到底是跤王,那气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雪晴跟着秦黛心长了一回见识,也看出了跤王和那赵三之间的差别。 功夫有差可以练,这心性,却不是那么好练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窗户前人影晃动,秦黛心正觉得奇怪,突然不听有人道:“不好,保护公子。” 紧接着便有人破门而入,数十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直接奔着那小公子一群人去了。不过好在对方已经有了防备,那七八个随从迅速做出反应,围成一个圈,把那个少年围在圈子中央,并且亮出了随身的兵器,开始迎敌。 那个少年虽然有些错愕,但脸上却不见慌乱的神情,颇有大将风范。秦黛心的视线在那少年的脸上溜了一圈,又落在他胸口处,最后才收了回来。 屋子里顿时就乱成了一团,人们四处逃窜,有胆小的直接就躲在了桌子底下。 秦黛心在一旁看了,觉得这些人目的明确,一手出就是狠招,招招要人命,肯定是有备而来。 状况一下子乱了起来,两伙人拼在了一处,桌椅板凳,茶具果盘飞得到处都是。秦黛心瞧准了时机,找个空子跟雪晴离开了事非之地。 纷乱中,主仆二人全身而退,园子里乱作一团,主仆二人顺着来路轻松的来到园子门口,没走大门,翻墙而出。 “主子,咱们不瞧热闹?”雪晴有点纳闷,以往遇到这样的事儿,秦黛心就算不插手管,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掉头就走。 她至少会找个清静地方看看热闹,幸灾乐祸一段时间在溜。 “雪晴,你瞧着那少年眼熟不?”秦黛心二人走在郊外的路上,慢悠悠的往台州城里溜达。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两个活口 “眼熟?”雪晴想了想,又把脑子里的人物都过了一遍,才摇了摇头,并且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不眼熟,肯定没见过。” 秦黛心顺手扯了一根树枝,边走边痞痞的叼在嘴里,眼前不断闪现着当时厅里的情况。 那些黑衣人眼神阴狠,动作迅速,行动也很统一,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而那伙人呢?那些保镖个个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一看就是常常应付这种突发状况,那个冷脸子的头头,眼神充满杀气,有一种不容人侵犯的气质在身上,还有那个公鸭嗓,婆婆妈妈的…… 秦黛心眼神一暗,雪晴不认得那个少年,可她分明瞧见那少年的衣襟上掖着一块明黄色的帕子,上面还绣着一条不知道几个爪子的龙。 虽然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秦黛心敢肯定,那少年,许是皇家的人。 明黄色,龙,都是有禁忌的东西,不是皇家的人,谁敢用?难道不怕掉脑袋吗?还有那个公鸭嗓,瞧他那坐派,不会真是个太监吧? 雪晴发现了秦黛心的异常。 主子似乎是有心事,而且好像还挺严重的。 秦黛心边走边想,那少年眉目间,跟慕容景真的有几分相像,能用皇家的东西,又是这个年纪…… 皇上只有一位皇子,大概也就十岁左右,莫不是…… 秦黛心猛的就停住了脚步,心也比往常跳得快了几分。 管还是不管? 她之所以没去搅和这趟浑水,为的就是自保,因为她隐约看出了这绝非一般的滋事寻仇,所以才会溜之大吉。 既是做了聪明人的选择,现在又为何犹豫不绝呢? 秦黛心在心底叹了一声,慕容景是皇家的人。又是炎皇,保的就是大雍的江山,当今圣上是他的亲兄弟,那孩子许就是他的亲侄子,这事儿要是他遇上了,会管吗? 按道理说,侄子遇到了危险,当叔叔的指定要相帮,秦黛心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皇上这位大皇子是祁贵妃所出,而祁贵妃却是庆安王的干女儿。皇上与庆安王的关系已是水火不容,皇上不会允许自己叔叔篡位夺权,乱了正统;而庆安王一向野心勃勃。不肯屈居于人臣,两人虽然现在还努力维持着君臣的关系,但兵戎相见是迟早的事儿。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断,祁贵妃当初被送给皇上,很可能是庆安王谋划造反的一部分。换句话说,祁贵妃就是庆安王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她生下的皇嗣,也很有可能是庆安王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 挟天子以命诸侯!大皇子的存在,很可能会让庆安王的一些行为名正言顺,当然。前提条件是他真的能把当今圣上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 秦黛心觉得,有慕容景在,有炎黄在。这事儿不太可能会成功。 所以,救不救那个孩子,还真是两难。救吧,很可能会坏了事儿,不救吧。又是他的近亲,如果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那这孩子死得可就冤枉了。 秦黛心纠结的不行,赌气把叼在嘴里的树枝扔得老远。 瞎操什么心啊,自己都走出这么远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呀!再说,那七八个护卫难道是吃素的不成?皇子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好手呢?也许,那孩子会逢凶化吉也说不定呢?自己这三两下功夫,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自我安慰了一番,秦黛心觉得心里面好受了不少,随即又想到,自己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虽然不看轻人命,但很少在意别人的死活,如今为了慕容景,竟然全乱套了…… 心,就又不舒服起来。 她失神的工夫,路边林子里突然窜出十多个人来,把主仆二人才才围住。 一个个的穿着草莽的衣裳,手里都提着或长或短的兵器,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些人的脸上都贴着山贼的标签呢!秦黛心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喂,小子,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想必也是个有钱的,把钱留下,爷爷我饶你性命。”为首的人是个大胖子,肚子比身怀有孕的妇人都大,他手里拿着个大环刀,看起来格外滑稽。 得,光天化日这下,竟然又被打劫了。 秦黛心苦笑,仰头无声的问老天爷,您老人家给我安排的这是什么命啊! 雪晴还迷惘了一下,等看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以后也笑了。 “公子,咱们这是遇上山贼了?”雪晴故意扬声说话,脸上的表情颇值得人玩味。 没有惧怕,隐隐还有兴奋。 秦黛心把那十几人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瞬间就明白了雪晴的想法。 这些人行无规,坐无举,光看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一群欺善怕恶之辈,流里流气的,比街头的混混还略有不足。裴虎他们也是土匪,可他们善良,又有规矩,看起来比这些人精神的多。 秦黛心相信,雪晴猜到了这些人都是软脚虾,所以想出手教训他们一下。一来算是伸张正义,二来想必也能抒发一下怨气。 秦黛心看得出来,雪晴十分介意方才在摔跤园子,自己没有出手相帮那遇袭小公子一群人的事儿。她只是碍着二人身份有别,所以不敢多嘴说什么。 雪晴是炎黄的人,许是伸张正义惯了,可惜她却不懂朝堂上的事儿,也不识得那位小公子的身份,空有除暴安良的善心,却没算计到什么人能救,什么人不能救,一旦救错了,许就引火烧身,一发不可收拾了。 难怪当初慕容景会挑中她跟着自己。 秦家大宅里的事事非非远远比不上朝堂上的那些明争暗斗,依雪晴这个性子,还是跟着自己最为合适,虽然不见得能扬名,但却是能保命的。 秦黛心的心情没由来的好了起来,觉得慕容景人虽然冷冰冰的,可还挺会识人的。 她这不慌不忙的态度。惹怒了那个胖首领。 “妈的,不识抬举,爷爷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这小白脸竟然当耳旁风!”那胖子抖了抖脸上的肥肉,环视了一下自己手底下这十几号人道:“兄弟们,都拿上家伙,给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开开花!” 周围想起一片呼喝声,那些人举着兵器叫嚣着,仿佛这样就充满了力量似的。 秦黛心觉得心里事儿多,想回自己的园子里好好梳理头绪。因此也不想与这些人多作纠缠,“速战速决。” 这是她对雪晴的要求。 雪晴兴奋的点了点头,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就等着对方送上门来呢? 正在此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听声音,应该有四五匹马的样子。 秦黛心眼皮一跳,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那些马儿都是宝马良驹。几息之间便进入了秦黛心的视线。 秦黛心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前面一头枣红色的马匹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那被秦黛心怀疑是大皇子的那位小公子,还有一个便是那冷着脸的保镖头头。 后面紧追不舍的有四匹马,上头坐着的,都是黑衣人。 秦黛心暗叫一声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啊!”她大叫一声。故意道:“小公子爷怎么也来了?他身上可是揣着几万两进货的钱呢!”她假装朝远处看了一眼,又道:“他身后那四个人黑衣人,莫非也是来抢钱的?” 她特意重重的强调了“四个人”“几万两”和“钱”这几个字! 雪晴愣了一下,不可思议似的道:“啊?” 这一声惊呼在别人耳朵里变了味道,不是疑问。而是变成了担忧和紧张。 那胖首领把秦黛心的话都听到了心里,他也看到了马上坐着的那些人。胖子自作聪明的把自己看到的人和秦黛心话里的人对号入座,紧接着他便断定了,前头那匹马上的小娃娃身上一定有钱,而后面只有四个追兵。 胖子双眼放光,几万两啊,他能去丽春楼里包多少姑娘啊!虽然这笔买卖有些风险,但胖子自信的认为,后面那四个追兵不足为惧。 胖子嫌弃那些黑衣人太笨,只有四个人,竟也敢出来打劫?实在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几匹马儿呼啸而至。 那胖子不在犹豫,直接扯开嗓子喊道:“放掉这两只虾米,干掉后面那四个黑衣服的,前面那两个是大棒槌。” 这里的棒槌,指的就是肉票,大买卖的意思。 那胖子偏偏还在棒槌二字前面加个“大”字!这对那些山贼来说无疑是一个十分巨大的诱惑。 这些人本来就以那胖子的话马首是瞻,如今听说只要干掉那四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有能拿下大棒槌,心里哪会有什么意见,一个个的便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冲。 两伙毫不相干的人意外的打在了一处,秦黛心稍用计谋,再一次全身而退。 她可不是什么圣人,这些人在她眼里虽然不似蝼蚁一般轻贱,可却是十足的坏人。 对待坏人,自然不需要太温柔。 秦黛心带上雪晴,悄悄的退到林子里,两人也不管那身后传来的打斗声,一个劲的朝着台州城的方向奔去。 台州城里到处都是人,这些人即使是有背景的,只怕也不敢公然在城内杀人。 “主子,咱们跑这么快干什么?”雪晴用了一个跑字。 秦黛心也不跟她多说什么,只道:“那群山贼坚持不了多久,咱们尽早脱身,方为上策。”不是她瞧不起人,就胖子那十几条人命,只怕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 她用计煽动那些山贼,无非就是想给那小公子一点喘息的时间,等这些山贼都死光的时候,那两方势力一决生死的时刻也就到了。 那么多的人都死了,只单出来这么几个人,可想而知双方都抱着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不死不休。 也不知道那冷面护卫能坚持多久,若是他与那小公子赢了,倒好说。 若是那些黑衣人赢了。 秦黛心暗叹一声,他们会容下自己和雪晴这两个活口吗? PS: 各种谢!各种求。不用多说,亲懂得…… 第三百三十五章 算你命大 枝叶繁茂的树林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飞快的奔跑着,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二人正是被黑衣人追杀的那个冷面护卫和那个富贵的小公子。 二人脚步虚浮,身子也踉踉跄跄的,看起来极为虚弱。他们身上被树枝刮破了不少的口子,尤其是那个冷面护卫,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嘴角处有一条血痕,他用一只手拉着拉着那个小公子,另一只手则是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刀上血迹斑斑,那是敌人的血,血液已经凝固在刀面上,可想而知这把刀之前经历了怎么样的一场恶战。 树木里到处都是枝枝叉叉的树条和荆棘,地也十分湿滑,正常人在这林子里高高低低的跑都很吃力,何况还是一个受了伤的人?没跑多远,那冷面护卫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连着那少年也跟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公子,有没有摔着?”那冷面护卫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连忙挣扎着起身查看那少年的伤势,见他周身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少年此时十分狼狈,身上到处都是泥,头发上粘着两片枯叶,脸上也被树枝刮破了两道小口子,可是身上却没有什么大碍,反观那个冷面护卫,背后似乎被什么利器划了一条血口子,淌下来的血把他的衣裳都染红了,大概他还受了什么内伤,脸色十分的苍白。 “我没事,孙护卫你怎么样?”虽然被人追杀,又身处劣势,但这孩子脸上却不见一丝的惊恐和慌乱之色,反而十分的镇定。 孙湛看了连连头,这孩子的心性异于常人,是块好材料。只可惜…… “公子,咱们得快点走,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追过来了。”孙湛把刀嵌入泥土中,吃力的站起身来。 那少年连忙站了起来,扶着孙湛的手臂。 “臣不敢,公子不必如此。”孙湛强忍着疼痛,眼底闪过一丝感动。 那少年正色道:“你我虽然君臣有别,可共经此难,也算是同生死一场,孙护卫为救我而受伤。我只是扶你一下,你有何不敢?” 孙湛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好。咱们不能在此耽搁,快点走,等到了台州城,这些人便不敢把你我怎么样了。”他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无异动。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四周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嗯。” 那少年点了点头,二人相互着搀扶起身,那孙湛摇晃了两下,这才站稳。 看来他伤的不轻,此时也是在咬牙苦撑着。 少年向他投去关心的目光。 孙湛道:“公子。我没事,咱们走吧!” 就在此时,原本还算安静的树林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一群受了惊鸟儿展翅飞走,紧接着便有呼啸的掌风转眼而至。 孙湛乖觉,抱着那少年滚到一旁,躲过了那人的偷袭,紧接着他便警惕的起身。把一旁的那个少年挡在身后,长刀直指那两名偷袭者。 追兵来的远他自己想得快。 孙湛不自觉的握紧刀柄。下意识的看了身后的少年一眼。 其实他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还失了不少的血,现在人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可为了小主子,自己一直在强撑着,眼下自己要以一敌二,恐怕不能将主子平安送进城了。 “公子,看准时机,跑。”孙湛轻声对身后的少年说了句话,随后扬了扬手中的刀。 那两个黑衣人脸上都罩着面巾,看到孙湛的小动作后就是一笑,“孙湛,死到临头你又何必做无用的挣扎,把人交给我们,你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两人竟然是认识他的? 孙湛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惊骇,随后又眯起眼睛打量起面前这二人来。 这两人穿着黑呼呼的夜行衣,连头发,口鼻都被黑巾包裹着…… 实在看不出他们到底是谁。 孙湛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小主子来台州一事是极为秘密的,是谁要致他于死地?其实他心里面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那两名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道:“孙湛,你应该知道,大皇子此次出行,知道的人并不多……” 孙湛惊愕的看着二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不是吗? 一直藏在孙湛身后的那个少年突然从他身后闪了出来,冲着那两名黑衣人大声质问道:“是我父皇派你们来杀我的吗?” 少年还没有到变声期,声音有些稚嫩,控诉起来才格外让人揪心。 两个黑衣人不知道是不忍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竟都没有回大皇子的话,反而冲着一旁的孙淇道:“孙湛,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言明!” 另一个黑衣人指着孙湛道:“你把大皇子交出来,我给你留个全尸。”他语气十分阴狠,想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孙湛。 孙湛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苦笑一声道:“你们既识得我,也应当知道我的脾气。” 那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器,二人身形如燕,目光凌厉,出手速度之快,招式之狠辣,一看就是要致对方于死地。 孙湛之前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又身受重伤,无论是体力还是精气神都不是那两人的对手,况且他以一抵二,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呢! 十几招之后,孙湛先是被人当胸踹了一脚,随即胳膊上又被划了两刀,外伤引发内伤,他先是吐了一口鲜血,随后眼前一黑,倒地不支。 大皇子惊叫了一声,连忙蹲下察看孙湛:“孙护卫,孙护卫你醒醒啊!” 那两人收了兵器,一个人不顾大皇子的反抗拎起他的衣裳领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另一个人则是上前察看孙湛的情况。 “失血过多。晕过去了。”那个黑衣人用下巴指了大皇子一下,问道:“怎么办?” 大皇子被人制住,动弹不得,他既没有哭闹,也没有被吓住,反而用十分冷静又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那两个人。 另一人伸出手来毫不犹豫的在大皇子的颈部敲了一下,大皇子颈间一痛,整个人便软绵绵的倒在了那人怀里,晕了过去。 “王爷有交待,咱们照办就是。” 那人点了点头。又用脚踢了倒在地上的孙湛一脚,问:“他怎么办?”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想当年孙湛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条汉子。他心高气傲,又淡薄明利,那时他可是连拒了几大帮派的邀请,没成想为了一个女人竟甘愿成为一个听人差遣的侍卫。” 另一个人似乎也有同感,沉默了一会才道:“咱们也算胜之不武。要不是先前的车轮战他受了伤,只怕现在以你我二人之力也奈何不了他。” 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遗憾的表情。 “怎么办?这事儿不能留活口。”其中一个黑衣人叹了口气道:“可是要让我下手,还真……” 孙湛的大名他们早就听过,也与之神交以久,却没想过今天要亲自手刃他。 “兄弟,孙湛眼下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受了极重的内伤,又流血不止,咱们把他扔在这荒郊野外的林子里。想必他也没了生路,就是那豺狼虎豹不吃他,只怕他自己的血也流干了,早晚都有一死,不过早些或者晚些罢了。” 那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是这话,如此。咱们就带大皇子离开就是了。” 两人看了孙湛一眼,接着扛起大皇子,几息点便消失在林子里。 林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偶尔几声鸟叫虫鸣之外,再无任何声音。 一盏茶的工夫,那两个黑衣人扛着大皇子去而复返,两个四处察看,确定周围没人,而那孙湛也确实要没了生气,这才再次离开。 又过了好一会,树林深处的草丛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有两个人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那二人来到孙湛边上,居高临下的瞅了他一眼,其中一个人还蹲下来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主子,他受了内伤,又失了不少血。” 这二人正是秦黛心与雪晴主仆。 秦黛心唉了一声,心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害怕惹上麻烦,三番五次的想离开事非之地,可偏偏命运像是被安排好了似的,麻烦总会找上她。她招谁惹谁了?不过就是人有三急,方便了一下,就这么会儿的功夫,那些人竟然追来了。 自己听了皇家的龌龊秘密,这条小命恐怕也悬了。 雪晴看着秦黛心若有所思的样子十分的心焦,连忙放缓了声音问道:“主子,好歹是一条人命,咱们救不救?” 秦黛心饶有兴致的问了她一问,“你说呢?” 雪晴的神色不变,只道:“属下想,您是炎后,这事儿,应该管。”她略抬眼皮看了秦黛心一眼,见她似乎早就窥探了天机一般,才惊觉道:“主子,早在摔跤园子的时候,您就知道了大皇子的身份是不是?” 秦黛心点了点头,才道:“这人咱们得救,你去官道上拦辆马车来,咱们把他送到桂花胡同去。” 雪晴眼睛一亮,道:“主子,我现在就去。只是……”她看了秦黛心一眼,似乎颇不放心的样子。 “没事,你快去吧!一会儿再来寻我就是。” 雪晴这才放心了,她快步朝着林子外面跑去,上官道上拦车去了。 秦黛心这才蹲下来仔细的看了看孙湛的伤势,她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目光在林子中巡视了起来,当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小片水域中时,一直紧崩着的表情突然放松了。 她快步走到那小水域旁,扯下了一把绿色叶子中略带紫色的植物,取其茎叶用小石捣碎,然后来到孙湛旁边道:“也不知道是你幸运还是我幸运,竟让我找到了止血药,算你命大!” PS: 感谢money3-604和星空下的思两位同学的珍贵小粉红。你们的支持是恕恕的动力,一起加油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孙湛醒了 秦黛心把捣碎的草药小心的敷在孙湛的伤处,他手臂上的伤还算轻的,只是皮肉伤,伤口面积不算大,出血量也不多,让人为难的是他背后的那道伤,那刀伤足有一尺长,伤口深可见骨,两边的皮肉狰狞的翻卷着,血已经把整个背部染红了。 秦黛心看了看手里的草药,明显不够用嘛,好在那小坑边上还长着不少,应该够用。她转身又采了些草药,把它们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再用小石头做药杵,把药草的茎叶捣烂,然后再敷到孙湛的背部。 来来回回了几趟,总算把孙湛的伤口盖住了,野刺苋菜的止血效果还不错,因为它同时还有消炎去肿的效果,所以这药草虽然随处可见,却也算得上是味良药。 秦黛心看了看孙湛,他现在还没有转醒的迹象,额头上都是斗大的汗珠,脸色十分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这是人体失血后的正常表现,万幸的是他的伤口还没有化脓感染,所以他的体温并不高。 秦黛心干脆找了个厚大的植物叶子,收集了不少阴暗处枝叶上的露水,然后喂孙湛一点点了喝下。 孙湛身体底子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喝下东西,相信只要好好调养,用不了多久他就又能恢复健康了。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人踩枯叶时发出的索索声,秦黛心张望了一下,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主子,车找好了,就在下面的山坡处等着呢。”雪晴的目光在孙湛的身上打了个转,目露惊异。 因为要帮孙湛上药,秦黛心特意把孙湛的身子翻了个个儿。让他就那么趴在地上,后来又因为要喂他喝水,所以便又把人扳了回来,现在孙湛整个虽然是仰躺着,可是头却是偏着的,跟雪晴走的时候完全不同。 秦黛心也没空解释,叫雪晴搭了把手,主仆二人把孙湛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出了林子。台州城郊外地势以山林为主,随处可见像小前庄那样群山连绵的景致。秦黛心她们待的这个林子不算大,地势也比较平缓,因此二人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把孙湛抬了出来。 秦黛心与雪晴都穿着男装。两个略微娇小的男人抬着一个男人倒也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儿,那车夫只问了一句,瞅了一眼,雪晴只道孙湛是被猎户陷井所伤,那车夫就不在言语了。安心的驾他的车,毕竟人家是出了钱,他也没必要管那么多。 秦黛心留了个心眼,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离桂花胡同有些距离的偏僻地带,她让雪晴看着孙湛,自己则是去了桂花胡同找到了麻五。 “细节来不及说。只是要救这人,你套车把人接回来就是。” 秦黛心亲自来的,麻五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家里有车,是为英子备下的,如今要给秦黛心用,自然在合理不过。 只是铁未阳有些担心,连忙问秦黛心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只道:“大哥。这事儿等把人接回来在说,就几步路。我很快就回来。” 麻王套上车,载着秦黛心去接了雪晴和孙湛回来。 孙湛的伤让众人大吃一惊,大家顾不得许多,连忙把人安顿在西厢房里安顿好,麻王亲自给孙湛打了盆水,简单洗了洗,等看清了孙湛的模样时,又惊了一下,连话都说不好了,“公子,您快来瞧。” 铁未阳欺身一瞧,脸上顿时也失了颜色,他惊叫一声,“孙湛?” 这下轮到秦黛心讶异了,“大哥,你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这是四品近身侍卫头领,在宫中领职,我同义父进宫,时常能见到他。”铁未阳又道:“你在哪里碰到他的,他又怎么会身受重伤?” 别人不知道孙湛,铁未阳可是知道的,这人功夫极好,一般人根本近不得他的身,伤他的人若不是功夫太强,就一定是趁人之危。 “大哥,这事儿说来话长,我看你还是先给他请个大夫来瞧瞧的好。”秦黛心道:“他应该是受了内伤,还流了不少的血呢!” 麻五为孙湛更换衣裳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背后的草药,这会儿听秦黛心提起来,便将尽量的疑问问了出来:“小姐可会医术?” 秦黛心摇了摇头,“我只看过几本闲书,略懂此处置外伤的法子。” 麻五点了点头,又冲铁未阳道:“公子,小姐说得对,这人伤势极重,我还是先去请了大夫来,给他看过伤势再说。” 铁未阳点了点头,神色十分不悦。 秦黛心暗自揣测,不知道铁未阳是不是在怪自己擅自作主呢! 她想不透,干脆叫了雪晴来,低声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雪晴领命离开了桂花胡同,去了陈记杂货铺。 麻五请来的大夫,为孙湛诊过脉后便道:“病人是经脉微损,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幸而救治及时,止了血,他身子底子不错,好好将养一些时日又可活蹦乱跳了。” 不知道为何,秦黛心听了这话却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那大夫开了药方,递给麻五,又嘱咐了一番,收了诊金,这才离去。 铁未阳看了一眼孙湛,见他没有转醒的迹象,才对秦黛心道:“我有话说,你跟我来。” 秦黛心跟着铁未阳去了上房,两人先是去瞧了英儿,见她还是昏睡着,兄妹二人心里都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来。 铁未阳吩咐韩月娘好好照看英儿,这才带着秦黛心去了厅堂里说话。 铁未阳黑着脸,问秦黛心是如何碰到求湛并救了他的。 秦黛心没当铁未阳是外人,便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铁未阳越听脸色越不好,到最后听到那黑衣人与孙湛之间的对话时,他的脸已经变成包公了,黑的跟锅底灰似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秦黛心知道此事牵扯甚大。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鲁莽了,一时间也沉默了起来。 这件事本与她无关,她又不认识孙湛,他的死活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心,秦黛心自认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她本就是一个小女子,从不会只因怜悯或是道义就去救人,她不是大侠,更不会在知道有可能惹祸上身的情况下去做蠢事。 她救下孙湛,只因那两个黑衣人对话时提到了王爷二字。 当今局势这么紧张。大皇子身份又发地么敏感,连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都能说出“是我父皇派你们来杀我的吗?”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他的处境是怎么样的。 皇上忌惮庆安王。怀疑祁贵妃以及她所生的大皇子皆是庆安王摆布自己的棋子,父子情已经不在,他们之间有的只有怀疑和伤害。 庆安王呢?他费劲心思把干女儿送进宫,千方百计保住了她腹中的孩子,让她平安生下了大皇子。这一切难道真是父女这情吗? 秦黛心不信。 庆安王一定是早有打算,只怕他也想学挟天子以令诸侯,把持着大皇子皇家正统的身份,自己稳坐江山。 这个一直忠心耿耿保护着大皇子的孙湛,自然也是棋子一枚,通过他与黑衣人的对话。不难看出他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内情。 可惜他猜到的,却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 那两个黑衣人是要故意误导孙湛与大皇子,因此才没有回答大皇子的问话。两人私下里分明说,这一切都是王爷授意的。 这个王爷是谁?他为什么要对大皇子痛下杀手呢? 秦黛心愣愣的出神,如此真要杀了大皇子,又为何当时不动手,孙湛已经晕了过去。黑衣人若要杀大皇子,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止…… “唉……”铁未阳重重的叹息一声。把秦黛心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 “阿离,你管了一件麻烦事。”铁未阳紧紧的盯着秦黛心看,似乎想进秦黛心的心里似的。 他只说是麻烦事,并没说是件祸事,看来并算不太糟。 “大哥,这个孙湛与你可有旧交?”秦黛心觉得,他们之间绝不是见过几次那么简单,连麻五都认识孙湛,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铁未阳点了点头,看来也没打算瞒她。 “那时孙湛还是江湖人,他功夫极好,在江湖上的声望也极高。我年少时游历四方出了事,差点遇难,后来承蒙他搭救,才捡回一条命来,他对我是有救命之恩的。”铁未阳道:“我有心与他结为异姓兄弟,可怎奈他得知我的身份后便拒绝了。还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必拘泥于形式,我们虽然没有结拜,可一直以来也算得上是至交。” 铁未阳是铁义侯之子,虽然只是义子,但巴结他的人仍旧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孙湛明明能与之搭上关系,却敬而远之,可见真是个淡泊明利的。 “后来他进了宫,我除了感到意外,还听到了一些传言。” 秦黛心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关于女人的故事,那黑衣人不是说了吗? 铁未阳没有让她失望,又道:“听说是为了祁贵妃。” 祁贵妃? 秦黛心眼冒金星,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奸情?也许祁贵妃在进宫这前与这个叫孙湛的人是青梅竹马的恋人,甚至两人已经私定了终身也说不定,可后来祁贵妃进了宫,孙湛为了能时常见到恋人,就放弃高傲进宫做了侍卫…… 秦黛心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要不然,孙湛为何会拼死保护大皇子呢?有句话说得好,爱屋及乌啊!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麻五略带欣喜的声音,“公子,小姐,孙湛醒了。” PS: 感谢发芽皇后和朢_同学的珍贵小粉红! 第三百三十七章 谁要他死 孙湛醒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是大好事。 铁未阳和秦黛心双双向厢房走去。 就在这短短几步路,秦黛心却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铁未阳那十分难看的脸色并不是因为自己救下了孙湛,惹了事儿,而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孙湛吧? 孙湛是他的救命恩人,却听命于祁贵妃,而祁贵妃则是庆安王的义女,孙湛表面上是听从皇命,其实他做得更多的是想护祁贵妃与大皇子周全,这样一来,他也就在无形当中成了庆安王的爪牙! 铁义侯与庆安王不对付,这是满朝上下都知道的事。 他们一个是朝廷的肱骨重臣,一个是企图颠覆正统的奸佞,二者自然是对立的。 铁未阳既想回报孙湛的救命之恩,又不能对庆安王的异动坐视不理,当真是两难,所以他才会黑着脸。 秦黛心远远的看着铁未阳跟孙湛叙旧情,听着铁未阳断断续续的跟孙湛讲自己救他的经过,心里突然涌出一份思念来。 不是思念苏氏,也没有多想念那两个出世不满一个月的孩子,倒是想起了慕容景在山岗上吹笛子送自己时候的样子,那一人一马的身影,那随风飘起来的衣袂,竟成了她不知不觉放在心底深处的思念。 如果不是他要对付庆安王,自己会救孙湛吗? 秦黛心低低的叹了一声,细不可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正在这时,铁未阳出声唤了她。 秦黛心连忙来到内室,来到铁未阳身边喊了一声“大哥。”又冲着靠在床头上的孙湛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秦黛心穿着一身男装,可声音却是没作任何修饰。娇滴滴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一听便知是女儿身。 孙湛微惊,用眼神询问铁未阳。 两人是旧识,他只知道铁未阳是铁义侯的义子,他前头有两个义兄,后面还有一个义妹。 铁寒衣他是认得的,铁义侯的掌上明珠,也常扮作男人公然出入市井,只是跟眼前这位姑娘的扮相比起来,却是娇媚有余,英武不足。 “孙兄。可还记得我说过寻找亲生父母一事?”铁未阳当年涉险,就是因为执意要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因此才中了计。险些丧命。 孙湛点了点头,“怎么会不记得。”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起眼皮来打量了秦黛心几眼,道:“莫非……” “不错,这便是我的胞妹,就是她救了你。” 孙湛这次更吃惊了。看着秦黛心的目光也不同起来,他感激地道:“多谢姑娘相救,孙湛感激不尽。” 孙湛这样清高自傲的人,能说出这番话来不容易,同时也一定是真心的。 只是他的神情恹恹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刚刚醒来,身体虚弱所致? 绝不可能。 就在这时,韩月娘煎好了药。端了过来。 “公子,药好了。”韩月娘冲着铁未阳和秦黛心略微福了福,才道:“药是温的,此时用最好。” 铁未阳点了点头,起身把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韩月娘来到床边,冲着孙湛道:“壮士。把药喝了吧!” 韩月娘把“壮士”这个词用得太妙,如果不是此时不合时宜,秦黛心真的很想大笑几声。 孙湛连忙朝韩月娘拱了拱手,“有劳夫人。”他接过药碗,仰头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韩月娘接过药碗,无声的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秦黛心,铁未阳,还有孙湛三人。 秦黛心觉得气氛不错,应该说说正事了。她看了一眼孙湛,觉得这人虽然被救活了,可却失了精气神,三魂七魄像是被抽走了似的,只剩下了一分的生机。 秦黛心惯会察言观色,觉得孙湛仅剩的这一分生机,全都在大皇子身上。大皇子被那两名黑衣人带走,生死不知,孙湛恐怕很担心他的下落。 秦黛心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以孙湛挂心大皇子的态度看,想让他把事情全盘托出,只有让大皇子来牵制他了。 秦黛心只用了片刻的工夫,便把这些千回百转的弯弯道道想了个明白,把以当韩月娘离开屋子,脚步声走远后,她立即开口问道:“孙大哥,你与我兄长交好,小妹冒昧称呼你一声孙大哥,不知可行否?” 因为知道孙湛不喜欢无故与他攀关系的人,故此秦黛心才会有此一问。 孙湛当然不会拒绝,自己与铁未阳虽然称不上生死之交,但也是有些交情的,他的妹妹叫自己一声“大哥”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更何况人家刚刚救了自己一命,这要求根本算不上什么攀关系。 所以孙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根本没发觉自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孙大哥,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又或是大皇子招惹了谁?怎么他们都想置你们于死地呢?”这是试探。 孙湛脸上的表情不变,心里狠狠抽了一下,眼角轻轻的挑了挑。 秦黛心把他的小表情看在心里,暗暗猜测这反应是不悦,担忧,还是别的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铁未阳突然轻咳了两声,他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小妹,孙大哥刚醒,身体很虚弱,有什么话,改日再说。”秦黛心是未嫁的姑娘,平日只有兄妹二人在的时候,铁未阳总是唤她的小字,现下有外人在场,铁未阳干脆换了称呼。 这分明是托词,原来孙湛刚才的反应是不悦。 秦黛心一抿嘴,才道:“大哥,事情没有孙大哥想的那么简单。” 铁未阳和孙湛的表情同情一滞,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我猜想,之前孙大哥不明就理,肯定以为是皇上容不得大皇子,有心除之而后快。而孙大哥在听了我哥的话以后。觉得这事儿变了味道,应该是某人故意打着皇上的名头做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某人是谁,三人都心知肚明。 孙湛不自觉的打量了秦黛心几眼,这姑娘模样好,心思又缜密,自己还当她是小孩子,倒是小瞧她了。 之前自己的确是觉得皇上心太狠,他不但对婉儿无情,更是连亲生儿子也容不下。不过听了铁未阳的话后。孙湛的心里就舒坦了不少,从那两个黑衣人的对话中可以得知,带走大皇子的人应该是位王爷! 既然不是皇上。那这人就应该是庆安王无疑。 大雍国这么多位王爷,大都是领着俸禄,受着虚衔的闲散王爷,他们或寄情于书法绘画中,或是在辽阔的山水间肆意游览。又或是沉醉在香粉美色之中,总之一句话,除了睿亲王和庆安王以外,大家都很闲。 睿亲王嘛,孙湛摇了摇头,肯定不会是他。 庆安王呢?孙湛目光一沉。也许他察觉了什么,因此才下此毒手。 祁姓是南方没落仕族,空有名望。已经没了声势和财力,人脉也日渐淡泊,婉儿,也就是祁贵妃之所以成了庆安王的义女,就是她身后的仕族一手安排的。 把婉儿送进宫是庆安王的意思。想让婉儿做内宫眼线也是庆安王的意思,只可惜。这么多年以来婉儿并没有给过庆安王什么有用的消息,如若不然,庆安王的势力早就伸到天边去了。 屋内静得怕人,除了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此时的孙湛整个人都是呆呆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直晦暗不明,似乎还没从秦黛心带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铁未阳呢,除了震惊,再也做不出其它的反应,自己这个胞妹,给了他太多的震撼。 “其实,你怎么知道不是有人放出了风声呢!”秦黛心相信,她的话一定会在孙湛心中掀起波澜。 果然,孙湛抬起略有苍白的脸,问道:“姑娘的意思是,那些人根本不是皇上派来的,而是庆安王的人,可庆安王的人之所以能准确迅速的找到我们,是因为……”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可在场的人却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皇上和庆安王,都想大皇子死。 “小妹。”铁未阳连忙道:“庆安王有心置大皇子于死地,谁能阻止他?” 铁未阳想一锤定音,不想让秦黛心非议皇上,这完全是开脱之词。 “庆安王为什么想大皇子死,我想不明白。”秦黛心只道:“皇上想大皇子死的理由却有很多。” 这事儿看起来是无稽之谈,其实细想一下就能明白,皇上不相信祁贵妃,所以宁愿牺牲大皇子,也不想成全庆安王。 铁未阳一惊,“你……”紧接着却一个字也没说。 孙湛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人不知道内情,误认为祁贵妃与庆安是与虎谋皮,可婉儿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不过。 她每每提到皇上时,眼里心里都是敬仰之情,脸上那不由自主的爱慕是藏都藏不住的。 当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男人时,怎么可能为别人卖命去算计那个男人!世人对婉儿的误会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心里,可婉儿却对这些议论置之一笑,孙湛知道,在她心里,皇上和大皇子便是一切,其它的都不重要…… 如此一来,婉儿又怎么会是庆安王的助力? 所以庆安王怒了,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棋子现在不听他的话了,这后果得有多么严重?他不甘心,他要报复,所以想要杀了大皇子。 皇上呢,他疑心重,不愿为了儿女情长断送了江山,因此他选择相信世人的猜测,所以便故意把大皇子来台州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两个对立的人此时却生出了一样的心思,除掉祁贵妃,除掉大皇子!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兄长发飚 孙湛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中。 他曾经发誓,要护婉儿万全,连带着自然也要护大皇子周全,这些年来他一直默默在守在她的身边,为的就是能看到她开心的活着。 可眼下,皇上要她死,庆安王也要她死,自己该怎么办? 大皇子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婉儿她在宫里只怕也是腹背受敌…… 他什么都没做好。 孙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失败至极。 秦黛心能理解他的心情,这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至于他痴情于谁,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事情还没到最糟的时候,现在做些什么,还能挽回局面,一切尚且来得及。 “孙大哥,你难道就不想救回大皇子,改变他……的命运吗?”任谁都看得出孙湛对祁贵妃的情谊,大家心照不宣做到心中有数就好,实在不好当面说出来。 他内心应该充满了内疚吧? 孙湛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眼里闪着希望的光亮,“你有办法。”是肯定,不是疑问。 秦黛心莞尔一笑,“不瞒孙大哥,我确实有法子。” 铁未阳看了她一眼,眼里闪意味不明的光亮。 孙湛神情淡然,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是这种结果似的,“你想要什么?”他语气淡淡的,跟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秦黛心挑了挑眉毛,好人果真难做。 孙湛有江湖上是有名望,可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是一个侍卫,自己并非江湖人,也不敢凑到皇宫内院去,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是非得求着他的不成。 她出手帮孙湛。一少半是为了铁未阳,更多的是为了慕容景。 他最近忙的团团转,鸽子传来的字条越来越少,大都报喜不报忧。秦黛心想,庆安王的事一定很棘手,自己如果能帮他一把,也算不错。 话说得容易,想要实行却是难的,她明白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人品爆发的那一天,孙湛来得巧。大皇子丢得更巧。 “孙大哥多虑了,我一个闺中女子,还没及笄。我会要什么?”秦黛心的脸上没显现出丁点的不悦来,她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 孙湛的目光顿时像刀子一样射了过来,秦黛心不慌不忙的站在那里,“眼下大皇子若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如果成了。不但皇上不会再猜忌他们母子,日后只怕也不会再为难他。” 孙湛眼中的光芒大盛,这么说大皇子应该只是被掳走了,而并不是被杀?随后他那炽热的眼神便又暗淡了下去,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什么话都信。 她不过是个小姑娘,铁未阳是他大哥。她知道得多一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孙大哥,大皇子和祁贵妃到底与庆安王有无瓜葛。全看这一次了,如果我们能救回大皇子,帮着皇上除了庆安王,你想,皇上还会猜忌大皇子。猜忌祁贵妃吗?” 铁未阳和孙湛都被她的话惊到了,除了庆安王?好大的口气。她以为她是谁? 铁未阳颇为头痛,只道:“小妹,我知道你与那些闺秀不同,可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牵扯太大,你……还是别跟着掺和了。” 竟是不赞同的。 秦黛心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张俏脸上写满了自信,“大哥,你难道不想扳倒庆安王?”她穿着男装,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小女儿家特有光彩,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狡黠的眨了眨,好像她所说的根本不是国家大事,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胡闹。”铁未阳不得己,只得搬出了长兄的身份。 秦黛心也不恼,只道:“大哥以为,皇上为何迟迟不与庆安王翻脸?” 铁未阳和孙湛都没有开口。 铁未阳有官职在身,虽然他从没有提过自己当的是个什么官,但秦黛心敢肯定,自己这个亲哥哥肯定是有功名在身的。他身处朝堂,又住在铁义侯府那样的地方,不但侯爷时时对他谆谆善诱,就连世子爷,二公子也都常与他聚在一起商讨政事,这点事对于铁未阳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孙湛呢?他虽然只是个护卫,可毕竟常在宫里走动,有些事想不知道都难。 两人心里虽是各怀心思,可却都有一个鲜明的答案,只是他们二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秦黛心的目光闪了几下,才道:“想必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了,庆安王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可他却早早的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条后路,竟让皇上这般忌惮他呢? 这话从一个没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让人觉得格外惊心动魄。 孙湛看向秦黛心的目光才真真的不同起来。 他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孙湛慢悠悠的开了口,讲起才子佳人的故事来。 祁贵妃还是祁婉儿的时候,与孙湛私交不错,可他们并不是一对恋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祁婉儿只当孙湛是个谈得来的兄长,后来她更是一心扑在了当今皇上身上,要知道,祁婉儿嫁给皇上的时候,皇上还没有继承大统,而祁婉儿也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 大概是不想私密的事情被人知道太多,孙湛只是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就不在提了,只说后来他进了宫,成了侍卫,有幸得以守在祁贵刀身边,只为保她平安。 两人从此成君臣,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悄无声息的隔在了他们中间。 孙湛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有资格去爱她,所以选择了默默的守护。这样的男人,世间罕有! 秦黛心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简单交待了他和祁贵妃的关系以后,孙湛又说起这次台州之行。 “大皇子平日里听太傅教导,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于是便跟皇上讲,不想终日关在房门里作文章。想出去走走。”孙湛一笑,“皇上是极为赞同的,特意命人细细的安排了这些事。大皇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第一次出门,离京城太远不好,所以我们的路线安排是从京城出了,一路南下,到了台州便往回返,路上走走停停,也让大皇子见识一下民间的疾苦。对他开阔眼界也是十分有益的。” 整个行程被安排的满满的,原先计划出行一个月后便直接返京,可谁成想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 秦黛心细细的听了孙湛的话。突然问道:“孙大哥,你们从京城出发时,一共来了多少人?大家都去看了摔跤吗?这看摔跤的主意是谁出的?” 孙湛答道:“除了当天看摔跤的那些护卫以外,同行而来的还有一个少傅,一个侍候他的小厮。这看摔跤一事儿也是一时兴起。当时我们在茶楼,听邻桌的人说起这么个地方,大皇子兴致很高,我们就改了主意去了摔跤场。” 秦黛心连忙问道:“可当时摔跤场里并没有那位少傅啊!也没见着他的小厮。”她记得清清楚楚,大皇子一行人当中除了那个举止怪异的娘炮以外,其他人都是武夫。根本没有文人和小厮在场。因为当时他们留给自己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她还特意多瞧了两眼,肯定不会记错的。 孙湛才道:“少傅是文人。看不得这些……”孙湛突然住了口,问道:“你是怀疑那位少傅和他的小厮?” 秦黛心点了点头,“他们二人太赶巧了,想不怀疑都不行。” 一直没有说话的铁未阳突然道:“这事儿交给我去查吧!事发到现在没多久,想查他们的行踪并不会在难。” 孙湛点了点头。快点找到线索,才好营救大皇子。 秦黛心却并不乐观。依她所想,铁未阳最终找到的,恐怕也只是两具尸体而已。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是麻五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道:“小姐,您的婢女回来了。” 雪晴是炎黄的人,应当算是她的属下,而非婢女。 可这事儿她跟麻五说得着吗? “孙大哥,这事儿一时半会的也理不出头绪来,且急不得,大皇子要救,局势也要扳,但这一切都得等你养好了伤,亲自参与才会有意义,你说呢?” 孙湛有些感动,又道:“我担心……” 他其实是怕大皇子遭遇不测,又或是人已经遇难了。 秦黛心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放心,大皇子一定还活着。” 庆安王抓了大皇子,未必就想立即让他死,庆安王恨祁贵妃是真,想把他们母子二人除之而后快也是真,但大皇子同时也是他登上大宝前的一张王牌,他需要大皇子正统的身份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在那之前,即便是皇上想让大皇子死,恐怕也得先过庆安王这一关! 所以大皇子一定还活着。 孙湛是武夫,想不到这点,只当秦黛心是安慰自己,但事以至此,他也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铁未阳看惯了宫内外无休无止的明争暗斗,倒是很相信秦黛心的说辞。秦黛心想到的,他自然都想到了。 “好了,孙大哥且安心养伤,大皇子和那两个人的下落就交给我派人去打听吧!” 孙湛点了点头,他受了伤,失了血,又喝了药,如果不是一直苦撑着,只怕早就睡了过去,现在精神微有放松,整个人便困乏的厉害,连眼皮似乎都抬不起来了。 他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我们就不打扰孙大哥休息了。”秦黛心惯会看人心思,知道铁未阳怕是有话要说,便主动提意离开,况且雪晴回来了,有些事也该好好问问才是。 铁未阳唤了麻五来服侍孙湛,他自己轻声对秦黛心道:“你跟我来。”那声音虽轻,却是怕扰了孙湛,话里话外的严肃以及那不容质疑的态度却是对秦黛心来的。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悄悄的跟了上去。 她大哥这是要发飚了? PS: 月初了,求各种票票及打赏!!! 第三百三十九章 楚家提亲 铁未阳沉着脸坐在屋子里,一言不发。 此时屋内只有兄妹二人,气氛却降至冰点。 “大哥,你有话尽管说。”也不怪秦黛心口气疏离,她不是原主,与铁未阳的兄妹情也仅限那一丁点的血缘而己,要说兄妹情,他们恐怕没有多少,但还好他们还算团结,都有要扳倒方氏给苏氏正名的意思。 他们不像兄妹,倒更像是合作伙伴。 铁未阳不见得有多关心她,但怕她出事,怕她连累秦家亦或是铁义侯府却是真的。 秦家如果真的倒了,铁未阳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情感就没处宣泄了,铁义侯府如果出了事,恐怕他才真正算是没有家了吧? 秦黛心理解铁未阳,他心里虽然有寻找亲生父母的执念,可这执念怎么可能同二十多年实实在在的感情相提并论呢! 生恩不如养恩大,情有可缘。 铁未阳细细的打量秦黛心一番,才道:“小妹,你给了我太多的意外。”这句话包含深意,不知道是褒是贬。 秦黛心抿了抿嘴唇,“大哥这是在怪我。” 铁未阳苦笑道:“我是担心你。”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亲妹妹会是这样一个人物。 “大哥是怪我插手朝堂上的事儿?” 铁未阳闻听此言,脸色又苦了几分。什么叫插手朝堂上的事儿啊!律法有规定,后宫不得干政,连宫里的娘娘们尚且要循规蹈矩,不能动朝堂之事指手画脚,更何况是你这么个平民的商人之女了。 “小妹,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铁末阳一脸的严肃认真,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古板了许多。 秦黛心皱了一下眉毛。“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铁未阳脸色不变,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为了认回生身父母,他做过很多功课,找人把秦府的人从上到下调查个遍,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自己这个同父同母的胞妹。 调查结果明明说,秦家三小姐性情急躁轻狂,做事冲动,不学无术,为了讨好嫡母,漠视生母。除此之外她苛责下人,喜欢无常……总之所有的坏脾气,坏秉性好像都被她一个人占了去。 铁未阳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胞妹是个没脑子的,也难怪生母会在秦府里受气。 谁知道后来见到秦黛心时,他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这个胞妹,聪慧机敏。果敢善辩,和传言中的那个秦家三小姐没有一点相像。他为了这件事,还曾把负责调查的那个探子训了一顿,那人直喊冤枉,说三小姐就是这么个性情脾气,不光秦府的人一清二楚。台州城里很多人家都知道,每每聚会,宴请时。这位秦三小姐总是状况百出,丢脸自是不必说,也让外人看了不少秦家的笑话,一来二去的,秦夫人便不再带秦三小姐出门子了。总是想尽办法把她留在家里面。 铁未阳百思不得其解,越是与秦黛心接触。他就越觉得那些传言可笑,但却又理不出头绪来,为什么他们所知的秦三小姐和自己所知的秦三小姐相差那么多,说是南辕北辙也不过分。 再后来,他知道了秦黛心的变化都是源于一次翻车受惊事件,听说养了好长时间的病,后来人好了,又被打发到了庄子上,从那以后,秦三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做出以前那样的混事来。 大难不死,也算是有了后福,生死间游走过一回,倒是活得明白了。 铁未阳当时是这么想的。 现在看了,自己错了。 也许,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样子,只是为了某些需要,不得以而为之…… 想到这里,铁未阳的脸色又阴沉了三分,他在脑海里把关于秦黛心的资料过了一遍,可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秦黛心从没有见过铁未阳这样。 “大哥,有什么话你说便是了,咱们到底是亲兄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铁未阳盯着秦黛心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妹,你跟我说实话,你该不是依附了某个势力了吧?” 秦黛心脸色未变,心里却不由自主的颤了一颤。 依附了某个势力。 慕容景算吗? 自己救了他两次,又帮他救了长公主,拿到了驸马叛国的罪证,这次也完全是因为他才决定救孙湛,除庆安王。 这…… 到底是算自己依附他,还是他有求于自己? 秦黛心心情突然好起来,直道:“大哥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铁未阳拧了眉,想了半晌才开口道:“你那些乌七八糟的本事是跟谁学的?还有,你怎么认识草药,又如何对朝廷的事了如指掌?” 秦黛心被他一连串的发问弄的头昏脑涨,“大哥,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一个?你到底想问什么啊?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去,恐怕府门都要关了。” 铁未阳思忖再三,终于道:“我听说,有些府门里为了能够维护自己的势力,就挑一些有机缘的孩子从小抚养,长大后送到适合她们的地方去。” 他这话说得极为绕嘴,秦黛心确听明白了。 “大哥,你直接说我是细作得了。”秦黛心有些生气,这样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的确,有些府门里专门培养了一些替自己收集情报的探子和细作,这些人都有各自的特长和优点,或天赋异禀,或貌美如花,总之不乏高手在列,为的就是先人一步得到各个方面的消息,巩固各个府门的势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铁未阳只道:“我只怕你年纪小,被人利用。毕竟那些事情不该是你一个姑娘家知道的。” 秦黛心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道:“我时常穿男装去酒楼,茶肆还有书场这些地方,听到的东西可不比你们少,如果我不去摔跤场,如何能救得你那位好大哥?平时总嫌我念杂书,须知杂书也是有用处的,要不然,我哪里会识得那些草药。” 她这是在解释了。 铁未阳又问:“你会功夫的事儿又怎么解释?” “唉,说来话长。”秦黛心把自己忽悠苏氏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才道:“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确实是我的机缘。” 铁未阳半信半疑,虽然知道她还有事隐瞒,但不知怎么的,他竟相信了她的说辞,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行。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铁未阳道:“有事派人来说一声,孙湛和大皇子的事儿,你还是别掺和了,专心管好府里的事儿就行。” 秦黛主也不介意,只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要我袖手旁观却是不行。” 铁未阳直接问她,“你执意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他很生气,眼神和证据都十分不善,流露出了三分的严厉,七分的警告。 言外之意是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秦黛心固执地道:“大哥,不是我不听你的,只是这件事没得商量。”她直直的与铁未阳对视,原本清亮的双眸此时写满了倔强和不服输,整个人斗志昂扬的光彩意耀目异常,让人不敢直视。 铁未阳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来自己的话并不管什么用?这样一想,心里难免有些苦涩,两人毕竟分别了二十多年,如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许这话的分量又不同些。 说到底,他们兄妹的性子倒也是极像,为了某件事,某些人,总是那么锲而不舍。 “好吧!”铁未阳想了想,终于松口了,“不过你可不能自作主张,有什么事也不许瞒着我,凡事要过来跟我商量才行。” 秦黛心知道这是铁未阳最大的让步,连忙笑着应了,至于自作主张这件事,她暗地里做就是了,总不会真像他说的那样,什么事都告诉他。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秦黛心便出了上房,到院子里喊上雪晴,主仆二人离开了桂花巷。 “怎么样?”刚到街上,秦黛心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雪晴连忙道:“主子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相信明天就会有消息传来。” 秦黛心微讶,“这么快?” 古代不比现代,科技手段落后,没有电脑,没有卫星通迅设备,连传递消息都是用信鸽,怎么会这么快就能查清楚。 “主子,咱们炎黄的人就是吃这口饭的,您放心。”雪晴压低了声音,跟在秦黛心身后快步的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紧赶慢赶的,主仆二人终于在落栓之前回到了府里。 刚回到畅晓园,秦黛心便看到春丽站在园子门口朝这边张望,看见她时,那丫头眼睛一亮,小跑着朝她奔了过来。 “小姐,总算把您盼回来了。” 秦黛心料想是有事发生,忙问:“怎么了?” “楚家大爷来了。” “嗯。”她早早的躲了出去,又晚晚的回来,为的不就是避开楚天衡吗?这个自己早就知道了呀! 春丽连连比划了两下,才一口气道:“还请了官媒来,要提亲呢!” PS: 月初啦,亲们帮忙投票票! 第三百四十章 母女交锋 这个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炸得秦黛心有点回不过神来。 楚家人心也未免太急了些,昨个递贴子时只说是上门会晤,怎么会突然就让人来提亲了? 秦黛心换回了女装,又重新梳了头,带着玲子朝方婉茹的院子里去了。 说是请安,实则是打探消息。 楚家人的意图是怎么样的,自己暂时还想不到,不过以前眼的形势来说,这婚事来得太突然也太巧了一些。 主仆二人来到方婉茹的院子时,方婉茹正在处里府里的杂物,也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几个仆妇并排站在厅里面,令人诧异的是,秦倩心竟然也在。 满院子的奴仆见秦黛心来了,竟都露出几分讨好的意味来!有仆子主动上前道:“是三羊胡同刘家有了白事儿,夫人正安排着呢!二小姐赶得巧,正好也学学持家之道。” 那婆子态度殷勤,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秦黛心心知肚明,最近自己的身份看涨,这些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态度自然有所转变。只是嫡庶到底有别,不然为何秦倩心可以坐在方婉茹的身侧,而自己只能站在院子里呢? “有劳妈妈了。”秦黛心只道了这一句,便不在言语了,她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 那婆子识趣,又得了秦黛心的夸赞,心里欢喜的不得了,连忙走了。 直到掌灯十分,方婉茹还没有交待完,而秦黛心,已经站了有一个时辰了。 玲子有些恼怒,觉得是方婉茹在给秦黛心立规矩。 事实也正是如此。 这种红白事都是有旧例可寻的,以往怎么办的,只需按照旧例即可。如果有特殊情况,下人把事情禀了主子,再由主子斟酌决定适当的添减也就是了。 如今方婉茹却十分细致从头到尾的一一交待,原本半个时辰就可处理完的事情她拖拖拉拉的讲了小半天,方婉茹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一是为了给坐在她身边的秦二小姐一个学习掌家的机会,二来,也是为了难为一下秦黛心。 又过了一会儿,厅里的婆子们相继鱼贯而出,细眉这才来请秦黛心。“让三小姐久等了,夫人有话,这就请三小姐过去。” 细眉亲自打了细细的竹帘。把秦黛心让进了小厅里。 方婉茹端坐在上座,秦倩心位居下首,母女二人各怀心思,脸色都十分不悦。特别是秦倩心,她穿着一身绯色的长裙。妆容精致自不用说,可眼角眉梢上的厉色却是掩盖不住的。 她变了,以前的秦倩心性子颇为急躁,她是被宠坏了的嫡女,时常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心里嘴上都不饶人。如今再看她,却也懂得收敛脾气了吗? 秦黛心想到上次去贾府的种种,心里有了计较。秦倩心的变化,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秦黛心朝着方婉茹福了福身,又与秦倩心相互见礼,这才坐到秦倩心对面去了。 有丫头轻手轻脚的送了茶和点心来。 “楚家大爷让人来提亲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方婉茹口气不善。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 秦黛心悄悄拿帕子按了按鼻翼两侧,心想。好大的醋味儿。 “回母亲,女儿听是听身边的丫头说了几嘴。”楚家来时的声势可谓不小,她若说不知道是不是会显得太矫情了些。 方婉茹心里极为不悦,此时又听了秦黛心装模作样话,心里就更气了几分,她生的女儿可是正经的嫡女,却没有秦黛心这样的“运气”。 其实这样的运气,秦黛心压根不想要,只是说出来,方婉茹也不会信的。 “你对楚家这门亲事,怎么看?”方婉茹品着香茗,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打量着秦黛心的反应。 秦黛心微微一愣,没想到方婉茹会这么直接的问她,站在她身后的玲子更是气愤,她竟拿这种事情来臊小姐的脸。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黛心抬起一张平静的俏脸,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方婉茹道:“女儿年纪虽然小,但也懂得,这些事还轮不到女儿发表意见,我的事,自然全凭父亲和母亲作主。”婚姻大事上的事儿居然还要询问她这个庶女的意见,不是方婉茹太闲,十有八九是想让自己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以待日后诟病。 自己怎么能让她称心如意呢?相信上次经过自己的敲打以后,秦从文暂时不会考虑任何人家的提亲。 方婉茹被呛个半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那死丫头分明话中有话,暗地里挖苦自己什么都不懂,以前她虽然总是跟自己对着干,却从没这般明目张胆过。 暂且记下这笔帐。 方婉茹打定主意要出口怨气,因些眼睛略微转了转,便又道:“这桩婚事本是极好的,楚家是名门望族,如果你能嫁过去,倒也是你的福气。”接着,方婉茹话锋一转,“无奈老爷愣是不同意,还说要再考虑看看,到底是老爷心疼你,总想着给你挑一门好的。”她这话有点幸灾乐祸,又带着十足的看戏意味。 能好过楚家的亲事能有几门?能像楚家大爷这样重视她,巴巴的亲自上门的又能有几个?错过了楚家的亲事,再找像楚天衡这样年貌相当,家事又好的,可就难了。 按方婉茹的意思,秦黛心应该为与楚家的亲事失之交臂而痛哭流涕一番。 秦黛心神情一顿,亏自己以前还认为方婉茹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是自己高估了她,她还当自己是原主不成?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就哭天抢地的闹上一番? 到底还没吃够亏。 不过,自己也算从侧面了解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那就是秦从文没有答应楚家的提亲。 这是好事,再好不过了。这个便宜老爹总算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 秦黛心故意低下了头,显得极为害羞的样子,“我年纪尚小。谈论这些为时尚早。”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秦二小姐的方向瞟了瞟,意有所指。 方婉茹一下子就听出了秦黛心话里的意思,二女儿的婚事的确是自己的一块心病,可恨三丫头这个时候指出来,明显是要给自己添堵。 方婉茹只觉得胸中郁结,恨不能咬碎一口钢牙。 “母亲,你忙碌了一天,想必已经累了,我与三妹妹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倩心突然开了口,说出的内容令另外两人诧异不已。 方婉茹打量自己女儿一眼。不明白今天她怎么替三丫头说起话来了?以前她们不是不对付吗? “也好,我正好歇一歇。”不管秦倩心的目的是什么,方婉茹总要给她几分面子。此时心里纵有什么不满,也得全数按下,改日再发作。 方婉茹端起了茶杯,这是送客了。 秦黛心没想到一场战役还没打起来,就消散于无形了。看来自己今天是借了秦二小姐的光。 秦黛心连忙起身行了礼,笑着离开了方婉茹的小厅,秦倩心紧随其后而来,似有话说。 一向不对付的姐妹二人竟然并肩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实在惊到了不少的人。 有仆人闪身躲进角落里,望着二人的背景愣愣的出神…… “二姐有话要说?”玲子跟青采都是知趣的。二人远远的跟着两位主子,方便她们说话。 秦倩心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秦黛心道:“当日之事,谢谢你。” 秦黛心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秦倩心说了什么话,秦倩心是嫡女,一向骄傲惯了,如今能说出这句话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这天莫非要下红雨了? 她不由得侧目打量起身边的人来。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脸上那不成熟的稚气却褪得一干二净。往日总是骄傲得微微抬起的下巴,如今似乎也收了回来。 明明是变好了。不知道为何,整个人却显得阴郁异常。 “当日这事我也是有私心的,不想让咱们家的女儿被人看轻了,二姐姐不必谢我。”秦黛心头一次用这种心情跟秦倩心说话,感觉还不错。 秦倩心停了脚步,此处离她的园子不远,应该是想回去了。 “三妹妹,你是个聪明人,我心生佩服,只可惜以前我是个笨的,错过了很多事,很多人。”秦倩心突然不徐不疾的笑了笑,才幽幽的道:“以后不会了。”说完她也不顾秦黛心的反应,自顾朝自己园子里去了。 采青远远的见了,连忙小跑跟上,这对主仆像阵风似的,一溜烟的不见了。 玲子疑惑的朝着小径深处瞧了一眼,才敢到秦黛心近前问了一句:“小姐,二小姐这是发的什么疯?”对于秦倩心的事儿,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特别是秦黛心带着苏氏去了庄子上以后,她没事就拉着春丽唠府里的事儿,这整个秦府哪个主子什么样,对秦黛心如何,她全都知道,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秦黛心知道秦倩心并不是在向自己示好,反之很可能会来个绝地大反扑,虽然她的性子变了些,但刚才那话说了却别有深意。 “管她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相信秦倩心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只要她不来惹自己,随她怎么折腾。 玲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主仆二人快步了往畅晓园走去。 秦黛心无暇顾及秦倩心的想法,说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得快点,我还没吃晚饭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PS: 十一长假,亲们都去哪儿玩了?欢乐的同时,不要忘了给恕恕投票票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 凑个热闹 台州城齐府 “什么?你再说一遍。”齐富贵胖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轻颤了起来,一张胖脸上盛着的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本来如绿豆大小的眼睛,此时竟然比平时大上了许多,那是圆睁怒视的结果。 一向奸诈狡猾,从不肯把内情真实情感泄露出来的齐富贵,此时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底下回话的人微微的惊讶了一下,他可从来没见主子如此失态过。 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那名样貌普通的小厮连忙道:“回老爷话,楚天衡去了秦府提亲,说是要迎娶秦府三小姐。” “混帐!”齐富贵拍案而起,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叮当三响,连茶水都溢了出来。 齐富贵此时的心情十分的急躁,自己筹谋以久的事情眼看就要成功了,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齐富贵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足了热锅上的蚂蚁,那肥胖圆滚的身躯竟异常灵活,速度也比平常快上许多。 旁边回话的小厮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低着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脚尖看,恨不能消失才好。他看得出来,主人现在心情很不好,希望不会迁怒到自己头上才好。 “去,把猛儿给我叫来。”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那小厮如临大赦,急忙行礼退下了,直到出了上房,才悄悄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快步的去旁边的院落请齐二公子去了。 齐猛得了齐富贵的令,半刻也不耽误,连忙去了上房。 “爹,您叫我。”齐猛立在书案前,冲着齐富贵行了礼。 齐富贵半天没言语。只是打量着自己最得意的这个儿子。 齐猛身高足有八尺,和那些文弱书生不同,他面皮略黑,一双剑眉显得他英气十足,虽然细看之下他的五官并不那么俊美,似乎还有点过于平凡,但不知道怎么的,组合到一起以后却十分耐看。 这孩子八岁习武,身材健硕,比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说。更多了一股男子气概。 齐猛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竟有一种被人扒掉衣服窥探的感觉,哪怕盯着他看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这种滋味也不会好受。 “父亲……” “猛儿,你是不是不死心,还想娶秦家的那个丫头。”齐富贵的脸阴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猛不知道齐富贵的心思,思忖了一番便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父亲,您应该知道我的心意,这辈子除了她,我是不会娶别人的。”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半点不容退让的样子。 齐富贵突然道:“那丫头有什么好?你竟对她如此青睐?论家世,秦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商号。在台州或许还有些名气,若是放眼整个大雍,他连只虾米都算不上。论才德样貌,比她好的有都是,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个秦三小姐的闺誉是什么样的!她究竟哪里好,竟把你迷成这个样子?” 齐猛淡淡道:“各人有各好。父亲,在我眼里她什么都好。人都说‘低头娶亲。抬头嫁女’咱们家家大业大,秦家的家世差些又有什么关系,我是娶妻子,又不是贪图他秦家的家产。” “你不要忘了,她可是个庶出的。”齐富贵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几乎要忘了自己把儿子找来训话的真正目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齐猛面无表情道:“当初您娶娘亲时,不也是一无所有?娘也没嫌弃您啊!” “你……”齐富贵被呛了个倒仰,那丫头如何能跟自己比得。心思转了几转,齐富贵总算想起自己把齐猛找来的初衷了。 “红颜祸水啊!”齐富贵不得不承认,秦家的那个丫头长得确实好,也难怪自家小子会看上了她。 “猛儿,你岁数也不小了,要是搁在别人家,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齐富贵语重心长的道:“为了你的亲事,我跟你娘急得头发都白了,可你这孩子,唉,死心眼啊!” 齐猛的心里生出一股愧疚之情来,早先为了娶亲的事儿,他好几次出言顶撞了父亲,在这儿以前,他一向对父亲恭敬有加,从来没有忤逆过他的意思,如今为了秦黛心,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不孝了。 一想到这儿,齐猛这个昂扬八尺的男儿也不禁低下头来,“父亲……”开了口,接下来却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他实在不愿违背父亲的意思,可又不能另娶他人,真真是两难。 齐富贵唉叹了一声,“儿子大了,心思也重了,由不得爹娘做主了。” 他越是这样说,齐猛的罪恶感就越重。 “算了,你执意如此,做爹娘的也不想你左右为难,只是,猛儿,别怪为父没有提醒过你,如果你执意娶她,将来若有后悔那天……” 齐猛直到此时才算听明白齐富贵的话,他先是错愕,然后便是不可抑制的狂喜,“爹,这么说您同意了?” 齐富贵睨了他一眼,“我不同意又能怎么办?眼看着你为了她食不下咽,人都瘦了一圈儿。” 齐猛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堂堂男儿,竟像个姑娘家似的闹起了别扭,说出去也真是让人笑话。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父亲同意了,他就要娶回自己的心上人了,这一切怎么能不让他欣喜万分?一想到这儿,齐猛的心几乎要飞起来,多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那片乌云徒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万里晴空。 齐富贵看着儿子嘴角眉梢上的笑意,心里闪过千万种念头,秦家的那个丫头绝配不上他的猛儿,眼下上门提亲也只是权宜之计,日后这门亲事必须不了了之,秦家的丫头想进齐府来,根本就是做梦。 当然,这一切齐富贵都不会表现出来,他还颇为欣慰的道:“看来当初确实是我错了,只要你高兴,娶谁都好。” 齐猛受宠若惊,“爹,您真这么想?” 齐富贵故意板起脸来,吓唬他道:“怎么,你怀疑我的话?” 他越是如此表现,齐猛心里反倒越是轻松,齐富贵如果真的发起脾气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同时他心里也一暖,到底父亲还是疼他的,不然怎么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儿子不敢。”齐猛心愿得偿,嘴巴也变得甜了起来,“父亲,既然您同意了这门亲事,您看,嗯,什么时间去提亲合适?” 其实齐猛心里是有疑问的,为何父亲会突然改口应允了他所求之事?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初衷?不过他聪明的选择了忽视,不管过程怎么样,毕竟结果是好的,自己最终会达成所愿,抱得美人归,不是吗?何必再去旧事重提,若人不快呢!只是为什么自己心底还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吗?”齐富贵慈爱的笑笑,“你也老大不小的,这门亲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齐富贵的眼睛本来就小,加之他有意掩饰眼底的思量,一直专注听他说话的齐猛自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心底那惴惴不安的情绪,被齐富贵的这句话打消的无影无踪。 “爹,太好了。”感受到齐富贵略带打趣的目光,齐猛顿时不自在的改了口,“我是说,恩,一切全凭爹您作主。” 齐富贵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明日就派人提亲去,好让你得偿所愿。” 一直被压制在心底的欢喜再也抑制不住,齐猛当下连连点头,眼里里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张另他朝思梦想的俏脸,似乎看到了她含羞带怯又略带欣喜的脸庞。 齐富贵暗暗看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里射出意味不明的光来…… 翌日,秦府 方婉茹刚刚打发掉一拨来请示她拿主意的婆子,谁知就见一向还算稳重的郑妈妈风风火火的进了屋。 “夫人,齐老爷带了齐二公子进来了,眼下正在前厅与老爷小叙。” 方婉茹抬起头来打量了郑妈妈一眼。 郑妈妈在她身边侍候多年,除了李氏(李妈妈),自己最倚重的人就是她,如今她话里有话,分明还有什么别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方婉茹重近心情不好,糟心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口气根本就好不起来。 郑妈妈苦笑,看来,自己还得为夫人添上一件糟心事儿。 “夫人,奴婢听人说,齐家父子俩……是来向老爷提亲的。”前院有不少方婉茹安插的眼线,为的就是能随时掌握秦从文的举动,避免哪个不知道死活的小蹄子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这消息就是前院线人传回来的。 方婉茹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向谁提亲?”她的语气犀利又尖锐,分明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郑妈妈暗自苦笑,却分毫不感表露出来,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求娶三小姐。” 嘎巴。 屋内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断裂声,郑妈妈抬眼看过去,发现方婉茹手里捏着一柄断裂的楠木雕花梳子。 这得是多大的手劲啊! 郑妈妈的头垂得更低了。 PS: 放假与否对于一个宝宝妈,特别是全职宝宝妈来说,真的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所以,拿出精力码字吧!飘走…… 第三百四十二章 去平阳府 方婉茹很生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此时小厅里也只有她和郑妈妈在,因此这个明眼人自然也只能是郑妈妈。 郑妈妈低头敛目的故作不知,其实心里已经叫苦不迭了,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巴巴的跑过来报信儿了,齐家父子一走,老爷定然是要与夫人商量这门亲事的,到那个时候,夫人就算有火气,恐怕也发不到自己的头上来。现在倒好,自己还巴巴的送上门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她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呢? 郑妈妈在一旁心慌慌的想着心事,方婉茹呢?早已被气得歪了脸。 “……一个不懂规矩,两个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偏偏个个儿都如此。”方婉茹狠狠的攥着那半截木梳子,忿恨地道:“这子女婚事,上到皇亲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之家,哪家哪户不是由当家主母出面作主的。”方婉茹恼了一会儿,才又道:“贾家还算懂规矩,不管怎么说,至少邀我过府了几次,在提亲之前,好歹也算是征询了我的意思。”虽然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可毕竟人家礼数周全,她想的作也挑不出毛病来。 “你看那个高立仁,一介武夫,什么都不懂,竟然大大咧咧的直接跟老爷开口,还有楚家,齐家。”到此时,方婉茹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还说什么百年的世家,却一点规矩都不懂,至少该让两府的主母们见个面,通个气儿,他们到好,就这样明晃晃的上门来提亲,要多唐突就有多唐突!” 郑妈妈暗想,两府女眷为了各府中的亲事互相通气之事儿。几乎已经成了女眷们之间分开的秘密和惯例,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冒然上门提亲造成两家不必要的尴尬,免得日后生出了什么嫌隙,有了什么过结。其实也会有很多人直接派了媒人上门提亲,而且还不在少数…… 不过是因为被提亲的人不是二小姐罢了,才会无端生出这许多的不满而已。 郑妈妈心中了然,不过却很识相的装作不知,还附和道:“夫人说得是,一群莽撞的匹夫,倒是污了世家的名声。” 这话下中方婉茹的下怀。 果然。方婉茹眉目间的厉色退去不少,不可眼中承载的怒意却是分毫未少。 心,还是不痛快的。不过头脑却抢先一步冷静了下来。 自己到底是她的嫡母,她的婚事总不能越过自己去,她嫁给什么人,还不是自己说得算?一想到这个,方婉茹又舒心了几分。脸上也自然好看了些,可惜她绝不会想到,秦黛心的婚事儿,根本就不是她能作主的。 没过多久,秦从文便来了后院,直接摒退左右。跟方婉茹在小厅里谈了许久。 说来说去,左右不过是说秦黛心的婚事。 “……倒是奇怪了,说来提亲。竟都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我都有点应接不暇的感觉了。”秦从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他容光焕发,人比以前精神了不少,海棠带给他的打击似乎已经消散于无形了。 方婉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因此只好嗯嗯啊啊的附和着。 她有心置身事外。偏有人不让她如意。 “夫人,你觉得哪家的好?可有你特别中意的?贾家就算了。”秦从文说这话的时候,口气颇为遗憾,这几家中他最看好的就是贾家,可无奈自己答应过妻子,为了二女儿的脸面不选贾家,因此只好作罢。 方婉茹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微微的刺痛了一下,不过还好,他总算还顾忌着自己说过的话,没有食言。 要知道,贾家是功勋世家,家世远非其他几家可比,巨大的利益放在面前,他竟然能不为之测目反悔,实在难得。 “老爷,要我说,三丫头的亲事倒是不急。”方婉茹强压心里的酸气,轻声细语的道:“她年岁还小,再留两年也是使得的,不像冬月,耽误不得了。” 秦从文当时就冷了脸,“那要怪谁,还是不你挑花了眼,高不成低不就的。” 方婉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多费口舌,当下道:“是我的不是,可冬月是府里正八经的小姐,又到了这个岁数,老爷若不替张罗着,等姑娘大了,只怕就再难寻合适的了。” 秦从文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倒也是实话,面上就动容了几分,到底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如何能狠下心来看她变成老姑娘? “找个口碑好的媒婆,让她帮着相看几个,你若没事,也常去别人府上走动走动,总有门户相当的。” 方婉茹气结,若是只想找个门户相当的,自己又何必在这儿犯愁。 “当初大姐儿的婚事我也是千挑万选,好歹还挑了个知府。”这事儿一直是方婉茹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谁说商人之女出身卑微求不得好姻缘? 秦从文的眉头略微舒展开了点,转了话题道:“大姐儿最近可有来信?她还没有动静吗?” 不提这个倒好,一提起这个,方婉茹的表情就如同吃了苦瓜一般,“倒是常写信来,只是身子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女婿家里着急的很,已经开始安排通房丫头侍候女婿了。”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秦家已经成婚的两个孩子在子嗣上都彼为艰难,秦子诚还好,林氏总算是怀上过,他们都还年轻,以后再生就是了。可是已经嫁为人妇三年的秦大小姐秦怡心的肚子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这也成了方婉茹心底深处的一块病。 秦从文也叹了一声,“三年了还没怀上,女婿家也算是好说话了,两个通房丫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女婿好歹也是个知府,看得太紧对大姐儿不是什么好事。” 方婉茹也知道这个理。虽然心里别扭,终究不敢表现出来。 夫妻二人又说到秦二小姐的婚事。 “……郑老太太派人给母亲送了信来,我想着这几天就安排人陪同母亲过去。” 秦从文惊异,又问:“我见母亲的身子还虚着,怎么能经得住长途跋涉呢?”口气已经是十分的不悦了。 平阳府离台州,少说也得有三天的路程,方氏年岁大了,确实不宜远行。 方婉茹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总不能为了小辈的亲事,劳动长辈千里奔波吧!可那郑家的六郎又确实是个好的。如果中了举,只怕就再难说这门亲事了。 秦从文目光微闪,“你亲自去一趟如何?” 方婉茹一愣。接着便是十万个不乐意的沉了脸子,“老爷,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吃吃穿穿都是我在打理,娘不问家里的事儿已经有些年头了。我这一走,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天才能回来,家里,还不都是乱了套?”其实这也只是一方面,她更担心的。是秦从文会背着她把年轻貌美的丫头勾搭到床上去! 夫妻二十多年了,秦从文如何会不晓得她的想法。 他脸一沉,随即道:“你爱去不去。总之娘年纪大了,最近身子又不好,我是不会让她去的。你若不去,就眼睁睁的瞅着那郑家六郎娶了别人吧!”这话说得极狠,几乎是拿刀在戳方婉茹的心窝子。谁都知道方婉茹生平最疼爱自己的两个闺女,对儿子反倒是差一些。因此也有人在背后悄声议论,“养女随姑”这句老话果真说得不假。 方婉茹连气带急,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连忙掏出帕子来,捂住嘴嘤嘤的哭了起来,“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怎么出力费心还不讨好,老爷,冬月可是你的亲闺女啊,你不心疼她也就算了,也不能这么作贱她。” 秦从文不厌其烦,在此时倒是想起苏氏的好来了。 文文静静的,即便是难过也从来不轻易表现出来,在自己面前十分恪守本分,不但从来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也不轻易哭,即便是哭了,也是梨花带雨,泪眼婆娑的让人生出怜爱来,不像方氏,整个一个泼妇。 秦从文只觉得心里有些痒痒,又想起两个还没见过面的儿子,脸色便又沉了起来。 方婉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情况不妙,好在她不是那无知妇人,哭起来便没完没了的,她很懂得把握尺度,于是见好就收的忍住了泪,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爷让我去也可以,不过家里的这烂摊子要交给谁处理?” 秦从文暗暗忍着欢喜,假意思付了一会儿,才道:“你早去早回,左右不过十天的工夫,家里的事,便按照以往的旧例即可,若有大事,我去请示了母亲便是,再让她把万妈妈借出来几天,你可放心?” 万妈妈以前是辅佐方氏管家的,倒也是个可用之人。 只是方婉茹还不放心,坚决不肯松口,又说了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总之她就是不放心。 秦从文思忖了片刻,又道:“这段时间冬月跟着你学管家,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检验一下她学得如何,以后嫁人为妇,总得接过一大家子的庶务,先慢慢学起来也是好的。” 他越是这样说,方婉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犹犹豫豫的不肯点头答应。 秦从文火了起来,几乎要拂袖而去,“那你就留在家里好了,大小事情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放心了,只是若因此耽误了冬月的好姻缘,你可不要再跑到我面前来说酸话。” 方婉茹脸红得不行,眼睛里更是刺痛无比,她强忍着,千辛万苦的挤出一个笑来,“老爷说得哪里话,您安排的,我自然放心,就让万妈妈过来管几天,我快去快回,误不了事儿。” 到底是心疼女儿的心态占了上风。 秦从文这才满意了,安抚道:“你放心,大事都会等着你回来安排的,三丫头的婚事儿也得等你回来再行商议。” 方婉茹心里好受了不少,随后开始筹划起动身的事宜来。 PS: 快要上班了,心情超不爽的有没有?今天恕恕有推,可就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呵呵,平常心,平常心,顺给大家推荐一本书,炮灰重生向钱冲,有些亲应该会很喜欢这个风格,作者是翡翠C 书号:2786494!恕恕头一回做章推这回事,呵呵…… 第三百四十三章 思念,成长 秦黛心知道方婉茹要走,还小小的担心了一阵子,万一她被留在了平阳府,两个孩子满月的时候回不来该如何是好? 自己还等着审判她呢! 不过听了雪晴打探来的消息,她的一颗心也放回到了肚子里。 方婉茹从方氏那里借了万妈妈来,名义上是让万妈妈代为处理一些事情,实则暗地里又嘱咐秦二小姐在这段时间好好的锻炼一下,说跟着万妈妈学习管家,其实是想让秦二小姐掌权,帮她防着万妈妈,她怕方氏来趁机夺权,实在是有点小人之心了。 当然,一个若大的家庭里杂事虽然颇多,但有很多事情都是有例可寻的,比如几房各院的月倒银子都是有份额的,只要遵循旧例,就不会出错,当然,家里的突发事件也不少,这时就是考验女主人反应能力和掌管能力的时候了。 此去平阳府一来一去得五六天时间,刨去这耽误在路上的工夫,方婉茹挂心府里的庶务,最多在那个郑老太太家住上三天,十天之内是一定会赶回来的。 想到这儿,她那双绝美的眸子不禁染上了三分狠厉之色,方婉茹,等你再回来时,这天可是要变的了。 雪晴挑了帘子进了屋内,秦黛心稍稍整理心情,眼眸中的杀意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十分闲散慵懒的模样。 “主子,陈记那边传来信儿了。”陈记,指的就是陈记杂货铺,实则是炎黄的一个联络点。 “怎么说的?”她来了兴致,盯着雪晴饶有兴趣的问了起来。 雪晴脸庞一红,被一个绝美的女子这样盯着,即便自己是女人,也会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跟着大皇子来的少傅和小厮果然是有问题的。我们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已经气绝多时,是用毒自戕的。” 秦黛心早料到是此结果,因而一点也不吃惊。 “继续。” 雪晴忙道:“到于大皇子的下落,暂时还没有消息,那两个黑衣人做事极为细致,想来也是吃这口饭的,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秦黛心点点头,这也是正常的,如果真是一下子就被你找到人。那庆安王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他位高权重,自然也深谙用人之道。不靠谱的人,他会重用?想都不要想。 “好了,我知道了。”秦黛心又道:“夫人什么时候启程?” 雪晴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得是方婉茹,“明辰卯时。” “这么早?”秦黛心美目流转。接着便笑道:“看来母亲大人是归心似箭啊,早去早回,倒是个好兆头。”她眼中精光一闪,面露些许狠辣之色,就差伸出爪子,露出獠牙来! 方才还端庄的少女转眼间变成了老妖婆。实在是太可怕了。 雪晴装作没看着,把头低得低低的。 秦黛心用余光瞄到了她的小动作,故意重重的咳了一声。才道:“你去告诉春丽,明日早点过来给我梳妆。父母远行,做子女的总要送行表表心意才是。对了,你也歇下吧,今天不用值夜了。” 雪晴连忙应了。一溜烟跑不见了踪影。 秦黛心舒畅的笑了一回,这才算无所事事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洗漱完毕,可却毫无睡意。 想了想,就起身拿出了一个盒子来,这里面装的,都是小且窄的字条,通常上面只有一两句话,五六个字。 秦黛心随意拿起字条翻看,望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心里荡起阵阵涟漪。 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熟烂于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临睡前看这些字条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睡得安稳,透过这些字条,她似乎又看见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即使是轮廓线条都是刚毅俊朗的,那深邃不带温度的眸子看向她时,里面似乎多了些若有若无的暧昧,还有他那抿得紧紧的薄唇,触碰起来竟是不可思议的温润…… 呃…… 打住,打住,胡思乱想什么。 秦黛心把自己气得够呛,她不是一直介意人家占自己便宜吗?怎么在寂静无人时,反倒念念不忘起来了? 俏脸不知不觉的染上了几分红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像一粒种子一样埋进了自己的心里,悄悄的在那里生根,发芽了呢?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当初自己救他的时候,完全是出于无奈和自保,她甚至害怕两人牵扯不清,暗暗祈祷此生永不在相见才好,可谁想到,他们不但再次相遇,反而有了更多的纠缠,那次他穷途末路入府,自己也是被逼无奈才帮了他,为了救他,直到现在胸口处还有一道疤,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那伤口就像被蚂蚁咬了一般似的又痛又痒…… 还有那一次,自己被裴虎等人误绑上山,他竟然夜探秦府,只为看一眼自己是否平安,那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已经隐约窥到了他的不寻常,本能的有心疏远他,却没想到那仅仅是个开始。 秦黛心勾起了嘴角,想起了两人在贾府后院假山中的暧昧,想起了两人在王府里唇枪舌战,唇齿相依的画面,最后又想到他站在山冈上送行时的样子…… 思念,原来可以这么美好。 夜更深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黛心终于回过神来,她收拾好心情,把字条一一放回原版,又慎重的关好盒子放到了暗处,这才躺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早早的起身梳洗,今天是方婉茹动身去平阳的日子,她这个庶女总要做做样子。 饭是不能吃了,但人总得略微打扮一下,送行是件大事,不好失礼。 秦黛心换了藕荷色的半臂织绣襦裙,外面罩了件浅豆绿色绣蔷薇花的长袖褙子,脸上无妆,头发也只作简单打理,把额前的头发编成细密的麻花辫,头顶上厚密长发随意束成几股,春丽只简单的拧了几下,它们竟神奇的变幻成花朵的样子,十分伏贴的贴在她的脑后,耳后留两缕长发,经过简单的打理,它们乖乖的垂在自己的胸前…… “这就是你说得简单发式?”秦黛心从铜镜里向身后的春丽看过去,果真就看到了春丽吐舌头扮鬼脸的模样。 “这个是简单啊,比梳包包头简单。”春丽笑嘻嘻的道:“小姐,你没发现吗?才一年的时候,您长高了不少呢!” “那又怎么样?”秦黛心认为她在转移话题,她的目光在梳妆台前的盒子上巡视了一遍,指了指一对玛瑙耳坠子。 春丽连忙拿了过来,小心的穿过秦黛心的耳洞,才道:“小姐长高了不少,身形也日益丰满,五官也长开了,比从前更漂亮,您现在可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即便没有及笄,也不再适合梳包包头,双螺这样的发式了。” 是吗?秦黛心迷茫的朝镜子里头瞧了一眼,铜镜倒映出一个清丽的身影,日夜对着这张脸,她早已习惯了什么是绝色,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了。今天听了春丽的话,秦黛心便细细的打量起镜中的自己来,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是确实有一些不同了,自己刚醒来时,原主身量还小,发育得也一般,五官虽然让人惊艳,可她全身上下都没长开,充其量就是一个长得好点的丫头片子而已。 可现在,她变得不同了,这一年里,秦黛心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无论是生理还是心智方面,都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自从来了天癸后,秦黛心的身体就开始悄悄发育了,微微胀痛的胸部和眉眼间若有若无的风情都在提示着,她已经从一个丫头片子进化成了身姿曼妙的少女,再加上她暗地里练武,个子更是拨尖的往上窜,跟同龄人比起来,她个子更高一些,身形也更柔美一些。 这么重要的一切,竟然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 秦黛心内心一片唏嘘,要知道,前世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美,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正学着如何杀人,如何从那该死的训练中活着走出来。 再活一回,她是不是不该辜负老天爷的美意呢?想到这儿,秦黛心的心里便滋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喜悦来,那么陌生,却让人期待。 也许是心境不同了,又或许是心情好的关系,秦黛心头一次没要求朴素打扮,反倒让春丽给她插了一只镶了大颗东珠的华美珠钗,这件首饰材料贵重自是不用说,它不但做工精巧,样式更是新颖又别致,把它戴上以后,秦黛心身上的光华又盛了几分。 “小姐早该这么打扮,真是美如天仙啊!”春丽喜滋滋的看着秦黛心,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以前小姐很穷,府里打造的漂亮首饰和衣裳都被送去了二小姐的房里,给小姐送过来的都是过时老气不值什么钱的首饰,不是人家挑剩下的,就是人家不要的。如今好了,小姐的首饰都是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件比一件更漂亮,肯定能把二小姐比下去。 秦黛心不知道春丽的想法,见时辰不早了,便带着雪晴去送方婉茹。 PS: 今天要出门,先上传一章,有条件的话晚上回来加更一章,希望同学们踊跃支持,多多投票票,拜谢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临行前夕 此时马车已经准备停当了,该带的,要送的都已经装车,同去的妈妈和婢女,护卫和小厮都静静的立在马车两侧,随时准备出发。 秦黛心去时,秦子诚和秦子信兄弟俩已经在屋子里了,正陪在方婉茹跟前说话,秦倩心也在,不过她已经转了性子,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秦黛心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秦四小姐,暗道自己竟不是最后一个来的。她随即她给方婉茹请了安,然后乖巧的立在一旁。 远处两兄弟正同方婉茹话别,秦子诚有应酬,是先前就订好的,所以不能在此耽搁太久秦子信要去书院,他读书一向勤勉,也不会为了送方婉茹而耽搁时间,所以两兄弟便先来跟方婉茹辞行。 “母亲,您在路上千万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衣食住行多让下人打点,切勿伤神。”秦子诚流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字里行间都是真切的关怀。 “我知道,你这孩子,竟胡乱操心,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应酬的时候少喝酒。” 母子二人真诚话别,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林氏。 “母亲,孩子不能送母亲,心中实在愧疚。”秦子信不擅说场面话,说出来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 秦黛心默默的看过去,只觉得两兄弟相像至极。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做,千万别懈怠了。”方婉人露出难得的慈爱来,拉着秦子信的手道:“功课是要紧的,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挨了夫子的骂。” 秦子信有此腼腆的笑笑,轻声道:“母亲的事儿都是大事儿。” 方婉茹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让身边的大丫头细眉送了二人出去。 不一会儿。细眉转了回来,一同来的还有秦四小姐秦若心。 她规规矩矩的给方婉茹行了礼,见上座者点了头,这才并肩坐在秦黛心身边。 没搭话,也没仇视,更没像先前两次一样故意躲着她。 秦黛心暗暗称奇,却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李妈妈挑了帘子进到屋内,轻声道:“夫人,几位姨娘来了。” 方婉茹的兴致突然就弱了下来,一言不发。 这些女人是最让她堵心的。 李妈妈在她身边多年。一向伶俐,连声道:“夫人与三位小姐说话,老妈让几位姨娘去偏厅稍坐。待会儿夫人动身时,再让她们去院子门前送一送,可好?” 方婉茹点了点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其实李妈妈的安排是极合她心意的。 李妈妈就笑了笑。略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方婉茹的视线就又落在了面前的三个少女身上。 秦倩心是她生养的,模样属中上等,但她到底是府里的嫡出小姐,穿戴自然都是最好的,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即便是个相貌普通的。你给她珍珠翡翠的戴着,绫罗绸缎的穿着,也能提起三分的气质来。秦倩心以前性子浮,戴了这些好的东西也压不住,反显张狂,如今性子沉稳了,再用这些个珠儿。玉儿的,倒显得极合适了。 秦黛心吗。样貌自不用说,方婉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摆在那里,府里的几个姐儿,就数她长得好,眉眼间既又苏氏的样子,又可寻得见秦从文的影子,偏还挑了二人的优点长,那眉眼如画,当真是倾国倾城的。早先秦黛心性子不好,一张脸十天有九天是沉着的,她穿戴一般,加上总臭着脸,倒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容貌有多么好,如今再看她…… 方婉茹心里一抽抽,扫了一眼秦黛心头上插着的那支东珠花钗,觉得心里又紧了些,她连忙移开目光,视线落在秦若心身上。 秦家的儿女,个个好样貌。秦若心是比不得秦黛心,样貌,身段和穿戴都差了些,可她生得娇小,巴掌大的小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的柔弱,看起来格外让人怜惜,一双桃花眼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只可惜这种狐媚子的面相虽然很能讨好男人,却讨好不了当家的主母,不论什么样的女人当家,最不喜的就是秦若心这种面相,娇滴滴的故作病态,还没说话,娇媚的眼波便先飘了过来…… 就凭这个,她也嫁不到高门大户去。 方婉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越发满意自己的决定了。 眼下那郑六郎虽然只是个秀才,可他年纪还小,听说书念得极好,日后中举也并非难事,只要中了举,就可以做官了,若是再使银子疏通疏通,只怕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中了进士,那便更了不得了。 方婉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一定要给冬月说一门好亲事,将来冬月成了举人夫人,生活顺心如意,自然什么都林她们强。 这个她们,自然是指秦黛心和秦若心。 要说这方婉茹也够可怜的,她一个当家主母,竟担心嫡女被两个庶女给比下去,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指不定别的夫人要怎么笑话她呢! 方婉茹的心思千回百转了一番,不过最终都化作了深深的期待,此次平阳之行,她势必要敲定两家的亲事。 冬月大了,等不起。 心念至此,她哪里还坐得住,便连客气话也不愿说了,直接喊了李妈妈来,说要启程。 秦黛心等人连忙起身,跟在她出后朝府门口去了,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秦府大门处,门前那红绿飘飘的衣袂倒也是奇景。 几位姨娘乖觉,竟早早的去了大门口立规矩,方婉茹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妾室,就该本本分分的待在府里,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一年半载的,也不该出门一次,如今这些人竟然齐刷刷的跑到大门这儿来了! 是谁的主意? “夫人来了。” 冯氏,王氏。李氏,齐氏,赵氏一排开的站在府门口,几名姨娘不约而同的朝着方婉茹行礼。 独缺了苏氏。 方婉茹探询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心里冷哼了一声,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起来吧!” 众姨娘这才起身。 方婉茹看了看这几个女人,突然很想笑。 王氏在家里最不受宠,一向不足不惧,齐氏上次小产后。身子就一直没调养好,脸色总是黄黄的,人也老了许多。老爷已经很久没去过她屋子里了。赵氏嘛,人长得倒还干净,只是她的心思都放在秦五小姐身上,根本没有争宠的意思,倒也是个聪明的。即便老爷偶尔去她那里几次,又能怎么样,倒也是个让人安心的。 剩下的就只有李氏和冯氏了。 李氏自从被海棠摆了一道滑了胎之后,整个人就如同失了水分的花儿一般迅速枯萎了,她的眼睛里多了些混浊的东西,人也恹恹的。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抓得住男人的心?更何况是像秦从文那样爱好美色的男人呢! 至于冯氏,一向是让人省心的。 方婉茹面露微笑。特意冲着冯氏道:“有时间就多陪陪子信,他读书辛苦,你做些补品给他送去,我不在,你可要多关心他。” 方婉茹对冯氏的善意。是绝无仅有的。 冯氏连忙应了。 众人看在眼里,心思各异。难以尽表。 方婉茹欣慰的点了点头,又厉色道:“你们切记要安分守己,若有哪个敢放肆,我回来会一定严惩。” 众位姨娘连忙应了。 “夫人,时辰不早了。”来提醒方婉茹上车的人,竟是郑妈妈。 一向被委以重任的李妈妈被留在了府里。 方婉茹又把三个女儿叫到跟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话,又道:“你们二姐姐学着管家已经有段时日了,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府里的事情就由她暂时帮着打理,你们身为她的姐妹,一定要同心同力的帮她。” 这是在给秦倩心立威呢! 秦黛心和秦若心连忙一一应了。 方婉茹摆足了威严,这才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方婉茹下了令,吩咐启程。 车夫甩起了鞭子,马车不疾不徐的驶离了秦府。 众人目送马车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一行人的踪影,这才依次回府。 几位姨娘在请示了秦倩心以后都快各自回到院子里去了,像是怕人与她们算帐一般,一个个溜之大吉,速度极快。 反观秦家的三位小姐,倒是不急着走,三个人像是约好了似的,比肩走在园子里,倒让秦府的下人津津乐道了一阵子。 秦家三姐妹各有心事,因此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嗯,二姐,三姐,园子里的花儿开得正好,我们姐妹三人也许久没有相聚过了,不如去园子里赏花喝茶可好?”秦若心一改往日胆小局促作风,提了一个建议。 秦黛心看了身旁的秦倩心一眼,问道:“二姐姐今时不同往日,府里庶务繁杂,你可还抽得出时间与姐妹们聚聚?” 再明显不过的激将法。 若是以前的秦二小姐,只怕会倨傲的抬起下巴,抬身就走。她堂堂一个嫡女,是不屑跟两个庶女交好的。 可如今……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秦倩心脸上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心情不错。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脸上竟露出此许期待的神情。 秦若心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露出了甜甜的笑来回应她,“二姐姐难得肯来,真是再好不过……” PS: 感谢mkh_texas同学的平安符,你的支持就是俺的动力。弱弱的喊一句,谁还有! 第三百四十五章 情分,爬床 三人挑了园子里景致好的地方,让人布置了一番,石桌上摆好水果,干果,点心和茶水,三人摒退了身旁的丫头,围着石桌各自落坐。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秦若心突然道:“三姐姐,你这只珠钗好漂亮,以前怎么没见你带过?” 秦倩心的目光也扫了过来,视线在她的头上转了个圈,又平静的落在了远处的景致上。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秦倩心用短短时日便能把心智磨练成如今这个样子,当真是不容易,若是以前,她恐怕早就酸溜溜的出言讥讽了吧? “这是从京城带回来的。”秦黛心只说了这一句,其他的你们猜好了。 秦若心面露艳羡之色,“肯定是长公主赐给你的,京城匠人的手艺果然精湛。”何止精湛,光是那一颗圆润且有光泽的东珠,造价恐怕就不下百两。 她故意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是想误导她们。 东西确实是从京城里带回来的,不过却不是长公主送的。 秦黛心笑了笑,才道:“我那里倒是还有很多首饰,不过因为是别人送的,因此不好转送给妹妹。” 秦若心面皮一红,“三姐姐,我不过随口说说,可没有向你讨要的意思。” “倒是显得我小气了,妹妹别介意。”秦黛心心情大好,也不顾二人脸色,捡起一块杏仁糕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她就不信,这两个人能坐得住。 果真,不一会儿秦若心就又靠了过来,“三姐姐,府里上下都在讲你的亲事,我跟二姐姐也好奇的很,此时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妨说说,你,到底中意哪一家?” 秦二小姐面露微笑,做出一副细细聆听的模样。 秦黛心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嘴里的甜腻被冲淡不少,她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又用帕子轻按了几下嘴角,才道:“这事儿又不是我能作主的,还要父亲与母亲中意才好。”她故作羞涩,又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道:“哎呀。这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当心让人听去。” 秦若心眼得牙根痒痒,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只得挤出个笑容来,狼狈的看向秦倩心。 秦二小姐一直很冷静,即便是此刻,依旧没有出任何的不满来。 “三妹妹好福气,这几户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不论你嫁到谁家去,都不会受委屈才是。” 什么是话里有话?这就是了。秦二小姐的意思分明就是自己不配嫁过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是二小姐转了性子,可面对女子婚姻这样的头等大事,她依旧没有忍住。照旧说起酸话来。 只是这酸话确比以前来得进步得多。 秦黛心面不改色,只笑道:“天气正好,咱们姐妹三人难得一聚。何况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头,远处的花不错,该折几枝插起来才是。” 秦倩心喊了采青来,让她带人去折了花,又嘱咐去库房挑两个漂亮瓶子。插好后分别送到三小姐和四小姐的院子里去。 如此一来,折花的事情就算被轻而易举的揭了过去。秦二小姐跟着方婉茹学管家。倒也学了不少应对之道。 “话又说回来,三妹妹,女子大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可你总得选个自己喜欢的才好。”秦倩心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了回来,悄悄打探着秦黛心的表情。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秦黛心在心里苦笑,敢情她要嫁什么人,还得问问眼前这二位不成?她心里不悦,口气自然就冷了几分,“二姐姐,四妹妹,我在这儿说句矫情的话,这几门婚事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她站起身来,又道:“我早上还没用饭,便先回去了,少陪了。” 她喊上雪晴,不顾身后二人的反应,快步回自己的园子去了。 “二姐,这,三姐姐是什么意思啊?”秦若心没想到秦黛心会突然翻脸,她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她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不过,我倒也想问妹妹一句,你是什么意思?” 秦若心一愣,“二姐姐,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倩心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懂也好,不懂也罢,我劝你,安分守己方为上策,不然,恐怕得不偿失。”说完她便一拧身子,翩然离去。 直到秦二小姐的背景消失在园子的另一头,秦若心才回过神来,她的俏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可又发作不得,只好作罢。 “回去。”秦若心喊上大丫头映雪,主仆二人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秦四小姐把大丫头留在屋里说话,其他人都被她打发到院子里去了,就连廊下都不准站人,极为神秘的样子。 “我问你,你可想好了?”秦若心直到此时才露出真面目,她的口气十分不善,与平日里胆小怯懦的样子相去甚远。 映雪红着一张脸,似乎连耳根子都被染上了霞色,她心里是极愿意的,可又有所担心,因此才一直犹豫着不肯答应。 秦若心又问道:“你不乐意?” 映雪咬了咬下唇,暗想,如果真能成事,自己不但可以摆脱阴晴不定的主子,而且还可以就此飞上枝头,摆脱奴婢命!这等好事从天而降也算是自己的福气,跟未来美好的日子一比,那点风险似乎就有些微不足道了,奴婢想做人上人,自然是要剑走偏锋的,如果能梦想成真,吃些苦头又有何妨? 只这一瞬间,映雪便立即收拾了摇摆不定的心思,下决心跪到了秦若心的面前,低头道:“奴婢请四小姐成全。” 秦若心微微一笑,眼睛里除了满意,再也找不出别的来,她亲自扶起映雪来,道:“这是你自己的福气。与我无关。抬起头来我看看。” 映雪抬起头,露出一张十分娇俏的小脸来,她皮肤如雪,一张小嘴不用涂口脂便有桃红颜色,一双眼睛明亮又有风情,加之她身段极好,发育得凹凸有致不说,那细细的蜂腰和略有圆润的丰臀更是勾得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好的美人,不送到父亲房中做侍妾,岂不是可惜了? “映雪。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母亲回来时,我可要唤你一声庶母了。”秦若心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接着便一言不发起来。 “奴婢不敢。不论奴婢走到哪一步,一定不会忘了小姐的恩情。” 这个态度就是好的。 秦若心笑笑道:“我与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日你常去前院,可有收获?” 映雪羞红了脸。不过还是道:“老爷……总是偷偷的瞧奴婢。” 秦若心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自己也就失去了争抢的资格,到底是老天爷厚爱她。 “行了,你退下吧,今晚。按计行事。” “今晚?会,会不会太快了?” “你懂什么?”秦若心最讨厌别人怀疑她的话,“母亲刚走。手底下的人自然懈怠,谁也不会防着什么,万一等她们都安排起来,谁也别想再近父亲的身了。” 映雪咬了咬嘴唇,才道:“奴婢明白了。小姐放心。” 秦若心这才满意的笑了,“如此。我可要先恭喜你了……” 当天晚上,映雪跑去园子里假装与喝多了酒的秦从文巧遇,二人在暗处撞了个满怀,秦从文虽然喝了不少的酒,可人却是清醒的,当他发现映雪时,真是又惊又喜,这丫头长得俏,自己一早便相中了她,奈何她是女儿房里的人,夫人看的又紧,秦从文虽然可惜不能一亲芳泽,但想想后果也只能作罢了。 哪成想老天成全,不但此时夫人不在府中,这丫头竟然半夜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一发现怎么能不让他欣喜。 就着酒劲,秦从文便在园子里办了映雪。 映雪如愿以偿,自然欣喜万分,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事后衣衫不整的跑回了秦若心的园子里,哭着要寻死。 秦若心做为她的主子,自然是要为她出头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清早,秦若心便红着眼睛找到秦从文,一脸哀怨的瞅着他。 秦从文知道不好,连忙打发了几个前来对帐的掌柜。 “父亲,映雪一心求死,已经不想活了。”秦若心演技一流,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秦从文一向忽视这个女儿,可如今自己占了她房里的人有错在先,即便是想解释什么,哪里还能理直气壮的。 “女儿,为父喝多了酒,一时糊涂啊!” 秦若心暗暗冷笑,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父亲,女儿自小怯懦,多亏有映雪护着,这才少吃了不少的亏,可她却没少受旁人的苛责,映雪待我,比亲人还好,女儿不能眼睁睁的看她受辱而死。” 一向胆小的秦四小姐为了忠心护主的奴婢竟然也硬气起来了。 秦从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死了确实可惜。 “若若,为父,唉,为父给她体面,抬了她做通房可好?” 秦四小姐掩面痛哭,“呜,父亲,一个通房……有什么体面可言?她,她是女儿房里的人,如今,如今,女儿也没脸了……” 秦从文的愧疚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老脸一红,只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个女儿。 “映雪人长得好,又聪颖伶俐,是个十分体贴的人,我本来还想着将来放她出府,或是为她挑个体面的管事成亲,如今……”秦四小姐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秦从文就不禁想起昨天晚上那丫头的滋味来,那丫头确实水灵,一双眼睛亮得跟宝石似的,脸红起来的时候特别迷人,那纤细的腰肢,雪白丰满的玉女峰,无一不刺激着他。 “若若,你别哭了,为父给她个名分,抬她做姨娘。”这本是要安抚女儿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后,他竟觉得这个主意是不错的,就像一切本该如此一般。 秦若心这才不哭了,抬起了一张带着泪痕的小脸问道:“父亲说得可是真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碧影现身 映雪成了姨娘的事儿,着实让秦府众人惊了一把。 夫人前脚刚走,后脚这丫头就被抬成了姨娘,这内里细情实在引人猜测,更让人们想不到的是,这映雪可是秦四小姐屋里的人,当父亲的,竟一点也不顾女儿的名声,直接要了人家的贴身婢女,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荒唐。 好在秦从文也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儿,虽然抬了映雪做姨娘,却没有摆酒,只是找人给映雪开了脸,为她正了名,又让人挑了一个独僻的小院子拨给她住,最后又选了几个侍候她的人,这才算完事。 映雪娘家姓彭,从此秦府里就又多了位彭姨娘,比起前几位姨娘进府时的风光无限,彭氏确实显得低调了许多,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操办,也没有断了府里的议论声,人们对彭姨娘的事儿津津乐道,更是忍不住往秦四小姐小姐身上波脏水。 “是个性子软绵的,怎么能任由自己房里的丫头爬上父亲的床呢?她本就是庶女,如今出了这事儿,夫人回来还不吃了她?”方婉茹凶名在外,人人都在猜测她回来后得知道这消息真相后的精彩表情。 “可不是?说到底还是她管教不严,连个丫头都看不住,没准备那彭氏是一早就算计好的呢。你瞧着吧,这笔帐,早早晚晚算到四小姐头上。”意思是方婉茹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即便是夫人不追究了,可这事儿到底好说不好听,知道的是奴大欺主,彭氏自己起了龌龊的心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小姐心计深沉,用丫头讨好老爷呢!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哪家还敢来提亲啊?姑娘家名声若是臭了,只怕就嫁不出去了。” …… 秦府上下流言满天飞,四小姐大概也听到了这些浑话,被气得一病不起。 秦从文一面享受着新人在怀的得意,一面又对四女儿生出许多的愧疚来,像是为了要弥补什么似的,他作主涨了四小姐的份例,又挑了不少贵重的首饰,漂亮的衣裳料子让人送了过去。 即使是这样,四小姐的病依旧没有多大的起色。 方氏不问世事。自从上次被公孙锦和海棠的事儿刺激着以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本就不喜欢露面的她越发醉心于佛经。一天除了睡觉,有七八个时辰待在佛堂里,连初一,十五与家人吃素斋的习惯都被打破了。 彭氏的事儿,她听万妈妈提了一嘴。谁知道老太太念了声“阿弥陀佛”后便闭口不言了。万妈妈侍候方氏时间长,知道方氏不想管这事儿,于是便把方氏的意思委婉的转达给了秦二小姐。 秦倩心正学着打理秦府的庶务,其它事儿她处理倒是有模样有样,连李妈妈,万妈妈两位都不住的点头。但秦从文纳彭氏为妾这件头痛的事儿,她却拿不出个章程来。 事发时,她也气了一阵。想着出主意教训那小蹄子一顿,替自己的娘亲出出气,可她倒底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母亲不在身边,祖母又是个不管事儿的。她再泼辣,还能教训到父亲头上去?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也只能在帐面上做文章了。秦二小姐想得好,却没想到秦从文做得绝,不但免了嫁娶排场,酒席,就连彭氏院子里的花销,走的都是铺子里的帐,没花府里一文钱。 秦倩心到底是个嫩的,怎么可能斗得过秦从文,这口气虽然不好咽,她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了,毕竟为了一个彭氏得罪父亲,实在大大的不划算。 既然是管不了,秦倩心干脆就不管了,她写了封信,把府里的事儿细细详述了一番,让人连夜送去了平时郑家。想必母亲知道了这事儿后,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秦黛心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她骂得过瘾,根本没当秦从文是父亲。 那个人,不配。 雪晴和玲子都在,听了这话后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这话说得也太形象生动了一些。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别人不知道秦若心的秉性,秦黛心知道,她深信,这事儿一定跟秦若心脱不了干系。 “彭氏之所以这么容易就成了姨娘,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一定是秦若心。” 不过她一时还想不到秦四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总之,暗暗留意就是了,秦四小姐的病,恐怕也装不了多久。” 雪晴和玲子连忙应了。 就在这时,春丽挑帘子进来了,规矩的行了礼后,马上暴露本性的道:“小姐,万妈妈来了,想见您,您说她来有什么事?好奇怪。” 这丫头。 雪晴不乐意了,春丽这丫头性子太脱跳了,这么口无遮拦,日后怎么在王府生存?就她那爱打听八卦的性子,指不定给主子惹多少祸事呢!将来可要好好说服主子,千万别挑中了她做陪嫁丫头。 春丽对雪晴的心思一无所知,她眨巴着清亮好奇的大眼睛,似乎在等着秦黛心的答案。 “请万妈妈稍坐,我这就过。” 春丽倒也机灵,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好可惜啊,听不到八卦了。 秦黛心收拾了一下心情,起身去了次间见万妈妈。 雪晴和玲子,都被她留在了屋子里,她认为,此时见万妈妈,只身一人再合适不过。 “老奴见过三小姐。”万妈妈穿了瓷青色的敞袖对襟外衫,底下穿了条暗色的绣百福花纹的综裙。她梳着寻常的妇人发髻,只戴了一支鎏金的凤阳钗,两颗指甲盖大小的豆绿色翡翠耳坠子挂在耳朵上,正微微动着。 秦黛心从她身边走过,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喊了小丫头来,给万妈妈搬了一只三足小凳。 “万妈妈当真是稀客,快坐。”秦黛心的态度不冷不热。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对万妈妈到底是喜是恶。 万妈妈神色不变,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神色无恙。 不知怎的,秦黛心的心里一紧,觉得她是有备而来。 她不禁暗暗打量起万妈妈来。 万妈妈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还算不错,脸上只有细碎的皱纹,不见深长的沟壑,到底是老了,一张脸上还是写满了风霜。不知道是不是方氏太难侍候了,她黑眼圈有点严重,好像睡眠不足的样子。到底是没生育过,她身形清瘦,却不显突兀,面像也会让人生出厌烦之心来。 有些人瘦了,就显得特别尖酸刻薄。她倒不会。与年轻时的样子虽然略不同,却也有八分的相像,连周身的气质都与画像上表现出来的极为相符。 秦家老太爷的画功真是厉害,竟把人画得那样惟妙惟肖,到底是画心上人,情感投入的足。人物自然生动。 “万妈妈,你贵人事忙,不帮着二小姐管家。来我这儿做什么?”这样的口气,算得上是不善了吧? 万妈妈仿佛没有听到秦黛心的嘲讽一般,她只道:“老奴对二小姐是极为放心的,她虽然不比三小姐聪明,但也算好学。家里的事情大半都可以应付,就算有点纰漏。想必夫人也不会怪她,第一次掌家,能做到如此,已经很好了。” 竟是所问非所答。 屋里静得出奇,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给彼此一个适应的时间。 “三小姐,您最近似乎很忙?”万妈妈的眼中闪过让人眩目的热切。 这个眼神,自己以前在万妈妈的眼里多次见过,每当这个时候,万妈妈似乎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几岁,身上散发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活力。 上一次自己在她身上看到这个眼神时,好像是那次,万妈妈特意透露,方氏不吃八角,秦凤歌也不吃,秦从文却是吃的。 只一瞬间,秦黛心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这一切带表了什么? “是有点事。”秦黛心很快便平静下来,“怎么?二姐姐嫌我出府出得太过频繁了?”现在是秦二小姐当家,她要是说出点什么来也是正常的。 自从苏氏生产以后,她就不顾府里的规定频繁出府,秦从文和方婉茹见过她的狠辣之后,便也不再多嘴的约束她,反而对她的行为假装视而不见。 万妈妈神色不变,只道:“二小姐从未提及,想来夫人走前也是交待过她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万妈妈有话就说,你不必在我面前卖关子,耽误彼此时间。” 万妈妈只觉得空气为之一滞,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自己这所以看上三小姐,不就是图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这股劲头吗?怎么到了此刻,自己竟犹豫起来了? 只差临门一脚,为何她却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微微一想,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三小姐太强势,不是自己能够拿捏的。 她深恐三小姐会过河拆桥,甚至是落井下石。 “怎么,信不过我?”秦黛心眼中精光一闪,“那你又何必来?” 万妈妈一愣,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森森的汗,难不成,她竟全都知道?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论如何,总该拼拼才是。 万妈妈安抚了一下自己,才道:“三小姐,你是极聪慧的人,奴婢有话就直说了。”她暗暗的想了想措词,才开了口,“三小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个脸面,你自幼天姿惊人,却不被嫡母所容,吃了不少的苦头,苏姨娘本是书香门第之女,嫁给老爷为妾,实在是委屈她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秦黛心不慌不忙的打断她,冷声道:“妈妈有话请直说吧!” 万妈妈面露尴尬,她掩饰了一下,才道:“你们母女本不该受这份委屈,这一切,都是太夫人和夫人作下的孽。” 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吗? 秦黛心笑了一下,“万妈妈,我没听错吧?你一向是太夫人身边一等有脸面的人,在她身边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如今说出这番话来,实在让我迷惑不已。怎么,太夫人哪里对不起你,你在我面前这么排揎她老人家?” 万妈妈万没成想自己听到的是这话,她似心有不甘,一向镇定自若的神情被忿恨,哀怨还有失望而取代,她的面庞微微扭曲,人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秦黛心把万妈妈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她突然道:“此时,我该称呼你万妈妈,还是唤你方碧影?” 万妈妈错愕不已,身子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PS: 哈哈,亲们猜到了吗?求订阅,求票票,求打赏,求赞。第二更送到。 第三百四十七章 当年内情 压在心底几十年的陈年秘密被人一语道破,这种滋味肯定不会太好受。 万妈妈,哦,不,此时我们应该称呼她方碧影,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黛心会知晓她的身份。既是能唤出方碧影这个名字,那么自然也会知晓方碧影的故事。 方碧影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此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秦黛心高高在上的看了她一眼,才道:“当年的事儿,我知道一些,只是还有些地方不太清楚,你来的正好,若是无事,刚巧可以帮我解了这些疑惑。”她说得极为轻松,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趣事一般。 一旁的万妈妈听得冷汗涔涔,几度欲开口说话,却是只蠕得动嘴唇,发不出一个音了。 “当日你大婚在即,却突然发了病,这其中可别有内情?是不是你那位姐姐暗中做了什么?” 她问得这样直接,几乎直奔命门。 方碧影的眼中浮现出了极大的痛苦神色,这事儿过去有三十多年了,每每想起来,还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恨,不但没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深。 “是她!”方碧影咬牙道:“就是因为她,我才被人视为怪物,是不祥的人,也是因为她,我才会大婚前被人唾弃,落得个终身未嫁的下场。”方碧影说的她,自然是指方氏。 她的话声声血泪,字字诛心,更像是控诉。 “当初你中了她的计,全身红疹,破溃,后来你又是怎么好的?你又是如何离开的方家?”当年事发后,方家二小姐在方家便成了忌讳。从没有人敢提起来,渐渐的,人们就忘了方家还有这么一位庶出的二小姐。 方碧影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道:“当年我中了她的计,喝下了带毒的酸梅汁,才有了后来被她取而代之的事儿。我就是太信任她,才会落得这个下场,方家的人都只关心秦家的聘礼,谁还会去管我这个满身脓疮庶女的死活?他们把我扔在后院不闻不问,连大夫都不给我请。就因为她说这是会传染的病,会要人命的。” 秦黛心沉默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保持聆听者的身份吧。 “没过几天,我便被饿得只剩一口气了,他们准备了一口棺材,把还没咽气的我扔了进去,抬到了乱葬岗。”方碧影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她咬牙切齿道:“我还没死呢,没死呢!” 秦黛心能理解她的心情,被好姐妹出卖,被家人抛弃,然后失去所有的一切,只能躺在那样的地方等死…… 恨。已经不能诠释她的心情了。女人的嫉妒就好比是生化武器,可怕的程度远远超出人类的预知。 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谁救了你?” 方碧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才道:“一个怪人。他把我从棺材里扒了出来,救了我,我那一身的毒,也是他治好的。那人同情我的经历,教了我一些用药的能耐。等我康复了以后,他却不见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秦黛心也不问那人是谁,只道:“你为何会出现在秦府?她又怎么会允许你留在她的身边呢?”这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了。 方氏陷害了方碧影,抢了人家的丈夫,害得方碧影几乎身死,她明知道方碧影对她会有怨恨,会报复她,她又怎么会同意方碧影留在自己身边呢? 方碧影苦笑,“我是在你祖父病逝后出现的。” 秦茂早亡,去世的时候不过才三十岁,府里有一妻两妾,只留下嫡出的一儿一女两滴血脉。 那时秦从文才四岁,秦凤歌也不过刚刚百天而已。 方氏不费吹灰之力打发了那两个没有子嗣的小妾,开始办理秦茂的丧事,因为有方家的支持,秦家旁支不敢生事,倒也没有人敢上来打秋风,分家产。百天以后,她在秦家的一个店铺门外,发现了一身乞丐装扮,满身污秽的方碧影。 “我装失忆接近她。”方碧影道:“她是个生来就多疑的人,自然不会被轻易被糊弄,刚开始,她还防着我,可接连一个月的观察后她发现我是真傻了,除了要饭,别的我什么也不会做,吃馊饭,喝脏水,甚至被人欺负了也总是呆呆的,大概是愧疚吧,她把我接到了庄子上,开始找大夫给我看病。”她自嘲的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秦黛心听了,只觉得这事儿比穿越还不靠谱。方氏之所以会把装傻的方碧影接到庄子上,无非是怕自己当年作下的丑事暴露,她怕方碧影找她算帐,所以才决定把这个危险人物牢牢的控制在手心里。 果然,方碧影又道:“即便是大夫说我失忆了,她也是不信的,庄子上有十几个人,专门负责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吃饭,睡觉,如厕的点点滴滴都会被人记录下来,然后送进府里。” 像是回忆,又像是感叹,方碧影轻声道:“那是怎么样一段岁月啊?” 秦黛心也沉默了,这样的日子,足以把好人憋成疯子,若是心智不坚者,恐怕根本忍受不了多久。 方碧影道:“我在庄子上待了两年,虽然吃穿不愁,也不用做什么活计,可是,一个人必须装成傻子一样活着,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那滋味,生不如死。”最后四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她为何会信了你,你又是怎么进府的呢?”想要进府,方碧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起来,一个好起来的方碧影,只会是方氏的恶梦,方氏对她的态度必定是欲除之而后快的,怎么会让她进了秦府呢? 方碧影道:“我是假装一点点恢复起来的,先是想起小时候的事儿,然后再想起少年的记忆,但最终,我的记忆只停留在遇到你祖父之前。” 秦黛心微惊,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有些事儿看起来很难,其实很简单。”方碧影又道:“她试探了我很多次,见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这才算暂且放下了心。” “即使是这样,她完全可以让你回到方家,又或是把你安排在别处,怎么会让你进府,还做了下人呢?” 方碧影道:“她一向自负,又自诩聪慧过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完全相信我呢?对于我的去留,想必她也做了很多的考虑,最终她觉得还是留在身边暗暗观察最保险,所以,我就进了秦府,当然,这里面也是有故事的。” 方碧影又道:“那时我已经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有家不能回,只想着如何留在她身边,伺机报复。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自己会失忆,为什么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后面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家里又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又怎么会沦为乞丐的。呵呵,你猜怎么的?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方碧影把方氏的话学了一遍。 秦黛心听了,竟对方氏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来,这人说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人才啊。 原来,方氏有心把方碧影留在身边以防后患,可方碧影身份尴尬,若想留在秦府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名分才成,方氏想来想去,决定让方碧影以陪房的身份留在府里头,这样一来,自己不但可以随时掌控她,还能把大夫心里最重人的要踩在脚下,这种感觉怎么可能不爽? 但对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记忆的方碧影来说,如何说服她自愿留下为婢?方氏想了这么一招,她对方碧影是这么解释的,方碧影自甘堕落,与人有染被发现了,方家容不得她,便把她连夜送到庄子上,想让她做居士,怎知半路上马车从山上滚了下去,方碧影自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方家人便当她死了。方氏一边往方碧影身上波脏水,又一面为自己竖立起高大的形象来,她对方碧影说,是自己无意间发现了她,救回了她,方氏不在乎她名声不好,愿意给方碧影这个庶妹一个栖身之所,不过,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她必须改名换姓,留在府里做自己的近身丫鬟,因为只有这样,方碧影的出现才不会惹人疑窦。 “就这样,我改姓万,留在了府里。”方碧影长长的叹了一声,“其实,她又何必枉费心机呢?要知道,别说是为奴为婢,就算是留在这里做条狗,我也是愿意的。” 秦黛心替方碧影唏嘘了一会儿,才道:“我猜她之所以没下手杀你,是因为我祖父活着的时候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她嫉妒,她恨!她恨她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竟比不过死去的你。所以重逢以后,她便想着让你侍候她,让你为奴为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她不杀你,是想践踏你,是不是?” 方碧影眼中浮现着赞叹,她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半辈子才想透,没想道三小姐只用了这么短的工夫就猜了出来。” 正因为秦茂心里一直装着方碧影,正因为秦茂的爱,方碧影才有幸活到今天。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没有想明白。”秦黛心看了一眼落没的方碧影道:“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你怎么会伏低作小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也没动手呢?” 方碧影苦笑,“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三小姐。” PS: 第一更送到,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更。求各种票票支持 第三百四十八章 联手排挤 死,真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如果轻易的死去了,那么这对那个人来说,是解脱,而不是惩罚。 方碧影认为,方氏罪孽太深,如果不穷其一生来偿还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公道了。让方氏充满罪恶感的活着,这种折磨比死去更让人觉得解气。 “我当初死里逃生,大彻大悟后才明白,死,一点都不可怕。”方碧影又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整日念经,长年吃素,从不轻易出后院一步吗?” 这个,秦黛心还真不知道,所以,她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她害怕,亏心事做多了,是有报应的,手上沾了血的人,怎么可能安稳睡觉呢?” 只是这样吗?秦黛心不以为然,她手上的沾的血可不少,即便是穿到了这里,她不还是杀过四个黑衣人吗?那怎么了,她照样睡得香香的。 方碧影一定还做过别的什么,只是她不肯说罢了。 秦黛心从来都不是个任由蒙蔽的人,既然有疑问,自然得弄明白它。 “万妈妈既是找到了我的头上,就该拿出点诚意来,至少要据实相告才对。”秦黛心微微一笑,“假若妈妈没这个准备,就先回去吧!” 方碧影没想到秦黛心会这样不好糊弄,一时拿不出个主意来。 秦黛心决定帮她一把。 “你在她身边蛰伏了这么多年,有太多机会可以除掉她,即便是不想让她解脱离世,想必也用足了手段让她饱受折磨。”秦黛心意味深长的看了方碧影一眼,“她那么信任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个正着。秦黛心是咄咄逼人,方碧影则是心虚的扭过了头。 “万妈妈,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儿不用说得太开,如果你自己可以报复方氏,又何必找上我呢!” 方碧影不想方氏死,至少不想她痛快的死去,秦黛心不知道她在过去的三十年里都对方氏做过什么,但是显而易见那些都还不够抵消方氏的罪孽,在漫长的折磨过后。方碧影势必还想给方氏一个迎头痛击,而这个痛击必须是致命的,即使是身不死。心,却是要死的。 方碧影暗暗思忖了半天,才像下定决心似的道:“三小姐聪慧不凡,心思细腻又机敏过人,老奴佩服。明人不说暗话。能把这些事儿说给三小姐听,也好。” 方碧影这才又道:“救我的那个怪人,擅长用毒,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解了我身上的毒。当时他去乱葬岗就是想取死人身上的蛆做药……”她抬头看了秦三小姐一眼,见她听到如此污秽的字眼竟面不改色。连眉头也没有皱了下,不禁点了点头,又接着讲了下去。 原来。那会用毒的怪人听了方碧影的故事后便生出了几分的恻隐之心,他不忍方碧影一个弱女儿只身飘荡在世上,便一时心软教了她一些用毒的技巧,好让她防身,这其中有简单的。也有些许复杂的,其中一项就是用毒药迷人心志。 “这种药。味香色寡,可制成香。它的香味可以让人无端的生出恐惧来,特别是那些做过恶事的人,每晚都会恶梦连连,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那些个鬼怪妖魔,长此以往,人就会落下头疾,夜不能寐这些毛病,可谓摧心磨志,生不如死。” 方碧影说得轻松简单,可秦黛心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方氏生活的悲惨。 想必方碧影早早的把这毒药制成了熏香,燃于佛堂内,方氏不觉,日夜闻着这毒药,早已身受其害,中毒不浅,想必她自己已经受了三十多年折磨,可怜意不知内情。 难怪方氏总是躲在佛堂时,想必她时常头痛,又恶梦连连,这才醉心礼佛,望能脱离苦海。 秦黛心此时倒是有些同情方氏,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也是她自找的。 “你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有三十多年了,她受尽折磨,你竟还不满意吗?”这方碧影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后来几经磨难所致。 “满意?”方碧影失声大笑,“就是我满意了,他们可曾满意?你可知这三十多年来,又有多少人着了她的算计,失了性命?远的不说,单说你父亲的生母金氏……” 秦黛心一向平静的双眼里起了波澜,秦从文,竟真不是方氏亲生的? 方碧影勾起嘴角道:“三小姐想必没想到吧,老爷,竟也是个庶出!” 当初她暗示自己方氏不吃八角的事儿,果然是另有深意的。 这个金氏,又是何许人也? “金氏是秦茂的爱妾,老爷的生母,可惜是个命薄的。”方碧影似乎看透了秦黛心的疑问,忙帮着解答起来,“她成婚三年无子,秦茂便纳了金氏为秦家传宗接代,她本是个妒妇,却能隐忍不发,还在金氏怀孕时,多番照顾于金氏,因为这个秦茂对她更加敬重,还放心的把金氏生产的事宜都亲给她。”谁料金氏生产时,难产血崩,孩子生了下来,金氏却撒手人寰了。 “深宅妇人自有一套自保地位的手段,她这一招并不高明,不过是看人家生了儿子,买通产婆去母留子罢了。” 竟真是这样,秦黛心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三小姐,老奴也算知无不言了,这下,你可愿与老奴合作了?”方碧影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意愿,她就是想借助秦黛心的力量,把方氏狠狠的踩进泥里。 方碧影要找的人为什么是自己,不是别人? 秦黛心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方碧影是奴婢,又是遭方家遗弃的庶女,她毫无根基,说出来的话如何立足,哪个又肯为她做主?秦从文吗?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依他的性子。一样不肯为方碧影说话,方婉茹又是方氏的侄女,自然也不会占到她这一边,方氏有做官的娘家人撑腰,即便打到衙门里去,下大狱的人也只会是方碧影,而不会是她方碧莲!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切,方碧影才会一直隐忍不发,暗暗等待机会,不求速成。只求一气呵成,一招把方氏挑于马下。 自己便是她的这个机会。 方碧影所知的这些秘闻,倒也是扳倒方氏的手段之一。 秦黛心笑了笑。“妈妈且回去吧,此事容我再想想。” 方碧影知道事情大概成了,眼中的欢喜便再也掩饰不住的宣泄出来,“三小姐需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大概是怕事情出了什么纰漏,方碧影临走时又来了这么一句。 机不可失?这个机,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秦黛心没想明白,却也没放在心上,她开始惦记方婉茹的归期,有了秦倩心的通风报信。相信方婉茹不会在路上耽搁太久的。 当然,那也是六七天之后的事儿了,可时间飞快。六七天也只是眨眼之间的光景,有些事情确是迫在眉睫的。 秦黛心一面暗地里热络的联络万妈妈,冯氏二人,一面又派人勤勤奔走于桂花胡同,她既关心扳倒方氏一事。又惦记着大皇子的下落,一时间倒忙得不亦乐乎。 这其间。林氏出了小月子,秦黛心去瞧了她两回,送了她补气养血的补药,姑嫂二人又说了些不可对旁人道的秘话,二人关系似更进一步。 出人意料的是,齐宝珠竟然来了。 秦黛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微微的吃了一惊,她与齐宝珠,虽不至于形同陌路,但也再难回到以前了,她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谁成想她竟又来登门了。 是质问楚家提亲之事吗? 秦黛心在心底放肆一笑,便让人给她换了件玉色烟棱罗绣兰花的掩襟夏衫,底下穿了件及地的拖尾裙,她让春丽给她梳了个简单的挽发,只把头发松松的坠在枕后,用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簪子固定住,便翩然去了前院。 秦二小姐暂代掌家之位,自然也得熟悉这待客之道,齐宝珠与她也算同龄人,倒也不难招待。 秦黛心去时,齐大小姐正在跟秦二小姐说着什么,二人脸上都挂着礼貌且疏离的笑容,见她来了,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打量她。 秦黛心本就生得冰肌玉骨,脸上连汗毛也找不到多少,正午的阳光在她背后形成一个剪影,她从暗处走来,步伐身形惊若翩鸿,身上收拾得清爽自在,倒把旁人的金银之物显得俗不可耐,她脸上带着恬静发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异样夺目。 齐宝珠脸上带着笑,手指却紧紧的握着帕子,指尖生疼。 说句丧气的话,也难怪那人要娶她,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只怕是男人便拒不得她。 秦二小姐淡淡的看了一眼齐宝珠,方才道:“齐大小姐坐了半天,你怎么才来?”不像是怪她来得迟了,更多的则是娇嗔。 那意味不言而喻,她是在委婉的告诉齐宝珠,她们姐妹虽非一母所生,却也是亲姐妹,旁人比不得。 也不知道齐宝珠之前说了什么,秦二小姐竟会这般说话,难不成,齐大小姐说了什么挑拨的话吗? 秦黛心不徐不疾的走近二人,与她们相互见礼,这才道:“二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懒散惯了的。” 竟是要站在秦二小姐这一边了。 齐宝珠脸色发白,心里便是觉得自己窝囊透顶了。 好好的不在家里待着,竟跑到这儿看她们姐妹演戏来了,她这不是自找的吗? PS: 第二更送到!!!亲们,请支持正版订阅,记得投票票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楚家大宅 厅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小丫头们轻水轻脚的换了一回茶水点心,齐宝珠自认与秦黛心熟稔,说了很多亲近又无关痛痒的话。 秦黛心大多用“嗯”“啊”“咦”之类的单字回应她,秦二小姐看了好笑,嘴角扯出一抹讽刺来。 直到这时,秦黛心方才回过味儿来,怪不得秦二小姐会联合自己给齐大小姐难堪,只怕是她还记着上次在贾府的事儿,心里恨极了齐宝婵,这会儿见了齐家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齐宝珠极不自在,她看得出来秦黛心不待见自己,秦二小姐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堂堂齐家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齐大小姐坐如针毡,如果不是为了那人而来,她几乎就要落荒而逃了。 秦二小姐大概是觉得无趣,终于起身道:“三妹,我还有事儿,就不留在这儿陪你说话了。”说完竟连看也没看齐宝珠一眼,自径的走了。 这算是打脸了吧?秦黛心几乎要笑出声来。 “齐大小姐,我二姐姐这段时间学着管家,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可别见怪。”这是见外话。 齐宝珠巴不得秦倩心消失,又怎么会见怪呢!她来,可是专程为找秦黛心说话的。 “好妹妹,我有话跟你说。”齐宝珠是想单独跟秦黛心说话。 屋里除了二人外,尚有几个丫头在。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秦黛心看了玲子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带着人下去了。 齐宝珠松了一口气,自己刚才已经做好了被拒的打算,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好说话。 “妹妹,楚家大爷可是上府上提亲了?”她心里酸酸的,却咬牙挺着,那人是她的未婚夫婿。两人尚未成亲,他却对自己说他心里尚有别的女子,若是她肯让那人以平妻之名进门,他会敬重她一辈子,若是自己不肯…… 想到这里齐宝珠连忙咬了下唇,她怕自己会痛得叫出声来。 当务之急是说服秦黛心嫁进楚家。 秦黛心不冷不热道:“楚家大爷是来过了。”半句也不肯多说。 齐宝珠又问:“我听说,伯父推了婚事?” 这还用问吗? 秦黛心答非所问道:“齐大小姐来到底有何事?若是只与我说这些个闲话,你便请回去吧,我近日精神不济,疲累的很。” 齐宝珠恨不能咬碎一口钢牙。又想起那人的话来,“你若不肯,我们的婚事便罢了吧。我聘了秦家三小姐做正妻,他们还能不乐意?” 姓楚的竟然不顾子嗣大事,要娶秦黛心,她到底有什么好,楚天衡连见都没见过她。为什么就要娶她。 齐宝珠黯然道:“妹妹,你非要跟我这么生分吗?” “齐大小姐有话不防直说。”秦黛心转过头来看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齐宝珠又羞又恼,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 “妹妹,我是来求你的。” 齐宝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一些,熟不知她越这样。反越显得她小气。 “齐大小姐,你到底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打探消息的?” 齐宝珠语塞,她虽擅言辞。可跟秦黛心比起来,却略逊一筹。 秦黛心却轻巧的笑道:“你是楚大爷的未婚妻,你来指责我,或是来打探消息都在情理之中。” 这分明就是奚落。 齐宝珠脸更红了,急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黛心心中了然,却有点不敢确定。“齐大小姐难道是来当说客的不成?” 齐宝珠的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像她这样还没过门就帮着夫家说亲的人,恐怕是绝无仅有的吧? 这表现的这样明显,秦黛心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 竟真是来做说客的,楚家和齐家还真是奇葩啊,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齐宝珠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拖到地上去了,她忿恨的咬了咬嘴唇,既是如此,便也不被再被人踩上几脚了。 “妹妹,我今天便是舍出这张脸了,以前,我就觉得咱们姐妹能一起嫁到楚家是件极好的事儿,可你不愿意,我也只得作罢,如今,楚家大爷相中了你,我听了欣喜,他肯给你平妻的名分,是你的造化。妹妹,你听我一句劝,你是庶女,又不得嫡母喜欢,与其委委屈屈的嫁进小门小户家去做正妻,还不如嫁到楚家来。”齐宝珠又开始不厌其烦的说着当初的话,“……楚家是世家,产业庞大,声名远播,你若嫁过来做平妻,比嫁到旁人家里做正妻风光百倍不止,咱们姐妹共侍一夫,有商有量,岂不是好?” 这样哄骗的话听多了,便会让人生出厌恶的感觉来,齐宝珠虚伪至极,明明心里不乐意,却柔声细气的劝着秦黛心,姿态放得极低。 秦黛心眼皮微跳,心底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怨气来,“齐大小姐,这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作主,你我都是未嫁女子,虽然齐大小姐已经婚配,但我劝你说话还要谨慎些的好,姐姐可以不知廉耻,我却还要是脸的。” 这话说得又狠又冲,呛得齐宝珠几乎仰过去。 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说到底都是那人作下的孽,好好的,干嘛非要娶秦黛心。 当初齐宝珠想带着秦黛心嫁到楚家去,为的是壮大自己的实力,她想得简单,认为秦黛心虽然生得貌美,可出身低,即便是嫁到楚家去,左右不过是做妾室,就算楚家大爷钟情她,那又如何,只要自己能拿捏得住她,秦黛心只会是自己的助力。 当时她十分自信,认为自己拿捏住秦黛心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现在看来,这种想法简直就是个笑话。 楚天衡从未见过秦黛心,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大有非卿不娶的架势,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被自己拿捏住? 齐宝珠的脸色时白时红,眼里也装着怨毒的怒意。 直到此时,二人才算正式撕破脸。 秦黛心站起身来,扬声道:“齐大小姐,我的婚事自有父母作主,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乏得很,先行回去了,少陪。” 连句送客的话也没说,就把齐宝珠晾在了花厅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门外。廊下,院子里亦听不到一点的声音,可齐宝珠却觉得。好像整个秦府的人都在嘲笑她。 笑她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齐宝珠拂袖离开秦府。 与此同时也有小丫头去禀了秦黛心,“齐大小姐坐马车走了。” 秦黛心低头沉思。 玲子与雪晴对视一眼,挥手遣走了那小丫头,二人也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屋子。 楚家的亲事来的如此蹊跷。偏他们觉得还不够,竟让齐宝珠来做说客。 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值得楚家这般大费周折? 秦黛心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事儿有太多不科学的地方。 该查查才是。 她立即换装,吩咐雪晴一并换上男装,主仆二人出了府。 “主子。咱们可是去桂花胡同?” “不去。” 除了桂花胡同,陈记杂货铺,她就没有地方去了不成? 总该培植自己的力量才是。 雪晴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发起了脾气。 主仆二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家茶肆歇脚。 现在是下午,茶肆里人正多,秦黛心和雪晴就挑了一个靠门儿的坐,秦黛心点了一壶铁观音。两样茶点,津津有味的听起茶肆里各种嘈杂声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 那些吆喝声。低声交谈之声,陆陆续续的传了过来,竟也十分的悦耳。 “主子,是齐大小姐。” 这种悠闲持续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被打破了,秦黛心暗想,她果然是劳碌的命。 雪晴正对着门口而坐,茶肆外的风景都落在她眼里,当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先是一愣,随即便立即知会了坐在她对面的秦黛心。 秦黛心转身,顺着雪晴的视线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 的确是齐宝珠,她穿着男装,带着同样穿了男装的婢女,两人行色匆匆,从茶肆前一闪而过。 雪晴才见过齐宝珠几回,这样雌雄莫辩的身姿快速的一闪而过,她竟能认得出。 能进炎黄的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秦黛心让雪晴付了茶资,二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街上人流如潮,二人都是跟踪的行家,利用街道上现成的摊位做遮掩,一路跟着齐宝珠来到一处宅子。 齐宝珠没走大门,而是在一条小胡同口停了下来,秦黛心与雪晴连忙藏起身来,悄悄的向外看。 齐宝珠回头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跟着她,这才扭身进了胡同。 从头到脚鬼鬼祟祟的模样,更显得她形迹可疑。 主仆二人连忙跟上去,亲眼见着齐宝珠从那宅子里一个角门里进去了,那来开门的人是个高大威猛的汉子。 秦黛心主仆二人连忙掩了身形。 那看门的汉子左右张望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这才“咣当”一声关上了角门。 “主子,那看门的汉子一看就是练家子,绝非等闲。” 秦黛心自然也知道,她摆了摆手,二人从胡同里走了出来,特意绕到大宅门前看了看高悬的匾额。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楚宅”。 竟是楚家吗? PS: 第一更送到 第三百五十章 暗中打听 秦黛心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楚家大宅。 早该打听楚家在哪里落脚才是。 这时有一个货郎挑着担子从楚家门前过。 前面是宽敞的街道,两边都是笔直入云的高大树木,这里座落着不少红砖绿瓦的院子,货郎来也是做那些府中丫头婆子生意的。 秦黛心灵光一现,突然伸手拦了那货郎,“兄台,留步。” 那担担子的货郎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生得还算高大,皮肤黝黑,相貌平平。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秦黛心只道:“借一步说话。” 说着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愣是拉了人家的担子到了僻静处。 雪晴在后面直摇头,主子这般行事,真是…… 但愿王爷不要生气才好。 货郎放下了担子,先是用缠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后顺手从担子上拿起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仕女扇来不停扇,“我说这位公子,您把我拉到这儿来干什么?我这里卖的可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你若是闲着没事作,大可以溜鸟,斗蛐蛐去,别耽误小人做生意。”口气竟是十分的不悦。 秦黛心脸一黑,敢情人家把她当成纨绔了。 雪晴想笑,极不自然的把头扭到了一旁。 “小哥,是这样的。” 秦黛心拿出一只小银锭子来,放到那货郎手中道:“有劳小哥。” 那货郎见了银子,哪里还有不高兴的,不过他走街窜巷的做生意,听多见得也多,也是个极有心思之人,知道有些银子拿不得。连忙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这银子,小的无功不受禄。”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把银子捏得紧紧的。 秦黛心一笑,连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用手指了指楚宅,压低声音道:“这府里有一个娇俏的婢女,是我的心头好,我们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了,可她是别人家的奴婢,终身大事不能自己作主,而我家……唉。也是颇有名望的,怎么会同意我娶一个奴婢为妻呢。” 那货郎顿时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秦黛心暗笑,脸上作出一副愁苦的样子。又道:“唉,这些日子我一直被爹娘拘在家里读书,她呢,身不由己,更是没有出府的机会。我们二人,已经有月余不得见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将我忘了。” 那货郎竟用一副同情的眼光看着她,“一个月没见?哦,我知道了,他家主人来了。她故此没有时间,你别担心了。” “他家主人?”秦黛心连忙道:“不是说这宅子一直空着,没有人住吗?我听她说。他家主人一直在南方啊!” 那货郎道:“我可不是瞎说的,我走街窜巷的,可能听到不少消息。” “是是是,要不然我也不会朝你打听消息了不是。”秦黛心又拿出一个小银锭子塞到他手里,“还望小哥多跟我说说。” 那货郎这次没有犹豫。他欣喜的把这意外之财贴身放好,才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这户人家的主家确是是在南方,直到一个月前他家的主人才北上的。我听说啊,他们家带了好多的东西来,足足拉了有五辆马车之多啊,同来的还有不少随从,只是却没有婆子,丫头,好像都是武夫,不过,这也难怪,人家家大业大,南方离咱们这儿路途遥远,少不得要请镖师护送……” 秦黛心听出了几分猫腻,对楚家越发好奇起来。 那货郎是个能言擅道的,称之为口若悬河也不为过。 “他们家颇为神秘,门禁森严,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哦?这话怎么说?” “我路过几次,来的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马,腰里揣着家伙的的武夫。”那货郎把声音压得极低,“不像是正经的生意人,倒像是吃那口饭的。”那货朗比划了一个刀剑的手势。 暗指楚家结交江湖人,或是响马。 这货郎也真够大胆的。 “咦……”那货郎突然道:“他们家没有女眷,只有三个婆子和两名婢女在,你说的那个婢女,到底是哪个?” 这货郎知道的不少,竟连人家有几个婆子和婢女都一清二楚?秦黛心就像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那货郎连忙解释道:“我这些货物,不是针头线脑,就是胭脂水粉,都是女人用的物件儿,我每天挑着担子穿梭在各府的后门之间,挣的就是那些府里丫鬟婆子们的钱,您也不想想,府里有钱的主母小姐们,谁会看上我担子里的货?” 这是实话。 那货郎又道:“有一次他们家的婆子开了角门唤我过去,从我手里买了点丝线,说是要打络子。唉,你不知道,他们下人也是不好过的,只能留在这宅子里,一年也见不着主家几回,没有赏钱,更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从那以后我就常去,给她们带各种打络子用的丝线,说到底,您看上的到底是哪一个?”那货郎面露古怪之色。 秦黛心一下子就明白了。 留在这宅子里的,大都是没有根基又不受宠的下人,就算是年轻的丫鬟,只怕姿色也一般,这货郎恐怕见过那两个留在这宅子里的丫鬟,故有此一问。 秦黛心假意咳了咳,才道:“略微高一点的那个。” 那货郎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还道:“哦,嗯,公子眼光,真是……” 那丫头的姿色,恐怕不是一般那么简单了。 秦黛心假装没看到,又问:“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们主家来了,所以她才没有时间见我,而不是忘了我呢?我说我冒冒然的上门去,只为见一个丫头,会不会有些失礼?” 货郎不禁想起那个个子略微高一点的丫鬟,想起了她那健硕的身板,宽口阔鼻的长相。这样的人,竟是这小公子口中的“娇俏”人?这位爷的喜好还真特别。 “可不是嘛,自从他家主人来了以后,那几个婆子也不在我这里拿线了,大概是太忙了,没时间打络子吧。不过我劝您还是别那么冒失的上门了,他们家门禁极严,看门的都凶着呢!” 秦黛心装出几分惆怅的样子来,“有劳小哥了。” 秦黛心朝他拱了拱手,很明显不想在问什么了。 那货郎欲言又止。不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挑着担子走了。 秦黛心目送那货郎离去,这才若有所思起来。 “雪晴。你从那货郎的话里听出什么了?” 雪晴思忖了一下,才道:“确实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楚家是商人,而且还是首屈一指的富商,这样的人家养些护院倒也正常。可那货郎不是说了,那些人身上都带着家伙,看样子并非善类,还有那个看门的汉子,实在不像是个普通的护院。” 这话算是说对了八分。 秦黛心又道:“还有齐宝珠。” “哦,对。这齐大小姐怎么会跟楚家人在一起呢?她虽然是楚家未过门的媳妇,可按道理,定亲之后两人私下里是不准见面的。可看齐大小姐那老马识途的样子,分明来过不只一回了。”这可是于礼不合的事儿。 秦黛心拍了拍雪晴的肩头,“你留在这儿,看她什么时候出来,又去了哪里。”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齐宝珠了。 雪晴连忙点头。又问:“您呢?” “我去书场听书……” 雪晴:“……” 秦黛心也不管雪晴,便自顾走了。 一路上都在想楚家的事儿。 楚家。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齐宝珠到底是被利用的,还是这些事儿本是她跟着掺和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齐宝珠被楚家人蒙骗了,楚家人要娶自己的真正意图,一定不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书场到了。 门口迎人的小学徒已经迎了过来,“哟,莫爷,您来了?”说着朝他身后瞧了一眼,才道:“今天怎么没带着人?” 秦黛心抬脚往里面走,“一个个个碍手碍脚的,爷烦。” 秦黛心每次来,都穿着男装,脸上不但粘了假胡须,还房间把脸,脖子和手涂得略黑一些,眉毛也画得粗长些。 一般人倒也难让出她是个女的来。 那小学徒机灵,给秦黛心安排了个角落里的散座,态度极为热情。 楼上其实有雅间,秦黛心嫌它封闭性太好,什么也听不到,因此每次来都是坐在楼下不起眼的地方。秦黛心照例点了壶茶,二样茶点,还有一盘瓜子。 小学徒道,“莫爷先坐着,茶马上来。” 虽然是坐散座,可秦黛心打赏的钱从不比那里雅间里的爷们少,因此小学徒们对秦黛心的态度也格外殷勤些。 不一会儿,茶水等物便被送了上来。 秦黛心顺手扔给那学徒一块银疙瘩,足有二两重。 那小学徒喜得见牙不见眼,高高兴兴的下去了。 台上说书的艺人正卖力的讲着故事,他穿着长袍,一边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一面做出各种相应的动作,这种表演形式,倒是很像后世的评书。 没过一会儿,那小学徒又跑了回来,略微低下身子道:“莫爷,楼上有位爷想请您过去一叙。” 秦黛心皱了楼,下意识的顺着那小学徒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二楼平台上,一位身穿玉色锦袍的男子正向她看过来。 竟然是他。 PS: 第二更送到,还忘亲们看在恕恕努力的份上,多多支持一下啊!!! 第三百五十一章 巧遇李慕 秦黛心对那小学徒笑了笑,然后道:“你前面带路吧。” 人家既是找上门来了,自然是认出了她,楼上楼下相隔这么远,难为他竟然也认出了自己。 眼光倒是毒的。 那小学徒喜得“唉”了一声,连忙前头带路去了。 两位都是爷,他一个小小学徒,当真谁都得罪不起。 小学徒把秦黛心领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里。 “李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秦黛心朝李慕拱了拱手,做出一副熟稔的样子来。 这着玉色锦袍的公子,不是李慕又是何人? “莫兄,好久不见。”听闻小学徒说她姓莫时,李慕愣了一下,定晴打量了楼下那人一番,才敢确定她的身份。 小学徒见他们相见热络,便识相的退了下去。 李慕不禁打量了秦黛心几眼,脸和手都略黑,脸上还粘着几缕小胡子…… 看上去更像是个长得矮小些的成年男子。 “莫兄,请坐。” 李慕的确是位出色的美男,他身材修长,面白无须,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只羊脂玉的发簪固定在头顶,几缕碎发散落在他饱满的额前,更为他添了几分不羁,玉色的织锦长袍把他衬托的更加俊朗了些,一双凤眼如同能魅人心魄一般,眸子里流转的光彩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他周身上下散发着如玉般的气息,温润,谦和,良好的家教,优雅的举止,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风度翩翩。 这样的男人是当下女子最心宜的对象,抛开身家。财力不说,单是样貌,便足以让那些女人对他怦然心动。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这般称呼我。”秦黛心在李慕对面的位置坐下,自顾拿起茶杯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味清香冷洌,嗅之竟有甘甜的奇香,再品,只觉得唇齿间有股沁人心脾的甜并带着如清辰雨露般的凉意。 明明是热茶,意有凉意…… “是冷凝香?”秦黛心哑然,这茶楼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茶了。 冷凝香。生长在极地苦寒的雪山上,它喜阴,长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山缝里。靠雪山水滋润生长,成熟时,叶尖发白,如同披上一层薄霜一般,因此又名霜香茶。此茶不宜炒制。发酵,采摘下来时即刻放进盛着冰的容器中,放入冰水,冰窖中存上九九八十一天,待叶子硬如冰,白如霜时。此茶便成了。 说来也是一桩奇事。 一斤冷凝香,可在台州城里最繁华的地带买三个铺子。 天下有不少人对它趋之若鹜,怎奈求之不得。听闻这比金子都贵的茶叶是要送进宫里的。她也是在慕容景那喝过几回,想来倒是浪费了好些银子。 李慕没想到秦黛心竟也知道冷凝香,微微惊讶的挑了挑眉。 他的这点小动作全钱落入秦黛心的眼里。 想必是良好的家教在发挥作用,不然,李慕肯定会忍不住问她。“你在哪里喝过这茶?还是听谁说起过?” 的确,一个小小商人之女。如何有机会见识到这些好东西? 秦黛心喝了一口这贵得吓人的茶,才若无其事的抬头道:“这茶叶一定是李公子自己带来的吧?” 李慕笑,却不解释什么,也没借机张扬。 自从上次拍卖会一别,两人就再没见过,说到底,他们仅仅见过两面而已,当然,不算在普法寺树林中被劫的那次。 秦黛心本能的觉得这个李慕是个无害的,当初在拍卖会上,他变相的出声支援过自己,如今再碰面,他又会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呢? 秦黛心又想起段兴那个大胡子,李慕与他是八拜之交,难道是为了段兴来的? 正想着,她便听坐在对面那人道:“三小姐近来可好?” 难道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或也许只是一句客气话。 秦黛心的私事当然不会跟外人交待,她便自动把这话当成了是客气,“好,怎么不好。倒是李公子,李家产业遍布五湖四海,你不帮着打理家族的生意,倒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喝茶。” 李慕轻笑,倒显得她的脾气不好了。 “我确实不爱理这些个俗物,家里的事自有我两位兄长管着,我虽然不能全然置身事外,但管的却都是自己喜欢的。” 秦黛心不知道李家有三兄弟,随口问了句:“原来李公子还有兄弟,怪不得跟个甩手掌柜似的。” 李慕不知道她哪来的火气,却好脾气的没跟她计较。 “我大哥和二哥都有经商天分,李家有他们足够了,至于我嘛,只要不丢李家的脸也就行了。” 不丢李家的脸? 秦黛心目光微闪,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这话的另一个解释是,我虽然有才干,却不屑去做,既不出风头,也不至于拖后腿就行了。 这种中庸之道,反而最难。 两人各自说了几句闲话,算是暖场了。 “……听段兄说,秦三小姐,似有奇遇。”李慕端了茶杯,话锋一转,突然说起这件事来。 秦黛心表面冷静至极,其实心里已经如同烧开了的热水一般,“这话,怎么说的?” 重生,穿越是大奇遇,就是不知道段兴说的是不是这个。 李慕带着任务而来,也就不打哈哈了,把段兴托付自己的事儿捡重要的交待了一遍。 秦黛心惊讶的不行,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 跟穿越这种奇遇比起来,赤阳果根本就是个渣。 只是她没想到段兴那么粗犷的人,竟有那么细腻的一面,先是凭着细微的察猜中了自己得到赤阳果的事儿,随后他虽然不小走漏了风声,可补救工作做的很及时。 这么说,段兴被啸风阁的人追杀是因为赤阳果的事儿吗? 秦黛心糊涂了,啸风阁要对付的人。不是李婉儿吗?到底是李婉儿连累了段兴,还是段兴连累了李婉儿? 真够乱的。 “没想到段大哥心细如发,这事儿竟被他知晓了,倒连累了李公子屈尊降贵的成了侍卫。”她是变向承认了赤阳果的事儿。 李慕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三小姐呢? “……只是,之前他怎么没当面跟我说这事儿呢?”秦黛心百思不得其解,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却把李慕跟惊着了。 “你见过段大哥?他在哪儿?”语气竟十分的迫切。 “是这么回事……”秦黛心把她救了李婉儿二人的事儿交待了一遍。 李慕沉思,眉头几乎拧成个川字,他费解时的模样,竟美得不可思议。 注意。这里用的字是美,而非帅。 秦黛心喜欢帅哥,好比慕容景那样的刚毅潇洒男儿。但对李慕这样有些妖孽长相的美男却是敬敏不谢了。 李慕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的松了口气。 秦黛心猜想,段兴还活着,他就很高兴了。 “段兄是一帮之首,如今青帮由副帮主暂代帮务。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段兄。”李慕似乎又有所悟,连声道:“三小姐那位朋友会不会去找了段兄?”段兴是江湖人,有痞气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李婉儿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行事还应该循规蹈矩才好。李慕虽然问得有些妥当,可事关生死大事。大家也就不把那些规矩放在心上了。 “有这个可能。”何止是有可能,秦黛心敢肯定,李婉儿一定是去找段兴了。 两人出生入死。恐怕早已暗生情愫,只可惜,李婉儿是寡妇哩,段兴应该不会介意吧? 秦黛心总觉得李婉儿不是凡人子嗣,又想到李大夫那样的人如今已经去了。心底便生出了唏嘘的情感来。 “依李公子看,段兄与我那位朋友被啸风阁追杀。可与我有关?” 李慕摇了摇头,“段兄与秦小姐并无交情,而三小姐的朋友在此之前与你也只是泛泛之交,啸风阁的人即使是觊觎赤阳果,也找不到他们二人头上。”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很让人信服。 事实上,秦黛心确实也这么想,问起他另一件事,“当日在拍卖会上,李公子出面相援,可是因为段大哥的交待?” 李慕笑道:“受人之托,不敢不用心,况且我当日说得都是真话,并无虚假之意。” 当初在树林里,秦黛心无意中说了一句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话,这让李慕对她印象深刻,二人因此结缘,后来秦黛心抄袭李太白的传世之作,又让李慕惊异不已,在他心里,秦黛心是个才女。 秦黛心这个汗,只得把话题转移别处去,“李公子虽是受了段大哥的托付,但这份心依然是难能可贵的,我记下了。” “三小姐不问我为何会许久不露面?” 秦黛心微笑,“风平浪静之时,一颗小石子足以惊皱一池春水,更何况是李公子这块巨石呢?李公子与段大哥是旧交,那些人若有心查,自然会查个明明白白,只要一稍一推敲,一定会发现什么,反倒不美。与其打草惊蛇,倒不如藏身暗处,敌明我暗岂不是更好?” 李慕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如此聪慧,他暗暗点了点头,“三小姐若有事儿,可以派人到李家的商铺留个口讯,但凡有用得着李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秦黛心端起茶杯来道:“我借花献佛,以茶代酒敬李公子一杯,多谢公子庇护之恩。” 李慕连忙道:“不敢当。不过,暂时没动静并不代表真正的平静,三小姐还是应该多多留心才好。” 秦黛心突然想起那时似乎总有怪人在府门前走动…… “多谢李公子挂心,该来的始终会来,你我静观其变吧!” 多年后李慕回忆起这一幕时,只说了一句话。 她镇定的让我心惊。 PS: 第一更送到,亲们,我的票票在哪里,快到碗里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大闹厨房 秦黛心回到秦府时,雪晴还没回来。 正是吃饭的时候,秦黛心没让爱莲下厨,反倒让她去大厨房催了晚饭送来。 爱莲犹豫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话里有担心失宠的意思。 秦黛心就笑,才道:“就当是给你放个假,我突然就想吃大厨房的东西。” 爱莲不敢马虎,连忙动身去了,不过一刻钟的样子就又转了回来,两手空空不说,眼睛也微微发红。 玲子很有眼色的上前询问。 爱莲一下子跪到秦黛心面前,“奴婢没用,大厨房的管事说灶上熄了火,又没准备三小姐的份例……”其实话说得比这个还难听, 秦黛心面无表情的吩咐玲子,“你去厨房,让她们比照月例给我送一份晚饭来,另外让她们再加一个蛋羹,要加一勺糖的。别说灶上熄了火,就是没了米柴,也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玲子点了头,急忙去了,她心疼主子没吃饭,走得格外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厨房。 大厨房的管事妈妈,婆子们像是没见着玲子似的,一个个的自顾干活散碎的活计,或说着闲话。 玲子远远的就看见灶上还坐着水,怎么就熄火了? 真是欺人太甚。 玲子抬脚就要往厨房进,一个矮矮的胖婆子突然拦在她的面前。 那婆子甚胖,脸胖得像个发面的大馒头似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看着倒是有几分喜感,只是此刻她横眉冷目的,让人喜欢不起来,反倒讨厌的紧。 玲子挑眉看她。“妈妈这是做什么吗?” 那胖子姓顾,是这厨房里的二把手。 “姑娘,厨房可不是姑娘家的菜园子,想溜溜就溜溜,想逛逛就逛逛,这里可是重地,不但存放了不少贵重食材,还是给各位主子们做饭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人手脚不干净的闯了进来,偷些东西倒也罢了。可如果她起了什么歹心,在锅碗盘碟里头动了什么手脚,我们这些人可担待不起。” 周围有人附和。“就是,就是。” 这分明就是冲着小姐来的。 哼! 玲子冷笑一声,一脚踩在那胖婆子脚上,趁她叫痛的时候闪身就进了厨房。 众婆子大惊,连忙跟在玲子身后进到了厨房里。 玲子站在门口打量着秦府的厨房。门手边放着三口大水缸,中间是一溜的案板,上面放置着七八个切菜的木墩,十几把菜刀,各式新鲜的蔬菜则是齐整的码在对面。靠墙的一头有六个灶,都是大灶。大锅是用来炒菜的,旁边还有几个小灶,想来是用来烧水。煮粥,蒸馒头一类用的小灶。另一头放了几个酸枝木打造的柜子,有几个是没上锁的,有几个则是上了两道明晃晃的大锁,看来里面放的都是比较贵重的东西。 这么会儿的工夫。那胖婆子就追来了,伸手朝着玲子脸上就招呼了过来。 玲子微微一侧身。那胖子因用力过猛,一个重心不稳竟栽倒在了水缸上,她那胖胖的身体竟把水缸撞得晃了三晃,刚刚挑满的水溢出来不少,把她全身都打湿了。 那胖婆子又羞又恼,叫了一声“小贼娘”后便又仆了过来。 一旁站着的几个婆子连忙上前拉住玲子,眼瞅着玲子要吃亏,那胖婆子便得意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肉都颤了起来。 她挽起袖子,抡起膀子朝玲子打来。 玲子岂能让她如意?她暗用内力震开一旁拉着她的几个婆子,随手拉过来一个垫背的挡在自己眼前,那胖得如同蒲扇一般的大巴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那倒霉婆子的头上。 “哎哟,不得了了,顾嫂子,你倒是看清楚了再打。”那婆子嘶喊着,使劲的想要躲开顾妈妈的手。 玲子暗笑,手里的力量又重了几分,那婆子使出浑身的力气,竟然不能移动半分,她头上脸上皆疼,汗不自觉的就下来了。 五月的天本来就热,厨房里又点着火,大家都挤在这个小空间里,又叫又喊的,不出汗才怪。 顾妈妈本就是个胖子,平时她一向负责食材采买等事务,很少干体力活计,与玲子周旋了这么半天,她早已汗如雨下,体力也已经完全透支了,她忍耐不住终于倒在了一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即便是这样,她的手依然指着玲子,似乎想要再较量一番似的。 屋里鸦雀无声,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这姑娘,忍不得。 玲子趾高气昂的环视了厨房一圈,看到众人都低了头,她这才道:“我是奉三小姐之命来的,三小姐还没用晚饭呢?叫你们照着府里的份例给做一份,怎么?三小姐竟使唤不动你们这群奴才了?我听说有人说厨里熄了火。”玲子用手指了指灶上烧的水道:“哪个说的这话,给我站出来。” 顾妈妈大概是缓过力来了,当下“呸”的一声道:“你这个小蹄子就不是奴才了?竟敢这么编排我们?我们回了二小姐,治你一个撒波之罪。”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玲子真的很想笑,撒波之罪?她还真没听过。 “三小姐不是一向看不上我们大厨房做的东西吗?人家自己开了小厨房,天天吃得是津津有味,怎么?今天竟跑到我们大厨房来要吃的了?该不会是三小姐的小厨房开不下去了吧?”一个高瘦的婆子从人群里挤出来,来到玲子面前说了一堆的酸话。 玲子细打量她一眼,认出这人是主管厨房的谢婆子。 厨房里的一把手。 “听妈妈这话,倒是我们三小姐的不是了?”玲子厉声道:“谁给你的狗胆,竟敢这么编排主子?三小姐有小厨房的事儿是老爷默许的,你们要是有意见,大可去老爷面前告状,大厨房的饭三小姐有小半年没用过了,她的份例大概都被你们这群黑心肝的给贪了吧?” 谢妈妈尖声道:“谁说的?” 这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你们如今贪得多了。胆子便也肥了起来,今个不把三小姐的话放在眼里,明个就会不也夫人的话放在眼里,日后老爷的话怕是也不管用了吧?”玲子笑,“我倒想看看,这厨房到底是姓秦,还是姓谢。” 玲子突然挽起了袖子,疯了似的把灶案上的东西一个个的往地上扔。 事发突然,一屋子人竟然都没反应过来,等到锅子铲子。菜刀满天飞的时候,众人才惊醒,连忙上去想要拦着玲子。 玲子有功夫在身。哪个人能近得了她的身,凡是靠过来的,不是肚子上被踹了一脚,便是胳膊腿儿被拧了,大家渐渐的看明白了。哪个也不敢再冒然上前阻止了,一个个都围在她身旁,等着抢救那些物件。 玲子砸了这些尚觉得不过瘾,又拉开柜子开始往外扔食材,光是鸡蛋就打了好几篮子,更别说干鲜一类的东西了。她不但把东西扔在了地上,随后还狠狠的踩上两脚,再好的东西。只怕也不能用了。 谢妈妈被气得肝疼,大喊,“反了,反了,还不去个人把这事儿禀了二小姐去?” 她在那虚张声势。并没有小丫头和婆子敢往前院去。 玲子也看得分明,却停下了手里打砸抢的行为。她气势汹汹的来到谢妈妈面前,用比她还大的声音道:“去啊去啊,我倒要看看,二小姐是整治你们这帮奴才,还是数落三小姐。” 没有人敢吱声,一个个都把头垂了下来。 三小姐身价看涨,又不是个好惹的,她们都知道。 玲子冷哼了一声,“三小姐的饭还能不能做?” “能能能。”一个机灵的婆子连忙凑上前来,“我们这就准备,马上就做,准备给三小姐送去。” 玲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并且挑衅的看了谢,顾两个婆子一眼,这才扭着腰准备离开厨房。 屋内众人齐齐的松了口气,哪知玲子突然又转回身来。 大家又跟着紧张一回,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这尊神,也是不好惹的。 “对了,三小姐还要个蛋羹,别忘了加勺糖。” “唉,唉。”那婆子又应了。 玲子这才满意的走了。 屋内众人看着满屋的狼籍,一个个面面相觑。 谢婆子突然一股屁坐在地上,大喊了一声,“丁婆子,你害得我好苦。” 玲子回了畅晓园,把自己大闹厨房的事儿跟秦黛心学了。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爱莲在一旁把头垂得低低的。 玲子就上前劝她:“爱莲姐,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对他们客气,她们只会给脸不要脸,她们欺负你面嫩,你就该还回去,像我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往后谁还敢再说什么?小姐要的东西,她们只会巴巴的送来好的,谁也不敢从中生事了。小姐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我们去就是代表小姐,你强硬些,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爱莲羞愧,脸红红的。 天性使然,慢慢来吧! 秦黛心这才道:“从今天起,小厨房的火先停了。” 爱莲知道她是想敲打大厨房的人,连忙应了。 秦黛心让她下去休息了,爱莲低头离开的样子让玲子直摇头。 想必今天她是睡不着了。 玲子见人走远了,才上前一步道:“主子,奴婢出来时,听谢妈妈喊了这么一嗓子。” 把谢妈妈的话学了一遍。 丁妈妈。 秦黛心暗道:“她若不来招惹自己,自己还真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她这种行为就是不知死活了。 PS: 第二更送到,天气越来越冷了,准备好过冬了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 庄上来信 大厨房的人毕恭毕敬的送了晚饭来。 玲子接过食盒,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待会让小丫头们给你送过去。” 那婆子认出了玲子便是今天大闹厨房的人,她知道这人得罪不起,态度越发恭敬了起来,脸上也堆着讨好的笑,“哪能劳动姑娘呢?我们再派人来取就是了。” 玲子轻哼了一声,提了食盒便回了上房。 那婆子待人进了屋,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活吃力不讨好,当真不是人干的,她心里嘀咕了几句,转身出了畅晓园。 玲子拎着食盒进了屋,让小丫头侍候秦黛心净了手,她自己则是把饭菜一样样的往上摆。 秦黛心来到桌子前,目光落在那几盘菜上。 酱香乳鸽,清蒸高汤狮子头,清炒小藕片,浇汁鲜笋,外加一份蘑菇汤,一碗米饭,竟还外加了一小盘子的爆炒田螺。 台州无海,这个时节能吃到新鲜的田螺是极不容易的事情,她们竟也舍得送过来。 “小姐,快吃吧。” 秦黛心就笑,看来玲子这脾气还真是发对了。 两荤两素,一汤一鲜,味道还真不错。 浓油赤酱菜的,果然下饭,只是长吃却不好。 大概是被饿极了,一碗米饭被吃得一粒不剩竟也没感觉到饱。 正好雪晴回来了,也没吃饭。 秦黛心就笑,告诉玲子:“你去喊个小丫头来,让她再去厨房要两海碗的牛肉面来,汤汁要浓一些。” 玲子就笑,她的余威还在,那些人自然不敢不听吩咐,派个小丫头去即可。 玲子匆匆走了。屋内只留秦黛心与雪晴主仆二人说话。 “……您走后,她又在那儿待了一个多时辰,出来时仍旧走的角门,带着人去街上胡买了一通的东西,跟得我脚都疼了。”雪晴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又累又渴,她也不顾忌这是在秦黛心屋里头,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林杯的水喝。 “胡买了一通东西?”秦黛心目光闪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不是。”雪晴喝足了水,人也精神了些。“她先是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随后又去了银楼买首饰,足足挑了六七套头面。把那掌柜得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后来又去了点心铺子,成衣店,连路边卖小玩意的地方也没有放过,杂七杂八的买了不少。” “她不会是发现你了。故意的吧?” 雪晴连连摇头,“不能,这个属下还是有把握的。” 秦黛心也信她,雪晴是个有能力的人,而齐宝珠也绝不是一个有反侦察能力的人。 那就是她遇到了不痛快的事儿。 前世有人跟自己说过,如果女人遇到了堵心的事。做两年事便能让她高兴起来,一是谈场恋爱,二就是拼命购物。 齐定珠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第二种。 她进了楚宅一趟,怎么就不痛快了呢?莫不是求之不得? 秦黛心正胡思乱想的工夫,大厨房便又差人送了饭来,两大碗冒尖的牛肉面,上面还散着青白色的葱花。除了面,竟然还送了一盘炒鸡蛋。一盘炒虾仁来。 这可是超了月例了。 雪晴跑了一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秦黛心一笑,“吃吧。” 她这才开动起来。 秦黛心方才便没有吃饱,因此又跟着吃了一点。 面条十分筋道有嚼劲,牛肉不肥不瘦的,软硬刚好,汤汁浓稠又十分鲜美,像是用整鸡熬出来的高汤所制,配上碗里飘浮着的小香葱,味道十分的好。 主仆两人吃得饱饱的,又把方才剩下的菜赏了小丫头,便让人收拾了一桌子的杯杯碟碟,这才各自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睡了个自然醒,反正方婉茹不在,自己也不用去秦从文那里请安,这个时辰,想必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已经去查看铺子去了,至于方氏嘛,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秦黛心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头发被简单的束在脑后,身上只穿着最家常的棉布衣裙,整个人看起来特意随意,外头阳光正好,花儿争奇斗艳的竞相开放,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 小丫头手脚利落的铺了床,开了窗子,又把秦黛心换下来的衣物送到了浆洗房去。 就在这时,大厨房让人送饭来了。 一屉羊肉烧麦,一屉水晶菜包,三样粥,分别是黑米粥,大米粥和粗粮粥,前两样倒还好了,只是这粗粮粥嘛,里面大部分还是细粮,只有少量的粗米,也是磨细了的。 除了这些主食,一并送来的还有腌得油汪汪的咸鸭蛋,糟鸭片,两样素拌小菜和豆腐乳。 确实丰盛,想来大厨房的人是学乖了。 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听有小丫头禀报,说是万妈妈来了。 秦黛心连忙让人端了漱口的水来,漱了口,又擦了嘴,随意套上一件体面的衣服便去了外室见万妈妈。 玲子一挥手,小丫头们便齐齐的退了下去。 万妈妈规规矩矩的给秦黛心见了礼。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祖母那里不需要你伺候吗?” 万妈妈毫不掩饰的笑,“太夫人昨夜头疾发作,喊了一宿头疼,虽然喝了药,却不见好,直到天亮时方才有所缓解,现在歇下了。” 她身上的轻快是掩饰不住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倒是问起她的来意。 “今儿一早,二小姐听说了厨房里的事,当下发了火,不但仗责了那些犯事的婆子,还查处了她们苛扣月例的银子。”万妈妈掏出随身带着的一个葱绿色的荷包来,恭敬的递给她道:“这里厨房里贪下三小姐的月例银子,总共有六十几两,里面还有一张清单。上面详细罗列了她们贪下的食材名目。” 这是示好来了? 秦黛心把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简单的看了几眼,才道:“倒是有劳妈妈了。” 府里头有那么多双眼睛,只怕昨天玲子闹事儿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若是真要查,怎么会等到今天早上,肯定是万妈妈在秦二小姐面前说了什么,让秦倩心迫不得已不得不查。六十两银子倒是小事儿,脸面的事儿才是大事儿,万妈妈这是在秦府众人面前给自己出头呢! 她是方氏面前最得脸的妈妈,谁看见她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个脸由她来作,再合适不过,只怕过了今天。人人都要猜想方氏宠爱自己了。 万妈妈知道秦黛心这算是默认了自己的作法,她心里高兴又提起另一件事来,“大小姐最近恐怕要回家来。” 大小姐? 那个嫁了知府的秦大小姐吗? “……大小姐写了信来,因为夫人不在,二小姐便作主折开看了。读了信之后也是欣喜万分。日子定在五月下旬。” 万妈妈眼眸微沉,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五月下旬啊?这不就是自己要上演好戏的时候吗?她这个大姐,还真会选时间。 刚走了个秦凤歌,又回来个秦怡心。 秦家的姑娘,还真是恋娘家。 “这事儿我知道了,大姐身为知府夫人。想必也是个礼数周全的人,有些事情,不是谁想改变就能改变的。”这算是自己给方碧影吃了一颗定心丸吧! 万妈妈听了这话。一颗心才放回到肚子里面去。 “太夫人身边离不得人,奴婢就回去了。” 秦黛心点了头,让玲子送了万妈妈出门。 如意不在,屋里的箱笼就慢慢的交到了玲子手上,小丫头平时虽然凶巴巴的。看起来也不是十分细心的样子,可一说到归置箱笼。她便像换了个人似的。玲子在王府里待过,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刻丝,蜀锦,云罗,杭绸,她都分得清清楚楚,什么是翡翠,什么是猫眼,这些都根本不用教,她只需看上一眼,便能说得头头是道。 东西交给她,秦黛心在放心不过。 “银子不过六十两,你拿着便是,把这个荷包收起来。”荷包里装着的,哪是什么食材清单,分明是方碧影与那怪人学来的用毒之术的详细记录! 她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自己,是要还人情吗? 玲子不明白秦黛心为什么会稀罕这么个有些早的荷包,不过还是应了,连忙掏出了钥匙把它放进柜子里锁了起来。 秦黛心让玲子喊了雪晴来,“你让人去楚家附近,有什么动静便来禀报。” 雪晴连忙应了,急匆匆的去了陈记杂货铺。 就在这时,春丽来送信,说是庄子上有人递了信来,因为他是男子,因此被暂时安排在了外院,此时正等着秦黛心示下呢。 小丫头递过来一沓厚厚的信。 秦黛心接过信件,用折信刀折开仔细的读了起来,第一封信是如意写的,信的开头先提到了苏氏和两个孩子,只说苏氏身体养得好,面色红润,身子正在恢复中,又提到两个孩子能吃能睡,不吵不闹的,长得极好,也都胖了不少。 她又提到苏仲达一家,本本分分的,从不往前院去,下人们也都被封了口,苏氏和奶娘尚不知道他们一家子的事儿。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起第二封信来,这是郑九福让小儿子写来的信,信中提到了春耕。 秦黛心不懂种地,一直也忽略了小前庄上的有关田地方面的事儿,好在郑九福是个老庄嫁把式,什么时候种,什么时候耕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从买种,到耕地安排得头头是道,根本没用秦黛心操心和示下。 秦黛心又点了点头,这郑九福不但会种地,也很懂得变能,如果真要等到自己点头才来种地,那今年恐怕是要颗粒无收了。 郑九福又说了佃户们的事儿,还特意问了收租子的事儿。 随后又提起酒坊,只说一切物件都准备齐了,还是前几天在刘师傅的带领下试酿了一批酒,酒色呈琥珀色,酒味浓香,尝起来竟是绵软得不可思议,郑九福把齐师傅好一顿夸赞,又道:“酒坊只等着小姐来开张了。” 秦黛心甚是欣慰,想想自己还真有识人的本事,郑九福和他那两个人儿子都是一把好手,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的,让她省了不少的心。 自己不好好打理庄子,没事儿竟管起国家大事来,这算不算是不务正业? 秦黛心又读起第三封信。 是赵树写来的,他先是给自己问了好,随后又说起徐大川的婚事,只说一切都很好,只可惜三小姐不能来,有些缺憾。他又提到裴虎带着这十个兄弟日夜操练,就怕把一身的本事扔了不好对自己交待,他们的功夫竟比当初还好些…… 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堆。 秦黛心微笑,提起笔来给他们一一回了信。 PS: 感谢zggdzjlhlzxy的粉红票票。第一更送到,晚上还有一更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又有怪事 秦黛心写给如意的信,主要内容是让她照顾好苏氏和两个孩子,除了这个别的都是不重要的,苏氏生产时亏着了身子,秦黛心特意吩咐如意与燕氏一齐照顾她,千万要把亏了的气血补回来才行。 给郑九福的回信就稍显长了一些,秦黛心特意交待了一遍佃户们的租子,规定只收四成租子便好,若年景不好,便再减半成,相信郑九福一定会十分高兴的,这毕竟是件大好事。 她又跟郑九福说了些酒坊的事儿,还特意告诉他让人带上自己当初画的子母天锅的图纸去通平县找闫氏师徒俩,如果这东西他们不能做,相信整个大雍也没有别人能做得出来,秦黛心嘱咐道,东西做好后自己会去小前庄,那时便是酒坊开业之时。 接着便是给赵树回信,在信中除了交待他们要好好练武以外,还特意嘱咐他们照顾好自己的兄弟,这些人有了田地,又落了户籍,相信很快就会与当地人溶为一体了,秦黛心嘱咐赵树,如果他们想成家,可以请媒人去提亲,提亲的聘礼都由自己出,她又言词严肃的写道:“若是哪个做下了混事儿,祸害了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便直接送官查办。” …… 写得手腕都酸了,才总算把信写完。 秦黛心让玲子把信装好,又让她拿上些打赏的钱去了前院。 没多大的功夫,玲子便回来了,她的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额上也布着细密的汗。 “小姐,事情办好了,那小厮着急给庄子上送信,连饭也没吃就回去了。” 倒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秦黛心点了点头。把这些事儿略微往脑后抛了抛。 等雪晴回来时,已经是晌午了,跑了一上午,她饿得前胸贴后背。 正巧大厨房又送了饭菜来,一道红烧兔肉,一道蒸鲟鱼,一道辣炒千丝,一道红嘴绿鹦哥儿,还有米饭和小包子。 秦黛心也不让她立规矩,主仆两人好好的吃了一顿。 秦黛心也不午睡。直接换了男装,带着雪晴去了桂花胡同。 孙湛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他每天跟着铁未阳天南地北的聊那些江湖事儿。倒比以前多了几分潇洒,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响彻江湖的孙湛。 大皇子依旧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孙湛暗暗着急,却什么也没有说。铁未阳兄妹做的事儿他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已经尽了力了。 他暗想,大皇子是不是已经遭遇到不测了。 秦黛心很肯定的告诉他,大皇子肯定还活着。 孙湛不信,连铁未阳也觉得秦黛心太过自信。 “大哥你想想,庆安王要造反,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他惟一能安抚天下人的理由便是大皇子,他怎么可能舍得大皇子死,即便是要他死。也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铁未阳觉得她这话说得有道理,当令皇上英明神武,实施了许多仁政,皇上一向主张以仁治国,以孝安家。百姓们安居乐业,哪个没事闲得想要造反?所以庆安王的造反最后只能被冠上谋反两个字。即便是他真的坐上了皇位又怎么样,万千臣民的唾沫星子便能淹死他,史官的笔锋也会让他遗臭万年。 没人愿意得了天下后,还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小妹说得极对,他只能让大皇子继位,然后自己在逼迫大皇子让位,只有这样,才能遮羞。” 秦黛心很高兴铁未阳能想明白,他与孙湛久在朝堂之上,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之所以没看透,不过是因为当局者迷,关心则乱罢了,如今他们看清了局势,想必也不会在迷茫了。 果然,孙湛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看来我得快点好起来,以便去找大皇子。”孙湛暗暗下了决心,喝药比以前更卖力了。 众人又商讨了一会儿,孙湛便识趣的称自己累了,想回去睡一会儿。 其实他不过是想让兄妹二人好好聊聊罢了 铁未阳跟秦黛心去了上房,兄妹两个关在一起说了好半天的话。 “京城局势越来越动荡,上到皇宫内院,下到百姓之家全部人心惶惶,朝堂上有很多人惧怕庆安王一党,上朝不敢直言,散朝后更是闭门谢客,全因庆安王咄咄逼人的态度,他大概以为皇上怕了他,行事越发乖张,不但敢公然违背皇上的旨意,就连几件朝廷正在商议的大事他都要捏在手里,接连换掉了几批皇上重用的人,大有只手遮天的意思……现在,连义父都开始装病不上朝了。” 竟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皇上的态度又怎么会这个样子?即使是想用示弱来麻痹对方,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说句不敬的话,皇权现在俨然已经失去地位了。 若再不找到大皇子,事情恐怕会更难办。 铁未阳脸色很不好看,“我得再调些人手过来才行。” 秦黛心连忙拦了他:“大哥,京城的形势如此乱,你义父那里想必更需要人手,若是大哥信得过我,便把这件事交给我办吧。”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十分自信的样子。 铁未阳扭了头去看她,看了半晌,竟没看透一分。 “好吧,我们分头去查,你让你的人小心一点。”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同意了。 秦黛心微笑的点了点头,被人信任是好事儿,铁未阳虽然是自己的胞兄,可毕竟分别了二十多年,他们之间虽然没有隔阂,可却几乎是陌生的。 信任能够很好的接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秦黛心又问起英儿的病。 “还是那个样子,不见好,也不见坏。”铁未阳很发愁。 秦黛心想了想,才问:“大哥,你上次跟我提过一回,说是宫里有个御医姓纪。能治好英儿的病,这事儿可是真的?” 铁未阳点了点头,“那位纪太医医术十分的了得,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到别人能治英姨。只是这纪太医脾气古怪,除了皇上和太后的身子是由他照顾的,能请他出山看病的人就只有睿亲王了,就算是义父出面,恐怕也求不动他。” 这么牛? 秦黛心想起那个嬉皮笑脸的大夫,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纪大夫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有如此的神技?” 铁未阳只道:“他的身份是个迷,当初好像是睿亲举荐他入宫的,皇上十分看重他那一身的本事。因此对于纪大夫不为别人看病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觉得秦黛心有些反常,因此又问,“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秦黛心故作无事的样子,淡淡道:“只是好奇。” 其实她心里却在想着。自己是否该给那个人写封长点的信? 英儿若是好了,不但苏氏和铁未阳欢喜,而且在扳倒方氏和方婉茹的事情上,也是有利的。 她打定了主意,因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府。 “大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铁未阳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亲自送了她出去。 秦黛心马不停蹄的赶回秦府。在花园里巧遇了二公子秦子信。 姐弟两个互相问了好,闲来无事说了几句学里的事儿。 秦子信腼腆的跟秦黛心说,在学里自己的策论得了个第一名。 秦黛心是真高兴,当下允了他一套上好的松纹砚。 秦子信眼睛一亮,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三姐姐太破费了。不行不行。” 一套上好的松纹砚要一百两银子。 秦黛心笑,“不值什么钱。就当是提前贺你大喜了。今年是要下场的吧?” 秦子信连连点头,“夫人说让我试试。” 很是期待的样子。 秦黛心连忙鼓励道:“不过是考秀才,只把自己平日里的本事使出来就是了,千万别紧张。” 秦子信连忙点头。 比起之前来,这孩子似乎没有那么害羞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离开了。 秦黛心先是写了封信,让雪晴给慕容景送去,随后去喊了玲子来。 “我记得箱子里有一套上好的松纹砚,你找出来,亲自给二公子送去。” 玲子连忙应了,拿出一直贴身放着的钥匙,去次间开箱子去了,没一会儿她捧了一套泛着银色光的砚来,问秦黛心道:“小姐看可是这套。” 秦黛心点了头,玲子这才走了。 忙了一天,确实有些累。 秦三小姐喊了春丽来,让小丫头帮着自己拆了发,又换了衣裳,正想着是不是该洗个澡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小腹一抽抽,肚子也跟着痛了起来,紧接着一道暖流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得,衣裳白换了。 秦黛心忙又喊了人来,换衣裳,准备卫生用品,汤婆子,还有生姜红糖。 玲子回来时,就是看到这么一副人仰马翻的情形,一问才知道是小姐的癸水来了,她忙加入了忙碌的队伍,一边侍候秦黛心换洗,一边道:“二少爷见了砚台特别高兴,喜得跟什么似的,几乎是爱不释手了,一个劲的让奴婢带他谢您。” 秦黛心不禁莞尔,这孩子出身不好,一向腼腆又谨慎,说不定还掺杂着些许的自卑,如今看着却是开朗了不少。 所以说开卷有益,就是这个道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得闲,却又到了晚饭的时间。 玲子特意去了趟厨房,吩咐她们避开那些冷寒的食物,做些温热的来。 厨房里的人都是人精,一下子就猜到了因缘,就商量着做出几个菜来。 鸭子性寒,本是夏季消暑的佳品,只是来了癸水的人自是不能吃的,就用养了一年以上的老母鸡代替,炖了一个十分鲜美补身的山参炖鸡;随后又准备了阿胶山药排骨盅,茄汁烩金球,其实这个金球指的就是鹌鹑蛋,另外还做了五色香豆,清炒苦瓜。主食是米饭,大厨房除了送来了蒸饭,还送了红枣桂圆粥,外加一盘子玉米面的小饼子。 玲子看了这一桌子的菜就笑,“这大厨房的人想必没少打听小姐的喜好,做出来的可都是您爱吃的,她们也真舍得下本钱,连山参都拿了出来。” 真真是用了心的。 秦黛心简单用了些,独爱那道阿胶山药排骨盅,这道菜养气补血,是美容佳品,它口感细腻,甜香四溢,排骨吃起来十分的软绵,汤汁里既有山药的香气,又有阿胶的回甘,确实好吃。 山参炖鸡剩了不少,其它菜也剩了一大半,秦黛心把它们赏了小丫头用,自己则是拿着本闲书看着。 雪晴回屋去换了衣裳,再回来时,眉头紧皱着,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秦黛心干脆放下书,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有事。 她不愿意手下人跟自己吞吞吐吐的说话。 “主子,有探子报,说是齐二小姐带人去了贾府。” 秦黛心挑眉,“齐宝婵?” “是的。” “可是收了贴子前去应约的。” 雪晴摇摇头,“贾府没有派人送贴子,是齐二小姐自己送贴子去的。” 秦黛心心头一颤,当真是怪事。 PS: 第二更送到,亲们,恕恕是好孩子吧,请投票,订阅支持啦~~~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二合一大章 贾府与齐府关系一般,贾夫人在拍卖会的时候听了长公主的一席话,知道齐家的人依附庆安王,因此生了防备之心,慢慢的开始刻意疏远齐家,齐夫人白氏来过好几次,贾夫人不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她,就是让人直接回了齐夫人,说她不在。慢慢的,白氏也读懂了贾夫人的意思,不再去了。 她出身名门,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自那以后,贾夫人好像再也没有邀请过齐家的任何一个人。 方婉茹不知道从谁那听了点风声回来,当着秦黛心的面有意无意的说过几回,其实她就是想让秦黛心离齐家,特别是离齐宝珠远一些,好像只要这样做,她就能撇清什么似的。 说到底她不过是为了秦二小姐。 “让人盯着齐宝婵,记着,齐宝婵不比起宝珠,这位齐二小姐身份特殊,身边又有不少的高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雪晴连忙点头应了,想起那回一个陌生男子深夜进了齐二小姐闺房的事儿,她脸一红,当即转身退下了。 秦黛心却想了许多。 齐宝婵是瓦那来的,她与那个叫靖木的瓦那杀手牵扯过多,如果她也是细作,那么齐家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被她蒙蔽的受害才,避风港,还是齐家其实早就知道一切,他们本来就是跟齐宝婵是一伙的? 秦黛心想起齐宝珠的话,如今当日她跟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齐富贵的身世就绝不仅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一个商人,虽然为保财运不得不用些手段,可没有哪个商人是要灭人家满门的。 那个齐胖子,他又为何要抱了齐宝珠回来? 秦黛心只觉得有一张织得密密实实的网当头朝她罩了下来。剪不断,理还乱。 至于贾府吗? 光看他们与长公主的关系就可以看出,贾府的人应该是保皇一党,可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还不好轻易下诊断。 齐宝婵去贾府,贾夫人竟然没拦着?她又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呢? 秦黛心想起了那个藏在贾府里名唤卡河娜的那个丫头,人人都知道她叫新竹,可谁会想到她竟然是齐宝婵的手下?她跟齐宝婵都是来自瓦那…… 这一刻,秦黛心敢肯定。齐宝婵去贾府,一定是去见那个新竹。 必须要弄明白她们到底想干什么!直觉告诉自己,此事事关重大! 可是。自己与齐宝婵素无交情,如今与齐宝珠也翻了脸,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齐府一探究竟,换言之那齐宝婵心机深沉,自己又能从她那里打探到什么呢? 看来。只能从新竹那儿下手了。 这丫头虽然也经历过训练,可心志不坚,学来的许多东西都欠着火候,而且她心里创伤尚未痊愈,只要稍稍一触碰,就会让她想起许多的不愉快的过往。而这个时候她的情绪就会出现大幅度的起伏,意志力也会相对的薄弱,上次自己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催眠术。她就把自己的来历都招了,如果不是贾二那头蠢猪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自己应该会知道更多的东西。 这个新竹,应该是一个突破口,比起齐宝婵来。她更容易对付。 只是,自己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去贾府呢? 这个问题还真伤脑筋。贾府跟她本来就有理不断的关系,如果不是贾家三番五次的上门来提亲,也许这个问题也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唉,她该怎么办啊! 想了又想,突然一个大胆的计划从脑海中跳了出来,并且越来越清晰。 是啊,自己入不了贾府,却可以用计让新竹出来啊! 只要新竹出了贾府,那事情不就好办多了吗? 秦黛心忙让人找了雪晴来。 “贾府里有个丫头叫新竹的,你想办法打听打听,看她是在谁的院子里当差,咱们设个计,引她出来。” 雪晴连忙应了,又换了衣裳去了陈记杂货铺。 第二天早上消息就被传了回来。 “……这个新竹原来是贾二爷院里的三等丫头,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降去厨房做洗碗婢。”雪晴一面亲手服侍秦黛心穿戴,一面小声的把探子送来的情报轻声说给她听。 这样啊…… 秦黛心暗想,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上次自己可是没管那新竹的死活,把她扔下就跑了,许是那贾二爷醒来后发现自己周身狼狈,迁怒新竹没照顾她自己,又或是他把新竹当成了攀龙附凤的人,故此把她赶到了厨房去? 哎呀呀,都是自己连累了她,这可怎么好? 秦黛心在心里开着玩笑,脸上却没有半点的亏欠意思。 恶人自有恶人磨,没准儿这洗碗婢的活还是那新竹自己求来的呢!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加卑微的活在贾府,不惹人注意…… “设个局,把人引出来……” 雪晴连忙应了,低身帮秦黛心穿好绣鞋。 贾府厨房 一个胖胖的婆子在厨房外头巡视着。 她穿着花锦蜀的夏衫,底下穿了条马面裙,头上带着亮晃晃的金钗,手腕子上挂着一对赤金的宽面镯子。 有粗使婆子讨好的上前,“张妈妈,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张婆子是夫人的家生子,她在府里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这位张妈妈主管着内院厨房里的采买,这可是个肥缺,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跟这个位置沾点边儿,只可惜夫人看得严,除了几个信任的人以外,别人的手根本就抻不进来。 “嗯。”张妈妈的眼睛长在头顶上,自然不会把这么一个粗使的婆子放在眼里,她用眼睛环视了一圈,随后伸出白胖胖的手指在院子里点起人来,“你。你,还有你,你们,跟我来。” 被点中的人无比欢喜,都露出激动的神情。 正在洗碗的新竹也被点中了,她不明白大家都高兴个什么劲,想来那妈妈也是来挑人干活的,干什么不是干?她放下洗好的碗,把手擦了擦就愣愣的跟着走了。 张妈妈最终挑了七个人。 “一会儿你们就跟着我去集市去,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多听,勿言。”张妈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话。 新竹这里知道,原来自己和另外六个丫鬟都是被挑去帮着张妈妈去集市上挑货物的。 贾府里的食用的一切食物都是由张妈妈亲自挑选的。张妈妈一双眼睛生得极毒,什么样菜新鲜,什么样鱼做出来味道鲜美,什么样的肉肉质好且有营养……她只需用眼睛看一看,用鼻子闻一闻就知道了。她从不让菜农,商贩自己把东西送到贾府,因为她怕那些人会暗中调包,以次充好,所以每次都是带了人来,让她们跟着商贩。盯着他们把挑选好的东西送到贾府去。 新竹暗暗称奇,心想怪不得这些人来的时候都喜滋滋的,原来可以不用干活。还能在街上溜达溜达,最重要的是,跟在张妈妈身边,没准还能学到东西呢。 新竹暗中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不过她既是在贾府生存。自然是要遵守这里的生存之道的,什么活不是干? 所以当下她便很顺从的跟着众人上了街。 张妈妈事实着十几个人走在集市里实在有些显眼。那些小商小贩们见到他。就跟蜜蜂,蝴蝶见了蜜糖一样往上凑。 “张妈妈好啊……” “张妈妈来看看我的鱼,新打上来的,十分的新鲜啊。” …… 这些人都是常年在集市里摆摊的,他们都知道张妈妈是贾府的采买,是个大主顾,因此都十分主动上前的想要巴结她。 出主意料的是,在府里一向倨傲的张妈妈面对这些人的时候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不耐烦,反而面带着笑容,露出十分可亲的样子。 不知道她是真心如此,还是在为贾府的声誉着想,总之出府后的张妈妈与在府中时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称之为判若两人也不为过。 新竹看了暗暗称奇,却也谨守着规矩,不但不说话,连眼神都安安分分的。 其他人也是如此。 “这个蘑菇怎么卖?”张妈妈在一个小摊位面前停了下来。 那卖蘑菇的是个半大的小子,穿得衣裳虽然破旧,可是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他娘亲应该是个非常勤快的人。 “这蘑菇是去年采的,不过我家保存的好,不但没生虫子,而且蘑菇非常完整,所以也比别人的贵一些,一斤五十文。”那孩子一点也不羞涩,反而十分流利的回着张妈妈的问话,一看就是个家教非常好的孩子。 张妈妈拎起蘑菇来看了一眼,确实好,也不怪比别人家贵。 “好,这些我都要了。” 那孩子脸上露出欣喜万分的神情来,忙有条不紊的称起蘑菇来,“一共是十二斤四两,一共是六百二十文钱。” 这孩子真是伶俐。 张妈妈笑着从一旁的丫鬟手里接过钱,当着孩子的面数了数,又用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帮着串起来,交到那孩子手上道:“拿好了,可别掉了。” 那孩子笑着应了,把蘑菇放在一个竹子编的小筐里道:“婆婆,这筐是俺自己编的,不值什么钱,但装蘑菇却很方便,也碰不着,您拿上吧,不要钱。” 张妈妈又笑,顺手又从那一串钱上撸了五个钱来,一把放到那孩子手里,“我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婆子,哪里还能占孩子的便宜。” 那孩子头一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张妈妈让人接过筐来,又把蘑菇装好,这才离开,往前头去挑东西了。 因为为蘑菇数量不多,而且极轻,所以并没有让人送回府去,而是由走在前面的一个丫鬟提了。 紧接着张妈妈又去粮店买了粮,选了鸡蛋。又买了几扇猪肉,挑选了一些鱼,见人家的菜好,又紧着府里主子爱吃的挑选了几样,凑在一起足有百斤之数…… 张妈妈身后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除了跟着她来的两个提钱的丫鬟以外,就只剩下新竹和另外一个丫鬟还站在她的身后了。 市场里有卖新鲜牛乳的,张妈妈看了欢喜,讲好了价钱。付了银子,便让新竹盯着,跟着卖家把奶送到府里。 新竹自然应了。目送了张妈妈远去,说是还要再买些调味用的材料。 “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吧,婢子还有活计要干呢,回去迟了。只怕要挨骂。”新竹见那个男人磨磨蹭蹭的,心里有些不满,不过自己的责任就是留在贾府里,打探消息,以求来日的图谋,自然不能太出风头。也不好摆什么府里丫鬟的架子。 更何况她现在就是一个打杂的丫头,哪里有架子可摆。 那男人讪笑了一声,与她商量道:“姑娘。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院子里还有两头产奶的羊没挤奶呢,如果我跟你去了府上,只怕羊都被涨死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挤了羊奶。然后再与姑娘去府上送牛乳可好?” 羊奶?新竹的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的道:“你养了牛。还养了羊,照顾得过来吗?” 那汉子嘿嘿一笑道:“不瞒姑娘,屋里的婆娘生孩子了,可是她没有奶,我又舍不得给娃喝牛乳,只得给他喝点羊奶了,这羊是我从别处买来的,刚下了糕子,身子虚又瘦,就是有奶,这羊奶啊,可真膻,孩子吃不惯,刚开始还哭闹呢。” 新竹的疑惑就被打消的一干二净了。 “你家远不远,路可好走?”新竹打量了那个高高的木桶一眼,又问,“这桶怎么办?” 那汉子见她有同意的意思,连忙道:“不远不远,就在这巷子后头,路也好走,这桶便放在这里,我让旁边的大哥给照看一眼,他是熟人,一定会帮我看好的,姑娘无故陪我辛苦一回,我给姑娘煮碗牛乳喝可好?”那汉子竟朝她不住的拱手。 新竹口里泛起了津,当下道:“也不必牛乳,你给我煮碗羊奶就是了。” 那汉子见她同意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那怎么行,那羊奶可不是什么人都喝得惯的,不是我小气……” “哪儿的话,牛乳可比羊奶值钱多了,婢子可不好意思占大哥的便宜,我就朝你讨碗羊奶喝吧。” 那汉子见她坚持,便应了一声,他与边上卖东西的说了几句,“大哥,我就回来,你帮着照看点,这是人家付了钱的,可出不得差错。” 那汉子大声应了,“去吧,去吧。” 卖牛乳的汉子这才带着新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巷子里走。 没走多久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房屋错落有致的分散在空地之上,有的人家用篱笆围起了院墙,屋子格局不像巷子里那般紧凑,家家户户都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也有的人家条件好点,拿石头,或是土砖围起院墙。 新竹暗想,没想到台州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汉子领她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左边是一个用破旧枝木搭起来的牛棚,旁边一处小空地上则是拴了两只羊。 院子里养着牲畜,气味极不好,可新竹像是没有闻到到似的。 这些于她来说,都是在熟悉不过的吧。 那汉子拿了个简易的小凳子,找了一块干净的空地道:“姑娘稍坐,我去看看我那坐月子的婆娘,马上就来挤奶。” 新竹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院子里升起了浓浓的炊烟,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清草味,新竹只觉得眼皮发沉,似乎昏昏欲睡。 是做活计做累了吧? 她看了看日头,觉得时间还早,便享受起这片刻的悠闲来。 不一会儿,她似乎睡着了,有人来轻声唤她。 “卡河娜,快醒醒,你又在这儿睡着了。” 新竹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影子,慢慢在看,竟是阿妈。 阿妈。阿妈,我好想您。 “在这儿吹风,当心受凉,你阿爸为你煮了羊奶,快来喝一碗。” 阿妈的声音真好听。 新竹端起碗来,喝了口羊奶。 竟然还是家乡的味道,真怀念。 新竹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卡河娜,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你是阿妈阿爸的好女儿,要清清白白做人。你可做了违背良心的事儿?” 新竹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十分不好受,有委屈。有无奈,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阿妈,我不想的。 “孩子,你跟阿妈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好孩子。不论你做了什么,你永远是阿妈的好孩子。” 新竹心里的防线被久违的亲情一点点的突破,“阿妈,我做了细作,呜,可是那些人好坏。我已经不是清白的女儿身子了,我要报仇。” 秦黛心心里有些唏嘘,又问道:“孩子。谁污了你,你告诉阿妈,阿妈让你阿爸和你的哥哥为你报仇!” “不,不要。”新竹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惊恐,“那些人好可怕。阿爸和哥哥会死的。” 秦黛心连忙安抚了一阵,见她的情绪又稳定下来了。才又道:“你做了细作,这可是不光彩的事儿,你是不是杀人了,女儿,你是阿妈的好孩子,千万别做坏事。” “阿妈,我成了细作,帮着主人做坏事,可是我也不想的,我得报恩,我能活着回来,全凭主人的搭救,我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新竹还是那幅呆呆的神情,可嘴里却飞快的道:“再说,主人答应了我,说只要这事儿一了,便让我出了贾府,从此无忧无虑的活着。” 她又露出几分向往来。 倒也真是可怜的人。 秦黛心又轻声哄了她几句,又问:“女儿,可有危险,阿妈听你这么一说,心里慌慌的,不会有危险吧?”都是饱含着关怀的声音。 新竹拧了眉,似乎在抗拒着。 秦黛心心里一动,她越是这样抗拒着不肯说,越代表这件事情十分的重要。 “孩子,你跟阿妈生分了是不是?连实话也不肯跟阿妈说,我的卡河娜不是这样的……” 新竹表情随之变成了略微慌神的样子,“阿妈,你别哭,卡河娜最听阿妈的话,我跟你说……” 原来,齐宝婵交给她一个人,让他把这个人藏进贾府里头,吩咐一定要看好他,并且不能让人发现他,只等以后再派人来接走他。齐宝婵找了几个人,在夜里把一个麻袋扔进了贾府,新竹把人扔在了山上的那口枯井里。 就是齐宝珠曾经掉下去的那口枯井,因为上次齐宝珠在这里出了事儿,贾府大奶奶便让人封了这口井,只不过封的不严密,只是在上面钉了几块木板而已。 新竹觉得,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没有人会想到已经被封了的枯井里会藏着人,因此几天以为也算是平安无事。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秦黛心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是个半大的孩子……” 秦黛心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敢肯定那人一定是大皇子。 “那你的主人去贾府是不是为了见你?都说了些什么?” 新竹不明白阿妈怎么会知道主人来见自己的事儿,她沉默,不想说话了。 秦黛心暗暗叹了声气,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新竹的状态已经不再适合继续下去了。 “好孩子,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以后你就忘了……”秦黛心反复给新竹暗示,直到确定她不会再想起今天的对话内容,才结束了催眠。 新竹睁开了眼睛,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那卖牛乳的汉子局促的站在她对面,见她醒了连忙松了一口气,“姑娘,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怎么喝羊奶还喝睡着了呢?一定是府里的活太重了。” 新竹狐疑的看了自己手里的羊奶一眼,“我睡了多久了。” “可有一会儿了,奶都凉了。” 可不是,碗里的奶都已经凉透了。 “你怎么不叫我呢?”新竹有些怒。 那汉子苦着一张脸,“我……我不是想你累了,打个盹,唉……” 一幅让人不得不信的老实模样。 新竹不疑有它,连声道:“快走吧,一会儿我回去迟了,可要挨骂的。” “唉,唉,好好。” 两人又回到街上,把牛乳桶装上了车,送去了贾府。 张妈妈不知道被什么事儿绊住了,竟还没有回来。 新竹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运气也算不错,至少不会挨骂了。 PS: 这是两章哦,就算双更了!!!亲们给力一些,加油~~~~ 第三百五十六章 姑嫂闲聚 秦黛心回到畅晓园时,天还没有黑下来。她换了衣裳,简单梳洗一番,便躺在外室的大炕上闭目养神,屋里的丫鬟只当她身上不爽利,又出去一天受了累,一个个的都不敢去惊她。 屋子里静悄悄的,秦黛心却毫无睡意。 她在想白天的事儿。 大皇子竟在贾府,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谁会想到一个保皇党的三品大员家里竟成了窝藏失踪皇子的地方? 慕容景未必能想到,铁未阳肯定也想不到。 就算自己,又何曾想到。 庆安王真是好谋算! 眼下看,这齐家与庆安王的关系,就不仅仅是过从甚密这么简单了。就是不知道这投奔庆安王一事到底是齐富贵那厮的意思,还是齐宝婵的意思。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子,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布满了秦黛心的脑海之中。 齐宝婵一个弱女子,从瓦那千里迢迢来到大雍,在这儿不过待了两三年的时光,她凭什么能攀上庆安王这棵大树?即便是有齐富贵在前面顶着,可秘密羁押大皇子的事儿这般重要,庆安王就算是为了避祸不交给心腹做,也不可能交给齐宝婵吧? 又或者,齐富贵只是个晃子,真正和庆安王有联系的人是齐宝婵? 秦黛心奇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齐宝婵怎么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攀上庆安王呢!除非,早在瓦那时,他们就已经暗暗接触了。 这代表了什么? 齐宝婵是细作,是瓦那派到大雍的细作,那么庆安王呢? 秦黛心一个激灵,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的,庆安王竟然卖国。 “玲子。”秦黛心的声音里竟透着不意察觉的狠厉。 玲子掀了帘子进了屋。“小姐,何事?” “把雪晴叫来。” “是。” 不一会儿,雪晴来了。 秦黛心站在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长信,信上把大皇子的下落,齐家与庆安王的种种,齐宝婵的身世来历和贾府里安着一个齐宝婵眼线的事儿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想办法把信送到王爷手上,事关重大,耽搁不得。”秦佃心朝信上滴了些红色的蜡油,以此代替火漆。 雪晴见秦黛心一脸的郑重。心情便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她敢肯定,这敢定不是普通的信。不然怎么可能写这么长。 “属下这就去办,让探子骑上快马连夜回京,三天之内指定可以送到。”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不宜张扬,但最好带个帮手上路。这信不能出事,若有意外,千万要毁了它,绝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雪晴郑重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她一转身,快步离开了屋子。 秦黛心心里头头一次生出了慌乱来。她的一颗心七下八下的,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她暗暗的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自觉没出什么纰漏。虽然依旧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天色渐晚,大厨房又让人送了饭来。 蜜汁酱猪爪,什锦醋香鱼,蟹黄白玉豆腐。香菇虾仁溜白菜,外加一道香而不腻的九味山珍汤。主食是蒸米饭,外加一碗虾皮肉蓉小馄饨。 何其丰富。 只可惜秦黛心有心事,只草草的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下去,几道没怎么动的菜都赏给了丫头们。 掌灯时分,雪晴换了衣裳来见秦黛心,称全都办妥了,让秦黛心静候佳音。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实在让人心焦。秦黛心惦记信的事儿,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时,眼睛下面明显有了淡淡的青色。 这点青色在梳妆时被春丽看到了,小丫头惊呼一声,忙拿了粉匀在她的脸上,还特意在眼下面按了几下,方才盖住。 秦黛心兴致不高,索性随她却了,其实今天她根本就没打算出门。 留在楚宅和齐家的暗卫都没撤,她是想在家里坐等消息呢!这里又没有高科技 万一出了大事,自己用不在,你让丫头们去哪寻她? 心思多了,人的精神便不济了,草草的吃了一口饭,连吃得什么都不知道,当真是食不知味儿。 时间过得格外慢,秦黛心无所事事,干脆看书打发时间,怎么奈她心里有事儿,平日里看得十分痴迷的书竟一页也看不下去,当真是气人。 秦黛心恼得不行,把一头柔顺的头发抓成了鸡窝样, 玲子掀帘子进屋时,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 她没忍住,不厚道的乐出声来,“小姐,好好的,拿头发出什么气?” 谁好好的会拿头发出气? 秦黛心只是默默的看了玲子一眼,“拿的什么?” 玲子手上拎着一个食盒。 “是大厨房送来的点心,刚做好的,有云片糕,山药饼,茯苓饼,还有一碟子猫耳朵。”她打开食盒,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往炕桌上摆。 “小姐,奴婢帮您梳梳头发吧。” 闲来无事,也好。 秦黛心下了炕,自径坐到梳妆台前的绣墩上去了。 玲子就拿了牛角梳子给她拢头发,她的手艺虽然比不是春丽,却比秦黛心好太多,梳的发式花样虽然少些,却个个精巧耐看。 秦黛心头发好,密实厚重不说,还又黑又亮的。 玲子一边帮秦黛心打理头发,一边想着她自己的事儿。 她跟雪晴都是王爷派来跟着小姐的,自己虽然也会武功,但却是不能跟雪晴比的,她是炎黄的人,身份比自己这个孤女丫头贵重百倍,如今雪晴主外,帮着小姐打理那些事物。自己主内,贴身侍候小姐,料理小姐的箱笼,也是不错的。如今小姐做得都是大事,她只对雪晴讲,却不对自己说也是对的…… 玲子暗暗安抚了自己一番,这才抛弃了繁复的心情,打起精神来给秦黛心梳了头。 门外头有人轻掀帘子,玲子看见了忙走了过去,低声询问。 她看得出来秦黛心心情不佳。因此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声问话。 “小姐,二小姐让人来传了话,说是让您去她屋子里一趟。” 秦黛心不怒反笑。看看,正烦闷着呢,就有人来给自己逗闷子了,当真好极。 “收拾收拾,别让二姐姐等急了。” 玲子无语。连忙手脚并用的帮秦黛心打理起衣裳物件来了,索性头发是刚梳过的,只挑几样相配的首饰带上也就是了。 主仆二人匆匆的去了秦二小姐的院子,一进院儿就听到上房里头传来了各样各式的欢声笑语。 秦黛心狐疑万千,脚下的步子跟生了风似的。 她现在就是需要热闹,好用来打发那长长的三天时间。 小丫头帮着她挑了帘子。一进屋,她便看到了乐不可支的秦二小姐。 林氏竟然也在,难得的是脸上气色极好。似乎一扫往日阴霾,整个人又活了起来。 秦黛心进了屋,脸上勾起一抹笑来,“好热闹,倒是我来迟了。不知错过了什么样的精彩段子。” 几个人相互起身见了礼,又各自分宾主落座。 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添了茶来。 “二姐姐。不知道你跟大嫂说了什么趣事儿,她怎么乐成这样?完全没了往日里大家闺秀的风范。”秦黛心说的是玩笑话,也是实话。 林氏以前自命清高,从不敢这样当着别人面表现自己的欢快或是不满。 秦倩心抿嘴一笑,眼神里竟全是真情实意的关切之情,“要让大嫂开心,那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不过是请了一个笑话而已。” 林氏默认了。 “什么笑话这么好笑,烦劳二姐姐再讲一次,妹妹也凑个热闹。” 秦倩心就又讲了一遍。 不过是很普通的段子,很久以前就听过的。 看来这二人是有事儿瞒着她,不过,她们什么时候竟这么要好了? 记得秦子诚寿辰时,二人还闹过一次不愉快,秦二小姐口出不逊,被方婉茹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就连一向避让她的秦子诚也动了火气…… 秦黛心笑笑,好像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似的,“果然好笑。”她低头吃茶,暗想着是什么事儿竟让二人握手言和,并且关系更胜从前了呢? 是齐宝婵吧? 秦黛心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人。 秦倩心被齐宝婵戏耍了一回,差点搭上清白,从那以后秦二小姐便恨上了齐宝婵,连带着对齐家所有的人都充满敌意。林氏呢?齐宝婵进府做妾也好,做平妻也罢,都是在跟她抢男人,况且为了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愣是没保住,这仇,恐怕是做大了。 她们共同的敌人便是这个齐宝婵,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了。 也难怪如今二人会谈笑风生的坐在一起。 “怎么不见四妹妹?”秦黛心假装打量了一番,故作讶异的问了秦倩心一句。 秦倩心脸止立刻难看起来,连声道:“提她做什么。” 秦黛心敏锐的捕捉到秦二小姐眼里一闪而过的忿恨,看来秦二小姐并没有邀请秦四小姐,相反还在人前流露出这种不屑的情绪来,可见真是恨她入骨。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映雪被抬成姨娘的事儿。 林氏连忙道,“大概是病还没好,整日的不见人,冬月也是想让她安心养病,这才没请她来。” 林氏是在为秦二小姐解围。 不过是个说词,没理由人家说你就信。 秦黛心笑笑,结束了这个话题,又问:“二姐姐请我来可不光是听笑话吃茶的吧?” PS: 感谢zggdzjlhlzxy,雾吟风舞同学的珍贵小粉红!!!鞠躬~~~ 第三百五十七章 贾府相邀 秦二小姐脸色微霁,没好气的假意啐了秦黛心一口,才道:“贾府送来了贴子,说是府里六小姐生辰,想请咱们家的女眷去聚聚。” 她手里捏着一张亮色红封的贴子,脸上平平淡淡的,毫无波澜。 秦黛心暗道一声厉害,如果不是秦二小姐偶尔还会使个小性,发个脾气,又或是此时自己没有看到她另一只紧紧抓住衣摆的手的话,那么秦黛心几乎要以为秦二小姐是被换了“芯”从异世穿过来的了。 既不是穿过来的,便是心性变了。秦二小姐性子淡然了许多,这是不争的事实,府里人对她的这种变化是啧啧称奇,好像一夜间,秦二上姐就脱离了方婉茹的保护,长大了,成了一个胸中有沟壑的女子。 听说也常常看书…… 秦黛心目光一闪,又看了看林氏。 方婉茹走时,她还没出小月子,这暂借管家的权力便落到了二小姐身上,可依秦黛心看,就算林氏无病无痛的,方婉茹也没有要她管家的意思。 秦府的大奶奶,进门几年来竟然碰都没碰过家里的钥匙,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让外人看掉大牙呢! “大嫂,你身体刚好,是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秦二小姐闷头笑了几声,才道:“你倒是个会讨巧的,若不是打了这个主意,我又怎么会差人请了大嫂来。” 乖乖,不得了了。连秦二小姐这样的人都会用“请”字了。 秦黛心故意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巧宗?倒是我愚笨了,还请二姐姐别与我计较。” 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一番,竟也一团和气。 秦黛心目光微闪,秦二小姐请了她与林氏来,竟是想让她们去贾府赴宴的,当真是巧得不能在巧了。 她正欲去贾府看看呢。只烦没有名目上门,如此一来自己光明正大的去赴宴,倒可以找个机会去大皇子那儿看看。 她又听秦二小姐道:“……六小姐的生辰是四天以后,也就是五月二十那一天,我想着咱们三人同去,却不知道送什么贺礼才好,因此这才请大嫂和三妹妹过来商量。” 有商有量的秦二小姐,比之前不知道耀眼了多少。 三个人凑在一起商讨了半天,最终觉得虽然这生辰贺礼是送给贾六小姐的,但也应该顾及到贾府才是。贾六小姐是庶出不假,可贾府如今这般兴师动众的为她贺生辰,可见也是极重视这位贾六小姐的。所以三人商定送一套衬她年纪的八宝彩色宝石飞蝶钗。一套六根,每根钗上都镶嵌着指甲盖大小的名色宝石,红红翠翠的格外漂亮。 “光备下这一套是不够的,往常若是母亲在,只怕也会让咱们姐妹各自备下心意。大嫂是成家之人,自然不好空手,不如我们找李妈妈来,问问她的意思?” 林氏笑而不语,这点小事还特意找妈妈来问,果真是个嫩手。从此也可看出秦家的家教实在不怎么样,女儿都这么大了,竟连这点小事儿都想不明白。 秦黛心无所谓的笑笑。“我也不懂,既是二姐姐这么说,那便派人把李妈妈叫来吧。” 一直待在暗处的采青连忙上前来,得到秦倩心的示意后,连忙去廊下招了小丫头来。“去把李妈妈喊来。” 刚留头的小丫头连忙照着规矩行了礼,一蹦一跳的走了。 采青看了暗暗摇头。 不多时。门外有微弱的脚步声传来,此人步子极轻,一听便知是个稳重的人,采青亲自打了帘子,轻声道:“李妈妈来了。” 秦黛心的目光就飘了过去。 来人身材不高不矮,体态不胖不瘦,一张脸儿不骄不傲,不卑不亢,虽然五官略有逊色,可整个人却有一股异样的气质,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 果然是个不凡的人。 这个李妈妈自己以前倒是见过两回,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细细打量过她,秦黛心知道她与秦凤歌身边的那位小李妈妈是一对姐妹花,只是性情却不太一样。 有什么样的主子,自然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小李妈妈是个跋扈不能容人的,这个李妈妈嘛,自己一时还看不透她。 “奴婢见过大奶奶,两位小姐。”李妈妈福了福身。 “妈妈快起来,采青,给妈妈搬个绣墩。” 采青连忙般了个绣墩放在李妈妈身后。 四十好几的李妈妈翩然落座,竟别有一翻姿态。 秦三小姐有些看呆了,李妈妈这样通身的气派,竟只是一个管事妈妈? 秦二小姐还未说话,脸上已经带了三分的笑,“妈妈有件事儿可难死我了……”随即把贾府六小姐过生辰的事儿说了一遍。 李妈妈微笑道:“那副八宝彩色宝石飞蝶钗奴婢可是见过的,材料重贵,做工精巧,上面的每一颗宝石皆是上乘的颜色,打磨光滑圆润不说,水头也足,送给贾府的六姑娘做生辰贺礼再好不过了,二小姐眼光独到精准,老妈佩服。” 秦二小姐面皮一红,连声道:“是我们姑嫂三人一起想出来的,妈妈,你还没说呢,只送这一套贺礼,只怕不妥。” 李妈妈连连点头,又道:“是不妥,依老奴看,大奶奶和两位小姐每人应当另备一套贺礼,这副八宝彩色宝石飞蝶钗可做为夫人的心意。” 秦倩心笑眯眯的应了,又问几人送什么东西好。 李妈妈连忙答到,“大奶奶的礼可略重些,两位小姐尚在闺中,可挑选新巧的玩意表表心意。” 她是聪明人,说说得极轻。 三人却都是听明白了。 林氏不动声色的道:“我屋里有一件还算稀罕的琴谱,听说那贾六姑娘三岁习乐理,弹得一手的好琴,想来也是喜欢的,送给她再合适不过。” 一本好琴谱价值千金,可就抢了方婉茹的风头了。 李妈妈的眉便轻轻的皱了皱。 林氏这才道:“只是我这琴谱并不是什么古谱,不过是京城一位擅琴的夫子所作,妈妈看可还行?” 李妈妈这才放下心来,赞了一声:“大奶奶想得极为周到,这样自然最好。” 秦倩心也连忙道:“我箱子里有一串七彩水晶珠子,虽然不算贵重难得,倒也是精巧有趣,那六姑娘我以前见过两回,生得白雪一样的人儿,带上这串珠子肯定好看。” 李妈妈微笑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接着大家都看向秦黛心。 秦黛心苦笑,“这个……我回去找找,看看什么东西即新奇有趣,又不会太贵重,这一时间我还真想不起来……” 她的箱子里都有什么,她还真是不太清楚,回去问问玲子吧。 几人暗暗笑了她一番暂且不提。 话说秦黛心回到畅晓园后便唤了玲子来,交待她道:“去我箱子里找一件新奇有趣又不要太贵重的东西来,贾六小姐过几日生辰,你挑出来一样送她。”随即又把秦家送什么礼,大奶奶林氏送什么礼和二小姐秦黛心送什么礼一一说了。 玲子心里有数,转身去次间开了箱子,从里面挑拣起来,不一会抱过来三个盒子。 “这三样东西,倒是符合小姐的要求。”秦黛心以前的箱笼里,没有什么好东西,现在玲子拿过来的这三样,光看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着的东西必不是凡物,应该都是从京城里带回来的。 玲子依次打开三个盒子,露出里面的庐山真容来。 一个白玉雕花的小巧香炉,这香炉是用一整块的白玉雕制而成,做工精巧自不用说,材料也十分的贵重,那上面的花纹,鸟兽栩栩如生,似要活过来一般,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另一件是个坠在腰间的饰物,用一个赤金打造的玲珑金球,底下拴了一个五彩的缨络,上头系了好几个红绿珠子,不是宝石玛瑙便是翡翠碧玺,当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特别是金球内部还放置了一个纯金制成的响铃,轻微摇晃便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 最后一件是个黄雕件,仔细一看却是只正在饮露水的蝉儿,那蝉儿被雕刻得活灵活现,仿佛就要振翅高飞一般,倒也有趣。 “小姐,您箱笼里的物件太多,大都这三样好,可您想要这东西不太贵重,又得体面,奴婢挑来挑去,觉得只有这三样和您的要求相去不远,你看中了哪个?” 秦黛心拿起那个金球来把玩了一阵,直道:“就这样吧,到底是件玩意,看着倒好。” 玲子点点头,把这件东西收进盒子里,其余两件则是收好放回原处去了。 秦黛心心里有事,便打发了丫头们,她自己则是坐在书案前想着去贾府的事儿。 她得寻个机会,悄悄跑到那山上看一眼,若是大皇子真在里头,自己又如何救他出来呢?按兵不动?人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若是救出来了,自己将人安置在哪倒是小事儿,若是因为一时冲动破坏了他的计划可怎么办? 还是等等吧,也许没几天就会传来消息了,到时候也许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打听到大皇子下落的事儿暂时还不能跟铁未阳和孙湛讲…… 秦黛心收起惆怅的思绪,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喊人掌了灯。 接连几天无事。 第三百五十八章 雨夜来访 五月十九这一天,早起天气便有些阴沉,又刮了好一阵的大风,街上风沙迷眼,小商小贩们早早的收拾摊子回家去了,生怕走得晚了,被淋成个落汤鸡。哪成想大概是老天爷太闲了,像是想戏耍大家一般,正午时分,阴了好一阵的天突然就晴了,简直是万里无云,哪里还有半点下雨的影子?人们随即倾巢出动,走街窜巷也好,探亲讨友的也罢,都把早上耽误的事儿捡了起来。哪知晚饭后,天又突然阴了起来,比起早上,这次更是阴沉的不像话,天空好像一块没有尽头的黑布一般,仿佛随时都要罩下来似的,不一会儿,一道快而亮的闪电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一声轰隆隆的闷雷,电闪雷鸣的作了好半天,不一会豆大的雨点便接二连三的砸了下来,雨越下越大,已经有点瓢泼的意思了。 秦黛心不管老天爷如何发怒发狂,她简单的用了些晚饭,听着窗子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心情竟然大好。她的不痛快走了,该好好洗个澡在睡下,于是便吩咐人去厨房提热水。 秦黛心在大厨房的地位简直是超然的,除了秦从文要用的以外,其它的都仅着她用,这会儿听说三小姐要用热水,哪里有不答应的? 窗外头的竹帘子已经放下了,屋内一片漆黑,秦黛心让小丫头点了灯,打发掉了屋里人,自顾在屏风后头宽衣解带,然后闪身钻进了热水里。 她轻轻的叹了一声,身上充斥着久违了的幸福感,顺手拿起桶边上放着小刷子,毛巾等物,开始美美的洗澡。 刚洗到一半,秦黛心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侧着耳朵听起声音来,随即一个激灵,连忙从水桶里坐了起来,伸手就从屏风上扯下一早准备好的换洗衣裳,胡乱穿上,紧接着便想喊雪晴进来。 还没等她张嘴着,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湿漉漉的人来。 秦黛心定晴一看,妈妈咪呀!来人竟然是慕容景!!! 这人也太胆大包天了有没有?虽然说大雍民风开放,可好歹这里也是封建制国家。开放一词也指是相对而已。这厮以前来,好歹知道乔装打扮一下,全身上下裹着黑衣黑布。倒也让人安了几分的心,如今再看他…… 一身宝蓝色的织锦长袍粘嗒嗒的贴在身上,头发上,脸上都是雨水,就连脚上的靴子都湿乎乎的。在地上留下不少的水印子来。 “你……你。”一向伶牙俐齿的秦黛心竟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这人竟这样大摇大摆的跑到自己闺房里来了!他以往还知道避一下人,走走窗户,如今意敢走起门来了!连外室的丫头也不避着? 慢着,今天值夜的丫头好像是雪晴? 这丫头准是一早就知道了信儿。 慕容景只觉得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表情精彩至极,他大步朝她走了过来。趁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悄悄的环住了她的腰,一只手还轻轻的拢了拢她微湿的发,戏言道:“你我果真是天生一对。竟然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秦黛心小小的挣扎一下,尽管这种亲昵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仍会在心里抗拒,“你怎么来了。”边说边皱了皱鼻子。 慕容景哑着嗓子道:“小没良心的,接了你的信我即刻动身来了台州。三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半就到了,你竟敢嫌弃我。”他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身上早已经是臭汗淋漓了,随即又淋了一身的雨,身上的味道会好才怪。 秦黛心只道:“这有什么,我不过是担心你着了凉,再受了风寒怎么好。”这个时候他是决计不能倒下的。 “身边没跟着人吗?怎么这般胡闹,你该去换洗一番才是,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秦黛心连忙去屏风后头拿了汗巾来,顺手塞到慕容景手里,“擦擦。” 她这种关心的行为,其实也是一种掩饰。 某人内心一软,不动声色的拿着汗巾擦了擦脸,又胡乱擦了几下头发。 “雪晴。”秦黛心声音很大,她相信雪晴肯定是一早就知道慕容景要来,这丫头越发胆大妄为了。 果然,门被开了个小缝,雪晴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瞧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主子。” 秦黛心咬牙暗道,她这一声主子不知道是在叫自己还是再叫慕容景,这笔帐先记下,容后再算。 “去厨房再抬一桶热水来,要让他们准备些热汤饭菜。”随后她又上前,轻声在雪晴耳边嘀咕了几句。 雪晴连连点头,忙不迭的下去办事了。 慕容景看了好笑,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赶我走。” 秦黛心哼了一声,直接去屏风后头理起了衣服来,她心里突突的,很不是个滋味,不知道为何平日里明明很想他,可当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又只想着逃避。她抛开烦乱的心思,简单的擦了擦头发,觉得像些样子了,才又走了出来,边挽头发边道:“当然要赶你走,可是你这个样子,总要换洗换洗才行,不然病倒了,耽误了大事可怎么好。 慕容景眼里的炽热又旺盛了些,自己一直知道她是不同的,没有那些虚假扭捏和羞涩,洒脱又爽朗,身上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她很聪明,却也是观察入微的人,腹有诗书,胸有沟壑,能文能武……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能细数出她这么多优点来。 两人说话的工夫,水已经抬来了。 玲子和雪晴二人合力抬了一个大浴桶来,往里面注了大半桶的水,这才又把秦黛心的浴桶移了出去…… 一套不起眼的柳叶暗纹长袍被搭在了屏风上。 秦黛心跟着两个丫头去了外室,便让慕容景自行梳洗。 外室,玲子跟雪晴齐齐的跪在秦黛心面前。 “主子……” “小姐……” 两个丫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端坐如松的秦黛心。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来?”语气很平静,却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是……” “是……” 两个丫头异口同声,把头垂得更低了。 秦黛心只觉得胸中有团火。 她们两个明明是自己的人。在此之前也算是全心护着自己的,怎么却仍不能忘了旧主呢,偏对他言听计从,自己反倒是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很不好。这事儿无论搁在谁的身上,谁也不会好受,这是一种变向的背叛。 “主子,属下二人是知道王爷要来,可是并不知道是哪天儿。刚才属下见着王爷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来……” 秦黛心觉得稍稍好受了一点。不过压在心里的阴云并没有散去。 “他竟就这么明晃晃的来了,当咱们园子里的人都是瞎的不成?那些护院呢?全成了摆设?他总不会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吧?”有忿怒,有担心。 雪晴连忙道:“王爷来时雨下得正大,园子里根本没有人,况且以王爷的功夫。想要躲开这些人,实在是易……并非难事。”她本来想说易如反掌,随后觉得还是换一个词比较好。 秦黛心又问,“院子里的人如何安排的?” 玲子尴尬的道:“奴婢走露风声,先行在下人房里点了两根迷香……” 得,瞧瞧她屋里人的手段。竟然连迷香都用上了。 还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见慕容景时,他也是使了些手段迷翻了一院子的人,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起来说话。” 客气又有些疏离的语气让两个丫头心里十分忐忑。 雪晴与玲子对视一眼,这才起身站到一旁去了。 秦黛心的视线在这二人脸上转了一圈,心想,雪晴是炎黄的人,她一直以慕容景马首是瞻。玲子呢,更不得了了。慕容景救过她的命,有什么恩情是能大过救命恩人的?到了此刻,有些话,不得不说。 “你二人自打跟在我身边,一向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从不敢不敬或有怠慢之心,饮食起居也照顾得格外细致,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雪晴心里突突直跳,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主子……” 秦黛心伸手拦了她,才又道:“可在你们心里,我始终也算不得上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也正因为这个,才会不断的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儿。” 秦黛心唉叹了一声,“我实在不愿意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你们两个收拾收拾,跟着王爷回去吧!” 雪晴和玲子大惊,满腹的委屈不知道像谁说,一时间都有点愣愣的。 里屋传来了动静。 “奴婢去看看。”玲子如临大赦,跑去里屋,结果就看到慕容景穿着极不合身的衣裳走了出来。 那模样,实在太让人喷饭。 慕容景个头极高,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一身的肌肉十分结实,那件柳叶暗纹的长袍是雪晴从浆洗房顺来的,那是秦子诚的衣裳,慕容景穿上后显得又紧又短,倒像是个粽子一般。 玲子强忍着笑,“王爷,小姐在外间发脾气呢!” 慕容景也觉得这衣裳十分别扭,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将就些。 “发什么脾气?”尽管身上的衣裳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可慕容景的气势就摆在那,大概是因为身上的衣裳有些不适,慕容景轻皱着眉,抿着嘴,脸上的线条没有一丝柔和之意,他眼睛里似乎点缀着如冰霜一般的光彩,连口气都是不带温度的。 玲子一个激灵,连忙收起了心思,把秦黛心的意思学了一遍。 慕容景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连话也没说,直接去了外间。 PS: 果然,裸奔成绩差好多~~嘤嘤求推荐,求订阅,求粉红,求打赏,求长评…… 第三百五十九章 擦枪走火 雪晴见到慕容景来了,连忙识趣的退了下去,玲子自然跟着,二人来到廊下,对着外面波天的雨幕面面相觑。 “玲子,你说王爷是不是很生气?” 玲子点了点头,“我旁眼瞧着,王爷的眼珠子都红了,像要吃人似的。”她抱紧了双臂,问道:“你说小姐怎么就不明白王爷的一片苦心呢?” 雪晴思忖了一会儿,才道:“不是不懂得,我觉得主子是在害怕。” 玲子瞪大了眼睛,害怕?她没听错吧,小姐有害怕的时候? 雪晴自顾道:“主子……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心里藏着一座山。” 玲子不明白,只得回头朝屋里头看了一眼,一座山,到底有多重? 雪晴唉了一声,才道:“行了,这都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儿,赶紧把爷的衣裳和靴子拿去烤了。” 二人这才止住了话头,下去干活去了。 屋里头慕容景皱着眉头望着秦黛心,“好好的跟两个丫头置什么闲气?” 秦黛心一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就算此刻心里极不舒服,她也没有要跟慕容景闹的意思,反而道:“大皇子的事儿你想如何处理?是救,还是不救?” 慕容景见她不愿意说起刚才的事儿,便也配合着不再勉强她,反而道:“救是一定要救的,皇上也很念叨大皇子的安危呢。” 果然,皇上再无情,面对自己惟一的儿子时,依旧是狠不下心的。 “大皇子出事至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皇上一方面假装不在意,一方面又暗中派人去查大皇子的下落,这差事既要做得滴水不漏。又得把人平安的救回来,当真是件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慕容景勾唇一笑,讽刺道:“所以这差事便落在我的头上了。” 秦黛心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一惊,皇上这是要拉他下水? 是了,他是炎黄的首领,保得是大雍的江山和天下百姓的安危,可皇上并不知道这一切,皇上一方面重用他,一方面却对他的位高权重百般猜忌。生怕他生出了和庆安王一样的心思来,又或是二人联手。皇上心里自然清楚,如果庆安王真的与睿亲王连了手。只怕他的江山便要易主了…… 救大皇子这件差事,应该是块探路石吧?难道慕容景救出了大皇子便是忠臣了,相反就是谋逆之人了不成? “……救人不宜兴师动众的,自然不能撒开网到处去找,我即便是动用了炎黄的力量。也没查出什么头绪来,不想人竟被你找到了。”慕容景的语气里有丝赞赏之意,说她是自己的福星也是不为过的。 “不过是偶然罢了。” 慕容景知道这绝非偶然,她若不是事事为自己打算,怎么会在出事之初便义无反顾的救下了孙湛,又怎么会抽丝剥茧的查到齐家的头上去呢! “你是怎么探得那细作的心里话的?”身为细作。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即使是严刑逼供,也未必能让她们说出自己的任务。有些人宁愿死,也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慕容景听人说了几句,手底下人猜秦黛心用的是迷惑人心的蛊惑之术,所以才会轻而易举的让那人招了供,他对这个十分好奇。想听听她怎么说。 秦黛心早知道这催眠术的事儿瞒不住,她设计新竹的时候。可是动用了不少炎黄的人,自然是避不开大伙的耳目的。 “那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叫催眠术……”秦黛心简单跟慕容景说了说。 慕容景一向自诩学识渊博,他自幼拜得名师,熟读兵法,游历了天下名山大川,见识过不少奇特的功法妙术,却从没有听过催眠术。 “这件事千万别跟别人提起,我会嘱咐手底下人,闭紧嘴巴。”这事儿事关重大,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了,那么秦黛心绝对会惹来一身的无妄之灾,这个催眠术实在太过诡异,一旦被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她明白他是想保护自己,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两人又说起救大皇子的细节来。 “贾六小姐的生辰请了不少人,其实贾夫人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生辰宴,把贾六小姐推到众人面前而已。”贾六小姐年芳十七,却还没有定亲,外界盛传是贾夫人借机打压庶女,因此才一直不为六小姐挑选良人,不过秦黛心却觉得事情的真相未必如此。 犹记得去年冬日去贾府赏梅,许多人盛赞贾大人对贾夫人一往情深,当时那些人眼里装着的除了羡慕便是嫉妒,自己还一度的天真以为贾大人是个长情男子,对贾夫人一心一意。哪成想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简直就是个笑死人不偿命的大笑话,那长情也只是相对而言,一心一意更是天方夜谭!贾大人一个堂堂的三品大员,即便是贾夫人为他生了三个嫡子,他也不可能没有侍妾。 这位贾六小姐便是贾大人的一位姨娘为他生下的。秦黛心努力忽略掉心里的悲哀与疼痛,道:“不如我借着这个机会,去山上的那口废井中一探真假如何?如果大皇子在,你们再找个时间夜探贾府把人救出来,如果不在,只得另寻他法了。”其实秦黛心对大皇子的下落一事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她相信催眠术,更相信自己。 慕容景看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那个女子,心里痒痒的,一想到这样一个奇女子是属于自己的,他便会从心里往外涌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来,不容别人窥探!他希望自己能完全拥有她,天知道他盼了多少年,才盼来这么一个可以溶入自己身体血脉,骨肉之中的女人来。他还没有忘记当初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视自己如洪水猛兽,避之犹恐不及的样子。 外界盛传他有龙阳之好,他从来不去解释,澄清什么,只是他对府里的女人。亦或是别人送来的女人一律不假辞色,别说是亲近宠爱,就连看,他也懒得看一眼。府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安分的,她们使用各种手段,想出一切办法想要爬上自己的床,当然她们的下场也都很惨,不是被他连人带床的扔出了房间,就是直接看也不看的把人赏给府里老头级别的人做妾,时间一久。人们更加确信睿亲王是有病的,虽然不见得喜欢男人,但也许某些方面有隐疾也说不定。 渐渐的。人们再也不会送女人给他了。当然,在人前,人们敬仰他,甚至惧怕他,在人后。人们则是无一不嘲笑他,甚至挖苦讽刺他。 可他从来都不在乎,比起名声狼籍,比起独身一人,他更怕女人的温柔刀,那些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女人。那些想要从他身上捞得好处的女人,又有谁会真正把自己放在心里?如果他不是睿亲王又如何?如果他一无所有又如何?如果他腹背受敌又如何?那些女人,爱的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只可惜当初他年少轻狂,不懂得这个道理。 慕容景眼’眸一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秦黛心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不解为什么他身上会突然散发出来的冷洌寒意来。 慕容景听到秦黛心的声音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淡淡道:“没什么。”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贾家这次的宴会没有表面这么简单。”慕容景轻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什么。 秦黛心一愣,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不等她开口。慕容景便接着道:“那个姓高的,特意上门要求娶贾六小姐为妻呢!“ 啊!还有这回事?这个姓高的胃口不小啊!他先是要纳自己为妾,随后又要迎娶贾六小姐为妻,古代女人的婚事拼得果然是门第。 只是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和儿?比如政治,这姓高的要求娶六小姐,会不会是庆安王授意的?这是要拉拢贾大人吗? 秦黛心思忖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转过头,就看到慕容景半警告,半恼怒的看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站我?” 慕容景咬牙切齿问道:“你刚才在想着谁?”他说起话来一向都是冷冰冰的,鲜少有火冒三丈的时候,偏这个小妮子竟成了自己的克星,三天两头的招惹自己。 “想那个姓高……唔。”毫无预警的,一张微凉的唇就贴了过来,把秦黛心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嘴里。 秦黛心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容景的速度会这么快,这男人霸道成性,竟然偷袭!!! 秦黛心只觉得气息紊乱,大脑缺氧,她连忙调整呼吸,谁知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方才还流连在柔嫩双唇上的舌突然趁虚而入,一下子钻到她的口腔里,霸道又包含温情的与她丁香小舌纠缠在这一起,随即,她只觉得身子一轻,接着整个人便坐到了慕容景的腿上,人也随之一阵眩晕。 这种感觉就像毒药,一点点的侵蚀着秦黛心的神经。 呃,不行,必须停止。 趁大脑还能思考,秦黛心立即用力推着靠过来的人,只是对方人高马大,功夫又在自己之上,她已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根本撼动不了人家分毫。 这种感觉没挫败的好不好? 慕容景才不管秦黛心有什么情绪呢,他只要一想到这丫头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嗯,哪怕只是正常的思考,他也会气得火冒三丈,他绝不允许。一想到这里,慕容大爷的火气就更大了些,他用一只手臂紧紧的环着秦黛心的腰,别一只手极不规矩的从她的衣裳下摆里钻了进去,略带薄茧的手掌触碰到那如丝绸般光滑的皮肤时,某人心里一个哆嗦,紧接着便再也控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欲望,大手顺势向上攀升,轻而易举的握住了那柔软高耸的玉女峰。 秦黛心一恼,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她的本意是想避开这羞人的碰触,谁知却无意的撩起了慕容景的欲火。 慕容景低吼一声,随即加深了这个吻,他的手不断在两座山峰中中流连,冰冷的唇也开始亲吻她小巧精致的耳朵,白皙纤细的脖子。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身体似乎被一种叫做“欲望”的情绪所控制,这些陌生的情绪让她害怕,下意识的,她的身体轻轻颤栗了起来。 慕容景的双眼充斥着浓浓的情欲,他轻喃着,一双手不断的轻抚着秦黛心的后背,另一只却依旧停留在她的高耸上,大概是知道她吓着了,他没有再进一步的有所动作,只是把唇抵在了她的额头上,轻声安慰着。 自己吓着她了。 秦黛心只觉得委屈,为什么什么事情自己都作不了主,她不想穿越,死就死吧,死了就清净了,就省心了,为什么老天还要把自己扔到这个时空里来?她重活一回,不想再介入无何止的争斗中,可为什么却总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头一次,她觉得命不由人,头一次,秦黛心有了想哭的冲动,她正在想着是不是该挤出两颗眼泪意思意思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个硬梆梆的正在磨蹭着她的大腿。 秦黛心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PS: 这一章是不是有点肉汤的感觉?捂脸求各种票票,人家不是色女…… 第三百六十章 救大皇子 委屈想哭的情绪“嗖”的一声不见了,秦黛心只觉得又气又窘,她真想大喊一声,喂,那个谁,管好你自己的兄弟。可这话未免太过惊世骇俗,秦黛心犹豫了一下,突然觉得捉弄一下慕容景应该挺不错的。 “那个,你腰里别了什么东西?是暗器吗?硌着我了。”秦黛心故作懵懂的眨了眨眼睛,眉头不自觉得微微蹙着,脸上带着十分无辜且天真的表情,似乎真是在思考他别了什么暗器似的。 慕容景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方才那暧昧又旖旎的气氛顿时消散不少。他刚洗了澡,身上哪儿有什么“暗器”,那分明是自己动情的证据。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慕容景暗暗告诫自己要深呼吸,调整了几次之后,他才觉得欲望没那么强烈了。想到方才的擦枪走火,慕容景咬着牙暗想,这丫头年纪还小,可偏偏长得一幅“不小”的身材,他确定刚才自己摸到的是货真人价实的“胸”而不是馒头,这丫头无辜的表情,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都是引发自己情欲的导火索!偏她年纪还小,要到明年才及笄…… 他又调整了一番,才道:“我不许你想着别的男人,特别是那些打你主意的男人。”口气是不容质疑的霸道。 秦黛心暗暗非议了他几句,看来他知道了高立仁来求亲的事儿,想来也是雪晴通知他的吧? “人家只是想为什么男人都会这么贪得无厌,那个姓高的既然要娶齐六小姐,又何必上我家来招惹我?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秦黛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直盯着慕容景看的,两个人脸对脸的离得这么近。秦黛心当然能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小火苗。 发怒的前兆。 “你这丫头脑子里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慕容景啼笑皆非道:“难不成你想让那个姓高的惦记?” “怎么可能?”秦黛心想也没想的就摇头。 慕容眼里闪过满意,至少这丫头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只是:“丫头,你该有觉悟,你接了炎后的牌子,从此以后就是爷的人,你脑袋里,心里想着的人只许是我,任何对你动歪脑筋的人,爷都会灭了他。”说到最后。他的口气就不仅仅是严肃和认真这么简单了。 他听了玲子的话后,其实是很生气的,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掏心掏肺的去对待过谁。好不容易认定了这个小女人,只差把心挖出来送给她,她怎么还不领情呢?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能拥有她,慕容景就觉得自己五脏六腑移位般的疼。 “我不准你想着别人,也不同意你依靠别人。你的一切,从此爷都替你抗着。”慕容景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他害怕一尺之外的她听不见这句话。 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啊?不过转念一想,心里又甜甜的,忐忑不安的情绪也消散不少。其实自从上次两人见面以后。他们的关系就基本确定了,慕容景给了她承诺,也会给她名分。她呢,当时也没有拒绝不是,还想着这个男人出身尊贵,既英俊又多金,重要的是还很有本事。这样的男人当街砸中她,还缠着她问她要不要。她能怎么回答?不要?那是傻瓜,要,可是凭什么?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虽然不想妄自菲薄,可这年头门当户对是成亲的首要条件,没有之一!她这个小小的商人之女就是要嫁贾家那样的人,恐怕也会被人指责一声高攀,更何况慕容景是堂堂亲王,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不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呢?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在悄悄的纠结这个问题,直到今天见了慕容景,她才发现她有多傻多可笑,这个男人这么爱自己,肯让自己了解他的一切,他甚至说自己会是他的妻,是炎后,却从没有说过她会是王妃,为什么?因为他爱她,在乎自己这个人,而他最不在乎的就是什么狗屁名分。自己呢?不是一向自诩不凡的吗?怎么会变得那么俗气?竟开始想着门当户对,甚至开始在意起别人的目光和言论了呢? 为什么呢? 秦黛心微微愣了一下,心里猛然冒出个想法,因为爱。 她对慕容景的感情不是喜欢,不是吸引,是爱。正是因为爱,她才会在意以前自己从不在意的东西,才会那么敏感的以为自己和他有着天地之别,才会一直猜测着别人会怎么样质疑自己,同时也质疑他的眼光。 她没有发现,她所顾忌的东西都是他不在乎的,这其实这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爱情,搞那么复杂干嘛?可笑她之前竟然还因为雪晴和玲子的态度而生气,那时的她分明还有“你”“我”之分,还没有把慕容景看成那个共渡一生的人。 秦黛心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自信也重新找回来了,她是谁啊?难道还会被一群封建的老顽固打败不成。 秦黛心心情大好,自然也就不计较的放低了姿态道:“是是是,你说得太对了,小的以后就全仰仗您老人家了。” 慕容景一挑眉,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识相了,再一看她,只觉得她眼里的神情似乎有所变化,以前那点微乎其微的抗拒和疏离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让自己等待以久的接纳。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不已,难道是这小丫头开窍了?有可能,他还以为自己要花上更多时间才能让她真心接纳自己,没想到这个这小丫头竟然给了他惊喜。 隔在心里那微微半寸的距离,比两人相隔千山万水的距离更难跨越,他很高兴,她能缩短这半寸的距离,真正把自己放在心里。 两人离得这么近,突然谁都不说话了,气氛就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雪晴突然敲了敲门。 慕容景眉毛一拧,秦黛心则是几乎要笑出声来,“什么事?” 雪晴破着头皮道:“大厨房的人送饭来了,还请爷回避一下。” 秦黛心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还暧昧的拥在一起,雨已经停了,外面的竹帘也被收了起来,两个人的身影就毫无保留的映在了窗上。 该死的,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难怪雪晴的声音那么勉强,难怪她会让慕容景回避。 看着她又羞又怒的小脸,某人心情大好,直接把人从腿上放了下来,然后转身进了一片漆黑的内室。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脚步声,一个婆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问姑娘安,这是三小姐的宵夜,刚刚做好,奴婢怕凉了,一直用热水温着。” 雪晴接过食盒,才道:“你们有心了。”随即给那婆子塞了一串的铜钱。 那婆子连连推脱,“使不得,使不得。” “给你你就拿着,三小姐待下人一向宽厚,这么晚了还劳动你们,她心里也过意不去,这钱就是几个辛苦钱,妈妈不肯要,莫非是嫌少?” “这哪能啊,瞧姑娘这话说得,奴婢们都知道三小姐是菩萨心肠,待我们这些下人最是宽厚了,那奴婢就愧领了。” 那婆子欢天喜地的接过赏钱,哼着小曲走了。 雪晴松了一口气,示意玲子把食盒送进去。玲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还悄悄的摆了摆手,她才不要去屋里凑热闹呢,她害怕。 雪晴恨铁不成钢的指了她一下,然后拎着食盒站在门口喘了半天的气,随后才伸手推了门走了进去,见到外室只有秦黛心一个人在的时候,她的一颗心才算放下,“主子,饭菜得了,摆吗?” 秦黛心点了点头,让她去搬了酸枝木上朱漆的炕桌来。 雪晴把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往上捡,不经竟间却瞄到秦黛心身上那皱皱巴巴的衣裳,下摆松散,领口也乱得不成样子,呃,主子脖子上那块红…… 雪晴不敢看了,连忙手脚并用的收拾好食盒,连礼也没行就退下了,走的时候还被地毯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秦黛心十分不解,冲着来到外室的慕容景问,“雪晴怎么了?有心事?” 慕容景眼眸一暗,视线立马从她白皙的脖子上移开,那上头的小小红梅格外鲜艳,让人无法忽视。 “我饿了,吃饭。” “哦!”秦黛心没多想,慕容景对别人一向不怎么热络,更何况雪晴是他的属下,他的这种反应也算是自然吧? 慕容景胡乱的吃了一口,又跟秦黛心说起明天贾府的事儿。 “高立仁名为求娶六小姐,实际暗里是在监视大皇子,他频频出入贾府,实则就是想要确保大皇子不会被人救走。齐家的那个二小姐,身份不简单,贾夫人分明表示了要疏离齐家的人,她却不顾颜面三番五次的主动找上门去,弄得贾家人都不好意思再赶人了,这说明了什么?”慕容景捧着热茶,轻轻的喝了一口。 秦黛心微笑,好一个齐二小姐,竟然把忍辱负重这四个字诠释的这般淋漓尽致。 果真是个不能小看的。 “你们想怎么办?明天可要拿下那个姓高的,救出大皇子?” PS: 准点上传,谢谢支持这本书的所有亲。 第三百六十一章 慕容景点了点头,“大皇子要救,姓高的也要拿,不过不是明天。” 秦黛心一愣,“那是什么时候?” 慕容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反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秦黛心恍然大悟,既不是明天要救人,那便是要在今晚救人了。 “大皇子救出来后,你们可要连夜回京?” 慕容景思忖了一番,才道:“要看大皇子的身体状况,如果没有大碍的话,我就让人连夜让人送他回京。” 林黛心听出此许味道来,“你不走,可是要留下来对付那个姓高的。” “这个自然。” 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雪晴跟玲子会是踌躇着捧了慕容景的衣物鞋子来,两个把衣服捧到秦黛心面前,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便快步离开了。 秦黛心看着面前干净平整的衣裳,一时有些傻眼,她看了看慕容景,挑眉道:“她们什么意思?” 这是要自己替他更衣? 慕容景爽朗的笑,自己每次开怀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女人。 “算了,这次爷就放过你了,你想为爷更衣,日后多得是机会。”慕容景自径拿了衣裳,去屏风后面换好。 秦黛心瞠目结舌,直到慕容景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她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了,看呆了?” 这当然是戏言。 秦黛心啐了他一口,细细打量了他,只见他挽好了发,饱满的额前只留两缕碎发,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完全没有疲惫的样子。他的眼神依旧那犀利,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一身宝蓝色的衣裳衬得他更冷峻了几分,方才那个还与自己说笑的人转眼就变了个模样,大概是因为夜里要办的事情要见血,他那双星眸里似乎染上了几分戾气,身上也是自己不熟悉的冷厉之色,让人看了便生出几分畏惧来。 “这就去?”她看了看外面已经黑透的天色,问了一句。 “还要在着手安排些事儿,你不必担心,早点休息,明日只等着看戏就是了。”那口气。那神态,无一不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到底是件要惊动皇上的大事,对付的又是庆安王那样的厉害角色。她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秦黛心没心没肺的笑,“明个儿我们去贾府,你有什么要交待的?” 慕容景本来想说没有,随即又想了想,才道:“只一样。若有什么意外,护好你自己。”他转身出了屋子,秦黛心则是脚步生根的留在了外室。 她总觉得这话似乎是一句暗示。 玲子和雪晴一同推门进来,玲子轻声道:“小姐快去休息,明日还要去贾家赴宴,没精打采的怎么行?这里就交给奴婢收拾吧!啊……”玲子突然惊呼一声。“小姐,你的脖子怎么了?” 雪晴暗呼一声苍天啊,你灭了我吧! 脖子? 秦黛心不解。疑惑的看了玲子一眼,后者马上伶俐的拿来一面小巧的梳妆镜,“您看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有没有毒,用不用看大夫上药啊……” 当秦黛心看到镜子里的那枚红通通的吻痕时,她顿时有种要中风的感觉。嘴角配合地抽动了一下,心里的火是腾腾的往上窜。 难怪雪晴会那个样子。连路都走不好,她不但衣裳是皱的,嘴唇是肿的,连脖子上都有被人啃了的证据,难为他还那么一本正经的装作不知道! 真是太气人了。 “小姐,这,怎么办啊。” 秦黛心像刀子一样的视线就朝着雪晴射了过去,后者的头垂得低低的,只露出一个乌黑的头顶,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能感觉到贴着头皮而过的嗖嗖凉风。 秦黛心深呼吸了几下,才道:“你们先收拾吧,给我找条冰一点的毛巾来。” 玲子还是不明白,不过却没有再问下去,乖乖的跟着雪晴下去准备冰毛巾去了,边走还边问:“你刚才干嘛一直拉我?” 雪晴恨不能上去捂了她的嘴,可事以至此,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所以雪晴干脆就装起傻来,“有吗?” “怎么没有?”玲子一脸认真,“你拉了我好几下呢?一下比一下重。” 雪晴怒目圆睁,连声音也忍不住拨了一个高度,“你感觉到了还在那叽叽喳喳的?” 玲子不明白,一边用刚刚打上来的井水浸毛巾,一边道:“什么意思?” 雪晴差点吐血,干脆不在理她。 二人吵吵闹闹回到上房,玲子把毛巾给秦黛心送到内室去,然后跟雪晴收拾一桌子的残羹剩饭,杯杯盘盘,又把屏风后面的水桶等物一一收拾了出去。 今天情况特殊,几个粗使婆子被迷翻了躺在屋里呼呼大睡呢,要不然,哪里会轮到她们两个来干这个活儿。 不过两人也没有什么怨言,七手八脚的收拾好一干物品后,玲子回了自己房间睡觉,而雪晴则是去服侍秦黛心去了。 秦黛心正在梳妆镜前用冰毛巾按压肚子,她天真的以为会有用,结果,红的地方还是该死的红,她有点想骂人。 雪晴连忙手脚利落的帮着秦黛心铺了床,又往香炉里添了两粒清雅的茶香味香料,这才转身道:“主子,明天就穿那套荷叶领滚金边的衣裳吧?” 秦黛心嘴角一抽抽,想起来好像那套衣裳领子很高,刚好可以挡住一些东西的样子。 “找出来挂在屏风上吧。” 雪晴连忙低声应了,去翻了箱笼把那套衣服找了出来,抚平挂好。 “去把我床头的柜子打开。”秦黛心扔给雪晴一把小钥匙。 雪晴接了过来,打开了秦黛心床头的柜子。 这个小柜子这前一直是如意保管,如今雪晴还是第一次看到。它里面放着许多武器,雪晴一眼就认出了里面放着的那对峨眉刺。 她一直想学来着。 秦黛心让她把黑美人,峨眉刺和链子飞镖都拿了出来,她总觉得明天有场硬仗要打似的。 “明天你跟我去贾府。凡事要见机行事。” 雪晴知道不少关于大皇子失踪的内幕,对慕容景要对付庆安王的事儿她也有所了解,她跟着去贾家,在好不过了。 雪晴点了点头,又问:“主子,高立仁为什么会把大皇子藏在贾家呢?” 秦黛心拆了发,轻声道:“贾家是三品大员,又是保皇党,姓高的是想借着贾家的声势藏匿大皇子,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与庆安王一向不对盘的贾家会有窝藏大皇子的嫌疑。再一个,就算失败了,高立仁也可以拉贾家人下水。只要他咬紧贾家是知情的,皇上一怒之下即使不灭了贾家,也会对贾家失了信任,贾家失去圣心是小,皇上失去人心是大。” 雪晴连连点头。心想难怪王爷会这般看重主子,她足不出户,却对当前形势了如指掌,把这些人的心思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当真是厉害。 “主子,奴婢就在外间。有事儿您就喊一声。” “嗯。”秦黛心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自顾躺到床上去了。 雪晴忙帮秦黛心盖好铺子,放下床帐。随后吹了灯,这才悄声去了外屋。 一夜无话。 话说第二天一大早,春丽起来给秦黛心梳头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一点点。 不止是她,就连一向勤快的爱莲都睡过头了。 院子里负责打酒的小丫头和粗使婆子们更离谱。几乎要睡到日上三竿了。 大家心里都有点忐忑,这可是严重的失职啊!她们竟然比主子起的还工晚。这事儿搁在谁家,恐怕也是不能让人容忍的吧? 下人个个噤若寒蝉,可秦黛心却用一句轻飘飘的话打发了她们。 “下不为例。” 所有人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比如春丽。 “小姐,你都穿好衣裳了啊!呵呵。”春丽还是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她连忙打量了一下秦黛心的衣裳。 只见她穿着水绿色荷叶滚金边绣团花的织锦上衣,底下套了条月牙白遍地金的马面裙,脚上穿着草青色翘头坠毛球的绣鞋,人美得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春丽连忙道:“奴婢这就给小姐梳头。”经过刚刚那番打量,春丽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她觉秦黛心那身衣服十分活泼俏丽,不适合梳太繁复的发式。 她想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梳子略沾了一些清淡的茉莉花香头油,给秦黛心梳了一个简化版的飞仙髻,经过春丽的简化,这个发式完全变了个味道,少了仙气,多了些活泼,倒是十分适合像秦黛心这样还没有定亲的少女。 发式既是简单的,头饰也就不宜贵重了,所以春丽只挑了两只五色流莹玉钗,将它们斜插在发髻上,后来又选了个素气些的花钿帮着戴好。 “清清爽爽的,小姐可还满意?” 春丽的手艺一向好,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春丽又给秦黛心挑了一副金镶玉的镯子戴,可秦黛心借口太沉,愣是退了去,两只腕子上光秃秃的,看上去有些寒酸。 可秦黛心的决定,谁敢反驳? 时辰不早了,秦黛心简单的吃了饭,又濑了口,这才让雪晴拿上自己给贾六小姐的礼物去前院去了。 林氏和秦二小姐都在等她。 “对不住,对不住,我来迟了。”秦黛心一进屋便连忙给秦二小姐和林氏见礼。 “无妨,时间还早。”秦二小姐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秦黛心一眼,只见她脸上无粉无黛,一身衣裙颜色鲜亮,头上身上首饰虽然少,可却让人觉得十分顺眼,反倒比满头的珠翠更讨喜些。 倒底是生得好,那一身的光彩是盖也盖不住。 林氏道:“虽然说时间还有富余,可咱们也该早些过去,总不好让人等着。” 秦家姐妹连连称是,三人商量着往外走。 为显亲密,只派了一辆马车,姑嫂三人坐在车内,丫鬟婆子们跟在马车的两侧,一行人不疾不徐的向贾府的方向驶去。 PS: 感谢kaluru同学的粉红票票。 第三百六十二章赴贾府宴 马车内,姑嫂三人闲叙。 “三妹妹,你选了什么礼物送贾六小姐?”车子刚刚驶到正街上秦二小姐便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 秦黛心不说话,只把一早准备好的盒子递了过去。 秦倩心也不客气,接过来自顾打开,等看到那个金光闪闪的金球时,眼睛就是一亮,“三妹妹那里果然有好玩意,这东西做得倒是精巧,倒也耐看。”送给贾六小姐做生辰是最好不过了,既新奇有趣,又拿得出手,想必一定能博她的喜欢。 这话于秦二小姐来说,应该就是赞美了吧?不过她倒是有些担心,秦二小姐是不是对贾二爷还没死心呢,不然为何对这个贾六小姐这么关心? 秦黛心回报给她一个微笑,暗暗打量她的神情。 似乎感觉到了秦黛心那有些过于热络的目光,秦二小姐抬头看了她一眼后,便把那金球放回到盒子里,不再说话了。 似是谨慎不少。 秦黛心暗笑,这才闭目养神了起来,昨天晚上她一直想着慕容景的事儿,一会儿担心他们惊动了庆安王的人,一会儿又担心他们救不到大皇子出来,她整夜的胡思乱想,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了一小会儿,此时正乏着呢! 这期间,林氏一直默默不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说说笑笑的工夫,马车就停在了贾府门口。丫鬟们打开车门,相继把姑嫂三人扶下马车。 三人刚站稳,冷不丁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来:“大奶奶,二小姐,三小姐。” 秦黛心下意识的皱了眉,扭过头一看,妈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映雪。哦不,是彭姨娘和秦四小姐正翩然向她们走来。 秦二小姐的脸当下黑了起来,连一向不喜形于色的林氏也微微的皱了皱眉。 她们怎么来了? 彭氏羞涩的笑,“大姐姐,二小姐,三小姐。” 秦四小姐竟在彭氏身后探出身来,喊了句:“大嫂,二姐姐,三姐姐。” 秦倩心极为不悦,当下冷言冷语问道:“你们来干什么?”纵使是性子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遇的行事,但秦二小姐到底是秦二小姐,虽然此刻她声音极低。脸上也无过多表情,可她眼底那两簇愤怒的小火苗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彭氏道:“是老爷让妾来的。” 秦二小姐凤眉一挑,“哦?我怎么不知道,我爹居然也过问起内宅之事来了?” 彭氏道:“妾最近身子不大爽利,老爷怕我在府里闷出病来。特意让我跟二小姐出来见见世面。”言外之意是要来参加贾府的宴会。 秦二小姐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算是什么东西,一个不香不臭的玩意竟敢也往前凑!一个姨娘,即便是父亲看重的,到底不是光彩嫁过来的,这样随便爬上主子床的奴婢。能是什么好东西? “哟?我倒不知道,如今这府里竟是你彭姨娘当家了?”秦二小姐虽然气,但也是极重脸面的。眼下几人在贾府门前站着,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闷出病来?哈?也不知道彭姨娘以前做奴婢时,闷出了多少场的病来?” “你……”彭姨娘没想到秦倩心竟然连秦从文的面子也不难,还会这般出言讥讽。一时只觉得脸色发白,万种屈辱一齐涌上心头。 秦四小姐趁人不备。悄悄拉了她的袖子一下。 彭姨娘来不及消化自己的情绪,便硬生生的换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二小姐,你要怪就怪我吧,千万别怪老爷,他一向是心疼你的,只不过近日来妾的身子是真的不好,所以这才……”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是知道的。”秦二小姐当下打断她的话,又道:“我是我爹的嫡亲女儿,他不疼我,难道还去疼那些下作的小蹄子不成?”她用眼睛瞧了瞧彭氏,那意思不言而喻。 彭姨娘被气得几乎晕过去,可一想到今日的大事,也只好悄悄忍着,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秦二小姐大声道:“四妹妹,你是咱们府里的正经小姐,虽然是庶出,但好歹是主子,畏手畏脚的躲在奴婢身后像什么样子?既是来了,便与我们同去吧!” 秦黛心几乎要为秦二小姐的表现喝采了,以前的秦二小姐,决说不出这番话来。 秦若心这才从彭姨娘的身后走了出来,她眼中似有水光,嚅嚅道:“姐姐不嫌弃我便好。” 秦倩心漫不经心道:“我可不敢,妹妹生了一幅玲珑心肝,房里调教出了彭氏这种风情万种又知冷知热的人去侍候父亲,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秦四小姐心里恨得要死,可脸上却分毫不敢表现出来,又装出一幅极逆来顺受的样子,不说话了。 秦黛心只管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秦二小姐骂起人来如此本事,既不带脏字又字字扎在人心尖上,她人果真变聪明了不少。 就在这时,贾府门房的人朝这边走来了。 她们站在这里许久了,已经引起了贾府人的注意,此时贾府门前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辆马车,方才还空旷的贾府门前顿时热闹起来。 “几位夫人,小姐,府中宴会已经预备妥当,还请几位入内宅,席间一叙。” 贾府的人都是人精,想必已经隐隐听到了几人的对话,怕她们在门前闹起事儿来不好看,于是便找个理由把几人先请进去再说,不然哪有这个时候便开席的? 林氏冲那人点了点头,才道:“烦请前面带路。” 大家这才都歇了争论的心思,一行人鱼贯入府,带着贴身的丫鬟让领路的人带到内院去了。 五月好时节,贾府里头更是一幅南国山水的景色,别说那错落有致的假山亭廊,水榭楼阁,单是枝条曼妙。花团锦簇,就够人看得眼花缭乱的了。 林氏是书香门第里养出的女儿,自幼便知道行走做卧的规矩,一路上的景致虽然难得,可她却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连一旁带路的婢女也看了也暗暗称赞。 再看秦家的三位小姐,她们虽然是商人之女,可是规矩却从小学了不少,再加上经常跟着方婉茹出入一些府门。参加了不少的宴会,就是这贾府,几人也不是头一遭来。因此她们的规矩都是不错的,即便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也都是落落大方的看。几个人年纪都不大,身上都带着几分天真活泼的气质,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只有彭氏。她是奴婢出身,又跟着秦若心那样阴晴不定的主子,早就养成了畏畏缩缩的习惯,虽然她现在被抬成了姨娘,可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更别说这花几万两布置的园子了。她更是见也没见过。 所以跟林氏一行人比起来,彭氏就有些拿不出手了,不但不时的东张西望一下。偶尔眼里还闪过羡慕嫉妒的神色,偶尔看到一两样惊奇的,还会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差惊呼出声了。 秦若心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暗道烂泥扶不上墙。 那丫鬟把一干人等引入园子里。只见此处极为开阔,周围树木繁茂。远处有亭台楼阁,下面是一处凿就的人工湖,湖上荷花怒放,大片大片的荷叶飘在水面上,一座曲折蜿蜒的廊桥立于湖面之上,廊桥的尽处是一个歇脚的小亭子,湖岸两边扶柳成行,枝条垂在水面上,又是一番景象。 园子近处百花齐放,亭子,石桌石椅等物一应俱全,上面置了精致的茶点,水果,干果等吃食,都用上好的敞口高足琉璃盘子装了,不远处搭了一个一米左右的高台,上头铺着红毯,幕布等物,看来是请了戏班子的。 几位贵妇人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小丫前上前一步,亮声道:“大奶奶,秦府的几位女眷来了。” 张氏转过身来,目光在远处扫了一眼,看到林氏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她连忙跟那几位正在说话的妇人告了声罪,起身迎了出来。 “我可见着你了,身上可是好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我看你气色还成?进补了补品没有?”一见面,张氏就亲热的拉了林氏的手说话,竹筒掉豆子似的说了一堆的话。 林氏给她见了礼,忙道:“劳姐姐惦着,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张氏见她面色红润,人也没有瘦多少,这才放下了心,把目光落在其它几人身上。 “秦夫人怎么没来?可是有事推脱不开?” 秦倩心暗想,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我娘来,敢情这贾家大奶奶竟把大嫂看得如此重。 她心里不乐意,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倒给张氏见了礼,又道:“祖母她老人家的一个姐妹做寿,可惜我祖母身体不好,去不得,便让母亲代表她,备了礼去。” 张氏简直要对秦二小姐刮目相看了,自是赞了一番。 紧接着秦三小姐和秦四小姐又分别见过张氏。 这两位倒还真是让她印象深刻。 秦黛心自是不用多说了,张氏一直认为,这样的女子配自己那个糊涂的小叔是绰绰有余,可这话她不敢在贾夫人面前讲,儿子再不好,那也不是媳妇能比得上的,况且她那个小叔确实不算,有才有貌的,只是人略微孟浪了些。贾夫人时不时的唠叨,说秦家的女儿若能嫁过来,便是高嫁了,张氏知道她的心情,一方面十分满意这个女孩的样貌品质,一方面又觉得人家的出身差了些,左右矛盾的心情是极不好受的。 还是她在贾夫人面前说了几次,无非是替秦黛心说好话,说她才貌如何,性情如何,最后再加上一句“连长公主也说她是好的”便不再多说话了,许是这话起了作用,贾夫人患得患失的心情好了不少,最近一段时间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至于这位四小姐嘛,张氏的目光一沉,她可得派人盯着紧点,可别在发生上次的事情。 张氏热络的跟秦黛心打了招呼,又淡淡的招呼了四小姐,视线便落在了梳了妇人头的彭氏身上。 “这位是……” PS: 感谢绦珠小草赠送的香囊,晚些时候会加更一章。另外求票票!!!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关于妾室 张氏的目光在彭氏的身上转了两圈,见她穿着打扮十分富贵,只是的选的衣裳和首饰都太过花俏俗气,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却没有什么气度,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小家子气的味道。 “这位是……” 林氏哪怕极不愿意,也只得轻声道:“是府里的姨娘。” 张氏当下了解,脸上的热情也不见了,如果不是林氏在,自己多少要给她些脸面,这会儿恐怕已经发作了,秦府的姨娘,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怎么就带来了? 林氏见她面色不霁,连忙上前挽了张氏的胳膊,同时转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好姐姐,这事儿等会儿我在跟你解释,我再不懂事,也不能带了公公的妾氏来啊,我们谁也没想带她来。” 张氏熟知林氏的脾性,如今听她这么说,气便消了七分,脸上便又换了笑吟吟的表情,带着几个人去见了园子里的各位夫人。 秦黛心冷眼看着她,发现她表情正常的很,不像是没睡好或是有困扰的样子。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是不是就代表他成功的救走了大皇子?随即又隐隐担心起来,也许张氏是不知道的呢?这是件大事,她若不知情倒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越想心越焦,秦黛心觉得她该去那枯井里一探究竟才好。 张氏极擅交际,她聪敏伶俐,又擅长察言观色,简直可以用八面玲珑来形容她,她带着秦府的女眷们在园子里与各个府上的夫人小姐们寒暄,一边介绍着林氏,一边又夸赞着秦家的三位小姐: “这是秦府的大奶奶。姓林,与我是手帕交,我们可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她性子冷清了些,可人却是顶好的,我这位妹妹最擅书画……” “这是秦家的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几位姑娘模样都是没挑的……” 张氏只介绍了林氏等四人,却对彭氏闭口不提。 园子里请回来的众位夫人。小姐都是见过风浪的,见张氏这般搁彭氏的脸,便对彭氏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众人都是相识的。以前林氏偶尔也会跟着方婉茹去各府作客,秦倩心更不用说了,她及笄以后,方婉茹为了能给她寻一门好的亲事,常常带着她去赴各府的应酬。因此大家只是简单的客套了一番,见了礼,便很快打成一片了。 熟络以后,大家便变着法儿的打听。 “秦夫人怎么没来?”一位圆脸穿葱绿色五福团花长裙的夫人问。 林氏认出她是商会副会长的夫人,她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才道:“因为祖母身体不好。母亲替祖母走亲戚去了。” 一语代过,没有细细交待,也不得罪人。 问话的夫人点了点头。大概是听出了林氏语气里的疏离,她扭过头没再为别的。 倒是有人好事儿,“这位看着倒是眼生,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也是秦家的家眷吗?不知道是哪一房的?” 她说得是彭氏。 彭氏受宠若惊。刚要上前答话,突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狠狠的扯了一下。 扯她的人是秦四小姐。 人家又没有问她。这种场合哪里是一个妾室,能主动上前说话的? 彭氏扁了扁嘴,讪讪的收起了心思。 有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家是独苗家业,传到秦老爷这儿的时候可是不曾分家的,哪里有几房之说,照我看啊,恐怕是秦家的姨奶奶吧?” 这话听着就有嘲讽之意,几位挨着比较近的夫人,小姐们就是视线落在了彭氏身上,见她那模样有些狐媚,再加上一幅躲躲闪闪的样子,大家也就明白了。 还真是个小妾。 要说这姨奶奶上门作客的事儿,也不算稀奇,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姨娘都能上门做作客耍威风的。 好比这街上西南角一小吏的妾,模样生得倒不是有多好,可她爱俏,一身的衣裳行头打扮都与旁人不同,即便是再普通的衣裙,她只需略微改动一番,又或是绣点什么,准保会让这件衣裳不同起来,这小妾也正是因为这点本事,很受台州贵妇们的欢迎,谁家有什么宴请都不会忘了她,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她在衣裙给出点主意。 还有一人,也是妾,却是各家府上争相要请的对象。这人姓柳,人称柳氏,夫家是段,丈夫是衙门里的总捕头,家中正妻孱弱,身子不好没有所出,不得以才纳了柳氏为良妾,为的是传宗接代。这柳氏出身不高,而且夫家门户也不高,可台州城里所有的贵妇们却都要高看她一眼,这女子心中颇有算计,和人见面必先挂上笑,接人待物,走亲访友方面更是面面俱到,她记忆力出奇的好,见过一回的人必能认出来,说过几句话的人还能唤出对方的名字了,更重要的是她说话极为贴心,既能让人听着舒服,高兴,又不会表现出谄媚的样子来…… 这样的人,就像是一股细流,慢慢的渗透进人的心里,让人不知不觉得念叨起她的好来。 彭氏呢?看起来是个庸俗的,也没有以上这二位的本事,又非是家里的夫人带出来的,所以私底下就有人暗暗猜测,她是秦老爷的心头好,得势了便不安分守己,趁秦夫人不在,想要慢慢的侵蚀秦夫人的人脉呢! 方婉茹在台州贵妇圈子中总不见得有多招人待见,可总有一两个交好的,加上这些人天生对小妾一类的女人没好感,因此大家都用讽刺的眼光看着彭氏,希望看她的笑话。 张氏也是叫苦不迭,眼下这个情况她也没想到,连忙解释了起来,“也不是特意要过来,因为有事儿恰巧碰上的,不好不让一让。” 张氏这番一解释,彭氏顿时又成了没眼色。爱占便宜的人,大家对她的态度可想而知了。 秦二小姐暗暗高兴,把方才自己埋怨张氏的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正巧外面又来了一些女眷,张氏忙着张罗,倒把这事儿岔了过去。 林氏又碰到几个谈得来的女眷,她打发了身边的丫头,便与这些人坐到一起聊天去了,秦二小姐也有不少闺中好友,几个人见了面便叽叽喳喳的,采青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很高兴的样子。 连秦四小姐都找到了朋友,跟一个个子不高,脸上长着几颗小雀斑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说话。 难为彭姨娘。没有愿意答理她,她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动上前,只得孤零零的独自一人坐着。 这对本该是主仆的人,因为彭氏的身份转换而显得有些尴尬。彭氏成了姨娘,四小姐身边尚未选出贴身的大丫鬟来。彭氏呢,今天她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僭越了,哪里还能带什么丫头呢! 秦黛主自顾看了看,她还真是没有什么朋友,她倒是认识几个人,只是如果要自己跟她们凑在一起聊天的话。还不如她一个人待会清静呢! “我随便走走,几位姐姐,少陪。”人礼貌些总没错。哪怕这些人根本不在意你是不是走开了,也得意思意思表个态吧? 果然,几个略年长的少女只是对着她颔首着笑了笑,又聚在一起聊天去了。 秦黛心给身后的雪晴使了个眼色,雪晴连忙低了头。跟着秦黛心悄悄往人群少的地方去了。 她想上山看看那口井,没亲眼看过。始终觉得不放心。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秦三小姐留步。” 秦黛心连忙停住脚步,自己太心急了,走得这样匆忙,却忘了这里面还有她熟悉的人。 她翩然回过头来,望着不远处那个绿衣少女,“齐大小姐,有事?” 齐宝珠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梳了落马髻,斜插两根水润透亮的绿翡翠花蕾簪子,另有玲珑玉花钿,蝴蝶振翅步摇插于发髻两侧。 当真是富贵逼人啊!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再好的首饰珠宝也掩盖不了她那暗淡的肤色,再好的胭脂,铅粉也盖不住她眼下的青色。 齐大小姐的日子想必不太好过。 齐宝珠也在打量秦黛心,只觉得她虽然衣饰简单,可脸上的光彩却不是这些黄白死物能比的,几天不见,她似乎又抽高了些,眉眼间也长开了不少,以前虽然觉得她美,但那种美却是小丫头的美,现在呢,似乎已经有了少女的韵味,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 如果可以,齐宝珠真想跑个没人的地方太哭一场,可她的泪,不是早就该流干了吗? 齐宝珠上前走了两步,“妹妹终究是与我生分了。” 秦黛心笑,“这话,齐大小姐可不止说了一回了,听一次,让人恶心一次。” 打人不打脸,秦黛心在大厅广众下给齐宝珠难堪,手段也算是厉害了些,只是,好像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俩。 齐宝珠的身躯微微一顿,指甲瞬间没入掌心之中,可她却感觉不到痛。来自内心的屈辱深深刺激到了她。 “秦三小姐,你们相交一场,即便如今情宜不在,你也不必如此出口伤人吧?” 秦黛心笑,“齐大小姐,你在咄咄逼人的指责别人之前,能不能先摸摸自己的良心?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救了你两次,不求什么回报,只希望能有个与我交心的朋友,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不但要让我嫁到楚家去作妾,还三番五次的想要陷害我,不是吗?” 齐宝珠脸色十分难看,她道:“你说得好听,既是想要与我交心,又何必瞒着我那么多?妹妹这般聪慧,却总是做出胆小懦弱的样子来,若不是……”她咬了下唇,才压低声音道:“我是被你骗了,被你蒙蔽了。”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周围的情况,见已经有人频频向她们这里看了过来,心道不好,看来二人的争论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摆脱了齐宝珠的纠缠,山上也暂时不能去了。 “我本就是府里的庶女,仰人鼻息的活着,比不得齐大小姐是父母手中的宝,我看惯了人们的脸色,习惯了保留和提防,现在看来,我这个决定实在在正确不过。不然,只怕此时已经被人卖了。”齐宝珠与楚家的人早有联系,看来这楚天衡要纳自己为妾的事儿,她是知晓的,恐怕还在其中周旋了一二,不然她又怎么会来做说客呢! “你……”齐宝珠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气氛一时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 PS: 香囊加更!!! 第三百六十四章 齐家姐妹 是齐宝婵。 她穿了一件烟色斜纹罗的紧袖衣裳,外头披了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底下穿了条妃色绣了金鱼的高腰襦裙。只在脑后梳了个松散的歪发髻,上面插着一对羊脂白玉的桃花簪,并有一只赤金掐丝的凤钗置于脑后。 论模样,齐二小姐确实比齐宝珠更胜一筹,只是她全身都散发着娇媚的气息,这哪里该是一个少女应有的模样? 秦黛心看了看齐二小姐,面上隐隐露出几分讥讽之色来,这个齐二小姐可是跟那个靖木有一腿的,怎么,这姐妹二人可是要联手了吗?那齐宝婵一脸的春风得意,她得意个什么劲啊? “哟,这不是齐二小姐吗?”秦黛心学着齐宝婵的口气,阴阳怪气的道:“齐二小姐来的正好,你姐姐就在这儿,你快快看好她,免得一会儿人不见了,你又口口声声让我交出人来,我若交不出,岂不是害人的凶手了?”她是在讥讽齐宝婵上次在贾府花园里为难自己的事儿。 齐二小姐功力深厚,脸皮更厚,她像是没有听懂秦黛心的话似的,只道:“三小姐与大姐情谊深厚,听说日后要进楚家共侍一夫,啧啧,当真是让人羡慕。” 秦黛心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齐宝珠,又觉得齐宝婵话里有话,当下便道:“先不论这事儿是真是假,我倒是想问问齐二小姐,你是羡慕我们情谊深厚呢?还是羡慕所谓的共侍一夫。” 齐二小姐再次发功,脸皮又加了一个厚度,“当然是羡慕你们感情好。” “哦……”秦黛心点点头,然后才道:“齐二小姐大可不必羡慕嫉妒恨,我与齐大小姐只是点头之交,谈什么姐妹情谊的事儿,实在好笑。况且你与齐大小姐是亲姐妹,虽不是一母所生,却也不是别人能比得了的,你们的感情应该更深厚才是。” 齐宝珠极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齐宝婵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秦黛心把一切看在眼里,笑笑道:“齐大小姐,少陪了。”她转身欲走,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转身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要的楚家。姑娘我还真看不上,不过齐大小姐不用担心,少了我。自有亲姐妹帮你在楚家站稳脚跟,没看到人家已经迫不及待了吗?”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姐妹俩一眼,才带着雪晴往别处去了。 齐宝珠的视线一直跟着秦黛心走,直到看见她与另一外小姐说话,才收了回来。 齐宝婵似笑非笑上前道:“看看。人家根本不理会姐姐的一番好意,也难为你堂堂的楚家大小姐,竟掉价做个拉皮条的。” 齐宝珠只觉得心里疼得要滴血,她还在意什么呢?这一切本就与自己无关,什么齐家大小姐,她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有谁会在意杜撰的身份? 想到这儿齐宝珠暗暗讽刺一笑,觉得心底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她淡然的看了齐二小姐一眼。“怎么,看不上?” 齐宝婵是看不上她,不过她不会直接的说出来。 “哼,你倒是想让我帮着拉皮条,只可惜。楚天衡要的人就只有她。”齐宝珠上前一步,直面齐宝婵道:“虽然他也不想要我。可至少我会嫁过去,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呢?算什么东西?一个奴婢生的孩子,粗鄙草原长大的野莺,你当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 如果说齐宝珠低低的质问声让她恼火,那么那句“野莺”无疑让齐宝婵愤怒到极点,她简直是怒火中烧! 野莺!那是形容粗街陋巷里暗娼的话。 齐宝婵恨得要咬碎一口银牙,她是下贱,可这话轮不到齐宝珠说。自己恨她入骨,可眼下,发作不得。 她恨恨的咽下这口恶心,强迫自己转过身去,齐宝珠,来日方长…… 齐宝婵别了齐宝珠,带着心腹咬牙切齿的离开了花园。 她要去厨房找卡河娜,她一刻也不想等了。 贾府外院 贾夫人正在同贾二爷在书房说话。 “你大哥正在前面待客,你待会也过去儿,黄知府的三公子不是与你交好吗?你就当去陪陪好友就是了。” 贾二爷一脸的不乐意,直道:“您当我不知道呢?今儿来的人可多呢,听说不仅是咱们台州的人来了,就连京城的人也来了不少,您说就为给六妹找一个婆家而已,您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前面有大哥应酬就是了,我厌烦人多,头痛,就不去了。”贾二爷是正室嫡出,与几个庶出的妹妹感情一般,小时便不喜欢玩在一处,长大了感情就更疏离了几分。 他认为贾六小姐才貌一般,只要挑一家台州本地差不多的人家嫁了便是,再不济,去挑一户士族门第的旁支嫁了也好,何必弄得这般声势浩大? “什么话?”贾夫人肝火大动,这个次子小有聪明,性子却十分不羁,让她头动万分,“平日你与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就不见头痛,怎么如今让你应酬,就说头痛了?“ 贾二爷十分不在乎的打开了折扇,扇了几扇才道:“那怎么一样,我跟朋友喝酒下棋,听曲写诗,那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难得。就应酬他们?哼,说那些虚情假意的奉承话?我可做不来。” “你……真是气死我了。”贾夫人胸口发闷,“你这个不孝子,都什么时候了?整日就知道玩乐,你做官也有几年了,怎么还改不了身上的那股纨绔劲,连简单的应酬难道都做不来吗?” “娘,我只是个小官儿,大人物也轮不到儿子来应酬,再说了,您说的那什么纨绔,儿子何时纨绔过?”贾二爷不太服气,当下回了嘴。 贾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声,这才道:“罢了罢了,我也不强求了,你只要不去内院就行了。我今儿个下贴请了不少女眷来,你别唐突了人家。” 贾二爷立即换了一讨好的笑容道:“知道了娘,您老人家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儿子我难得沐休一天,不会给您惹祸的。”说完他便大剌剌的起身,“娘,孩儿这便回房了。” 他太困了,昨天晚上听小凤瑶唱了半宿的曲儿,现在人还没缓过来,他像是怕贾夫人反悔似的。匆匆行了礼,便一溜烟的跑了。 “唉,这个孽障。”贾夫人重重的捶了一下黄花梨的椅子扶手。接着便抚着额头长吁短叹了一番。 人人都看贾家风光,可谁能看到这风光背后暗藏的重重危机?庆安王与皇上斗法,竟把大皇子藏到了园子里!如果不是睿亲王找上门来,自己全府上下就要给庆安王陪葬了!一想到这儿,贾夫人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一颗心几乎要顺着嗓子眼儿跳了出来。 皇上如何不喜大皇子,也改变不了大皇子是皇子的事实,如果大皇子在贾府出了事…… 贾夫人不敢在想下去,心里连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这才定下心来细细的想了一遍昨天的事情,睿亲王救走了大皇子。带走了那个庆安王安插的内线,他救的不仅是大皇子的命,更救了贾家一百多口的安危。这样一来,是不是就能说明睿亲王是忠君之臣了呢?至少眼下看,他决然不会与庆安王为伍…… 贾夫人的心思千回百转了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又暗道:“王爷临走时说得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也就不去想它了。她看了看时辰。觉得不好再留在屋子里,也是时候该带着六小姐出去转转了。 贾夫人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饰。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睿亲王的意思难道是…… 电光火石间的灵感来得太快太突然,以到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起了白日梦来,可静下心来细细的回想了睿亲王的话后,贾夫人愣住了。 没错,自己并没有想错,贾夫人思忖了一阵,越想心越慌,睿亲王位高权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而开罪于他,那实在是愚蠢至极。看来老二和秦家三小姐的婚事得就此作罢了,不但如此,还该立刻给老二挑一门亲事,立即成婚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免除一切的顾虑。 贾夫人在屋里走了几圈,边走边想道:虽然与秦府的婚事并没有说定,但自己毕竟派人三番五次的去上门提了结亲这事儿,怎么说也是个话柄,如今只有立即给老二说门亲事,才能推番之前种种,说不定睿亲王会看在自己的一番诚意的份上,淡忘了此事。 一想到睿亲王眼中那几乎能冻死的寒意,贾夫人便是一个激灵,得赶快给老二娶个媳妇回来,一来收收他的心,最重要的是自己得给睿亲王一个态度。 贾夫人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连忙喊了心腹的媳妇子来,轻声的嘱咐了她一番。 那个人虽然诧异,可也是个本分的,连忙领命下去了。 打定主意的贾夫人喊了人来,“去叫六小姐。” 与此同时,齐宝婵也正疯了一般似的找新竹,也就是卡河娜。 结果可想而知,她并没有找到人。 齐宝婵有些慌神,来不及细想什么,便趁人不备去了山上,她想要看一看,枯井中的人,可还在? 结果自不用细说,当齐宝婵看到空无一人的枯井时,她一下子摔坐在杂草丛生的山地上,顾不得尖锐的石头划破了她的手,更顾不得裙摆上的污垢了。 只是,这还没完。 她失神的工夫,被人从背后偷袭,晕在了山上,随后被人背下山,装在了大木桶中运出了贾府。 PS: 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百六十五章 贾府前院。 富丽堂皇的宴客厅里摆了两桌席,一桌靠里面,一桌则是摆在了对着门口的位置,两桌相隔不远,却也有七八步的距离。 贾府下人分立厅内两侧,有的执酒壶,有的端着擦得锃亮的铜盆,有的则是端着梨花木朱漆雕花托盘,上面放着雪白的汗巾,漱口的香茶等物。 在往桌上看,只见盘碗交错,杯盏生辉。钧窑的冰裂大碗里装着八鲜过海,这是一道名菜,与佛跳墙齐名,所用材料皆是鲜美的海中之物,台州没海,这菜更显珍贵些。同窑同系的浅碟里装着八凉八热,这些菜造型精美,连装盘也很讲究,看得出来做菜的人是用了心的。除去这些以外,每个人的面前还单摆着一个粉彩绘飞禽的圆肚盖碗,碗里面装着海参盅。 高立仁面带微笑的打量着这一桌席面,同时也不动声色的打量门口那桌席上的其他人,只是旁边这几位,那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应该是黄知府家的三公子吧?游手好闲惯了的人,竟能规规矩矩的坐在这儿,不易不易,难为贾府怎么想的,意把这样的人请了过来?那个看起来面目狰狞的人是谁?脸上好不吓人?是刀伤吗?应该不是做官的,难不成是这台州的富豪乡绅?不对不对,台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绅自己都见过,这人是谁呢? 高立仁一向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他直接问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齐富贵,“那人是谁?” 齐富贵是贾府请来的客人,也是外人,高立仁竟然直接询问他,而直接忽略掉了一旁坐着的贾鹤年。 这个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齐富贵朝着高立仁的视线看过去,仔细的想了想。“大人,这人我不认识,您如果感兴趣,可就要问一问贾贤侄了。” 贾鹤轩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暗地里早把高立仁和齐富贵骂了个狗血淋头。高立仁这般姿态,不过是想排挤自己,所以他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落自己的脸面,贾家不与他站在一队,人所共知,即便有什么不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他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难道还会当场与他计较这些事?到底是武夫。脑子里想得事儿就是简单,自己怎么会轻易的翻脸呢!那齐胖子的态度也实在可恨,老奸巨猾的谁也不想得罪。倒想让自己主动上前说话吗? 他未免太不把贾家人放在眼里了,贾家人的风骨,又岂是他这个商人能懂的? 帮事,贾鹤轩面露微笑,却一言不发。 高立仁没觉面子有损。主动道:“贾兄,那位的面相看起来倒是有趣,不知道是何言神圣?” 齐富贵眯着小眼睛装得很有兴趣的样子听着,实则暗暗后悔自己当了一回出头鸟。 贾鹤轩假装看了一眼,才道:“这人说来有趣,我与他在异地相识。却是一见如故,分别数年,没想到昨天竟然在街上碰到。故而请了他来。” “他可有功名在身?”齐胖子问。 但凡有功名,有官位的人,他都想结交。 贾鹤轩只道:“没有,此人不过一介白丁。” 齐富贵的兴致当下变成了负数。 贾鹤轩觉得有趣,便道:“如今这桌席面上有黄知府在。又有高大人和他的两名属下和齐老爷这样有名望的人在,我便不好请他过来。只得把他安排在了那一桌,若是没有你们这些贵客在,我只怕早就与他躲到屋里喝酒去了。” “哦?”高立仁挑了挑眉,“如此说来,我们倒是搅了贾兄的好事。” 贾鹤轩一挥手,才道:“谈不上,谈不上。” 齐富贵转了转他那极具代表性的绿豆眼,问道:“不如贾大人去叫了你朋友来,咱们坐在一起,相互认识认识,也见识一下能让贾大人另眼相看的神仙般人物是何等的风采,如何?” 贾鹤轩心想,这齐胖子果真不是好东西。 “这倒不必,我这位兄弟不喜热闹,更不愿意跟大人物坐在一起,要不是我好说歹说劝他咱们这席面是分两席坐,恐怕这会儿他人早就跑了。”贾鹤轩道:“我这位小兄弟年纪不大,倒是与黄三公子差不多,他们应该很聊得来。” 黄知府心里一突突,朝着那头看了一眼,果真见小儿子正与那个面相不善的畅谈至欢。 “呃,菜凉了,吃菜,吃菜。”一慌神,黄知府就抢了贾鹤轩的台词。 众人一笑带过,各自举了筷子。 有小丫头凑上前来斟酒,然后又悄悄退了下去。 里面这一桌六人,一时间各怀心思。 高立仁看了看贾府里请来的这三瓜两枣的宾客,心里十分的舒坦。 台州城里的大小官员这会儿都忌惮着王爷,哪个敢不知道死活的来赴贾家的宴?就连这齐胖子和黄知府,也是按照自己的授意勉强来赴宴的。 贾家人不知死活,事到如今竟还敢跟王爷对着干,那贾老头都被满朝的文武参的满头是包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顾得上老家这里? 正因为这个,贾府才会滥竽充数,把阿猫阿狗都请了来,那一桌除了那个黄三公子,他竟然一个都不认得,想来也是弄不清状况就想攀高枝的小门小户而已。 不足为惧。 高立仁心情极好,想着自己或许该趁没有人的时候去上山看看,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他便有了计较,将久置桌上不曾动过的酒杯拿起来,冲着贾鹤年一举杯道:“贾兄,你为人高风亮节,才华横溢,我久仰大名,却苦无机会得见,如今咱们在这儿相遇,又……啊,也算有缘,我在这儿敬你一杯,请。”说完便一饮而尽。 贾鹤轩不动声色的举起酒杯道:“不敢当,不敢当。”他双手执杯。将杯里的美酒喝了个涓滴不剩。 高立仁来家里提亲就是个笑话!事到如今他还以为贾家会惧怕庆安王的势力呢! 开什么玩笑。 贾鹤轩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的冯锐,心中大定。 齐富贵像是不知道二人暗自交锋似的,出声道:“哎呀,这酒喝得极好,高大仁日后可就是贾家的女婿了,贾大人是他的大舅子,这个时候巴结一下没错。” 若换在往常,贾鹤轩一定会出言否认,自己与庶妹虽然感情不深,可也没有道理平白让人污了她的名声去。毕竟她代表的也是贾府,无论日后如何,人家总会说一句“这是贾府的姑娘。” 可偏今天。他动也没有动,一点抗拒的意思也没有,好像齐富贵说得话句句都是真的一样。 高立仁心中奇怪,却也没来得及多想,因为贾家的婢女又为他倒满了酒。 高立仁自斟自饮了一杯后。突然晃了三晃。 “大人” “大人” 那两个随着他来的护卫齐齐出声,似乎很紧张他。 高立仁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一时兴起贪了杯,只是有些头晕。”他朝贾鹤轩拱了拱手,带着歉意道:“贾兄。在下失礼了。我这人不胜酒力,喝几杯就醉的厉害,今天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孟浪,倒忘了自己不能多喝这事儿了。” 还没等贾鹤轩说什么,一旁的齐富贵却道:“高大人不胜酒力,我们都知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您不如去外头走走,吹吹风。兴许能好些呢?” 高立仁赞赏的看了齐胖子一眼,又转头对贾鹤轩道:“贾兄看……” 贾鹤轩哪里会不知道高立仁的去意,他怕是要忙着看大皇子呢。 “这有什么问题,高大人只管去就是,虽然今日府中多女眷,可高大人不是那不守礼的人,我怎么会担心高大人冲撞女眷呢,您只管去就是。” 贾鹤轩的意思是你姓高的别借着酒劲不识好歹。 陪在一陪的那两个侍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立仁大怒,不由得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放肆,坐下。”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两人连忙低声道了一声“是”,很不情愿的坐下了。 高立仁又冲着贾鹤轩抱拳,“是我管教不严,贾兄还请不要怪罪。” 贾鹤轩只笑道:“哪里哪里,他们忠心护主,其勇可嘉。” 高立仁也不怒,要知道贾鹤轩的态度正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多次上门求娶贾六小姐,又放出风去要娶秦家的那个绝色做妾,这事儿依着谁,也不会和颜悦色的,贾鹤轩暗告诫自己不要去骚扰女眷,可见他对大皇子被藏于府中之事毫不知情,否则他对自己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了。 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自己只会高兴,哪里会生气。 “贾兄心胸宽广,高某佩服。你们两个,还不像贾大人赔罪?” 那两个护卫看了高立仁的神色,也早就明白过来其中的暗藏着的玄机,连忙起身冲着贾鹤轩抱拳道:“贾大爷,我们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贾大爷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齐胖子在一旁听了微惊,这两个傲慢的侍卫竟会低头说小话? 黄知府在一旁不停的冒汗。 贾鹤轩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来,他点头:“二位都是性情中人,哪里有什么不是,你们这血气方刚的性情,贾某倒是欣赏的紧。”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姓高的三人太目中无人了,自以为是了。 高立仁这才道:“如此,我便离席一会儿了。各位,慢用。”他站起身来略微抱了抱拳,自顾离开了贾府的宴客厅。 贾鹤轩看着高立仁的背影暗想,此一遭,便让你有去无回。 他心情大好,忙冲着桌上其它人道:“吃菜,吃菜,来人,倒酒。” 门口那桌席上,那个被高立仁指指点点了一番的冯锐以上茅房为由,悄悄的离了席。 PS: 这周有推荐,本来该双更才对,可宝宝出了幼儿急诊,恕恕要专心照顾宝宝,希望大家见谅,顺便给个推,打个赏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他凭什么 高立仁出了宴客厅,一人独自去了内院。 也难怪他自认为贾鹤轩告诫他,这后山上的那口枯井,可不正在内院吗?进了内院难免会碰到一些女眷,他花名在外,人家不告诫你才怪。 高立仁随即笑笑,女人嘛,能有多重要?即便是绝色之姿,也会有老去的那天,他一向只喜欢尝鲜,不喜欢长情,只要自己能帮着王爷完成大业,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贾家六小姐那蒲柳之姿自己还真看不上,若非借着求娶她的名头,自己如何能三两是便来贾府一遭,看看那落魄至枯井中的大皇子呢!秦家那个绝色倒是不错,若是能在床第间有些情趣,自己倒真不介意收了她。 想着想着,他人便来到了山脚下,刚要上山,他恍惚间瞧见一个人。 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裳,再浮桥边一闪而过。 高立仁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他特意加快了速度,没走多远便看到了那抹水绿色的身影。 是她。 “秦小姐,留步。” 秦黛心猛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的停住了步子,同时转身看过去。 高立仁看到佳人翩然转身,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撞了一下似的。 她穿了件水绿色荷叶滚金边绣团花的织锦上衣,底下套了条月牙白遍地金的马面裙,发髻的样式简单又大方,只带了两三样的首饰,可即便是这样,她整个人也是神采奕奕的,身上散发着无法掩盖的光华。 见到自己时,那少女只是微微的愣了愣神,随即就落落大方的站在那儿朝自己略微福了福。 如此绝妙佳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仙气儿,远非那些粗脂俗粉可比。 高立仁觉得自己要纳她为妾的事儿是在正确不过的一个决定了。 “高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秦黛心对这个一心要娶自己当小老婆的人实在没有好感,况且两人各自为营本来就是对立的,如果可以,自己真想当作不认识他一般立刻走掉,可两人也算见过几次面,如果这个时候装作不认识对方,可就有点欲盖弥彰了。 高立仁简单说了一遍自己来贾府做客的儿事,“……因为多喝了几杯,头有点痛。因此中途离席出来透透气。” “原来是这样,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大人了。告辞。”秦黛心一直垂着眼帘,长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片剪影,正因为看不到那对流光溢彩的眸子,才更让人觉得心痒痒的。 她连头也没有抬,略微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要走。 高立仁的心一直被不知名的情愫搔弄着,痒的厉害,他知道一切都缘于面前的这个小女人,此时秦黛心要走,他哪里肯?于是便上前一步拦了秦黛心的去路,“秦姑娘为何对我如此避躲不及?难道说我高某人就这般惹姑娘厌烦吗?” 秦黛心在心里已经将高立仁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园子里寂静无声,两人又身处偏僻地界。她该尽早脱身才是。 “高大人,女眷们那边该开席了,我惹还不回去,恐怕该若家里人担心了,况且那对主人也是不敬的。”她慌如小鹿的退了两步。声音略有不悦。 高立仁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亮,新鲜。这样的女子真是新鲜。 他本就是个武将,大好的青春都是扔在了军营里,如今调回京中成了庆安王倚重的人,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他自诩不凡,觉得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个个呆板又无趣,不是被束缚的成了人偶一般,就是娇惯得蛮横无比,没有一个是好的。眼界一旦高了,自然轻易不肯让普通女子入眼,所以到如今他一把岁数了还没有成婚。 他身边的姬妾倒是不少,有不少是别人送的,这些女子自小便是让人贩子买了,仍在园子里专门请人调教的,她们模样不差,都会些吹拉弹唱的本事,又会取悦男人,只是模样性情虽然各有不同,身上的调调却是一样的,被人养着的娇奴,哪有什么个性可言?这些人在他眼里又成了没有灵魂,自我的布偶。他身边倒是也有几个模样清秀,出身清白的通房,都是普通农户家的闺女,自己看上了硬抢回来的,一个个的不是胆小整日垂泪哭泣,就是心野了妄想的厉害…… 总之说来说去就是没有一个让他瞧着顺心的,就连这贾府里的那位六小姐,看起来也是顶无趣的一个木头美人。 眼前这人却不同。 明明娇得跟朵花似的,高立仁却偏偏在她身上嗅到了野性的气息,他是武夫出身,倒觉得女子野起来更美些…… 秦黛心不知道高立仁此时心中想法,只得扬起脸来看了他一眼,“高大仁这话说得重了,我与高大人没有什么相干,何故会厌烦你。”言外之意是高立仁自做多情。 高立仁只觉得有趣,才意味深长的道:“怎么?姑娘还不知道?我可是三番五次登门去府上求娶的。” 秦黛心不想在与他纠缠,只道:“我只听说高大仁是来贾府求娶六小姐的,却从没的过别的。” 高立仁以为她是不喜自己要求了她去做妾的事儿,这会听她口气不悦,不怒反笑,直勾勾的盯着她道:“怎么?吃醋了?这倒也怪不得你,论样貌性情,你皆在那贾六小姐之上,让你做妾实在是委屈了,只不过你的出身摆在那儿,爷也既是宠你,眼中也不能没有规矩宗法。不过你放心,等你进了门,我保准儿让你如同正经奶奶一样,决不轻待了你,除了名分,我什么都紧着你。” 秦黛心只觉得腹中翻搅,心中作呕,这高立仁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高大人请自重,民女还有事,告辞了。”秦黛心觉得他有点偏执,好像一但认准了的事儿就再也拉不回来了,自己也不愿跟他在这儿浪费口舌,于是打定主意要摆脱了他,便绕开高立仁,往一旁的小路上去了。 高立仁又觉得有趣,干脆又跟了上去,甚至在追上秦黛心的时候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攥住了她的纤细的手腕。 “你干什么?”秦黛心并没有用力挣扎,此处如此僻静,万一激怒眼前这个男人可就不妙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秦黛心并不想在高立仁面前露出自己会武的事。 高立仁只觉得佳人恼怒得紧,一张俏脸上竟布满了金钢一般的威严,可笑的是他不但不会觉得诡异,反而觉得这张布满寒霜的俏脸别有风韵。 “你恼得什么?”高立仁似笑非笑道:“早晚都是我屋里的人,现的摸摸小手有什么不行的?” 秦黛心暗暗吐了他一口,才道:“高大人可要自重,我一个没出阁的清白姑娘,名声是最重要的,你这么说,可是有辱民女名节。” “哦?”高立仁抻手去抓秦黛心的下巴,谁想却被她躲了过去,他悻悻的收了手,方才道:“我这么说自有道理,你这辈子除了跟着我,还能嫁谁?” 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黛心不解,哭笑不得的问:“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你我难道有婚约不成?” 高立仁突然就松了手,又自以为是的道:“这倒没有,不过你仔细想想,当初我入秦府追那贼人时,可是进过小姐的闺房,那时已经入夜了,秦姑娘只穿着小衣,被那贼人刺中了要害……” 秦黛心暗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字一句道:“高大人这是要逼迫我就范?” “何来逼迫一说!”高立仁突然欺身靠近她,紧盯着她的眉眼儿看了半天,才道:“那日在拍卖会上,你不是也频频往楼下看偷瞄我吗?” 秦黛心突然就笑,绝色容颜似三月里的桃花一般,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高立仁看呆了,却突然听到佳人说,“大人想得太多了,我那是确实频频往楼下看,不过看得不是你,而是在你身边坐着的那位公子。” 高立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结果,他先是不悦的皱起了眉,随后不由得回忆起当天的情形来。 那日与他坐在一起的人,是铁未阳。 “铁义侯的义子?”高立仁脸上终于没了笑容,“怎么,你看上了他?” 秦黛心才道:“铁公子英俊潇洒,乃是人中龙凤,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迷恋他呢!他很出色,不是吗?”虽然自己没有下面回答他的问题,但是相信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更能让高立仁相信一些东西。 果然,高立仁的脸色很难看,在他看来,铁义侯的这个义子确实出色,不论长相,才学都是不错的,虽然铁义侯府的门第不低,可铁未阳只是侯爷的义子,他现在即便再富贵,也是个身世不清不楚的,若是娶了秦黛心这样家世的,倒也说得过去…… 高立仁起身狂妄一笑,才道:“这个铁义侯,在朝上一向与王爷政见不合,如今他的儿子还要跟我抢女人,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 PS: 求支持,刚才好险,我的电脑居然从桌子上掉了下去,上面居然还压着一本厚厚的书,当我抱起这个小本本的时候,发现它除了掉了一块漆以外,居然毛事没有。我开始怀疑这电脑是诺基亚生产的…… 差点不能发文,求安慰!!! 第三百六十七章 彭氏不见 好一个狂放没边,不知死活的高立仁。 秦黛心相信,慕容景应该已经要着手对付他了,用不了几天,高立仁就会焦头烂额了,到时候他哪里还有时间想着自己呢。 秦黛心面上露出几分不快的神情,“高大人,前面的宴会恐怕已经开始了,我离开这么久已经是失礼了,恕民女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了。至于你刚刚说得事儿,我想也不是私下里能解决的,高大人既然信心满满,小女子便拭目以待了。” 她相信,自己说完这番话以后,高立仁一定不会多做纠缠,他虽然是个渣男,但是同时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果然,高立仁收起之前略微阴森的目光,随即换上一幅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表情来,像自信,又像是自恋,好像显得他很有魅力的样子。 “秦姑娘这话说得好,那么就请姑娘静候佳音吧!”说完他竟然没再多说什么,反而自行离去!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朝高立仁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来他是去山上看望大皇子去了,只可惜当他看到人去井空时,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秦黛心顺着小路回到了园子里,戏班子刚唱完戏,各府女眷正在散赏钱。 秦黛心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悄悄坐好,不一会儿雪晴就靠来过来。 主仆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碰了一下,各自看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大皇子被救走了。 大家都在专心看戏,没什么人注意到她溜出去。 主仆二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戏班子的人得了贾府的赏钱,又得了各府女眷的赏钱,自然是喜不盛收,班主亲自带着班里的男女台柱向女眷们致谢,这场戏才算散了场。 园子里的众人都有些乏了。离开席还有些时间,有些略微上了年纪的干脆提出来借贾家的厢房一用,也好休息休息。 贾府早就备下了待客的厢房,干脆让一干婆子,小丫头领着所有的女眷去前边歇息,一来给大家解解乏,二来女人生来就是麻烦动物,总有人想要匀匀脸,整整发饰什么的。 秦黛心在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林氏和秦二小姐,秦四小姐等人。最奇怪的是有见到彭氏。她暗暗称奇,却没有开口询问,一个妾。还是个不安分的妾,自然少惹为妙。 “大嫂,我看大奶奶一直在跟你嘀咕,你们俩都说什么了?”秦黛心主动凑上前去,悄悄问林氏。 “还不就是那些事儿。”林氏一笔带过。不愿多提,随即反问秦黛心,“你跑去哪了,怎么没见你听戏。” 还没等秦黛心回答,秦二小姐在一旁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她是个怕听戏的。总说那戏文咿咿呀呀的,让人听了牙疼。” 秦黛心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秦四小姐始终低着头。紧紧的跟随在几人身旁,一言不发。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来到一个月亮门,再往里头走,就能看到一溜的回廊。回廊对着是整的厢房,想来这里是专供贾府客人小憩的地方。 那丫头给林氏等人让进了一间厢房里。房里茶水干果等物一应俱全,连温水和毛巾都是现成的。 林氏的丫头赏了那带路的丫头几个钱,把人打发走了。 没了外人,姑嫂几个人放松下来,洗脸的洗脸,收拾衣裳的收拾衣裳,贴身侍候的丫头们忙了个人仰马翻,收拾了半天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几个丫头安静的退到外头去了,大家伙喝了几口茶,等着贾府的人来叫开席。 空闲的工夫,几个人聊起天来。 林氏比以前健谈不少,秦二小姐说话也少了挺多的火药味儿,秦黛心乐于享受这种气氛,也跟着哈哈了几句,只有秦四小姐,似乎转了性子,不怎么说话,冷着脸子孤零零的坐在一旁。 几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把话头引到了彭氏的身上。 林氏和秦二小姐都不太满意彭氏擅自作主来贾府,更何况即使是秦从文发了话,她也该跟着大家说一声,而不是自己巴巴的跑到贾府门前来等着,让一干人看了笑话。她这么做,不但打了秦二小姐的脸面,也让林氏在张氏面前落了面子,可以算是把两人都得罪了。 彭氏一个奴婢出身,胆子怎么可能这么大? 秦二小姐脾气是改了不少,可终究是本性难移,到底是没忍住,当下道:“四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为何你与彭氏那贱妾会出现在贾府大门口?即便是你怨我没有请你来贾府,你也不该出了这个主意来打我的脸,私下里你来告诉我你的病好了,我会不让你去?”秦二小姐的口气虽然冲了些,可思路确比以前清楚了不少,看来经过一番大彻大悟以后,人是真的会变的。 秦四小姐心里恨得要死,秦二小姐明显是要防着她,这才不肯带她来贾府,可恨她偏要找什么借口。就算是担心自己病了不能去,她好歹差人来问一声,可她一声不响的让人找了林氏和秦黛心去,又暗暗的商量着送什么贺礼,简直没把自己当成秦家的人,若不是她听到了风声,又让彭氏在自己老爹耳边吹了枕边风,自己今天就要被她们联手算计了。 还好,她还是来了。 “二姐姐误会我了,我本不想来,是彭氏非要拉着我来,她在父亲面前哭诉,怕大嫂和二姐姐难为她,因此特意拉上我。二姐姐若是真猜忌我,咱们姐妹间有了嫌隙,可就中了别人的计了。”四小姐一向能言善辩,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不但撇清了自己,还捎带上了别人。 当真厉害。 秦黛心暗笑,心想秦四小姐口中的那个“别人”,不会是指自己吧?她这算不算是躺着也中枪? 林氏到底是长嫂,面对秦家姐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适时的做出了调整,虽然她也很不喜欢四小姐和彭氏的做法,但人都来了,再纠缠下去,丢的可是秦家的脸,有什么事情,回府再计较也不迟。 她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屋里人的兴致似乎受到了影响,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屋内静得针落可闻。 秦二小姐突然“咦”了一声,随后惊呼道:“彭氏呢?去哪了?怎么不见人?” 林氏眼皮一跳,突然想起去年四小姐在贾府被贾二爷抽了袖子的事儿。又想到三小姐跟着自己在普法寺被人掳去的事儿…… “快让人找找。”她的性子一向沉稳,此时却急了起来,把门外的三个丫头都唤了进来,悄悄嘱咐一番,便让丫头们各自去找了。 林氏略有失神的坐了下来。 秦黛心知道彭氏不见了意味着什么。就连秦二小姐也似乎有所悟,只有秦若心,似乎没听到一样,低头整理腰间系着的五彩玉蝙蝠上头拴着的红色络子。 偏巧这时候贾府的人来通知开席。 林氏急得不得了,有点慌了手脚。 如果彭氏真在贾府里出了事儿,方婉茹又不在。她这个秦府里的大奶奶实在难则其咎。 秦二小姐初掌家,火候还不是时候,一时也想不出主意来。犹豫了半天才道:“要不,要不找……” 秦黛心就怕她说出找贾府里的人帮着一起找的话来,连忙道:“来时不是还有婆子跟着吗?让婆子们悄悄的去找,把几个丫头换回来,好歹跟着咱们去席上露个面。”方才在园子里。贾夫人一直没有露面,贾六小姐自然也没有来。不知道她们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还是别的什么。 “大奶奶再怎么八面玲珑,到底也抵不上贾夫人……” 林氏也反应了过来,彭氏再怎么样还能有贾夫人重要?一个妾,能生出多大事儿来?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她把贾府掀翻了,在那之前她们也该先去见贾夫人。 林氏暗暗后悔,又腹议公公多事,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 秦黛心干脆自己作主喊了几个婆子来,细细的吩咐一声,未了又狠狠的警告了一番“哪个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抹了脖子,别回来了。” 她当年整治秀梅,出手设计李氏的余威还在,几个婆子连忙低低的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屋子。 不一会儿,三人的贴身丫头各自回来了。 都没找到人。 林氏的心凉了又凉,视线不自觉的朝秦四小姐看了过去。 秦若心立刻红了眼眶,用牙齿咬着下唇,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贾府的小丫头又来请了一回。 秦二小姐撇了撇嘴,她一向喜欢如此,可恨自己以前竟被蒙骗了那么久。“大嫂,咱们快走吧,已经开席了。” 林氏这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走吧!”率先出了屋子。 秦二小姐紧随其后,秦黛心也带着雪晴跟了上去。 秦四小姐拧着身子出了厢房,紧紧跟在几人身后。 秦二小姐回头看了一眼,与林氏道:“我就说吧,她怎么舍得?” 林氏稍稍安定了些。 秦黛心则是轻声与雪晴道:“看着四小姐。” 雪晴点了头。 秦黛心抛了雪晴往前头去了,她与林氏比肩,边走边道:“大嫂,今天的事儿你该跟大奶奶说说才好。” 林氏微愣,接着便想明白了。 这叫防患于未然。 秦四小姐也好,贾二爷也罢,不知道谁算计了谁,毕竟扯过一回袖子。 彭氏不过一个妾室,若惹出了乱子,她死事小,秦家的名声事大。 林氏点了点头,开始在心中酝酿起说辞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诡异寒暄 贾府招待女眷的筵席摆在冷香阁里,此处热闹非凡,只见院子里一片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的光景,那红的,粉的,黄的花儿盆景堆了满满的一院子,廊下挂着飘摇的彩带,上面系着各式各样的小铃铛,微风一吹,便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好不热闹。院子里人影交错,宾客满棚,有穿得鲜亮的丫头婆子在各处招待着各府的女眷。 见林氏等人进门来,便有人殷勤的上前来道:“可是秦府大奶奶?” 林氏微微打量那丫头一眼,只见她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不俗,身上金银玉饰比小户里的当家奶奶还贵重几分,知道她是在贾夫人面前得脸的,因此不敢托大,连忙点了点头,又道:“有劳姑娘问一声。” 那丫头笑,“奴婢是贾夫人房里的大丫头,奶奶叫我鹦哥就是了。”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 鹦哥把一干人等往院子里领,边走边道:“还没到开席的时候,夫人跟六小姐,大奶奶在厢房跟各府夫人,小姐们说话,大奶奶一早吩咐奴婢在院子那儿守着,让奴婢早些带您过去。” 张氏竟能把贾夫人的心腹大丫头指使得团团转? 秦黛心微讶,到底是张氏得贾夫人的欢心,还是别的什么因由? 无从考证。 一行人跟着那叫鹦哥的丫头去了厢房。 说是厢房,可这里毕竟是贾府待客的地方,因此房间的布置也是极为奢华的,房内暗香萦绕,众女眷穿着颜色鲜亮的衣裳或坐或站的围聚在一起,正中间坐着的人,可不就是贾夫人吗? 贾夫人穿了一件银红色遍地金绣团福的细绸外卦。底下穿了件暗色锦罗的八幅湘裙。梳个牡丹髻,戴了整套的祖母绿的翡翠头面,另插了两只红宝石的点翠缕花簪,耳朵上戴着两只用整颗东珠做成的耳坠子,那两颗东珠大小相似,成色相近,都散发新着珍珠特有的柔和不泽,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贾夫人身边站着一个水葱似的人,二八年华,生得一幅好样貌。小圆脸,柳叶眉,眼睛又圆又亮。一张樱桃小嘴,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窝。 不是绝色,却也是极秀美的一个佳人。 秦黛心远远的见了,猜到此人便是贾六小姐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姑娘那一身的气派当真是常人比不得,到底是打小就悉心教导的小姐,虽是庶出,可却瞧不出任何的不妥来,听说六小姐自幼极为聪慧,喜读书。又擅音律,也难怪人家身姿似柳,隐隐又有松之傲骨。 唉。气质这东西,还真不是三五天就能培养得出来的。就好比现在,也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周围的人都善意的笑了起来,贾六小姐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却没有任何扭捏的样子,反而落落大方的站在那儿。脸上也挂着礼貌的笑,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即便再大方,面对别人的打趣也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若细看,便会发现贾六小姐脸蛋发红,眼睛里也闪动着羞涩的光亮。 众人暗暗把贾六小姐的表现记在心里,同时也有人悄悄称赞起来。 鹦哥上前道:“夫人,大奶奶,秦府大奶奶带着几位小姐来了。” 原本一直应酬各女眷的张氏也转过头来,翩然起身来到林氏那儿,亲昵的挽了她的胳膊道:“我的眼睛都要望穿了,不紧不慢的。快来,娘也想见见你呢。” 林氏受宠若惊,自然应允,连忙跟着张氏去见贾夫人。 贾夫人笑着点了头,让人扶走林氏,又问她身子如何,方婉茹怎么没来等等。 林氏一一答了,又让秦家的三位小姐来拜见贾夫人。 贾夫人含笑点头,视线在秦三小姐身上打了个转,连忙收了回来。 众女眷心思各异,贾夫人中意秦家三小姐的事儿,她们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屋内气氛微妙,众人的注意力不知不觉的从贾六小姐身上移开,放到了秦黛心身上。 林氏察觉有异,心想不好,贾六小姐可是今天的主角,不论因为什么,都不能抢了贾家的风头才是,她连忙把视线放到贾六小姐身上,赞道:“几年不见,六小姐倒是越长越漂亮,听说你一直醉心练琴?” 林氏出嫁以前,在京城见过贾六小姐几次,只觉得那时她虽然还小,性子却十分沉稳,谈吐也十分的不凡,如今再见,倒是越长越端庄。 贾六小姐连忙上前见礼,唤了声:“大奶奶。”随后又道:“偶尔弹弹而已。” 张氏趁机道:“哪里是偶尔弹弹,她呀,整日待在琴房里头,一弹就是四五个时辰,除了弹琴,还要拿出时间来看书,下棋,连女红也舍不得扔下,这么忙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参加咱们这些闲人的聚会呢!” 众人连忙赞了几句,又夸道:“到底是贾夫人会教闺女。” 贾六小姐是庶出,她姨娘命薄,在她长到三岁的时候撒手去了,贾夫人没有闺女,看在这孩子自小乖巧又可怜的份上儿,便把她养在了自己名下。 贾夫人待六小姐虽不及亲生,却也不曾苛待,甚至隐隐有点拨她的意思。 众人看得分明,纷纷称赞贾夫人贤惠。 林氏悄悄瞄了眼一旁几案上堆着的贺礼,转身从丫头手里拿过一早准备好的盒子,“今儿是你的生辰,我备了份薄礼送你,还望六小姐不要嫌弃。” 贾六小姐接了盒子,娇嗔道:“大奶奶惯会说客气话,景芝在这里谢过大奶奶。”贾六小姐过后得知是琴谱,欢喜到心坎中去了,当然,这是后话。 二小姐也递上个精巧的盒子,道:“六小姐,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希望你能喜欢。”随后又郑重的递过一个华丽不凡的盒子,“我娘不在,不然得知六小姐生辰,怎么会不来捧场?她人虽然没有来,也早早的备下了六小姐的生辰礼。”她把盒子交到一旁当差的婆子手上,笑道:“希望你能喜欢。” 秦倩心以前从不说这种场面话,可今天却说得十分漂亮。只是,这种事情不该是媳妇做的吗? 有人感觉出不对的味道来,目光若有若无的向林氏看去。 张氏暗暗恼怒,却也发作不得,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与林氏交情再好,也不能在这件事情上为她出头。 贾六小姐略微福了福,“还请二小姐替我谢过秦夫人。” 秦黛心也接过雪晴手里的盒子,一并交给那婆子,“这是我为六小姐准备的生辰贺礼,祝六小姐生辰快乐。” “呃,谢谢。”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的祝福语,虽然听着新鲜,但是寓意不错,贾六小姐也就客气的道了谢,顺便细细打量秦黛心来。 果真是个美人,难怪母亲对她另眼相看,别说男人看了她,就是自己这个女人见了她,竟也会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六小姐甩掉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露出一个不太自在的微笑来,她长得再怎么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听说从小没学过什么本事,琴棋书画都不怎么通,这样的女人,拿什么跟自己比? 贾六小姐大概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了,因此对秦三小姐改头换面的事知道的不多。 就在这时,秦四小姐也送上一早就准备好的贺礼来,她没带人来,所以那礼物就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秦四小姐也说了几句漂亮话,得到了六小姐的回应后才规矩的退到林氏的去了。 秦黛心觉得奇怪,却也没多做表示。 有人觉得六小姐的目光很有深意,当下便问道:“三小姐,贾夫人似乎特别喜欢你啊!”这人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酸气,秦黛心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认出这位夫人家里有三位待嫁的女儿,她好像很中意贾家的亲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事非,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更多的事非,秦黛心觉得这挺正常的。 “夫人这话说得,贾夫人心疼后辈,整个台州城里谁人不知啊?贾夫人对待各府的小姐都是一样的,我倒是没注意到她有多特别的喜欢我,夫人惹是有疑问,不如当场问问贾夫人好了。”秦黛心笑眯眯的,好像根本没有听出来这位的讽刺一般。 那人讪讪的止住了话头,她就是想用话刺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秦三小姐一下,哪里肯去做当面质问贾夫人这么没脸的事儿?? 本来还打算看热闹的人此刻也都老实了,谁都看得出来这位秦三小姐不好对付,贾夫人虽然中意她,可到底两家还没有正式订下亲事,有些事情不必急于一时,细细筹划还来得及。 贾夫人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她一方面很满意秦黛心的回答,此时的贾秦两家必须划清界线,另一方面又觉得十分的惆怅,好像与最美好的东西失之交臂了一般。 贾夫人觉得遗憾,却也不得不认清事实,她是睿亲王中意的人,又是长公主看重的人,自己那个不成的儿子确实是配不上她。 有体面的管事妈妈从后面走出来,在张氏耳边低语。 张氏听了后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道:“娘,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你看咱们是不是这就过去?” 贾夫人点了点头,一旁的六小姐连忙扶着她起身,又帮着整了整衣饰。 众女眷这才纷纷起身,跟着贾夫人去了正房。 PS: 如果你也喜欢,就请支持几张票票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无故树敌 女眷们的聚会其实一向乏味得很。除了赏花,观雪,看杂耍,听戏,吃饭,闲聊,相亲,攀比,偶尔打探点消息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内容了。 秦黛心来了这么久,早已经习惯了。 去别人家府上做客,她就没吃饱过,这些女眷们个个衣饰精美,举止端庄,吃饭的时候只肯吃拳头那么大块米饭,天知道她们的胃怎么会那么小。 秦黛心用眼睛瞄着自己这张桌子上的人,见有人开始放下筷子了,她便连忙住了嘴,也放下筷子,并且拿了帕子擦嘴。 雪晴从贾府小丫头手里接过漱口的香茶给秦黛心用。 秦黛心暗暗想着,回去后一定要煮一大海碗的牛肉面吃,里面撒上一些细碎的葱花,再放上大块的牛肉,嗯,一定会很好吃。 众女眷们用过了饭,又分着几拨的去花厅用了茶,年纪小的小姐们干脆带着人去了园子里,也有身子不爽利的,直接提出来要先行离开,跟贾夫人和张氏打过招呼后便告辞了。 若是细心观察后你就会发现,那些先离开的人都是与贾府关系一般的,可以说是没什么深交,而留下来的人则是与贾府有着各式各样亲密关系的人。 秦家的人没有走,一方面是两家多少也算有点交情,更何况林氏与张氏是手帕交,若是要论交情,她们绝对有资格留下来,另一方面是,她们还没有找到彭氏。 几个婆子把贾府上下探了个遍,除了不她们不能去到的地方以外,别的地方几乎都被找过了,她们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不少贾府的下人,没有人见过彭氏。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宴席才刚刚开始,林氏得了几个婆子的暗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饭自然是没怎么吃,连笑容和应酬都是强挤出来的。 秦黛心就坐在她旁边,自然把她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她低声劝了几句,指点林氏找张氏帮忙。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事有轻重缓急,再说秦家人在贾府出了事儿。贾府也只会脸上无光。 林氏匆匆的吃完了饭,见张氏不忙了,才把她拉到园子里。找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把彭氏如何来的贾府,又是如何不见的,自己又是如何派人悄悄的找了一遍的事儿说了。 张氏了听林氏的话,当下杏眼圆睁。 早早的有小丫头来禀。说是园子里多了几个没头没脑找人的下人,她忙的焦头乱额的,听了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夫人与下人走散了,草草的吩咐了几句。哪成想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林氏觉得彭氏居心不良,与张氏商量道:“快点把人找回来才好。” 张氏也是这个意思,她不动声色的跟贾夫人等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安排人手去了。 林氏坐立不安的等着,秦黛心怕她露出什么不妥的神色来,忙让二小姐拉着她去了人少的地方。 “你去开解大嫂一下。”她们俩现在有了共同的敌人,也算能说到一起去。 秦二小姐竟然没有出言反对,而是真的就拉着林氏往一旁去了。 秦黛心有意无意的瞄了四小姐几眼。直觉告诉自己事儿与她脱不得干系,可若是真要猜想四小姐的目的。倒也挺难的。 难道她贼心不死,还惦记着贾二爷?可她为什么带着彭氏呢? 恍神的工夫,有人朝着她走来。 是贾六小姐。 “秦三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贾六小姐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想与她亲近似的,可她眼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不喜欢陌生人脸上那些虚假的热络,对贾六小姐表现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敌意更是懒得理会,因此她只稍稍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过话茬。 贾六小姐讨了个没趣,心里自然是不大高兴,自己堂堂贾府六小姐,能主动跟她一个商人之女说话,那是她的荣幸才是,她就是心里不高兴,面上也该做出欢喜异常的样子来,怎么像块木头似的杵着? “秦三小姐,你们姐妹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啊?” 秦黛心顺着六小姐的目光看过去,是啊,她们姐妹几人的感情确实不怎么样,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儿啊?这六小姐看着是不食人烟火的,怎么也这么俗气呢? “六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啊?”秦黛心不以为意道:“我可是不太明白你的话。” 六小姐用似笑非笑的口气道:“三小姐可不必瞒我,我知道你们几个姐妹为了婚事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你们不都是想要嫁给我二哥吗?只可惜我哥哥只能娶一个人,若是你们都想嫁她,只能是三女共侍一夫了。” 秦黛心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这个六小姐是怎么回事?今天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她干嘛这样针对自己,方才在人前她不是落落大方,温婉可人吗?怎么一会儿的没见,这六小姐竟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闺中贵女?这就是六艺皆精的名门闺秀? “人人都说贾家六小姐自幼饱读诗书,才艺超群。”秦黛心抬头看了一眼颇为骄傲的贾六小姐,轻声道:“如今再看,也不过如此。” 方才还骄傲得如同孔雀一般的六小姐顿时一愣,愣愣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冷笑一声,心想这六小姐的脑袋都被琴棋书画堵住了不成,竟连这话的意思也听不明白了? “六小姐既是识字的,想必也读过《妇德》之类的书,女子言行该如何,六小姐不知道吗?你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好这么明目张胆的议论别人的婚事?况且六小姐方才所说之事实在是无稽之谈,不知道六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般污人名节的话总不置于是六小姐的意思吧?不如你我一同去前头问问贾夫人,看看她有何高见可好?” 贾六小姐的脸色当下不好看了起来,先是潮红,紧接着便是一片苍白。这事儿要是捅到母亲面前去,自己哪里能讨得到好处? “三小姐莫恼,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贾六小姐扭着帕子,不自在的说着,虽然她的话有低头之意,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不服气。 秦黛心皱眉,这六小姐哪有一点赔礼的样子?看来自己该给她一个教训才是。 “随口说说?六小姐难道不知道名节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三女共侍一夫这样的混帐话你竟然也能说得出口?贾夫人当真好手段,竟把姑娘教成这样,今天豁出去我们姐妹三人的脸不要,我也要到贾夫人面前去问上一问。”秦黛心假意起身。抬腿就要往冷香阁里走。 贾六小姐慌了神,连忙上前拉住秦三小姐的胳膊,“好妹妹。我是糊涂了,你千万别当真,我在这儿给妹妹陪不是了。” 贾六小姐没想过秦黛心是这样难缠的对手,她久居内宅,又被保护得好好的。没见过什么风浪,哪里会是秦黛心的对手?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可她却不得不服软,今天这种日子,若真让她跑到母亲面前乱说一通,自己的名声也就算是告诫毁了。贾六小姐心有不甘。又气又恨,当场便流下两行清泪来。 秦黛心不着痕迹的把胳膊从她的手里抽了回来,冷声道:“我无意招惹六小姐。是六小姐太过咄咄逼人,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 贾六小姐心虚的摇了摇头,“没……没有。” 没有?秦黛心不信,看她的样子,明明就是口不对心。 秦黛心狐疑的盯着贾六小姐看。分明就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贾六小姐只觉秦黛心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好像是自己的秘密都要被她窥探了去似的。她一慌,连忙别开目光,神色闪烁。 她越是这样,秦黛心越觉得有鬼。 “好吧,六小姐既然不说,我就去问问贾夫人,再不然问问大奶奶也行,贾家与秦家虽然不是世交,但也交情匪浅,总不好因为贾六小姐心里的这点不痛快,闹得以后两家不再来往了吧。”秦黛心笑笑,又道:“虽然你们贾家是三品大员的功勋之家,可也没有道理这么任由府里的小姐口无遮拦的往别人家的女儿身上波污水才是。”她做势要走,袖子却被人拉住了。 贾六小姐内心几乎要崩溃了,“三小姐,我求你,别去……”方才她的贴身丫头无意间在花园里听到了那个高大人和秦黛心的对话,回来后便稍加渲染的把他们之间的对话讲给了自己听,贾六小姐本来不觉得那个姓高的有什么,可却不太服气秦黛心,凭什么那个高大人认为她比自己好?好像除了出身,自己在她面前便一无是处了似的!她贤名在外,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只能给人家做小老婆的商人之女了。 正因为这个,贾六小姐才生了让秦黛心不痛快的心思,可哪成想不但没能达成所愿,反而让人家奚落了自己一顿,把她好好的一个清傲小姐,说得那么不堪。 可这些话她怎么能对秦黛心说?说了之后,恐怕自己会更没有脸。 贾六小姐又羞又急,正在她慌乱无措之时,突然用眼角瞄到的有一抹绛红着的身影朝这拐了过来。 贾小姐计上心来,当下抹了两把脸,换上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气愤道:“三小姐,你……你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PS: 感谢瑞云翔的打赏。宝宝的疹子已经消了,今天应该可以两章。 第三百七十章 中招被囚? “三小姐,你……你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贾六小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一嗓子,等到讲完这句话,她全身就如同虚脱了一般无力,喉咙又痛又火辣,几乎要烧了起来。 两人离得那样近,秦黛心自然遭了殃。 她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贾六小姐,这女人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贾六小姐便又道:“秦三小姐,这里没有外人,我便当没有听到你的话,这事儿我是万万不能答应你的,你还是快走吧。”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玩把戏,她倒要看看这个救兵是谁,竟然给了贾六小姐这样大的决心和勇气,不但一扫之前的心虚和害怕,竟敢在自己面前玩起花样来了。 她真是跟老天爷借了胆子。 贾六小姐用眼睛瞄着那个身影,等人走得近了,她才又道:“三小姐若是没事儿就回去吧,这个忙我是真帮不上。” “帮什么忙?”一个严肃的男声传了过来。 贾六小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畅快,随后又飞快的掩了去,眼中装着为难的样子,轻声的喊了一声:“大哥。” 秦黛心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幅古板长相,虽然模样生还来不错,可是却因为气质太过严肃,显得他人老了不少,此人留着短须,头发用玉冠束着,一身绛红色宝团纹杭绸外袍,腰间扎了条玉色缠枝花纹的腰带。正中间镶了椭圆形的红色玛瑙石,脚下蹬一双厚底青色素面短靴。 贾六小姐叫他大爷,那么这人必定就是贾府大少爷,张氏的大夫贾鹤轩了? 一个外男,跑到内院来做什么?还一幅行色匆匆,满头大汗的样子。 秦黛心低头朝着贾大爷福了福身子,“见过贾大爷。” 大雍民风开放,男男女女的碰了面说句话都是正常的事情,何况他们又不是私下单独见面,不是还有一个装腔作势的贾六小姐在吗? 贾鹤轩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母亲的。他哪里会想到在这里碰上自己的妹妹和其它女眷?不过既然是碰到了,打个招呼也无妨。 “嗯。”贾大爷客气了一声,“六妹。我还有事儿见母亲,你在这里招呼好各府小姐。”贾鹤轩想得简单,他认为自己这个庶妹心机单纯,能与她待到一处的,自然是朋友。朋友到府上为她祝贺生辰,她尽一尽地主之宜照顾好别人不也是正常的吗? 他根本没有想过贾六小姐与秦黛心之间会是剑拔弩张的关系,更没有留意到贾六小姐说了什么。 贾鹤轩匆匆而过,挥一挥衣袖,连头也没抬。 贾六小姐眼看计划落空,一张俏脸白了又脸。她本来是想着留住大哥,再把自己编好的故事这么一说,就算大哥不会插手内宅女眷的事儿。想必也会把这伯事跟大嫂提一提,大嫂若是知道了,自然母亲也就知道了,那么秦黛心在母亲和大嫂心中的形象自然就会变得一文不值,试想谁会喜欢一个不知廉耻的姑娘?如此一来。任凭她巧舌如簧又如何,谁又会相信她说的那些话?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哥竟然连头也没回的走掉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他应该停下来,耐心的听自己讲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 秦黛心冷哼一些,“贾六小姐这招恶人先告状用得真是妙极,你如此擅长运用此计,想必以前没少对别人使这一招吧!”同为庶女,秦黛心可以想像贾六小姐的际遇,她出生在官宦之家,嫡庶之分恐怕比秦府里强烈得多,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值得同情。 贾六小姐惨白了一张脸,她还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秦黛心不屑地道:“原本我还想着,贾六小姐一世英明,万不能被几句糊涂话给毁了,这才急着想见贾夫人和大奶奶,如今再瞧,却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贾六小姐内心一喜,不过却不动声色的看着秦黛心,通告保住自己在母亲和嫂子心中的形象自然是好的,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秦黛心接下来又道:“是我把贾六小姐想得太聪明了,从没想过贾六小姐也会有这么蠢笨一面,贾六小姐若是一时糊涂,我便是说了这些不中听的话又能如何,日后小姐想明白了,自然不会怪我。可惜,贾六小姐性情如此,却不是我几句话就能够点拨的,该伤神的是贾夫人才对,我恼得什么。” 她说完了这句话,便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自径离开了。 贾六小姐的面皮红得发紫,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两人的仇就此算是结下了。 秦黛心对结仇这种事情是嗤之以鼻的,结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招惹别人,总挡不住别人来招惹她,这种事情拦不住的,顺其自然的好。 秦黛心出了垂花门,一路往冷香阁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下人,再没看到别的什么人。 问了小丫头才知道,贾夫人正在和贾大爷在后院说话,其它女眷都去了园子里头赏花。“夫人发了话,说是要留各府女眷用晚饭。” 秦黛心心中微定,谢了那个小丫头,自己信步在院子里散起步来。与其去花园里应酬那些让人头痛的贵妇贵女们,她倒是愿意在这儿无人的僻静处静静的待会儿。 这冷香阁占地面积不小,院子里回廊曲折,假山石景一应俱全,虽比不上园子里的景致,但也算布局精巧,倒有可看之处,厢房门前那一排芍药开得倒好,引得蝴蝶。蜜蜂争相前来。 厢房那边突然闪过一道人影,秦黛心看得清楚,那是一抹粉色的身影。 靓丽又艳俗的颜色,不是什么人都能衬得起来的,秦黛心记得彭氏今天就穿了这么一件衣裳。 难道是彭氏? 秦黛心思忖了一番,料想事情并不简单,可她并不深虑,连忙急急的跟了上去。有阴谋又如何?若是连彭氏和秦四小姐都能算计到她,她还不如死了得了。 秦黛心穿过回廊,绕过一小片假山。就见那粉色的身影闪身进了一间并不起眼的厢房里。 秦黛心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隔着窗户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不过秦黛心敢肯定,里面说话的人是彭氏。 “……不要。” “太……不可以。” 紧接着又是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秦黛心暗道:难道彭氏是来偷人的?她胆子还真大。 秦黛心有点生气,彭氏的生死脸面无关紧要,可是秦家的几位姑娘的脸面怎么办?秦家的妾下作也就算了,偏偷人偷到贾府来。这事儿要是让人发现了。秦家的姑娘哪里还有脸再出来走动? 秦黛心气极了,却也没有轻举妄动,她伸手在窗户上戳出一个小洞来。 古代糊窗户的纸其实很结实,有些纸不但韧性极好,透高度高,而且还能防雨。电视剧里那些用手一戳就破的窗户纸其实挺可笑的。 秦黛心以前试过,有时候连戳六七下也未必能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而且手指头还会很痛。如今她能一下子就在窗户上戳出一个洞来。实则是因为手上用了暗劲的关系。 自从她融合了赤阳果和寒流豆蔻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化着,她以前是习外家功夫的,对内功之说一向半信半疑,可自从在睿亲王府她用暗劲震碎了一张桌子以后。她便相信这世上是真有内功了。她把慕容跋教给自己的那套心法细细的研究了,发现里面所讲的功夫就是教人如何将身体里的内功融会会贯通。然后收为己用的,当然,慕容跋传给她的这套功法相当精妙,她费劲心思研究了好几个月,才勉强通了其中的前两篇,慢慢的学会了如何运用自己身体的力量,把它们化成暗劲释放出去。 如今戳窗户纸这种小事儿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秦黛心透过这个小孔向屋内看过去,只见彭氏与一个男人抱在一起,那男人身量不高,背影单薄瘦弱,看起来应该是小白脸那种类型的,他身上穿着件灰色的粗织卦子,看打扮竟是个下人身份的。 秦黛心冷哼一声,起身推了门进去。 屋内的人像是知道有人要来似的,秦黛心前脚进屋,两人立刻便分散开来,尤其是彭氏,她竟然几步跑到窗前,推开窗户跳窗而逃了。 与此同时,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接着四周又传来哗拉拉的插栓声,方才还背对着秦黛心的那个瘦弱男人突然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秦黛心光是看他的长相,已经觉得胃中翻搅了,难为彭氏是如何跟他抱在一起的。 “小宝贝,你终于来了。”那男人眼中闪着淫光,嘴里也淌出了貌似口水一样的东西。 秦黛心觉得恶心,同时也暗笑。 彭氏和秦四小姐,果真是要算计她,如果自己猜得不错,此刻这间房子的门窗应该都让人在外面钉死了,这会儿恐怕彭氏正带着人赶过来,捉自己的奸呢! 秦黛心一笑,“你是谁啊?她们花多少钱雇你来的。” 那猥琐男一愣,没想到秦黛心既没有花容失色的大喊大叫,也没有直接被吓晕过去,反倒是十分镇定从容的质问自己。 太意外了。 那男人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好像今天要有大事发生一样。 就在这时,屋子外头突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还有人低呼着什么“就在前面”之类的话。 那男人得意一笑,心里涌出来的些许不安也被这种得意压了下去,他怪笑了一声,“你跑不了了,乖乖跟了我,做我的娘子吧!”接着便扑了过来。 秦黛心怎会让他近身,她用足了暗劲,看准了时机抬起脚来照着他的下巴就是一脚。 卡巴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屋内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那些准备来捉奸的人听见屋里闹出了动静,脚步就更快了,就在几人来到门前的时候,秦黛心伸手朝腰间按了一下,黑美人嗖的一声激射了出去,紧紧的钉进了房梁之上,秦黛心顺势借力上房,跳上了高高的房梁之上,她收了黑美人,敛了气息藏在暗处,静静的注视着门外。 门被哗啦一声打开了,几个婆子,丫头率先冲了进来,她们见屋里躺着个晕迷不醒的男人时,皆是一愣。 不是说秦家的那个姨娘在这儿吗?怎么屋里会躺着个男的? PS: 感谢绦珠小草的珍贵小粉红,话说第二更送到,求推荐票票,求收藏,求长评,留言指正,总之来者不拒…… 第三百七十一章 逃出升天? 张氏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婆子,她一脸的凝重,前思后想了半天,才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秦家的姨娘不见了吗?怎么人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园子里?咱们府里的喂马的怎么会跑到内院来?” 跪在地上的婆子战战兢兢的道:“大奶奶,这事儿蹊跷啊!奴婢等人奉奶奶的命去园子里寻那位秦家姨娘,哪知道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影,后来奴婢等人就想着冷香阁这边不是有一个闲置的……小房间吗?奴婢们好像漏了没找,就寻了过来,谁成想刚到廊下便听到屋里有声音,奴婢等人连忙开了锁,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走进了才发现是府里喂马的毛三儿,当时他下巴上全是血,人也晕了过去,奴婢等人不敢做主,这才回了奶奶。” 那婆子是个口齿伶俐的,几句话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张氏略想了一下,才又问道:“屋内当时可有其他人?那房间的门窗可都是锁好的?” 回话的婆子连忙点了头,“是锁好的,事后奴婢特意查看了,屋里并没有别的人,大奶奶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一目了然的地方,没有藏身之处啊!” 那间门窗都带锁的屋子,是贾府用来关犯了大错下人的地方,这间可以被称为囚室的屋子位置较偏,为了防止下人偷偷逃跑,屋子的门窗都是做了特别设计的,关了人以后便在外面上上锁,这样基本就可以保证屋里的人不会逃走。 张氏目光微闪,又问道:“第一次你们为什么没有来这儿找人,怎么随后又找来了,可是受了谁的指使?” 那婆子急了。连忙一个头磕在地上,这才道:“大奶奶明鉴,您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们也不敢啊!” 旁边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婆子也连连称是,也道:“大奶奶,就是因为那屋子里门窗都是上着锁的,奴婢们这才没去找,后来再去时,也没想过能在那儿找到人,更没想到……”更没想到会在里面发现一个受伤的男人。 张氏的目光来来回回的再两个婆子间审视了几遍。确定二人并无嫌疑后,她才挥手让人下去了。 好端端的,那个彭氏怎么就会不见了?当大家兴师动众的去寻她的时候。她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也太诡异了吧?什么迷路晕倒了,这根本就是糊弄人的鬼话!还有那个叫毛三的下人,他明明是外院喂马的,怎么就跑到囚室去了?他又为什么会受了伤。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呢? 张氏越想越头痛,心口都微微刺痛了起来,她连忙让人拿了两粒清火养心的丸药来,接过小丫头送过来的清水吞了下去。 有小丫头悄悄喊了张氏的近身丫头去,不一会儿,那个叫慈心的少女转身回来。轻声道:“大奶奶,秦家三小姐再找您呢,您看?” 张氏精神一振一号镖师。连忙道:“快把人请进来。” 大丫头慈心亲自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请了秦黛心来。 张氏起身迎了她。 秦黛心朝着张氏福了福,张氏连忙扶起她,“好姑娘,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无须多礼。” 秦黛心微微一笑,“那怎么行。我是真心敬佩大奶奶,不是跟您客套。” 张氏听得出来秦黛心话里的亲近之意,一时喜不盛收,早在去年赏梅时,自己就看出了她的不凡,如今再看她,不仅容貌更加出挑了,行事作风似乎更有主张。这个时候她来找自己,怕是为了秦府姨娘的事儿。 “大奶奶,席还没散,您怎么先过来了?”贾夫人留各府女眷用晚饭,因为这事儿是临时起意的,所以事先没有准备,贾府的人只好去外面订了两桌席面来,因此开席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 张氏也打马虎眼,“府里大小琐事不少,下人们又不得力,有些事我只能亲力亲为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席既是没散,三姑娘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可是有事儿?” 秦黛心略微思忖了一下,才道:“今天的事儿,还要谢过大奶奶。”说完她便起身冲着张氏福了福。 张氏连忙道:“姑娘快起,你这是做什么?” 秦黛心正色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大奶奶,我们府里的人不懂事,给大奶奶添堵了。” 张氏心里一松,明白秦黛心这是把贾府拎了出去,把一切原因,过错都算到了那个彭氏的头上。 如此便好。 不过人家不追究,并不代表她们就不查了,偌大的贾府里,难免会有几个恶心人的臭虫,应该借此机会除了才行。 张氏笑得越发真诚,“这都是不要紧的事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她心里,秦黛心是个聪明又有手段的人,难得的是她从不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聪明,有手段,与这样的人做妯娌,应该是件很畅快的事情。 “我知道大奶奶与我大嫂情同姐妹,可这毕竟不是小事儿,谢是自然要谢的。”她是急着想跟贾府划清界线,才会拿林氏出来说事儿。 张氏听出了秦黛心的意思,暗暗自责自己表露的太多了,亲事还没有说定,人家这么说也是情有可缘。 “谢倒是不用,万幸是府上那位没出什么差子。”张氏尴尬的转移了话题,又说起了彭氏,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比表面要复杂的多,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她没有资格过问。 秦黛心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道:“可不是嘛……” 两人又各自客气了一番。 有小丫头来禀,说是前面要散席了。 张氏“哎呀”一声,“都是这个时辰了?我得赶紧过去,三小姐跟我一起?” 秦黛心点了点头,跟着张氏去了冷香阁。 张氏是个急脾气,走起路来是风风火火的。秦黛心故意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等张氏进了正厅的门,她才慢慢悠悠的做成刚转回来的样子。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众女眷正在偏厅用茶,此时天色渐晚,众人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贾夫人与张氏又与众人说了一会话,这才把众人送到二门上,让得脸的婆子护着她们到了贾府的大门口恶少,娇妻难追最新章节。 大家依依话别,各自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林氏看了一眼彭氏和秦若心。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秦黛心紧随其后,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倒是秦二小姐,不紧不慢的对她们道:“你们既是能自己来得。自然也能自己回去。”说完便再也没有看她们一眼,伸出手来让小丫头扶上了车。 秦府的马车不徐不疾的驶离了贾府,也驶离了秦四小姐的视线。 她卸下了冷漠可怜的伪装,恶狠狠的质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平安无事的出现?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彭氏也恨恨的道:“我明明看着她进来的,谁成想她怎么逃了出去。” “放屁。那间屋子是经过特殊设计的,门窗都是带锁扣的,只要人在屋外轻轻一带,锁扣便会自动上锁,人在屋里根本无处可逃。况且那些婆子丫鬟都在,她如果当时在场。怎么可能不被抓个现行?又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你我的面前?”秦若心有些歇斯底里了,她尽量压制自己的火气,声音也压得很低。 彭氏一阵心虚和委屈。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她是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不知道为什么,彭氏在秦四小姐面前就是提不起气来,她大概是当丫鬟当得太久了。即使是做了姨娘,也没有半点姨娘的样子。只要对着秦四小姐,她就会不自觉的畏缩。 真是个废物,没有用的东西。 秦四小姐暗暗生气,却也明白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回去再说才好。 二人走了几步,出了巷子后雇了两顶轿子回了秦府。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躲在角落里的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急忙的朝着贾府内院奔去。 那黑影正是张氏安排在府门外打探消息的小厮,那小厮把秦若心和彭氏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待二人走远了,这才忙跑回来,一字不漏的向张氏禀告。 张氏失神半天,才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事情果真不简单,那位四小姐看着是极面善的,哪成想竟是个黑了心肝的?是了,去年赏梅时二叔扯了她的袖子,这事儿一定也与她有关。这姑娘好不要脸,竟想赖上二叔,恐怕正是因为生了这样的心思,才会对秦三小姐下手吧?她们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可到底是亲姐妹,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是多么的简单,怎么她就不明白呢?难道污了三小姐的名声,她就有机会嫁进府中来吗?真是笑话。 张氏目光一凛,想起另一件事来。 接照那小厮听来的话,秦四小姐与那个彭姨娘联手对付秦三小姐,将她骗入了囚室当中,明明计划已经成功了,可为什么三小姐要躲过众人的目光,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呢? 张氏想到了那个叫毛三的喂马人,听说被人踢碎了下巴…… 张氏心中暗惊,当初自己只想着息事宁人,所以并没有深究毛三的事儿,也没想着查出幕后的凶手,现在看来这毛三恐怕早就与那个彭氏窜通一气了,这种败类死不足惜,只是他的伤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张氏目光一闪,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秦三小姐干的? ps: 第一章送到,晚上应该还有一更!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报复前奏 晚上贾大爷回府,张氏把白天的事儿一一跟他说了一嘴,话里话外都在夸赞秦三小姐,说她长得漂亮,机智沉着。 贾大爷沉思一会儿,暗暗考虑该不该把睿亲王跟那位秦三姑娘的事儿透给她知道一点。 只听张氏又道:“明个儿我得去秦府一趟,先去看看我那妹妹,再顺便去看看秦三小姐,既是知道了,总不能不给她通个气儿吧?她那妹妹也真是狠毒,姐妹一场,又都是庶出,不相互照应已然说不过去了,竟然还用了这么毒辣的手段对付三小姐,这样的姑娘便是天仙也娶不得,竟还妄想嫁给小叔。” 贾大爷沉默了一下,才道:“白天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张氏听了,眼睛一亮,“娘都跟我说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了,我还怕今儿府里人多会闹出动静来,谁想却没这么顺利。” 贾大爷暗道妇人果真都是头发长,见识短,那高立仁身手不凡,又带着两个帮手前来,如果不是睿亲王一早布置好了一切,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拿下他呢,而且抓人的过程实在是惊心动魄,他虽是一介文官,可好歹也是七尺男儿,看了那抓人的过程以后也是冷汗直流啊! 他怕张氏担心,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说到底,还真是要谢谢睿亲王,不论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的心是向着皇上的。如果不是他来通知咱们,谁能想到大皇子会在咱们府里?日后这事儿要是被传了出去,只怕咱们全家都要遭殃。”张氏一面帮着贾大爷更衣,一面自己动手铺了床,他们夫妻俩说着如此机密要事,自然是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的,铺床的事儿也只好她亲自动手了。 贾大爷点了点头。“多亏咱们家先前得了长公主的指点,不然此时情况还真不好说。” 皇上与庆安王的斗法,又岂止是他们两人的斗法这么简单的?贾家其实也曾经动摇过,不过最终因为长公主的一席话而改变了主意,坚定了起来。 张氏叹了一声,“只是事事难料,长公主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只落得个出家的下场。” 前几天,长公主出家的消息传到了台州城,很多人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都震惊不已,一方面唏嘘驸马与公主情比金坚,驸马一死。长公主竟然看破红尘了!另一方面也是感叹造化弄人,长公主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看尽世间繁华,没想到后半生却只能陪伴青灯古佛了。 “是啊,娘知道了这事儿。伤心了好一阵子,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呢!”贾夫人与长公主之间的情分不薄,知道这事儿以后竟病倒了好几天。 张氏道:“还该再请大夫来看看才是,虽然病好了,但我瞧着娘的精神头却不如往常,若不是这次府里要设宴款待众府女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娘出来应酬的。” 贾大爷心里一阵感动,看着妻子因为操持府里琐事而略显疲惫的面容,一时感慨万分。娶妻娶贤,自己有贤妻如此,真是天底下少有的幸福人。 “娘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能躺得住才怪。”贾大爷叹了一声气道:“我刚得知贼人们将大皇子藏在咱们家的时候,三魂七魄都要吓没了。幸亏有娘这个主心骨在。” 张氏点了点头,她对自己这个婆婆是十分敬佩的。 “大爷。那贼子被抓了,庆安王不会把这笔帐算到咱们头上吧?” 贾大爷摆了摆手,轻声道:“我冷眼瞧着,睿亲王怕是有大动作了,恐怕就这几天。” 张氏惊呼了一声,心也砰砰的跳了起来,她压低声音道:“皇上这是要动手了?” 贾大爷点点头,“大皇子安全了,睿亲王又通过此事向皇上表明了他的立场,皇上可还有什么后顾之忧?自然要速战速决。你该给岳丈大人写封家信才是……” 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 张氏猛然醒悟过来,这个时候站错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该提点父亲一下才是。 张氏感激的看了看贾大爷,轻声道:“知道了,明个一早我就写封家信,让人快马送回京城去,父亲想必也十分想念谦哥儿和文哥儿……” 贾大爷的两个嫡子分别是贾少谦和贾少文。 夫妻两心照不宣,又说了几句家常的话便歇息了不提。 再说秦府众位女眷。 秦二小姐被气得不轻,一路上狠狠的骂了彭氏好几回,无非是说她没安好心,眼皮子浅,丢人现眼等等,她左右不过是气彭氏趁方婉茹不再爬了她爹的床,又气这狐媚妖气的女人挑唆秦从文插手内宅之事,她一个妾,还是没有给正头夫人敬过茶的妾,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竟敢大摇大摆的跟着她去贾府? 林氏也颇为生气,彭氏今天的这个举动,让自己在手帕交面前没了脸不说,还生出那许多的事儿来?彭氏无故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只是迷路这么简单呢?贾府人不追究,是因为彭氏并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林氏不敢想像,如果今天彭氏惹出了什么事,她日后哪有颜面再见张氏? 一向不喜计较的林氏也就得不好说话了。 倒是秦黛心,一直乐呵呵的,好像没事儿人似的,看得秦二小姐一阵气愤,还幼稚的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能怎么想,这里最该生气的人就是她好不好? 只是秦二小奶和林氏都生彭氏的气,却没人知道彭氏不过是一支被人指使的枪而已,真正躲在后面布局的人,是秦四小姐。 秦黛心低了头,微微垂了眼睑,敛去眼中的寒光。 这个秦若心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跟自己过不去,如今竟设计自己与那猥琐的男人共处一室,如果自己不会功夫,如果那男人真的仆了上来,再如果门外的那些婆子丫头撞见了这一切,那么自己哪里还有名节可言?除了死,恐怕就只能嫁给那个矮小丑陋的男人了。 秦若心,你还真狠。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一切都那么巧,自己先是将那个男人踢晕,随后利用黑美人藏身于房梁之上,等那群婆子,丫头赶过来时,自然只会看到倒地不起的猥琐男,而看不到自己。等这些人都走远了,她便从房染上跳了下来,检查了一番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而是一间囚室。 当时秦黛心就想,秦四小姐为了算计自己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她竟能让彭氏去贾府深宅之内见不得光的囚室里引自己上当!这其中恐怕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她是怎么知道那间囚室的?又是如何让彭氏躲过贾府耳目顺利进入囚室布局的?那个男人好像是贾府的下人,他与彭氏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两人间那么亲密?彭氏又怎么会身手敏捷的跳窗而逃呢? 这在不科学了,要调查的事情还有很多。 所以当她开了琐从囚室脱身后,并没有立刻质问秦若心与彭氏二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她就是要让这二人不安忐忑,生活在猜疑和惶恐之中,直到报复来临的那一天。 这是一场三个人之间的游戏,她是猎人,而彭氏和秦四小姐只是她的猎物而已。 秦黛心相信,真相来临那天,猎物那惊恐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神态和悔不当初的懊恼都会让今天的隐忍更有意义。 所以她选择沉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给林氏和秦二小姐知道。 马车进了秦府,一路把三位女眷送到二门上,林氏,秦二小姐,秦三小姐各自带着丫头回到园子里暂且不提。 单说秦四小姐和彭氏回到秦府以后,原本很忐忑的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府里一片平静,好像谁也不打算追究今天的事情一样,不但秦二小姐和林氏没有质问她们,甚至连秦黛心都没气势汹汹的出现…… 太反常了吧? 秦四小姐觉得事有反常即为妖,她一方面担心自己所做之事被人翻出来,一方面又纠结秦黛心为什么会逃出生天的事儿,她稀里糊涂的回了自己的园子,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彭氏呢?她的别扭就更不用说了,自然也睡得不安生。 两人就这样惶恐万分的过了一晚,心里想着第二天如何面对秦三小姐的逼问,谁知第二天却发现秦黛心根本没有要发作,质问她们的意思,好像人家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一样。秦四小姐心情复杂,既高兴,又愤怒,人家根本没有当她是对手,甚至把她当成空气一样,这分明就是瞧不起人! 五月二十二这天,方婉茹终于回来了,秦黛心得了消息会,连忙让人更衣梳妆,她带着玲子早早的去府门口跟众人去迎方婉茹的马车。 半个时辰以后,方婉茹的马车终于从巷子的另一头缓缓驶来,秦黛心勾唇一笑,抬头看了看正午那刺眼的阳光,今年的五月好像格外热些,这也注定它不会是一个寻常的五月。 秦黛心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马车,轻声道:“是该还回来了。” PS: 第二更送到,有没有想支持一下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妻妾过招 马车缓缓的停在秦府面前。 丫头婆子们争先恐后的下了车,打开了车门,把方婉茹从马车里面扶了出来。 秦黛心细细的打量了她几眼。 方婉茹穿了件杏色的细绫镶小珍珠外褂,底下配了条孔雀蓝的八幅湘裙,裙摆上绣了大朵的月季花,红白黄粉的好不热闹。她梳了个松散的坠马髻,上头插了成套的红宝石头面,大概是一路奔波有些劳累的缘故,方婉茹脸上尽是风霜之色,人似乎也消瘦了几分,可她的脸上却有抑制不住的欢喜,不知道是因为归家的欢快,还是别的什么…… 秦黛心暗想,该不会是秦倩心的婚事要被敲定了吧?想必方婉茹一定很满意,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这么高兴呢? 说话间,方婉茹已经稳稳的走了过来。 一干人等忙上前去迎她,婆子丫鬟跪了一地。 秦黛心身为秦家的一员,自然不能落后。她跟在林氏身旁,朝着方婉茹深深施礼,嘴里也说着“恭迎母亲回家”之类的话。 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秦二小姐了,方婉茹走的这十几天,她深深的体会了做为一个管家人,每天要面对各种突发状况,操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是件多么劳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如今方婉茹回来了,她一方面庆幸自己可以卸下压在肩上的担子,另一方面也确实很思念自己的母亲。 “娘……”秦二小姐只叫了这一句,便哽咽了,眼中泪光浮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方婉茹此时也很激动,见女儿这个样子,既是欣慰又颇心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一旁的李妈妈灵透,连忙插言道:“夫人一路辛苦了,有什么话不如回府再说。” “对,回去再说。”方婉茹拍了拍秦二小姐的手背,目光又在林氏,秦三小姐,秦四小姐的脸上一一扫了一遍,才道:“都起来吧!” 婆子丫鬟们连忙起身,忙闪出一条道路来。 众人以方婉茹为首呼呼啦啦的进了府。 花厅里,林氏。秦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排排坐。都等着方婉茹,只是几人各怀心思,表现得都极不自在,特别是秦四小姐,她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是什么。而她要做的,只有面对。 上房。 李妈妈正亲自侍候方婉茹净脸换衣裳,一面整理她的服饰,一面暗暗打量着她的神色。 似乎挺高兴的。 方婉茹换了一身杏黄色的杭绸掩襟裙,又重亲梳了头,直到收拾妥当了。才坐到榻上去,喝了一口香茶,开口问道:“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家里可曾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儿?” 李妈妈是她的心腹,知道方婉茹所指的特别的事儿是什么。 屋里的香炉中散发着袅袅的香气,是方婉茹最喜欢的百合花露的味道。李妈妈低头垂目的站在那袅袅的香烟后头,面容神情皆有些不真切。 李妈妈犹豫了一下,觉得彭氏的事儿应该循序渐进的禀报才好。若是一下子说了出来,夫人怕是接受不了。她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二小姐掌家的这段时间,奴婢一直冷眼看着,二小姐天资聪颖,夫人教的又好,打理起庶务来竟毫不费力,处理起大小事务来是像模像样,有条不紊的。” 方婉茹点了点头,神色愉悦,涂了大红蔻丹的双手轻轻的放下茶碗。 对于秦二小姐的转变,她是从心里往外感到高兴,虽然开始的时候那孩子的表情确实让人担心了一阵子,可后来不是越变越好了吗?不但脾气收敛了不少,连对读书,打理庶务等事儿也渐渐的上了心,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李妈妈见方婉茹似乎十分高兴,打铁趁热地又道:“贾府下过一回贴子,请大奶奶和几位小姐去付六小姐生辰宴……”她又把去贾府的事儿说了一遍。 “二小姐特意叫了奴婢来,问礼送得是否妥当,奴婢看着,二小姐真是生了玲珑心肝的人,第一次置办送礼的事儿,就这么干净利落,颇有夫人当年的风采。” 方婉茹就更高兴了,淡淡的说了句,“还算没让我失望。”她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想着日后二小姐嫁到郑家去,总是要管家的,先接触起来总是好的,也不至于日后两眼一摸黑。 李妈妈趁着方婉茹高兴,又是了秦大小姐要回来的事儿。 “……写了信来,说是小住几日。” 方婉茹听了既是欢喜又是担心,欢喜的是她有几年没有见到大姐儿了,确实是想念的紧,担心的是大姐一直没有身孕,此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打算。她认为秦怡心嫁得极好,只在子嗣上不太如意,可女人生孩子是大事,特别是生儿子,更是重中之中!这点不如意成了自己心里的一根刺,让她日夜为了秦怡心忐忑不安。 方婉茹的眉毛动了动,极力的掩饰了心里的不安。 李妈妈又挑有用了事儿说了几件,最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道:“若说特别的事儿,还真有一件。”她犹豫了一下,才道:“夫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老爷……老爷抬了一位姨娘。” 方婉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李妈妈带来的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般!她才离家几天,这男人竟然又抬了一房姨娘? 方婉茹被气得脸色发白,险些背过气去,不过仍咬牙挺着,阴森森的问了句:“是谁?” 李妈妈预感不好,可此时箭已经在弦上了,哪能不发。 “是……是四小姐屋里……”李妈妈飞快的看了方婉茹一眼,见她气得脸色发白,一双眼睛里皆是要喷火的神情,连忙又低下头去,接着道:“是四小姐屋里头的映雪。” 方婉茹勃然大怒,伸手从桌子上拿起茶碗狠狠的砸了出去,大骂道:“园子里那些女人不够他稀罕的,应酬时那些莺莺燕燕不够他沾的,如今竟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房里头去了,这个不知羞耻的老东西。” 李妈妈大惊,连忙道:“夫人慎言。” “怕什么?”方婉茹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又将声音拔了一个高,“他能做这不知羞耻的事儿,难道还不准我说说?”方婉茹不觉得难过,不觉得心酸,只觉得愤怒,他们的夫妻情分早就随着秦从文的滥情一点点的流失掉了,她对秦从文的爱慕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就只有不甘,只有怨恨。 李妈妈不知如何是好,着急万分。 细眉打了帘子进来,轻声道:“夫人,几位姨娘来请安了。”她局促不安的看了李妈妈一眼,看来已经见过了彭氏,深感意外的同时也担心方婉茹会大发雷霆。 方婉茹冷笑一声,方才又道:“映雪来了没有?” 细眉点了点头,“在外头厅里跪着呢,说是要给姨娘斟茶,请安。” 方婉茹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娼妇如何给我请安。”说完便气呼呼的往厅里边去了。 李妈妈和细眉哪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李妈妈急急的走着,一边走一边道:“夫人,您千万要稳住了,没给夫人端过茶的小贱人,哪有资格做什么姨娘,您千万忍住火气……” 方婉茹恶狠狠的道:“还用你说?”她口气虽然不好,但却比刚才平和了不少。 花厅外的小丫头神色恭敬的替方婉茹打了帘子,同时道:“夫人来了。” 花厅内众人连忙起身来迎,林氏,秦家的三位小姐自然率先向方婉茹行礼,随后便是秦府的几位姨娘。 方婉茹的视线转了个圈,发现地上跪着一个人。 不用问,这人自是彭氏无疑。 方婉茹让众人免了礼,这才坐到上头去了。 小丫头端了茶来,宛若轻云的透白瓷茶碗被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方婉茹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又缓缓的把视线落在彭氏的身上,笑而不语,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茶碗重新搁在桌子上。 彭氏万分慌张,手心时全是汗,想到秦四小姐昨天晚上跟自己说的,她又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心里渐渐安定起来,为了搏个前程,怎么也得试一试。 彭氏心中微定,低眉垂目的给上头那位磕了一个头,“夫人金安,奴婢给夫人磕头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方婉茹居高临下,眼底一片冰凉。在场的每一个都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滔天的恨意。 她怎么能不恨?自己不在家,那老东西却把女儿房里的丫头拉上了床,还抬成了姨娘,真是没规没矩,可笑至极! 方婉茹一面怨恨着秦从文,一面又唾弃映雪不知廉耻,心里的怒气越积越深,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方婉茹暗想:你要给这蹄子脸面,我便成全你,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宛和,方婉茹不自觉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吩咐道:“来人,看茶。” 厅内众人皆是一惊。 这是要为彭氏正名了? PS: 请多多支持 第三百七十四章 妻妾过招 彭氏自是喜不盛收,她微笑着从丫头手里接过茶来,高高举过头顶道:“请夫人喝茶” 秦黛心在一旁见了,微微摇了摇头。彭氏难道方婉茹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吗?她自作聪明,想必来日不必自己动手,她的下场一样会很惨,海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待在方婉茹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也算得上是最了解方婉茹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可她最后还不是被算计得丢了性命?只怕到死她也想不到,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春宫图和与公孙锦的连连偶遇都是方婉茹一手安排的吧? 说起这个,秦黛心又是暗暗得意,她总是半夜溜出去练功,偶尔技痒带着黑衣人去各院里飞檐走壁一回,总能得着点让人意外的消息。 秦黛心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厅里,彭氏依旧高高的举着那杯茶,双手隐隐有些抖动,也难为她,人无过顶之力,她一个弱女子光是跪了这么半天已经很勉强了,更何况双手过顶的举着茶杯?再看方婉茹,她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双眼微微的闭着,似乎要睡着了。 她这是要给彭氏吓马威呢! 厅里的人心里同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彭氏咬牙坚持着,心里却把方婉茹恨个要死,若说以前她还是映雪的时候,心里无论如何是不敢有这样的念头的,即便是为了顺着主子秦四小姐的心意说几句忤逆的话,那也并非发自内心,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感叹自己时运不济,跟了一个不讨喜的主子,如果她能跟在二小姐身旁侍候,又或者是四小姐是从夫人肚皮里生出来的,那么她这个大丫鬟在府里的地位一定又不一样。以前映雪常常这样想。半自我安慰,半幻想的生活,日子倒也还过得去,可自从她跟了秦从文,当上了姨奶奶以后,她的心境就变了。 以前彭氏从不敢奢望那些上好的绫罗绸缎,珠钗金器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天,可自从成了姨奶奶以后,她穿得好,吃得好。日日夜夜有人侍候服侍,老爷赏下来的金银玉器虽然不太多,但件件都是精品。假如日后自己能生下一儿半女来,想必待遇又有所不同。彭氏的心大了,偶尔也妄想的厉害,她急求上位,急求摆脱秦四小姐的钳制。她必须得强大起来。 彭氏觉得希望就在眼前,此时的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她不顾手臂的酸痛,咬着牙硬挺着,渐渐的,额上和背后都起了汗。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摔倒的时候。手上突然一松,方婉茹取走了她端着的那杯茶。 彭氏松了一口气,动作迟缓又略带僵硬的放下双臂。让它们自然垂在身体两侧,人却抑制不住的轻轻抖了起来,她跪在这儿有一柱香的时间了,又举了半天的茶碗,人已经脱了力。可方婉茹没让她起来,她怎么敢动。 秦三小姐目光微闪。没想到她虽然不聪明,却是个能忍的。 在场的人谁又会想得到,能在秦四小姐手底下领差事的人,根本就不是吃素的!看似温柔无害的秦四小姐,整人的手段比深宅妇人都要老道,在她身边侍候着,不但要机灵,聪明,同时还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方婉茹的目光在厅里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冯氏身上,“子信最近读书可用功?身体怎么样?” 冯氏还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一一答了。 方婉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敲打众人的话,最后才道:“你们也不用在我这儿立规矩了,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只一句,做好自己该做的。” 众姨娘认为最后一句话是方婉茹敲打彭氏的,个个心里滋味不同起来,大家都忙口径一致的应了,然后各自离开花厅。 有两个心思灵活的,悄悄在院子里留了人,等着打探厅里的动静。 待几位姨娘都走了,方婉茹才又说起这次平阳之行来,说郑家家世如何,郑家老爷,公子人品如何,又说郑家老太太身体如何,对方氏的思念如何如何…… 彭氏咬牙撑着,人有些摇摇欲坠。 方婉茹暗中看着,觉得心里的怨气总算消散了一些,假装才看到彭氏似的道:“哟,怎么还跪着?瞧瞧我这记性,说着说着话,倒是忘了让你起来。”她假装生气的呵斥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伤了老爷的心肝,担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彭氏焉能不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当下重重磕了一个头,才道:“夫人还没有喝奴婢的茶,奴婢不敢起来。”夫人没有喝过自己亲手敬的茶,她这个姨奶奶名不正,言不顺。 方婉茹讽刺一笑,心想彭氏果然是个有野心的,自己若是喝了她的这杯茶,也就等于认同了她姨娘的身份,接受了她。只是那彭氏太过天真,难道真以为这样她就可以稳稳当当的留在老爷身边了吗? 太过天真! 方婉茹重新拿起彭氏的茶碗,慢慢的喝了一口。 彭氏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真心实意的给方婉茹磕了一个头。 “我喝了你这杯茶,就算是认同你的身份了,老爷肯抬举你,那是你的造化,从此以后你当一心一意为老爷排忧解难,为秦家开枝散叶……”方婉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彭氏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她竟然这么容易就过了关,成了正经八百的秦府姨奶奶,难过的是,她要跪不住了,希望自己不要摔倒了才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方婉茹才算住了口,她又喝了一口茶,瞧着身子打颤的彭氏心情大好。 凡事欲速则不达,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起来吧!” 这三个字对于彭氏来说,简直就如同天籁一般,彭氏谢过方婉茹,这才缓缓起身,她跪了半天。双腿早就已经没了知觉,起身时脚下一麻,整个人就要跌倒了,好在侍候她的大丫头蕊儿扶了她一把,这才算没有当场出丑。 方婉茹推说累了,打发了彭氏,与儿媳和三个女儿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折腾了别人半天,她确实也累了,等一下还要去方氏那里一趟,因此方婉茹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打发几人回去了。 秦黛心巴不得早点走,自然欢喜的行礼退下了。 待花厅里的人走干净了以后,方婉茹才阴狠狠的叫了李妈妈来。吩咐道:“去查,那蹄子是如何爬上老爷的床的,还有四丫头,以前我倒是小瞧了她,巴巴的把自己房里的人往父亲床上送。她怎么有脸!” 李妈妈连忙应了,又安抚了几句,“夫人消消气,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再生气也没有用,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旁人顺心如意了?老爷是荒唐一些,可心到底还在您这儿,如今您这般为他着想。全了他的面子,老爷只会更敬重您……” 这话要是搁在以前,方婉茹是信的,说她笨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她至少还肯去相信,可现在…… 方婉茹挥了挥手。打断了李妈妈的话,又道:“大姐要回来的事情要先准备起来,我猜想她怕是要为姑爷挑人了,你留心着点,在府里挑两个模样出众,性子软弱的预备着。” 李妈妈似是早就料到了此事一般,低声应承了下来。 方婉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又道:“院子也要收拾起来,再过几天就是那贱人儿子的满月酒,该张罗的也要张罗起来,时间紧点,紧着要紧的做吧!” 李妈妈知道那贱人是在说苏氏,同时也明白方婉茹想以时间紧为借口减少满月酒的花费。这个恐怕不妥,即便是老爷同意了,外面的人又会怎么看?只怕个个都会说秦夫人擅妒,不肯重视庶子吧! 李妈妈抬眼看了方婉茹一眼,此时夫人正在盛怒之中,劝不得。 因此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连声应了。 方婉茹叹了一声,“跟我去老太太那儿……” 后院 方婉茹见到方氏的时候,明显就是一愣,才十多天没见,方氏整个人老了足有十岁,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头发也白了不少,仿佛一夜生华似的,怎么会这样? “娘,您这是怎么了?”方婉茹忙看向一旁的万妈妈,问道:“你们是怎么侍候太夫人的?人怎么瘦成这样,看了大夫没有?” 还没等万妈妈说话,方氏就道:“不关她们的事儿,都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岁数大了,人的精气神自然不中用了。” 方婉茹不信,远的不说,单说郑家老太太,岁数比方氏还大几岁,虽然头发早就白了,可人家身体是极好的,老太太珠圆玉润的,气色极好,一脸的福相,哪像方氏,看起来病恹恹的…… “娘,您是头痛了,还是梦魇了?如果台州城里的大夫不行,咱们就去京城请大夫来可好?” 方氏极为固执,她摆了摆手道:“我已经没事了,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只要好好休息,再补一补,也就没事儿了。你跟我说说郑家的事儿,我那老姐姐身体可好?郑家家业如何?那郑家六郎你可曾见到,相貌怎么样?” 提到这个,方婉茹眼睛便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要说这郑家六郎,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人很有礼貌,全身上下一股子书卷气,到底是读书人……” 两人一个听,一个说,谁也没有注意到万妈妈在一旁笑,笑容里全是诡异之色。 PS: 感谢doudou68的粉红小票票,被儿子推了一下,胸腔疼得厉害…… 第三百七十五章 是何关系 今年特别热,才五月的天,已经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虽然早晚还略微凉快一些,但正午的时光却不是那么好挨过去的。 秦黛心穿着月影纱的衣裙,让人在屋里放了好几块冰盆,这才感觉到微微的凉意,她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声,让人摆了饭。 细细的手擀面,煮熟后用凉水投过盛在大碗里,上面撒着绿的菜叶,白的葱花,红的辣椒,黑的芝麻,然后把油倒进锅里烧开,同时放进香油,盐,趁热倒在面上,再放以少许的白糖,醋,然后拌一拌。 大夏天的吃上这样一碗凉拌面,真的很美有没有? 秦黛心吃了一口面,又夹了一块生脆的腌萝卜放在嘴里,大口的嚼了起来。 如果如意在这儿,一定会黑着脸的扭过头,不肯看她的吃相,实在太不雅了。 可惜如意不在,嘿嘿。 秦黛心吃完了面,漱了口,又让小丫头侍候着擦了脸,净了手。 无所事事的她决定睡会儿午觉。 小丫头殷勤的为她铺了席子,刚躺下,就听门外有人报,说是万妈妈来了。 若是旁人来也就罢了,秦黛心有过话,只要是万妈妈来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叫她,有不知情的人,以为她要趁机讨好方氏呢,因此没有人怀疑秦三小姐与万妈妈之间有什么勾当。 秦黛心连忙坐了起来,让人请了万妈妈去外室。 万妈妈行了礼,这才道:“太夫人有话,请三小姐过去一趟。” 秦黛心微惊,忙问了一句:“现在?” 万妈妈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奴婢就在这儿等着,三小姐快点梳妆吧!” 秦黛心这才喊了春丽来。换了衣裳,梳了头,带着雪晴,跟着万妈妈一并去了后院方氏的宅子里。 万妈妈把秦黛心领到了次间,亲自为她打了帘子。 秦黛心见到方氏时,也吓了一跳,只见方氏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拎着那串从不离身的翡翠佛珠,她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的叨叨着什么。她人瘦得有些厉害,两颊似乎略微凹了下去,一张脸有些发黄。眼下还有着十分明显的青色,人老了不少,头发更是白的厉害。 想来都是万妈妈那无色无味毒药的厉害,这才把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万妈妈在地上摆了一个蒲团,秦黛心虽然有一万个不乐意。但依旧恭敬的跪在上头给方氏磕了头问安。 方氏这才停止了叨叨,睁开眼睛看了秦黛心一眼,道:“起来吧!” 秦黛心规规矩矩的起身站好,等着方氏示下。 方氏的目光像一把刀子一样射了过来,把秦黛心从头到尾瞧了个遍,她那充满寒意的目光里满是愤怒。 是的。愤怒。 凭什么自己要痛苦的活着,凭什么她要给别人养儿子,凭什么她养了几十年的儿子都没有养熟。他的女儿反过来还要自己的老命? 孽障,这丫头就是那贱人派回来的孽障! 秦黛心自然感受得到方氏的怨恨,她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暗想道:本该亲密无隙的祖孙二人,其实就是一对仇人。既是做下了仇,那就老死不相往来好了。方氏又何苦隔三差五的找自己的不自在? 若不是她这般行事,自己会想要一步步掀开当年的真相吗?如果不是她欺人太甚,自己还会想要颠覆她在秦家的地位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会,她重活一回,为的是安稳,图得是享乐,怎么可能没事儿找事儿?她一个庶女,再过两年也就嫁人了,只要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完全可以放过她们的。只可惜方氏,方婉茹,秦凤歌,公孙锦……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想自己过得好,甚至都想让她去过那种比死还要痛苦的日子。 可惜她不是真正的秦三小姐,不会任由别人拿捏自己的人生。 秦黛心目光清亮,大事以定,再说什么都迟了。 方氏最见不过秦黛心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是卑微的,只有她,最清高,最与众不同,跟那个贱人一样,以为自己是带着仙气儿的。 方氏只觉得胸中有把火再烧! 一想到四天以后便是那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她便压制住了火气,生硬道:“还有四天就是两个孩子满月的日子了,你不会忘了吧?” 台州办满月有风俗,哪家如果生了儿子,办满月酒的时候便要延后一天,如果生了女儿则是提前一天。 两个孩子是四月二十五生的,满月酒便得五月二十六那一天办。 秦黛心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她笑着开口道:“孙女怎么会忘呢,这一天可不仅是两个孩子的大日子,对表哥来说也很重要呢!祖母您说呢?” 方氏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撕掉她脸上那耀武扬威的笑。 “记得就好,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如果你敢失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方氏的脸本就灰土土的,如此狰狞的说完话后,更显得她面色灰暗,凶狠无比。 秦黛心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如果有只绿色的灯光亮起来,灯光照在方氏的脸上,别人一定会以为她是只来自地狱的恶鬼。 “孙女多谢祖母教诲,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敢忘。”方氏所说的后悔,无非就是折磨苏氏,为难那两个孩子而已,如果下手轻些,可能就是让他们生活得战战兢兢不如意,下手重些,恐怕就是想让她们母子三人的性命吧?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生出无边的悔意来,不是吗? 只可惜,自己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方氏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秦黛心悠悠的道:“不过祖母拿了东西以后,可以忘了以前的事情,善待我姨娘和两个弟弟才好。千万不要秋后算帐啊!”以方氏的为人,是绝对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秦黛心之所以敢当面讲出来,一是方氏根本没有机会这样做,二是自己也想刺激刺激她。 果然,方氏脸色青得厉害,无疑是被气着了。 她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这样的人没错,但是被一个小辈当面指出来她出尔反尔,这绝对是一件能把人气出病来的事儿。 方氏独霸一方惯了。不喜欢有人挑战她的权威。 只可惜,秦黛心根本不买她的帐。 “既是四天后要办满月酒,那么我也该回庄子上一趟。把姨娘和两个孩子接过来才好,我即刻动身,二十五那天晚上赶回来,等孩子的满月酒一结束,孙女立刻乖乖奉上祖母想要的东西。”秦黛心见方氏不说话。知道她是默许了,又道:“至于我去小前庄一事,父亲母亲那里孙女就不过去解释了,烦劳祖母派个人过去说一声,就说是你老人家的主意,您看如何?” 方氏被气得要死。她竟被这个小丫头给指使了?虽然她一万个不乐意,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还能怎么办?如今只好让这丫头再快活几天。等到锦儿的认罪书一到手…… 罢了,眼下先忍着。 秦黛心一见方氏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同意了。 “如此,就谢过祖母了,孙女还要赶路。就不陪祖母说话了,咱们三天后见。”说完秦黛心也不看方氏的表情。转身出了次间,带着雪晴大步的离开了后院。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先去桂花胡同一趟,然后趁着天还没黑赶回小前庄。” 雪晴自然没有异议,当下跟着秦黛心回到了畅晓园。 秦黛心喊了玲子来,把守家之事又交给了她,“……长公主出家的事儿已经传回台州了,你不好再用长公主婢女的身份挡退那些无聊的人,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自己是有品阶的七品女官?” 玲子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就用这个好了,我屋里东西太多,大多又很贵重,你千万看仔细了,最重要的是别让什么人混了进来,或在屋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玲子瞬间明白过来,脑海里闪过栽赃嫁祸四个字,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看好家。” 秦黛心笑,说得自己跟条小狗似的,这就是玲子的可爱之处啊! 雪晴收拾好了秦黛心要带的东西,打成两个小包袱背在身上。 秦黛心与雪晴换上了男装,去了桂花胡同。 秦黛心找到了铁未阳,把万妈妈的事儿说了一遍,随即又商量了不少的细节,兄妹两人说了半天的话,见天色不早了,这才算打住。 秦黛心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大哥,大皇子已经安全了。” 铁未阳大惊,自己派人四处打听,到现在仍旧毫无头绪,如果大皇子真的安全了,那么京城那边应该有动静才是,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 他看向秦黛心的目光里就多了许多的问号。 秦黛心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跟慕容景的关系,头痛了半天,最终挑了不要紧的说了几句,最后又把自己无竟中发现大皇子的事儿,自己是怎么通知慕容景的事儿都告诉了铁未阳。 “后来他们便安排了人手,去贾府救走了大皇子,不过具体细节是怎么样的我并不知情。”说起这个,秦黛心又是一阵郁闷无比,如果不是第二天她去了贾府,亲自去山上看了那口枯井,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大皇子是否被走了,那人真是的,也不派人来知会一声,好歹也该让自己知道他是平安无恙的才对。 铁未阳叹了一声,终于开口问道:“小妹,你与睿亲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PS: 求订阅,打赏,票票!!!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兄妹相见 秦黛心唉叹一声,心想这算不算是自讨苦吃? 铁未阳何等人物,他一下就发现了秦黛心的尴尬之处,心里顿时起了波澜,自己这个胞妹,不会看中了睿亲王了吧? 铁未阳的视线里带着太多考究的意味,秦黛心避躲不及,连连败退。 “那个……我们没有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铁未阳怪异的叹了一声,心想小妹未免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能了解睿亲王多少。 “小妹,睿亲王为人冷酷,他手握重兵,是大雍朝的肱骨之臣,你们身世地位相差太过悬殊……”铁未阳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可见他对秦黛心与慕容景的事极不赞同。 秦黛心微微一笑,自然的道:“大哥,其实他并不像你说的那个样子,他的冷酷也是分人的。”一提起慕容景,她的眸子就瞬间亮了起来,甚至下意识的就去纠正别人对他的误解,她相信,没有人比息更了解他。 铁未阳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看。 少女怀春总是诗。 等到她亲自见识了睿亲王的冷漠,血腥和残忍,亲自体验了权贵侯门与商贾之爱的区别后,她就该死心了。不知痛,不受挫,心就不会死。只有痛过了,或许她才会明白过来,爱上这么一个位高权重而又如王者一般君临天下的男人是多么的辛苦,她得到的永远不会比付出的多,甚至看到的永远是绝望而不是希望,也许只有那一天来临时,她才会清醒过来吧! 铁未阳叹了一声,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没再说什么。 秦黛心巴不得立刻结束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她与他之间,根本不像铁未阳想得那样,只是那些过往的片断每一段都太过于震撼,你让她怎么开口跟别人讲? 不好意思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别人知道属于他们两人专属的秘密吧? “哥,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小前庄呢!大皇子的事儿你心里有个数,孙大哥那里你也该知会一声,五月二十七那天,我在秦府等你。”秦黛心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 铁未阳有点担心,“你就算骑马往回赶,也得两三个时辰。等你到了,天都黑了,一路上都是偏僻的小路,怕是不安全,明天天亮再回吧!” 秦黛心摇了摇头。又道:“时间挺紧的,要安排的事情还有挺多,我还是早点回去才好,大哥放心,我带着人呢!” 铁未阳劝她不得,勉强同意了。 秦黛心起身带着雪晴离开了桂花胡同。主仆两趁着天还没黑,去驿站花高价买了两匹马来,二人翻身上马。一路侧马扬鞭朝小前庄去了。 “主子,咱们还有什么要安排了?”雪晴其实挺纳闷的,主子年纪不大,又是那样的出身,可偏偏文武双全。个性洒脱又很聪明,好像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她似的。比如骑马这件事儿,她是什么时候学的?雪晴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可却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敢问,只好把秦黛心当成一个神一般的人物存在,毕竟她是未来的睿亲王妃,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凡女子呢? “还多着呢!慢慢你就知道了。”秦黛心一笑,算是回答了她的话,她轻轻的用双腿夹了一下马腹,马儿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雪晴连忙挥鞭跟上,两匹马并驾齐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林荫小径的另一头。 掌灯时分,二人总算到了小前庄,主仆两人减慢了速度,慢悠悠的进了村。 自然又引来一帮围观的。 秦府老宅的人听到信,早早的派了人在门口迎,秦黛心翻身下马,把手里的缰绳扔给门房的小厮。 府里的人相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位爷是女扮男装的秦黛心,忙不迭的招呼了起来。 得知道她回来了,满院子里的人都高兴了起来,苏氏,奶娘,燕氏,一个个的都盼着她过来呢! 秦黛心去房里洗了把脸,赶忙去看了苏氏和两个孩子。 苏氏比生产前瘦了一些,可气色是极好的,她本就是皮肤白皙的人,如今被人参,鹿茸,燕窝的补了一通,气色是极好的。两个小家伙成长的速度让人震惊,生下来时明明是两才又红又皱的血肉,此时却换了个模样,一个个白嫩嫩的,胖呼呼的,更像两个发面大包子,两个孩子的眼睛又大又圆,明亮的像一眼清泉一般,可惜大多时候他们都在睡觉,很少睁开眼睛看人。 秦黛心稀罕了一阵,便让两个奶娘把孩子抱下去了,这才轻声跟苏氏说话。 娘俩轻声的叙旧,说了不少离别后的趣事儿,苏氏说得最多的就是两个孩子如何如何。 秦黛心含笑听着,时不时的插上嘴说两句,轻松的气氛让每个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秦黛心觉得有些事情该提前让苏氏知晓,便吩咐雪晴道:“你去后院,将那一家子人请来。” 雪晴知道苏仲达一家的事,急忙领命去了。 苏氏,奶娘一头雾水,燕氏却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 秦黛心安抚的拍了拍苏氏的手,轻声道:“娘,我有事儿要跟您商量。” 奶娘和燕氏闻听此言,便要悄声退下,哪知道秦黛心一摆手,道:“你二人不是外人,留下来听听吧,顺便也帮着参详一二。” 苏氏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微微有些不安,既期待又有些担心。 秦黛心就怕她会这个样子,才道:“娘,我说的这事儿可有点大,你要有心理准备才好,虽然您还有几天就出月子了,可毕竟还差着几天,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能太过激动。” 苏氏的心早就乱了,她断断续续的想起之前秦黛心跟她说的话,不由得紧张起来。 奶娘连忙抓住她的手。 秦黛心点了点头,对奶娘和燕氏道:“你们二人也劝着点。” 两人连忙应了。 秦黛心思忖了一下。才道:“娘,这些年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是该向她们讨回来的时候了。” 苏氏一言不发。 秦黛心接着又道:“二十七那天,两个孩子要办满月酒,我打算在那天,把方家姑侄的真面目揭开,让世人看看她们的蛇蝎心肠。” 苏氏眼中有淡淡的泪光,她哆嗦了一下,才道:“方家势大,咱们怕是斗不过她们。” 秦黛心微微一笑。“娘,你是说方氏的娘家吗?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我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苏氏大惊。与奶娘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不解的神色。 只有燕氏,一直保持着平静的模样。 秦黛心心里有数,先不说方家与庆安王这间如何,单说这方家贪桩枉法。收受贿赂这两样,就足以将他们贬成庶民了。 这事儿秦黛心不打算跟苏氏说,只道:“方家再护短,却不能知法犯法吧?娘你可知方婉茹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好事?她不但把你逼成了妾,还谋害秦府子嗣,甚至以庶代嫡!” 以庶代嫡? 苏氏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就把于氏知道的事儿说了。特别细细的说了方婉茹如何假装有孕,如何哄骗冯氏侍候了秦从文,又如何让她生下了儿子充当自己的嫡长子的事儿。 苏氏只觉得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这,夫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大少爷竟然是冯氏生下的孩子,竟是个庶出?苏氏愣了愣神,半天没说出话来。 奶娘的反应比苏氏大多了。她一拍大腿,直接道:“原来她生不出儿子。竟抢了别人的儿子抱给自己养,这也太缺德了。”在奶娘眼里,致骨肉分离的人,都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走动之声,秦黛心知道是方仲达一家来了,便对苏氏道:“娘,我让你见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家人。 苏氏在坐月子,按道理是不该轻易见外人的,特别是男人。只是如今天气虽然热,但她还穿着保守厚实的长袖紧口的缎子料衣裙,身上又披着毯子,周身上下无半点失礼之处,便也见得。 “进来吧!” 苏氏目露狐疑之色,不由得向门口张望而去。 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男子看起来有些老,四十多岁的年纪,穿了一件五分旧的青色棉布长袍,他脸庞微黑,留着山羊胡,一双眼睛也有些混浊。 苏仲达过了十余年的飘泊生活,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倜傥俊朗的模样了,即使是这样,苏氏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两人毕竟是一母同胞,即使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但小时候苏仲达待苏氏还是不错的,兄妹两人的感情在苏仲达成婚之前一直很深厚。 “那是……”苏氏没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还会再见到苏仲达,先前幻想过无数次的质问,怨恨都化成了泡影,苏氏只觉得眼睛里有热流涌了出来,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大哥?” 苏仲达脚下一个踉跄,他没有想到苏氏居然还肯认自己,他别过脸去擦了脸上的泪,小心翼翼的“唉”了一声,接着便蠕动了两下嘴唇,半天才道:“我……我没脸见你啊。”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呜呜的哭了起来。 奶娘连忙找帕子帮苏氏擦了泪,一个劲的劝她:“小姐快别哭了,仔细眼睛。”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仲达,苏家的大少爷。 又有一个人闪身上前来。 苏氏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宋氏,她那个自私又刻薄的大嫂。 苏氏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当初如何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可能由妻变妾,过了二十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 宋氏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她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却一把拉过一旁有些单薄的少年道:“儿子,给你姑母磕个头。” PS: 因为家里网络故障,因此晚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方氏偏心 苏青平自幼身子孱弱,后来受了秦黛心的接济,看了几位还不错的大夫,吃了不少的药,如今虽然还喘着,可是比当初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人也精神了一些,只是依旧瘦。 苏青平上前一步,直接跪到地上,朝着床上的苏氏磕了三个头,这才道:“侄儿宋青平见过姑母。” 苏氏成亲的时候,苏仲达还没生下这个儿子,以前苏氏倒是听说过苏仲达得了个儿子,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见过,因此今天这倒是两人头一次见。 苏氏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孩子来,有些瘦,脸色也略带苍白,五官长得极像他父亲年轻的样子。 苏家有后了。 苏氏极欣慰,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罪的。 “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苏氏让奶娘拿了一个荷包来,让她亲自交到苏青平手里,“这是姑母给你的见面礼。” 苏青平大方的起身,却不接奶娘递过来的荷包,他神情落没的开口道:“姑母,我不要您的东西,我爹娘糊涂,做了那样对不起您的事儿,我……咳咳”说到激动处,苏青平不免咳了起来,宋氏连忙上前给他抚了抚背。 “我没脸……要您的东西。” 苏氏听了心酸,只道:“好孩子,这都不干你的事儿,你且拿着就是。” 奶娘硬把那个荷包塞到他的手里,然后才转身回到苏氏身旁。 苏青平拿着那个荷包,只觉得手中有千斤重。 宋氏成咬了咬牙,仆通一声跪在苏氏床前道:“姑奶奶,当年是我的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贪图那方家的银子。这才卖了您,害得您由妻变妾,落得个被欺负的下场。姑奶奶,当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自私自利害了您,您要怪就怪我,千万别怪青平,这孩子没错啊!如今我们已经得了报应了……” 苏氏见到宋氏,一腔的柔情都变成了恨意。 是她,当年都是她。自己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苏氏想到这二十多年来自己处处受方婉茹的制压,亲生的儿子都保不住…… 苏氏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宋氏。倒是奶娘。在一旁打量了宋氏好几眼。 宋氏不是美人,但好歹年轻时颜色还算鲜亮,此时再看她,却有些不认得了。 皮肤苍老,暗淡无光。眼角唇边都是细而长的皱纹,脸上还有风吹日晒的斑点…… 竟老成这样! 宋氏见苏氏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默默起身退到一旁去了。 秦黛心笑了一声,才道:“舅舅当年做下的错事,毁了我娘一生。如今看在你们兄妹一场,看在我娘还愿意叫你一声大哥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赎罪。” 苏仲达眼睛一亮。连宋氏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光彩。 屋里的人都看着秦黛心。 秦黛心看了看身子瘦弱的苏青平,让人给他搬了张椅子。 “表哥,你坐。”宋氏说得对,这一切都跟苏青平没有关系,况且自己冷眼看着。自己这个亲表哥虽然身子不好,可却是个明白人。 苏青平谢了秦黛心。老老实实的做到椅子上去了,毕竟他身体不好,如果一会儿晕倒了,那才真的是给别人添麻烦呢。 秦黛心暗暗赞了苏青平一声,才慢悠悠的道:“我最近要对付方家那两姑侄,希望二十七那天,舅舅能去参加我两个弟弟的满月酒,顺便把当年的事儿跟在场的人如实说一说。” 苏仲达不是笨人,况且秦黛心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他自然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用意。 “中,中。”他一口应承下来,当初三口人在一起都商量好了,无论日后秦黛心有什么事求他们,他们都必须答应下来。 他们对不起这娘俩,自然该做点什么还当年的那笔帐,况且人家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啊! 秦黛心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便点了点头道:“好,这事儿就这么办了。二十六那天还请舅舅跟我回秦府。” 苏仲达不知道秦黛心的安排,只知道自己按她说的办就差不了。 “中,听你的。”话里没有一点犹豫。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送他们一家三口回后院去了。 苏仲达有些不舍,三步一回头的看苏氏,倒是苏青平,一直在旁上安慰他,总说来日方长,苏仲达觉得儿子说得有理,便回去了。 他们三人一走,苏氏顿时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方才她一直强撑着,不希望在“仇人”面前露怯,此时才觉得累得不行。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又是怎么认出他们来的?人一直在后院,怎么我都不知道呢?” 秦黛心一一答了她的话,把自己与苏仲达相遇种种简单的说了说,“怕您烦,就让他们住着,让人看着,不准他们到前边来……” 苏氏觉得真是造化弄人,心里的怨恨当时就散了不少。 “娘,您身体还行吗?”说了这么半天,秦黛心半苏氏累,想让她休息。 苏氏哪肯休息,连忙道自己不累,“都快出月子了,哪有这么娇贵。” 秦黛心点点头,又跟她说道:“有了舅舅,当年的事儿就有了证人,方家想赖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氏还是有些担心,“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没有什么别的证据,方家如何能认?” 秦黛心笑,“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用这一件事情打击她们呢,娘,您别忘了,还有大哥呢!” 苏氏呼吸一顿,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他在哪?” 自从秦黛心跟自己说那个孩子还活着,她的心就再也没平静过,没事儿的时候眼前总闪过那孩子小小的样子,他还那么小,就被迫离开了自己…… 苏氏的心疼得厉害。 “娘。您听我说,这么多年了,大哥过得一直很好,收养他的人可不是凡人。” 苏氏连忙细细打听,“是哪里人氏?他们家境如何,对你哥好不好?” 秦黛心安慰她道:“您就放心吧,收养我哥的,是大名鼎鼎的铁义侯,就是特别能打仗的那个,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即便是这样,对我大哥也一直很好,从小教他念书习武。教了我哥很多东西。娘,您想不到吧?我哥可是个当官的呢,是武将,有了他在,谁也不敢再欺负你和两个弟弟了……” 苏氏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哽咽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之类的话,随后倒在奶娘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中有委屈,有遗憾,还有止不住的哀伤。 奶娘最是知道她的苦,也陪在一旁嘤嘤的哭了起来,倒是燕氏灵透。忙上前一步道:“奴婢在这儿给夫人道喜了,大公子与夫人久别重逢,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如今大公子功成名就,自会替夫人做主,这样大的喜事,怎么还哭起来了?要是哭坏了眼睛,只怕大公子会不依。他自然舍不得说您,到时候只怕奴婢们要遭殃了。您行行好,成全成全我们吧!” 苏氏被她逗得破涕为笑,心里的苦此刻全都化成了蜜糖,哪里还哭得出来?这眼泪自然就止住了! 秦黛心冲燕氏竖起了大拇指,无言的赞了她一声。 燕氏也道:“没想到名动京城的铁义侯三公子,竟是夫人的亲生儿子。”这个消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苏氏拭了泪,抬头问燕氏:“你认识未阳?他很有名气吗?” 燕氏点了点头,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只道:“常听别人说起,说大公子年纪轻轻的,文武双全,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虽然他只是侯爷的义子,但得到的器重一点也不比世子爷和二公子少,大公子是京城显贵家小姐们选夫婿的头号人选呢!” 苏氏乐得合不拢嘴,天底下就没有父母不愿意听子女好的,更何况她们分开那么多年,苏氏对铁未阳的愧疚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有人力证他过得好,她自然再高兴不过。 苏氏平复了情绪,示意秦黛心接着往下说。 秦黛心又说起另一件事来,“到时候不仅大哥来,英姨也会来。”接着她又说了英儿的遭遇。 说起英儿,苏氏又是一阵泪直说英儿受了苦,直说英儿是她的大恩人。 到底是她的一个奴婢,感情再深,怎么会抵得上儿子?旁人劝了几句,苏氏就收了泪。 秦黛心劝着,“娘,您可得好好收拾心情,还没出月子呢。” 奶娘也劝,“说得也是,大公子大难不死,否极泰来,日后必定福报连绵。英儿虽然受了这半生的苦,可日后我们拼尽全力为她医治,等她病好了,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如果想嫁人,我们就为她寻一门可靠的亲事,如果她不乐意,就留在小姐身边好了,日后不论是大公子还是小姐,都会奉养她的。” 秦黛心头一次听奶娘一口气说这么多合理又妥贴的话,不尽对这个大字都不识的女人另眼相看了几分,想必英儿与她朝夕相处了几年,是处出了真感情的,奶娘从心里往外替她着想,因此想得十分全面。 苏氏听了,自然连连称好。秦黛心也说,“我和大哥必定要奉养英姨的。” 屋里的气氛又好了起来。 秦黛心又说起方氏来,“方婉茹能在秦府横行,与她脱不开干系,还有秦凤歌,若不是有方氏撑腰,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如何能横行娘家,竟然连府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苏氏也颇为头痛的道:“老太太是极护短的,夫人是她亲侄女,她怎么可能不护着?秦凤歌是她的心肝宝贝,老太太一向只会维护她,自然连半句都不忍苛责。” 秦黛心突然问道:“娘,您不觉得方氏偏心的厉害?” 第三百七十八章 如意,裴虎 方氏偏心的厉害,这事儿在秦家不是秘密,谁都知道秦家老太太跟别人不同,人家都是千方百计的护着儿子,可她却是百般维护嫁出去的姑娘。 当然,这种维护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了,每每秦凤歌与秦从文发生分歧,争执的时候,方氏绝对会无条件的站在自己闺女的那一边,几十年来,没有一次的例外。 苏氏点了点头,“老太太是太过偏心了。” 奶娘也在一旁附和着,“可不是,我看着,老爷就不像是她生的。”这里没有外人,因此奶娘说起话来便没有顾忌,要是身在秦府中,她是万万不敢说这话的。 秦黛心却突然笑了起来,“奶娘这话说对了。” 啥? 苏氏和奶娘都没听明白,倒是燕氏似乎有所悟,目光闪了一闪。 秦黛心暴出惊天秘密,“我爹还真就不是她生的。” 轰隆一声,苏氏觉得她的世界坍塌了。 怎么才一天的工夫,这世界就变了个模样,太多让人震撼的消息接踵而来,打得她措手不及,老爷竟然不是夫人生的?这,太匪夷所思了吧?可女儿的样子又不像是有开玩笑,难道说这才是真相? 苏氏想起自己嫁过来以后亲眼所见的种种,叹了一声,算是接受了秦黛心说的话。 以前大家只当方氏性子怪,与别人不同罢了,谁也没敢往这上想,就算有人像奶娘一样说了这事儿,大家也只当她是气愤不过,信口胡说一番罢了,哪成想竟是真的! 除了这个,别的理由都解释不能方氏的偏心。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个惊天的消息。 “阿离,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你打算怎么做呢?”苏氏忧心忡忡的问。 秦黛心只道:“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啊!娘,你知道万妈妈的底细吗?” 苏氏一愣,“这个……”万妈妈不是方氏的心腹吗?怎么女儿会这样问自己呢?难道说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秦黛心神秘一笑,又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万妈妈并不姓万,她姓方,是方氏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妹……” 她把方碧影与方氏几十年的纠葛娓娓道来……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知道方氏这么多的事情。” 苏氏觉得她在秦府生活的这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什么都没弄白,还是自己女儿厉害,竟挖出了几十年前的事儿。 “娘。你放心,有舅舅在,有大哥和英姨在,还有万妈妈,冯姨娘。于氏等人,哦,对了,还有公孙锦的认罪书,这一次,我一定把她们全揪出来。” 秦黛心的话掷地有声。吓得苏氏一个哆嗦。 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方氏和方婉茹在秦家根基那么深,怎么能是一招一夕就能除去的?再说。还有方家呢?他们会对此事坐视不理吗? 秦黛心看出了苏氏的犹豫,连忙道:“娘,我不是说了吗,方家的事儿有大哥呢。”她轻声道:“大哥搜集了方家贪墨,收受贿赂的证据。方家都要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还分出精力保她们呢?” 苏氏这才信了。又问,“你大哥,会去吗?” “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 苏氏心跳的厉害,心里却难掩兴奋。一天之内接收了太多的震惊消息,她该好好想想才是。 秦黛心看出了苏氏的困乏,便让奶娘和燕氏好生照顾她,自己则是要回去休息了。 苏氏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换身衣裳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穿这个男装还真不太习惯。” 秦黛心笑着退下去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秦黛心看到了站在外面等着她的如意。 如意紧张的张望着,见她来了,十分欣喜,跑出来迎她,“小姐,奴婢可想您了。” 秦黛心点点头,“你方才怎么没去我娘那儿。” 如意道:“奴婢正帮着小姐收拾屋子呢,虽然这房间日日有人打扫,被褥也总拿出来晒,可奴婢总怕有不周到的地方,自然要亲自打点一遍。” 屋里茶香萦绕,淡雅素致,确实是自己喜欢的调调。 知她者,确是如意也。 “你去把裴虎和赵树叫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意竟然有点扭捏,脸也红了起来,她慌张的转身出去了。 秦黛心问雪晴,“怎么回事?” 雪晴自然不知道,就老实的摇了摇头。 两人还没吃饭呢,秦黛心就让雪晴去催厨房生火做饭,“不论好坏,随便做点填填肚子吧!” 雪晴连忙去了。 不一会儿,裴虎,赵树两人齐齐的进了来。如意身为秦黛心的大丫头,自然得在室内陪着。 她低头垂目的站在一旁,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秦黛心就是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三小姐这身打扮,我还真认不出来了。”赵树笑了笑,用手肘碰了裴虎一下。 一向大嗓门的裴虎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干笑道:“是认不出来了。” 竟有三分的文静! 秦黛心愣神的工夫,突然发现裴虎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如意的身上。 她恍然大悟,他们两个不是一向不对付的吗?怎么突然暖昧起来了? 不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吧? 秦黛心心里有了数,才道:“我有事儿交待你们做,二十七那天府上要办满月酒,二十六那天我要带着姨娘和两个孩子回秦府,你们找几个兄弟,身手要好的,一路护送着。” 裴虎恢复了正常,大声道:“这没问题,包在兄弟们身上。”他一面说,一面用手拍自己的胸膛,屋里顿时响起啪啪声。 如意一皱眉,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裴虎像似触电了似的,立马缩了一下。 秦黛心看出了门道,笑而不语,假装吃了一口茶,才道:“雪晴怎么磨磨蹭蹭的,我都饿了。” 绝对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却打破了室内的尴尬。 如意和裴虎都趁机整理情绪…… 秦黛心才又道:“还有一事。” 赵树乖觉,立刻道:“三小姐吩咐吧!只要是咱们能办到的,决没有二话。” 裴虎在一旁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秦黛心说了一个地址,是接生婆于氏家里的地址。 “派几个机灵又会功夫的兄弟去她家附近守着,不要惊扰了她,就暗中保护吧,如果她去接生的话,你们就暗中跟着,直到人平安回来为止,二十七之前这个人不能出任何差错。” 裴虎和赵树都不是多嘴的人,自然不会问为什么,二人只要做到心中有数便是了。 “三小姐放心,这个人我们一定帮你看好。” 说话的工夫,雪晴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两样小菜,两碗米饭。 秦黛心点点头,“没有别的事儿了,你们就先回去吧,酒坊的事情明天再说。”她转头对如意道:“替我送他们出门。” 如意点了点头,把二人送了出去。 几人出了院子,赵树立刻便道:“三小姐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如意脸一红,头低得更低了。 裴虎则是有点不相信,“不会吧,她才回来多长时间啊,就是听风声也没有这么快的。” 赵树才道:“你当人人都像你这么笨呢?三小姐早就在你们俩的脸上发现玄机了。” 如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她本来也没想瞒着小姐的,缘份这个东西真是奇妙,谁能想到当初互相看不过的两人如今竟然暗生情愫了?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把一颗芳心栓在这个傻大个儿的身上。 这座宅子本就不大,一转眼的工夫三人就到了外院,如意不敢多逗留,连忙转身回去侍候了,裴虎虽然舍不得佳人离去,可也知道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只得狠狠的盯着如意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仿佛要把佳人印在脑子里似的,赵树在一旁看了,连翻好几个大白眼,“人都走了,你还看,回去了,回去了。” 裴虎这才转身与赵树走了。 秦黛心与雪晴二人不分主仆的吃了饭,填饱了肚了,这才各自换了衣裳,穿了家常的绫纱衣裳在屋里歇息。 跑了一整天,秦黛心早就累了,因此一向喜洁的她连热水也没要,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如意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又在香炉里扔了两粒用艾蒿制作的驱蚊虫的香,点燃了,又熄了灯,才轻手轻脚的走过穿堂来到外室对雪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会儿吧,今儿个我来值夜,你洗把脸,烫烫脚,好好睡一觉。” 雪晴觉得心里异常温暖,连忙谢过如意回厢房去了。 如意怕扰了秦黛心休息,不敢点灯做针线,便在一旁的小床上铺好了被褥躺下,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烙了好一阵的饼子,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子时刚过,一道人影突然翻窗而出,四下瞧了瞧以后,一溜烟的朝山上跑去了。 PS: 感谢zggdzjlhlzxy,朢_两位亲的粉红票票,月初了,呵呵,请问还有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酒坊开张 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秦三小姐秦黛心。 秦三小姐有半夜溜出来的习惯,大多时候她都会找个没人的僻静之处练功,偶尔也溜到别人的园子里探听探听消息。 以前她只练自己记忆里的功夫,多是些外加功夫和肢体协调能力,抗击打能力的训练,自从慕容跋那个怪老头给她吃了赤阳果和流寒豆蔻,并且还传了她一部心法以后,她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练这个。 古文晦涩难懂,秦黛心全凭自己的理解去练习,她常常报怨慕容跋这个师傅当得不够格,哪有当师傅的常年不见人影的?自己就这么胡乱练下去,不走火入魔才怪哩!后来她才发现,自己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她虽然对那些古文里的意思一知半解,可练起来却很顺手,后来她才想起来,自己昏迷的那几天,耳边一直有人在絮絮叨叨的讲什么功法,起手式,经脉什么的,其实这就是慕容跋在教她练功的决窍,她半睡半醒的竟然全听了进去,并且早已融会贯通了。 这套功法的名字她还不知道,不过练起来却还熟悉了,通过这半年多的练习,秦黛心已经脱胎换骨了,她从一个空有一身功力却不知道怎么用的菜鸟,变成了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体内力量的人。 从前的她就像一个在金矿上盖房子的穷人,空有宝藏而不自知,现在的她则刚好相反。 她已经学会了控制自身的力量,虽然还没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但也已经掌握到其中的精妙了,前世的她会很多种博斗方式,比如搏击,巴西柔术,格斗术等等。她会少量气功,可那玩意只能强身健体,增强人的精气神,却不能化成利器招式防身制敌。 如今呢?她体内有很浑厚的内力,好像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散发出来一样,这种的功夫可致人生死,飞沙走石。 她很满足,于是比平常更加刻苦了。 为了迷惑众人,她时常装出一副很累的样子,然后偷偷溜出来练功。其实内力充沛之人,怎么会轻易的就累呢!那一切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秦黛心飞快的跑着,利用极步飞快的跑着。 她不会轻功。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像他们一样飞檐走壁,踩叶踏花,但她会极步,虽然这东西跟轻功比起来差得太多,但自从她有了内力以后。极步的速度就发生了变化,比前世快了不止一倍,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是满意的,人就得学会知足,不是吗? 到达山腰处时。秦黛心脸不红气不喘的,身体刚刚有些汗的迹象,她趁热打铁。把前世记忆中的所有拳法,脚技练习了一遍,这才找了个背风又安静的地方静静的盘膝打坐,运转起体内的功力来。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等秦黛心从静坐中醒来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她连忙收式,调整呼吸。然后身轻如燕的起身,沿着来时的小路飞快的向山下掠去,趁着仅剩的一点黑暗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明明一夜没睡,可她的精神却出奇的好。 再过一会儿丫头们便该叫起了,秦黛心干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睡了一个小小的回笼觉。 丫头们来叫起的时候,秦黛心已经神清气爽的醒了半天了。 秦黛心起身去屏风后头换了衣裳,小丫头们则是手脚麻利的收拾床铺。 秦黛心洗了脸,漱了口,这才端坐到梳妆台前头去了。 春丽不在,只好由如意代她给秦三小姐梳头。如意手艺还算不错,给秦黛心扎了一个元宝头,只是跟春丽的手艺比起来,却是有点一般了。 好在秦黛心从来不在乎这个,只让她随意选了个珠花给自己戴上,便不去理会头顶上的事儿了。 秦黛心带着如意去给苏氏请安。 以前在府里,她只能给方氏,方婉茹请安,苏氏做为一个妾,连让自己的女儿唤她一声娘的权力都没有,哪里还有资格享受这份由儿女带来的尊贵和体面? 在小前庄的这座宅子里,秦黛心却每天都定时定点的给她请安,她相信,日后自己也会有光明正大给苏氏请安的那一天,而且距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苏氏正在吃早饭,见她来了,高兴得什么似的,昨天晚上她心情复杂,喜忧参拌的想着秦黛心说的事儿,一夜都没睡好,虽然早上起来人有些困乏,可精气神却从没像现在这般足过。 那是一种即将要扬眉吐气的欢喜! “吃了没?”苏氏没等秦黛心回答,又自顾对奶娘道:“添一双碗筷,再给小姐添点她能吃的。” 苏氏吃得是月子饭,东西寡淡无味,秦黛心自然不爱吃。 奶娘知道她今天一早准过来,特意亲自下厨做了瘦肉粥,玉米小饼子,蒸鸡蛋,再拌个清凉的苦瓜,鲜美的竹笋,菜也就算齐了。 秦黛心吃得津津有味,又添了一大碗的粥才算吃饱,她漱了口,让奶娘把两个孩子抱了过来。 孩子们刚刚吃过奶,正睡眼朦胧的,秦黛心不敢抱,只得摸摸这个的小手,拉拉那个的小脚,大概是困狠了,两个孩子扁了几下嘴,虽然没哭,可是却哼唧了几声。 秦黛心手瞬间就缩了回来,吓得再也不敢去摸。 满屋子的人低声的笑,苏氏便让乳娘抱着两个孩子下去了。 她其实也很困。 秦黛心自然看得出来,主动说自己去看看酒坊,便告辞了。 她暗中吩咐燕氏,让她照看苏氏歇息。 燕氏应了,送了她出门子。 秦黛心干脆带着如意去酒坊看看。 秦黛心的酒坊已经初具规模,房舍,酒窖,晒场,发酵室一应俱全,刘师傅是酿酒的行家,也是核心的技术人员。他是慕容景派过来的,自然不存在忠诚方面的问题,小前庄众村民和那些土匪兄弟巴不得过上好日子,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甩开膀子出力气干活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黛心突然觉得自己很不负责任,当初自己一心想要过平静日子,想着只能经济独立,才能摆脱封建包办婚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事情的变化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想。 她的日子也许不会再有平静如田园一般的风光景象了,可这酒坊…… 还得办下去。 她走着走着。突然就看到空地上有人建房子。 有人见她来了,一路小跑的跑过来给她行礼,“三小姐……” 那人嘴笨。也不会说什么,可一脸的感激却是藏不住的。 秦黛心看着看着,觉得这人有点面熟。 是裴虎的一个兄弟。 “俺们落了户,又有了地,还有三小姐的赏钱。日子别提多自在了,俺想先起两间房子,日后去酒坊上工,俺一定多卖力气,早点娶上房媳妇儿。”那人嘿嘿笑了一通,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其实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安居乐业! 秦黛心笑着别了他。让人把郑九福和刘师傅都喊了过来。 “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了,酒坊的事儿多亏你们上心,才有今天这种局面。我想好了,什么黄道吉日不吉日的,咱们就择日开张,帐上的事儿还是交给郑管事和他的儿子管,酒坊里的大小事物则是交给刘师傅。” 刘师傅连连摆手。“俺就会酿酒,别的俺可管不了。” 秦黛心笑着说。“你看这样行不行?酿什么酒,酿多少,采买什么粮食,用什么料,凡是酿酒的事儿,你都亲自过问,日后挑两个机灵本分的收做徒弟,让他们帮你分担着,至于酒的销路问题,你们不用愁,也不用管。刘师傅,你只管酿好酒,可以吗?” 刘师傅眼睛一亮,“这个行。”被人信任是一种快乐,只是他不知道,如果可以,秦黛心也不想当甩手掌柜。 世事逼人,她重活一回,依旧摆脱不掉命运的转盘,照旧不能有个安稳人生。 秦黛心又吩咐郑九福,“挑几个灵利的调教一番,机灵又本分的,便给他个头头当,你懂我的意思吗?” 郑九福是人精,当下便听懂了。 “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秦黛心打发了郑九福,只跟刘师傅说话,两人大谈酿酒,说了好一会才住嘴。 刘师傅没想到秦黛心竟如此懂行,而且她说的很多东西,自己连听都没听过,比如什么子母天锅。 秦黛心把自己知道的蒸馏酒的工艺和制作过程细细的给他讲了一遍。 刘师傅越听越激动,到最后眼睛都绿了。 大雍朝独一无二的高度数酒,最高可达六十度,那……什么,反复提纯后可达到七十五度以上,称之为什么酒精…… 他很感兴趣,想研发出来,不为出名,不为名垂青史,只为能做出点有用的事情来。 秦黛心见他上了心,很高兴,才道:“有时间我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写下来给你,你再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就会成,还有那子母天锅的事儿,我之前交待了,你可以派人去找闫氏师徒问问。” 刘师傅一一应了,走的时候身子都是飘的。 秦黛主为酒坊取名“桃源居”。 世外桃源,求之不得。 桃源居定在五月二十五那天开张。 虽然时间定得有些仓促,但准备的却很全面。 放鞭炮,请舞狮,鼓乐班子吹拉弹低奏,好不热闹。 秦黛心亲自揭了牌匾上的红布,紧接着院子里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桃源居酒坊正式形式了。 秦黛心看着人们脸上朝气蓬勃的笑容暗暗给自己打气。 宫斗,宅斗太累,下次再穿,姐一定穿成个种田的。 PS: 好戏就要上演了,女主是怎么样帮苏氏上位滴呢?求各种票票…… 第三百八十章 夺子战争 上 五月二十六这一天,天空万里无云,阳光酒在院子里,照得处处都像洒了金辉似的,恼人的蝉儿没完没了的叫,吵的人头都痛了。 按日子算,今天便算是两个孩子满月了。 苏氏早起便用温水洗了脸,洗了头,又沾着盐刷了好几遍的牙,最后才又将脚洗了。 一个月不洗头,不洗脸的苦,真不是谁都能忍的。苏氏本就是喜洁的人,一个月不梳洗已经是她的极限,若是再挺下去,只怕别人没嫌弃她如何,自己便先受不了了。 苏氏浑身清爽了,这才亲自抱了两个孩子看,摸摸这个,亲亲那个,怎么也看不够。老天爷也算善待她,竟然让她平安的生下了两个儿子,最重要的是当初被迫送走的大儿子竟要失而复得了!每每想起这个,她就激动的不能自己。 亏欠的亲情,日后得要加倍补上。 秦黛心来请安,一眼就看出苏氏清理过了。 女人做月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娘俩说了几句话,又逗弄了一会儿孩子,这才吃饭去了。 苏氏吃得依旧清淡,用奶娘和燕氏的话说,她高龄生子,生产时又是那样的凶险,这个月子该坐一百天才是。 一百天,人都馊了。 苏氏虽然沾了水,但只准用温水,而且还不能洗澡,只能局部清理,这饭菜虽然多了些花样,但依旧少盐少辣,以清淡为主。 母女二人吃罢了饭,这才说起下午出发的行程来。 东西已经全部打包好了,马车也雇好了,保镖也各就各位了,现在要商讨的就是回到府里以后的事儿了。 秦黛心是这么打算的。 孩子必须重点保护。两个孩子和奶娘待在畅晓园里,由玲子和雪晴守着,再派其它知根底的婆子在外头看着,也就万无一失了。毕竟方氏是聪明人,她知道如果孩子在满月前出了事儿,恐怕自己不会轻饶了她,最重要的是公孙锦的认罪书还在自己手里,她不敢妄动。 苏氏呢,自然要去拜见方氏的,至于人家见与不见。那是后话了,不管怎么样,自己也陪着她。免得她到时候吃亏。 方婉茹和秦从文那儿,秦黛心觉得好对付多了。 总之兵来将挡,一切都等二十七那天再说。 她细细的跟苏氏商量了一回,苏氏一一应了,觉得这样再妥当不过。 众人又细细打点了一番。直到认为没了遗漏,这才匆匆的吃了午饭,一行人打点行装,浩浩荡荡的回台州去了。 傍晚的时候,马车停在了秦府门前。 门房的人匆匆有去正房报信,秦黛心假装没看到。一面让人扶着苏氏回了她自己的兰园,一面让雪晴护着两位奶娘抱着两个孩子往畅晓园去了。 她自己站在马车前又细细的安排了一番,主要是安排苏仲达一家。 “舅舅。我派人送你们去客栈将就一晚,明天,再派人接你们回来。” 苏仲达哪有不肯的,连忙应了跟着下人去了客栈不提。 秦黛心这才回了自己的园子。 玲子正在跟雪晴逗弄两个孩子,她高兴得不得了。不停的猜哪个是老三,哪个是老四。见秦黛心来了。屋内众人连忙屈膝行礼,江氏和阮氏因抱着孩子不便利,只得微微福了福。 秦黛心道:“都起来吧!”随后又道:“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小丫头送了茶来,她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 玲子高兴极了,手舞足蹈的嘟囔着,“奴婢都听雪晴说了,两位小少爷要在咱们园子里住两天,小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看好两位小少爷。” 秦黛心点点头,轻声道:“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看孩子,平时的事儿有乳娘照看就好,我会另外拨两个婆子来照应着,你们两个只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少爷,保护他们的安全就好,明白吗?”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下来。 秦黛心换下一身风尘仆仆的衣裳,简单的洗漱了一回,让人叫了爱莲来,“你跟我去姨娘那儿。” 爱莲自然欣喜的应了。 主仆两个去了兰园接苏氏。 芳俏亲自为秦黛心挑了帘子,苏氏已经换了一身明亮的衣裳,正等着她呢! 苏氏见她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里不安的情绪瞬间消散了不少,“我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请安是件大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秦黛心知道苏氏心情复杂,当初她生完孩子便甩手走了,也没让秦家人见上孩子一面,她心里有愧,觉得自己做了逾越的事儿,不要说苏氏是个妾室,即便她是妻,在她心里这种有违妇德的事情也做不得。这事儿犹如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在了她的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虽然说事情都有个前因后果,但苏氏是妇道人家,脑子里装的都是出嫁从夫的观念,自觉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心里十分不的安。 秦黛心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两人比肩去了后院,一路之上下人们窃窃私语,大概都对苏氏回来的事儿颇为好奇,他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似乎在观看一场随时会上演的好戏一般。 两人来到方氏的后院时,被鼻孔朝上的婆子挡了驾。 “回三小姐的话,太夫人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太夫人休息前留了话,只说让三小姐记着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半个字也没提到苏氏和两个孩子。 秦黛心连笑也懒得笑,拉着苏氏转身去了方婉茹的院子。 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方婉茹正在花厅用饭,竟让人请了她们过去。 秦黛心始料不及,她原本以为方婉茹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见她们,她心想只要躲过了今晚,苏氏便可扬眉吐气了,过了明天。她就再也不用在方婉茹面前伏低做小了。 哪知还得再忍一日。 秦黛心与苏氏进去的时候,就瞧见方婉茹坐在桌子旁,手里端着个金边敞口小碗,正小口的,津津有味的吃着。 另人意外的是彭氏就站在她身边,正低头垂目的给方婉茹布菜,才几日不见,彭氏竟然瘦了一大圈,完全没了当日去贾府时的颜色。 秦黛心微讶,方婉茹一向看府里的妾室不顺眼。因此从不让她们在自己面前立规矩,如今为了敲打彭氏,竟破功了? 苏氏也知道了映雪身份的变化。暗中打量了两眼后便低下了头。 “母亲,女儿不知道母亲正在用饭,否则就晚会再过来了。”秦黛心略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了。 苏氏连忙屈膝,“见过夫人。” 方婉茹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了苏氏一眼。生完孩子的苏氏丰腴了不少,她穿了一件姜黄色水波纹的细葛外衫,外头罩了碧波色的银丝滚边绣蔷薇花的软绸小褙子,底下穿了银红色的挑线裙子,她梳了飞天髻,头上插了只温润通透的白玉簪子。赤金的花形步摇为她更添了几分娇美,这样的苏氏,竟比生孩子前还要美上几分。 方婉茹很火大。她这所以没给苏氏下马威拒绝见她,就是为了想看她生了孩子以后的邋遢样子,哪个女人生完孩子不得恢复个一年半载的才能见人?况且苏氏生产的时候连命都差点搭上,想必伤了元气,受了损。身子样貌更是大不如前了。 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苏氏竟恢复的这么好。 方婉茹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努力压制着心里火气,轻声说了句,“起来吧!”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用一些了。 吃得下去才怪。 彭氏乖觉,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从一旁小丫头手里接过放了菊花的漱口水,递给方婉茹用。 方婉茹漱了口,又接过彭氏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这才起身去里间用茶了。 秦黛心,苏氏,彭氏自然得跟着。 方婉茹让人搬了两个绣墩来,分别给秦黛心和苏氏坐了,而彭氏,只能站在一旁。 秦黛心微微的叹了一声,再怎么说,苏氏也是秦从文明媒正娶回来的,方婉茹就算要打她的脸,也只能偷偷的扇。彭氏就不一样了,趁着当家主母不在,偷偷的爬了主子的床,这样的妾室,是所有当家主母最痛恨的所在,方婉茹恨不能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把她踩在脚底下,如何肯给她留脸? “孩子呢?怎么也没抱过来给我瞧瞧?”方婉茹盯着苏氏道:“都满月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看过他们一眼呢!” 苏氏心里一颤,根深蒂固的服从思想又冒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这两个孩子必定不会送到方婉茹的名下养着,但此刻心里依旧不太好受。 “孩子们都睡了,想着明天再抱给夫人瞧瞧。” 方婉茹见苏氏这个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她打算再接再厉,因此又道:“明天的满月宴有些简陋了,我让人找了做满月宴席的师傅,材料也都置办下了,入夜就要准备置办了,就是这客人嘛,请得少了些,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我才回来,管得了这个,顾不上那个,每件事儿都鼎鼎重要,只好委屈他们了。” 苏氏眼圈一红,觉得两个孩子受了自己的连累,满月宴是最重要不过的,可听方婉茹的意思,却是打算草草办了,这…… 苏氏没说话,她是妾,两个孩子的满月宴如何怎样,都轮不到她说话。 秦黛心知道她心里难受,不过此刻并不是一争长短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安抚麻痹方婉茹。 “母亲说得哪里话,您的辛苦操持我们都看在眼里,两个孩子还小,生产时又遭了难,满月酒简单些,就当为他们积福了,日后他们长大了,明理了,自然也会念着您的一番苦心。” 方婉茹笑笑,“说得也是,日后他们两个养在我的名下,由我亲自教导,品性自然差不了。” 苏氏听了这话,自然万般难受,如果说先前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支持秦黛心的决定的话,那么此刻的苏氏则是真正的下定了决心了。 决不能让她把两个孩子夺去。 PS: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踊跃投票。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夺子战争 下 方婉茹的急于打压苏氏,却阴差阳错的揭去了苏氏心里最后的一层顾虑。 苏氏悄悄的握紧拳头,谁也别想再来伤害自己的孩子。 方婉茹不知道苏氏的想法,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话伤了个遍体鳞伤的说不出话来,当下便想要再刺激刺激她,于是道:“等过了明日,你便把孩子抱到我这儿来吧,奶娘是要重新找的,总得找两个妥当的才是。” 苏氏觉得心里剧痛难忍,她抬头轻声问了句,“夫人,这是老爷的意思?” 方婉茹没恼她,反而觉得十分高兴,如果不是被刺激大发了,一向委曲求全的苏氏怎么敢回嘴?比起她的痛苦,这点小小的反抗算什么呢? “老爷不问内宅之事,妹妹难道忘了?”方婉茹似笑非笑的道:“再说,这是规矩。” 规矩!好大的一顶帽子。 方婉茹这是在暗暗告诫她,内宅的事情轮不到她一个妾来过问,妾生的孩子养到她这个正妻名下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秦黛心冷笑,以前怎么没见她把妾生的孩子养到自己个名下来?她说得倒是好听,其实不过是想拿这个打击苏氏罢了,两个孩子若是真被她抱去了,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即便不会夭折早亡,想必长大后也会被养成什么都不会做的纨绔。 苏氏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心里的痛楚,她不断的告诫自己,明天,只要过了明天,一切就会不同了,此时一定要忍耐,不能破坏了女儿的计划。 “夫人。妾知道了。”即便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苏氏依旧没能忍住,内心生出了几分的凄楚来。 方婉茹这才满意了,端起茶碗来送了客。 可怜的彭氏却还不能走,她要一直侍候方婉茹歇下了,才能回到自己的院子。秦府的几位姨娘里,就算是最不受待见的王氏,也没受过这样的苦。 秦黛心无心理会旁人,跟苏氏一起离开了方婉茹的院子。 母女二人在花园分了手,她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都清楚明天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两人准备回去倒头就睡,好养精蓄锐的准备好应付明天的事儿。二人知道园子里说不得话,便只想到看了一眼,便各自回去休息了不提。 再说方婉茹,她把两个瘟神送走以后,心里确实痛快了好一阵子。最近她也算得上是任人逢喜事精神爽了。平阳之行收获颇丰,那郑家的六郎确实是个好的,郑家老太太结亲的意思又那么明显,想必用不了多久,郑家就会派人来上门提亲了。 想了想明日的满月酒,方婉茹又得意的笑了。喜得贵子,又一举生了两个,这样天大的喜事。原本是该大办的,可自己以时间仓促为由削减了不少的预算,还把原本十几桌的宴席硬生生的改成了九桌…… 就连老爷也没反对呢! 方婉茹得意的想,男人薄情也不完是坏事,他如何对你。自然也一样如何对待别人,他对两个孩子尚且如此不上心。对苏氏又能好到哪儿去? 此刻的方婉茹心情极好,连带着瞧彭氏也顺眼了一些。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方婉茹怕秦从文今晚会歇到自己的房里来,因此对彭氏开了恩。 彭氏听了,自然十分欢喜,自从方婉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她就变着法的折腾自己,自己在她面前不仅要立规矩,还得日日看她脸色行事,天不亮就得起来到上房立规矩,方婉茹洗脸,漱口,吃饭样样都要她亲手侍候,才几天的工夫她就有些吃不消了。可她有口难言,自己是奴婢出身,可以前她是大丫头,侍候人的事儿都有小丫头呢,哪里用得着自己亲力亲为啊!可如果这个时候喊苦喊累,就会让人抓住话柄,免不了会让人说她身娇肉贵,忘了出身。 为了前程,她只得咬牙挺着。 今天忽听方婉茹不用她侍候了,她自然欢喜异常,只是不敢表现出来,低头说了声“是”以后,慢慢的退出了上房。 出了上房的彭氏暗暗吐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慢慢的往自己的园子里去了。 再说秦从文。 忙了一天的秦从文听说苏氏回来了,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重视子嗣问题,心里一直挂念两个儿子,此时听说两个儿子回来了,心里的高兴简直没法形容了,简直想立刻去看看他那两个儿子。可一想到孩子在苏氏那儿,他的心里又升起一股无端的怨气来。 苏氏这个女人原本也是沉静可爱的,可是她最不可爱的地方就是生了一个让人讨厌的女儿。一想到秦黛心,秦从文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这个父亲的放在眼里过,她面对自己时,总会用一种嘲笑,讥讽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是还带着一点点的同情和怜悯,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他明明讨厌这个女儿,可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却不得不听取她的意见,甚至按她说的去办。 秦从文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白痴一样,什么都得听取别人的意见,偏偏这个人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女儿。 唉,算了。一想到最近那些上门提亲的人家,秦从文就觉得心情又好了一些,这个女儿虽然难以让人喜欢,可却有很大的价值,大雍四大家中,有两家上门来提亲了,更何况还有像高立仁,贾家那样的官宦之家呢!随便选一家把她嫁过去,既能得到好处,又可以让这个眼中钉一般的女儿消失在自己的面,可谓一举两得。 秦从文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抬腿去了兰园。 苏氏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小丫头禀说秦从文来了,她连忙简单的收拾收拾,出来迎了秦从文。 秦从文见到苏氏的时候,眼睛徒然一亮!她比以前更美了,身子丰腴了不少。可腰身却依旧玲珑有致,惟有那胸前的山峦,似乎比以前圆润,坚挺了不少,让人看了心神荡漾,蠢蠢欲动。 “舍得回来了?”秦从文本来是很生气的,他生气苏氏不顾夫妻情分,什么都听那个不孝女的,可是一见到风情万种的苏氏,他的口气就不自觉的软了下来。质问也变了个味道。 苏氏沉默不语,见到秦从文后,她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一方面她有些心疼秦从文,叫了几十年的母亲突然成了残害自己亲生母亲的凶手,这个事实带来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他若是知道了,如何能承受的了。再加上方婉茹这些的所作所为…… 她可怜眼前的这个男人。 秦从文见苏氏不说话,以为她与自己生分了,想到苏氏生产当天的种种情况,他先是一阵心虚,紧接着便是愤怒。 “哼,怎么不说话?”秦从文气愤的坐了下来。 上茶的小丫头吓得手脚发软。好不容易放下了茶碗,她立即遁走。 苏氏觉得秦从文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还没等她说话。秦从文的指责和质问就扑头盖脸的朝她砸了过来。 “你说,那个不孝女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竟然什么都听她的?”秦从文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她让你走你就走,她还让你死呢?你怎么不去死?你是我秦某人的妾室。既是妾,就该谨守为妾的本分。秦家这么大的地方都容不下你了,还偏带着我两个儿子跑到乡下去,万一两个孩子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这番话犹如如锋利的匕首一样,毫不留情的插在苏氏的心上,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好歹夫妻一场,他竟然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苏氏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这番话推进冰河之中,从头到脚都能感受到那彻骨的寒意! “她是我生养的女儿,即便不能叫我一声娘,可倒底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阿离事事为我考虑,岂会害我?对,我是妾,我没有资格带着您的两个儿子到乡下去,可我为什么变成了妾,您不清楚吗?”苏氏双眼通红,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旁人从没有见过的决绝之色。 奶娘在一旁急得不行,她又气又怒,却什么也做不得,只能安抚的唤了苏氏一声,“姨娘,有话好好说,千万别跟老爷置气,当心身子。” 秦从文正在气头上,又被苏氏质问得恼羞成怒了,奶娘这一开口,便惹了这尊活佛,他当下抬起脚来,朝着奶娘便踹了过去。 奶娘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一个躲闪不及被踹中的腹部,当下她便觉得腹部疼痛难当,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苏氏大惊,连忙伸手扶了她一下,二人双双摔倒在地上,苏氏见奶娘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她惊叫一声,连忙喊了人来。 外面的丫鬟们早就听到了动静,奈何秦从文在里头,又发着火气,因此没有人敢进来一探究竟,如今听到苏氏叫人,一个个的都掀了帘子进来了,看到苏氏与奶娘躺在地上,大家吓得厉害,连忙上前扶了二人起身。 奶娘腹痛不止,根本动弹不得。 苏氏摇着芳俏,惊声道:“请大夫。” 芳俏反应了过来,连忙叫人去了,她留了个心眼,又让小丫头给秦黛心送了信儿去。 秦从文也傻眼了,虽然奶娘只是一个下人,但她在苏氏心目中的地位却是很重的,自己伤了奶娘,只怕苏氏心里会记恨他。 他没想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秦从文突然听苏氏对他道:“老爷,我房里现在有病人,一会儿还有大夫来要为奶娘诊治,老爷留在这儿,恐怕多有不便,要是见了血,闻到药气就更不好了,请您移驾吧!” 秦从文没有想到苏氏竟然赶自己走,他又气又恼,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PS: 很高兴喜欢这本书,支持这本书的亲们,有任何疑问,请留言。哈哈 第三百八十二章 死活,前夕 秦黛心来到兰园的时候,大夫刚刚进门,正在为奶娘诊脉,屋子里除了苏氏以外,还有芳俏和一个二等丫头秀莹。 苏氏满脸是泪,双眼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看起来刚狠狠的哭了一场,奶娘平躺在炕上,人似乎不太清醒,但还有意识。 秦黛心没想到她会伤得这么重,当初听小丫头说秦从文伤了奶娘的时候,她还暗暗祈祷过,秦从文不会武,下手应该不会太重,哪成想她却却忘了奶娘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而秦从文却正值壮年,即便不会武,好歹也是个男人,这盛怒之下的一脚,想必用足了力量,又是踹在那种要命的地方,万一是内出血可怎么办? 她在心里把自己那个便宜老爹骂了个半死。 大夫诊完脉了。 秦黛心连忙上前,询问道:“怎么样?” 那大夫忙道:“不太好,脉象沉浮无根,来去无不明,乃是元气离散,阴阳绝离,人体精气严重损伤之症,我先为她施针,随后开剂汤药,先试试看吧!” 秦黛心心里一沉,苏氏则是大哭起来。 “娘,我们去外头,别打扰大夫诊治。” 苏氏知道轻住,强行忍住泪,跟着秦黛心去了次间坐着。 芳俏含泪留在屋里照看奶娘。 秦黛心在次间不停的安抚着苏氏,不过收效不大。患难见真情,奶娘是陪着苏氏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在苏氏心目中或许没有几个孩子重要,但绝对相差不远,眼看着出头之日就来了,可谁成想她却为了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儿,苏氏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秦黛心把爱莲叫来了。嘱咐她道:“你回去找玲子,上次我从京城回来时,长公主赏赐的东西里好像有不少补药,你跟玲子把这事说了,就说奶娘是内伤伤了脏器,问她可有药。” 爱莲连忙应了,急匆匆的出了兰园。 苏氏只顾着伤心了,根本没注意到秦黛心跟谁说了什么。 “娘,别哭了,您刚月子。当心落下毛病。”哭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 苏氏伤心欲绝,根本听不进去劝。 就在这时。大夫出来了,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辛苦,苏氏与秦黛心连忙迎上去,齐齐问道:“怎么样?” 那大夫道:“我已经为她施了针。暂时止住了血,现在我在开一剂药方,你们抓药吃吃看,若是今夜不发热,三天之内腹不鼓,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苏氏听了这话。心里不免十分的忐忑,眼下却也没有其它法子可用,只得一试。 小丫头端来了笔墨纸砚。 那大夫坐在桌子前。提起笔来细细的写起了药方。 就在这时,爱莲回来了,她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瓶,秦黛心眼睛一亮,这是找到药了? 那大夫搁了笔。提起来药方吹了一吹,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纰漏了,才交到秦黛心手上,他看得出来,这位小姐是这屋里的主心骨。 “按方子抓药吧!” 秦黛心接过药方来,又道:“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大夫。” 那大夫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那几根胡子,问道:“何事?” 秦黛心从爱莲手里拿过那个小瓷瓶,交到那大夫手上道:“您帮我看看这药,对病人可有效果,可吃得?” 那大夫接过小瓷瓶,打开木塞朝瓶口里闻了闻,只觉得鼻端有清香之气萦绕,随后他又倒出一粒药丸来,仔细一看,那药丸有指甲盖大小,颜色有些偏淡,上面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白色莹光…… 那大夫的瞳孔突然就放大了一下,然后激动的道:“这是……这是凝血玉露丸?” 什么玩意? 秦黛心没有反应过来。 那大夫确激动的不行,直道:“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识到这等奇药。小姐,这味药止血生津,固气养精,是上上等的良药,用它医治病人再好不过,快,找一碗温水来,用水化开后给病人服下,有此药护体,病人三日这后便可停药,改喝普通汤药提气养神。” 秦黛心知道慕容景给她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但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好,简直可以起死回生了。 “快,找水去。”苏氏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连忙让人找水去了,不管怎么样,奶娘的命是保住了,她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丫头找了水来,拿出一粒药丸化开,清香的味道瞬间就跑了出来,芳俏扶起奶娘,把化了药丸的水一点点的给奶娘灌了下去。 众人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大夫道:“这药特别珍贵,我当年也仅是跟着师傅在别处见过一回,不知道小姐这药是在哪儿得来的?” 那么一大瓶,如果是用买的,恐怕也得千两银子才能买到手吧?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迅速止血补元气的药简直就是万金难求,多多益善。 秦黛心只道:“京里朋友送的。” 那大夫看出来她并不愿意多说,只好道:“京里?难怪难怪。”他恋恋不舍的把瓶子交回到秦黛心手上,又嘱咐道:“此药不可多服,十二个时辰服一次即可,今天先不要喂她吃东西,可少量喝水,注意半夜是不是会发热,想来没有问题,哦,对了,三天后便再重新诊治开药。”那大夫不厌其烦的说了一大堆。 那大夫也算厚道,秦黛心点了点头,吩咐人咐了双倍的诊金,才道:“还要劳烦大夫每天这个时辰来请一次脉,三天后也请你再为她重新开个药方。” 被信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那大夫自然欢喜的应了。 苏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连忙去看了奶娘。 不流汗了,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睡得极安稳,看起来是不疼了。 果真是神药。 “阿离。幸亏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对了,你哪来的药??” 敢情她根本没听到自己跟爱莲说的话。 秦黛心不愿多说,只好道:“是长公主赏赐的。” 原来是长公主赏下的,难怪这药这般厉害。 苏氏唉了一声,长公主那么好的人,可惜却出家了。 “娘,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明天我们还有大事要办,不如您先去休息。让几个丫头轮流照顾着奶娘,大夫不说了吗,有了这个药。她肯定会没事儿的。” 苏氏点了点头,她确实很乏累。 秦黛心让小丫头打温水来,给苏氏洗了脸,又敷了眼睛,眼见着苏氏睡了。她才嘱咐芳俏道:“你带着丫头们照看奶娘,千万要注意她身子上的温度,如果人醒了,你记得派人去通知我一声,记着大夫的话,不能给她吃东西。少喝水……” 芳俏自然一一应了,亲自送了秦黛心。 秦黛心回到畅晓园时,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雪晴和玲子二人就守在那间屋子里,几乎是寸步不离,二人连觉也不敢睡,就在孩子睡觉的床前打个盹。 秦黛心知道以后并没有说什么,她回了自己房间。让人准备了热水,她泡在木桶里。想了很多事儿。 从打她活过来开始,她就在步步为营的经营着自己的生活,她很累,一直在为自己占了原主的身子而拼命弥补着,她斗方氏,斗方婉茹,斗秦凤歌…… 斗来斗去的为的到底是什么?除了这些人面目可憎值得一斗以外,最最重要的就是因为她们总是变着法的欺负苏氏,算计苏氏。 她是人,自然也有感情,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脱离了整日杀戮的生活,抛弃了仇恨,对真心关心自己的苏氏自然也就有了感情。 可这种感情淡淡的,并不浓烈。 苏氏对自己不错,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是她的女儿,秦黛心虽然也在她身上投入了感情,但更多的是内疚和亏欠。 所以她想尽办法帮着苏氏上位,拼尽全力的帮她保着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还亲自帮着她寻回了铁未阳,等到明天过后,真相就会大白,苏氏由妾变回妻,可谓是苦尽甘来了,自己帮着苏氏除掉了方家的势力,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什么人是能够轻易伤害她的了,日后铁未阳认祖归宗,自然也会全力保护她。 自己的使命似乎完结了…… 秦黛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烦恼什么,她内心充斥着一股强大的失落感,好像自己就要变成了一个外人一样。 她嘲讽的笑了笑,自己可不就是外人吗?算了,别患得患失的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打起精神来应对明天的事情吧! 秦黛心这才起身,拿了毯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然后一点点的擦干身上的水分,穿好衣裳。 爱莲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来,她让人抬走了木桶,自己则是去铺了床。 明天是大日子,今天晚上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爱莲按着她的吩咐,准备了一件月牙白窄袖对襟锦缎外衫,衣裳的袖子和领口处,都用翠绿的线绣了湘妃竹,看起来精致可爱,底下配了件银红色水波纹绣蔷薇花的束腰长裙,那蔷薇花白如玉,枝叶翠绿,花儿或含苞待放,或摇曳生姿,竟绣了满满一裙幅,裙子下摆处坠着银红色结樱桃的小流苏,简直让人爱不释手,这点小设计使裙子端庄大方的同时又不失可爱,活泼,十分适合没有及笄的少女穿着。 爱莲把衣裳搭在衣架上,又服侍着秦黛心躺下,这才吹了灯,去外间休息去了。 秦黛心想着明天即将发生的事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PS: 拜谢大家支持 第三百八十三章 谁的主意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府上下已经是一片沸腾之声了,下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秦黛心耳力过人,早就被全府上下的嘈杂之声吵醒了,她干脆从床上坐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不打算再睡了。 如意和爱莲在外室听到了动静,连忙进来给秦黛心请了安,二人一个铺床,另一个则是喊了小丫头送水进来,亲自帮着秦黛心梳洗。 秦黛心洗了脸,一面用干毛巾擦脸,一面问道:“院子里乱哄哄的,大伙都忙什么呢?” 如意连忙道:“下人们再收拾清风阁和梧桐院,搬搬抬抬的,动静难免大一些,还有厨房那儿,天不亮就开始生火备料了,自然有些吵。” 秦黛心纳闷,“前几天不是一直在收拾吗?今儿是正日子,怎么还有不妥之处?” 方婉茹这明显是在找不痛快呢! 如意知道秦黛心有点不乐意,也难怪小姐会不悦,夫人持家多年,怎么连一个满月酒宴都安排不妥当呢?不过是她心里存了想法,故意为之罢了。 可今天是两位小少爷大喜的日子,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儿,如意连忙劝道:“虽然之前已经打扫过了清风阁和梧桐院,但今天是正日子,夫人看重两位少爷,谨慎些总没错。” 秦黛心不吱声了,让如意侍候她穿衣裳。 如意连忙从衣架上取了平整的衣裙来,亲手帮着秦黛心换好。 “厨房那边儿又是怎么安排的?怎么听起来那样乱?”大厨房就在畅晓园后边,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它的规模有点像四合院,院中有天井,十分讲究,前面四间厢房分别做了粮仓房。柴房,和腌酱房,两旁的四间厢房一边做下人们值夜,当差用的休息房,一边做众人洗洗涮涮,切丁备料的打下手的切案房,四间正房则是正经大厨师待的地方,这里是厨房重地,除了亲近的人,闲杂人等一律不允出入。 如意一边整理裙子。一边道:“奴婢听说夫人请了专门做满月酒席的师傅来,那大师傅手艺高,要求也高。许多菜要即时备下,不可过夜。听说啊,连菜都是要现切呢,不准头一天切好备用。大家为了这个自然手忙脚乱,听说天井那都乱了套了。” 现在是夏季。吃食材料要想做出味道,自然应该保鲜,古代没有冰箱,也只能现取现用了,没想到这个红案师傅还挺专业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如意悄悄瞧见了。松了一口气。 今天秦府办酒,来往宾客众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少生事非的好。 如意让春丽进来给秦黛心梳妆。 秦黛心穿了套颜色素雅,做工精美的衣裳,衬着她出尘的容颜,显得倒是仙气十足。春丽暗暗打量了一番,着手给秦黛心梳了个十分简洁大方的燕尾髻。只在耳后留两缕长发,头上斜插一支七彩掐丝花形宝石钗。另戴两只珍珠结蕊的头花,耳朵上戴两只红翡的水滴形耳坠子,脖子上戴一只赤金五彩璎珞项圈,手腕上也被套上一对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宽面手链。 秦黛心觉得头重脚轻,哪知道春丽竟然还说没完。 “小姐,今天是两位公子的大日子,您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春丽为秦黛心细细的匀了脸,只擦一层薄薄的珍珠粉,让秦黛心看起来似乎未施粉黛一样,用准备好的线绞去多余的汗毛,用黛笔画眉,略点口脂,最后春丽又取出一只精细小盒子,里面竟然装着各种颜色,形状的花钿。 最让人无语的是,那黄色花钿竟是用金泊做成的,这也太奢侈了吧? “这盒子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春丽笑笑,“还不是长公主赏下的。” 秦黛心无语,但凡慕容景送给她的东西,都变成了长公主送的。 春丽细细的挑选了一会儿,最终拣了一只梅花形桃红色的花钿,仔细的贴在秦黛心的额头上。 秦黛心暗道:这是满月酒,又不是我的订婚宴,干嘛弄得这样隆重? 如意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连忙道:“小姐,今天是大日子,外头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不好好打扮一下怎么行?别人家的小姐都嫌自己的首饰不够多,不够贵重,您倒好,偏打扮得这样素,再不戴两件像样的东西,您可就被她们比下去了……” 秦黛心首饰不少,样样都是精品,个个都出彩,大多是慕容景送的,也有几样是她看中了,真心喜欢自己买来的。匣子里好东西是不少,可她却很少戴,一来秦黛心不喜欢出风头,怕被人家当成出头鸟,二来她确实怕被压出颈椎病来,宝石嘛,放着也是宝石,又不会生锈,干嘛非戴在头上? “我就这么不禁比?少戴几件首饰就能被比下去?再说干嘛非要比呢?” 如意“哎哟”一声,才道:“你都十四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您的生辰了,二小姐的亲事怕是跑不了了,您,怎么就不急呢!” 原来是担心自己嫁的不好。 秦黛心注意到一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一天。 “如意,去给我倒杯水来。”虽然如意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主了,可有些事儿淡忘了总比一直记着强,这个时候自己再问她秦三小姐生辰的事儿,只怕这丫头还得缓上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如意拧着眉去了,边走边道:“少喝一点吧,要是喝多了水,总往净室跑可怎么得了。” 听这话,饭也不能吃了? 秦黛心唉了一声,开始跟春丽打探自己是哪一天生的。 春丽一向没有心机,几句话便透露了天机。 秦三小姐原来是七月十五生的,秦黛心这个汗…… 七月十五是鬼节,按迷信的说法,这天出生的人身上阴气较重,当初她生下来时。秦从文忧心忡忡了好一阵子,就怕这孩子会给秦家带来什么霉运,他还特意请算命的来给她批八字,听说当时算命的说她是“命不贵,格无妖,平庸之辈。” 秦从文听了这样的批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女子嘛,不用有多贵的命格,只要不为这个家带来灾难。他就知足了,平庸就平庸吧,没什么不好。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正在这个时候。如意端了一杯水来。 秦黛心假装抿了一口。 如意高兴道:“小姐先润润喉咙,等会入席就好了。” 秦黛心也没说话,坐在凳子上看了看,不耐烦道:“春丽,差不多就得了。我这周身上下少说也重了有二十斤,你不累,我还累呢!” 春丽这才道:“好了,好了,小姐,好了。” 秦黛心这才翩翩起身。 如意的眼睛一亮。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身姿惊若翩鸿,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十足的仙气儿。真是太美了。 春丽也说,“小姐,您今天太美了。” 秦黛心只道:“好了,你们别在这儿打趣我了,咱们赶紧去前头看看。今天二姐姐接了在门前迎客的差事,想必有得忙了。我们去前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她这话说得饱含深意,如意心里明白,春丽却不明白,小姐不是一向与二小姐面和心不和吗?如今怎么竟替她着想起来了?二小姐领了差事,小姐不该躲在暗处看她笑话才对吗?怎么会想着要帮她的忙呢? 春丽一时嘴快,当下便问了出来。 秦黛心敲了她的头一下,痛得她嘶的一声。 “我有那么坏吗?” 春丽连忙摇头,言不由衷。 主仆几个说笑了一番,准备往前头去了。 正在这时,门外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小丫头,那丫头一见秦黛心,先是愣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如意上前拍了她一下,“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怎么不说话?” 那丫头猛的惊醒过来,打着颤的道:“回小姐,夫人院子里的郑妈妈带人来了,说是要抱两位小少爷去夫人那儿……” 秦黛心冷笑一声,转头吩咐春丽道:“去,上厢房告诉雪晴和玲子一声,把门给我守住了,一只蚊子也不准飞进去,没有我亲自来接,谁也不准看孩子。” 春丽打了个冷战,连忙去了。 秦黛心又让如意去请郑妈妈进来,她自己则是坐到炕上去,慢悠悠的整理起衣裳来。 郑妈妈带着两个收拾得爽利的媳妇子进来了,三人齐齐的给秦黛心请了安。 秦黛心的视线落在那两个媳妇子的身上,只觉得二人面生的紧,再看她们的打扮,都梳着发髻,头上只戴一根不起眼的素银簪子,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两人面相各有好坏,但胸脯都是鼓鼓的,目测过去至少有E罩杯。 是奶妈吧? 秦黛心假装没看出来,也没有让人给三人让坐,只问道:“这才是卯时一刻,郑妈妈好早。” 郑妈妈一向看不上秦黛心,不过碍着她的身份不敢口出不敬,如今她虽然也知道秦黛心是个不好惹的,却没亲自领教过,因此对传言中的这位活阎王虽不小瞧,却也没有重视。 “这还早?三小姐,今天可是两位小少爷的大日子,夫人可是三更天就起身了。” 夫人?过了今天,郑妈妈对方婉茹恐怕要换个称呼了。 “母亲为这个家日夜操劳,我自然比不得,说说吧,你们这么早来想干什么?” 郑妈妈得意的笑道:“咱们是来抱两位小少爷去夫人那儿的。” 秦黛心冷着脸子问了一句,“这是谁的主意?” PS: 我天天求票票……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不情之请 秦黛心冷着脸子问了一句,“这是谁的主意?” 郑妈妈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她阴阳怪气的道:“哟,我的好小姐,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 老爷和夫人的意思?也就是说秦从文也同意了? 她低头思忖的工夫,郑妈妈又怪声怪气的道:“三小姐,恕老奴多嘴,这两位小少爷虽然是苏姨娘生的,可夫人才是他们正经的嫡母,日后两个小少爷也只能叫夫人一声‘娘’。昨天老爷去夫人那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特意嘱咐夫人说,要早早的把两位少爷抱到夫人那儿,养在夫人名下,由夫人亲自教导,这样他才能放心,免得孩子日后少了规矩,长成了不成器的。” 如意在一旁都要听不下去了,还没等秦黛心开口,她便道:“哟,妈妈真是好一张利嘴,三小姐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郑妈妈是方婉茹面前得脸的红人,她在府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何曾听过这样不敬的话?如今她听了如意这话,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她当下拧着身子朝如意走了过来,扬起手来就准备给如意一个教训。 如意见她二话不说就要打自己,多少有些害怕,她本能的闭着眼睛等着郑妈妈的巴掌落下来,哪知道她没等来巴掌,耳边却听到“哎哟”一声。 如意睁开眼睛望过去,只见方才还趾高气昂的郑妈妈身子一歪,整个人瘫在地上,她旁边还有一只磕破皮的苹果,再仔细一看,就见郑妈妈的额头红肿一片,竟破皮流血了。 是被苹果砸的? 如意下意识的去瞧了秦黛心一眼。小姐会功夫,是她救了自己吗? 郑妈妈嚎叫不止,拿帕子捂了额头道:“三小姐,你为何出手伤老奴?”她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哪里是一个奴婢该有的。 秦黛心又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来,也不吃,只拿在手里把玩。 是她打伤郑妈妈没有错,以她的身手,想要暗中伤人而不被人察觉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过对付像郑妈妈这样仗势欺人的狗奴才。她还是更喜欢光明磊落的出手,所以她慢悠悠的拿起苹果,瞄准。砸,命中。动作一气呵成,漂亮流畅,当然,这种类似慢放一样的攻击自然很容易让人发觉。 除了如意闭着眼睛没看到以外。郑妈妈和那两个媳妇子都看清楚了朝郑妈妈砸苹果的人是秦黛心。 “你不过一个奴才,我要如何难道还得问过你不成?”秦黛心满不在乎的道:“你在我屋里尚且要动手打我的人,嚣张至此,哪个给你的胆子?” 除了方婉茹,还能有哪个? 郑妈妈自觉她是方婉茹的人,没人敢对她发难。因此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扬声道:“奴婢是夫人的人,就算奴婢有什么不是。也轮不到三小姐来处置,您若有异议,尽管去问夫人便是。奴婢是来奉命带走两位公子的,还请三小姐命人把他们带出来,交给奴婢带走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 郑妈妈越发得意。以为自己搬出了方婉茹,秦黛心便害怕了。 “三小姐听奴婢一句劝。别为了一个姨娘跟夫人置气,不值当不是?三小姐既是不敢与夫人理论,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呢?”郑妈妈脸上越发得意了。 如意在一旁听了,暗想郑妈妈不知死活,竟挑拨起小姐与姨娘的关系来了。 哪知秦黛心丝毫没有生气,随后却说:“是这个理,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郑妈妈并不笨,当下便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当下没忍住,便道:“三小姐说谁是狗?” 秦黛心也不与她争辩,只是两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抱走的。 秦黛心下了炕,走道郑妈妈面前道:“妈妈,这进府有多少年了?” 郑妈妈没料到秦黛心会问这个儿,当下道:“也有二十几年了。” 秦黛心点点头,“也是辛苦半辈子的人了,是该好好歇歇。” 郑妈妈心中暗惊,连忙问道:“三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微微扬了扬手,才道:“心疼妈妈,想让你歇歇。”她化手为刃,猛的朝郑妈妈的颈间劈了一下。 郑妈妈只觉是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倒在了地上。跟着她来的两位奶娘被吓了一跳,两个人牙齿打颤,身体也微微哆嗦起来,她们见秦黛心悠悠的转过头来,连忙跪了下去,“小姐开恩,不关我们的事儿啊。” 秦黛心示意如意去找绳子。 如意匆匆去挑了几根粗大的麻绳来,秦黛心拿着麻绳,手法利落的把郑妈妈捆了个结结实实,她用的是特殊手法,末尾还打了一个水手结,想来她是挣脱不掉了。那两个方婉茹找来的奶娘也没能幸免,两人虽然苦苦哀求,可依旧被秦黛心捆住了。 秦黛心又让如意扯了几块生绢来,把三人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的,这才算完。 郑妈妈晕了过去,人事不知,那两个奶娘却清醒着,虽然喊不出声来,却一直“呜呜”的想要表达什么,两个人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似乎十分害怕。 秦黛心让如意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来,这两个婆子生得一副膀大腰圆的健壮模样,手上自有一把子力气,她们是畅晓园里做扫洒活计的,当初教训姜氏时,她们二人可是出过力的。 秦黛心指着郑妈妈及那两个奶娘问道:“你二人可曾认识她们?” 两个婆子定晴一看,都吓得一跳,那个晕过去的,分明就是夫人身边的郑妈妈呀?旁边那两个年轻的,却是不认识的。 二人如实说了。 “把这三个人拎到柴房去看好了,若是让她们跑了出去,你们两个就等着去庄子上养老吧。若是看住了人,过了今天,我就升你们做管事妈妈,府里有油水的差事随你们挑。” 两个婆子同时一惊,三小姐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大。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比的震惊。 秦黛心也不催促她们,慢悠悠的坐回炕上等着去了。 这二人本性如何,自己还是知道的。当初在对付姜氏的时候,这二人出过力,事后她就觉得此二人可用。悄悄的暗里调查了一番,这一查才知道,平日里不吭声的这两个婆子还真就有点小聪明。二人以前分别是在采买处和针线房当差的,后来这两处出了差头,二个跟着受了连累,被贬成了粗使婆子,二人虽然丢了让人眼红的差事。可毕竟是全身而退了,听说当时出事的那两房,没有几个活着喘气的了。 这样能忍的人,若是用好了,也是能成事儿的。 二人似乎暗中商量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才咬着牙道:“三小姐放心,奴婢们一定看好人,决不让三小姐操心。管事妈妈的事儿就算了。三小姐若是真想抬举奴婢们,以后还留奴婢们在院里侍候就行了。” 秦黛心也不勉强,只道:“做事去吧。” 两个婆子连忙应了,带着人去了柴房。 秦黛心这才跟如意道:“走,去前院瞧瞧去。“ 两个人去了二门上。一路上只觉得府里彩带飘摇,喜庆异常。 天渐渐亮了。院子里嘈杂之声慢慢的小了下去,内外两院开始有了秩序,宾客渐渐的上门了,秦黛心在暗处瞧着,果真见秦倩心忙里忙外的招呼着,很有气势的样子。 方婉茹迫不及待的把秦二小姐推出来,看来是真的要定下她的婚事了,只不过经此一天以外,秦倩心还能如愿以偿的嫁到平阳郑家去吗? 恐怕不能。 秦黛心扭头就走,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了愧疚的想法,但那想法如同一缕极细的轻烟一般,随后就不见了。 这是因果报应,都是方婉茹自己求来的,愿不得旁人。 秦黛心带着如意,去了梧桐院。 满院子的笑声。 方婉茹在厢房里跟女眷们寒暄,她穿着一件妃色的灯笼袖短襟外衫,底下穿了碧色的百褶拖地长裙,上头绣了满幅的金鱼,水草。 方婉茹头上插着赤金花形镶宝石的步摇,发髻两侧分别插了一对碧绿色蝴蝶翡翠簪和一对白玉兰花簪,发间点缀着几颗指甲大小的白色珍珠,脑后别了一只粘着艳丽羽毛的象牙雕花梳篦,打扮的竟这般光彩照人。 她似乎是沾了喜气似的,人看起来比平时精神不少,数岁也小了几分。 不过是想把两个孩子攥在手里,好用来拿捏苏氏罢了。 秦黛心提了裙摆过去,方才的说笑声嘎然停止,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她身上。 好一个娇媚出尘的美人。 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心思复杂的,也有暗暗欢喜的…… 方婉茹暗暗恨了一下,却也没办法不承认,三丫头长得,确实出挑。 “女儿见过母亲,见过各位夫人。” 方婉茹调整了一下心态,高高兴兴的让秦黛心起来了。 秦黛心起身,略微反常的冲着就近的几位夫人道:“胡夫人,黄夫人,张夫人,听说几位夫人最近常常聚在一起听月生堂的戏,是也不是?”她是有备而来,自然底气十足 这三位都是票友,最爱听戏。 胡夫人点了点头,“三小姐消息倒是灵通,可不是听了月生堂的戏吗?不过这个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们三人身份各大有不同,却都有着共同的爱好,私底下也是很好的朋友。 秦黛心一笑,“那天我无意中碰到了他们的当家花旦小玉仙,帮了她一个小忙,这话还是她告诉我的。” 陈夫人一喜,“小玉仙,听说她要嫁人了,现在别说听她唱戏了,就是想见她一面都是难的,没想到三小姐倒是有这个善缘。” 小玉仙对于这些戏迷来说,好比后世的天王天后级的巨星。 秦黛心又道:“哎呀,是这样啊?小玉仙没有提起过她要嫁人啊,之前她只说要最后一次登台,只请一些朋友去听她的最后一场戏,她还送了请柬给我,让我带朋友去,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想怎么好好的就不唱了……” 方婉茹纳闷,秦黛心一向不喜欢听戏,今天怎么演了这么一出?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小玉仙? 她哪里知道秦黛心是早有安排的,才上演了今天的这出好戏。 张夫人和胡夫人连连叫好,她们二人是商人之妻,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偏那黄夫人,明明是黄知府之妻,正经的大家闺秀,一向贤良淑德,端庄大方,哪知她听了这个消息以后,也是惊叫不断,三人互看了一眼,竟异口同声道:“三小姐,我们有个不情之请。” PS: 看到亲的留言很高兴,有人追文对恕恕来说是种鼓励,对于亲的要求,伦家很想假装没看到,要知道伦家要带宝宝呢,一天时间很紧张呢,存稿君又几乎为零……可是伦家也是读者,也可以感受亲想多看的几章的心情,要不然,人家就加一更?怎么样呢?再次求票票~~~~~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要告状 秦黛心明知故问,“三位夫人这样,我倒是有点不知所措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胡夫人一向性子爽利,她便做了其他两人的代表,直接道:“我们三人都是小玉仙的戏迷,好一阵子没听她唱戏了,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听说她以后不唱了,心里都觉得可惜无比。三小姐与小玉仙有这等缘份,我们求都求不来的,只希望三小姐能带我们去看看小玉仙的封山这作,这个……” 说到最后,胡夫人竟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了,她平日一向是个爽利的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今天反倒是说不出来了。 在场的人却都听明白了,都有几分愕然,没想到这三位夫人痴迷小玉仙竟已经到这个程度了,还好这个唱旦角的是个女人,不过,她们如此行事,难道她们的大夫就没有异议吗? 秦黛心微微想了一下,才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日子还没定,三位夫日府中事忙,万一时间上有冲突,那可怎么办?” 黄夫人不介意的笑笑,扬声道:“这个好办,三小姐只要说了时间,我便安排好府中的事儿,把那天让出来,我家老爷可是赞成我看戏的,总忙家里的事儿,这把老骨头还不得操持碎了?总得有一两件让人宽心的事儿打发打发烦闷不是?” 胡夫人,张夫人皆点了点头,眼中的向往之色竟一点不比后世那些痴狂的追星族差。 三人可以算是戏痴了。 一屋子人听了都十分惊讶,看起来,这三位的夫君应该是支持她们看戏的。 大家心里想着,竟然微微泛酸。 秦黛心点了点头,“成啊,等定了日子,我派人去府上知会一声。” 三人连忙道谢。 秦黛心暗暗点了点头。这三人不紧看看戏,而且婚姻都是十分美满的,她们三人的相公都十分支持她们看戏。秦黛心结交她们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想先交个人情,等日后苏氏上位后,也好有几个相互走动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几个身份尚可的人做见证人…… 方婉茹很讨厌现在的气氛,她假咳了两声,才道:“郑妈妈可去了你那里了,孩子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参加满月酒,重头戏当然是两个孩子了。 话题就又转到这上面来了。 “快把孩子抱来看看啊!”一位穿着大红色遍地金的夫人道:“这双生子我可有些年没见着了,上一次还是十多年前。我娘家妹妹的儿媳妇生了一对双生子,两个孩子长得是一模一样,招人稀罕极了。” “可不是,快把孩子抱来给咱们瞧瞧,看看这小兄弟两个长得像还是不像。” “秦老爷老来得子。一举得男,还是双胎,真是可喜可贺,快抱来让我们瞧瞧。”另一位夫人也坐不住了。 …… 孩子是重头戏。 秦黛心假装惊讶道:“郑妈妈,没见着人啊?什么时候过去的?” 没见着人?方婉茹拧眉。 郑妈妈从没有干过这样不靠谱的事情,还有那两个奶娘呢! 众人不明白孩子怎么会在三小姐那儿。不过大家都明白宅门里头乱事多,因此谁也没多嘴一问。 秦黛心上前道:“母亲,这样好不好。咱们先请各位夫人入席,两个孩子还睡着呢,看不着模样又逗弄不着,哪有什么意思,不如等散了席。再把孩子抱过来,他们睡醒了以后。欢喜的紧呢!” 凡是办满月酒的,就没这个规矩,被请来的亲朋友好友要看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了,大家会送上自己亲手做的小衣裳小鞋子及各种祝福孩子平安成长的礼物,好为孩子添福添喜。 哪儿有在开席后再看孩子的。 “说什么胡话呢?快点让人把孩子抱来。”严声厉色的,看来对郑妈妈没办成差事的事儿十分的不悦。 秦黛心本来还想好好的吃顿饭,现在看来吃不成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就听有人道:“老夫人来了。” 竟是方氏。 众人连忙起身拜见,方氏辈分最大,又一向深居简出,难得能在这种场合见到她,大家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方氏气色不太好,脸上略施了些粉,身上穿了件簇新的驼色遍地金乡万字不到头的高领齐袖外衫,外头罩了件同色同花的小褙子,底下套了件竹青色的罗字裙。 方氏稀疏且花白的头发被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卷,上面别了一只碧绿色的累桃结枝发簪,额前带了一块镶着红色玛瑙石的深色抹额,她手里柱着红木雕的寿星拐杖,上面拴了一个玉珠子,底下坠着五福报喜的深红色的璎珞。 方氏朝众人点点头,方婉茹连忙从万妈妈手中接过方氏的胳膊,甜甜的喊了一声:“娘。” 被万妈妈悄悄退后一步,跟在方氏身后,看着她被方婉茹扶着去了上座。 “大家别客气,都坐,都坐。”方氏刚一坐定,就有小丫头送了茶来。 “您可好多年没出来热闹了,今天是大日子,两个金孙的面子就是不一般,到底是把您请来了。” “可不是。”马上就有人出来附议。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方氏微笑着点头,一一应着,说着场面话,只是时不时的用眼光瞄着秦黛心。 秦黛心好像没有看到似的,心里却想是亲生的到底不一样,方氏对公孙锦的关心远远的超过了对秦家几位子孙的关心。 大家寒暄了好一会儿,眼见着气氛热络起来。又有人提出要看孩子来。 方氏守肯了,对万妈妈道:“你亲自去。” 万妈妈自然领命,与秦黛心擦肩而过的时候,微微的眨了一下眼睛。 秦黛心心里有数,默默的端起了茶杯。 好戏就要上演了。 万妈妈转身出了梧桐院,却没去接孩子。她遣散了身边的仆妇婆子,自己去了清风阁。 一切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秦从文正在款待男宾,突然见万妈妈急三火四的来了前院,说是太夫人不好了。 方氏出了这事儿,这事儿可比待客的事儿重要多了。 秦从文跟秦子信交待了几句,这才匆匆往内院去了。 与此同时,苏仲达一家也被人偷偷的送进了府,接应他们的人,是冯氏。 内院宾客林门,梧桐阁里摆了四桌席。 还没有开席。大家都在厢房里,院子里闲叙,等着看孩子。 这个时候秦从文来了。急匆匆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侧目。 内院里满是女眷,谁也没成想她会突然闯进来,还好大家都是应对突然状态的高手,大家微微愣了一会,点点头算是的了招呼。然后各自避开了。 院子里三十多位妇人,除了秦家女眷以外,竟都躲了出去,有的人去了院子里看景,有的人则是直接提出来去别的房间休息一下。 只有知府夫人陈氏,胡氏和张氏躲闪不及。其实也是秦黛心故意冲着她们示好,让三人错过了避让的时机,为避免刻意为之带来的尴尬。干脆就留了下来。 如意悄悄的退了出去,没有人注意。 秦从文没想到自己来的唐突,更没有想到方氏会好端端的屋里头坐着。 万妈妈为什么会骗自己说母亲不好了? “老爷不在前院招呼男宾,跑这儿来干什么?是来看孩子的?”方婉茹有些不满秦从文这种疯狂的举动,一院子的外府女眷。冲撞着可怎么好?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竟还这样不知道轻重。那两个是他的亲儿子,日后还难道还见不着了? 方氏脸上的也很不好看。 秦从文刚要说什么,万妈妈便上前一步道:“老爷,请你来是想要让您主持公道的。” 除了秦黛心,屋里的人神情皆是一愣。 原来老爷是被万妈妈请来的,主持公道?什么公道?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秦黛心这才起身来,“父亲,还请你为母亲主持公道。” 秦从文下意识的就去看方婉茹,怎料方婉茹也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三位夫人再也坐不下去了,犹豫着起身要走。 秦黛心拦下她们,道:“我知道三位夫人是想留下空间来给我们家人说话,可眼下这情况,我托大求三位夫人一回,无论如何暂且留下来。” 谁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面面相觑了起来。 方婉茹脸色也难看起来,心想这丫头搞什么鬼。 正在此时,如意突然带了三位外男进门来! 这三人正是胡老爷,张老爷,及黄知府。前两位是秦从文多年的合作伙伴兼好友,后面一位嘛,与秦家的关系颇为复杂,两家虽然不是泛泛之交,但往来也并不多,黄知府三番五次的登门,更多的是看在高立仁的面子上,严格说起来,黄知府更像是秦家的仇人冤家,秦家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来他们得罪不起黄家,二来也想与黄家攀些关系,因此便装作不知道了。 如此一来,帮黛心找黄知府来看笑话,再好不过了。 “我还请了三位老爷来,请他们一并为今天的事儿作证。” “胡闹,胡闹。”方氏拿着拐杖不停的敲打着大理石地面,她虽然不知道秦黛心要做什么,但心里却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瞧瞧你生的好女儿。”方氏一向偏心,即便这个场面,她宁愿骂儿子,也不肯说自己的侄女。 秦从文也很恼怒,部道:“孽障,你这是要干什么?” 秦黛心轻声道:“都说了,是要为母亲讨个公道。” 方婉茹皱着眉头,不解道:“为我讨个公道?你这句从何说起?” 大家都不在状态,谁也没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黛心不慌不忙的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在我讲之前,还要再请出两个人来。” 还请? 事到如今,大家的胃口都被调了起来,都急着看秦黛心到底要干什么。 门外又有人推门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此人身高体瘦,一脸的正派人士长相,他穿着常服,神情严肃又带着超凡的精明之色。 在场的人都认识他,台州知府,哦,前知府王应石王大人,四月的时候王大人高升了,如今是巡府大人,从二品的官衔,可以算是连升两级。 王应石身后跟着一位穿着银色锦绸卷叶纹箭袖长袍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的眉样,生得一张俊脸,五官端正不说,身上也散发着温润的至极的气息,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秦从文来不及细想什么,连忙上前拜见王应石,“王大人,真是贵客啊!”秦从文实在太没眼色,他还以为大应石是来吃满月酒的。 王应石一抬手,道:“快快免礼。”王应石这人话不多,说什么都很简洁,利落。 秦从文忍不住朝他的身后望去,迟疑的问道:“这位郎君好样貌,不知道是……”看瞧着这么面善呢? 这是在探听他的身份。 王应石道:“这是副前锋参领铁大人,铁义侯家的三公子。” 铁义侯? 秦从文里心一个哆嗦,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哪里见过,如今见了他的三公子,也算是开了眼见了。 “王大人铁大人,快里面请。”秦从文连连抱拳,他没有发现铁未阳微微的侧了侧身,躲过了他的礼。 秦黛心微笑的低下了头。 秦从文这副嘴脸,简直就像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不知道他知道事情真相时,又是怎么样一副表情了。 秦从文还不知道王应石与铁未阳来的目的,只当他们是为了吃酒而来,他没深究二人为何没到外院去,反而进了内院的事儿,连忙把二人让进了里面。 黄知府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参见两位大人。” 这二人可都是他的上司,得罪不得。 屋内一干人等都连忙上前行礼,客气了一番,才又各位坐下。 小丫头们连忙上前来换茶水,上茶点。 方氏的心一直惴惴不安,见了王应石和铁未阳以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不知道二位大人来,可有什么事吗?”方氏虽然年长,可到底不敢对两位官位不低的人太过放肆,因此她的口气还算过得去,只是她担心二人是为了秦黛心来的,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王应石看见秦黛心,道:“这还要问三小姐了。” 刷刷刷,十多双眼睛一齐朝着秦黛心看了过来。 秦黛心拧着裙摆朝着王应石跪下道:“大人,民女要告状!” 闻听此言,满屋皆惊。 PS: 加更送到!话说人家也是很不容易的呢,求安慰,求摸头,求包养,嗷嗷~~~~~~ 第三百八十六章 话说当年 闻听此言,满屋皆惊。 王应石早有准备,因此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来。 倒是秦从文几乎被这句话气死,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说什么胡话呢!” 方氏眼里闪过阴狠之色,脸上的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秦黛心不为屋内气氛所动,依旧道:“民女替母告状,请大人为民女母亲作主。” 方婉茹被气得不行,“这丫头,说的什么胡话呢?我好好的,有什么要让人替我作主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没有想到秦黛心为什么会这么做。 只见秦黛心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道:“回大人,民女母亲苏氏,二十二年前被聘嫁与秦从文为妻,哪成想成婚当天,被一直觊觎秦家主母之位的方氏,也就是她。”秦黛心用手一指方婉茹,然后才道:“方氏联合她的姑母,与方家人里应外合,策划了一起调包案,把我母亲迷晕,从后门抬了进去,从此做了秦家二十多年的妾。” 轰~ 这翻话犹如一记惊天响雷,炸的众人回不过神来。 方才还暗暗后悔自己没溜出去的三位夫人,此刻眼睛里亮晶晶的,她们最爱八卦了。 方氏脸色灰暗,恨不能咬碎了一口老牙,方婉茹也有点发懵,整个人头重脚轻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她甚至忘了反驳和训斥。 秦从文脑袋里反复重复一句话,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秦家的陈年秘辛啊!难道是苏氏告诉她的不成? “哦?这倒是有意思。”王应石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内众人,他办案多年,单单看众人的反应,就能瞧出一些端倪来。 如今这些人脸上分明写着古怪二字。 “这么说来,你要告的人便是她们了?”王应石用手一指方氏与方婉茹。 “没错。”秦黛心微笑了一下,随后又指着秦从文道:“民女还要告他!” 告我? 秦从文看了看秦黛心。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秦黛心便飞快的道:“他身为人夫,竟妻妾不分,嫡庶不明,有失察之责。洞房花烛之时,他揭开了盖头就自然会发现与他成婚的人是他的表妹,为何当时却没阻止这一场闹剧,反而将错就错,他与苏氏既有婚书。又有媒凭,他这么做,与骗婚有何两样。” “你……你……”秦从文涨得脸色通红。人家说的句句属实,他虽然生气,可实在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王应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秦从文,“秦老爷,有这事儿?” 秦从文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尴尬之际,猛听一旁的方婉茹起身道:“大人,这话信不得。我与老爷自小青梅竹马,我二人的婚事是父母作主,有婚书这证,三书六礼齐全。何来如此荒谬的说法?这丫头非我亲生,不过是所气不过她姨娘生的儿子要养在我的名下,这才胡乱说了一通。”方婉茹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吓的,眼睛红红的,看起倒是十分的委屈。 方氏此时阴阴的开了口,“细算起来,都是我们教导无方。如今才家丑外扬,贻笑大方。两位大人。各位,这毕竟是秦家的家务事,老身希望能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这是要送客了。 秦黛心冷哼一声,慢慢的起身,喝道:“家务事?好一个家务事。你们竟妄想用家务事三个字掩盖事实真相吗?” “你这个不孝女,还嫌不够丢人吗?”方婉茹恶狠狠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秦黛心会生了替苏氏出头这样的心思,还当人家叫她一声母亲。 “丢人?是我丢人,还是你丢人?二十几年前你迷晕我娘冒充她拜堂成亲的时候你怎么没嫌丢人?” 方氏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有种预感,好像秦黛心知道的并不止这一件事,后面好像有更多的陷井在等着她们一步步的跳进去。 “不孝子孙。”方氏重重的砸了一下手里的拐杖,冲着万妈妈道:“你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把她拖下去?” 万妈妈没动。 只听秦黛心又道:“大人,我要告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王应石平静道:“还有?” 方氏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就知道这丫头还有后招…… “大人,二十多年前,我娘,也就是姨娘苏氏,她忍气吞生的成了妾,日日受着方婉茹这妒妇的打压,日子十分的不好过。方婉茹多年未孕,也不许妾室怀孕,因此一直让她们服用避子的汤药,我娘按时用药,却不想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既高兴,又惶恐,深怕这个孩子被人害了,便假装生病,带着心腹的妈子,丫头去了庄子上。”她停了一下,看着屋里各人的反应。 她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把目光转向了方婉茹。胡,张,黄三位夫人更是略带同情的看着她,要知道大户人家的正室残害妾生子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既然做,就要做得干净隐秘,决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害人性命,残害子嗣,这样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方婉茹还算镇定,脸上看不出什么惊恐的表情来,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些不安了,这事儿一定是苏氏告诉她的,可当年李妈妈说过,那孩子因为是吃药怀上的,因此一生下来就全身青紫,不治而死了,她现在说这件事儿有什么用,证据呢? 方婉茹觉得这事儿根本上不得台面,心里便安定了下来,脸上也闪过一丝讥讽。 连方氏,也只是愤怒了一下,接着又不作声。 想必她们都以为那孩子出了事,死无对证了吧? 秦黛心看了一眼秦从文,只见他似乎若有所思,接着便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 秦黛心一笑道:“我娘一心要保住这个孩子,所以十分的小心,一直到生产这前,都没有人发现她怀孕了。可是后来,因为秦凤歌的一个小丫头放假回家,这件事情才算被人知晓……” 秦黛心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包括那丫头如何发现英儿买羊,如何通知了秦凤歌,而秦凤歌又是怎么样把事情讲给了方婉茹,鼓动她派人来搜的事情。 这些事儿其实方氏和方婉茹都是知道的。重点是她们不知道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秦黛心接下来的话,更让她们大惊失色。 “……我娘知道方婉茹派了人来,连忙给贴身侍女英儿拿了钱。让她抱了孩子跑,李妈妈来时,没有看到孩子,我娘骗她说孩子夭折了,不知道怎么。她竟然信了,回去便当方婉茹说孩子没了,这才免去了一场祸事,好久以后家里才派人把她接了回去。也正为她先前瞒骗了方家姑侄两,所以从那一天起方婉茹对我娘更加苛责,没事儿便寻她的错处。害得她在那之后又小产了一回,直到那样的年纪,才生下了我。这方婉茹害得我娘与亲子骨肉分离。这难道不是罪过?” 方婉茹听了这番话,几乎要晕了过去,苏氏竟生下了孩子?让英儿抱走了?李妈妈……她是自己的心腹,怎么竟也骗了自己? 她一时间不能消化这个消息,所幸那孩子与苏氏失散了。就算没死,也找不到人了。英儿下落不明,也算没有对证。 不必怕她。 秦从文听了这话,则是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先是瞪着眼睛问秦黛心,“这是真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 秦从文随后又跑到方婉茹那儿:“可有此事?” “老爷,这么多年的夫妻,难道你不信我?我何时曾经骗过你?没影的事儿,你也信?”方婉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道:“既是这样说,英儿呢,让她出来对质,那孩子呢?苏氏生个孩子,为什么要背着人,我难道还容不下老爷的孩子吗?她喝了避子汤,怎么就怀上孩子了?” 秦从文听了这话,又犹豫起来。 秦黛心勃然大怒,“你是说我娘不守妇道?” 方婉茹一笑,“我可没这么说。” 秦黛心冷哼一声,看着屋内众人,高声道:“各位,这个女人的话,不能信。” 不能信,为什么? 众人无声的询问。 秦黛心道:“你们可知道我兄长秦子诚?”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这话,方氏心里便是咯噔一声,连方婉茹脸上都是一片死灰之色。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 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婉茹道:“秦子诚是秦府嫡子,可惜,却是个冒牌货!” 方婉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全然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话怎么说的?大伙又看向秦黛心,难道说这秦子诚并不是秦家的血脉,而是外面抱来的? 众人的八卦心理都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秦黛心道:“方婉茹嫁过来几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急了,便想出了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方婉茹有一个陪嫁的丫头,名叫冯香灵,这丫头姿色尚可,又是家生子,性子十分的老实,方婉茹把冯氏的娘家人紧紧的捏在手里,怎么会害怕冯氏不听话呢?她趁我父亲,也就是秦老爷酒醉,把这丫头塞了过去,冯氏暗中怀了孕,方婉茹别提多高兴了。” 秦黛心又道:“她一早就想把冯氏的孩子占为己有,因此对外称是自己怀孕了,只说自己身子不爽利,不方便照顾我爹,便把冯氏给了他做通房。其实冯氏早就怀孕了,我爹不知,还挺高兴方婉茹温婉大方的举动呢,抬举冯氏的那天,方婉茹暗中让人在酒里动了手脚,我爹一觉睡到大天亮,被人算计了却浑然不知,只当自己与冯氏做了夫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又过了一个月,冯氏便宣称自己有了身孕,一时间秦府上下都高兴无比,专心的伺候这二位怀了身孕的人。” 秦黛心讽刺的笑笑,“可怜这个时候我娘正在庄子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受罪呢!” PS: 呃,大反击开始了,亲们若是喜欢,就投票哦!!!! 第三百八十七章 唇枪舌战 秦府上下本该是一片欢腾之声,秦从文老来得子,还是双胞胎,当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只可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秦家人都关起门来跑到一起商量大事去了,却把一群男女宾客晾在那里,前院只留大少爷招呼客人,后院那边只留个没经历过什么事的秦二小姐主事儿,大家都觉得奇怪万分,前院那边已经开席了,后院这边还没个章程呢!各府上的夫人,小姐们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有的人甚至奉上礼单和礼物,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秦二小姐急得直哭,找了李妈妈和林氏来商量。 “大嫂,怎么回事?娘和祖母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父亲为何一直留在梧桐院里?” 林氏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厨房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婉茹让林氏主管器皿,因此把人打发到后院去了,林氏没想到方婉茹会这么安排,心里当然不乐意,这个时候也不会去淌浑水。 关她什么事儿。 李妈妈沉思一会儿,直道:“二小姐,别哭,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秦二小姐哪有不依的,当下点头,抹了眼泪问道:“大嫂,你跟我们去吗?” 林氏略微想了一下,便道:“好吧,左右现在也没有什么事。” 三人一起去了梧桐院。 厢房门口竟然守着几个男人,这些人身上都戴着刀,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儿?” 秦倩心不明白,家里内院怎么来了这些外男。 一个男人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道:“此处有王大人,铁大人两位大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办案,办的什么案?王大人是谁。铁大人又是哪个? “那个……” 李妈妈本想上前讨巧说几句话,打听打听,可哪成想她还没开口,那护卫竟一下子抽出刀来,口气不善道:“速速退开。” 寒光凛凛的冷兵器吓得几个女眷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秦二小姐还想问一句,“你凭什么在我家撒野?”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喊出这句话,便被李妈妈眼明手快的拉走了,“二小姐,您冷静一点。你没看那些蛮子都带着刀呢?万一冲撞了您,可怎么得了?” 三人退不得已,退了回去。 这消息不知道怎么的被来秦府做客的人知道了。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的,女眷们胆子都小,一听说秦家办上了案子,吓得连饭也不吃了,匆匆的告辞回家了。男宾那里倒是镇定一些。可对于王大人是何许人,他们心中也是有些猜测的,猜来猜去,都猜到了巡府王应石的身上。 王大人经手的案子,没有一桩不是棘手的,秦家这是惹了麻烦了吧? 大家相互通了一番气。纷纷留下早就备好的礼物告辞了。 方才还热络的秦家,一时间人走茶凉,落没无比。 梧桐院里的人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呃。也不能说是一无所知,至少铁未阳和秦黛心二人对此事是知情的,还有王应石,他知道的,也不少。 厢房里气氛剑拔弩张。 方婉茹被气得直哆嗦。她强忍着自己的火气,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秦黛心脸上没有一比的气愤。她甚至心平气和的面对方婉茹,“胡说八道?你是这么想的?” 她冲着屋里的人道:“你们也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吗?” 秦黛心又对王应石道:“大人,方婉茹假装有孕,等了冯氏临盆之际,她便假装肚子疼,让人找了产婆来,产婆被带到屋内时,只见床上躺着个孕妇,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产婆被人催促着替她接生孩子,却没有看到那产妇的样子,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应石自然不知道,于是便问。 “那是因为方婉茹根本没有怀孕,如何能生得下孩子?产婆来了,自然是要穿帮的,她让即将临盆的冯氏扮成她,躺在她的床上,让人用帕子蒙了她的脸,嘴里也塞上东西,那产婆自然看不到她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 “你……胡说,血口喷人!”方婉茹几乎要晕了过去,她不相信,这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秦黛心不管她,只道:“那产婆替冯氏生了孩子,却以为是方婉茹生的,那孩子自然被冠上嫡子的名头,养在了方婉茹的名下,一养就是二十几年!而冯氏呢?孩子给了别人,她自己只能装成生了死胎,瞒过此事,暗里伤心罢了。” 秦从文听了这一番故事,心里早就乱成了没头的麻团,“你说,你这个毒妇,这是不是真的?” 方婉茹欲辩无法,只得道:“老爷,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的。您听我说……” 方氏听不下去了,“这个不孝女怕是鬼上身了,她一定是让鬼缠住了,来人,把三小姐押下去,找个法师来看看。” 她想一语定乾坤,堵了秦黛心的嘴,却没有想过秦黛心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哪里还有人会听方氏的? 她空喊了半天,根本没有人理她。连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万妈妈都没有动。 方氏大怒,“我连你都使唤不动了是不是?” 胡氏和张氏是明眼人,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黄夫人虽然也有心替秦黛心说几句话,奈何丈夫的顶头上司在,她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用眼神示意胡氏和张氏二人。 “哟,老夫人,秦三小姐这口齿清楚,思维敏捷,哪里像是被鬼缠上了?” “可不是。”胡夫人笑笑道:“还真看不出来,老夫人,您想太多了。” 方婉茹气结,没想到这三位夫人竟被秦黛心拉拢了,不过是答应请她们去见个戏子,竟然就被收买了。 怎么能不气。 秦黛心用眼神谢过三位夫人,才又道:“说到底。这事儿也不怪方婉茹,她本是妾上位,用卑鄙的手段挤走我娘,心里就本没底,进府好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而我爹又不断的抬举新人,她怎么能不害怕。况且,这偷子之事,她也是受人指使。效仿先人。” 方氏眼中杀机一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用手一指方氏道:“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秦府上下都知道你这老太太偏心偏的厉害,他们说你偏疼我姑母秦凤歌。却根本不知道我爹秦从文根本就不是你生的。” 轰~ 如果说先前那些话是重磅炸弹的话,那么这个消息简直就是平地惊雷。 秦从文傻了,连方婉茹都惊住了,似乎不明白秦黛心说了什么。 “这……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秦从文像个疯子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方婉茹则是转头看着方氏。似乎想要从她这里讨一个说法。 当这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方氏竟然无比镇定,她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只说了两个字,“证据。” 是啊,证据呢! 方婉茹有些发狂的笑。“证据呢,拿出证据来啊?大人,凡事都得讲究证据吧?” 王应石点了点头。“不错,你可有证据?” 秦黛心这才道:“你要什么证据?是方婉茹用卑鄙的手段妾上妻位的证据,还是要她抢她人之子,以庶代嫡的证据?又或是,你们想看我父亲不是方氏这个老妇亲生的证据?” 竟然言之凿凿。胸有成竹的模样。 方氏平静的面容里竟闪过一丝动容。 有证据,可能吗?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二十年前的,四十年前的,这丫头还没出生,怎么可能有证据。 秦黛心没错过方氏眼里的犹豫,镇定,她笑道:“要不,咱们一样一样来?” 不等众人反应,秦黛心便让如意去请了苏氏来。 苏氏神情平静,进来后既没有人众人见礼,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管坐到一边去了。 秦黛心笑道:“大人,这便是原告我娘苏氏,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她好了。” 苏氏冲着王应石福了福身,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身上。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气息。 那人是她儿子? 铁未阳微笑着看了过去,心情复杂。 苏氏强敛情绪,低头坐下了。 方氏怒骂一声,“贱婢。” 秦黛心直接回嘴,“谁贱谁知道。” 方氏怒不可遏制,大骂秦黛心是孽畜。 秦黛心只道:“你何必逞一时之快呢?事情到底怎么样,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方氏不言语了。 秦黛心又让人带了苏仲达一家来。 一家三口虽然收拾了一番,可身上的那股沧桑感却是换不去的,方婉茹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突然进来的人是谁。 王应石倒是想得明白,这秦家三小姐看起来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她一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到这个屋里来的。 想必是重要证人吧! “这是苏氏的胞兄,这是苏氏的嫂子,这个吗,是苏氏的侄子,当年的事儿,这一家人最清楚不过。” 方婉茹大惊,这竟是苏氏的兄嫂?看着,不像啊,怎么老成这样? 苏仲达给王应石见了礼,把当初自己贪财卖妹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我不是人,我贪财,惦记着方家送来的那些黄白这物,又惧怕方家的势力,这才做下了糊涂事儿,我对不起你啊,兰兰。” 苏氏娇躯一震,兰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王应石看秦从文一副低头耸脑的样子,当下心里便明白了,不过他依旧问方婉茹道:“事情是这样的吗?你可认识他们?” “不认识。”如果不是秦黛心说,方婉茹绝对认不出这人竟是苏氏的兄嫂。 “哦?”王应石又问,“这么说你不承认当年的事儿?” 方婉茹此时也冷静了,事以至此,她要做的是镇定,死不承认。 方婉茹眼里涌上一股血色,“王大人,你不必跟我玩文字游戏,不是我不承认当年的事儿,而是这些事情都是她们凭空捏造的,我根本就没做过,凭什么承认?”她停了一下,又道:“你,还有你,你俩是苏氏的兄嫂,自然想自己的妹妹富贵,为了能让她坐上秦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你们竟然说出这样诛心的谎话来,别以为苏氏生了两个儿子,就可以侍宠而娇了,我问你,你既说她当年是以妻礼嫁过来的,可有婚书为证?” 苏仲达的脸瞬间惨白一片。 PS: 后面几章会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过瘾。所以,求票票!!! 第三百八十八章 谁是亲娘 方婉茹看苏仲达这个样子,心里痛快至极,她觉得胸中的怨气散去不少,心态一旦发生了转变,心情自然也就不同,她还挺想看看这场好戏的。 “说啊,婚书呢?” 苏仲达看了苏氏一眼,才颤颤巍巍的道:“兰兰,我,我对不起你,当年的婚书,毁了。” 宋氏在一旁哭丧着脸,后悔自己当年那么爱财。 方婉茹阵阵得意,几乎要笑出声来,全是方氏,依旧紧崩着身子,看样子很不轻松。 他不说,秦黛心也知道,方家人做事这么缜密,定是把那凭证毁了的。 “看看,没有证据,你们根本就是血口喷人。” 秦黛心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便又让人找了第二个证人来。 那人进来时,方婉茹的瞳孔猛的一缩,那人竟是冯氏。 冯氏向王大夫福了福,她神色淡然的做了自我介绍,“大人,奴婢便是冯氏。” 她是冯氏?一向畏畏缩缩的冯氏?怎么胆子竟然大起来了? 秦黛心道:“大人,她才是秦子诚的生母。” 不等王应石回应,方婉茹便冲出来道:“你胡说,你这贱人,不要脸的小娼妇。” 扑哧~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是黄夫人。 她略有尴尬的道:“对不住,对不住。你们继续。”她的样子分明在嘲讽。 方婉茹早就发现她是向着秦黛心的,因此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她瞪了一眼黄夫人,才又向冯氏道:“你这贱人,竟敢抢我儿子。” 冯氏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夫人,事到如今。您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孩子是我生的,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喊的。 “你胡说。”方婉茹几乎要扑过来掐她,“你说,是不是她指使你的,是不是?你要跟我抢儿子,为什么?” 冯氏红了眼睛,当下伸出双指来,冲天指誓道:“大公子秦子诚是我生的。是我阵痛了一天一夜生下来的,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我隐忍至今,为的就是要认回儿子,不是受任何人指使。” 方婉茹几乎要扑过去吃了她,“你这个贱婢。” 方婉茹转头冲秦从文道:“老爷,您信我。您相信我啊,我生子诚那天你是亲眼所见的是不是,你就在房外头,是不是?” 秦从文此时已经有些懵了,听了她的话,只是下竟识的点头。其实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秦黛心也不恼,直接大声道:“带于氏。” 产婆于氏被人带了上来。 于氏是个产婆,常常出入大户人家。可却没在大户人家见过这种三堂会审的状况,她心里有鬼,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还是说真话的好。 所以一进来,她就连滚带爬的跪到王大人附近。一个头磕在地上,“大人。老妇于氏,见过大人。” 秦黛心来到她身边,轻声安慰道:“于氏,你别怕,知道什么尽管说,王大人办案一向明察秋毫,他绝不会冤枉你的。” 于氏心中微定。 “大人,这个产婆是当年为方婉茹接生的产婆,后来冯氏生二公子秦子信的时候,也是由她亲手接生的,她可以证明秦子诚并非方婉茹生的,他的生母是冯氏。” 方婉茹看着于氏的时候,不以为然的一笑,她认为于氏什么也不知道,当初她只是为冯氏接生而已,什么也没见过,什么也没听到过,她有什么用? 王应石对于氏道:“你起来说话。” 于氏起身,低头站了起来。 “我问你,当年秦夫人生产,可是你亲手接生的?” 于氏点头,“是老妇亲自接生的。” “当时你可看清楚了那产妇的模样?” 于氏摇摇头,“没有。” 王应石惊讶了一下,“你记得这么清楚?这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方氏心里突然紧了一下,她看似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实则一直支着耳朵听着。 也许于氏觉得王大人并不可怕,她一改方才的畏缩,直接回道:“大人我是个产婆,见过太多生孩子的,惟独没见过秦家夫人这样生孩子的。我记得特别清楚,当年我去的时候,就见一个人在床上不住的喊着,她嘴里塞着毛巾,只能听到呜呜的声音,脸上还罩着帕子,几个婆子守在她旁边,一直让她使劲。老妇当时觉得奇怪,还说,把帕子拿掉,免得夫人上不来气,哪知道她们不让,还说让老妇打起精神来,只管接生就好,没办法,老妇就专心接生孩子,那会孩子都露头了,我没怎么费力就把孩子平安的接下来了。” 方婉茹不屑道:“这些难道就能证明孩子不是我生的?荒谬。” 王应石也道:“确实不足为据。” 证据的据。 于氏道:“就这,当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不过,后来我为冯姨娘接生的时候,发现了不对。” 王应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冯姨娘生孩子可痛快了,不像头一胎,而且我还在冯姨娘……嗯,冯姨娘,得罪了。” 冯氏知道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于氏这才又道:“冯姨娘大腿内侧有一颗红痣,让我觉得有些怪。”于氏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当年的事儿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有什么怪的?”涉及女子身体隐私,王应石不好细问。 屋内众人也连忙聚精会神的听着 于氏道:“当年秦夫人生产时,老妇就在她的大腿内侧看到过这么一颗红痣,位置,颜色,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老妇没见过秦夫人的样子,却见过冯姨娘,难不成她们二人都在大腿里长同样的一颗痣?再有。秦夫人生两位小姐的时候,也都是老妇接生的,这两次老奴都看到了夫人的模样,却没有看到痣,而且秦夫人生大小姐的时候,特别慢,折腾了一晚上才生下了,我当了一辈子的产婆,还没听说过生头一胎快,第二胎反倒慢的情况。” 大伙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从文也清醒了,这两个女人都是他的人,这痣到底长在谁的身上。他最清楚不过。 “你说,子诚到底是谁生的?”秦从文知道痣是长在冯氏身上的。 方婉茹哆嗦了一下,随后哭道:“老爷,你要信我啊,你要信我。子诚是我生的。是我生的……”她反复重复这句话,好像入魔了一样。 大家,特别是秦从文,都不相信她了。 证据确凿,方婉茹却不承认。 秦黛心自有办法让她认。 “如意,去把大公子和二公子请过来。” 如意点点头。悄悄去了。 方婉茹红了眼睛,哭着问于氏:“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你说,是不是你贪钱,让人收买来陷害我?是不是,啊?” 于氏摇摇头,“老妇爱财。可也不是什么钱都要的。”矮小无知的妇人,形象却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方婉茹转头对方氏道:“娘。你说句话啊?” 方氏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却不肯认输,她故作平静的说道:“沉住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方婉茹马上就明白了,是呀,就能算证明子诚不是自己生养的那又如何?自己待他一直像亲生儿子一样,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他做自己的儿子,便是嫡子,是秦家的继承人,他若是被冯氏认了回去,便是庶出,他会一无所有。 “娘说得是,我倒要看看这般无耻的小人,想怎么污蔑我。”方婉茹好像很有底气似的,完全没了方才心虚的表现。 秦黛心安慰的看了苏氏一眼,又对王应石道:“大人,苏青平身子不好,您能不能允许他先下去休息?” 苏青平本就与这些事无关,下去休息自然不成问题。 王应石点了头,秦黛心就让人安排了。 如意推门而入,带了秦子诚,秦子信兄弟二人进来。 秦子诚一直不明白,好好的满月酒,怎么说散就散了,府里传闻声一片,来的宾客们竟然像逃似的离开了,怎么就这样了? 秦子信也有疑问,不过他一直安静的不说话,偶尔看看冯氏,一脸的担忧。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被拦在外头的几个人一头零水,二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向聪慧的妻子也看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几次尝试进院子里问问,结果都被拦了回来。 秦黛心指了指秦子诚,又指了指秦子信,“大家看看,这兄弟俩可像?” “像是像,可这就能说明他们是一个娘生的?”胡夫人歉意的笑笑,“三小姐是这个意思吗?” 秦黛心点点头,也不恼她,直接道:“如果秦子诚是方婉茹生的,那么他怎么可能和冯姨娘生的秦子信长的这么像?虽然是亲兄弟,到底不是同胞,如何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这话也有道理,大家顿时议论纷纷。 秦子诚两兄弟面面相觑,不明白大家都在说什么,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啊,什么谁是谁生的…… 方婉茹只道:“这理由太牵强了,没道理长得像便是同一个娘生的。” 于氏在一旁道:“秦夫人没有红痣,冯姨娘有红痣,大少爷大腿内侧也有痣,二十多年前我亲眼瞧见过。” 秦子诚没想到那婆子张口说这个,脸上表情顿时不太好看。 屋里人议论纷纷,大概都相信了秦大少爷是冯氏生的。 秦子诚和秦子信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嘴的议论,这才把事情听了个大概。 二人脸色发白,显然还不能消化这个突然降临的事实。特别是秦子诚,当下便有些站不住了,他的亲娘,倒底是谁? PS: 感谢书友kaluru的珍贵小粉红,啥也不说了,晚上直接加更!我这么痛快,亲们的票票是不是快一点到碗里来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并非亲生 方婉茹看到了秦子诚失控的脸。 她心里极不好受,就算他不是自己生的,到底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他生下来才个把时辰,就被送到了自己的屋里,自己眼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会翻身,会坐着,长牙,说话,叫她娘…… 这二十多的感情,竟被这么轻易的质疑了吗? 方婉茹是个自私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她想的依旧是自己,却从没有想过,有一种东西叫血缘,有些东西是天性,根本不是她阻拦得了的。 一直没说话的方氏开口了,“三丫头,你找这么些个人,闹今天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让苏氏那贱蹄子当秦家的当家主母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便不允许你这么做。”大概是气急了,方氏的嗓子有些哑,“你现在把孩子给我送过来,再去祠堂跪上三天三夜,我或许考虑饶了苏氏这贱妇一命,准她出家,要不然……” “不然你想怎么样?”方氏这个样子,秦黛心半点意外也没有,如果方氏乖乖低下头来认错,她才会觉得天要下红雨了呢! “你别以为我不敢!”方氏眼中盛着满满的杀意,一屋子人看得清清楚楚。 恼羞成怒了? 秦黛心道:“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还如此蛮横不讲理,当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以为这一屋子的人都像父亲一样好唬弄吗?” 秦黛心又对王应石道:“大人,证据已经摆在面前了,方婉茹嫉妒成性,先是陷害我母亲由妻变妾,随后逼迫我母亲把刚生下三天的孩子送了人,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使冯姨娘有子不能认。整日活在痛苦之中,大人,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个女人丧失妇德,已经不配在为人妻了吗?” “放屁!”方婉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不顾及形象的指着苏氏大骂道:“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贱人,养了个小贱人来害我。谁能证明你是秦家聘下的妻?你的兄嫂吗?你们蛇鼠一窝,根本就是没安好心,婚书呢?当年秦家聘你为妻的婚书的,拿不出来了吧?啊?” 苏仲达听了这话,痛苦的蹲了下去。 方婉茹自然看到了。她笃定苏家人拿不出来,因此气焰更为嚣张。 “你说我派人逼走了你母亲的孩子,证据呢?证人在哪?啊?那孩子是不是老爷的尚不可知。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怎么,你还想让他回来跟我的子诚抢长子这位不成? 秦黛心平静道:“不是抢,是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我那位兄长是腊月初七生的。秦子诚是二月初六生的,他们两个人隔了一年,谁长谁幼还用问吗?” “哈哈哈……”方婉茹不顾形象的一阵狂笑,还去扯秦从文的袖子,眼带泪光道:“老爷,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了。你让他把人带来啊?总不能苏氏说她生了一个孩子,她就生了一个孩子吧?孩子呢?在哪呢?” 坐在王应石身边的铁未阳突然站起身来,他负手而立。目光中似有点点星光,一个沉稳而又略带一丝激动的声音缓缓道:“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方氏,方婉茹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秦从文则是一脸的见鬼表情,苏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低声哭了起来。 儿子,刚刚出生三天的儿子。为了让你活着,我不得不与你分离。 苏氏的心声,全在泪水中。 在场的人心情各异,三位夫人早已经眼泪汪汪了,她们一致认为苏氏太可怜了。男人们倒是心思各异,开始拨拉起心里那点小算盘来。 铁未阳是铁义侯的义子,从四品的京官,如果这样的人成了秦家的嫡长子,那么以前自己与秦家的关系就要推翻,重新再建立了。 “你说你是苏氏的儿子?哈哈,太好笑了,这年头居然有人要给人当儿子的。”方婉茹看着铁未阳,越看越心惊,这人与苏氏长得太像了,眼角眉梢里全是苏氏的影子,人都说养子随母,如果他真的是苏氏的儿子,那么苏氏那贱人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靠山?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母子相认。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苏氏的儿子,就算你是苏氏的儿子,你如何证明你是老爷的儿子,而不是她在外面与人苟合生下的孽种?我看你分明是她找来谋夺我秦家家产的。” 方婉茹就是怕别人通过铁未阳的样貌推断出他与苏氏的关系,因此抢先一步说了重话,他长得是像苏氏,可毕竟不像秦从文,只要自己咬住这一点不放,老爷那边就不会轻易认他。 果然,秦从文的脸色变了变,二十多年前…… 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苏氏当时的样子,因此对铁未阳的身世,他十分怀疑。 “哼,我大哥是侯爷的义子,官居四品,他这样的人,会惦记秦家这点东西?”秦黛心冷笑问道:“你以为你是谁?” 秦从文觉得这话也对,一时间不知所措。 秦黛心看着众人的反应,知道这事不宜拖,越早办明白越好,她暗想幸亏自己没有让英姨来,她病着,又时常不清醒,只怕就是来了,也说不明白什么,到时候只怕会被有心人说得更加不堪。 她想了一下,突然道:“方婉茹,你说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受了方氏的指使?” 方婉茹怎么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便僵在了那里。 秦黛心这才道:“当初方氏就是因为生不下儿子,才把我爹从祖父的小妾那里抱了来,然后去母留子,害了我的亲祖母,正因为她之前做过这偷天换日的把戏,所以才会帮你出主意,让冯姨们替你生下了秦子诚,是不是?”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方婉茹不敢相信,这丫头莫不真是鬼魅变得,不然的话她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老爷真不是姑母生的?不可能吧? 一想到鬼魅,方婉茹便觉得背后阴风森森,这么多年了,她手上可是有不少的血。 “没……没有的事儿。”心里虽然害怕,但方婉茹仍旧不肯低头,自然否认,这个时候,她万万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出卖姑母。 方氏大怒,气得胸口疼,“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混帐东西,还不跪下认错?” 秦黛心一摊双手,“我有什么错?我可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像夫人你。”秦黛心悠悠的冲着方婉茹道:“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就是想牢牢的把住这个家吗?可惜你的好姑母,哦,也不是你的婆婆,她一心一意的惦记自己的女儿,根本不把你和父亲放在眼里,你操持了半辈子的家,日后恐怕都得姓公孙。” 方婉茹蓦然睁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啊?那我一点点说给你听。”秦黛心道:“我爹是庶出的,方氏自然看不上,只不过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只好勉强把我爹抱过来养,我爹的生母金氏,多年以来一直备受我祖父的宠爱,正因为这个,方氏对她恨之入骨,索性害了她的性命,夺了她的儿子,这样一来方氏既除了眼中盯,肉中刺,又有了儿子傍身得以保住妻位,一箭双雕。方氏偏心,这么多年来秦府上下有目共睹,大家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当她是疼女儿罢了,想当年秦凤歌出嫁时,不过是嫁了一个小小的县丞,可方氏却把秦家一多半的家产拿来给秦凤歌做了嫁妆,她那十里红妆的送亲场面,恐怕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记得。” 秦黛心慢慢的走到秦从文面前,轻声道:“父亲,方氏是想把秦家的东西搬到公孙家去呢!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何会帮着秦凤歌让土匪绑了我?又为何会与她那好女儿和好外孙串通一气骗您的银子?一万两啊,她们当您挣来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秦黛心被土匪绑了的事儿,秦从文和方婉茹都知道了,两人听了秦黛心这番话,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们在方氏心中的地位不高,远远比不得秦凤歌,以前他们总是认为方氏心疼小女儿,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却明白那一切都不仅仅是心疼这么简单。 方氏重重的咳了一声,“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搅家精,居然挑拨起我们母子的关系来?儿啊,你千万别听这丫头胡说,她被苏氏那贱蹄子洗脑了,鬼上身了,你千万别信她,我不是你亲娘,谁还是你亲娘?那个什么金氏,根本就是她一手杜撰出来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沙哑且略有苍老的声音,“是吗?我看不尽然吧?” 方氏一愣,连忙向门口望去,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位老者。 这人年纪在六十岁上下,身材不高不矮,略微有些驼背,花白的头发被梳成一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素面的银簪子,这人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衣裙,外头罩了一件灰色无纹无花的粗布比甲,脚上穿一双褐色绣花鞋,上头只用葱绿色绣线绣了两道卷云纹。 “老姐姐,别来无恙啊?” 方氏与秦黛心同时一惊,竟然是她! PS: 你们猜这人是谁?嗷嗷求票票…… 第三百九十章 妻妾对峙 竟然是她。 那个每天都在胡同门口拦着自己要赏钱的那个乞丐婆! 那个拿了钱就笑,朝她谢赏的乞丐婆,那个突然间就凭空消失了的乞丐婆,她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秦黛心暗暗打量方氏的眼色,见她脸上颜色变化诡异,时而发白,时而发青,最后都化作锅底一般的黑色,久久不散去。 这人是谁,听她的意思,她与方氏是旧识?她即是叫方氏一声老姐姐,那肯定应该比方氏小,怎么竟生了一幅比方氏老几岁的面孔? 一屋子的人都愣着,暗暗的打量着这个老妇人。 局势越来越乱了。 那老子善意的朝秦黛心点了点头,又所屋内的众人从头到尾的打量一遍,看到秦从文的时候,她那双混浊的眼睛明显一亮,仔细的瞧了好几眼,才极不情愿的移开视线,对着方氏道:“你恐怕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哈哈哈……” 那老妇人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里充满着悲伤和凄凉,她虽然在笑,可笑中带泪,让人听着就能品出其中的苦涩之味来,让人心酸不已。 方氏面无表情,不,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中有惊恐之色。 她在害怕。 “你在害怕?方氏,你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也会有害怕的一天?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没死,是不是?” 方氏一动不动,其实她真的想问,你怎么没死。 这两个人就像猜谜一样,把一屋子人弄个稀里糊涂的。 王应石就问,“你是何人?” 那老妇上前行了一礼道:“我是秦家老太爷秦茂的妾室,秦老爷的生母金氏。” 轰~ 我的妈妈咪呀! 如果说之前那些消息是重磅炸弹的话,那么金氏的这番话就好像原子弹爆炸一样。 太太太震撼了有没有? 秦从文此时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他在那老妇身上打量了几眼,又转头问方氏,“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屋子的人听得真切,秦从文的这一声娘,喊得十分的不真切。 想必心里已经有些信了。 也难为秦从文会信,他自小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却清楚的很。小时方氏便偏疼妹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是可着妹妹来,那时候他不懂事,认为方氏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他是当哥哥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应该让着妹妹。这不是天经地意的事儿吗?再后来又长大一些,母亲便与自己越来越生不亲近了,他心里虽然觉得委屈,可觉耳边又总会响起方氏的话:男子汉大丈夫该独立些,总是依偎在母亲怀抱里躲避风雨的人将来有什么出息?你妹妹她将来是要嫁人的,嫁人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媳妇。言行举止不比在娘家自由,不趁她年纪小时多疼她几年,日后就疼不到了…… 秦从文从来没有怀疑过方氏的话。那时他少不更事,觉得男子和女子本就不同,一个就该顶门立户撑起一片天,一个就该躲进母亲的怀抱里享受温暖。 他是男子,就该护着一家人不是吗?所以当方氏对他冷言冷语时。他觉得这是母亲在鞭策自己,他习惯了谦让。习惯了委屈,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成长为一个为母亲和妹妹遮风挡雨的男子汉…… 所以当初苏氏成了妾的时候,他听了母亲的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委屈了这么多年,所以妹妹胡搅蛮缠的时候,他习惯性的一忍再忍,连她伙同自己的外甥绑了三丫头的事情都不追究了。 这一切难道都是他错了?他的母亲,根本不是偏心,而是…… 秦从文不敢再想下去,他抬头来望着方氏道:“娘,您说句话,您说我是您的儿子,您说啊!” 金氏在一旁看了,既没伤心,也没愤怒,她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出息。” 这四个字确如重锤一样敲进秦从文的心里。 没有出息?从小到大,娘也总说他没有出息,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口气不是责备,好像隐隐有些高兴。 这妇人是谁,怎么她也会说自己没有出息,她凭什么这么说,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不过是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老妇人,可为什么她说的“没有出息”这四个字,听了让人这么心痛,为什么? 金氏一步步上前道:“男子汉大丈夫,遇事该处事不惊,即使心里已经没了底,装也该装出几分镇定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到底是亲娘不在身边,好好的一个孩子,让有心人教成了这样。” 金氏显得十分痛心的样子,看着方氏的目光更加不善了起来,“老姐姐,你怎么不说话?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谢谢你手下留情,饶我儿子一命呢!” 方氏这才缓缓的抬起眼皮了,平静的看着金氏一眼,开口道:“祸害。” 祸害贵千年,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方氏的言外之意是,认了? 秦从文的眼睛里折射出精恐之色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太敢相信,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跌到了椅子上。 方婉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不是聪明人,却也不算笨,此时方氏如此态度,分明是认了那老妇的话,她只觉得四肢发冷,背后冷汗直流,她是自己的亲姑母,怎么连自己也不放过,竟把她也骗了。 屋里的人窃窃私语,大家似乎都等着方氏给个说法。 秦黛心心情极好,她笑嘻嘻的跑到金氏身边,朝着金氏福了福了,大大方方的道:“幸亏当日我没有受您的礼,想来这是天意,如今能再看到您,真是太好了,原来您才是我祖母。” 这番话惊到了众人。连方氏也没想到她们以前竟是见过的。 秦子诚结结巴巴的道:“三妹,父亲还没,还没说话,你怎么就,认了。” 金氏也道:“丫头,你怎么就相信我说得是真的呢?” 秦黛心默默的看了方氏一眼,其实她是从万妈妈的脸上看出了端倪确定金氏身份的。万妈妈虽然一直略低着头,可听到金氏声音的时候,她微微动了动,慢慢打量着那人。在金氏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前,万妈妈就用略带狐疑甚至心惊的眼神打量着她,等金氏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时。万妈妈反倒平静了,那样子就像是早知道了什么似的。 她是认出了金氏。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道:“我一早就觉得怪,这天底下,哪有祖母会不疼孙子,疼外孙的?我们家的三个男丁绑在一块也不如公孙锦一个手指头重要。别人都说是祖母偏心,我到今日才看明白,她不是偏心,她根本是没把心放在我们身上一丝一毫!幸亏她只生养了一个女儿,如果生的是个儿子,只怕我爹早就被她害了。” 金氏不住的点头。“你倒是看得清楚。” 她随后对王应石道:“王大人,老妇今天来凑个热闹,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个证人?三十几年前这毒妇害我。在我生产时让产婆对我对了手脚,想要去母留子,只可惜我是个命大的,虽然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可始终吊着一口气。这人连口棺材都不为我准备,只命人用一张席子把我卷了。扔到了乱葬岗。我刚刚生完孩子,浑身上下连件挡风的衣裳都没有,虽然后来被人救了,可也落下了一身的病,你们看看我,我四肢屈伸不利,驼背弓腰的毛病都是拜这个毒妇所赐。” 方氏冷笑道:“金氏,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我是恨你,你不过是个妾室,老爷却把你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凭什么你就能生下儿子?”事隔三十多年,方氏每每想起这件事,依旧恨得想吐血。 “我恨你不假,可我却也知道杀人偿命。我出身名门,难道还会知法犯法不成?”方氏一笑,“女人生孩子本就凶险,你难产,接生的又说你咽气了,我们怕晦气没有上前查看,不晓得你还活着,这有什么错?你要怪,该怪那个产婆才是。” 金氏不怒反笑,“姐姐辩解的功夫越来越好了,老妇实在佩服。”金氏冲着屋内众人道:“当年老爷有三位妾室,除了我,还有一位张氏,一位邓氏,张氏没有所出,在老爷去世后的第三天,被这恶妇卖去了青楼,张氏是良妾,不堪受辱,绝食而死。另一个邓氏以前生过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还没满月便夭折了,老爷去世后,这毒妇把邓氏嫁给了一个赶车的老汉,从此不知所踪。” 方氏一动没动,沉着脸不说话。 金氏就笑,“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产婆会手下留情,饶我一命是不是?” 方氏还是不说话。 金氏就又道:“你害了我,抢了我的儿子,如今还想把秦家的家产捧去给你闺女是不是?” 众人哗然,这老太太,竟真这么毒? 秦黛心相信方氏绝对干得出来这些事儿,她安抚的拍了拍金氏的手,让如意给金氏搬了张椅子。 金氏就坐在了屋门口,与方氏遥遥相望。 时空交错,三十多年前她们是不是也曾经如此仇视过,如此对望过?已经是白发苍苍老妇的二人,可曾想到这场恩怨竟牵扯了三十多年? 方氏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开了口。 众人连忙住声,都想听听她要怎么说。 “当年的事儿,我根本一无所知,我虽然恨你,可根本就没派人做过那样的事儿,你若有证据,便让人来拿我好了,若是没有,就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危言耸听。” 方氏嘲讽的笑了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PS: 感谢梦游亲投的粉红小票票。另外恭喜某人答对了我前一天的问题!今天要出门,先奉上一章,晚上回来时间允许的话,再加更。当然,如果有惊喜,时间不允许也会加更…… 第三百九十一章 滴血认亲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不承认,脸皮够厚,真是人才啊! 秦黛心想,方氏如此有恃无恐的否认,想必是因为时过境迁,当年知道这事儿的人,恐怕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事实也正因为如此。 当年做这件事的人,方氏都已经料理干净了,因为她要隐瞒秦从文不是自己亲生的事实,所以知晓这件事的婆子丫头们,不是“意外”死了,就是犯了重罪把人送进了牢里,鲜少有一两个下场好的,也只是被远远的卖了,今生再无回台州的可能。 方氏知道金氏找不到证人,因此十分得意。 金氏也笑,“先不说这个,你既是认了儿子不是你生的,如今也该还回来。” 方氏听了这话,更加笃定金氏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当年做下的那些事儿,她心里暗自高兴,有一种事隔多年我也能打败你的豪气,索性就认了,道:“那又怎么样,他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我是正妻,他被养在我的名下,叫我一声母亲,得秦家家财,那是他几生修来的福气,如果他跟着你,你能给她什么?” 虽然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秦从文并不是方氏亲生的,可如今听方氏自己亲口说出来,还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秦从文心里又苦又涩,又冰又热,委屈,愤怒,还有被人欺骗,玩弄于股掌间的羞辱都齐齐涌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娘不是方氏,而是这个什么都没有的老妇,为什么这老妇要回来,拆穿了他不想面对的一切…… “为什么……”秦从文情绪失控,当场掩面痛哭起来。 方婉茹心里也不好受,但她所受的影响毕竟要小一些。自己嫁的还是那个人,方氏虽然不是自己货真价实的婆婆,但还是自己的亲姑母,除了坐在门口的金氏,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方婉茹强打起精神,“老爷,您先别急,不如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她的意思是让秦从文稳定一下情绪。 金氏道:“他是这个家的当家人,他不能走,再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儿。也与她有关。” 秦从文一愣,还有事儿? 金氏道:“我刚才说了,方氏谋害我的事儿先搁下。我要说的是另一件,就是苏氏二十年前产子的事儿。” 方婉茹心里一哆嗦,直接道:“子虚乌有的事儿也敢拿到明面上来讲,谁能证明她当年生过孩子?当年她走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怀孕,她不可能会生下孩子。就是有,那也不是老爷的种,这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根本没有人能证明苏氏生了孩子。” 金氏冷哼一声,“我能证明。” 什么,她能证明?众人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金氏看向苏氏。问道:“孩子,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苏氏抬眼向金氏望去,一脸的困惑。 金氏站起身来。把本就微微驼着的腰更向下低了一些,几乎成了九十度,她双手放在背后,开始用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走路。 “啊!”苏氏惊呼一声,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你是庄子上的那个驼子。” 那个又老又丑,驼背的人。 二十年前在庄子上救了自己一回的那个人。 竟然是她。 苏氏喜极而泣。救自己的人竟是她,呃,她的亲婆婆。 金氏含笑点点头,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坐到椅子上去了,“当年我被人救了,用了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虽然身体有很多的毛病,可至少是活过来了,我不甘心这样被人陷害,于是打算回来复仇,至少,我该抱走我的儿子才是。可是我没有机会进府,又得知老爷死了,我不怕露面,怕别人认出我来,心灰意冷的情况下,我去了那个偏僻的庄子上,装成一个半废的人,成了看着那老旧宅子的看门人,我日日想着如何复仇,哪成想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苏氏去庄子上养病,金氏一打听才知道她竟是秦从文的妾室,得知苏氏到这儿来的经过种种,金氏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她的儿子还活着,并且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生气的是方婉茹竟然跟方氏一样,半点不容人。金氏乐得苏氏平安生下孩子,这样一来她也有机会见见自己的亲孙,所以她日夜陪在苏氏身边,却又装成不在意她们的样子,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苏氏生下孩子的那一天,金氏连哭带笑的疯了一整天,哪知道孩子还没来的及洗三,方婉茹的人就找上来了。 英儿刚抱走铁未阳,李妈妈就带着人来了。 金氏没去开门,先是去后院赶走了那只奶山羊,随后又把苏氏屋里小孩子的物件卷起来扔到了猪圈里,说来也巧,那猪圈里有只母猪刚刚生了小猪崽,七只猪崽只活了五个,还有两个死的没来得及处理,金氏灵机一动,把其中一只瘦小的死猪崽放进热水里滚了一遍,又找个僻静地方埋了,这才去开门。 李妈妈带着人冲进庄子里,从里到外的搜了一遍,没看着孩子,也没看着秦凤歌身边小丫头说的山羊,只是苏氏待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头上戴着抹额,确实像在做月子。 还没等奶娘和苏氏说什么,装成驼子的金氏便抢先说,“她生了个死胎,孩子长得又丑又怪,浑身是毛,是个不祥的,身上还带着尾巴呢,幸亏是死了,要是活着的,不得把我这一把老骨头给吓死?” 大家都呆了,有这样的事儿?当时那几个婆子就十分紧张的议论起来,听那意思是信了,因为前几年就有一个女人生下这样的一个孩子来,后来娘俩都被视为妖怪,被村里人架到火堆上活活烧死了。 李妈妈不信,问孩子呢! 金氏说埋了,李妈妈就说想看。 金氏带着一群胆战心惊的婆子去了埋死猪崽的地方。指了指那个动过土的地方道:“就是那里,你们自己挖开看吧,我可不敢再看了,吓死人了,若不是看在钱的分上,我才不埋呢!” 鬼怪论到底是吓人的,几个婆子被金氏吓住了,谁也不敢上前。 李妈妈觉得有诈,又问,“你怎么把它埋这儿了。既是不祥的,应该烧掉才对。” 金氏道:“你当我乐意把它埋这儿啊,还不是有大师给算过了。说这个位置才能送走它,让它转世投胎,否则我干嘛没事找事儿。” 她这么一说,大家就更怕了,连李妈妈也怕得不行。她当时还很年轻,心里也是极没底的,便让一个婆子拿东西草草挖开那个坑,简单的看了一眼,只见坑里埋着个红物件,身上有毛。果真有尾巴,因为那死猪崽身上有不少泥,又是被开水烫得变了形之后头朝下埋的。因此谁也没看出来那是个猪崽,大家都觉得那是个怪物,连忙埋了回台州跟方婉茹报信去了。 等人走了,金氏才跟苏氏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推说自己见她可怜,帮了她一把。 苏氏当时又伤心。又高兴,方才金氏拿走小孩子的衣物时,她与奶娘还不解的骂了她几句,哪成想人家竟是来帮着自己的,提起这个,苏氏真是羞愧不已,又不知道该如何谢金氏才好。 从那以后,苏氏和奶娘还有这个看庄子的驼子就成了亲人,一直到最后苏氏也没等回英儿和孩子,隔了很久以后秦府派人接走了她,她才算与金氏分别。 一别就是二十几年,直到今天方才再见。 秦黛心想,如果当年换成现在这个年纪的李妈妈去,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 方婉茹一边听一边咬牙,李妈妈怎么就这般糊涂,让人骗了。 秦从文几乎是跳着从椅子上蹦起来的,“这么说,我还真有个儿子?”他转头问铁未阳,“你真是我儿子?” 方婉茹讽刺道:“你拿什么证明?” 金氏没说话,秦黛心也不言语了。 方婉茹立刻道:“看吧,说来说去孩子的事儿都是你们在讲,证据呢?她根本就是来捣乱的,她的话不能信。”方婉茹说的这个她,是指金氏,意思是金氏的话不足以证明苏氏生过孩子,就算是生过,不不能证明她生的那个孩子就是眼前的铁未阳。 秦黛心问苏氏,“娘,当初你送走那孩子的时候,给了他什么凭证没有?” 苏氏朝铁未阳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你脖子上的那个挂坠,我们苏家一共有两个,本来是我一个,你舅舅一个的,后来你舅妈用这个跟我换了别的,两个便都在我这儿了,一个给了你,另一个给了当初那个可怜的孩子……” 铁未阳顺手从脖子上拿下那个半黑半白的坠子来! “不,我不信,你们是一早串通好的,你们这群小人,你们事先商量好的是不是?”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女人,关键时刻就会歇斯底里。 “大人,方婉茹认为我们是串通好的,不肯相信铁大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民女认为证据确凿,可以定案,您说呢? 王应石不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方婉茹气愤道:“不准,你们没有证据,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不算,这一切都不算。” 秦黛心道:“好,既是这样,我便再拿一样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屋内众人都十分好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猜测这个证据是什么东西。 秦黛心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滴血认亲。” PS: 感谢doudou68的粉红小西票票!第二章送到!话说双更真的很累,不过有亲们支持,我觉得很有动力!!! 第三百九十二章 谋杀亲夫 滴血认亲。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一样,敲在屋内的每一个人身上。 秦黛心看着沉默不语的方氏,又看着脸色时青时白的方婉茹,这两个人的气势如同泻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完全没了方才斗志昂扬的样子。 这是怕了? 秦黛心转向王应石道:“大人,检验血缘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滴血认亲了,你办案多年,想必也接触过些法吧?” 王应石搂顺答道:“不错,这办法极为妥当,我看就这么办吧!”他都开口了,别人还会说什么? 如意直接去端了一碗清水和两根银针来,放在王应石面前。 “还请秦老爷,跟铁大人上前来滴血吧!”他这是充当起了公证人的角色。 秦从文看了看铁未阳,那孩子长得太像苏氏,鼻子倒有三分自己的样子,额头也像,应该是错不了吧?一想到自己将会有个做了四品官的儿子,秦从文心里竟涌出几分的热切之情来,隐约开始期待起来。他从如意手里接过一只银针,动作麻利的朝手指头上刺了一下,豆大的血珠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秦从文忍着疼朝碗里滴了一大滴血,然后拿帕子缠了手。 铁未阳也取过另一根银针来,朝手指头上扎了一下,他朝着碗里滴了一大滴血,也不理会手指上的伤口,静静的盯着碗里的两滴血看。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好奇了起来,拼命的伸着脖子往王应石面前的碗里头瞧。 秦黛心一直很淡定。 一来,她相信铁未阳,相信苏氏。 二来,这个什么狗屁的滴血认亲根本就没有科学依据,除了DNA检测,什么滴血认亲。滴骨认亲,那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血即便是融在了一起,也不能说明他们两个人就是父子关系,反之也不能说明他们不是父子关系。 正因为以上两点,所以秦黛心并不着急看结果。方氏和方婉茹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证据吗?她们要证据,自己就给她们证据,这群没接触过高科技的古人既然相信这种滴血认亲的事儿,那她就给铁未阳一个光明正大回秦家的理由。 这个家,铁未阳回定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屋里响起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融了融了!果真融在一起了。” 秦从文方才还觉得等待两滴血融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过慢长,如今亲眼见到两滴血融在了一起,瞬间觉得等待是值得的。 他认回一个当官的儿子。这种感觉还不错,心里积压着的痛苦情绪缓解了不少。 方氏缓缓的闭上眼睛,似乎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方婉茹就是她的車馬炮。如今都要被人吃下了,她的处境自然不妙。 方婉茹像疯了一样往王应石面前跑,等看到那碗中一大滴鲜红的血时,她猛然睁大了眼睛,脸上写着不肯相信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一丝心灰意冷。 至此,她仍不愿意相信二十年前苏氏生下了孩子,那孩子不但好好的活着。还做了官,找了回来。 她呆呆的笑了一下,随即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 方氏见不得她这个样子。猛的睁开眼睛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妾生的孩子找回来了,你就要死要活的了?你是秦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他就是回来了,也得唤你一声母亲,你要死要活的给谁看?”方氏这话,等于是承认了铁未阳的身份。 秦黛心很满意,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方婉茹猛的回过身子,乐道:“是了,是了,娘说得对。”方婉茹连忙上前拉着秦从文的袖子道:“老爷,我是他嫡母,你快让他来拜见我。” 秦黛心笑得更灿烂了。 秦从文脸色发青,从她手里拽回自己的袖子,气愤的甩了下,冷哼一声。 要不是她,自己的儿子能在外头待了二十多年?刚出生三天就被别人抱走了,他在外头得吃了多少的苦。 方婉茹讪讪的住了嘴,她很没面子,可她藏了几十年的真面目被人揭开了,哪还有面子可言?如今什么都是假的,保住身份才是真的。姑母说得对,她是秦府的当家主母,这里,她说了算。 铁未阳负手而立,淡淡的问了句王应石,“大人,结果已经出来了,看样子大家也有公断了。” 旁边早就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来看了结果,见碗里只有一滴血的时候,个个都露出原来真是这样的表情。 毕竟秦黛心准备的很充分,每个证人的证词都很可信,在场的每个人人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早就在这对婆媳脸上发现了端倪,加上方氏和方婉茹此刻又默认了,这更能说明了铁未阳的身份。 王应石点点头,朝铁未阳抱拳道:“恭喜铁大人多年心愿得以达成。”全京城家谁人不知道铁义侯家有个出色的义子?对于铁未阳的事儿,王应石也是略有所闻,因此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铁未阳回了一礼。 王应石这才对秦从文道:“秦老爷,恭喜你们一家团聚了。” 秦从文连忙还礼。 秦黛心也道:“大哥,快来见过母亲。” 铁未阳连忙过来,看也没看秦从文一眼。 方婉茹瞪着眼睛看着铁未阳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双膝跪下,跪在苏氏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眼中似有泪光的喊了一声“娘。” 苏氏似乎一直拼命忍着,哪怕泪流了一脸,她也只是流泪,并没有哭出来,等铁未阳喊了她一声娘以后,她就再也忍不住了,手帕子捂着自己的嘴。放声大哭起来,虽然别人只能听到沉闷的“呜呜”声,可谁都听得出来她那哭声中包含的委屈,不甘和伤心欲绝的痛楚。 骨肉分离,世界上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情吗? 屋内的人全都同情起苏氏来。 当然,方氏和方婉茹除外。 “你跪错了人。”方氏阴阴的开了口,“你母亲在这里,你娘也不是她,你要跪,就跪你正经的嫡母。一个妾,她还不配。” 听听,多么不和谐的声音啊。 秦黛心不屑的道:“母亲?你是说她?”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方婉茹。才道:“她也配?方婉茹妾夺妻位,以庶充嫡,已经是重罪,为一己这私欲致使秦家骨血飘泊在外二十多年,更是不可原谅。这样的女人能做秦家的当家主母?是我没睡醒啊,还是你老糊涂了?” “放肆。”方氏眼中凶光一闪,“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秦黛心上前一步,毫不示弱的道:“我说的是人话,怎么。你听不明白?也是,像你这样心胸狭窄,只会害人的人。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不等方氏反应,金氏便道:“说得好。” 方氏气结,刚想反驳几句,就又听秦黛心开了口。 “大人,今天的事儿我想您应该已经看明白了。方家姑侄两个心思歹毒,做下了这么多的伤天害理。灭绝人性之事,实在是有失妇德……” 她的话还没说完,方婉茹便跳了出来,“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此时苏氏的情绪已经略有稳定,铁未阳也已经起身了,秦黛心走到他们身边道:“我哥哥身为府中长子,既是回来了,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秦家的嫡庶,也该有个说法才是。” 方婉茹大急失色,连忙向秦从文求助,“老爷,你听听她说得这都是什么话?” 金氏也道:“怎么,你听不懂?” “你闭嘴,这里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插嘴。”方氏恨不能一口吃了金氏,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恨了,老了老了还跑回来生事,如果不是她,事情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轮不到我插嘴?”金氏一笑,“我才是秦家的正经太夫人。” “你胡说。”方氏猛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他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养了他这么多年,生恩要比养恩大,你凭什么捡现成的?” 秦从文心境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两个与他关系复杂的两人。 秦黛心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屋子人都齐齐的看向她,不明白她怎么就笑得出来。 秦黛心这才道:“方氏,你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想搭救你的侄女?” 方氏不太明白她说什么。 即便秦从文不是自己生的,但自己是他的嫡母,金氏被害一事,他们也找不到什么证据,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把柄被这些人捏在手里,她凭什么这么说? 秦黛心一笑,这才幽幽的道:“万妈妈,您还打算至身事外吗?” 万妈妈? 大家把视线落在万妈妈身上。 她原本一直安静的待在方氏身后,渺小的就如同一粒卑微的尘埃,如今秦黛心这么一喊,倒显得她确有几分不同来。 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喜悦。 不知道为什么,方氏的心突然重重的沉了下去。 万妈妈,哦,不,方碧影从方氏的身后走了出来,她跪在王应石的面前道:“大人,民女要告状。” 王应石吃惊道:“你要告状?所告何人?” 方碧影抬起头来,面带微笑的用手指了指方氏,道:“民女状告方氏。” 满屋子都是抽气之声。 连方婉茹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王应石又问,“所告何事?” 方碧影吐出惊天的一句话来,“告她谋杀亲夫!” 秦黛心一愣,这方碧影竟然还有事瞒着她。 PS: 预先上传一章,这两天事儿多,恕恕现在是焦头烂额……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变态的爱 屋内的议论声顿时响成一片。 如果说先前方婉茹以庶充嫡,妾替妻位的事让众人多少吃了一惊的话,如果说方氏抢了金氏的孩子养在自己名下,对其生母赶尽杀绝的事儿像让他们小小的震撼了一把的话,那么此时万妈妈所说的方氏“谋杀亲夫”一事,却让结结实实的让众人目瞪口呆了一把。 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宅门里的那些龌龊事儿,他们什么没见过?妻妾斗法,整治奴婢,对别人的孩子下黑手等等都是宅门妇人们惯用的手段,只是谋杀亲夫…… 还真没有人干过。 大伙议论纷纷,与先前的暗地里嘀咕的情况完全不同。 “真没看出来,这秦家老太太一向吃斋念佛的,心竟这么狠,对自己的男人都能下手。” “可不是吗?秦老太爷一死,她可就是寡妇了。啧啧,对自己都这么狠,何况是对别人了?也难怪她会害了那金氏,抢了人家儿子。” “这杀人可是死罪,她一个深宅妇人,若不是心肠黑到家了,怎么可能下手这么狠?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娶妻娶贤,想必那秦老太爷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死在自己的结发妻子手上,啧啧……” 屋里一时间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定案的事事儿,大家的议论基本上却呈现一边倒的局势,都认定了方氏是真的杀了秦茂。 秦黛心也深感意外,方碧影竟然还有事瞒着她,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事儿! 谋杀亲夫? 也就是说秦茂是死于他杀,而非病故?方碧影不是说她是在秦茂死后进的秦府的吗?她又怎么会知道秦茂真正的死因呢? 这个方氏,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秦黛心看着脸上一片死灰的方氏,轻声道:“哦?谋杀亲夫?按万妈妈所说。我祖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这个女人给杀了?你有什么证据?” 方碧影冷笑连连,才朝众人道:“你们只知道我是她的陪房,只知道我原本在庄子上,后来在老太爷死后才进府的,你们以为我是她的心腹,以为我对她马首是瞻,惟命是从,可谁又知道我是谁?啊?” 屋里的人都住了声,他们看着万妈妈有些发狂的状态。心里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来。 方碧影猛然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方氏道:“你跟他们说,说我是谁,你说啊!” 方氏还是闭着眼中。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方碧影讽刺一笑,“念经有用吗?没有用,你念再多的经,也洗刷不了你的罪恶。” 方氏不为所动。 一屋子人倒是蠢蠢欲动起来,大家都好奇她的身份。 “你们一定都想知道我是谁。对不对?”方碧影突然道:“我是她的亲妹妹。” 此话一出,立即掀起一片轩然大波。 亲妹妹,这二人是姐妹? 秦从文,秦子诚,秦子信等人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得晕头转向,先前一个又一个足以惊掉下巴的消息还没有消化完。眼前竟又来了一个,还是重量级的。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秦从文颤抖着看向方氏,问出了心底里的疑问。他此时的心情及为复杂,以至于连声娘都不肯再叫了。 方氏猛然睁开眼睛,大声道:“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她,她的话不能信。什么亲妹妹,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方氏的否认在意料这中。这老妇最是歹毒,也最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秦黛心早早领教过,自然不会觉得意外。 方氏的反应也在方碧影的意料之内,她陪在方氏身边已经三十多年,对她的脾气秉性最了解不过,不到最后一刻,方氏肯定不会低头的。 方碧影慢慢的走到王应石面前,这才道:“大人,这人命官司最难断,总不能只听我们两个人的一面之词吧!事情到底怎么样,总得听我细细请上一遍,才好判断。您一向被台州的百姓视为青天大老爷,想必不会对二三十年的旧案不闻不问吧?” 王应石点了点头,摆手让众人坐回原位,“此案本官接了,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本官必严惩不怠,如果查证你说的话并不属实,我也会给秦老夫人一个说法,还她清白。” 方碧影没有说话,可脸上那讽刺至极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清白?方氏还有清白可言吗? 隐忍了三十年,真正到了要申诉的那一刻,方碧影反倒是不着急了,她慢悠悠的坐到一旁的一个空位上,思绪飘到三十年前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站在青松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水墨画的折扇……”方碧影把三十年前的事娓娓道来,先从两人相遇说起,再说到他们是如何互诉衷肠,两情相悦,最后私定终身的。 “……本来我们都以为要谈妥这门亲事不会太容易,谁想到这个时候方家突然出了事,急需要用钱,他们暗中商议给要给方家的女儿说一门亲事,用对方的聘礼来应急……”方碧影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把二人如何暗中商量计策,敲定婚事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是她!是她嫉妒我可以嫁给秦茂,所以在我身上下了毒,使我全身溃烂红肿,见不得人,大家都说我受了诅咒,活不了几天了,他们没办法,才让她取而代之的嫁了过来。”方碧影突然激动起来,道:“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她喜欢秦茂,无法忍受秦茂不喜欢她的事实,所以她才会害我,把我扔在那个小院里,任我自生自灭。”说到最后方碧影已经咬牙切齿了起来。 屋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唏嘘的模样。人常道世事无常。可真正无常的哪里是世事,根本就是人心!亲姐妹,本该是相互扶持的,可为了一个男人竟然手足相残,这又是何必呢? 众人看方氏的目光越来越不善起来,他们这是相信了方碧影的话。 方碧影趁热打铁道:“不为恶人自有恶人磨,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大难不死……”方碧影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如何被人救了,解去一身的毒。她如何不甘心,开始调查事情的真相,如何隐忍着装疯卖傻的试探方氏。最后成功留在她身边的往事。 这一切明明都发生在三十年前,可方碧影觉得它们就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每一幕都那么清晰无比,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好像一下子暴发了出来,当年被姐妹算计过后留在心里上的痛和毒药带给身体上的痛一齐涌了上来。连扮作傻子乞丐那段时间,路人的嘲讽和白眼也一并清晰的涌上脑海中。 方碧影脸色极白,整个人瞬间虚弱了起来,她的汗和泪都一并流了下来,“方碧莲,我们好歹姐妹一场。你为何要这样算计我?” 吼完最后一句,方碧影似乎是体力透支了一般,整个人都支撑不住。顾不得许多,半躺在椅子上。 大家也纷纷指责起方氏来。 “真是狠毒,难怪能下手杀了秦老太爷,还没出阁的时候竟有了妇人的手段,连亲妹妹都不肯放过……” “倒像是那冷血的黑寡妇。” …… 秦从文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婉茹整个人都呆呆的。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秦子诚和秦子信则是脸色发白,甚至都不敢去看方氏。 大概是被吓怕了。 苏氏和冯氏这会儿倒是结成了同盟,两个人就近坐了,只不过苏氏认回了儿子,心情大好,冯氏只能遥遥的看着秦子诚,心里颇不是滋味。 方氏面对众人的指责,表现的很平静,不知道是心里有底气,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秦黛心觉得方氏是脸皮太厚,所以才会不在乎。 王应石挥手打断众人的议论,对方氏道:“秦老夫人,你怎么说?”虽然现在的方氏已经毫无形象可言,可毕竟还没有定她的罪,称呼自然上应该遵循旧制。 方氏看了王应石一眼,这才开口道:“大人,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当年的事情她一没证物,二没证人,我与秦茂的婚事是家里长辈定下的,婚书等物一应俱全,她说我害了她,证据呢?再说,她不是要告我谋杀亲夫吗?怎么又扯到三十年前的事儿去了?” 王应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确实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秦黛心才不管那些,她当即道:“这万妈妈,哦不,是方碧影,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说说往事也属人之常情嘛,你别急,她这就慢慢的讲重头戏。”她特意把重头戏讲得狠狠的,果然看到方氏白了脸。 方碧影感激的朝秦黛心看了一眼,的确,她讲这段往事是有私心的,她明知道这些事儿对方氏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可她依旧要讲出来,为的就是让大家看清楚方氏的为人,同情她,一边倒的支持自己。 不过方碧影也明白,如何没有真凭实据,自己说的所有话都没有任何意义,不怪方氏那样的有恃无恐,三十年的事儿,还能有几个人记得?方家的那些人倒是知情的,可他们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方碧影自信一笑,如果她有真凭实据呢? “大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也许有些匪夷所思,但请你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真是真的。” 王应石见她这般郑重,也不自觉的严肃起来,“好,你说。” 方碧影看向方氏,这才道:“方碧莲暗暗在秦茂的饮食里动手,害死了他,不是因为恨他,而是因为太爱他。正因为爱,她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这个男人,也恨这个男人没有把真心交付给她,她觉得与其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与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的,不如就杀了这个男人,让他一直陪着自己,所以她杀了秦茂,但并没有把他葬在秦家墓地里,而是把他的尸身藏在了她园中的佛堂中,她认为秦茂日日夜夜都在陪伴她,所以从不肯轻易离开佛堂一步。 哗~ 谁也没有想过方氏会这么变态,秦家的人脸色全都变了,连秦黛心也蹙起了眉。 这下子大家终于知道方氏日夜待在佛堂里的原因了。 方氏闭上了眼睛,脸上一片绝望之色。 完了,什么都完了。 千妨万妨,没想到最后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竟会是她。 屋里的每个人,都把方氏的沉默自动换成了默认。 PS: 提前上传一章,感谢梦游的粉红小票票。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失了倚仗 屋子里能真正冷静下来的人并不多,人们都被方氏的变态常常的震撼了。 把死人放在佛堂里,一待就是二三十年,这个人的思维得有多不正常,这个人的爱恨情感得有多丰富,才能干下这样的事情来啊。 秦黛心觉得,方碧影说的话很对,方氏正因为太爱秦茂,才会恨他入骨,做下这等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面对这样的事情,谁还能淡定下来?而王应石正是这屋里真正能冷静下来的人之一。 “秦老夫人,这方碧影所说之事,你可承认?”面对案子,王应石一向是最冷静的,他觉得在取证之前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毕竟方氏的反应大家都看在眼里,她一副绝望又灰心的表情,一句话也不说,分明就是认栽了。 哪知道方氏却突然道:“大人,我不认。” 不认? 屋里的人都惊住了,方氏好大的气势,哪来的自信呢? 方碧影那么言之凿凿的,一口咬定方氏杀了秦茂,藏尸于佛堂之中,应该不会有假啊!方氏怎么就这么自信呢? 王应石想了一下,才又道:“既然是这样,黄知府。” 突然被点到名子的黄知府连忙站了起来,心里暗道不好,他现在是台州知府,管辖内出了命案,嗯,虽然是三十年前的,但也是归他管的呀! “大人有何吩咐?”黄知道一看王应石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一定逃不脱,既是逃不脱,不如爽快一些,王应石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为人又是刚正不阿的,在他面前若是表现的太过随便。可不是件好事。 果然,王应石对黄知府的表现很满意,他点了点头,然后才道:“人命关天,虽然这是件三十年前的案子,可是既然被揭发出来了,在证实它的真实性之前,我们都该慎重对待,千万不能马虎大意。我认为既是有苦主报案,你们就该重视起来。叫人来封住秦老夫人的园子,我们就看看这佛堂里到底有没有尸体。” 黄知府心里暗暗叫苦,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还做出一副十分精神的样子道:“大人,是否再叫上两名仵作?如果真的挖到尸体,也好为死者验明正身。” 王应石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让人安排吧!” 事情似乎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且慢!” 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说话的正是方氏。 “秦老夫人。你还有话要说?” 方氏道:“当然。” 王应石与黄知府对看了一眼,才道:“秦老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人家现在还不是犯人,自然有说话的权力。 方氏直接问道:“我看两位大人的意思是想派人来搜我的佛堂?” 王应石与黄知府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 方氏笑了一下,又道:“就凭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你们就要搜我的佛堂?老身好歹是名将之后,娘家虽然没什么势力,但是我哥哥好歹也是六品的通判。家里的几个孩子还算出息,读书出仕的不少,还有在营里带刀走动的……” 秦黛心暗笑,方氏这是想走后门呢!方氏无非就是想借着娘家的势头,难为这二人一下。只要他们有所顾忌,不敢搜。她就安全了。 哼,想得到美。 秦黛心瞧了瞧铁未阳,故意道:“哟,大哥,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啊?这方家不是出事了吗?听说是受了贪墨案的牵连,一家老小虽然没被发配苦寒之地,可也全部被革去了功名,贬为了庶民,难道是我记错了?” 方氏和方婉茹听了这话,双双惊恐不已,方婉茹险些晕倒,“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一向镇定从容的方氏也吓了一跳,可她比方婉茹镇定得多,虽然眼睛里的也盛装着质疑和惶恐,但却努力的压抑着,装出一幅平静异常的样子来。 “哼,茹儿,你也太天真了,两个黄口小儿随意这么一说,你就信了?我方家虽然不是百年功勋之家,可好歹也是有根基的,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就被革了功名。” 方婉茹急急的点头,“对对,你们是在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秦黛心好笑的看了看铁未阳,意思说这两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铁未阳像是看懂了似的,轻声道:“方家的事儿,你们最清楚不过,他们收受贿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又与工部贪墨案有了牵扯,有人找到证据呈了上去,三司会审定了方家的罪,如今方家已经革职抄家,你们没有受到牵连,已经是万幸了。” 王应石连忙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听说吏部已经发下公文,革了方家的功名,抄家后财产充入国库。” 秦黛心恍然大悟,听说吏部是有权任免四品以下官职的,小小的通判不过是个六品官,自然惊动不到上面去。 方氏听了这话,一颗心瞬间沉至谷底,王应石是个古板又严谨的人,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方家,完了?自己最大的倚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想到这里,方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冷汗直流,一颗心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哪知偏有人火上浇油,还用看好戏的口吻道:“王大人一向秉公守法,即便方家没有被抄家,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认为王大人会徇私枉法?” 方氏猛然回过神来,对说这句话的人眼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是谁,是谁在揭人疮疤,往人伤口上撒盐。 她恶狠狠的看着厅内的人,结果看到秦黛心正在对她微笑。 是那个臭丫头,都是她干的好事! 方氏现在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早就安排好,等着自己往下跳的局。没准儿娘家的事儿,也是这臭丫头一手操控的。 在今天之前,方氏根本就不会做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可现在她敢肯定,这一切都是这丫头搞的鬼。 方氏只觉得胸口涌出一股热浪来,嗓子眼也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她强行咽了下去,用通红的眼睛瞪着秦黛心,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王应石像是没有看到方氏的失态似的,赞赏的道:“不错,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会徇私枉法,所以,该查的案子还是要案的。黄大人,你去安排吧。” 黄知府连忙吩咐外面守着的人去叫人来。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一队穿着皂衣的衙役赶了过来,随行而来的还有两名背着古怪箱子的中年男子。 有官差上门,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算件喜事,街上人面对秦家门前乱哄哄的景象议论纷纷,都暗暗猜想秦家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儿。 衙役们进了梧桐阁,接着黄知道的吩咐静静的待在园子里。 王应石与黄知府暗暗商量一番,觉得去后院挖尸的人不宜太多,两人带上方碧影,两名验尸的仵作和四个衙役去了后园,其它的衙役留在厢房外头的小院儿里,听候差遣。 “娘,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把您当犯人看起来了?”方婉茹是不相信方氏会杀人的,在她看来,当家主母虐待妾室,暗中使手段对付情敌都是正常的事儿,只要不要太激励,别让人抓住太大的把柄,别人根本不能把她们怎么样,顶多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而已。 她还没有大势已去的觉悟。 秦从文脸色很不好看,他用晦暗不是的眼神看了一眼方氏,才道:“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方婉茹也知道眼下情况对自己很不利,她做下的那些事情一件件的被翻了出来,连儿子也被查出来不是她生的,这些事情原本可大可小,如果她有一个实力强悍的娘家,这些又算什么事?只要娘家人站出来说几句,量秦从文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可现在呢,她明显能看出来秦从文态度上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不但对她不耐烦起来,就连对方氏,他也少了往日孝顺的样子,变得陌生起来。 是啊,那人毕竟不是他的亲娘了,往日里的忍耐和包容自然也就不会存在了。 少了方氏这个后盾,少了有力的娘家支持,方婉茹在秦府里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儿,方婉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老爷,我知道我做了让你伤心的事儿,可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嘛,我们年少时便玩在一处,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若不是这个女人突然插了进来,你要娶的人就是我,也一定是我。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委曲求全的答应做你的妾,怎么会想出那个主意来,后面的这些事儿,都是她惹出来的。” 方婉茹说的“她”指的自然是苏氏。 她的这番话可以说是从另一方面承认了秦黛心之前的推断。 秦黛心也笑,得意的像只偷了食儿小狐狸似的,“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方婉茹的脸皮厚度虽然比不过方氏,但也相去不远,她冷哼一声道:“那又怎么样?既然她能破坏我的幸福,为什么我不能用计翻身?”她恶狠狠的说完这话,又转向秦从文道:“表哥,你忘了当年我们两个的誓言了吗?为什么你不来娶我,反而要娶那个女人?” PS: 感谢zggdzjlhlzxy的珍贵小粉红,感谢大家的支持。宝宝这两天情绪不稳定,恕恕是焦头烂额…… 第三百九十五章 方氏毒发 秦从文脸上闪过一丝不意察觉的尴尬。 当初他的确与方婉茹暗生情愫,也想过如果能娶了她,两家亲上加亲,也算美事一桩。 可谁让他又遇到苏氏了呢? 苏氏年轻的时候,能算得上是台州的一枝花了,除了家世落没了,她没有一样不好的,要不是苏家空剩一个书香世家的名头,秦家来提亲,苏仲达也不能答应。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梅园看到苏氏的那一幕,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吧!苏氏巧笑如花,把一园子的梅花都比了下去,正因为看了苏氏,他才越发觉得方婉茹是蒲柳之姿,渐渐的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想起往事,秦从文更觉得愧对苏氏。 他要娶苏氏,方氏是第一个出言反对的,她反复说苏氏不合适,只有表妹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方婉茹出身官宦世家,日后能帮秦家的地方太多了,而苏氏呢,能帮秦家什么?他知道苏氏是清高的女子,不肯嫁人为妾,为了不失去苏氏,秦从文有生以来第一次与方氏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最终他赢了,成功的说服了方氏,去苏家下了聘。 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了。 秦从文想起洞房花烛夜,想起了自己揭开盖头看到方婉茹那张娇羞的脸时,心里那种震惊和愤怒,他早就该知道方氏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他早就该对她的让步产生怀疑的。可是他没有,他以为方氏心疼儿子,以为方氏为了他默许了苏氏进门,却没想过她会联合娘家跟自己玩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 秦从文很愤怒,可却没有发作,因为方氏说过,苏家没了婚书。苏氏被抬去了后院,被他明媒正娶,跟他拜了天地的人是他表妹方婉茹,最重要的是,满堂宾客都知道他娶的是方家的小姐方婉茹,若是他此时发作,方婉茹的名声也就毁了,别人会怎么看方家?这种对方家不利的事情,方氏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的,如果他敢为苏氏正名。方氏就敢对苏氏下手,到头来他什么也得不到。 秦从文没办法,他虽然不愿意承认内心的胆怯。但他更不愿意承认的是害怕失去,不仅仅是失去苏氏,他更怕失去的他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秦从文苦笑的哼了两声,也许那个时候他潜意识已经知道,自己只有听方氏的话。他在这个家里才会有那么丁点的地位。 如果不是方氏的行径被人揭发了出来,自己恐怕还会认为方氏是严母吧?还会不停的为她找理由,安慰自己父亲早逝,母亲只得强硬些…… 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秦从文眼中冷光一闪,对眼前的方婉茹更加厌恶了几分。他扭过头,甚至不愿意再去看她。 方婉茹见他这个样子,心里顿时凉了起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薄情的人,当初我不顾家里人反对,坚持要嫁给你,为的是咱们两个自小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为了这个家辛苦的操劳了大半辈子,我为你生儿育女的。结果就换来你这么狠心的对待。老爷,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你还有脸说?”秦从文听了方婉茹的这番话原本就十分难受的心更不舒服了起来,他狠狠的盯着方婉茹看,一字一句问道:“生儿育女?好一个生儿育女,我倒要听听你为谁生了儿子?” “老爷,冯氏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这有什么区别?况且当初我与她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是一口答应下来的,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我虽然没有给您生下儿子,可大姐儿和冬月总是我生的吧?”方婉茹大概是被气着了,脸上红仆仆的。 “到现在你还不知错,还如此理直气壮,真是无药可救。”秦从文吹胡子瞪眼睛的道:“母子分离是世上最苦的事情,你也是当娘的,若有半分慈心,哪里会做下这样的事?不可理喻。”说完一甩袖子,不打算在与她多费唇舌的样子。 秦黛心在一旁看得清楚,心想从今以后只怕秦从文再也不愿意被方家姑侄两个摆布了。 方婉茹没有想过秦从文在这件事情上跟她发难,她强稳住心神,急急道:“老爷,那贱妇怀孕的事儿,我当初是真不知情。” 她现在说这话,谁还会信? 秦从文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倒是秦黛心对方婉茹口中“贱妇”这两个字很不爽,到底谁贱啊? 秦子诚坐在一旁远远的看着方婉茹,心情复杂。 那个他叫了二十多年前的娘,突然成了害人母子分离的罪魁祸首…… 秦子诚不愿多想,他慌乱的看了对面的冯氏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冯氏看到这一切,只觉得嘴里苦得不行,她强打起精神来,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绝不能畏缩,为了认回孩子,她得坚持。 金氏冷眼打量着屋里各人的各种表情,知道方氏大势以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顺心的微笑来。 不枉费自己这三十年来低贱的活着,看到方氏今天这个样子,一切都值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屋里的人都紧张起来,不自觉的向门外看去,似乎想看穿门板,一眼望到院子里去。 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低声唤“大人”,紧接着屋里的门便被打开了,王应石和黄知府带着方碧影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齐齐的朝三人看过去。 王应石和黄知府面色沉重,倒是方碧影,脸上一片喜色。 方婉茹心里“咯噔”一声,转头看向方氏。 方氏如老僧入定一般,眼皮也没抬一下,手里不停的摆弄着她从不离身的那串翡翠佛珠,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这个时候求佛祖保佑是不是晚了点? “王大人,结果如何?” 开口说话的人是铁未阳。他与王应石同朝为官,又是秦家的人,是最有资格发问的。 王大人叹了口气,这才道:“佛龛后面有机关,里面确实藏着一具尸骨,据仵作验证,死者为男性,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高七尺三寸,全身骨头略有发黑。应该是中毒而死。” 还真挖出尸体了? 屋内众人皆惊,纷纷朝方氏看去。 方氏仿佛知道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她手中猛然一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视线平静的屋内扫了一圈儿,才落在秦黛心身上,开口道:“你满意了?” 秦黛心抿嘴一乐,“想必此刻你最恨的人不是我祖母金氏。也不是死去的祖父,更不是把你的过往揭露得在众人面前的方碧影,你最恨的人,应该是我吧?” 方氏眼中徒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如果不是你,她们不会有这个胆子。她,她,还有她。”方氏伸出手来指了指方碧影。冯氏,和苏氏,“哪个不是受了你的挑唆?” 秦黛心摇了摇头,“你错了,万事终有头。如果不是你做下了孽事,即便她们受了我的挑唆。也不会站出来指证你。还是那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日日守着我祖父的尸骨念经,早该想到会有今天。” 方氏不怒反笑,“我已经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有什么可怕的?你说得对,在杀了他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想到了今天。” 众人哗然,她这是承认了? 秦黛心也笑,“你有想过东窗事发,却从没想会折在我的手上吧?”秦黛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叠得极为平整的纸,“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也许你也不会有此下场,可惜它最后也没落到你的手里。” 方氏知道那便是公孙锦的认罪书,她气愤的不已,指着秦黛心的手指开始不住的哆嗦起来,紧接着她脑海中划过一道如同闪电般的疼痛,随之而来的便是潮水一般的痛若。 方氏倒地不起,双手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她嘴里不断的发着痛苦的呻吟声,偶尔还会喊出几声凄厉的长啸来。 “娘,娘你怎么了?”此时此刻还能上前照看方氏的,自然只有方婉茹一个人。 方婉茹没想到方氏力气竟然那么大,自己不过是想上前扶起她,竟被她甩到一旁去了。 众人一惊,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秦老夫人是想装病避祸不成?可眼前的人明明是痛苦万分样子,看起来不似做假啊! 方婉茹呲牙咧嘴的喊了一声痛,半天才站了起来,却不敢再上前了,只道:“我娘有头疾,以前也发作过,却没这样厉害过。” 王应石和黄知府见了,连忙叫了仵作来,那个法医也是医,自然也会看些杂症。 两名仵作连忙上前查看,他们制住方氏的手脚,上前翻看她的眼皮,又简单的把了脉,二人相视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方氏的头发,这才起身道:“大人,这老妇人是中了毒,毒入腹脏,已经病入膏肓了。” 啊,中毒? 一屋子人都议论了起来,这个案中案,真是越来越乱了。 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极不正常的笑声,众人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方碧影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上不来气了。 笑什么笑? 方碧影颤颤微微的用手指了指在地上打滚的方氏,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众人越来越糊涂,秦黛心脑海中猛然闪过那个方碧影给自己的荷包,那里头装了几个毒药的方子…… 她恍然大悟,连忙道:“这方氏身上的毒,可是你下的?” 方碧影止住了笑,“不错,是我。” PS: 最近一直很忙,很累,小宝宝不是很配合,恕恕竟然忙得脚打后脑勺,这几天竟然一个字也没有码,我知道这样不好,这才是我正常的生活,我应该适应,还要多谢存稿君帮忙,在存稿山穷水尽之时,恕恕表示,一定要赶走瞌睡虫,努力码字!亲们就是我的希望……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她先死了 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三十年前方氏害了她的亲妹妹,结果她妹妹在三十年后又害了她,明明是至亲的亲人,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王应石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看着黄知府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询的意味。 黄知府也深感头痛,低声道:“大人,这方氏已经承认了杀人罪行,按道理应该下狱,可她中了毒,眼下正在发作,怕是不方便吧?再有这个方碧影,她对人下毒,也是凶手,也该收监才对。” 这姐两,不愧是亲生的姐妹,连害人的法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王应石点了点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人道:“此时情况太过复杂,屋里人又太多,不如把人先带下去,留下几个重要人来旁听,其它不涉案的闲杂的先各自退下,等事情有了决断再收监不迟。” 他二人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一旁的方碧影听了个真切,就在二人还在商量的工夫,突然就听方碧影大喊一声,“收监?不用了。” 大伙都被这话震得一愣,纷纷朝她看了过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犯案人再没被审判之前,都要收监侯审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程序,怎么她还喊不用呢?她是一个犯人,在这件事情上,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方碧影脸红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怕,她的眼神里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情,仿佛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再无遗憾了一般。 “两位大人,我知道你们是想秉公办理这个案子,还这个世界一个清平,可惜。太晚了。”方碧影使劲摇了摇头,脸上的潮红更甚,她眼中丝毫没有遗憾的神情,反而带着三分的兴奋,激动道:“三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原先没盼头的时候还不觉得日子有多难熬,觉得日子再难过,只要想想我心里头的痛和恨。我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过去的三十年,我似乎每一天都在为报仇活着。”方碧影似笑非笑的。脸上竟带着一幅怀念的表情,任谁也想不出她是那个方才还在歇斯底里的人。 秦黛心拧着眉头,她怎么觉得方碧影有点不太对劲呢? 屋里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方碧影,没有人注意到方氏已经慢慢的从痛苦中脱离了出来,她人虽然虚弱。可却已经清醒了,正在听方碧影说话。 “我浑浑噩噩的活了三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方碧影撕心裂肺的笑,居然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我……咳。我等到了。”方碧影十分费力的说完这句话,紧接着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她晃了三晃。勉强站直身子。 屋里的人大惊失色,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秦黛心却觉得不太对劲,方碧影吐出的血,怎么是深色的?她抬眼朝那个摇晃的身影看过去,只见那方碧影的脸色由红至白。竟还显现出几分的灰黄之色来,竟是一幅大限将至的模样。她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被抽走了一样,不过片刻的工夫,竟然好像老了十岁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方碧影似乎力竭了,勉强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笑道:“我来日无多,许今日就是大限,所以我才说不用麻烦两位大人收监了。咳……我当年被她所害中了毒,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虽然被人救了,捡回了一条命,可却只有压制着毒性,清除不得,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求来的药,竟那般厉害,这三十年来,害得我不得不用毒养着这副身子,只盼着以毒攻毒,能让我多活些日子,好看看这歹妇的下场。老天有眼,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如今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儿?一屋子的人都傻了眼,同时对方氏的手段更加不屑起来,这方碧影虽然也没做什么好事,但毕竟是个可怜的人,她做出这许许多多的事情来对付方氏,说到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众人这才把目光调到方氏身上,发现她人已经清醒过来了,虽然身上脸上一片混乱,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不过头应该是不疼了。 “娘,您好了?”方婉茹眼睛一亮,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把方氏从地上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方氏坐到椅子上,又替她理了理头发,才道:“娘,仵作大人说您是中了毒,这是不是真的?还是他们说错了?” 方氏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才道:“中毒,什么中毒,我好好的,中的什么毒。不过是头风症罢了,请了不少的大夫看症,都说是头风症。”其实方氏心里对自己的病一点底也没有,她隐约知道自己的这个病并不简单,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方碧影算计了,因此一口咬定她只得了头风症而已。 “头风症?哼。”原本脸色有些灰败的方碧影冷笑一声,才道:“你这头痛之症也有二十多年了,起先只是略微头痛,用些疏风活络的药就能止住,后来渐渐重了,连觉也睡得极不安稳,常常要吃很多补气血,安神助眠的药才能入睡,再到后来这几年,你常常恶梦连连,每每睡着了便会梦魇住,全身冷汗,怎么叫都叫不醒,吃了大把的汤散丸剂,可有一副是见效的?” 方碧影这些话说得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可每一个字落在方氏的心上,都犹如一计重击。 方氏把这些话都听到了心里去,这些年来自己一直习惯了方碧影的照顾,自己的一切事情都是她亲手打量的,下毒?她有太多的可趁之机了。方氏唉叹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自己被下毒的事实。 方碧影何其了解方氏,一见她是这个表情,便得意的笑了起来,只是她中气不足,笑声十分虚弱。“我下得是慢性毒药,日子久了才会显出药性来,这个药妙就妙在可以让人产生心魔,把她自己做的那些亏心事儿日日浮现在脑海中,想忘都忘不了,每当午夜楚回之际,你梦到那些血淋淋的尸体的时候,可听到那些冤魂来向你索命了?哈哈……” 方氏气得牙根痒痒,却发作不得,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能后悔。 “我老婆子活到今天这个岁数,已经是高寿了,中毒死了也好。被砍头死了也好,都没有什么要紧的,我虽然被你下的毒折磨了大半辈子,可是也值了。”方氏极为扭曲的笑了笑,“名声有什么要紧的。我一点也不介意被人叫做毒妇,我霸占了他这么多年,他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即便是死了,也只能看到我,听到我。碰到我。不瞒你们说,只要我一想他,我就会偷偷打开密室的门。静静的抱着他的骸骨坐上那么一小会,感觉他似乎还活着,你们呢,得到了什么?”这个你们,指得自然是方碧影和金氏。 众人哑然。脸上都露出嫌恶的表情,谁也没有想到方氏会这么变态。意然在没事儿的时候抱着死人的骸骨! 方氏陶醉道:“你本该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却长了一身的脓疮,做了好几年痴傻的乞丐,即便是好了,也不过是一个被我指使的下人而已,最惨的是他到死也没有再提起过你。”方氏看了看方碧影,又转头对金氏道:“你呢?是他心尖上的人,可却没有福分留在他身边,连生下的骨肉都被人抢走了,他到死时,也没有再提过你一句。你们知道吗?我虽然被折磨了大半辈子,可我同样也折磨着你们,不是吗?” 秦黛心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兜兜转转了一番,三个女人的命运皆因为一个男人起起伏伏,方碧影与方氏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却为了秦茂自相残杀,到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金氏虽然没有中什么毒,可亲子被人抱走,她一个弱女子落了一身的病不说,还四处飘泊,孤苦无依的过了大半辈子,这难道就是好的结局了? 说到底,三个人都是为了秦茂,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女人啊女人,你干嘛要依附着男人活着?前世某个有名的张姓作家不是说过,女人在男人眼里就是白玫瑰和红玫瑰,他爱白玫瑰的时候,红玫瑰就像是让人恶心的蚊子血,而白玫瑰则是床前一缕白月光,他爱红玫瑰的时候,白玫瑰则成了衣服上的一粒白米饭,而红玫瑰就像是一颗朱砂痣。 白玫瑰也好,红玫瑰也罢,他若不不爱你,你就什么都不是,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 强扭的瓜不甜,可惜这个道理不是人人都懂。 秦黛心叹了一声,说到底也是这里的男人太滥情了,但凡有几个钱的,总要三妻四妾的娶进门来,闹得家宅不安。 就在这时,方碧影突然惨叫了一声,她的五官激烈的抖动着,脸色迅速发青,并大口大口的吐起血来。 屋里的人都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胡,张,黄三位夫人更是吓得尖叫了一声,苏氏一向胆子小,连忙扭过头去不再看,冯氏一边安慰她,一面分快的低下头,避开了方碧影狰狞的脸孔。 方婉茹在一旁被吓得呆住了,连害怕都忘记了,金氏和方氏则是紧紧的盯着方碧影看。 方碧影苦笑了一声,又呕出一口血来,她似乎被死亡的颜色笼罩住了,衣襟上的血分外刺目,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却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似乎轻松了不少,她的目光开始一点点的涣散,却依旧直直的盯着方氏看,“好姐姐,我先走一步,在……在底下等着你。” 这话听着实在有些渗人,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白了脸。 方碧影说完了这句话,身子便有如秋天的落叶一般,直直的朝后倒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响,便再无反应了。 秦黛心连忙上前看了一下,摸了摸方碧影的动脉,随后起身朝铁未阳摇了摇头。 人,已经死了。 秦黛心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方碧影三十年来竟一直用毒药养着自己,难怪她死时这样难看,脸色又灰又青。 王应石也唏嘘一声,这方碧影害人不浅,可终究也是个命苦的女人,害人不成,竟先死了。王应石让仵作上前察看,证实人确实死了以后,便让人找了块白布给她盖着,抬下去了。 PS: 昨天恕恕生日,可惜竟然冷冷清清的,我是宅在家里太久了吧,以前不是这样的,唉 第三百九十七章 方碧影一死,就该料理方氏了。 按王应石和黄知府的意思,方氏虽然也身中剧毒,但她毕竟是当年杀死秦茂的真正凶手,应该收监察看,另外备案待查。 方氏也知道他们是打的这个主意,她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问了一句:“敢问大人,秦茂的尸骨在哪里?” 秦从文听方氏这么一说,连忙转过头去看她,说他关心方氏,还不说他好奇方氏接下来会怎么做。秦从文现在的感情很微妙,按道里说方氏与他作了近四十年的母子,即便是两人的关系一朝改变了,可感情应该还在,秦从文就算觉得尴尬,也不该生出看热闹的心态来。可事情往往就这么不尽如人意,方氏与秦从文的母子感情,说白了一直是靠着“名分”来维持着的,方氏一直偏疼秦凤歌,对秦从文除了表面上的应付以外,根本没有付出过一丝一毫的真心,秦从文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明白,不然从小到大他就不会用“严母”这个可笑的词来安慰自己了,正因为他们这名不符实的母子关系并不牢固,所以当一切被揭露出来以后,秦从文的情感便迅速倒戈,虽然不至于倾向金氏,但也绝对从方氏的身上转移了出来,正因为如此,秦从文在面对方氏犯案一事上,不但没感觉到任何的苦恼,反而隐隐有看热闹的趋势。 这其实就是人内心深处的自我暗示,也是人的劣性根。另外还有一层别人想不到的原因,那就是秦从文对秦茂是有记忆的。 秦茂死的时候,秦从文已经四岁了,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秦从文也已经不记得秦茂的长相了,但他却记得秦茂留给自己的父爱。记得总有一个爽朗的声音喊着自己,会伸出温暖强壮的手来抱住他…… 这种记忆是秦从文内心仅存的温情,他自小没有亲娘疼,方氏对她只有敷衍,这记忆深处的父爱是他惟一能感受到的亲情。 正因为这个,得知秦茂是方氏害死的以后,秦从文便轻而易举的抛弃了所谓四十年的母子情,看起了方氏的笑话,知道她中了毒,犯案的事儿又被人揭了出来。想必下场不会太好。 不知道怎么的,此刻的秦从文竟然觉得心里十分的舒坦! 王应石不明白方氏为什么会突然问起秦从文尸骨的事,就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方氏几眼。 方氏神态自若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不过想在临死前再见一见他。” 方氏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偏执的,她这个要求倒也不为过。 王应石想了一下,觉得这事不妥,当即道:“秦夫人,秦老爷的尸骨现在已经送到衙门去了。将来案子结了,还得让秦家人认领回去,则吉日下葬,也好让秦老爷早日安息,你现在只怕不合适再去见他的尸骨了。” 方氏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声,又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是砍头。还是绞刑?” 屋里的几个妇人都拧了眉。 这方氏果然不是普通妇人,说到砍头,绞刑这种充满血腥的词语的时候。竟然面不改色!真真是变态。 王应石和黄知府也是一愣,谁也没想到方氏会问到这个问题。 方氏一笑,又稳稳的坐回椅子里,慢声细语的道:“我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也是高寿了。虽然我中了毒,身上又担着人命案子,没几日好活了,可我这一生并没有白活,我是秦茂的正妻,也是你们口中秦老爷的嫡母,即使此时就撒手了,我有儿有女,逢清明,死忌也有人给我上香了,有何遗憾?不像某人,图谋了一辈子,还没看到仇人的下场,自己就先去了。呵呵……”方氏干笑两声,才又道:“等着看我的热闹?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只怕离毒发还有些日子呢!” 方氏暗暗得意的想着,即便自己被拿下了大狱,可从审案到定罪也是要花上一段时间的,只要她还能活一段时间,想必女儿得到了她出事的消息,毕定会让姑爷打通关节帮自己脱罪,到时候只要她不被砍头,一切就还有得救。 方氏这样一想,脸上不尽就带出了三分的得意来,娘家虽然悄无声息的就败了,可她还有女儿女婿,女婿贵为知府,定能帮她脱掉死罪,到时候她再让女儿去别处寻名医来医治自己,想必一定还有活路,方碧影那家伙用毒药当饭吃还多活了三十多年,自己哪有不活的道理? 一定能活的。 秦黛心远远的望着方氏,多少猜出了几分方氏心中所想,她冷笑一声,暗道绝不能给方氏翻身的机会,秦黛心转了转眼珠,突然计上心来。 “方氏,你倒是会白日做梦,想着让你的好女儿,女婿救你逃出升天,只可惜你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也不饶你。” 方氏一听到秦黛心的声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现如今她最恨的人,非秦黛心莫属,这丫头好比那毒蝎子托生的一般,全身上下不是勾就是刺,刺得她头破血流,面目全非,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方氏用阴狠的目光看着秦黛心,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还是你祖母,还轮不到你这个不孝子孙来教训我。” “是我祖母?”秦黛心有些好笑,冲着众人道:“小女子不才,却也是读过《妇德》,《女戒》的,你亲手害了我祖父,早已经超出了七出所规定的,即便我祖父已经死了,不能休你,可祖宗规法就摆在那儿,你该自请下堂,所以,你根本没资格在当我祖母。” 金氏微笑道:“说的好,正是这个理,你方氏再大,还能大过祖宗规法去?” 胡夫人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那意思却很明显。 张夫人,黄夫人也用十分赞赏的眼光看秦黛心,显然,她们二人也是支持秦黛心的。 一直待在角落里的宋氏悄悄的碰了碰苏仲达,悄声道:“这老恶妇也有今天。” 苏仲达生怕宋氏惹事,连忙扯了她的袖子几下,示意她噤声,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又朝屋内正中看去。 方氏把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恨不能生吃了秦黛心,她中毒已久,身上的精气神折扣大半,一张脸没了原本的生气,看起来灰突突的,此刻她眼中带着恨意,面容微微扭曲,十分吓人。 秦黛心可不怕她,只见她扬了扬一直攥在手里的纸道:“大人,我有证据证明通州知府公孙泰兴纵子行凶,通匪,讹诈他人钱财,不知道这样的案子,巡府大人接还是不接。” 这本就是王应石份内的差事,他当然是接的。 方氏听了这话,简单怒火中烧到极致,她三步两步蹿到秦黛心面前,伸手就要抢她手里的认罪书。 秦黛心连忙后退了一步,同时伸手拦了她道:“也难为你这么大的年纪,又身受剧毒,竟跑得这样快,看来你当真是心疼你那闺女,外孙到心坎里去了,可惜呀,可惜。” 方氏被气得直哆嗦,她道:“你给我拿来。” 秦黛心是故意要气她,怎么可能听她的,她对王应石道:“大人,我这里有一封认罪书,请您过目。“ 王应石连忙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难看。 方氏没抢到认罪书,担心女儿和外孙会被揭发,又怕女婿会因此受到牵连,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她心里又气急,脸色也难看起来,再看了王应石的神色后,她更加确定公孙锦所犯的是重罪。方氏火烧火燎的急了起来,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头顶,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偏这会儿秦黛心又开始讲起当初自己被公孙锦设计,进香途中被绑架的事儿来,虽然删减了不少不重要的情节,但“通匪”“讹诈”“以权谋私”等字眼却咬得异常清楚。 方氏咬牙切齿的瞪着秦黛心,恨不能在她的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就在她强压怒火的时候,突然瞧见秦黛心指着她道:“这方氏当初也是知情的,却故意装成半点也不晓得的模样,连合她嫁出去的闺女和外孙,要算计我爹的银子,她这是包庇,应该连坐。那秦氏身为知府夫人,可以算上是知法犯法了,公孙锦身为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不思为国尽忠,反倒与匪结交,实在可恶,公孙泰兴为其父,怎么可能对儿子的事儿完全不知情?请大人为民女做主,把这一家三口绳之以法,以昭天下平明之理。” 方氏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这臭丫头是要赶尽杀绝啊!方氏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方才压下去的甜腥味又涌了下来,她忍了两个,终于没忍住,当场喷了一口血出来,接着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秦黛心轻飘飘的看了方氏一眼,暗道,正是趁你病,要你命! PS: 求票票,求收藏,请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百九十八章 方氏归西 方氏倒了下去,方婉茹大惊,她就只有这一个依靠了。 虽然方氏的处境有些自身难保的意味,可只要还在方家人在她身边,方婉茹就觉得自己还有依靠,如果方氏去了,那她可真就六神无主了。 所以方氏一倒,最紧张的人就是方婉茹了。 “娘,娘您怎么样啊?”方婉茹连忙扑了过去,想要查看一番,只见方氏脸色青中带黑,全身上下似乎还颤抖着,她不敢妄动,连忙道:“大人,还请大人为我娘请大夫救治。” 这要求也算合情合理,再说秦茂被毒害一案还有许多的细节没有落实,定案也需要方氏的供词的。 王应石点了点,让人去请了大夫,又让仵作先来给方氏看看。 方婉茹不大乐意,流着眼泪道:“大人,这仵作是看死人的,我娘尚有一口气,怎么总让仵作来看?” 那正要上前的仵作听了,很是不高兴,语气淡淡的道:“夫人还不知道吧?仵作也是医,学的东西比那正常看诊的大夫还要多上许多呢?” 方婉茹低泣着不再说话了。 那仵作上前查看一翻,暗暗的摇了摇头,随后道:“大人,属下看不出她中了什么毒,只知道这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可蚕食人的精气,让人产生幻觉。本来药已经入了腑脏,已经无药可救了,但她至少应该还有半年的命,只是方才她过于激动,导致血气上涌,原本压制在体内五脏六腑的毒全都被这股气激发了出来,现在,只怕回天乏力了,准备后事吧!”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到了这个地步,这方氏也算是恶有恶报了。角落里的苏仲达和宋氏都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二人觉得压在自己心里的大石头少了一块,顿时觉得身心轻松不少。 方婉茹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结果,她当下失魂落魄的道:“我不信,不可能。你这个仵作,你只会看死人,哪里会医活人,我不信。” 那仵作正手帕子擦手,听了方婉茹的话。便甩了帕子冷哼一声道:“夫人,现在她只有一口气吊着,只能进不能出。也算是大半个死人了。”说完便朝王大人和黄知府拱了拱手,抬脚便走了。 方婉茹被那仵作气得几乎倒了过去,她强打精神,又仔细看了看方氏,只见她双眼紧闭。脸上的青灰色又重了一些,连嘴唇都是紫的,靠得近些,还能听到她喉咙里呼呼的呼吸声,不过那声音并不正常,好像嗓子里有痰似的。细看才能看见方氏的胸部一起一伏的,果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果真是不大好了。 方婉茹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也不知道是哭方氏,还是哭她自己。正在这时,大夫终于来了,方婉茹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抓着大夫的袖子道:“大夫。救救我娘,求你救救她。” 那大夫连忙道:“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说完便蹲下来查看方氏,又诊了脉。 “怎么样?啊?” 那大夫摇了摇头,起身一拱手道:“准备后事吧!”说完便拎着药箱子走了。 果真是救不活了。 方婉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连哭都忘记了。 王应石拧了眉头,对秦黛心道:“眼下秦茂一案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查证,只是真相已经公布于众了,凶手也已经认了罪,虽然她尚未伏法,可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实在不适合收监听审。”方氏是怎么个情况,大家有目共睹的,她现在半死不我没有的,自然没办法再听从律法的制裁。 “我的意思是,方氏虽然罪大恶极,理应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可她也是将死之人,又是被人下毒,也不算善终,人死如灯灭,我们也不必拘泥于形式,总算她偿了秦老太爷这条命就是了。” 王应石的话得到大家一致赞同,古人讲究死者为大,认为无论这个人生前做了多少恶事,死后自有满天的神佛对他的灵魂进行惩罚,而活着的人则不该再对死人有所怨恨。 秦黛心明白王应石的意思,她只想扳倒方氏和方婉茹,至于方氏是中毒而死,亦或是被砍头,这个她根本就不关心。 王应石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了这么一番话,无非就是想早早的结案,她是这件案子的原告,如果真要不依不饶起来,相信事情就会复杂很多。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这方氏害人终害己,如今……算了,只希望大人不要忘了通州知府纵子行凶一事。”秦凤歌和公孙锦在秦黛心眼里,不过是两只跳梁小丑而已,秦黛心之所以咬着公孙锦的事情不放,一方面是想用这件事情刺激方氏,另一方面她也是想给那个从未蒙面的公孙泰兴点颜色看看。 公孙泰兴和苏氏之间,好像有些陈年旧事,正因为当初二人曾经有过一点点的牵扯,秦凤歌才会抓住这一丁点的由头不放,对苏氏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欲除之而后快,秦凤歌固然心胸狭窄,无理取闹,难道那个叫公孙泰兴的就没有责任吗?他为什么不跟秦凤歌好好解释一下?就算解释不通,也不该就这么放任秦凤歌为所欲为,带着他那个宝贝儿子三番五次的找苏氏的麻烦!要知道子不教,父之过,这个公孙泰兴是有责任的。 王应石没想到秦黛心这么好说话,她一口答应下来了不再追究方氏的事儿,已经是帮了自己的大忙,通州知府的案子不是小事,也算是他的管辖之内的重案,就算她不提,自己也会走访查证,连忙道:“那件事你放心,我会好好调查的,事情有了进展以后,还要麻烦你去府衙一趟。” 秦黛心很满意王应石的态度,当下便就应了。 王应石和黄知府同时松了一口气,黄知府是现任知府。这个案子虽然有王应石过问,但最终跑前跑后的人还他,如今秦黛心答应人死而不究,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回去只需写一份详细的案情,再以主犯身死,事主不究为由结案,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三十年前的旧案就这样轻松的结了,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黄知府的口气也友善了许多。“如果是这样,还请秦老爷认回秦老太爷的尸骨,在文书上签字证名。我回头结了案,也算是给死者一个交待了。” 秦从文点头说好,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方氏。 案子了了,众人再待在这里就显多余了。 王应石与黄知府以公务为由,提出来告辞。秦家人自然不能再拦着,秦从文做为一家之主,连忙便把两位大人,胡老爷和张老爷,并三位夫人一同送了出去。 秦黛心连忙跟了出去,还特意与三位夫人寒暄了一会儿。说好挑个日子一起去看戏。 三位夫人此时看向秦黛心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先前她们还当她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孩子一般看待,如今见过她的手段后。三人一致认为小玉仙的事儿一定是她事先就安排好的,这位秦三小姐生得好样貌,又这样擅于算计,当真得罪不得,不然以后暗中吃了她的亏。恐怕自己还不知道呢!不过还好,现在她有意亲近自己。想来也是有交好之心,日后只要谨慎一些,不得罪她便是了。 三人连忙应了,态度越发亲近。 秦黛心淡淡的笑,“今日之事有劳三位夫人做见证了,我在这里谢过三位夫人,日后定当登门道谢。” 几个人又客气了一番,这才走了。 秦黛心折回厢房里,看着满屋子的手足无措的人,开始着手安排起来。 “如意,送舅舅和舅母下去休息。” 苏仲达和宋氏早就学乖了,知道自己在这儿帮不上忙,连忙跟着如意下去了。 秦黛心又让人送了于氏回去,同时封了个百两的红包给她。 于氏乐得够呛,想想自己不但不用担心日后被人报复,还能拿个大红包,心里高兴得忘了形,一个劲的跟秦黛心道:“三小姐放心,我一定把嘴闭得严严的。”大户人家不都是一样嘛,都不喜欢自己府里的事被人知晓。 秦黛心拧了眉,沉声道:“闭什么嘴?这事儿是她们做得不对,我们没有什么怕别人知道的,要我说,这种事情就该广而告之才对,也好让人知道知道,这后来的主母才是名正言顺的。” 于氏是何等精明的人,秦黛心不过稍微点拨,她立刻就明白了,连忙用手扇了自己两下,“是老身多嘴了,该说,该说。”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放她走了。 此时秦从文也回到了屋里,看到一屋子乱七八糟的情况,顿时头痛不已。 秦黛心知道他心情不好,便道:“父亲,方氏还没死呢,移到耳房去吧!等什么时候咽气了,再办丧事,她是戴罪之身,实在不宜大办,不如就让人给她准备一口像样的棺材,找个地方葬了算了。” 方婉茹直到此时方才缓过神来,听秦黛心这么一说,差点又晕了过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是你祖母,虽然不是你父亲的亲身母亲,好歹照看他成家立业,是他名正言顺的嫡母,你们不能这么对待她,该风光大葬,埋进秦家祖坟才是。” 秦黛心看了秦从文一眼,见他眼中盛着极不耐烦的目光,这才道:“风光大葬?她也配吗?先不说别的,单说她是杀害我祖父的凶手,就已经没有资格做我父亲的嫡母了,按她的罪行,就是现在把她扔到乱葬岗去,我相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我们出于仁义考虑,肯赏她一口棺材,给她寻块墓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埋进秦家祖坟?她没生过儿子,又是被逐出秦家的人,有什么资格进秦家的祖坟?” 方婉茹目瞪口呆,连忙看向秦从文,“老爷……” 秦从文扭过头去,“三丫头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吧,把人移到耳房去,让人守着,咽气后抬走,随便葬了吧!” 方婉茹没想到秦从文竟真敢这样做,她一个没站稳,又摔倒在了地上,却正好压到了方氏,她一急,连忙上前查看方氏,只觉得手里摸到的人丝毫温度也没有。方婉茹被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来颤抖着放在方氏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哪知道半天也没有感到任何呼吸的迹象,她一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PS: 这人死了,大家觉得痛快不? 第三百九十九章 他要休妻 方氏死了,没有想像中的轰轰烈烈,没有理所当然中的披麻戴孝,更没有什么死后的哀荣,她死得得为安静,只让人为她换了一身早就做好的衣裳,用一口中等的棺材装了,让人抬着从秦府的角门抬了出去,寻了一块荒芜的无主地,草草的下了葬。 秦府上下一没挂白,二没设灵堂,全家上下连为方氏守孝的人都没有一个,连牌位也没立,更别说什么做法事,超度了。 方氏死得悄无声息,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再愿意提起她,她居住过的那座后院,秦从文命人封了起来,怕是从此以后再无见天日的机会了。 秦从文找人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去衙门领回了秦茂的尸骨。 当年也不知道方氏用了什么方法,骗过众人在秦家的祖坟里埋下了一口空棺材,如今秦茂尸骨重亲下葬,自然是件大事。 秦从文不但找了和尚来做了一场道场,还特意把秦茂的尸骨放在普法寺里停了七天,接受了寺中高僧的超度,这才重新入土。 秦从文了却了心里的一件大事,人方才松懈下来,连日来的精神打击,身体疲劳一起暴发了出来,他支持不住,终于倒了下去。 秦从文病了,可他却不想休息,家里还有好几件大事没办,铁未阳还没认祖规宗,方婉茹的地位如今也很尴尬,经历了这样大的一场变故,整个秦府上下都人心惶惶的,最让秦从文担心的就是铁未阳不肯认他! 铁未阳的态度很明确,他认了苏氏,却没有认自己,还留了话,何时苏氏成了秦家正经的夫人。他便何时认祖归宗,方氏一死,他就匆匆回了京,多一句也没有留。 秦从文心里惴惴不安,让人找了秦黛心来。 父女两个再次单独见面,秦从文的心情十分复杂,这个女儿的脑筋也不知道随了谁,好像她天生是个神捕似的,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居然也能揪出来,秦从文想到那天的事情。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她,自己被愚弄了三十年的感情终于有了一个说法。也因为她,自己不得己的面对着那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儿,就像一个还没有长好的伤口被揭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肉来。 唉…… “父亲,您找女儿来可有什么事?”秦黛心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总不至于让自己来听他唉声叹气吧? 秦从文缓了缓神才道:“女儿,你哥……你哥没说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一趟?” 我的老天。 秦黛心略微惊讶的挑了挑眉毛,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秦从文好声好气的叫自己女儿。 这一切都拜大哥所赐,要不是能要回一个这么出色的儿子,只怕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吧? 毕竟娘不是娘,妻不是妻。连一向被看重的长子秦子诚都变成了庶出的! 这个变化可以称上翻天覆地了吧? “父亲,你难道不明白哥的心意吗?大哥是想为我娘正名。”自从那件事情以后,秦黛心不管人前人后。都管苏氏叫娘。 是娘,而不是母亲。 秦从文一想到这个事儿就头痛。 方婉茹如今还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正房,方氏已经下葬几天了,方婉茹还一副失神落魄。魂不守舍的鬼样子,整日哭哭啼啼的。不过是说自己这么多年如何如何为家操持,如何如何为秦从文着想,事事以他为首…… 说到底不过是怕自己被休弃,或是失了地位而已。 秦黛心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秦从文,心想这真是一个懦弱自私的男人。 既然他不能下定决心,自己就帮他一把好了。 秦黛心狡诈的笑了笑,扬声问道:“父亲,您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休掉方氏吗?” 秦从文含糊的嗯了一声,接着又不说话了。 秦黛心盯着他略有苍白的脸看了一阵,见他不敢看自己,就知道他是心虚了。 “父亲,大哥的脾气你还不太了解,他可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你想想,他身为侯爷的一个义子,在那么复杂的环境下长大,练就了一身的本事,这些难道都是不吃辛苦就能换回来的?大哥心志坚毅,从来都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您就这么举棋不定的拖着,恐怕不是办法,到时大哥伤了心,不肯回来,您可就失去一个四品官的好儿子。”她是来做说客的,没理由板着脸不是,因此秦黛心一改往日特别严肃的模样,用一副很轻松的口吻在说话,为了加强效果,她还特意把四品官三个字咬得重重的,就是想让秦从文看清楚,孰轻孰重。 秦从文抬起眼皮飞快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总觉得她笑得古怪,同时心里也暗暗着急,正是因为怕笼络不住这个优秀的儿子,他才会把三丫头叫来商量嘛。 “女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方氏,唉,她毕竟给我生了两个女儿,又一心一意的操持着这个家,我若是休了她,也太没情义了。再说,那老妇做下的事儿,她都不知道,不知者不怪嘛。”自从方碧莲死后,秦从文就改口叫方婉茹方氏,他大概也知道不好再叫她夫人,因此在秦黛心面前格外注意。 秦黛心暗暗冷哼了一声,心想方婉茹作下的孽难道还少了,每一条拎出来,都足以让她被人休弃了,如今秦从文竟还替她辩解说好话,可见在他心里一直是以方婉茹为重的,也许当初他只觉得方家势力不小,自己可以从方婉茹娘家人那里获得许许多多的支持和好外,现在方家虽然败了,但这习惯却留了下来,一时半会儿的改不掉。 秦黛心想通透了这里面的曲折,暗道还该下剂猛药才是。 她想了想,又开口道:“父亲,我知道您的意思,也能理解您。可大哥自幼不在您身边长大,恐怕无法体量您的心情。再说,方氏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可大哥不一样,先不说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四品官,以后只怕更是前途无量,入阁拜相都是有可能的,单说他是铁义侯的义子这一点,有多少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你难道就愿意为了方氏,不认回大哥?” 秦从文听了秦黛心的话。自然目瞪口呆,细细想了一番,才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可他头痛的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因此便犹豫了起来。 秦黛心见他依旧默不作声,以为他还存了留着方婉茹的念头,不尽怒火中烧道:“父亲。你醒醒吧,那方氏哪里是什么好货,你可知当初海棠与公孙锦有首尾的事儿,可全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这话听到秦从文耳朵里,无异于一个炸雷,他再也顾不得身上虚弱。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晃了两晃才站稳,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似的。“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真是笑话。 秦黛心便把当初方婉茹如何设计斗李氏,如何在李氏败下阵来以后让公孙锦与海棠几番“巧遇”的事儿说了一遍。 当然,到最后这二人勾搭成奸的事儿,秦黛心就是不说,秦从文也知道了。 他哪能不气。哪能不恨。 方氏这毒妇,活生生制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亲手替自己戴了上去! 如果这个时候秦从文还不生气,那他就不是男人。 “这个毒妇……”四个字仿佛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一般,秦从文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恨不能亲手撕了方婉茹似的。 秦黛心暗笑,却没表现出来,她只道:“父亲,我想如果你休了方氏,大哥会很高兴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跑回来认您。” 秦从文听了这话,心里多少好受一些,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你说得没错,她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秦从文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谁在外面?” 外面帘子一挑,走进来一个青衣小厮,站在玄关处低头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秦从文中气十足的吼道:“去取笔墨来。” 那小厮被吓了一跳,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出去了,不多时端着文房四宝进了屋,铺好纸,摆好砚,又磨了墨,这才算完。 秦黛心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侍候过秦从文笔墨的,便道:“你下去吧。” 那人连忙行了一礼,轻声退下了。 秦从文来到案前,提笔沾了墨,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提笔写了起来。 秦黛心在一旁看着,心想这人人品不怎么样,字写得倒好。 秦从文挥毫泼墨,一封休书一气呵成。 怎么看怎么顺眼。 直到秦从文搁了笔,秦黛心才道:“父亲想什么时候去?” 秦从文道:“休妻还挑什么时候,自然现在就走,你与我同去。” 秦黛心微笑着点了点头,亲手拿起案上的休书道:“好,女儿就陪父亲走一回。” 秦从文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大步离开了书房,往上房走去,秦黛心捧着那封休书跟在他的身后,父女二人各怀心事而去,脚下生风,竟然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方婉茹的院子里。 满院子的仆妇见到这父女二人的时候,就像见到鬼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都低头敛目的退到一旁去了。 方氏姑侄俩只手遮天,胡作非为,犯案杀人的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现在不但秦家上下都知道了,恐怕整个台州也没有几家没听说的。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到于氏头上。 方婉茹在整里日日垂泪,身边亲近的人也只剩下郑妈妈一个了,李妈妈因为当年去庄子上逼苏氏交孩子一事被秦从文发落了一通,带着一身的伤去了庄子上,估计也没有几日好活了,大丫头细眉等丫头见风使舵,也不好好侍候,因此屋里听差的人,也只剩下郑妈妈一个人而已。 混得确实有点惨。 这主仆二人见到秦从文和秦黛心父女俩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同时也略有担心。不过方婉茹是谁呀,她脸皮一向厚得很,除了厚不过方氏以外,秦家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脸皮这样厚的人,表现自然与常人不同。做错事又不知悔改的方婉茹见到秦从文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老爷,您是来看望我的吗?” 扑哧~ 秦黛心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实在是太好笑了。 秦从文冷哼一声,直接从秦黛心的手中拿过休书,直接扔到方婉茹的面前道:“拿着它速速离开。” 方婉茹狐疑不已,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休书,身子顿时软了下去,随后恨恨的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休了我,难不成又是听了这小贱人的挑唆不成?” PS: 感谢doudou68的粉红小票票。留言的亲,人家好伤心啊,真的憋屈吗?人死如灯灭,不然你还想让她怎样?挫骨扬灰吗?还是鞭尸?亲,你口味好重! 第四百章 她回来了 秦黛心哑然失笑,为何要休了她?这方婉茹,还真敢问。 秦从文冷哼了一声,挥手道:“你以庶代嫡,残害我秦家子嗣,嫉妒成性,条条都犯了七出之罪,我当然休得。” 秦黛心几乎要为秦从文鼓掌叫好了,难得她这个便宜老爹硬气一回。 “老爷,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我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一直认为,能嫁给你,那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跟了你大半辈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爷你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我。”方婉茹字字血泪的控诉着,她边哭边道:“你不能这样对我,当初我娘家势强,你便千好万好的对我,如今我娘家落没了,你就嫌弃我了?糟糠之妻不下堂,我不走。”方婉茹像疯了似的撕碎了秦从文写给她的休书,好像这样自己就不会被休弃了一般。 郑妈妈在一旁看得直心疼,连忙道:“夫人,当心身子啊。”竟也落下泪来。 秦黛心对这个郑妈妈一向看不上,如今倒觉得她也是个忠仆,当日自己绑了她,直到方氏死了,一切有了定数才把她放了出来,郑妈妈出来后,听别人说了几句方婉茹的闲言碎语,听说当时就晕了过去。 那是急的。 郑妈妈陪在方婉茹身边多年,帮着她筹谋了不少事情,自然知晓她的手段,如今主子的事情都被揭发了出来,她这个做奴才的不急才怪。郑妈妈虽然急,却没有变节,第一时间跑到正房照顾起了方婉茹,确实难得。 方婉茹一把抱住郑妈妈,仿佛看到从天而降的救星一般,“妈妈。我心里苦啊!哪个主母不难为妾室,怎么这么正常的事儿到我这儿都成了天理不容的?” 郑妈妈听了,叫苦不迭,“好夫人,别说了。” 秦从文见她这副风风癫癫的样子,心里顿时恶心了起来,骂道:“毒妇,不思悔过,竟还巧舌如簧的替自己辩解,你这样的人。留在府里只会祸害家宅安宁,你若是识相的,拿了休书投奔你娘家人。我还能给你出些路费银子,若是不识相,我便不许你带走一文一厘,直接让人将你打出去!” 这番话说得可算是无情无意,方婉茹听了。连哭都忘记了,似乎不敢相信这么绝情又绝决的话会是从秦从文的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忙推开郑妈妈,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后指着秦黛心问,“又是你这个小贱人出的主意对不对。你让老爷休了我,你就可以让苏氏那贱人当夫人了是不是?你这个祸害,害死了我姑母。害得我父亲,兄弟都被贬为了庶人,害得老爷与我离心,连子诚都不认我了,你这个祸害。我当初就该再狠些,你从马车上摔下来。怎么就没有摔死呢?你为什么没摔死?”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以至于郑妈妈要捂她的嘴,都没来得及。 秦黛心看着方婉茹,一字一句道:“这么说,我当初在普法寺翻车受伤的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你一手安排的?” 若是放在以前,方婉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的,何况还是当着秦从文的面承认?可如今她被气得有些发疯了,只想着让自己痛快,哪里还管得了别的?于是便想也没想的道:“是,是我,我早知有今天,当初就该再狠一些,弄死你才好……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得身子都歪了,好在郑妈妈在她身后扶了她一下,她才没有摔倒,刚站稳,方婉茹的脸上便传来又热又辣的胀痛感,她捂着脸,万没想到秦从文会突然发作,竟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秦黛心都替她疼,那么响亮的一个耳光,打在脸上得有多疼啊,秦从文虽然生了病,可他到底是男人,手劲本来就不小,这一巴掌更是用足了力气扇过去的,以至于方婉茹的脸立即就肿了起来。 一定很疼。 秦从文怒骂道:“你这黑心肝的毒妇,当初阿离也曾跟我说起此事,可笑我还为你辩解了一番,如今你倒亲口承认了,你这歹毒的心情到底是随了那老贼妇,你怎么不去死,害了我一个好儿子还不够,竟然还要害我的女儿。” 方婉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只图一时痛快,却忘了这事儿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秦从文什么都知道了。 此时的方婉茹离万念俱灰只有一步之遥。 她站起来看着秦从文,长叹一声后才道:“老爷,你真要休我?” 秦从文道:“是。” 面对方婉茹,他鲜少有这样干脆的时候,如今只觉得胸口的浊气又散了不少,心里更是畅快起来。 方婉茹知道秦从文好色薄情,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休的一天,她悲从中来,不尽问了一句,“老爷,你休了我,让大姐儿和冬月如何自处?” 秦从文想也没想,直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姐嫁了人,自然不能再管娘家的事儿,我只怕她会以你为耻,在夫家会受气。冬月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亏待她,日后会替她寻一门好亲事,陪送她嫁妆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只怕人们听了你的恶名,不肯娶她,两个女儿若是因为你而在夫家生活的不如意,就是你的罪孽了,你若识相,就拿着休书离开。”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绝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见骨见肉的剜心话了。 哪个当娘的能听得了这个话? 果然,方婉茹听了这番话,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了,若不是有郑妈妈在扶着她,想必此刻已经坐到地上去了。 “老爷,我竟不知你如此恨我。我到今时今日才方知你如此恨我。”方婉茹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慢慢的睁开来,眼中透露出无比的绝望。 “好,你既然恨我,我便帮你解恨吧!”方婉茹慢慢的站直身子,道:“你想休我,想让我离开这个家?哈哈,我方婉茹,生要做秦家的人。死也要做秦家的鬼!”说完,她竟直直的朝着一旁的桌角撞去! 郑妈妈大惊失色,连忙抱住方婉茹。“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刚刚窜出去的方婉茹被郑妈妈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 秦黛心拧眉,没死成。 方婉茹哭道:“妈妈你放开我,他如今都要休弃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宁愿死了,我死以后,好歹还是秦家的鬼,即使那贱人成了正妻,也是填房,也得对着我的牌位行妾礼。我要让她知道,我即便是死,也能拿捏得住她。也能拿捏得住她……” 郑妈妈哪肯松手,只能紧紧抱着,并且拼命摇头,她怕自己一松手,方婉茹就没了。 秦从文从没见过方婉茹这个样子过。他一向只爱美人,哪里能容忍女人满脸鼻涕眼泪的?特别是方婉茹才挨了打。脸上红肿不堪,发髻也松散了,她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哪里还有半点风采,整个人如同村野泼妇一般让人生厌。 “收起你这一套吧!当初你设计海棠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今日的下场?”秦从文只觉得方婉茹此时恶心无比,他把头扭到一边去,竟再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方婉茹怎么也没料到秦从文竟然知道了海棠偷人的事儿是自己设计的,她一边心惊肉跳的观察秦从文的表情,一边又不耻他道貌岸然的鬼样子,当下便道:“怎么?老爷把那小蹄子的死算到我头上了?我设计她的又怎么样?她要不是浪货,即便遭人设计也断然不会红杏出墙,哪里会让公孙大公子稍稍挑拨一下,就从了的?” 这话倒是不假,可惜秦从文哪里会承认,他正在气头上,自然只会把错归到方婉茹的头上去。 “休要多言,识相的就收拾收拾离开,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秦从文的话音刚落,方婉茹突然朝他扑了过去,双手握拳不断的捶打他,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你更无情的人?你无情无义,喜新厌旧,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秦从文没料到方婉茹竟敢上前来打他,一时不备,竟也被打中好几下,脸上也被她那细长的指甲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来。 秦从文恼羞成怒,回手甩了方婉茹一把掌,把人打翻在地上。 郑妈妈惊呼一声,上前道:“老爷息怒。” 秦从文一脚踹开郑妈妈,恶狠狠的指着方婉茹的鼻子道:“你这毒妇,竟敢对我动手,莫不是想学那老贼妇谋杀亲夫不成?”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方碧莲生的,秦从文就称呼方碧莲为老贼妇了。 方婉茹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两人成亲二十多年,虽然这得并不算和睦,可却从来没有动过手,如今秦从文竟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连打了她两回! 可见心里是真厌烦她了。 “你都要休弃我了,我还要什么名声?”方婉茹恶狠狠的道:“你干脆杀了我吧!我若不死,决不离开秦家一步。” 秦从文眼中喷火,咬牙切齿的朝方婉茹走去,“你以为我不敢?” 郑妈妈被秦从文踹中要害,虽然不像奶娘那般重,却依旧倒地不起,此时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有心上前劝阻,也是有心无力。 方婉茹看着犹如恶魔一般的秦从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迟疑的声音在门外道:“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方婉茹猛然睁开眼睛,眼中全是狂喜之色,“大姐儿回来了?” PS: 女主从来都不是喜欢内宅生活的人,她是生活在现代有特殊背景的人,她的心太大,却只能强压着,这样的人,注定不会被圈在内宅之中,你同意吗?呵呵…… 第四百零一章 姐妹翻脸 秦府嫡长女秦怡心年芳十九,已经嫁人为妇三年有余,如今这个时候回来,你说妙是不妙? 方婉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连忙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谁知她忘了自己的脸此时已经肿了起来,哪里还能这样没轻没重的随意碰触,结果自然是又呲牙咧嘴的痛了一回。她也顾不上脸上的火辣,连忙起身往外头走,嘴里还嚷着,“大姐儿,你可回来了,若是再晚些,只怕你都见不到我了……” 竟把秦从文,秦黛心父女俩和倒地不起的郑妈妈都撇在了屋子里。 秦从文叹了一声,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那方氏有了主心骨,想必等着和自己算帐呢! 秦黛心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连忙上前安慰道:“父亲,大姐回来了,我出去迎迎?”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冷清的声音道:“不必了,我可当不起三妹这一迎。” 秦黛心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梳着高高散散的乌云髻,上面插了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飞凤流云簪,带了一只赤金花蕾摇曳坠猫眼的步摇,发际间好几颗圆润的大东珠在提醒着众人此人的身份不俗…… 秦黛心瞧了瞧她的五官,长得倒是十分清秀,八成像方婉茹,二成像秦从文,身上有股子清高狂妄的气质,想必这人就是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姐了。 秦黛心瞧她穿了件大红色遍地金绣百蝶戏花的细罗百褶裙,脚底下踩了一双嫩青色光绸镶小珍珠绣祥云纹的尖足绣鞋,一身的珠光宝气,绫罗绸缎,当真是富贵逼人。 “见过大姐,大姐一路风尘仆仆的。辛苦了。”秦黛心看到贵妇脸上似乎有泪痕,虽然补了粉,但依旧能看出几分端倪来,而且她眼睛红红的,分明就是哭过了。秦黛心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秦怡心的身后,方婉茹被两个眼生的婆子搀扶着,身子摇摇晃晃的,再那两个婆子身后又有六七名丫头,模样身量各不相同,看情形应该是两名大丫头带着几个小丫头一齐过来的。 好大的排场! 秦怡心目不斜视。直接越过秦黛心来到秦从文面前,翩然施了一礼道:“女儿见过父亲,问父亲安。” 秦从文上下打量了秦怡心几眼。见她容光满面,周身上下气派非凡,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姑爷并没有因为大姐儿没有子嗣一事儿而怠慢她,如此甚好。 秦从文自顾坐在了雕花红漆椅上。缓了缓神才道:“你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想必也累了,先回去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他习惯了对别人发号施令,却忘了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少女了,她出嫁从夫。又有了知府夫人的气势,哪里肯听秦从文的话。 秦怡心像是没有听到秦从文的话一般,吩咐人道:“还不把夫人扶过来?” 两个婆子连声应诺。扶着方婉茹坐到秦从文边上的那张椅子上去了。 秦从文看了方婉茹一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那冷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父亲,我三年未回家,竟不知母亲在府中已经到了任人欺负的地步了。如今我回来便看到母亲鼻青脸肿的样子,下人也不敬她。怎么,她不是你的妻吗?你竟让妾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了?要是我再不回来,是不是就见不到母亲了,你这是宠妾灭妻啊!” 秦怡心一边说着,一边用阴冷的目光盯着秦黛心看。 秦黛心回以她一个微笑,心想关我毛事?知道她这是把一切都算到苏氏头上去了。 没错,秦怡心就是这样想的,她认为秦府上下能让方婉茹沦落到如此的地步的,只有苏氏! 秦从文知道方婉茹这是告状了,他颇为头痛的道:“大姐儿,你刚回来,家里是怎么样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她……” “这还不清楚?”秦怡心愤怒的打断秦从文的话,指着方婉茹的脸道:“父亲,母亲都伤成什么样了,你竟然还为那个女人开脱。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会动手打母亲?宠妾灭妻是个什么罪,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如今你要是跟母亲认了错,并打死苏氏那个贱婢,便罢了,不然,可不要怪女儿大义灭亲了。” 秦黛心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好一个大义灭亲,这秦怡心是当官太太当糊涂了不成? 果然,秦从文听了这个话很火大。 “住口,休要胡言。”秦从文瞪着眼睛道:“你刚回来,知道府里的情况吗?她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自找的……” 秦从文把在满月酒宴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秦怡心从理直气壮到目瞪口呆,最后整个人已经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她自诩是官太太,对妇德之事尤为看重,方婉茹做的这些事,都是见不得光的,如果暗暗做下了,没被人发现倒还好,像这样让人当着外人的面揭发出来,才是最糟糕的。别说是休弃了,即使是送官查办,也是使得的。 秦怡心没想到母亲竟然这样糊涂,既是要做,自然得干脆利落,怎么竟被人揭了老底呢?同时她也恨上了秦黛心,这丫头原本就是个糊涂的,如今怎么精明起来了,才三年不见竟能扳倒母亲和祖母这样精明的人物了? 她带着狐疑的目光就直直的朝秦黛心看了过去。 秦黛心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量。 “怎么,你现在还当我是宠妾灭妻吗?还要大义灭亲吗?”说到最后,秦从文几乎是用吼的,秦黛心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听声音,似乎嗓子都哑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自然口干舌燥,喉咙干涩。 “不……父亲。是孩儿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秦怡心哪里还敢再说,连忙低声认了错。 秦黛心暗暗思忖了一下,连忙冲外面道:“谁在外面当值?” 大丫头细眉在廊下听到秦黛心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她连忙掀了帘子进来,“三小姐有何吩咐?” “父亲大病未愈,又生了气,此时肝火旺盛,口干乏力。你去泡菊花茶来,顺便让厨房把早上炖好了乌鸡人参汤拿一些来,去了上头的浮油。再配一蝶子去苦味的蜜饯来。” 细眉不疑有它,连忙应了,曲膝退下了。 秦从文赞赏的点了点头,越来越觉得三丫头贴心。 方婉茹自然气不过,自己的大丫头竟然对这个死丫头的话惟命是从。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怎么能不恨? 秦怡心当下道:“三妹,这是母亲的房间,你该收敛些,不要太过放肆才好。” 秦黛心假装没听懂,只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照顾父亲罢了。哪里有放肆了?你刚刚回家,恐怕还不知道父亲生了病,尚未痊愈。我做女儿的,若不时时照看着,怎么能安心?再说,你口中的母亲,已经是父亲休弃的人了。她刚接了父亲的休书,怎么可能是你。我的母亲。” 秦从文连连点头,似乎十分赞同秦黛心的话。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可听在秦怡心的心里却是极重的?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你接了父亲的休书?” 方婉茹自然不认,“我没有,没有,都撕了。”方婉茹指着地中央的一团碎纸道:“大姐儿,你看。” 秦怡心顺着方婉茹的手看过去,那里果然有一团碎纸。 有机灵的小丫头上前拾了几块较大的碎纸交给秦怡心,她接过来勉强拼凑看看,果然能看出休书的味道来。 “父亲,母亲虽然做错了事,但您也不该做下这等恩断义绝的事情来啊!她有错,您罚她便是了,再不济她也为您生了一儿两女,哦不,也为您生了两个女儿,您不能这样无情啊!”秦怡心说到一半才想起来,秦子诚已经不再是方婉茹的儿子了,她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小对她多有照顾的大哥竟是母亲从冯氏那里抱来的。 “多说无义。”秦从文冷冷的道:“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今天就要休了她,这样的恶妇留在府里,只能是祸害,你只当没有她这个母亲,从今往后便叫苏氏一声母亲吧!” 秦黛心心里一喜,看来秦从文是打算扶正苏氏了。 秦怡心的反应却与秦黛心截然相反,“父亲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让我叫那个女人母亲??我不允许,我不准你休了我母亲。” 方婉茹在一旁又是感动又是高兴,总算自己没白疼大姐儿一声,她这样为自己出头,当真是孝顺。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细眉的禀告的声音。 “进来。”秦从文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细眉端了菊花茶来,亲自端给秦从文。 秦从文喝了茶,只觉得茶里有着淡淡的菊花香气,又有一丝蜂蜜的甘甜,喉咙舒服了不少,这一切自然是三丫头的功劳,如果不是她的细心,自己这会儿还得忍着喉咙的痛呢。 细眉又端过来一盅乌鸡汤,按照秦黛心的意思去了浮油,又有一小碟子的蜜饯在一旁放着。 秦从文喝了几勺汤,觉得体力恢复不少,他的病还没好利索,生了一回气,动了一回怒,又说了一大堆的话,早就又饿又乏了,如今喝了这汤,倒觉得精气神好了不少。 “不错不错,厨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赏一吊钱。” 秦黛心听了,连忙从荷包里拿出一块不小的银饼子来,放到细眉手里道:“父亲说好,自然是好的,得赏,就用这个吧!” 细眉接了,暗中掂量一下,竟有五两这么多。 秦从文看了满意,方才的不快倒是去了不少。 秦黛心又对细眉道:“姐姐叫上两个人,把郑妈妈抬下去,她受了伤,实在不适合待在屋里,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吧!” 细眉忙道:“三小姐如此体恤下人,奴婢替她们谢过三小姐。”说完便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秦从文赞赏的点了点头 方婉茹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烧,暗暗叫了一声小贱人我跟你没完! 第四百零二章 纷乱,争执 秦怡心冷眼瞧着秦黛心进退有度,举止得宜的安排周围的大小事务,心里越来越惊,她小小年纪,又鲜少接触庶务,处理起事情来怎么会如此圆滑老练?以前自己没出嫁时,父亲对三妹妹一向是极不厌烦的,如今竟也对她夸赞起来。 难怪~ 秦怡心心道,苏氏与母亲斗了半生,一直都是母亲的手下败将,如今才几年,竟要翻身做主了,听说还生下了两个儿子…… 这一切,应该都是秦黛心在背后帮着她吧?不然以母亲的手段,怎么可能让苏氏生下孩子? 秦怡心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提防自己这个三妹。 门外来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把受了伤的郑妈妈抬了下去。 秦黛心默默的瞧了秦倩心一眼,这才道:“大姐,你刚回来,咱们姐妹俩留下来陪父亲说说话,闲杂人等还是先退下吧。” 秦从文也不喜欢一屋子人,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让她们都下去吧,一屋子人像什么话。” 秦怡心是见惯风浪的人,成亲三年,面对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她都能得心应手的处理,难道如今还怕了她不成? 秦怡心暗示两个婆子留下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了。 秦从文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他看了方婉茹一眼,嫌恶的扭开了头,随后道:“来人,准备笔墨。”这个女人,真是受够她了,他决不允许这个女人再留在府里。 秦怡心连忙问道:“父亲,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写休书。”秦从文回答的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往日的优柔寡断。 方婉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忍住。当下便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是人。” 他们成婚二十多年来,秦从文第一次对方婉茹拳脚相向,方婉茹也头一次怒骂秦从文,这一切都是因为秦黛心。 秦怡心强忍着心里的不满,轻声道:“娘,稍安勿躁。” 方婉茹这才住了嘴,不过心里仍旧气愤难平,气得她像只鼓嘴的蛤蟆一样。 秦怡心见方婉茹不作声了,这才对秦从文道:“父亲。女儿希望父亲三思,母亲再有错,毕竟服侍了您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看在她为家里辛苦了大半辈子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日后母亲定当吃斋念佛,日夜为父亲祈福。”秦怡心大概也知道方婉茹做的那些事儿上不得台面,因此倒没先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替她争辩。而是直接干脆的承认了错误,打起了人情牌。 倒不失为是个聪明的人。 “行了行了,你不用再说了。”秦从文不耐烦的道:“大姐儿,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这个娘,看看她都干了什么好事?我那大儿子。你那大哥,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可惜与我分别二十多年,今生能再见,都是祖宗保佑,当年若不是兰儿机敏,你亲祖母聪明。只怕他就让这毒妇而害了,哪有与我再相见的机会?你三妹妹。好歹也是叫她一声母亲的,她竟然为了冬月能嫁到贾府去,在马车上动了手脚,若不是阿离命大,只怕此时也死了……”秦从文愤慨道:“这样的女人不配再做我的妻子,你们的母亲,我今天一定要休了她!”话里话外竟有偏袒秦黛心的意思。 秦黛心暗笑,若是真的三小姐还活着,只怕不会料到秦从文会有向着她说话的一天。 这些事儿秦怡心方才已经听过了,此时再听秦从文讲,她便没了初次听到时的那种惊讶和意外,只道:“父亲,这种事情也不是只有咱们家才有,不过都是些小事,过去的就算了吧!那孩子,嗯我是说大哥又没死,三妹妹如今也好好的站在这儿,您就别追究了。” 秦从文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失声道:“大姐儿,你说什么呢?”随后他便道:“她做下这么多的事儿,你竟然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儿?她今天敢害兰儿,害阿离,日后说不定就敢害我!”秦从文想起了死去的方氏,想起方氏穷其一生的对自己的算计,心里的不悦顿时升级到顶点。 “父亲,母亲怎么会害您呢!” 秦从文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道:“你看到没有,这就是那个恶妇抓伤的,她的性子随了那老贼妇,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你不用多说了,我今天一定要休了她。” 秦怡心急了,连忙道:“父亲三思。”随后她又冲着秦黛心道:“三妹,快帮我劝劝父亲,休妻一事,万万使不得。” 秦黛心道:“大姐,你又何必忤逆父亲呢?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家里的事情还是少跟着掺和吧!” 怎么会这样?秦怡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听到了这样的答复!家里未出嫁的女儿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不都得装出一副大度,善良的菩萨模样吗?眼下这种事儿,她该帮着劝才是,哪怕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至少也该帮着说上两句话才对,哪有直接拒绝还一副理直气壮模样的。 即便是聪明的秦怡心,也有些慌手慌脚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道:“老爷,二小姐,四小姐求见。” 秦怡心眼睛一亮,她进府时便被方婉茹狼狈不堪的模样吓到了,哪里也没顾得上,便直接来了上房,如今听到胞妹来了自己欣喜万分,一来二人分别多年,很是想念,二来此时此刻母亲境况堪虞,如果妹妹能帮自己一把,一起说服父亲,那么成功的机率又会大很多。 还没等秦从文发话,秦怡心便抢先一步道:“快请进来。”她只想着能来个帮手,却没注意到秦从文脸上那一亲而过的不悦。 不一会儿,秦二小姐和秦四小姐双双走了进来,秦黛心暗暗打量二人,只见秦二小姐穿了件月白色绣丁香花的掩襟宽袖上衣。底下配了件粉嫩的柔纱灯笼裙,梳了个流星飞月髻,戴着宝石珠花,白玉兰花形的发簪,耳朵上的一对珊瑚耳坠子红得跟血似的。秦四小姐的装扮就素气多了,一身桃花色的细葛流仙袖,梳了双螺头,戴了一只赤金镶玛瑙的珠花,簪了朵含苞欲放芍药花。 二人脚步轻移,来到厅内先是朝着秦从文行了礼。又见过方婉茹。毕竟方婉茹现在还是秦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秦从文没休掉她。她就还是府里的女主人。 二小姐和四小姐起身时都被方婉茹脸上的伤吓了一跳,秦倩心忍不住惊呼出声:“母亲,您的脸怎么了?” 四小姐身份尴尬,她是庶女,即便真的开口去关心方婉茹。只怕一番好意也会被曲解,更何况她根本就是在幸灾乐祸,哪里会真的关心方婉茹呢!只是此时却不好表现出来,因此四小姐秦若心连忙低下头去,假装没看到。 秦黛心也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方婉茹只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已经在女儿面前失了颜面,哪里还肯说这里面的缘由。只是心里终究是不好受,一口气憋在胸口下不去,气得她呼呼的。 “大姐。这是怎么回事?”多年未见的姐妹俩相见,场面却没想像中来的亲近热闹,反而一片凝重。 秦怡心重重的叹了口气,又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了秦黛心一眼,才道:“父亲要休了母亲。” 秦倩心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并不是太惊讶。 两个孩子摆满月酒那天发生的事儿,根本就瞒不住人。没过多久整个台州都听到了关于秦家家务事的传闻,她身为秦府里的二小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呢! 原来父亲不是祖母亲生的,姑母才是她惟一的孩子,大哥竟然不是母亲生的,他的生母竟然是冯姨娘,他由嫡长次变成了庶子二少爷,这个转变太突然了,难怪大哥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换了谁,恐怕谁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吧! 秦倩心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妹,你快劝劝父亲,休妻一事是万万不可的。” “父亲,这事儿是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秦二小姐竟然万分冷静。 秦从文绷着脸没有说话,那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秦二小姐也是没见过秦从文有如此坚持己见的时候,心里当下有了谱,暗道不好,恐怕父亲是下定决心了,不是自己说几句话就能改变心意的。 可是她为人子女的,怎么好坐视不理呢? “父亲能不能听女儿说几句?”秦倩心试探着问了一句。 秦从文沉着脸不吭声,看样子是准备听她说几句。 秦倩心眼睛一亮,连忙道:“父亲,我知道母亲伤了你的心,可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这天底下哪有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丈夫的呢?母亲是太在乎你了,才会想借着冯姨娘的儿子笼络你,她以庶充嫡是不对,可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她担心自己生不了儿子,怕您怪她,这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要知道大哥养在母亲身边这么多年,母亲待他一向如亲生一般,从没亏待过大哥啊!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母亲为这个家操持了大半辈子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女儿不敢奢望父亲向从前一样待她,可是好歹给母亲留个体面吧!我外公家已经那样了,父亲您在这个时候休了她,让她去投奔哪个?”秦倩心眼中有泪,她不自在的低了头,嚅嚅道:“您留个名分给她,让她在后边划个小院独居吧!您给她留份体面,我们姐妹都会记得您的好的。” 秦从文扭过头去看了秦二小姐一眼,只见她眼中有泪,却不敢掉下来了,脸上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真是万般可怜。 秦怡心觉得二妹变了不少,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极具煽情意味,真是说得太好了。 秦怡心想了想,上前一步道:“父亲,请您看在我们两个一片孝心的份上,留母亲一份体面吧!二妹妹还没说亲呢,若是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婚事可怎么好?” 秦从文有些动摇,扭过头去看了方婉茹一眼。 方婉茹脸上红肿一片,水光泛滥,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 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 他心里的犹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似乎又念起方婉茹的好来,现在看她,虽然再没有什么感情了,却又觉得她确实可怜,心想只留个名分给她也不算什么,就当全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吧! 他刚要开口,却只见秦黛心微微动了一动,开口道:“大姐,二姐,按理说此时此刻我不该插嘴说什么,可是有件事儿,我还得说给你们知道知道。” 屋里人都扭头看向她,特别是方婉茹,心里升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来。 秦黛心道:“二姐说得对,这事上没有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可难道就因为这个,她就可以陷害父亲通房?让海棠跟公孙锦那个不要脸的凑到一块?给父亲戴上那么一大顶的绿帽子?” 秦二小姐暗道不好。 果然,秦从文听不得这个,勃然大怒的拍案而起,道:“都不用说了,这个妻我是休定了!” PS: 感谢雾吟风舞的粉红小票票! 第四百零三章 失了算计 秦黛心微微一笑,这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秦从文这个人最好面子,为了别的他或许可以饶了方婉茹一回,但是一提起海棠的事儿,他就像是被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即呲牙咧嘴的竖起毛来! 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一提起海棠与公孙锦的奸情,秦从文就怒火中烧,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愤怒,对方婉茹的恨也自然也就宣泄而出了。 秦黛心相信,这回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秦从文也不可能改变主意了。他那见不得人的伤口在四个女儿面前被赤裸裸的扒开,血淌了一地,如果这样还能翻盘的话,他就不能算是男人,自己则是更看不起他了。 秦倩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秦从文一下子打断,“不用在说了。” 方婉茹用吃人的眼光瞪着秦黛心,都是这个小贱人,如果不是她突然提起了海棠的事儿,没准儿这会儿冬月已经说服了那老东西,现在倒好,眼看着自己又要被休了。不过她知道眼下自己不宜开口说话,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秦怡心也用喷火的眼神看着秦黛心,冷声道:“三妹妹,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道理我想三妹也是懂的,你是庶出,不肯帮忙劝和着也就算了,怎么还做起了这挑拨离间的勾当来了?” 秦黛心直视她的目光轻声道:“大姐这话还真是好说不好听,什么叫挑拨离间啊?我想挑拨,也得找到下手的地方不是?不知道大姐听过因果报应没有?” 秦怡心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秦黛心冲着外面道:“细眉。” 廊下听差的细眉一个激灵,连忙掀帘子进来了。 “三小姐。” 秦黛心盯着秦怡心看,一字一句道:“去,给老爷准备笔墨。” 细眉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出了屋子。 有小丫头上前来打听。“细眉姐,屋里怎么个情况。” 细眉厉声道:“瞎打听什么?不要命了?散了散了。”她自己稳了稳心神,去准备笔墨去了。 上房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秦从文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对几个女儿之间的明争暗斗视而不见,方婉茹则是从头到尾的咬着牙,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冲上前去给秦黛心几个嘴巴。秦若心则是装成一个透明人,希望大家都能忽视掉她的存在,四小姐想坐收渔人之利,自然是不肯做那个替方婉茹出头的人。 替方婉茹出头的人。就只有秦怡心秦倩心姐妹两。 秦怡心是看出来了,秦黛心从头到尾都在撺掇父亲休妻,想要改变父亲的想法。最要紧的就是堵住三妹的嘴。 “三妹妹,我看你也是有私心的吧?你这么支持父亲休妻,不过是为了让苏姨娘当正妻而已,我没说错吧?”秦怡心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她觉得为母亲出头的事情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要打压住秦黛心,出了自己心里这口恶气。 “不错,我是这么想的。”秦黛心挑衅的看了看秦怡心,又望了望一边的方婉茹,这才道:“自作孽不可活,我娘本来就是秦家明媒正娶的奶奶。不过是让那小卑鄙小人算计了,这才受了这许多年的苦,如今父亲要为她正名。我自然欢喜。” “母亲还没被休,你换哪个是娘。”秦怡心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的。 秦二小姐有些着急,秦黛心可不是一般的人,姐姐若是拿以往对付府中人的招数对付她,恐怕会吃大亏。 秦黛心也不生气。只道:“等细眉拿了笔墨来,你就知道了。何必急于一时呢!” 秦怡心被呛得一口气没上来,胸口猛的疼了两下,连话似乎都说不了了。 秦倩心这才道:“三妹妹,算我求你一回,母亲已经是这个年纪了,娘家又变成了那个样子,如果真的被父亲休了,恐怕再没容身之处了,你就当是行善做好事了,劝劝父亲吧,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了兰姨娘,可是母亲不会再与她争的,家里的事以后都会交到兰姨娘手上,母亲从此再不踏出府中一步,可好?” 秦黛心只道:“二姐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只是我娘的公道谁来还?”秦黛心不愿再提往事,一来秦从文好面子,一再的强调苏氏的委屈只会显得他这个做丈夫的不称职,二来她也不想给秦二小姐拖延时间的机会。 秦倩心见三小姐油盐不进,心里急了起来,二人关系刚刚稍有缓和,可谁想到就出了眼前的事儿,如果不是立场不同,她还真不愿意与三小姐为敌,想起当日在贾府一事,自己倒底是欠她一个人情,虽然说花了两千两银子,可终究是保住了清白…… 就在二小姐暗暗思忖的时候,细眉端了文房四宝来。 屋内气氛顿时就是一滞,方婉茹更是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朝秦从文瞪了过去。 细眉觉得一屋子人的视线都落在她手里的笔墨上了,这一套寻常的文房四宝,此时竟有千斤重。 细眉把文房四宝放在了案上,行礼后逃一样的离开了上房。 秦怡心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条条的计策,突然她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她最清楚不过,秦从文做很多决定的时候,通常都是冲动行事,他这个人耳根子又软,别人随便说个什么,他竟能信个七七八八。眼下他虽然冲动着说要休了母亲,可二姐随便几句话,他就动摇了,反之三妹又说了几句,他便又坚定起了之前休妻的念头来,可见他这个人是顶没有主意的,特别是牵扯到内宅的事情上,更是一向都稀里糊涂的。 在场的这里人里头,只怕最希望父亲休妻的人就是秦黛心了,如果扣住了她。再细细的劝父亲几日,让母亲给父亲服个软,大不了再给父亲纳上两位年轻貌美的小妾,只怕他舒坦以后,就又就会记起母亲的贤淑大度,哪里会再想什么休妻! 秦怡心只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妙,当下给两个留在一旁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这二人都是她的心腹,做事一向得力的很,在府里头没少收拾不服管的小蹄子。两人手上都有一把力气,抓住秦黛心后便捆起来扔到柴房去,让人饿她几天。长长教训,看日后她还敢不敢把苏氏那贱妇捧到天上去。 两个婆子看了秦怡心的眼神,自然心领神会,她们一改方才退到一旁时低眉顺眼的模样,直直的朝秦黛心走去。 秦二小姐发现了异样。转头问秦怡心,“大姐,她们想干什么?”这两个仆妇竟像是要去教训人的模样,只可惜她们不知道,对面那人哪里是她们能惹得的。 两个婆子离秦黛心只有三步之遥了。 秦怡心舒心一笑,“给我抓住她。” 这二人竟朝秦黛心施了一礼。随后道,“亲家小姐,对不住了。”说完竟要上前来制住秦黛心。 秦黛心根本不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因此脸上一点惊慌失措的神情也没有,甚至眼神里还带着嘲讽,似乎在嘲笑她们自不量力。 秦怡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 就在这时,两个婆子已经分别来到了秦黛心的身旁。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似的,伸出手来就想抓秦黛心的胳膊。 按照秦怡心和那两个婆子的想法。秦黛心瘦巴巴的,身上没几两肉,想必也没有什么力气,反抗不到哪去,只要抓住了她,再堵上嘴,别人就是看到了又怎么样,谁敢上前来救人?就算有不识相的往前凑,只要亮出秦怡心知府夫人的身份,只怕也都吓退了。 只要抓住了人,就好办。 她们想的挺简单,却不知道要抓秦黛心却是极难的。 秦黛心早就注意到秦怡心和那两个婆子之前的互动了,对于这两个婆子,她连提防都懒得提防,所以直到她们要抓住自己胳膊的那一刻,秦黛心才动,她抢先一步抓了其中一个婆子的手腕,在对方惊讶不已,毫无防备的时候用力向后一拧,那婆子吃痛一声,身子转了一个圈,那只手臂则是背到她的身后去了,秦黛心抬起脚来朝她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那婆子就像一支被点着的炮仗一般,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倒在了秦怡心的面前,跌了个狗啃屎。 “唉哟,杀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黛心突然回身抓了另一个婆子,脚下微微成弓字型站立,一个过肩摔就把那还没回过神的婆子扔了出去,下场,自然与先前那个婆子一模一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黛心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把一屋子的人都震住了。 秦从文,方婉茹和秦倩心都知道秦黛心会武。 秦从文是从方氏那里得知的,况且苏氏生双生子的那天晚上,秦黛心当着他的面儿亲手卸下了秦凤歌的胳膊,虽然那只不过是一按一扯的两个简单动作,但秦从文看得出来,他这个三女儿做卸胳膊这种事情很熟练,好像以前卸过很多次一样…… 秦倩心则是猜的。 新竹会武功的,秦黛心却轻而易举的从她那里拿回了自己的东西,二人之间难道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和平谈判解决的?骗鬼呢…… 同样不也相信自己眼睛的还有秦四小姐。 秦四小姐之前还纳闷呢,秦黛心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如今亲眼见到了她竟然这么轻松的就对付了与两个婆子,心里便有数了,此时她心里只有两个字,后怕。 秦怡心则是根本不清楚秦黛心会武功的事情,此时见她轻轻松的就对付了自己手下的人,心里除了意外和震惊,更多的是愤怒…… 只是,秦怡心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秦黛心干嘛朝着自己走过来? PS: 求各种票票 第四百零四章 没娘的娃 “大姐,你手底下的人还真护着你,咱们姐妹不过争执几句,她们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扑了过来,贵府管教下人的规矩还真让人佩服。”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任谁都听得出来。 秦怡心的脸青红一片,最后变成苍白。 她哪里想到秦黛心意是个身手不凡的,三两个就把两个婆子打了个落花流水,如果她事先知道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行事的。 太草率了。 “妹妹说得是,是我平常太放纵她们了。”秦怡心心肝乱颤,强打起精神道:“你们两个,还不滚过来给三小姐陪个不是。” 那两个婆子连滚带爬的滚到秦黛心面前,砰砰的磕起头来,“亲家小姐,老奴错了,还请亲家小姐饶了奴婢们这一回。” 秦黛心也不恼,只道:“你们也不过是听人差使的狗腿罢了,我何必与尔等过不去。” 秦怡心的脸又白了几分,心里既是悔恨又是恼怒,“还不滚出去。” 两个婆子受了无妄之灾却不敢多言,又给秦黛心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离开了正房。 屋子里静得怕人。 秦黛心转身来到秦从文面前,一字一句道:“父亲,笔墨已经准备好了,大哥还在等着父亲表态呢!请父亲以大事为重,其它的就交给女儿处理好了。” 秦从文这才算回过神来,站起身来朝书案走去。 “老爷。”方婉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直直的注视着秦从文,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她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事以至此,恐怕再无回天这术。 就在这时。一向没说话的秦四小姐突然冲了出来,跪到秦从文面前道:“父亲,求您看在母亲为家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份上,给她留份体面,收回成命吧!” 秦怡心和秦倩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双双跪在秦从文面前。 秦从文心中颇不是滋味,大姐和冬月是她生的没错,为她求情也是人之常情,可四丫头呢,一样是庶出的。怎么也念着她的好呢? 看来她也不是一无事处,对三丫头的狠心,更多的是源于三丫头是苏氏所出吧! 金无赤足。玉有微瑕,人也全无完人啊! 秦从文转头看了看方婉茹,方才还十分坚定的念头似乎又动摇了起来。 秦四小姐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大喜,连忙道:“还望父亲三思。母亲大人虽然有错,可二十多年来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劳苦功高,不该是这个下场,父亲不念别的,看在两位姐姐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秦二小姐也道:“父亲,生恩不及养恩大,您看在母亲教导大哥二十多年的份上。给她个赎罪的机会吧!” 秦二小姐这话里还有另一个意思。 苏氏生的那个孩子,不也是被人收养了?听说收养他的人还是一位侯爷,在那样的府第里成长起来的人,会对秦家有真正的感情吗? 这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非常高超的挑拨离间。 秦从文暗暗思忖。生恩不及养恩大…… 秦黛心岂会不知道秦四小姐的打算,她此时跳出来阻止秦从文休妻。不过是想让方婉茹以正妻的身份来制衡苏氏罢了,如果苏氏成了正妻,那么自己就会变成嫡女,四小姐担心自己会报复她,以前二人仇恨做得不小,她几番算计自己失手,又多次挨打,再知道了自己会武以后,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秦黛心一笑,也道:“既然姐妹们都替她求情,父亲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秦从文一喜,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秦黛心居然会同意。方婉茹则是愣住了,好像不太相信,地上跪着的姐妹三人是齐齐的转过头来看她。 秦黛心轻轻一笑,只道:“想要父亲不休妻,也可以,那么,她以后便做妾吧!我母亲成为正妻以后,她跪下向我娘敬杯茶,之前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 方婉茹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后内心便被屈辱和愤怒填得满满的,她几步走到秦黛心的近前,虽然不敢动手,却用极其可怕的声音道:“你想让我给那个女人敬茶?门儿都没有,她算是什么东西?当初本是该嫁到公孙家去的,谁知怎么的竟又转过头来迷住了老爷,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进门,当正妻,给她个妾当都是高抬她了,谁知道她跟那个公孙泰兴是怎么回事儿,说不定两人早就有了苟且,那个被老爷当成宝一样的大儿子,指不定是信谁的种呢……唉哟。”方婉茹越说越来劲,眼睛都红的像是充血了似的,她根本没注意到秦从文古怪的神情,说到最后的时候,冷不丁被秦从文抓住发髻扯得退后了两步,连头发都掉了好几撮。 秦怡心大叫一声,“父亲,您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快快松手。”这是秦从文第二次动手打方婉茹了。 姐妹三人连忙站起身来,哪个也不敢上前去拉,只得苦苦哀求。 秦黛心在一旁看着好戏,嗨得不行。 方婉茹真是蠢到家了,竟自己往枪口上去撞。 要知道苏氏之所以没嫁成公孙泰兴,完全是秦从文暗中筹谋的原故,是他看上了苏氏,秦凤歌又相中的公孙泰兴,兄妹两个这才几番用计,最终成功分开了苏氏和公孙泰兴。 现在方婉茹竟然这般不知死活的提起了苏氏和公孙泰兴!又说铁未阳不是自己的儿子,秦从文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这个毒妇,心里发霉路嘴里嚼蛆,说不出半点的好话来,兰儿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哪里容得你这样糟蹋?亏三丫头还给你留了条路,你却不知好歹,好,你不是强硬吗?今天我就休了你。看你怎么强硬。”秦从文不在理会方婉茹,自顾挽了袖子,来到榻前提笔写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功,一封新鲜热呼的休书就出炉了。 方婉茹只觉得心尖处传来一阵剧痛,手脚都冰凉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嘴里苦涩不堪,到最后竟然发麻了。 秦从文看着秦怡心,秦倩心道:“今天我就休了这恶妇,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你们的母亲。方氏,看在你我曾经夫妻一场,你娘家落败你无处可去的份上。我允许你带一身常用衣物,二百两银子和一个仆人,你拿着休书,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你趁着天还没黑,速速离去吧!” 秦二小姐不自觉的流下眼泪来,看着秦从文的目光里带着点点的寒意,秦怡心也叹了一声,没想到事情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三妹妹实在是太可恨了。 方婉茹也不知道是伤透了心,还是被吓傻了,竟然听话的拿起了休书。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屋里人大惊,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顺从。 其实是秦黛心趁人不备,给精神力不集中的方婉茹做了一个小小的催眠,而秦从文的那一番话就是催眠指令,正因为如此。方婉茹才会这般听话。 秦倩心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了,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亲,您说句话啊,母亲。” 秦怡心拉过秦倩心,劝了句,“二妹,算了,木已成舟,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又靠近了秦二小姐一些,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道:“我会照顾母亲的,在外头替她寻个宅子,咱们慢慢筹谋,总有机会。” 秦倩心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来,眼睁睁的看着方婉茹收拾东西。 不过几件衣服,一些常用的小物件,用一个亮色的包袱包裹住,方婉茹拿钥匙开了箱笼,竟真的取走了二百两银子随身带着。 她喊上受了伤的万妈妈,连看也没看众人一眼,自顾的离开了秦府。 “大姐,这……”太匪夷所思了吧?秦倩心连忙向秦怡心询问。 “我看母亲是心死了,这才会什么都不计较。”秦怡心拍了拍秦二小姐的手,亲自去外头喊了一个小丫头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随后才道:“去吧!” 那小丫头领命退了下去。 一场闹剧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秦从文只觉得又累又困,不过心里是真的轻松,他只道:“大姐儿,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秦怡心因为方婉茹的事情恨透了他,此时又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给秦从文好脸色看?她冷着脸子道:“不劳父亲费心了,我一个没了娘的孩子,可不敢在贵府叨扰,我还是去客栈休息好,清静。” “你……”秦从文又恼又怒,心想这丫头竟然跟她母亲一个性情,实在是不讨喜的很,他冷哼一声,道:“随你。”说完便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秦怡心也是出嫁了的闺女,她身为知府夫人,在夫家又极有脸面,听了秦从文这样明显厌烦的话,心里自然难过,不免得红了眼眶。 秦黛心也不管他们父女如何,只想秦怡心明明知道秦从文的为人,却还在乎他的话,真是好笑。又一想,也许自己并不是原主,所以即便身体里流着秦家的血,也无法对这样的秦从文亲近起来,所以才会不在乎,可秦怡心不一样,她是嫡女,又是秦从文的头一个闺女,自小必定是在他的呵护喜爱下长大的,父女情深倒不一定,只是在付出的感情上肯定要比自己多得多,相对的也就自然比较在意秦从文的言语了。 可惜这个当爹的,却是不称职的。 秦黛心此时倒对秦怡心生出几分怜悯来。 她也算是没娘的娃了吧? PS: 传这章的时候窗外风雨交加,恕恕心情不太好,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第四百零五章 劝说林氏 秦黛心好不容易跑出来一回的怜悯还没还得及冒头,就听秦怡心冷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三妹妹,今天多谢赐教了,大姐我也算开了眼见,日后还要向三妹妹讨教几招。”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秦黛心坦然笑了笑,“不客气,我有得是时间,随意欢迎大姐。哦对了,我想大姐此时一定很忙,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打扰大姐了,咱们改日再聊。” 秦黛心微笑着施了半礼,然后慢慢的朝门口走去。 秦怡心恨得牙根痒痒,除了攥拳头,什么也做不了。 秦倩心则是心情复杂,可她一想到方婉茹那孤寂,落寞的身影,眼神便又坚定起来。 就在秦黛心要离开屋子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旋即转过身来朝秦四小姐走了过去。 秦四小姐紧张的不行,可又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来,好像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光明磊落的人一般。 秦黛心勾唇一笑,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四妹妹,你为何总是学不乖呢?之前的事儿你以为我都忘了不成?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玩。” 说完她不顾秦四小姐惊愕的眼神,转身出了上房。 秦黛心只觉得屋外的空气极好,她抬头看了看天,竟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难怪自己竟觉得有些饿了。 秦黛心脚步轻快的回了畅晓园,喊上如意和雪晴,去了苏氏的园子。 兰园里一幅喜气洋洋的景象,大家都知道兰姨娘日后会成为秦府里的女主人,怎么可能会不欢喜。 秦黛心去的时候,苏氏正在逗弄两个刚睡醒的孩子,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母亲的光辉。耀眼又平静安祥,对自己的身份即将发生变化的事情不闻不问,根本没有什么惊喜。见秦黛心来了,倒是真心高兴了几分,忙让身边的丫头侍候她洗手用饭。 “娘真好,您怎么知道我还没吃?”秦黛心上了炕,坐在绿格缎子的方垫子上,端起饭碗来问了一句。 苏氏眼皮也没抬一下,手握着老三的小手,道:“你一大早就去了老爷的书房。父女俩个急匆匆的去了正房,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停了一下,才又轻声道:“听说方氏带着郑妈妈离了府……” 秦黛心瞧她那小样便直乐。连忙三口五口的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这才道:“娘,您可变厉害了,现在您的眼线怕是遍布全府了吧?” 苏氏红着脸啐了她一口,又逗弄起老三来。老四在一旁看了不高兴,哼哼叽叽的出了声。 “哟,这小东西,才多大,竟会吃醋了?”说来也怪,这两个孩子日日夜夜都是两个奶娘带着。跟在苏氏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是亲苏氏。只要一有机会,就想尽办法往苏氏怀里钻,苏氏是又累又乐,心里的苦闷都被欢喜取代了。 秦黛心又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净了手,又漱了口。这才道:“父亲已经休了方氏,还说择日把您扶正。” 应该是在等铁未阳吧? 秦黛心想到这儿,连忙喊了雪晴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雪晴连忙点头下去了。 “娘,奶娘怎么样了?”自从那日秦从文伤了奶娘,奶娘就一直卧床,如今伤虽然好了,可到底年纪大了,身子的恢复根本比不上年轻人。 苏氏把老三抱给奶娘,把老四抱了过来,老四乐得很,两只小拳头不停的挥动起来,“好多了,大夫说已经没事了,我不过担心她吃不消,所以才让她一直养着。”因为有上好的奇药,所以奶娘的伤好的很快。 秦黛心点了点头,同时也觉得奇怪,这么点的小孩子怎么都是握着拳头的,想要掰开都不容易,老三是这样,老四也是如此。 苏氏又道:“我听说大小姐回来了?她没替方氏说话?” “哪能不说话呢?只是说了跟没说一样,父亲打定了主意,别人劝也白劝。”秦黛心看着苏氏怀里白白嫩嫩的老四,眼馋的很,娇声央求道:“娘,把老四给我抱抱。” 苏氏会心一笑,轻轻的抱老四放到秦黛心的手臂上,道:“没关系,你摆好手臂,对,就这样。” 秦黛心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看着白白胖胖的老四,别提多开心了,这两个孩子真有福气啊,以后他们就是府里的嫡出小公子了,在古代,嫡庶之间的差距可是巨大的。 秦黛心正高兴着,突然觉得身上一热,呃,她迅速换了一个表情,略微紧张的道:“娘,娘。” 苏氏一愣,她还从没见过女儿这个样子,当下紧张起来,“怎么了?” 秦黛心哭笑不得的道:“老四尿了,浇了我一身。” 一屋子人顿时暴笑起来。 ********* 秦黛心回到畅晓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这个臭老四,专门欺负自己,他早不尿,晚不尿,偏偏自己抱着他的时候他就尿,等他再大一点,自己非要好好掐掐他的小屁股不可。 就在这时,雪晴进来了,她规规矩矩的给秦黛心见了礼,这才道:“主子,属下已经派人进京了,相信大公子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方氏那儿呢?” 雪晴又道:“听说方氏出了府才清明过来,人像是突然醒了似的,不过再想入府却是难了,大家都知道她被休了,因此没有人买她的帐。倒是秦怡心,派人找了牙侩给方氏在扁担胡同买了个宅子,不大,只是独门小院,听说还派过去两个下人侍候她。” 秦黛心一笑,“扁担胡同啊,那里倒是清静,不过方氏真的没吵没闹?” 雪晴:“呃……”那怎么可能嘛。方氏出府以后,瞬间变成了一个粗鄙的泼妇,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难听骂什么,她都不好意思学。 秦黛心早就想到了,她根本不在意,只不过,“把秦怡心盯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来告诉我。” “属下明白。” “对了。我舅舅一家怎么样了。” 雪晴连忙道:“这两天我没去看,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舅老爷挺喜欢现在这种充实的生活。表少爷的身子有了高大夫的照顾也好了不少。” 秦黛心给苏仲达一家买了一座小宅院,又给苏仲达找了一份当二掌柜的差事,还特意请了台州城里有名气的大夫给苏青平看病,现在这一家子过得十分的舒心。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雪晴连忙行了礼,悄声退下去了。 帘子微动,如意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小姐,冯姨娘求见。” 秦黛心叹了口气,真是让人不省心。 如意见状。哪有不知道她烦的,连忙道:“不如奴婢回了她,让她改日再来。” “算了。你把人让进来吧!”早晚都是见,有什么区别,再说秦子诚的事儿,的确该解决了。 如意点了点头,去请冯氏了。 不一会儿。冯氏便盈盈的走了近来。 她穿了一件银色的暗纹绣银春花的细葛衫子,底下套了件胭脂色绣大幅荷花摇曳图的锦蜀束裙。冯氏梳着流云髻。插了两只通透的碧绿色扁形柳叶簪子,鬓边带了朵赤金镶宝石的掐丝花钿。 冯氏的脸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粉,可即便这样,仍然盖不住她眼下淡淡的乌青。 几日不见,冯氏轻减了不少。 秦黛心连忙让人给她搬来一个三足小凳,冯氏坐下后,眼泪就掉了下来,完全没了当日的决绝和果敢。 秦黛心看了头痛,问冯氏的丫头,“姨娘怎么这样瘦,这几日可按时用饭了?” 书香神色复杂的看了冯氏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秦黛心唉了一声,对如意道:“给冯姨娘端点心来,这里没有外人,让她在我这儿用点。” 如意知道二人有话要说,连忙冲书香道:“快跟我去挑点心去,你素来在姨娘身边侍候,定然是知道她的喜好的,咱们拣两样她爱吃的,也好让姨娘多用些。” 书香知道规矩,连忙跟如意走了。 屋里没了外人,冯氏的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可劲的往下掉。 秦黛心只觉得头痛无比,当下道:“大哥还不理你?”这个大哥,指的是秦子诚。 冯氏点了点头,强忍着收住了泪,嚅嚅道:“让三小姐看笑话了。” 秦黛心平日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子,可对冯氏,她只有无奈,却发不了火。 这是一位百般隐忍的母亲,她又帮过苏氏,秦黛心实在不忍苛责她。 “姨娘,你该体谅大哥一下,他到现在恐怕还不能接受自己是你儿子的事实,姨娘,任何一个人面对从嫡到庶,由长子变为次子都不会轻易接受的,你再给他点时间吧。” 冯氏点了点头,她心里何尝不知道这样,只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秦黛心略微想了一下,才道:“姨娘先回去吧,养好身子是正经,改天我去找大哥谈谈,顺便看看他怎么说。” 这事儿总拖下去也不是事儿,铁未阳是早晚要回到这个家的,秦子诚如果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很可能会惹出大乱子来。 “子信素来与大哥手足情深,姨娘在让子信帮着说几句话,相信大哥很快就能想通的。” 冯氏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连忙道:“三小姐说得是,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在外头候着的如意和书香听到了动静,连忙进屋来,冯氏谢了秦黛心几回,这才带着丫头走了。 秦黛心想了想,道:“如意,跟我去大嫂那儿坐坐。” PS: 求票票…… 第四百零六章 训导主任 秦黛心换了件衣服,带着如意去了林氏那。 林氏是娴静淡雅的女子,平日里最爱做的消遣就是诗书文墨,摆弄花草,如今大概是心情不太好,秦黛心去时,林氏正在对着一个颇有姿态的小盆景发呆。 大概也是被家里的事情影响到了吧? “大嫂。”秦黛心被吓着她,特意轻声唤了一句,即使是这样,林氏仍然吓了一跳,等回过头来看到秦黛心的时候,才缓过神来。 走神走的不轻。 林氏连忙放下手中的剪子,起身迎她,“你是何时来的,怎么丫头们也没能禀一声。” 秦黛心朝身后的如意挥了挥手,也不让她在近前侍候,直到如意退下了,她才与林氏坐到炕上说话。 “是我不让的,想偷偷看看你再忙什么。”秦黛心脸上倒是难得露出几分少女的狡黠来,这让林氏很意外。 印象中,秦三小姐一向是沉稳大气,睿智警醒的,难得她也有顽皮的时候。 林氏微微一笑,结束了这个话题,让人送了好茶,点心,果子来。 “给我拿个盘子来。” 小丫头听了吩咐,连忙去取了一只雪花瓷的盏盘来,轻轻的摆在了秦黛心面前。 “准备净手水,我削个梨吃。” 那丫头忙道:“三小姐要吃梨,奴婢侍候就是了,哪能让您亲自动手。” “你去就是了。” 小丫头不敢再多嘴,连忙去了。 秦黛心净了手,自顾拿起一只脆生生的梨,又用一旁摆着的水果刀削起皮来。 林氏盯着秦三小姐的手看,只觉得那手生得细长白嫩,十分好看,刀子在她手里像有了灵性似的。一层薄薄的梨皮就那么转着圈儿的落了下来,多一块梨肉都没带,反倒是长长的梨皮松散不断,连宽度都几乎一样…… 林氏看得仔细,心里微惊。 秦黛心头都没抬,却似乎感受到了林氏那灼灼的目光,她削掉最后一块梨皮,顺手又刀尖切起梨块来,梨块大小均匀,薄厚适中。剩下的梨核上竟然没带丁点的梨肉。 “我是玩刀的高手,嫂子看呢!”秦黛心把梨肉摆在盘子里,推到林氏面前。 林氏注意到秦黛心对自己的称呼变了。心里一紧。 方才进来时还叫大嫂,这会儿只叫嫂子了。 林氏压下心里的担忧,微微一笑道:“玩这个干什么,当心割着手,女孩子还是该文静些。” 秦黛心一笑。才道:“嫂子,我若是那文静的大家闺秀,只怕到现在骨头都烂了,跟我那苦命的小侄子一样,没有活路。” 林氏心里咯噔一声。 她被人算计失了孩子的事儿,从没对旁人提起过。别人只当她是失足滑了胎,把那件事情当成了意外。 她是怎么知道的? 林氏有点晃神。 秦黛心也不解释,只道:“嫂子。方氏在家里作威作福不是一天两天了,跟我娘比,她除了有个好娘家,什么都没有。我有句话放在这儿,我娘当家作主后。绝不让那姓齐的小姐进门,如果日后真要帮大哥纳妾。也绝对先征询你的意思。” 林氏一愣。 秦黛心趁这个空档,又道:“我知道大哥在女色这件事儿上心思淡薄,他对嫂子是真的好,以前要娶平妻,纳妾,不过都是迫于无奈。嫂子,其实大哥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你不想想,就算我哥回来了,他一个四品的官会看上秦家这点家业吗?不说别的,我哥的养父可是大名鼎鼎的铁义侯,就凭这一点,他就没有理由回来跟大哥抢家业。” 林氏也听过铁义侯家三公子的事儿,她暗暗思量一番,觉得秦黛心的话很有道理,那位二十几岁便是四品的京官了,日后前途无量,怎么会被家里这点黄白之务困住手脚呢?再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可一世的方氏不知魂在何处,方婉茹又被休了,一切真相都大白于天下了,相公就算不乐意,又能如何? 他能推翻秦三小姐之前的种种论证吗? 不能。 他能阻止那个比他大了几个月的人回来认祖归宗吗? 也不能。 林氏觉得心中豁然开朗。 “三妹妹,真的谢谢你,我明白了。” 秦黛心抬起眼来,目光里竟全是赞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冯姨娘念了好久了,说是很想大哥。” 林氏微微一笑,眼中似乎闪过一阵雾气,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怀念,她悠悠道:“你该改口唤他二哥才是。” 秦黛心笑了,故作思考状道:“我考虑考虑。” 什么叫得寸进尺?你现在看看她就知道了。 秦黛心又留了片刻,便带着如意回了畅晓园。 没几日的工夫,铁未阳就回了台州,一来他接到了秦黛心替给他的消息,二人嘛,也是为了英娘。 纪笑海,皇宫里面那位最牛B的大夫,竟然同意为英娘看病。 铁未阳刚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听纪笑海说,他是奉了睿亲王的命令专门去台州给英姨看病的。 铁未阳只是有些木讷,他又不是块木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一面欢喜英娘的病总算有了希望,一面又担心秦黛心。 外界盛传睿亲王有龙阳之好呢!就算没有,他也是个位高权重的贵胄,可会真把妹妹放在心上? 铁未阳带着喜忧参半的心情回到台州。 孙湛的伤早就好了,因此前天便动身回京城去了,本想着到了京城就能见到铁未阳,所以他连封书信也没留,哪成想铁未阳又返回了台州,二人擦肩而过,倒是没见着。 铁未阳让麻五请了秦黛心去桂花胡同。 秦黛心见到铁未阳的时候倒还镇定,看到纪笑海的时候就有点中风加凌乱了。 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恍然间她想到有一次自己似乎跟慕容景提了一回。想让纪笑海给英姨看看病。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让纪笑海来了。 “纪大夫,你能来真是太好了。”秦黛心的欢喜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为英姨高兴,也为了他的在乎高兴。 纪笑海还是那副浪子的模样,他似乎有意打趣秦黛心几句,可看到铁未阳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时,顿时觉得倒了胃口。 二人相伴离京,这本该是趟充满欢歌笑语,潇洒随意的旅行,哪知道这铁未阳年纪不大。性子却十分不讨喜,明明是个年轻人,非得装出年少老成的味道来。 唉。倒胃口,实在倒胃口。 “秦姑娘,你如今大好了吧?”纪笑海笑得那叫一个贱。 “呃,纪大夫,你可曾看过英姨的病。她情况如何,可有治愈的希望?”转移话题是躲避问题的最好帮手。 纪笑海果然接口道:“我已经看过她了,她脑袋受了外伤引起了血肿,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只可惜血肿并没有得到及时的疏通,使头部的血肿变成了血瘀。并且越来越严重。她这个病,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要用很长时间慢慢治疗。而且还有一定的风险,因为要配合施针,如果稍有不慎,很可能让她直接一命乌呼,如果不治。她浑浑噩噩的,恐怕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言外之意是治不治都是个死。 “大哥。治吧!”兄妹二人商量了一番,秦黛心觉得反正都是死,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的区别,如果不治,英姨的脑筋只怕到死也是不清不楚的,如果治得好,自然皆大欢喜,反之如果出现意外,但是天意了。 铁未阳也是这个意思。 纪笑海没多说什么,只道要准备几日。 兄妹二人自然应允。 秦黛心有话要问纪笑海,便让铁未阳先去外面等。 大概是知道她要问什么,铁未阳虽然不太乐意,却也自动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纪笑海便如同活了一般。 “唉,终于可以不用再看他那张木头脸了,你这个大哥啊,太过无趣。嘿嘿,小丫头,你想问什么?”纪笑海用一幅老不正经的表情猜测道:“你想问问你情哥哥睿亲王的事儿是不是?” 情哥哥? 秦黛心想吐血。 不过她确实想问慕容景的事儿。 半个多月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自己传给他的书信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应。高立仁也抓了,他在忙什么呢? 纪笑海突然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正色道:“话说王爷不在京城,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秦黛心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来,纪笑海不过是个深宫大夫,他能知道多少内情?可就算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最少可以见到慕容景的人吧? 可他说没见过,并且不知道慕容景在哪! 秦黛心的心沉了几分,想起当前皇上与庆安王斗法的局势来…… 正是相互铲除对方羽翼的时候,慕容景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因此才会动手抓了姓高的吗?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吧! 秦黛心收拾心情,才道:“纪大夫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改日我再来。” 她转身出了屋子,看到铁未阳在院子中负手而立,大概是听到了声音,他正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秦黛心暗道糟糕,训导主任又要开始训话了。 PS: 今天要带宝宝去例行检查,十八个月了,真快呀!再次谢谢每一位陪伴恕恕的亲,么么! 第四百零七章 屋里的兄妹两人各怀心事,铁未阳难得没板着脸,可脸上却露出几分担忧来。 他现在可以肯定,小妹与睿亲王的关系非同一般。 铁未阳的表情像走马灯似的不停的变幻着。 秦黛心见不得铁未阳这个样子,心一横,干脆跟他坦白,“我们是走得近些,只是未来怎么样还不好说,现在谈这些太早了。” 她这话说得倒是干脆又清楚,一点也没顾及铁未阳的感受。 我们? 铁未阳一挑眉,心知她说的那人是谁,心里又千回百转起来。 想来想去,就是觉得不妥。 站在他背后的女人,岂是那么好当的?纪笑海是什么人物,睿亲王竟然同意他来为英姨治病,可见这背后的意义是不凡的。 她在他心中若无分量,依睿亲王的性子,哪里肯为女人折腰?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铁未阳苦恼不已,最终决定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小妹也说未来怎么样还不好说呢!再者他虽然是她的同胞兄长,可毕竟自小分离,感情没有多少,自己说重了不是,说轻了也不是,关键是相处这么久以来,自己来摸不太清小妹的性子,更别提那位了。 真是自讨苦吃。 铁未阳稍稍定了定神,觉得事情还没到最糟的那一步。 秦黛心抿嘴一笑,铁未阳太婆妈了,跟个老头子似的。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这一笑,铁未阳只觉得心里的石头轻了一些,说到底他们毕竟是一奶同胞,就算没有自小长在一处的情分。可到底是血浓于水,就算为了苏氏,二人之间也建立了非同一般的兄妹感情。 “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铁未阳这才收敛心思,道:“他打算什么时候为娘亲正名。” “已经在办了,方氏被休,为娘亲正名是早早晚晚的事儿,只看你什么时候肯回去了。” 铁未阳又问,“听说方氏不太老实?” 秦黛心一撇嘴,十分的不屑道:“她那点道行。” 她一直在派人看着方婉茹。最近雪晴听到点风声,说方婉茹想联合秦家族长及其它叔公级的人物抵制铁未阳认祖归宗。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笑,方家已经落败了。方婉茹没钱没权凭什么能使唤动那些安上尾巴就是猴的人精呢! 不用问,方婉茹背后自然是有人的。 这个人,就是秦怡心。 “你想怎么办?”铁未阳知道在秦黛心眼里,这些都是小事。 秦黛心道:“你等着看戏好了,我觉得十二是个好日子。我会说服他在那之前替娘正名,然后十二那天,你就等着认祖归宗吧!保证不能耽误你的大事。”她的话语里竟带上了几分的狠厉。 “别乱来。”铁未阳不放心,是怕她搞的动静太大。 秦黛心想起秦怡心那张脸,眯着眼睛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秦黛心离开了桂花胡同。刚到畅晓园,便有下人急匆匆的道:“小姐,大小姐在屋里。正跟爱莲姑娘说话呢!” 秦黛心冷笑一声,话也没说一个字,抬腿便往上房走。 秦怡心穿戴了一身珠光宝气的行头,正在不停的游说着,“……你是我妹妹屋里的人。我还能害了你?我这个妹妹最是护短的,我亏待了谁。也不敢亏待了你啊!只要你肯,将来过的便是人上人的日子,总比在这里端茶倒水的侍候人强,爱莲,你说是不是?” 秦黛心本来准备掀帘子进去的,听了她这话,突然就住了手。 她倒想知道爱莲怎么说。 爱莲心里气急了,脸上也白的不行,大小姐这话要是搁在以前,当场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谢谢大小姐垂青,奴婢出身不好,可也是有爹娘生养的人,我爹在世的时候常说,做人要清清白白,哪怕穷,也要穷得有骨气,不能失了做人的资格。现下奴婢的爹虽然没了,可他的话奴婢还记得,奴婢虽然是一个端茶倒水侍候人的,可奴婢乐意这样辛苦清白的活着,奴婢不愿以色侍人,还请大小姐原谅奴婢不懂规矩吧!”爱莲说完这句话,竟然盈盈的跪了下去。 秦黛心在帘子的那一头不住的点头,她早就看出爱莲是个心高的,果真不假。 这种心高,并非是好高骛远,攀高枝,而是心气高。 就在这时,秦黛心听到秦怡心冷笑了几声,接着饱含怒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果真与你那主子一个德行,都是不识抬举的货。我堂堂一个知府夫人,有心扶你做贵妾,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倒好,生一张利嘴,不但驳了我的意,还拐弯抹角的骂我不是清白人。” 秦怡心突然上前用力的捏住爱莲的下巴,狠狠的瞪着她。 爱莲只觉得下巴被捏得十分痛,并且屈辱,她虽然恨,可到底是个奴婢,根本不敢反抗。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这个性子,进府三天就能让人折腾得脱了相,要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姿色的份上,奶奶我会选你?”秦怡心用长长的指甲轻轻的划在爱莲的面颊上,阴森森的道:“要是你这张脸蛋破了相,你会落个什么下场?” 爱莲倒也硬气,她毫不畏惧的道:“奴婢破了相又如何,哪怕嫁个瞎眼,跛脚的,也比嫁给别人做妾,当玩物的强。” 秦怡心突然笑,随后松了手,像是盯着一件外来物种一样的盯着爱莲看,最后才道:“奶奶不伤你,你说得对,给别人做妾,可不就是一件玩意儿吗?你若是破了相,自然还有那瞎眼的,跛脚的愿意娶你为妻。可奶奶不会给你破相嫁人的机会。你若是跟我回去也就罢了,要是你不听话,奶奶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让你去侍候那些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的男人们去,倒时候你可就是几十个几百个男人的玩意儿了。” 爱莲没想到秦怡心会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到地上,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坚强的道:“大小姐在奴婢这里讨个痛快吧,我是三小姐的人,三小姐怎么会让大小姐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秦怡心自然听不得这话。她恨秦黛心恨得牙痒痒,哪里不明白她会跟自己对着干?那丫头身手不错,自己是万万不敢到她面前说这一番话的。她这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吓吓爱莲罢了,哪成想这个奴婢模样生的倒是娇,性子却是这个样子。 秦怡心担心爱莲会在秦黛心面前告自己一状,心里顿时动了杀机。她嫁人三年,在府里一向时刻提防着想要接近自己丈夫的女人,一颗心早已没了温度,手上自然命案累累。如今这小丫头态度强横,已然是留不得了,好在她性子过于刚烈。只须几句话便可刺激她自寻死路…… 秦怡心冷笑一声,当下道:“你也不要以为我怕了她,你说什么清白做人的鬼话我是不信的。我看你是存了别的心思吧?” 爱莲不明白秦怡心在说什么。 “装什么贞洁烈女啊?不愿意嫁我们家老爷做妾,是不是因为你看不上他?我可听说了,最近有不少人到家里给三妹提亲,这些人都是身份显赫,非富即贵的。远的不说了,单说这里有一个姓高的。是四品官,还有贾家,虽然那个贾二爷不成气候,可他爹贾老爷是三品大员,那是在金銮殿上说话的人,家里富贵着呢!” 爱莲似乎听出了一些苗头,声音发抖的问,“大小姐,你什么意思?” 秦怡心暗暗欣喜,脸上却装作一副愤怒的样子,“你是三小姐院子里的二等丫头,日后怕是要做为三小姐的陪嫁丫头跟着她一起到夫家去的,你这副娇滴滴的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你一早就想好了跟着我三妹嫁出去,然后再接近她的夫婿,好做高门大户人家的姨奶奶,所以才不会看上我家老爷一个小小的知府是也不是?” 爱莲此时已经微微的哆嗦起来。 她虽然是奴婢,却也是不得己的,她爹在世的时候,家里家境是不错的,爹爹是秀才,虽然没有中举,可他在私塾里教孩子们启蒙,又可以领一些朝廷发给秀才们的粮食,还能免除不少税收,家里日子比一般农户好了不少,可自从爹死后…… 爱莲闭上眼睛不愿意在想,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声绝不能让人随意的践踏。 “大小姐,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奴婢不愿意做人小妾这难道也错了?”爱莲缓缓起身,冷冷的道:“你既是想让奴婢死,只需说一声便是了,何必这般费工夫?” 秦怡心眉毛一跳,只觉得事情不太对。 只见爱莲慢慢朝她走去,一字一句道:“奴婢若死了,三小姐也不会放过您,这屋子里虽然没有别人,可满院子的人亲眼瞧见你拉了奴婢问话,他们会告诉三小姐是你害死了奴婢的。” 爱莲鼓足勇气使劲朝桌角撞去…… 秦怡心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爱莲只觉得自己的脚像生了根一样,紧紧的扎进了地里似的,竟然动不得半分。 不对呀,自己一心求死,速度应该很快才是。 一回头,爱莲看到了秦三小姐,她正拉着自己的衣领子呢! 不知道是感动,委屈,还是别的什么,一直忍着没落下的泪此时再也止不住了,爱莲心情复杂,嘤嘤的唤了一声,“三小姐……”以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怡心听了这一声,只觉得心里一哆嗦,她连忙睁开眼睛,结果就看到了笑得十分灿烂的秦黛心。 秦黛心本就长得极美,此时倾城一笑,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俊男儒生呢!可她这灿烂的笑容看在秦怡心眼里,却犹如催命符一般。 只一眼,秦怡心便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 PS: 求支持,求票票。 第四百零八章 事办成了 秦黛心脸上的表情既有嘲讽又有不屑,看样子早就把屋内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秦怡心心里直突突,既不想讨好秦黛心,又怕她发难自己,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黛心已经打算给秦怡心一点颜色看看了,只是现下却不是最合适的时候,因此她虽然生气,却不打算表露出来,只是像寻常一样的冷嘲热讽道:“大姐在我屋里做什么?我的人哪里冲撞了大姐,让你这般生气?”秦黛心想着跟秦怡心秋后算帐,故此此时还是给她留了几分脸面。 秦怡心暗暗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她恨恨的看了爱莲一眼,似乎在警告什么似的,然后便甩袖子离开了屋子。 竟是连一句都没有说。 爱莲似乎也被秦怡心的反应吓着了,她也不哭了,问了秦黛心一句,“小姐,大小姐这是走了?” 秦黛心笑,这才是秦大小姐的作风嘛,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开口跟自己解释呢?话又说回来,她这番姿态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此时胸口强有一股傲气撑着,自然该速速离去,此时若不走,难道还等自己骂她不成? “你不都瞧见了吗?可不是走了。”秦黛心见爱莲的情绪稳定了,便松了手,直接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你若是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原来小姐都知道了。 爱莲连忙跪在秦黛心面前,“奴婢知道错了,都是奴婢不好,又给小姐惹祸了。”当初姜氏的事儿是一件,此时又是一件,爱莲的心里很不好受。 “行了行了,错不在你。何必急着认错。”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我知道你性子傲,脾气倔,可今天的事儿你也太冲动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你现在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你素来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她是劝说不成起了杀心,想杀人不见血呢?” 爱莲知道秦黛心是关心她心里一暖。小姐为庶母出头,劝老爷休妻一事已经在整个台州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了,那些原本挤破头想来求娶小姐亲事也在此时没了下文。想必他们是听说了外面盛传的事儿,心里打起了鼓,小姐的名声已经这样了,若在这个时候再生出姐妹相残的事情来,只怕小姐就要嫁不出去了。 这些话好说不好听。爱莲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她只道:“奴婢知道,可奴婢怕她难为小姐,更怕自己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胡说八道。”秦黛心瞪了她一眼,才道:“你能给我带来什么麻烦?我自己的丫头硬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我不找她的麻烦就不错了。她还能来难为我?刚才她在屋里不是还说要像我要了你去吗,怎么我一回来,她却连个屁也不敢放。灰溜溜的就走了?” 爱莲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小姐说的倒是对,只是她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什么屁不屁的。怎么张嘴就来? 秦黛心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对爱莲道:“你下去。给我做碗凉拌面来,多放些酱才好。” 爱莲哪有不应的,连忙行礼下去了。 一碗凉拌面倒是好做,可爱莲一向做惯了精细的食物,怎么可能只做一碗粗糙的凉拌面来,她按照秦黛心的口味,准备了酱鸭掌,又炒了个竹笋肉丝,这才一一端了上去。 秦黛心略微吃了一口,又歇了午觉,这才带了如意去找秦从文。 秦从文的病倒是早就好了,可不知道他是伤了元气,还是有些心灰意冷,竟整天的待在府里不出去,生意上的事儿十之八九都交给了秦子诚。 自从她上次去了林氏那里以后,秦子诚还真就改变了不少,也不知道林氏是怎么劝他的,竟说动了秦子诚去看冯氏,母子两敞开心扉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终于打开了心结,秦子诚不但认下了冯氏,对秦家长子位置的事儿也不那么挂心了,他天天待了铺子里头,不是算帐,看铺子,照看生意就是陪人应酬,总之忙得团团转,心态也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他骨子里流着冯氏的血,本就是个善良又随性的人,即便有失落,有质疑也很快的就走了出来。 秦黛心觉着这是好事,她知道铁未阳心在社稷,对秦家这摊生意根本没兴趣,如此一来这兄弟二人一个在朝堂之上,一个打理家里的生意,两不耽误又能相互帮助,再好不过了。 想着想着,她人就来到了秦从文的书房前。 “你在这儿等我,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自从秦从文休了方婉茹以后,秦从文就整日歇在书房里,哪个妾室那里也不去,他除了偶尔去苏氏那里看两个幼子外,根本不理会秦府里的其他女人,连刚刚得宠没多久的彭氏也不见,可以说是清心寡欲了一段时间。 如意连忙应了一声,乖乖的站在廊下等。 秦黛心推门进了书房。 秦从文曾经有令,三小姐进出他的书房可以不需要通传。 秦黛心进了书房,只觉得屋里有一股沉闷的气息,秦从文坐在靠窗前的一张摇椅上,背影有些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他还不到四十岁。 秦黛心摇了摇头,心里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打起精神来,轻声的唤了一句,“父亲。” 秦从文唉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没问她为什么来,没问她怎么来了。 秦黛心上前几步,才道:“我大哥回台州了,女儿刚才去见过他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秦从文便猛的从摇椅里站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他险些摔倒,狼狈的扶了旁连的家什才勉强站稳。 哪是还有半点老人的样子。 “你说什么,他回来了?”他的脸上,眼睛里都是夺目的光彩。 秦黛心点了点头。 秦从文脸上的光彩瞬间退去。转眼间他似乎又变成了方才的那个老人。 “回来了也不回家看一眼,他这是在怪我,怨我啊……”秦从文喃喃的说了几句,便又坐回摇椅里去了。 秦黛心这才道:“父亲,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大哥如果真恨您,真的不想再回到这个家,他又何必费劲心机的回到台州来,他是想回来的。” 秦从文觉得这话有道理,不住的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一些。 秦黛心又道:“父亲,只怕大哥是在意我娘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她的身份而引发的。如果我娘不被方氏算计成了妾室,我大哥就不会被送走,你们也不至少被分开了这么多年,他,心里有疙瘩。” 秦从文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随即他便道:“你说,只要你娘成了府里正经的女主人,你大哥就能原谅我,就能回来了?” 秦黛心想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 秦从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也叹了一声。才道:“是我欠了兰儿的,她本就该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为我生了三个儿子。还生了个女儿,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了。阿离,你跟你大哥说,让他放心,我明天就亲自上衙门办理这件事。让他们消了你娘的妾籍,我再找官媒重新做一份三书六理的婚书。为你娘正名。” 秦黛心心里高兴,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她犹豫的问道:“父亲,这事儿恐怕不那么好办吧?这个……我听说衙门里的当差的都不喜欢办这种户籍方面的事儿,只怕一时半会儿的没个结果。” 秦从文哈哈的笑了两声,“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道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不怕这群小鬼不给咱们办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收拾一下,马上办。” 秦黛心这才笑了笑,“大哥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娘的名分有了,他会立即回来认祖归宗的,到时候开祠堂,把大哥的名字写到家谱上去,这才算是真的团聚了。” 秦从文一脸的喜色,不住的点头…… 秦黛心趁热道:“父亲,去衙门的事儿女儿不懂,也帮不上您什么忙,就不在这儿打扰您了,您快去快回,女儿等着您的好消息。” 秦从文显得很有信心,他想认回儿子,恨不能立刻就办好一些事情。 秦黛心出了书房,叫上如意,主仆二人一起回了畅晓园。 秦黛心让如意找了玲子来,“你去派人盯着老爷,把他的行踪记下,若是遇到上前纠缠的人,一定要想办法分开他们。” 玲子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知道了。” 纠缠的人,指的自然是方婉茹,秦怡心这路人。 秦黛心挥手让玲子退下,自己拆了发,换了身衣裳,躺到临窗大炕上胡思乱想了起来。 天很快就黑了,秦黛心着急苏氏的事儿,饭也没吃几口。 玲子进了屋。 秦黛心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玲子摇了摇头,“老爷陪那些人又是吃饭,又是喝酒听戏,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秦黛心想了想,觉得这些安排应该都只是一个过场而已,就好比一道道的开胃菜,重头戏应该在晚上。 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秦黛心这才道:“你让人继续盯着。” 玲子连忙福了福身,又下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秦黛心早起刚穿好衣裳,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见一个人像风一样掀了帘子进来,玲子一脸的激动,大声道:“小姐,成了,成了。” 事儿成了。 秦黛心心里万分高兴,连忙赞道:“做得好。” 玲子连忙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她停了一下,突然道:“小姐,昨天方氏寻死了。” PS: 感谢zggdzjlhlzxy亲的粉红票,又到月底了,恕恕到这个时候都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没有几天又会提心吊胆,唉! 第四百零九章 尘埃落定 这个方氏,说得自然是方婉茹。 方婉茹寻死了? 秦黛心有些不信,她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死,她不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不把自己和苏氏都踩在脚下,她怎么甘心去死? “怎么回事?” 玲子便娓娓的讲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儿。 原来方婉茹从秦怡心那里得知道了秦从文要为苏氏正句的事儿,她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怒火中烧,眼看着苏氏就要成为秦家的女主人了,而她,却成了无家可归的下堂妇。 方婉茹恨得不行,她想到了死。 她觉得她死了,秦从文也许会看在他们多年夫妻情分的份儿上歇了扶正苏氏的心思,她觉得就算秦从文要扶正苏氏,可秦怡心应该不会同意,苏氏间接害死了她的母亲啊,她怎么可能不为自己报仇?秦怡心是知府夫人,她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要拿出姑爷的名头用一下,谁还不卖她几分面子?只要女儿肯为自己出头,苏氏就一定当不成秦夫人。 方婉茹一心想要拖垮苏氏,连死也不怕了。 秦黛心听到这里,暗想方家的姑娘还真是奇怪,方碧莲,方碧影姐妹俩明争暗斗,相互利用提防对方过了一辈子,她们害了别人的同时也害了自己,那种变态的爱分明是强烈的占有欲!方婉茹的招术虽然没有她们那么激烈,但也相去不远,竟然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后来我们的人发现了方氏要自杀,便自主作张的救了她,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玲子总算说完了事情的始末。 “做得好,我怎么会怪你们呢!”方婉茹若是真的死了,秦怡心一定会出来替她讨个说法的。虽然苏氏成为秦家女主人的结果不会改变,但其中过程肯定也会费一番周折,方婉茹如今没死成,倒是省了不少的事儿。 玲子见秦黛心高兴,她也高兴,连忙道:“小姐,这样天大的好事儿,该去告诉姨娘一声才是。” 秦从文一回来,只怕全府上下就知道了,哪里还用特意告诉。 果然。没过多久秦从文便回来了,他连身衣裳也没换,不步履匆匆的去了苏氏那儿。 芳俏见了秦从文。连忙行礼掀帘子把人让了进来,“奶奶,是老爷过来了。” 苏氏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肚兜,连忙上前施了一礼,淡淡的道:“老爷怎么过来了?” 秦从文顾不得许多。连忙扶了苏氏一把,二人双双坐到炕上去了。 苏氏闻到秦从文满身的酒气味儿,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头…… 秦从文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上气味不太好,他连忙对芳俏道:“你们奶奶素来爱干净,我这个样子也难怪她不待见我,你去前院给我取身衣裳来。再打些水来给我用。” 芳俏见秦从文一脸的喜色,又想起前两天府里盛传的风言风语来,心里当下一惊。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她急忙道:“倒也不用那般麻烦,过年的时候奶奶给老爷做了两身的新衣,料子倒也不厚,奴婢去取来给老爷换上吧?” 秦从文点了点头。看向苏氏的目光复杂起来,过年的时候还给自己做了衣裳?那时她身子正重。怎么还做这样的活计? 秦从文想起了方婉茹。 她怕是有十多年没动过针线了,这么多年了别说是衣裳,就是荷包也没给自己绣过一个。 秦从文心里五味陈杂,十分的不好受,这么多年来,自己亏欠兰儿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有小丫头端了上好的茶来,又用五彩鸟兽盏装了好几样的果子,蜜饯来,一一摆在炕桌上。 芳俏亲自捧了一件茧绸的鸦青色雪花纹松口长袍来。 她请示秦从文道:“老爷看这件事好。” 秦从文哪会说不好,连忙道:“就这件吧!” 小丫头端进来一个无纹的亮面铜盆,里面装着大半盆的温水,她把铜盆放在红漆的洗漱架子上,等着秦从文的指示。 “你们都退下吧!” 芳俏知道秦从文有话要说,连忙挥手让小丫头们退了下去,她自己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在廊下喜滋滋的站着,听侯差遣。 姨娘的好日子要来了呢! 屋内单独相处的二人多少有些尴尬。 苏氏那幅不冷不淡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生气。且问这府里哪个女人是这样凉冰冰对待自己的丈夫的? 只有她敢,只有她肯。 秦从文想起了苏氏过去二十多年的日子,轻声叹了口气,罢了。 他走到洗漱架前,自己把汗巾浸在水里,微微的拧了这下,开始擦脸擦手,简单擦拭了一遍后,才解了自己身上的绛色祥云纹玉扣腰带,笨手笨脚的脱起身裳来。 苏氏叹了口气,上前去帮他。 到底是两夫妻,自己为他前后生了四个孩子,即便是有气,又能怎么样?如今女儿越变越好,两个幼子又活泼可爱,大儿子失而复得,奶娘呢?身子恢复了七七八八,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还闹什么呢! 苏氏从来就不是个爱计较,爱记仇的人,她这个人一向善良,否则也就不会轻而易举的原谅苏仲达夫妻俩了,她与秦从文做了二十多年夫妻,最是了解他的心性的,这人耳根子软,做事儿没有什么主见,虽然有些见利忘义,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好的,以前他是做了不少的错事,但挺大一部分都是爱了方氏和方婉茹的挑唆,他虽然让自己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某些时候也颇为袒护,在几个妾室中,自己可以算得上是最受宠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好的! 夫妻情分到此,便是爱少怨多,却谈不上恨。 她是认命了。 秦从文见苏氏肯帮自己更衣,知道她这是消气了。当下喜得转身握住她的手,“兰儿,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这人一向这样,从不轻易服软,大概是受了方氏的影响,即便是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也绝不会开口承认的,最多像现在这样,表现出几分的亲昵和喜爱,好像是他大度的不计前嫌一样。 “什么事?”苏氏对他口中的喜事不太上心。却也没恼他,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秦从文道:“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族谱上了。” 苏氏蓦的睁大眼睛,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秦从文得意道:“我就猜你会高兴,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族谱上了!” 确切的说他打通了一切关节,又疏通了族里的族长和几位比较有地位的叔公,让他们把方婉茹的名字勾了去,重新写上了苏氏的名字。 在大雍。妻子的名字是可以上家谱的,而妾室则不行。从宗法上讲,妻子从出嫁的那一天起,便是夫家的一份子了,可以入家谱,死后可以享受后代香火祭祀。生育子嗣的妻子还可以在死后入住夫家的祖坟,甚至与大夫同穴长眠! 苏氏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荣幸”的一天。她一直以为,那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一辈子不可能属于她,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苏氏自然惊喜万分。 女人依附丈夫而活。她原本已经认命了,没想到…… 秦从文看着苏氏泪盈于睫的样子。当真从心里往外渗出几分心疼来,“兰儿,你如今是我府里的当家主母了,是我的妻了,光明正大的妻。” 苏氏有一刻的恍惚,好像二十多年前,他也这么温柔的看着自己,轻声说:“兰儿,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会娶你做我的妻!” 差不多的两句话,相隔二十几年,恍如隔世! 苏氏经历过了最初的欢喜,感动,如今再细细口味一番,觉得嘴里心里就只剩下苦涩了。 二人离得这样近,秦从文怎么会看不出苏氏的情绪变化呢! “兰儿,你怎么了?不高兴?”秦从文觉得自己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掏空了,自己都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她了,她怎么还不知足? 苏氏心里暗暗苦笑,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从文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性子当真是随是随地的就冒出来。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高兴的晕了头,不知道怎么表示罢了。”苏氏不想在这件小事情上面多费口舌,却不想秦从文还不依不饶起来。 “是吗?我可没看出来,我怎么瞧着你倒像是看不上这位置似的?” 苏氏只觉得心里刚刚热乎起来的劲迅速消退了,她不想再惹事非,只道:“不过是想起了未阳,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秦从文这才信了,悄声道:“我也想他,十二是个好日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我想让他入宗祠祭拜祖先,也好把两个小的的名字也写上去。” 苏氏皱眉道:“这名字的事儿……” 秦从文也道:“按理说该改回来才是,就不知道他乐意不乐意。” 苏氏也道:“如果要改,老爷可想好了要改成什么?” 名字确实是个头疼的事儿,未阳本来就是她随口一提的小名,作不得数的。秦家这一代的男丁都是取“子”字为中间字的,秦家的三个男丁分别是秦子诚,秦子信,秦子义,到了铁未阳这儿,该怎么改? “这个我一时还想不出,不过老五老六的名字我倒是想好了。”自从知道还有铁未阳这么个大儿子在以后,秦从文就自动把家里男丁的顺序顺延了一下。 双生子成了秦府的五少爷,六少爷。 “老五就叫秦子礼,老六就叫秦子孝,你看可好?” 苏氏淡淡道:“好听又有好寓意,就听老爷的!” 秦从文瞬间高兴了起来,“我觉得也不错。” 就在这时,门外的芳俏突然道:“大小姐。” PS: 有的时候会想不起来之前说的和现在说的是否一致,恕恕知道这样很不负责任,可家有小宝,实在不能一一查证,有瑕疵的地方还请大家包容一下吧!文有点长了,难免会混乱些,希望大家理解!恕恕尽量做到前后一致,大家要是发现了有出处的地方就指出来,恕恕好改一下。拜谢大家!!! 第四百一十章 这是威胁 “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芳俏除了意外,同时还感到手脚发凉,明明秦怡心人还没走到自己近前,可她却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来。 秦怡心话也没说一句,直接带着两个婆子往苏氏屋里头闯。 芳俏一慌,心想怎么把这尊神招来了?秦怡心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如今看她两眼冒火的样子,怕是要跟姨娘拼命了。 “大小姐,老爷在屋里呢,您容我禀报一声。”这是规矩。 秦怡心看也没看她,只道:“让开。” 芳俏不敢拦着,连忙让出半个身位来,即便是这样,仍然被同秦怡心来的两个婆子撞了一个跟着,她看着三人推门而入,暗道一声糟糕,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招手让小丫头去畅晓园给三小姐送信去了。 方婉茹被休,大小姐心有不甘,恐怕连老爷的话也不会听了,现在只有三小姐能救姨娘了。 小丫头连忙飞似的往畅晓园去了。 再说秦怡心,进屋后就看到秦从文和苏氏一脸喜气的说着话,二人似乎都沉浸在无比激动的喜悦当中,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进来,直到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他们两个才一起扭过头来。 竟是一幅琴瑟合鸣,无比恩爱,心有灵犀的样子。 秦怡心只觉得怒火中烧,连礼也没有行一个,便道:“父亲,您在这儿干什么呢?”她尽量压制着心里的火气,可终究是因为太过在意,声音里不知觉的染上了三分怒意。 秦从文最讨厌别人对他不敬,心里又一直担心这个女儿会拿知府夫人的身份来压他,此时听了秦怡心质疑般的话,哪里还能不生气,他当下便摆出了父亲的威严。大声道:“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在夫家也如此行事?见到长辈礼也不行一个,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日后若有了孩子,如何能以身作则的教导他们?” 秦怡心成亲三年无子,最恨别人拿孩子说事儿,眼下瞧秦从文发了脾气,心里更是忿恨起来,自己的父亲什么性子,她哪里会不清楚。往常只要她略微服个软,秦从文也就不计较了,只是此时她心乱如麻。便没想那么多,当下便怒冲冲的道:“父亲,您还有脸说以身作则?且看看你给我们做的什么榜样吧!您休了结发妻子,竟要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扶正当妻,您知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您只会沦为全台州城的笑柄,她有什么好的,不过长了张狐媚脸孔,如今年老色衰也已经看不得了,她到底使了什么样的鬼招术,竟让您休了我母亲。” 真是声声血泪啊! 秦从文是个死不认错的人。有错时尚且不会轻易承认,便何况没错的时候?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知府夫人的样子?兰儿很好。她很善良,从不在人背后使什么鬼手段,给人下绊子,更不会残害府里的子嗣,逼得人家骨肉离别!你口中的母亲已经被我休了。以后莫要再提了,我已经正式扶了苏氏为夫人。你若是敬她,便唤她一声母亲,若是没有敬意,我也不勉强你,毕竟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日后就少回家里来吧!”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同时也无情无义。 帮怡心听了目瞪口呆,胸中的怒火更炽热了起来。 “父亲,您别被她给骗了,她才不是什么好人,您知道吗?我母亲昨日伤心过度,几欲寻死,还好发现得及时,否则此时人就没了。”秦怡心一双眼睛红得不像样子,她虽然在与秦从文说话,可那通红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苏氏看,好像随时准备冲过去把她吃了一样。 苏氏的身份尴尬无比,可偏偏她此时又脱不得身,只得勉强站在那里,面上装得十分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堵得不行。 她是当事人,很难做到置身事外。 秦从文突然笑了起来,“看来她想明白了,自己作孽太多,怪不得别人,死了倒也干净!” “你……”秦怡心没想过秦从文竟然会这样绝情,一点也不念及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 “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不成?她的那些个行径,你不是也都知道了?我为何会休她,你心里没数吗?”秦从文冷笑一声,才道:“你乐意接济她是你的事儿,可我不欠她的。” 秦怡心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苏氏,她收回目光,上前一步冲秦从文道:“父亲,您这话真是字字诛心,怎么,您就当真不欠我母亲的吗?她好歹为你生了两个女儿,再说,她的嫁妆还在家里呢!你怎么的也得还她一半吧?” 门外的秦黛心暗笑,原来她是打得这个主意。 竟然是替方婉茹要嫁妆来了。 秦从文目光阴冷道:“是不是她让你来的?你倒是孝顺,她德行有失,才会被休,现在我们又不是和离,哪里有给她嫁妆的道理?当初我让她带走一个奴仆,又让她带走两百两的银子,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说起这个,秦怡心也是一阵郁结,当初方婉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竟会乖乖的收拾东西自行离开,如果不是她这样草率行事,现在事情也许还有转寰的余地。苏氏已经修成了正果,再挑拨她与父亲的关系已经不太可能了,她便抱着给方婉茹要回嫁妆的想法跟秦从文交涉,哪知道他竟然还不肯让步,要知道原先她是想要回全部的嫁妆的,后来看情形不对,才改口要了一半,哪知竟然也不给。 秦怡心觉得自己头很痛。 就在这时,秦黛心推门而入。 屋里的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会有人不识趣的进来打扰,等看清来人时,大家的表情又十分微妙,秦从文和苏氏觉得松了一口气,而秦怡心则是如临大敌。 “你们两个废物。没看到我在跟父亲商量事情吗?怎么竟让人闯了进去?”秦怡心不敢朝秦黛心开火,直好拿两个婆子撒气。 大概是先前听说了秦黛心下手极狠的事儿,二人都怕惹祸上身,因此谁也没敢言语。两个婆子看秦黛心的眼神都是战战兢兢的,哪里还敢拦着。 秦黛心笑着道:“哟大姐,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啊,竟把自家姐妹当成了外人似的。”她朝秦怡心打量过去,只见秦怡心头上身上皆是贵重无比的打扮,光是那翡翠连枝的簪子就值不少钱,更别提那赤金石榴造型镶红宝石的步摇了。那红宝石成色极好,大小相似,做工精良考究。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得贪了多少钱啊! 秦怡心下意识的避开秦黛心的目光,打算把她当成空气,她转头问秦从文,“父亲,女儿刚才说的事儿。您在考虑考虑,毕竟你们夫妻一场,您此时有新人在侧,自然只会记得她的坏,不记得她的好,好歹看在她为您生了我和二妹的情分上。您就发发善心吧!” 秦黛心不慌不忙的接口道:“哟,大姐,您还知道你面前站着的人是你父亲呐?我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你那气势可不得了,当真是只有知府夫人才能摆得出来的,跟父亲说话竟是藏锋带刺的,跟训奴才也没差多少嘛。” 苏氏想乐,秦从文想骂人。秦怡心则是想上前撕了秦黛心的嘴。 两个跟着秦怡心来的婆子继续装聋作哑,心里暗想这亲家三小姐当真是传闻不如见面。不好惹的很啊! “我跟父亲商议事情,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果人是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 秦黛心也不怒,瞧了一眼脸色发黑的秦从文,笑嘻嘻的道:“大姐好见识,你别忘了,你我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可毕竟都姓秦,你这般说话,把父亲的尊严脸面摆在哪里?”说到最后秦黛心竟然板起了脸。 秦怡心只图一时痛快,根本忘了秦从文的感受,她想排挤苏氏,却反把自己搭了进去。秦怡心暗暗后悔,只是此时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 “三妹,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过是想给母亲讨回一半的嫁妆,也好让她日后有个依靠,你就当真这么狠心?好歹你也叫过她这么多年的母亲,竟一点情分都不讲吗?” “大姐这话错了。”秦黛心一本正经道:“方氏行为有失,被父亲休弃,根本没有拿回嫁妆的资格,你让我念情分,好,我问你,你是让我念她当初在普法寺害我的情分,还是让我念她派人去暗害我大哥的情分?又或者,你是想让我念着她算计我母亲,夺了原本属于我娘妻位的情分?” 秦怡心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秦黛心又道:“你常说让父亲看在她为秦家生了两个女儿的份上原谅她,可我娘呢,她为父亲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难道就因为这个,她就要去害别人吗?” 秦从文觉得她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不住的点头。 秦怡心知道自己败了,败得灰头土脸。 可惜这还没有完。 秦黛心突然换上一副打量的目光道:“大姐既然担心她日后生活无依,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她想要回嫁妆是不可能了,不过,她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大姐如今身为知府夫人,想必一定很富贵吧!我看你这身打扮,恐怕不下千金之数!常言道‘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大姐不如和姐夫商量一下,你们夫妻二人手指头稍稍宽那么一丁点,就够她颐养天年的了,如此一来,不但她老有所依,你们为人子女的孝心也会被众人周知,这样一举两得的事,难道不比你在此低声下气的强?” 秦怡心只觉得四肢冰凉,腿肚子打颤。 她这是什么意思? PS: 谢谢芝麻猫猫的粉红票票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识好歹 秦怡心面如死灰。 这是警告,她怎么可能听不懂。 秦怡心咬了咬牙,暗想道:难道真要为了母亲与这个家撕破脸皮不成?她外祖家是怎么败的?说得冠冕堂皇点,那是犯了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之罪,说得直白些,无非就是得罪了人,因此才会被人家连根拨了。 什么叫贪赃枉法,什么又叫以权谋私,收受贿赂?这大雍国的朝堂里从上到下虽说不是人人皆是贪官,但水至清则无鱼,难免会出几个搅浑水的人,虽然算不得是巨贪,但相信每一条蛀虫都比她家老爷大。 秦怡心的相公不过是个知府,手中权利有限,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干那些贪救济银,卖官的事儿,只不过是在一些小事上动动手脚,又或是以庇护当地乡绅之名收取一些蝇头小利罢了。 这些都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秘密,不为发财,哪个愿意来做官?只要不被抓到证据,他们自然是闷起头来发财的。这虽然是贪,却是小贪,不足以惊动大人物,当然,只要没有人与你不共戴天之仇,又或是极大的利益冲突,谁也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找这个不自在,一来无故为自己树敌,二来为官者都是身在其中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九九是不是被别人摸到了底,常言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只要不是宿敌,没有人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秦怡心想到了方家的落败,祖父不过是个通判,能贪多少银子?如果不是得罪了人,哪会因为那点小事被流放抄家呢!秦怡心以前还对这件事儿抱有幻想,希望一切都是赶巧了,遇上的,可眼下看。绝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会明是一场精心的策划,正因为有人缜密的安排了一切,才会让方家连丝风声都没听到就直接被按进了水里! 秦怡心心里这叫一个恨啊!如果不是失去了外祖父的帮扶,母亲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听说那个被认回来的孩子是个四品官,而他背后的势力竟然是铁义侯!秦怡心不是无知妇人,对铁义侯这三个字的分量还是有些了解的。 外祖家的事儿,肯定与秦黛心脱不了干系,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旁敲侧击的敲打自己。 秦怡心的脸色变了又变,暗恨自己今天打扮的过于招摇了。她本意是想提醒他们自己的身份,用一身贵重的衣饰压一压场面,好在谈条件的时候为自己增加一些气势。哪成想这一切竟成了今天她落败的根本! 秦怡心心思百转千回,只用半盏茶的时间就把前后的事情因果想了个明明白白。 看母亲的事儿,明着是不能管了,一切已成定局,她人单势弱。根本就不是这鬼丫头的对手,只是秦怡心又想,就算不为母亲报仇,她也该为自己出气才是,这丫头三番五次跟自己过不去,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知府夫人。若不动用些手段让那丫头吃个暗亏,日后她可真就再没脸回娘家了。 二妹还没出嫁,难不成让那贱妇一人独大? 不成。绝对不行。 秦怡心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只见她咬牙挤出个笑容来,道:“三妹妹说得是,如今被你这一提醒,大姐我方才茅塞顿开。你说得对,母亲既然已经被父亲休了。自然不能再拿回她的嫁妆,只是她好歹生我一回,我却是不能无情无义的至她于不顾,日后她的一切开销自有我来承担,也算全了我为人子女的一颗心。” 秦黛心几乎要为她鼓掌了。 当真是个聪明的人,只是却未必是个识时务的。 “大姐说得哪里话,你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大姐为方氏买了宅子,又给她添了下人以供她驱使,听说还买了田?啧啧,你这般作法,当真是对得起她的生养之恩了。”秦黛心没有理会秦怡心发白的脸色,她就是要让这个自以为事的秦家大小姐,知府夫人知道,她做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只要她敢有所作为,自己随时随地就能灭了她。 秦怡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道:“你说得对,她现在除了寡居外,别的倒也都不差,我尽了心,自然也该回家去了。” 她这话一出口,秦从文与苏氏皆是松了一口气。 秦黛心却狐疑起来。 又听秦怡心道:“父亲,女儿明天就动身回去,您说得对,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家里的事儿我就不跟着掺和了,日后这个家换了风气,我还是少回来的好。”她恨恨的看了一眼苏氏,就带着两个婆子转身出了苏氏的屋子。 秦从文此时才觉得好些了,方才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不过是一直强撑着,现在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形晃了两下,便被苏氏手明眼快的扶住了。 “老爷,您没事儿吧?”苏氏把秦从文扶到炕上坐好,又叫人去请了大夫。 秦黛心看得分明,知道秦从文恐怕是被气着了。 果然,来看诊的大夫说他肝火盛,需要静养,还给秦从文开了一副清火养肝的药方子,又再三嘱咐要静养,这才去帐房领了钱走了。 秦从文一心想着认回铁未阳,不肯休息。 秦黛心便道:“十二是个好日子,也没有几天了,不如让大哥拜了宗祠父亲再休息吧!总算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秦从文觉得这个主意好,又道:“只是兰儿如今已是我秦家的主母了,应该有个仪式为她正名吧?总得告诉一下台州城里与咱们有关联的人,日后免得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秦黛心装着惊喜了一下,连忙道:“恭喜娘苦尽甘来了。” 苏氏竟然露出了难得的羞涩来。 她等这一天应该也很久了吧? “兰儿,你的意思呢?” 苏氏想了一下,这才道:“老爷的身子要紧,儿子入祖谱一事儿更是重中之中,不如就按阿离说的办,倒是我的事儿。没有什么打紧。” 秦从文这才高兴了,觉得苏氏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他连忙道:“你放心,等儿子回来了,我的身子再好一些,我们父子俩便一起帮你办场宴席!” 苏氏是由妾变妻,不好再像正经娶亲那样风光大办,可按照大雍的习俗,还是该在家里摆上几桌酒,请来亲朋好友做个见证。并要退去当天穿的旧衣,换上一件象征着妻位的大红衣裳,才算是正式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苏氏点头说好。 秦黛心想。这方氏家族姐妹,姑侄的事儿早已在台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苏氏成了秦家的女主人,那是回归正统,只怕台州城里许多人家心里都有了谱。不但不会觉得太惊讶,反而早有准备了。 现在要防着的,就是秦怡心。 想到这里,秦黛心忙道:“父亲,女儿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回园子里让人给大哥送个信儿去。” 秦从文竟一反常态的没让她走。 “你先等等。”秦从文思忖了一下。才道:“有件事情我还想听听你们娘俩的意思。现在兰儿是秦家的主母,再住在这偏院已经不太合适了,我想着是不是把上房重新粉刷。修葺一下,挑个好日子让兰儿住进去?” 秦黛心难得有想称赞秦从文的时候,他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 “这个是自然的,父亲果然是心疼母亲的。上房最代表身份,母亲只要一住进去。大家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只不过恐怕要晚一些日子才能住进去了。那上房虽然精致气派,却不是母亲喜欢的,从头到脚的翻新一番,只怕又费工夫,又耗银子,就不知道父亲舍得不舍得。” 秦从文觉得心里一松,又见苏氏眼中盛着几分希望的光,他顿时就高兴起来,“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母亲住着舒心最重要,该换什么换什么,该添什么添什么,别舍不得花钱,我会吩咐管家去办这件事儿,兰儿监工就好了。” 苏氏暗暗欢喜了一番,想到自己的四个孩子日后便都是正经的嫡出了,心里又高兴了一回。 她是秦家的妻了,不是填房,续弦,更不是妾。 真好。 秦黛心咯咯的笑了起来,“哎呀,娘脸红了。” 屋里竟是一派轻松温馨的气氛。 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了? 秦从文悄悄的回想,好像跟方婉茹相处,自己就从来没这样子轻松过,她那个人很强势,明明是好话,却也总说出别的味道来,兰儿不一样,她一向知书达理,人也善良温柔…… 秦从文一面觉得庆幸,一面又暗暗悔恨。 二十多年前,自己就不该糊涂…… 秦黛心见秦从文沉思,心想这些日子以来他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眼下终于迎来了好事儿,心里恐怕也是感慨颇多。 “父亲,您好生歇着,女儿先回了。” 秦从文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的倦意,挥手让她下去了。 秦黛心看了苏氏一眼,唇畔边绽放出一朵微笑来,这才转身出了屋子,带着人回了畅晓园。 她顾不上洗漱更衣,立即找了玲子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玲子匆匆下去安排了。 秦黛心这才准备洗漱,心想秦怡心若是还有几分聪明,就不该不识好歹,但愿她是个明白人。 PS: 月初了,求票票,感谢每一位支持恕恕的亲。嗯,关于文文过长的事儿,恕恕捂脸,主要是恕恕加更太少了,一天一更,所以才会觉得文文很长,其实它还好了,呵呵! 第四百一十二章 开个小会 十二那天是黄道吉日,听说宜祭拜,嫁娶,远行,打洒等一切活动。 铁未阳准备好一切,在十一那天晚上回了秦府。 秦从文自然是高兴的。 他让人准备了一天,就是想郑重的接大儿子回家。 下人们衣饰整洁,神态恭敬的站在府门口两侧迎着铁未阳,如今他们都知道了,府里有位大公子一直流落在外,如今要回家了,前一段时间秦里接二连三发生的大事,件件都与他有关。 下人们本能的对铁未阳生出几分敬畏来。 秦黛心站在苏氏身边,笑着见铁未阳从马上下来。 真是个俊雅不凡的少年。 铁未阳穿了件湖色暗纹箭袖长袍,头发用一只金冠高高束起,虽然脸上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可眉眼间那沾染着喜气神情却是骗不了人的。 秦黛心感慨万千,他找回了家,多年夙愿得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跟铁未阳一比起来,自己竟成了可怜人。 虽然心里恍惚,但当铁未阳向她们走来的时候,她还是回过神来,笑着看铁未阳双膝跪倒在地,嘲苏氏叩了一个头,心甘情愿的,略带激动的喊了一声:“娘。” 苏氏激动难平,眼泪不自觉的就淌了下来,这个场景她以前时常在梦里见着,那时她总能梦见一个身穿不俗衣饰,却看不清样貌的年轻男子喊自己娘,他会亲热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再也不走了…… 如今这一切竟然都成了真的! “好孩子,快起来。”天气虽然热,可冰冷的青砖地面还是很凉的,苏氏心疼铁未阳,自然不肯让他在上面一直跪着。 铁未阳起身,略带笑意的叫了一声“妹妹”。 秦黛心自然福身还礼。 苏氏用帕子拭了泪。欢喜道:“好了,别站在门口了,你哥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想必已经累了,我们回府里说话,家里都安排好了,你也见见其它几位兄弟姐妹。” 铁未阳连连说好,秦黛心不免打趣苏氏一番,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您有了哥哥就不疼我了。” 苏氏难得见女儿露出如此小女儿姿态。看着眼前这一双儿女,又想起屋里那两个小的,心里顿时一软。话也不舍得说一句,只是假装生气的白了女儿一眼,她招手让下人把铁未阳的马牵到后院马厩里去,自己被女儿挽着,大儿子又在身侧。苏氏觉得这是她活到现在最幸福的一刻!娘三个之间流淌着温馨的气氛,像是商量好似的,三人就这么比肩朝府里走去了。 一路上苏氏都在不停的叨叨,“……我知道你怨他,可他毕竟生你一回,如今虽然脾气还没变。可对你却是真的挂念,你是当儿子的,别跟他一般计较。到底他是你父亲不是。” 铁未阳点了点头,十分孝顺的道:“我知道,娘放心。” 苏氏欣慰的笑笑,又道:“家里的变故你也知道,他爱了打击。病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他的病虽然有了起色。但是已经大不如前了,大夫说要他好好养着,只怕三年五载都回不到以前的样子。”苏氏说这番话是有言外之意的,她替秦人文百般开脱,无非是想让铁未阳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别计较太多。 秦黛心暗暗的在心里摇了摇头,心想古代妇女就是伟大,她那个便宜老爹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三番五次那样的对待苏氏,可苏氏是怎么对他的?说是以德报怨也不为过! 古代女子以夫为天,秦黛心再一次领教了。 三人很快来到正房。 秦黛心远远的看着正房的院子,心里涌上一种时空交错的怪异感觉。 几天之前,这里还是方婉茹的院子,装扮还都是按方婉茹的喜好安排的,如今才短短几日的工夫,竟然都变了一个样子。 秦从文为了讨好苏氏,把整个上房几乎换了个面目全非,即使是方婉茹自己亲自来看,也绝不会认出来这是她自己的屋子。 屋顶上的青瓦刚刚换过,房上的漆饰也被重新粉刷了一遍,廊下摆着的盆景都被换了去,就连铺在地上的方砖都换了。 芳俏惦着脚在廊下张望,她身后跟着两个梳着元宝头的小丫头,见到三人身影时,芳俏着实高兴了一回。 待三人走近了,她连忙上前施了一礼,“见过夫人,大公子,三小姐。” 苏氏感慨一回,是啊,如今她已经是这府里的夫人了。 芳俏亲自掀了帘子,娘三个鱼贯而入。 也不知道秦从文花了多少高价钱,请了多少工人来连夜赶工,此时上房的屋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一番变化,原来屋内的家什,摆件从头到尾一个没剩,全都换成了苏氏喜欢的黄花梨家什,桌子上罢的,博古架子上放着的,都是秦黛心没见过的好东西,比起方婉茹以前用的,好像又贵重了一些,想必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以前搁在库房里没值得往外摆,如今方氏两腿一伸,方婉茹被休,倒是成全了苏氏。 秦从文正在榻上坐着,见铁未阳来了,神情颇为激动,说到底铁未阳到底是他的儿子,秦家子嗣艰难,能多个儿子,还是这么出彩的儿子,他如何能不高兴? 四品官啊! 秦从文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的儿子能有做上四品官的一天,秦子诚不是个读书的材料,秦子信书读得到好,可就算考中了秀才,中举也是极为不易的事儿,真要是当了举人老爷,只怕也得从七品官开始做起,任途升迁艰难,想要平步青云的当上四品官,那得熬到哪年啊! 可是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让自己一睁眼睛便有了一个四品官的儿子。 亲儿子啊!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儿去? 秦从文看向铁未阳的眼神又炽热了几分。 苏氏在一旁道:“儿呀,还不见过你父亲。” 秦黛心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来,苏氏这话说得像七老八十了似的,也太老诚了。 铁未阳对秦从文的抵触是因为他纵容方婉茹伤害苏氏。如今事情真相大白,秦从文纵然有错,也不过是失察之则罢了,他身为一家之主,内宅的事情是鲜少插手的,大宅门里那些曲曲弯弯的事情铁未阳也早有耳闻,因此虽然他对秦从文有种种的不满,但正如方氏所说,他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自己除了原谅他。还能怎么办? 血浓于水,这四个字到什么时候都不是一句空话,铁未阳虽然没有和秦从文相处的经历。但内心深处对于亲情的渴望还是让他对秦从文产生了一种想要亲近的想法。 于是,跪倒,磕头也就不再是难事。天地君亲师,能让他磕头的,也就那么几位。 “父亲。”铁未阳的这一声呼唤。绝对是真心的。 秦从文竟然老泪比例横了,他心中感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不断的说“好”。 芳俏端了两杯茶来。 秦黛心连忙道:“主母亲上座,受哥哥一拜。” 秦从文也点头,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出来的位置道:“你且来。你是他母亲,自然当得。” 苏氏这才坐到秦从文边上去了。 铁未阳也没起身,只拿了茶敬道:“父亲请喝茶。” 秦从文接过茶杯。象征的用了一小口。 “母亲请用茶。” 苏氏也接过茶杯来,心情复杂的看了铁未阳一眼,这才用了。 喝到嘴里,只觉得甘甜无比,天上的琼浆玉液想必也就这个味道了吧? “好孩子。快起来吧!”苏氏哪里舍得铁未阳这样一直跪着,连忙唤他起身。 铁未阳这才起来。 秦从文觉得铁未阳态度恭敬。他很满意的不注点头。 说到底他一直被这个大儿子不好拿捏,如今见铁未阳举止都很恭敬,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就在这时,门外有小丫头禀,“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来了。” 秦黛心微微的皱了皱眉,铁未阳还未入族谱,现在旁人这般称呼秦子诚和林氏还过得去,等明天开了祠堂,铁未阳自然才是秦家的大少爷,到那时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正在这时,秦子诚带着林氏走了进来。 秦子诚一下子就注意到那个湖色的身影,果真是气宇轩昂,英俊不凡。秦子诚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起来,和这样的人物比起来,自己确实太平凡,逊色太多了。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秦子诚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唤苏氏,心里自然别扭,有些语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苏氏已经被扶正了,哪怕还没有举行什么仪式,但秦府上下早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别是秦从文,还把秦家的子女全部都召集起来开了个家庭小会议,要求每个人都要称呼苏氏为母亲。 下人们更不用说了,内外院的总管已经碰了头,多次敲打过府里的下人了,见了苏氏,那是要叫夫人的。 人都已经住到上房去了,名字也已经入了族谱,谁还敢再说什么。 于是从那天起,苏氏就正式的取代了方婉茹。 “媳妇见过父亲,母亲。”比起秦子诚来,林氏就叫自然许多。方婉茹对她一向不冷不热,林氏对方婉茹感情自然不会太深,更何况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儿,林氏对方婉茹又怨又恨,哪里还会敬她。 这个苏氏她了解的也不多,听说是个心善的,可不论怎样,就冲她是三小姐的生母,自己对她也该尊敬些,更何况人家现在是家里正经夫人,自己就算与她亲近些,也算不上讨好巴结,不过是随行就市罢了。 想到这里,林氏的目光越发柔和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禀报之声,原来是二小姐和四小姐相携来了。 PS: 感谢大家支持,有票票的同学们请不要客气,朝恕恕砸过来吧! 第四百一十三章 苏氏的话 珠帘一挑,从外头走进来两个人来。 都是二八芳华的少女,一位年长的少女走在前头,圆脸弯眉,脸上略施粉黛,梳了一个繁复的望月揽星髻,上头插了一只牡丹造型镶宝石的赤金步摇,两只成色几乎一模一样的绿翡飞羽簪,耳朵上戴了一对金丁香,身上穿了件火炭红绣石榴累枝的紧袖夏衫,底下是一件同色的束腰长裙,裙摆上盛开的牡丹花如同活的一般,连花瓣上的露珠都逼真无比。 另一位略微靠后的少女个子略矮一些,她看起来要比之前那个少女小上一些,梳了个喜庆的无宝头,额前留了一撮乌黑浓密的刘海,头上插了一只由米粒大小珍珠串成的珠花,另戴了一只赤金蝴蝶造型的金钗,脖子上戴上着一个银制的项圈,身上穿了件水蓝色的细葛敞袖掩襟的夏衫,底下配了条丁香色的百褶长裙。 这二人正是秦二小姐,秦四小姐。 二人竟是一起来的。 秦黛心站在一旁看她们好像姐妹同心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至极。 看样子她们是想叫板苏氏。 真是幼稚。 果然,二人给秦从文行了礼,却看也没看苏氏一眼。 苏氏有些尴尬,下意识的看了看秦黛心一眼,见秦黛心神态自若,并微微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苏氏的心里便有了底气,立刻昂首挺胸了起来。 秦从文自然没有忽略到秦二小姐的态度。 在他眼里,秦四小姐一向胆小又没有主意,如今她会对苏氏不敬,一定是受了秦二小姐蛊惑和逼迫了,不然以她那胆小如鼠的性子,哪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再者秦四小姐是庶出,哪个人做秦府女主人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有秦二小姐这样尴尬的身份和位置才会对苏氏当家有这么大的意见。 所以秦从文武断的认为,是秦二小姐逼迫秦四小姐一起对抗苏氏的,这一切本就是秦二小姐一个人的主意。 秦从文不满的皱了皱眉毛,略带威严的道:“冬月,还不快见过你母亲?” 这个男人以为他在这个家里还有威严,可惜秦二小姐却不怎么卖他面子。 “父亲说的哪里话,我母亲不是已经被你休了吗?我哪是还有母亲?”秦二小姐虽然是对着秦从文说话,可一双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盯着苏氏看,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秦从文没想到秦二小姐会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这样跟自己说话,当下气得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个女人不配做你的母亲,苏氏才是你们的母亲。”秦从文气得不行。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秦二小姐又羞又恼,眼泪都在眼圈里转,她就那么原地站着,倔强的如同一个石柱一般。看起来十分的坚强,其实以内十分的脆弱。 秦黛心在这一刻居然有点同情她。 可惜风水轮流转,一向高高在上的秦二小姐如今也要尝尝这种被人奚落的滋味了。 “父亲,别生气,二姐一时想不开也是情有可缘的。”秦黛心此时跳出来,无疑会成激怒秦二小姐的导火索。而苏氏,就安全了。 果然,秦二小姐又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她。“不用你假好心,惺惺作态,真是恶心。” 秦黛心一点也不生气。 她越来越觉得秦二小姐是只值得同情的人。 她原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懂得事非了,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现在看来,错的那个人是她。她忘了这世上还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也许秦二小姐确实改变了一些,可一旦她发起脾气来,或是人处于愤怒之中,她脑袋里那些难得的清楚就又变成了浆糊,乱成了一团。 好比现在,她受了秦四小姐的鼓动前来找苏氏的麻烦,一方面因为她确实因为方婉茹的事情恨苏氏,另一方面就是相信了秦四小姐的话,认为只要她闹就能得到扳倒苏氏的机会。 秦黛心笑了笑,“恶心吗?我看过更恶心的,一个未出阁的闺女竟然……嗯?你说是她恶心还是我恶心?” 秦二小姐哪里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顿时白了一张脸,手脚冰冷起来! 屋内的众人都不知道秦黛心在说什么,看了秦二小姐的反应也是暗暗奇怪。 秦倩心做贼心虚,觉得一屋子人都在看她,好像都知道了她的那点丑事儿,个个对她指指点点,心里都在骂她不要脸! 秦二小姐抱着脑袋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秦四小姐哪会料到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暗暗骂了一声“没有”,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来,连忙道:“我过去看看。”说完便追了出去。 秦黛心这才笑了,转头问秦子诚,“二哥,子信还在学里?” 她这一声二哥叫得极为自然,犹如叫了十几二十年一般。 秦子诚恍然不知,还是林氏悄悄的拉了他的衣角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在叫他。 秦子诚心里微微发苦,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来,“是呀,他要忙着考试,所以还没回来。” 秦子信要考秀才了,因此最近格外忙碌,家里的事儿他帮不上忙,插不上嘴,他惟一惦记的人便是冯氏,冯氏现在活得很开心,大儿子肯认她,苏氏又不是个不好相与的,因此她倒觉眼前这种生活竟比过去二十年来过得都好,因此人也精神不少。冯氏无忧,秦子信自然少了不少的顾虑和担忧,他一心进学,反倒把家里糟心的事儿都放下了。 他是庶子,从没想过分家里的东西,他要靠自己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所以对求学之事越发的上心。 秦黛心点点头,赞了一句道:“子信是个好孩子。知道用功就好。”府里另有四位小主子,分别是三少爷秦子义,李氏生的那个儿子,也让府里人改口叫他四少爷了,还有就是五小姐秦佩心,和苏氏新生的两位小少爷。 这几位年龄太小,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开会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叫上他们。 “二哥,我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秦黛心冲苏氏点了点头。 秦子诚抬眼朝苏氏望去。 温婉如光的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眼中没有挑剔。没有不耐烦,反倒有几分的担忧。 苏氏思忖了一下,才开口道:“子诚。今天我找你来,是有话想问你。”苏氏犹豫了一下,才道:“咱们这个家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不敢奢望你真心叫我一声母亲。可我问心无愧!特别是对你,我只能说抱歉。” 苏氏没说为什么抱歉,秦子诚却听懂了。 没有苏氏的反击,方婉茹昔日做下的事儿就不会被揭发出来,她就不会被休,自己也不会从一个风光无限的大少爷变成一个庶子。 苏氏见秦子诚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才道:“今天老爷也在这儿,我便想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还是说来了的好。明日你大哥。我的儿子就要入宗祠祭拜祖先了,他至此以后就会成为秦家的嫡长子,而你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但是子诚,你放心。我不会让未阳回来插家手里的生意的。” 苏氏的几句话,像一个雷一样炸在秦子诚的心里。 她这是什么意思? 苏氏看了看铁未阳。他的儿子身形如松的站在那里,听了她的话后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和反常,他甚至淡淡的笑,甚至还微微的朝自己点了点头。 苏氏心里大定,这才继续道:“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也知道,他与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他走过的路与我们完全不同,我们这个家里的一切他从没有参与过,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他该继续走他的路,而不是回来捡便宜!家里的生意是你祖父留给你父亲,你父亲又苦心经营多年渐渐的才交到了你的手上,我的意思是,以后秦家的生意不许未阳插手,依旧由你管着,你明白没有?”苏氏怕自己说得不清楚,特意问了一句。 秦子诚心里十分悸动,只是,他已经不是嫡长子了,这,合适吗? 秦从文也道:“那怎么行,兰儿,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未阳是嫡长子,这一切自然应该交到他的手上的,就算是子诚也没资格反对。如果未阳没有时间打理,我和子诚都可能帮他……” 秦黛心无语,偏心也不是这么个偏法吧? 苏氏当下道:“不行,老爷,您就听我一句吧!未阳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即便要补偿他,也不该伤了子诚的心啊,这个家日后是要交到子诚手上的。未阳,你给娘搁句话,这家给你兄弟,你同意不同意?” 铁阳未连忙道:“母亲说得对,没有这样捡便宜的道理,儿子同意。” 秦从文听了这话,又见苏氏母子态度坚决,最后才看了一眼秦子诚,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秦子诚心里的波澜可不小,要知道他曾经想过自己会失去一切,哪成想到头来都是白想了。 苏氏笑笑,又道:“子诚,我原来想过要把你认在我的名下,想着这样一来你就还是这个家里的嫡子,可是后来又一想,这样对冯氏不公平,都是做娘的人,我懂她的心,就算是为了成全她,我也不会让在我名下的,你明天开了祠堂,你便是庶子了,如果要怪,你就怪我吧!” 秦子诚早已经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个患得患失的秦子诚了,一来林氏贤惠,总是劝着他,二来他自己也是个不爱计较的善良人,对于冯氏,慢慢的也有了感情,此时听苏氏一说,当下便表了态。 “母亲严重了,我怎么会怪您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知足了。”秦子诚言辞恳切,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 让方婉茹教了十几年,居然还这么善良。冯氏的基因果然是强大的。 苏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她又对林氏道:“媳妇,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PS: 一到月初我就心慌慌,这是病……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条毒计 大概是因为之前说话说的顺畅了,苏氏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怯场,说出话来掷地有声,还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 林氏听到苏氏有事儿跟自己说,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她缓缓的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多少猜测到了几分,但她又不敢确定,因此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苏氏,眼中都是沉静的目光。 苏氏见林氏是这般反应,心里不由得高看她一眼,这才道:“我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秦夫人了,可我只想好好带大两个孩子,照看他们长大成人。府里的庶务我从来没接触过,这几天勉强应付着,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月娘,你出身名门,又是个能写会算的,我想把府里的庶务交给你打理。” 林氏虽然早有预料,可一旦听到苏氏真的肯把府里的事交到自己的手上,还是吃了一惊。 她成亲三年多,府里的大小事情连边都没沾过,更别提全全管理了,方婉茹是个多疑又把权的人,对她根本就没有信任过。 如今她已经不是秦家的大少奶奶了,苏氏竟还肯把府里的事儿交给自己打理? 林氏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苏氏道:“你有什么顾虑吗?” 林氏摇头。 “既然是没有顾虑,为何你不表态呢!” 林氏见苏氏言辞真切,才道:“媳妇还年轻,又从没管过家,恐怕……” 苏氏这才欢喜起来,爽利道:“怕什么,谁不是边学边管起来的,再不济也该比我强才是。” 林氏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颇为羞涩的模样。 这就算是同意了吧? 苏氏道:“我总算有时间松松筋骨了,等摆了酒席以后。我就把钥匙交给你。” 秦从文也不反对,“这个家既是要交到子诚手上,你自然该管起来,若有不懂的,你们小两口就商量着来,不急。” 竟是难得开通英明的模样,让小夫妻俩个惊喜不己。 铁未阳这才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来道:“二弟,明日过后,我便要回京了。母亲这里还请你多多照应。” 秦子诚连忙回握过去,受宠若惊的道:“要是,嗯。要是大哥不嫌弃,我一定,照顾好母亲。” 苏氏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别提多高兴了,竟止不住泪眼婆娑起来。秦从文似乎也被这气氛带动的伤感起来。他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赶紧吩咐人去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我们父子几个好好喝几杯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遭遇了太多的变故,秦从文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秦黛心笑着道:“哪里还用父亲操心这点小事儿,厨房那里早就得着差事了,正准备着呢!只是大夫说不让您喝酒。您为了身子着想,忍着点吧。” 秦从文叹了一声,算是不提再喝酒的事儿了。 再说秦二小姐抱着脑袋跑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凭贴身的乳娘和丫头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采青急得不行,在门外团团转了起来,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只隐约听到屋里有“呜呜”的哭声。知道二小姐肯定是又把头藏在被子里哭得不成人样了。 她以前便有这个毛病,但凡一哭。总是要闷在被子里。 “小姐,您开开门啊!别哭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得了了。” 任凭采青在外头如何喊,屋里的秦二小姐就是不理会。 秦二小姐的乳娘文氏也急,她听二小姐哭得越来越厉害,忍不住当场捶胸顿足起来,并连声道:“哪个不开眼的气着了二小姐?老奴跟他拼命去,老奴倒要看看……” 秦二小姐的奶娘在府里也算是有来头的奴婢,她娘家与方家竟多少沾亲带故些,正因为这个,方婉茹当初才会选择了她给秦二小姐做奶娘,一来是放心,二来万一有个变故,有她娘家做牵制,文氏也不敢太放肆。 正因为文氏在方婉茹面前得脸,得以秦府上下的人都敬着她三分,文氏的风头虽然不及万妈妈,可也相去无远,因此以往秦倩心若是有了个不高兴,她便总道“老奴跟他拼命去,老奴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欺负我家小姐。” 只是现在时局也不同往昔,方婉茹被休,她也不在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奶娘了,因此话说了一半才住了嘴,咽下去了后半段。 就在文氏与采青两个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四小姐秦若心赶来了。 进门就问:“可瞧见二姐姐了?她跑得太快,我追都没追上。” 文氏听了这话,知道四小姐必然知道事情原由,当下便问,“敢问四小姐,今儿不是老爷叫了二小姐过去说是商议事情吗?怎么好好的,我们小姐会哭着跑回来,一个人躲在屋里谁也不搭理。” “可哭的厉害?”四小姐连忙追问了一句,脸上露出十分苦恼的样子。 文氏眼中精光一闪,看样子四小姐是真知道。 “怎么不厉害啊,都上气不接下气了。”采青叹了一口气,她侍候了二小姐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二小姐这样哭过。 “四小姐,您就发发慈悲,告诉奴婢们一声我家小姐为何会哭吧!奴婢们也好想个辙劝上一劝。” 秦四小姐看看文氏,又瞧瞧采青,这才绘声绘色的把方才发生在上房的事儿学了一遍,罢了还道:“三姐姐脾气一向不好,若不是她说了那些话,二姐姐无论如何也不能哭的。”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十分为难似的。 秦四小姐此时的心境很微妙,她原本是嫉妒秦黛心,嫉妒她的好运气,为什么自己求都求不来的亲事,她不但唾手可得,反而还弃如敝屣!她凭什么? 她以为秦三小姐只是性子变了,似乎不在像以前那般愚蠢了。可却从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武!那日秦黛心制服了两个婆子的画面时常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越想她越害怕,她害怕秦黛心会报复自己,害怕秦黛心会拿出什么手段来折磨自己。 天知道她做了多少算计秦黛心的事儿。 如今方氏倒台,苏氏上位,这种情况对自己来说更是大大的不利。秦四小姐为求自保,三番五次的挑唆秦怡心和秦倩心姐妹俩,表面上是想让她们为方婉茹讨回公道,实则是想让秦黛心腹背受困无暇顾及自己。 又或者她私心是想让秦大小姐和秦二小姐说服秦从文,领了方婉茹回来?恐怕连她自己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不可能的梦罢了。 除非…… 想到这里,秦四小姐连忙道:“文妈妈,不如让我劝劝二姐。也许我的话她会多少听一点呢!” 文氏别无他法,只好应了。 秦四小姐见文氏和采青都避开了,才轻轻的敲门,“二姐姐,别哭了。别让亲者痛,仇者快呀。母亲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肯定心疼。” 秦四小姐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果然听不到里面有哭声,只是不时的抽泣声,依然暴露出了些什么。 秦四小姐勾嘴一笑。又轻声道:“二姐姐你开开门,咱们姐妹里面说话,我。我也想母亲,咱们商议一下吧!” 这话说得极有内涵,有心人自然会想到别处去。 不过片刻的工夫,里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二小姐猛然开了门。盯着秦四小姐道:“你什么意思?” 秦四小姐见秦倩心脸上一片水光,眼睛红红的不说。连嘴唇似乎都咬破了。 “二姐姐,事关重大,咱们里头说。” 秦二小姐狐疑的盯着秦四小姐看了一眼,越发觉得她以往怯懦的模样十成十是装出来的。以前她是最恨这种人的,表里不一,口事心非,跟这种人对上,最容易吃暗亏,秦二小姐自己没少受秦若心摆弄,因此知道这种人内心弯弯道道多得不可思议!以往最让自己看不起的人,如今却是能帮上忙的。 秦二小姐道:“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进来?”说完便转身进屋去了。 秦四小姐咽下这口气,抬腿便进了屋,当真是能屈能伸。 姐妹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分别在外间的临窗大炕上坐了下来。 秦四小姐默默的巡视了一圈儿,发现秦倩心屋里少了不少的东西,虽然都不是顶好的,可卖了应该也值得一些银子。 “二姐姐,那架子上不是放着一个紫檀雕件来的吗?怎么没了?”秦四小姐出声试探。 “要你管那么多。”秦二小姐只觉得心跳的厉害,那件紫檀雕件是旧时的样子,又不大,本不起眼,她挑了几件这样的东西让人当了,凑了两千两给了秦黛心。 如今四小姐冷不丁的提起来,她就如同被踩了尾巴似的炸起毛来。 秦四小姐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心里一喜,连忙道:“二姐姐,你是不是把东西卖了凑钱雇人整治三姐姐?” 秦二小姐听她这样一说,倒是放下心来,假装不在意的扭过了头,没回答,也没否认。 秦四小姐自以为是的道:“其实你又何必拿自己的钱出来呢,这屋里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的,到时候少了什么都得被人揪出来!大姐那儿应该有银子,你管她要,她还能不给你?” 这又是一个试探。 “胡说什么呢,大姐早就回了。”秦倩心表情有些不自然。 自从与秦从文撕破脸放出话要去住客栈以后,秦大小姐还当真在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带着一行人离开秦府了。 只是离开了秦府,却没离开台州,找了一家客栈先住着,不过两天的工夫,却差人来通知秦从文,说秦怡心已经打点好行装,要动身回去了。 众人都当她已经走了。 秦四小姐却不太相信,便道:“二姐姐若是不信我,我便回去了,我本是一片好心,想着让母亲回到府里与咱们姐妹团聚,赶走那对晦气的母女,还家里一个清静,哪知姐姐姐不肯信我,也罢,就当我没来这一遭吧!” 四小姐盈盈的起了身,抬腿要走。 PS: 忐忑求票票…… 第四百一十五章 归宗,出事 秦二小姐哪里会不知道她在难为自己,她咬了咬牙,才道:“你有办法?” 走到帘子旁的四小姐这才住了脚,转过身来看她一眼,方才道:“这个是自然的,只是还希望二姐姐信我一句,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都巴不得她们被赶出府去才好,我日夜盼着母亲回来呢!” 秦二小姐沉默不语,似乎在考虑她这话到底有几分的真假。 秦四小姐连忙又道:“二姐姐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先听听我的主意,可好?” 反正也没有损失,不如听听看,若觉得不妥,一口回了她便是了。 秦二小姐想了对策,这才道:“过来说话。” 秦四小姐连忙欢喜的走了回去,重新坐到炕上去,眨了两下眼睛道:“大姐是不是没走?” 秦二小姐仔细打量了秦四小姐几眼,两人靠得近,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秦四小姐脸上的汗毛。 面前的少女皮肤滑嫩,细眉微挑,她唇似樱红,一双桃花般的眸子倒有几分顾盼生辉的意思,可惜风尘味太重,竟折损了她的气韵,眼睛里闪动的那些不安分的光芒更是让人心生不喜。 是哪个说得秦府四小姐胆小怯懦,性子绵软的? 眼前的人,分明是只狐狸托生的妖。 秦二小姐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轻声的应了。 秦四小姐听闻到秦大小姐果真还没走时,心里一喜,连忙道:“二姐姐,我有个绝妙的好主意,一定能反倒她们,把母亲接回来。” 心机这样重的人,又把话说得如此笃定。即使不是什么聪明的好主意,也是值得一听的。 秦倩心救母心切,更不想失了嫡女的身份,连忙上前道:“什么主意?” 秦四小姐的脸突然变了颜色,她警惕的朝窗外看了两眼,又朝秦倩心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两人用极低的声音咬了半天的耳朵。 说到最后,秦二小姐脸色发白,惊魂未定。秦四小姐一脸的阴狠,犹如罗刹。 竟是那样的主意…… 十二那天一大早。秦子诚和铁未阳便早早的来到了秦家祠堂门前。 这是一个依山靠水的小村庄,离台州城不过十余里地的路程,听说台州附近这几支秦姓人家的祖先就是从南边迁来在这里落脚的。这里成了秦姓人的根,因为秦氏祠堂的存在,台州附近好几个支系的秦家人每年都要回来几次,这其中也包括秦从文这一支。 秦氏祠堂是村子里惟一一座气派的大宅院,祠堂旁边一座略逊色些的院子里此时已经聚满了人。正房里几个年长的老头子并排着,秦从文正给铁未阳一一介绍着。 “这是你三叔公。” “拜见三叔公。” “这是七叔公,在叔公的辈分里面,七叔公的年纪是最小的。” 铁未阳不卑不亢的上前施礼,“见过七叔公。” 秦从文欣喜的点了点头,忙指着上座一位穿着葛衫。裤卦,千层底鞋的老翁道:“这位便是现任的族长,你该叫他一声大伯公。” 这老翁一头白发。看样子便知道年纪不轻了,他眉毛,胡子全是白的,脸上长了许多褐色的斑点,此人奇瘦。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可眼里去闪着精明异常的光。一看就知道为人精明圆滑,身子骨也不错。 铁未阳知道这人是重要人物,连忙上前拜见,行了大礼。 那老翁笑眯眯的看着,不住的点头。 此人名叫秦裕,是秦茂的堂兄,秦茂在秦家排行老二,当初他父亲分家出来时,因为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少分了不少的东西,秦茂不受祖荫,慢慢的把家里的生意做大,留给秦从文不少的财产,不过可能是气当初在家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秦茂生前极少跟秦裕等人走动,后来因为秦裕当上了族长,秦从文又是晚辈,这才又走动了起来。 秦裕这人极好面子,最喜欢晚辈对自己行叩拜大礼,他认为这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儿,族里的孩子越有本事,他越喜欢让他们对自己恭敬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的尊贵来。 铁未阳误打误撞,倒是对了秦裕的脾气。 “好孩子,快起来。”秦裕虽然已经快七十岁了,可身子骨十分结实,连声音听起来也是中气十足的。 七十岁在古代可是高寿。 铁未阳起了身,静静的立在一旁。 秦裕不住的打量着这个后生。 听说是失散了孩子,如今被找了回来,模样倒是有秦家人的影子,听说是个四品的官儿! 秦裕的目光柔和起来,与下首坐着的几位交换了一下视线。 大家都点头。 秦裕这才道:“大侄子,你这些儿子里头,数这个长得好。” 秦从文得意的点了点头,精气神十足,完全看不出先前还病着的样子。 “族长,我跟您说的事儿,您看……”为了能让铁未阳顺利的入了族谱,秦从文偷偷的塞给秦裕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秦从文或许对这一千两不看重,可秦裕等人却是十分看重的。 他们都是靠着祖产过活的人,家里不过一些房产,田地,靠天吃饭而以,他们这些人脑筋不是很活泛,一没念什么书,二来也没本事去做生意,有些人不擅经营,甚至手里的地也越来越少,没有办法只好把儿子送去做学徒,拿女儿的聘礼过活。 可自从秦裕当上族长以后,这些人富裕了,不过是打着孝敬老祖宗的名义,朝秦从文这样有家产的人要些银钱花花,今天修祠堂,明日又添香火,办法事,也不敢多要,只是落些好处而已。该办的事儿还是一件件的办了起来。 这些好处少不过三四十两,最多也不过百十来两,四五个人分一分,每个人手里也剩不下多少,即使是这样,日子也比过去好太多了。 秦从文肯出一千两,只为给自己的儿子入祖谱,这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儿。他们哪里晓得秦从文是怕迟则生变,万一认不回儿子,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跟好儿子比起来。一千两算什么? 秦裕眯了眯眼睛,“我们已经商议好了,这孩子是秦家的血脉。自然不能让他流落在外,认祖归宗这是典法,自然没有问题。从面相上看,这孩子像你,也像二弟。更休况还有衙门里的人做保,他的身份差不了,自然是可以上祖谱的,顺便也把你新得的两个小子的名字也写上去。” 秦从文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应了。有钱就是好办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隔壁去了。 赶走不相干看热闹的人,大伙郑重的开了祠堂。众人来到整洁的祠堂之内,对着秦家历代祖先的牌位,开始了繁复的叩拜仪式。 众人跪拜过祖先后。由族长亲自上前念一篇繁复的祭文,大概意思是怀念先人,向祖先祈求庇佑,另外说是禀告祖先我族又添后人等等。 随后由族长亲自从龛中取出一本厚厚的族谱,翻到其中一面。由他亲自执笔,把铁未阳的名字写了上去。 当然。秦家的族谱上不可能写铁未阳三个字。 秦裕提笔写得是秦子赢。 这是秦从文坚持的结果,他非说铁未阳是武将,难免会有两军对垒,上阵杀敌的时候,他希望他到什么时候都是胜利者,是赢的那个人。 秦黛心听了这个名字有点想笑,这名字倒像秦始皇赢政的缩写,幸好这世人没有人知道这么一段,要不然有心人非得说铁未阳要谋反不成。 苏氏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她想为铁未阳取名秦子安,喻意他以后平平安安,大吉大利,她觉得铁未阳一生坎坷,安这个字或许能帮他镇一镇,再好也没有了。 秦黛心觉得子安还不如子赢呢,最后就让铁未阳自己选。 铁未阳毫不犹豫的选了秦子赢这个名字,弄得秦从文得意,苏氏懊恼。 秦从文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着那本子看,确切看到了铁未阳,哦不,秦子赢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以后,他才觉得一颗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秦裕随后又把秦五公子,秦六公子的名字分别写了上去。 族普又被郑重的放了回去。 秦裕又拿了裁好的红纸,把秦家三个儿子的名字写在纸上,最后贴在前堂的柱子上,这才算完事儿。 众人又拜了一回,这才离开祠堂。 秦从文人逢喜事精神爽,觉得一向不怎么顺眼的秦裕都顺眼了许多,他急着回去把这里的事情讲给苏氏听,连忙朝秦裕拱了拱手,道:“伯父,我们这就回去了,家里事忙,耽搁不得,等到秋祭的时候,我再回来。” 秦裕刚得了一千两,想着早点回去分钱呢,哪里还会在乎秦从文留或不留,他假意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吃了饭再回去吧,咱们爷俩也好久没聚了,正好聊聊。” 聊,有什么好聊的?秦裕这人最是一毛不拨,他请你吃饭,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秦从文哪里会听不出来他的客套,自己又不在乎这一顿饭,自然不能留下,他与秦裕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又让秦子赢给众人行了礼,这才坐着马车,离开了村子。 马车行至半路,突然见前面奔来一匹快马,有一个青衣小厮在马上高喊,“老爷,老爷!” 车夫认出那人是府里的,连忙勒住缰绳,朝马车里来了一句,“老爷,家里来人了。” 秦从文推开车门,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快马已经停在了马车旁,青衣小厮连忙下马,“老爷,家里出事了,大事儿。” PS: 如果大家喜欢恕恕的故事,请多多支持。 第四百一十六章 暗中筹划 大事? 秦从文皱了皱眉头,莫非有人要抄家不成? 秦子赢也问,“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了。” 那小厮挠了挠头,“老实说,奴才也不晓得。” 什么都没摘清楚,竟然就心急火燎的跑了来! 秦子赢不悦道:“不晓得你跑来干什么?” 秦从文也怒骂道:“没用的奴才,跑了这么老远的路,竟是诓骗你家老爷的?讨打!” 那小厮只觉得浑身是嘴却又解释不清楚,他连忙道:“老爷,大少爷别生气,我来找您是管家的主意,具体什么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府里闹了很大的动静,奴才多少听了几句,只听到二小姐不是动静的嚎,还有四小姐说,说……” “说什么,快讲清楚。”虽然还没听到这里面有苏氏和秦黛心什么事儿,但秦子赢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四小姐说三小姐要杀人……”那小厮缩了缩脖子,在秦子赢要吃人的目光中说出了他知道的。 杀人? 秦黛心还真干得出来。 秦子赢听到这里顿时急得汗都下来了,他哪是学能坐得住,连忙道:“父亲,你让车夫送你回去,我先骑马回府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有他坐镇,秦从文多少放心些,于是点头让他去了,心里却突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经历过方氏的事儿以后,秦从文的性子变了不少,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能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来,更何况事关人命呢! 他相信,秦黛心绝对能干得也杀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的惹了她,让这位姑奶奶动了肝火。他心里没底的很。暗暗后悔早该给秦黛心说门亲事,把这棘手的闺女嫁出去,却没想过若不是秦黛心,他哪能那么容易就认回儿子呢! 秦子赢快速的下了马车,几步窜到那匹马旁边,翻身上马,一溜烟的工夫便不见了人影。 秦从文没好气的伸手打了那小厮一眼,“还不上来,莫不是你想自己走回去?” 报信儿的小厮这才回过神来,快步的上了马车。 秦从文让车夫拼命的驾车。争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台州,车夫不敢怠慢,连忙抡开膀子赶起车来。平日走得极慢的马车在郊外狂奔起来,带起了一溜烟的尘土。 秦从文坐在车厢里,身子被颠得几乎要散了架,连胃都要吐了出来,一向挑剔的他这次却什么也没说。他也想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再说台州秦家。 前一晚秦四小姐不知道跟秦二小姐说了什么,秦二小姐送走了秦四小姐后,整个人也不哭了,只是六神无主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似乎在考虑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让人来侍候梳洗,换了一身衣裳去了扁担胡同。 方婉茹现如今就住在扁担胡同里。 一路上秦倩心都在想着刚才的事儿。 秦若心给她出了个主意,说是能赶走苏氏。把母亲接回来,她动了心,因此细细的听秦四小姐把计划说了一遍。 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一个计划,如果能得手。必定会让苏氏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无翻身的可能。但相对的,回报高的计划风险自然也大,这计划一旦失败,那么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就是自己了。 秦二小姐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因此一直举棋不定。 苏氏倒没有什么可怕的,就是秦黛心,未免有些不好对付。 当初李氏也是机关算尽,甚至连父亲都被她骗过,就算是母亲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谁想半路杀出个秦三小姐来,竟把李氏的全盘计划打了个七零八落,李氏从头到尾被她算计得全盘皆输,到最后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可见秦黛心心机如何,计谋如何,手段如何! 秦四小姐未必是她的对手,她之所以敢这么挺而走险的兵行险招,不过是因为出头的是自己和大姐而已,一旦与秦黛心交上手,不管谁输谁赢,秦四小姐也始终是个在一旁看戏的人,难以受到波及。 正想着,却是到了方婉茹住的地方,秦二小姐让采青上前叫门。 来开门的是个眼生的妈妈,细看却是秦怡心身边的人,那婆子认识秦二小姐,连忙福了福身子,喊了一声“亲家小姐”后,把人让了进来。 方婉茹在屋里听到了动静,连忙差了郑妈妈来看。 几天不见,郑妈妈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大概被秦从文踹得很了,整个人恹恹的,没精神的很,见秦倩心来了倒是很高兴,可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才几天的工夫,再见竟是这样的光景!怎么能不让人唏嘘? 秦二小姐被郑妈妈让进了屋。 屋内家什摆设少得可怜,屋里屋外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根本容不下几个人。 秦二小姐原本还举棋不定的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计划说给方婉茹听,如今见她生活得这个样子,心里当时有了主意。 “采青,去买点话梅来。”秦二小姐支走了采青,拉着方婉茹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 郑妈妈哪是还有不走的。 秦怡心也在,虽然没哭,却也不大好受。 “你怎么过来了?府里没派人盯着你?”方婉茹拉着秦二小姐去窗子旁的小椅说话,而秦大小姐只能坐在屋子中央的凳子上。 这屋子小的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母亲放心,没有人跟着我。”秦二小姐道:“我来是有要事儿与母亲说。”说着便把秦四小姐跟自己说的话学了一遍。 方婉茹大惊,她以前倒没看出来秦四小姐是这样的人。 绵里针不过如此,可怕的是针尖上还藏着鹤顶红! 母女二人虽然对这个计划动心,但是她们跟秦二小姐一样忌惮秦黛心,因此也不敢一口应下,母女三人商量了半天,到最近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到最后还是方婉茹拿了主意。她只道:“这步棋虽险,可却是一步好棋,只要走得谨慎些,未必不能除了苏氏,左右我现在一无所有,不如放手一博,我就不信她会那么好运运,次次都能逢凶化吉!你二人不必太过担忧,怎么说你们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他再不济。也会护你们周全,那臭丫头若是有本事帮苏氏赢了这最后一回,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全听她的吩咐了。” 秦怡心与秦倩心姐妹俩互看一眼,都暗暗心酸不已,方婉茹是什么性子她们最清楚不过,从不轻易认输的人竟然连“最后一回”的话也说了出来,可见是没了退路。要孤注一掷了! “现在主要是提防四丫头!”方婉茹恶狠狠道:“原先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这丫头心思歹毒一点了不输给三丫头,这事儿她想独善其身,没门。大姐,你想个办法让她牵扯进来,咱们不能让别人当枪使了。” 方婉茹一旦决定了的事。自然没有人能劝说,更何况这姐妹两也想整治苏氏和秦黛心母女,自然应了。 “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不如就……”秦怡心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想法跟方婉茹和秦倩心说了一遍。 二人不住的点头。 这样安排最好,既能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又能把秦若心牵扯进来。 也算是两全其美。 “母亲。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好?”事情既然已经商量妥当,眼下要决定的就是时间了。举事成功与否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合,时间若选择得好,无疑能事办功倍。 方婉茹想了一会儿,才道:“迟则生变,越快越好,就明天吧!” “这么快?”秦二小姐吃了一惊,又问:“来得及吗?人到哪里去找?院子里怎么安排啊!” 秦怡心这才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说来也巧了,我前几天在客栈看到一人,到是十分合适,一个外乡来的穷酸书生,一无功名在身,二无亲眷在此,此人皮相生得到好,若换身利落的衣裳,也称得上是个英俊的。”秦怡心的语调怪怪的,听起来就是不怀好意。 秦倩心只觉得心跳加速,口舌都干了起来。 她是紧张,大姐竟然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会不会……太缺德了一些。 方婉茹拍了拍她的手,这才道:“冬月,苦了你了,若不是为了我,你何至于如此。”她和秦怡心都是擅长算计,手段狠辣的深宅妇人,见过的,听过的,亲手做过的腌臜事情何其多,早就对宅门里这一套见怪不怪了,只有秦倩心,她还待字闺中,即便以往有争斗之心,用的不过是些孩子们玩闹般的手段,她何时见识过这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计谋虽然狠毒,却能帮她除去眼中钉,肉中刺,如此,这毒计便也成了良计了。 “母亲快别这么说,女儿这是心甘情愿的。”秦倩心低着头,只觉得心里乱得不行。 “妹妹,你快回去吧,这事儿都交由我来安排。”秦怡心淡然一笑,道:“你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该注意的名声还要注意,万了,我是说万一东窗事发,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行了,这里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大姐,这如何使得?”秦倩心十分感动,秦怡心这么做,就等于让她置身事外成了一个对此事毫不知情的人,那么她相对也会成为一个最安全的人。 她们这是要保护自己。 “怎么使不得?我和母亲都疼你,不护着你护着谁?如果结局是皆大欢喜的自然最好,如果不行,我还有别的手段,万万不会让她们伤了母亲的,你尽管放心。” 秦二小姐听了这话,多少放下几分以来,可无论她如何追问,秦怡心都不肯把她留的那一手透露给自己知道。 秦二小姐想了想,也就不在多问了。 母女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怡心想着让人去找那白面书生,因此撵了秦倩心回去,方婉茹和秦怡心亲自把秦二小姐送到了门外,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一黑影一闪而逝。 PS: 都七号了,呜呜,恕恕求票票,求包养,求长评,求土豪…… 第四百一十七章 承受不起 秦二小姐去了扁担胡同,在里面待了足足有二三个时辰,直到天都见黑了才返回府中,她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饭也没吃一口早早的歇下了,却是一宿没睡着。 秦二小姐坐在床帐里,手里拿着把牛角梳子,愣愣的出神。 也不知道大姐找到那白面秀才没有?就算找到了人,可谁愿意去做这样不清不白的事儿?不但坏了名声,只怕连命都要丢了,那书生要真是个有骨气的,只怕不会为了钱财去做那样的事儿,只是大姐好像颇有手段的样子…… 秦倩心叹了一口气,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发起呆来,长夜慢慢,却也不是这个慢法啊!秦二小姐把手上的梳子塞进枕头底下,随即躺了下去,虽然是躺着,可她却睡不着,只能来回的在床上翻着身,想着人是不是送到苏氏院子里去了,又想着姐姐一心护着她,心里暧暧的,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 夜色正浓,此时秦府墙外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几个身穿粗布麻衣,腰上扎着黑色腰带,脸上罩着黑布的男人正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低声说着什么,这些人身材高大,看起来身上都有功夫,他们身边放着一个麻袋,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几个人商量完事情,这才扛起那个麻袋,顺着墙根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门,他们先是警惕的四外张望了一下,随即才轻声的学了一声猫叫。 院内传来轻拔门栓的声音,不一会儿门便被打开了,一个中等身材的婆子紧张的朝几人身后看了一眼,才放他们进去。 那些人轻手轻脚的进了秦府,那婆子又四下张望了几眼,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了门。 那开门的婆子转身道:“趁四下无人,快把人送到院子里去。” 那扛着麻袋的人轻声道:“知道知道。快点带路。” 那婆子吃了一惊,刚要惊呼,才想起自己正在做这见不得人的事儿,连忙用手捂了嘴,压低声音道:“不是说好了你们自己过去吗?这府里有护卫走动,我可不想被人认出来,上房好找着呢!你们自己去吧!” 谁知那些壮汉竟是不好糊弄的,一人低声道:“我不管你与别人怎么讲的,总之你带路就是,要是再敢婆婆妈妈的。当心老子弄死你。”这人态度不怎么好,说起话来恶狠狠的,吓得那婆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你们怎么这样?我只答应开门。没答应别的。” 其中一人暗笑,不这样如何能把秦四小姐牵扯进来?他上前推了那婆子一把,“少罗嗦,耽搁了事情,看老子不剐了你。快点带路!” 那婆子无法。只得畏畏缩缩的往前院去了,一路上她都尽量避着人,心想万一被护院的撞到,自己就大声呼救,说这些人挟持自己,打定了主意的婆子心中大定。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连穿了好几条小路,竟没碰到半个人。 她运气实在太好了。 一行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上房。见院里四处寂静,连半点光亮都没有,心里都高兴起来,这后半夜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什么守夜的。打更的,若不是听到了打雷似的动静。哪个能起得来? 几个人放心大胆的往上房摸索,来到廊下的时候其中一人便问,“可是这屋。” 婆子点了点头,“你看这院子里多气派啊,不是正经夫人住的院子,怎么可能这般装饰。”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留下来两个放风的人与那婆子一同在外面守着,其中一人点燃一根熏香样的东西,顺着窗子向屋内探了进去,等到那香烧尽了,他们才从腰里抽出短刀来,拨开上下两道门栓,往屋里去了。 廊下藏着的婆子对身边的二人道:“两位,这里可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得回去了。” 一个高个子男子道:“你急什么,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难不成就等不得了?等兄弟们办完了事儿,还要有劳你送我们出去呢!” 那婆子咽了咽唾沫,不说话了。 果真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几个人便闪身出了屋子,只是一直扛在肩膀上的那只麻袋却不见了。 “成了?” 出来的几个人连连点头,事情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顺利得多。 那婆子也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快走吧。” 那些人连忙跟着那婆子顺着来路往回走,一路上竟然也顺畅无比,很快就来到了角门处。做内应的婆子连忙开了角门,又探头探脑的往外面看了几眼,这才道:“外面没人,快走快走。” 几人闪身出了院子。 那婆子连忙关上了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前胸后背都湿透了,此时竟然边手心里全都是汗。 “不怕不怕,有什么好怕的。”那婆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主自语的给自己打着气。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 身后猛然想起一道冷森森的声音,那婆子开始还以为这是幻觉,仔细一想又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她转身一看,只见秦黛心带着两个丫头站在自己的身后! “三小姐……”那婆子先是吃惊,随后是害怕,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到最后竟然连站也站不住了,整个人就软在了地上。 “丁妈妈,许久不见,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个做内应给贼人开门的人,可不就是丁妈妈吗! 当初她在方氏的院子里听差,后来因为苏氏生产时出事,丁妈妈因为替秦凤歌当了狗腿子,被人打了个半死,虽然她大难不死保住了一条命,不过身份过位却是直线下降,如果不是她年纪大了,又受了一身的伤,秦家人很可能就把她卖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丁妈妈被降成了粗使的婆子,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钱,吃最次的饭。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切,她才对秦黛心,对苏氏怀恨在心,一心想着要报复,好出出心中的恶气,她只想着把自己的苦难加倍的还回去,却没想过这一切根本就是她咎由自取,当秦四小姐找到她头上,利用她急于报复苏氏母女的心理收买她的时候,她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能报仇,又有钱可拿,简直是一举两得。 只是她绝没有想到自己做的一切人家根本早就知道了,还悄悄的布置了一切。 丁婆子越想心越凉,讨饶的话当即便出了口,“三小姐,您大发慈悲,饶了老妈这一条贱命吧!” 秦黛心皱了眉,不屑道:“大半夜的,鬼哭什么,绑了。” 她身后的两名少女手里拿着麻绳和布条,动作迅速的将丁婆子五花大绑了起来,顺便堵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嗯,果然清静多了。”秦黛心道:“你们两个把人带下去,别惊动了父亲和大哥。” 两名少女正是玲子和雪晴,二人连忙称是,拖着丁婆子下去了。 秦黛心回了自己的院子,坐等消息。 不一会儿,雪晴进了屋,她道:“主子,人带来了,还睡着呢!” 秦黛心冷哼一声,“也好,我倒是想看看她睡醒后发现自己跟那个书生待在一起时的反应。我那位大姐夫什么时候到?” 雪晴思忖了一下,猜测道:“大小姐的信早就送了回去,属下想,应该就在明后天吧!” “来得好,真不知道最大的倚仗变成梦魇的时候,秦怡心还笑不笑得出来!”秦黛心的眸子又暗了两分,才问道:“秦四小姐那边怎么处理的?” “按您的意思,什么都没动。” “做得好,你下去休息吧!天亮了,跟我一同看一场好戏。” 雪晴犹豫了一下,仗着胆子问道:“主了,您为什么不当着老爷的面拆穿她们,反而要在老爷走后动手呢?” “别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我哥入族谱的大事。”秦黛心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道:“你下去吧,忙了一夜了,想必也乏了。” 雪晴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行礼下去了。 秦黛心这才松懈下来,她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嘴边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幸亏她知道方婉茹不是善罢甘休的人,故而派了几条眼线在她身边,她一直派人盯着秦怡心和方婉茹,就连秦二小姐的一举一动,自己也掌握得清清楚楚,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母女几人的心肝竟然已经黑到了这种地步呢! 她们竟然想在苏氏的屋子里藏一个男人,用来诬陷苏氏与这人男人之间有奸情,并且还要把矛头指到老三老四的头上去,说他们不是秦从文亲生的! 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高明陷害手段,只是如果秦从文亲眼看到苏氏与一个男人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话,假的自然也就变成真的了。 到时候只怕她们百口莫辩,什么也说不清楚。 计倒是好计,有了这样的主意,又有丁婆子这样肯做内应的人,秦二小姐和秦四小姐再适时的出声帮腔,秦大小姐的指控就会更有力量,也更让人信服,对苏氏的打击也会更大!只可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即将发生的事情,只怕方婉茹与秦怡心承受不起! PS: 呃,最近好卡文,头好痛,求安慰! 第四百一十八章 捉奸拿双 天亮了,大亮。 秦二小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刺目的阳光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采青,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秦二小姐连忙下了床,光着脚在地上转了起来,衣服呢,她的衣裳哪儿去了。 大丫头采青闻声连忙走了进来,“小姐,您怎么光着脚在地上,当心着了凉。” 秦二小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问你,你怎么不叫醒我?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采青没见过秦二小姐这幅模样过,因此愣了一下,才道:“奴婢叫了,可您睡得正熟,叫不醒,再说也没比往常晚多少,小姐不用急。” 她怎么能不急。 秦二小姐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她:“府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父亲呢?”秦二小姐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如果这个时候府里闹了起来,采青不可能这么平静啊! “府里,没有什么事儿啊,还跟以前一样,老爷一早走了,跟大少爷去祠堂……”剩下的话还没说完,采青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把掌。 二小姐对自己一向很器重,她的脾气虽然不太好,可却从没打过她,这还是头一回。 采青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也知道她犯了秦二小姐的忌讳,连忙住了嘴,也不敢去捂脸,更不敢去擦眼泪,她心里虽然万般委屈,可二小姐到底是自己的主子,别说是打了她,就是杀了她,她也得忍着。 “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我找衣裳去!”秦二小姐此时觉得事情大大的不妙。她担心大姐出了事儿,因此急着出去看看。 采青连忙去了,给秦二小姐找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又简单的梳了头,首饰也没带几样,便见秦二小姐匆匆的往外头走,还不让人跟着。 采青哪里肯,好说歹说总算让秦二小姐同意了。 主仆二人刚出院子,就碰到了秦黛心身边的大丫头如意。 如意是奉了秦黛心的命令,特意在这里等她们。 “问二小姐安。”如意礼数周全。给秦二小姐行了个全礼。 “闪开。”秦二小姐一向目中无人,根本不会把一个奴婢,还是秦黛心的奴婢放在眼里。 如意起身道:“二小姐。三小姐让我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秦二小姐一脸怒容,“我没空,好狗不挡道。” 如意面不改色,缓缓道:“三小姐说了。事关大小姐,您不能不去?” 秦二小姐一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大姐来了?还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秦二小姐惴惴不安起来,打定主意去看看秦黛心在搞什么鬼,如果没事。她再去扁担胡同也不迟。 “哦?这样啊!”秦二小姐佯装镇定,“既然如此,你前面带路吧!” 如意略微福了福身子。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秦二小姐边走边想着心事,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往哪里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上房。 以前母亲住的院子。 “不是说三小姐找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尖锐的质问声脱口而出。 如意不慌不忙道:“三小姐在夫人这儿……” 秦二小姐的心猛然一沉,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都是这个时辰了,如果她们的计划成功了。哪怕父亲并没有撞到苏氏跟一个男人待在一处,只怕苏氏院子里的人自己就慌张起来了,毕竟屋里突然多了个男人,这可不是小事儿!如何能镇定得下来? 可眼前这些下人面容神色都再正常不过了,哪有一点出事的样子? 苏氏没出事,那出事的人…… 秦二小姐不敢多想,也不用下人打帘子,自顾掀了帘子进了屋。 苏氏不在,秦黛心穿了桃红色的轻纱夏衫,墨绿色的锦绣飞花裙子坐在榻上吃茶,一旁陪着的人竟是四小姐。 二小姐眉眼中有怒气溢出,难道说秦若心出卖了自己? 不对,若细看,就能看到秦四小姐那隐隐不安的情绪,和略带愁苦的面容,再说这个主意从头到尾都是四小姐的想出来的,她许会卖了别人,怎么可能卖了她自己? 秦二小姐心中微定,挤出一分笑容来,“三妹妹好悠闲,四妹妹竟也在?” 秦黛心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吩咐人看茶。 她越这样,秦二小姐心里越没底。 秦四小姐虽然也有担心,但心里还是很有底气的,因此并不是十分的害怕。 秦二小姐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口茶,才道:“三妹妹让人找我来,可是有要事?有什么话不能去你屋里说,偏要把我叫到这儿来?”屋里不见苏氏的影子,秦倩心很不安。 秦黛心低笑了一声,才道:“不知道二姐姐晓不晓得,大姐晚天晚上回来了?” “不可能!”秦二小姐来不及想便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直到见秦黛心笑,她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大姐已经回家了,怎么可能回来。” 四小姐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黛心放下手中的茶碗,“这事儿可不蹊跷?我也纳闷呢,大姐不是派人送信说她回家了吗,这会儿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人,怎么会回到家里来呢!只是二姐姐,大姐真的回来了,家里人都看着呢,还会有假。” 秦二小姐脸色发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黛心瞧了瞧外头的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去大姐屋里瞧瞧吧,昨夜大姐回来的虽然有些晚,但现在也该起了。”她站起身来,冲着秦四小姐和秦二小姐道:“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秦二小姐心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她虽然不想面对,也不想相信。可秦怡心到底是她的亲姐妹,如果她真的出了事儿,自己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再说事情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自己先去看看也没有什么损失,真有事儿,便随机应变吧!母亲说得对,她们到底是父亲的亲骨肉,而大姐又是知府夫人,秦黛心就算胆子再大,也断然不敢把她们怎么亲的。 秦二小姐这样一想。心里便多了几分胆量,脸上也坦然起来,她站起身来道:“如此。我也随三妹妹一同去,四妹妹,你不去?” 秦若心哪能不去,她连忙站起来,“去。去。” 姐妹三人各怀心事,齐齐的带着人去了秦怡心的院子。 秦怡心虽然出嫁三年多了,可她的闺房却不曾动过,一切还保留着以前的模样。 几人很快来到秦怡心的院子里。 院子里非常安静,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秦二小姐悄悄的松了口气,表情又自然了几分。 秦黛心故作惊讶。“都什么时辰了,主子不醒,下人也不醒?真是没有规矩!”她看了身边的两个婆子一眼。上前道:“叫门。” 不知道怎么的,秦二小姐突然觉得她是有备而来,方才还底气十足的她突然惊慌起来,仿佛只要打开这扇门,世界就会坍塌一般。 她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婆子上前恭敬的叫了门,回应她们的自然是一片寂静。 秦黛心道:“怎么会这样。该不会人出事了吧!”她看了秦二小姐一眼,突然道:“撞门!” 秦倩心眼皮一跳,不等她反应,两个壮硕的婆子便狠狠的朝门撞了过去,看似高大结实的木门竟一下子被踹开了,两个婆子率先朝里面走了进去。 秦黛心也朝里头走。 秦二小姐不甘落后,自然也紧紧的跟着。 一大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往秦怡心的屋里走去,好像特意安排好的一般。 突然,里头传来两声尖叫声。 秦倩心心里一紧,顾不上许多拨开秦黛心急急的往内室走,等她的人到了内室,看到屋里的情况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躺在床帐里的人可不是秦怡心吗?大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重点是她为什么会赤身裸体的跟一个同样没穿衣裳的男人缠在一起? 秦二小姐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个时候,秦黛心和秦若心等人已经进到内室了。 跟着来的几个丫头,婆子们自然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尖叫声四起。 秦黛心冷笑一声,“来呀,把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给我绑了!” 有人迅速走了过来,拿出一根粗麻绳来把二人绑在了一起,为了不让主子看到不该看的,那人在绑好二人后,给他们在外头盖了一条床铺样的东西,遮遮掩掩的,盖住了一些,露出了一些。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捉了奸! 直到此时,秦二小姐才反应过来,她双目赤红,指着秦黛心说不出话来! 一定是她,她什么都知道了,才故意上演了这么一出,害了大姐!她可是嫁人为妇的妇人,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活路?大姐夫本就对她不生孩子的事儿颇有微辞,如今还不休了她? 毒! 秦二小姐强忍着胸中的恶气,指着屋内一干丫头婆子道:“都给我滚出去,今天的事儿谁要是说出去一个字,我扒了她的皮!” 下人们倒是识趣的出去了,只是今是今日的秦二小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受宠爱的嫡女了,她的话,又有几分震慑力? 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是中了迷香的人,也该醒了。 秦怡心醒了过来,当看到眼前的秦倩心等人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头晕沉沉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她本能的想用手摸摸额头,却不想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人绑了,要命的是好没穿衣服,身边似乎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 秦怡心险些晕了过去,她这才看清楚自己与那男人被绑在了一起,二人都是光溜溜的,那个男人竟是被自己看中去陷害苏氏的白面书生! 怎么回事?她是在做梦吗? PS: 我要票票…… 第四百一十九章 巧舌激辩 秦怡心一时还没回过魂来,犹在梦中,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她扭头看过去,只见秦倩心用帕子捂着嘴,随后疯了似的朝秦黛心仆过去。 秦二小姐素来娇贵,就像是养在温室里跟朵娇兰似的,如今豁出命去撕打秦黛心,为的是替自己的姐姐打报不平。 可惜二小姐一向自不量力惯了,她明知道秦黛心手段高超,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可就是忍不住犯傻,好比现在,她向头失控了的疯牛一样朝秦黛心冲了过去,目的是想撕花她的脸,可结果呢?她连秦黛心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就被人制住了。 是玲子。 “你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秦二小姐一面挣扎着,一面怒吼道:“秦黛心,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东西,你竟然陷害大姐,你不知道她是知府夫人吗?你把她弄成这样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她的名节毁了你就高兴是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儿,除了是秦黛心做下的,哪个还有这种本事?所以秦二小姐直接就奔着秦黛心去了。 秦黛心冷哼一声,盯着她淡淡的道:“亏你还有脸在这儿义正言辞的指责我,我是黑了心肝的东西,那你们是什么?你们想要算计我娘的时候,想要毁她名节的时候,你们高兴没高兴?”秦黛心也懒得跟她们打太极,干脆直接承认。 秦黛心的声音不大,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时却犹如轰天响雷一般震耳欲聋! 她竟然知道了? 秦二小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知道了什么?” “如你所想,我什么都知道了。”秦黛心给玲子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松开了失魂落魄的秦二小姐。 “不。不可能。”她们的计划那么周密,一切进行的那么顺利,怎么可能被她一一知晓?她一定是在诈自己。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对话,怎么可能是在梦中! 一直恍惚的秦怡心突然清明起来,她不住的扭动自己的身子,试图从捆绑中挣脱出来,“二妹,你先过来解开我身上的绳子。”秦怡心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她心里虽然害怕得要命。可理智却告诉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她得稳住。 只有脱离开这个尴尬的束缚,她才可能有反击的机会,如果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只怕她再难活命了。 秦二小姐猛然听到秦怡心的话,也回过神来,要上前帮着秦怡心解开绳子,她刚走到秦怡心身边,还来不及去触碰秦怡心的身上的绳子。就猛然听到什么东西飞过来的声音,紧接着她便觉得手腕上传来了阵列巨大的疼痛! 秦二小姐哀嚎一声,低头一看,竟是一把小巧并散发着寒光的飞刀插入了自己的手腕上,伤口虽然不是太深,但依旧淌了不少的血。一波盖过一波的疼痛朝她袭来,秦二小姐再也顾不上解什么绳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哭不止。 好痛,她要痛死了。 秦四小姐在一旁看得真切,只见秦倩心额上全是汗水,后背也渐渐的湿透了,她的身体因为疼痛不住的轻颤着。好像在经历一场巨大的痛苦! 好可怕。 秦若心暗暗的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突然生出悔意来! 秦大小姐被秦倩心受伤的模样吓得呆住了。她也没想到秦黛心竟然敢出手伤人,而且还见了血!秦怡心气愤不已,当即道:“你怎么能这样,她好歹也是你二姐,是父亲的女儿,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发落,自古长幼有序,你这个不懂礼法的东西,到底是下贱婢妾教出来的,浑帐。” 秦黛心也不恼,只道:“哟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知府夫人啊!您此时此刻这番作派,这个处境,还跟我谈什么礼法?扯淡!”秦黛心用手指了指秦怡道:“别在这儿给我装什么大家闺秀,你还不配。” 秦怡心被气得要吐血,她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正儿八经的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何必挖苦我?这些事情不过是你做下用来陷害我的而已,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若还有良心,便放了我,咱们姐妹慢慢说话,什么事情还说不明白,你二姐姐是个不知情的,她受了这无妄的罪,你难道就过意的去?”到底是在大门户里待过的,自己都这个处境了,竟还能振振有词! 秦黛心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大笑了几声才道:“良心?上辈子我就不知道良心是个什么玩意。”她可没说假话,前一世,她确实做了太多没良心的事儿。 “你也不用在这儿哄骗我,当我是三岁的孩童不成?她不知情?她不知情会特意去扁担胡同找你们商量陷害我娘的事儿吗?”秦黛心略微伏了伏身子,注视着秦怡心道:“从头到尾我的人都在跟着你们,你们说了什么话,做了哪些事情,我都一清二楚,这是陷井也好,圈套也罢,没有人逼着你们往下跳,如果不是你们想害人,哪里会有如今这个下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惜这个道理她们不懂。 秦家三姐妹听了这个消息,哪有不震惊的? 连受伤失血,意识有些混沌不清的秦二小姐听了这些话,都重新清明了起来,“这,不可能的。”自己一向很小心,即便是去扁担胡同,也都特意多绕些圈子,直到确定没有人跟着了,她才悄悄的去,怎么可能会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呢? 秦黛心看着眼前这三个一脸震惊的人,冷冷的道:“你们买通了几个地痞让他们往上房藏人,算计好了时间让秦大小姐上门来闹,想让父亲捉奸成双,好把我娘踩进脏水里,永世不得翻身是不是?可惜啊,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一切,还傻呼呼的以为他们运气不错,那么容易就办成了事情呢!这些人现在已经被我的人拿住了,连同看门的婆子都被我拘了起来,只等着父亲回来发落了。” 秦黛心瞧了秦四小姐一眼,“四妹妹,你也没想到吧!” 秦四小姐只觉得眼前发黑,她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秦黛心既然知道了所有的一切,自然清楚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秦四小姐咬了牙,颇为硬气道:“我是没有想到,不过我相信父亲会有公断的,他绝对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这话她是说给秦怡心和秦倩心听的。 二人眼睛一亮,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秦从文是个糊涂的人,遇事往往分析不到骨头上去,她们三个人三张嘴,难道还说不过一个秦黛心?只要咬死不承认自己陷害苏氏,就说是秦黛心要陷害她们,难不成秦从文还会把三个女儿都打出去? 法不责众,三个女儿的分量总比秦黛心一个人的重量大得多。 秦黛心拍了拍手,赞道:“四妹妹好心机,好计算。你这个主意到好,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去父亲面前告我的状。”她从怀里又摸出一只寒光凛凛的飞刀来,不住的把玩着。 秦若心脚下一软,几乎要瘫到地上去,她不相信秦黛心敢杀了自己,但又怕刀光无眼,因此她虽然怕,却用警告的语气对秦黛心道:“你,你可别胡来,当心父亲回来了,收拾你。” 秦怡心也道:“识相的你就快点放了我,咱们就当没事发生,不然我非让父亲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没规没矩,不知礼义廉耻的死丫头。” 秦黛心又差点被她的话逗笑,她就不明白了,怎么越是没有廉耻的人,越是爱用廉耻礼数来要求别人呢? “大姐这话说的,不知礼义廉耻的人大有人在,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头上啊!”秦黛心似笑非笑,问秦二小姨道:“二姐,你说是吧?” 秦二小姐预感不好,连忙道:“你问我做什么?”她飞快的垂下眼睑,似乎心虚的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喧闹,争吵之声,几个婆子丫头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激烈,随后又听几声惊呼,几个人似乎是被人打了,紧接着就听“咣当”一声巨响,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推翻了似的,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大群人争先恐后的跑进屋子里来。 闯进来的人有七八个之多,为首的几个赫然是秦怡心从府里带过来的管事妈妈!几个妈妈待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况时,个个都吃了一惊,她们是来要人的,不是来看着自家奶奶出丑的!还有那亲家小姐好像受了伤,血呼拉的看着就让人发怵。 秦怡心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秦黛心竟会把自己府里的人弄来看自己的热闹,要知道这几人可并非都是她的人,其中有一个人便是夫家的心腹,如今自己这副样子被她瞧去了,恐怕再没有不死的理由了。 秦怡心咬牙切齿的想中一条急策来,她眼中含泪的怒问道:“秦黛心,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如今你这般陷害我,到底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不同意你给老爷做妾?”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响起一道道的抽气之声! PS: 给我票票给我票票…… 第四百二十章 论罪,商量 秦怡心的丈夫名叫史昌平,是个知府,夫妻二人自成婚后就一直在南通任上。秦怡心模样虽然不出挑,可很会穿衣打扮,一旦装扮起来,倒也有几分的姿色和风韵,她头脑还算精明,中馈之事处理起来倒是井井有条,也算是个贤妻,史昌平为人不错,虽然屋里难免也收拢几个侍候的人,但他却干不出宠妻灭妾这样的事情,凡是内宅的事情一向都交给秦怡心处理,他忙于公务,很少过问家里的事儿,对自己的这个妻子十分信任,夫妻二人感情倒也算和睦,成婚三年来一直恩爱有加。 只有一样不合心意,那便是子嗣之事。 秦怡心成婚三年有余,却没能为史家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不能不说是件遗憾的事儿。古代人看重子嗣,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般来说,小两口成婚半年以后还没有好消息的话,做长辈的就要开始关切媳妇儿的肚皮了,当然,这是不科学的,能不能生孩子根本不是一个人说得算的事儿,关键是古代人他不懂啊!他们认为不生孩子的事儿就是女人的问题,所以在这个问题上面,被为难的,被关切的也总是嫁进来的媳妇。 古代媳妇儿在夫家地位如何,有三样至关重要的因素,第一个就是生儿子,儿子生的多的女人被认为是有福气的,生了儿子的女人是替夫家延续了香火的功臣,地位自然超凡,第二个便是媳妇与婆婆的关系了,这个不必细说,想必大家都知道原由,最后一个便是媳妇娘家的支持。 后两样秦怡心做得还算不错,只是成婚三年没能有孕,到底是说不过去的。因为这个,秦怡心在府中坐如针毡,就怕会有不长眼的小妾借机上位,而且婆婆也时常敲打她,意思很明确,史家子嗣为重,若是她还不能够怀孕,那么婆婆便要安排停了几个妾室和通房的避子汤! 她不能生,总有女人能生,现在谈嫡庶都是多余的。最重要的是孩子,只要能生下男丁,是嫡是庶还不是史家人自己说得算? 秦怡心表面上自然不敢与婆婆叫板。暗地里却被气的要死,她没孩子,却要让别人的孩子喊自己一声娘,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了,所以秦怡心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抢先一步先怀上孩子。 可惜又努力了一段时间,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瞧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有人甚至暗示她命中注定子嗣艰难。 这个结果,无论如何不是秦怡心想要的,可生子一事已经迫在眉睫。婆婆的威严又不容质疑,即便是一向替自己说话的丈夫也不好在子嗣这件事情上过多的维护她!秦怡心暗暗咬了牙,与其任由府里那些女人春风得意。将来抱着孩子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倒不如她自己挑个人来生孩子,日后去母留子,又有何不可? 不得不说在后宅事情的处理上,秦怡心受了方婉茹和方氏的影响颇深。有样学样也学会了不少。 打定了主意的秦怡心觉得,这个生孩子的人选该回秦家挑。于是她便借着回娘家的名号,想要在秦家的家生子里挑个模样出挑,性子软弱可拿捏,好像冯氏那样的人来收为己用,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次回娘家之行会是眼下这种结果,自己的事情没办成不说,反而因为方婉茹的事情,把她连累到这个地步! 此时的秦怡心心里已经悔得不行,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就算母亲被休弃了,于她在夫家的地位也并无多大影响,自己拿些钱出来,好好安顿她一番也就是了,何必要一时头脑发热替她去争这个志气?如今到好,为了这个事自己得罪了秦黛心,落得这样的下场,即便是她一时机灵把众人糊弄了过去,可她终究是跟一个男子赤身裸体的被绑在了一起,这话好听不好说,她日后回到家里,别说是地位,就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回事,暗地里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好戏呢,如今逮到机会,还不把她往死里踩? 秦怡心怒火中烧,恨不能把秦黛心生吞活剥了,一想到自己的性命即将不保,秦怡心就觉得害怕的不行,她这一害怕,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出来,看起来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除了秦家姐妹以外,旁人倒都信了她的话。 几个跟着秦怡心来的婆子相互看了一眼,便把身后几个秦家的奴仆都赶了出去,其中两个人守在门口,不允别人随意进出不说,连靠近也不行,她们自认为史家的奴婢比秦家的高级些,因此下巴都扬到天上去了。 秦家这些来看热闹的下人有一大半都是被秦黛心安排过来的,剩下的人都是听到了动静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的,敢在当值的时候跑出来看热闹的,胆子也比别人大不少,因此人是越聚越多,根本没有要散的意思。 院子里头乱哄哄的,连外面都站满了人,对着屋子里议论纷纷,两个婆子驱赶不成,只得把门关得严严的,站在外头守着。 屋里头秦黛心盯着秦怡心不怀好意的乐,“这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大姐,这回你算是出尽风头了。”对于秦怡心诬蔑她的话,秦黛心根本没有正面回应,干泼脏水这事儿她可比秦怡心拿手,这种不入流的说法对她根本造不成威胁,秦黛心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看屋里剩下的那三个婆子,她就不相信这三人都相信秦怡心的话。 一起来的又怎么样,不允许人家面和心不和吗?她跟眼前这三位还都姓秦呢,谁没算计过谁? 果然,其中两个婆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看秦黛心的目光都是带着火星子的,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轻。 这二人是秦怡心的心腹,正是那日在上房被秦黛心教训过的那两位,这二人都见识过秦黛心的厉害,此时见她手里拿着家伙,腿便有些发软了,又见秦倩心脸色苍白,手上也受了伤,那血不多不少的流了那么一小滩,却赤红的吓人,二人心里怕得厉害,这才没有上前动手招呼。 另一个站在前头的婆子,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秦黛心用余光暗暗打量了她一番,见此人身量不高,身材不胖也不瘦,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简练,那人眼中算计颇多,此种情况下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可见是个见过风浪的,身上的气度倒也燕氏有一拼。 她怕不是秦怡心的人,虽然是个奴婢,想必在史家的身份地位不低,秦黛心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万妈妈的影子。 这人朝着跨了一小步,朝秦黛心福了个全礼,这才开口道:“亲家小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与我们家太太到底是亲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您看是不是先让我们太太收拾收拾?” 秦黛心一向是个浑的,当即道:“老太婆,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人也不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说不上讨好,但也不是嘲讽。 “亲家小姐,奴婢僭越了,这里是秦家,不是史家,老奴身为史家的奴婢,确实不该说话,可是我们夫人被人害成这个样子,奴婢哪能不管?因此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出来说话了,如果亲家小姐觉得老奴有失仪的地方,待事情解决完以后,老奴听候亲家小姐的发落。” 到底是大门户里出来的,她明明不是秦怡心的人,却知道在这个时候安内攘外对付自己。 秦黛心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微笑。 玲子连忙道:“老太婆,你没听我家小姐让你闭嘴吗?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什么被人害了?那明明就是这老太婆暗暗嘲讽小姐的话,她当别人听不出来呢? 那个依旧不恼,又道:“难道不是吗?我家夫人本来在扁担胡同暂住,昨晚上还好好的,哪知道今儿早起却不见人了,要不是奴婢们心急乱投医,想着回夫人娘家来看一眼,只怕此时已经去衙门报案了,这黄知府与我家大老爷是同窗,想必知道这事儿以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秦怡心也顾不得这吴氏是谁的人了,听了她这话,哪里有不高兴的,她虚弱道:“吴妈妈,快别提报案的事儿,我与三妹之间是……误会,犯不上去报什么案。” “拿黄知府来压我们小姐,我看你是打错主意了,你要报案可以,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想清楚,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玲子不屑的瞧了吴婆子一眼,朝秦怡心的方向呶了呶嘴。 秦黛心也笑,“大姐,我姐夫身为堂堂知府,想必熟读大雍律法,不知道这案子是要按通奸罪论处,还是按奸淫罪论处呢?” 秦怡心当下变了脸,一张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吴妈妈脸上的颜色也变了,她连忙道:“亲家小姐快快住口,您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可不能说这话。凡是好商量,只要您先放开我们奶奶,您要嫁给我们大爷做妾的事儿,好商量。” PS: 捂脸求包养……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串通一气 什么叫好商量?谁TM的要跟她商量? 秦黛心面不改色,可眼眸却暗了三分,是她高看了这个老太婆,还把她与以前的万妈妈放在一起比较,万妈妈那样有眼色的人,是泰山崩在她面前,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兴许是仇恨让她练就了一身处事不惊的本领吧!总之这个吴妈妈跟万妈妈比起来,差得可远了。 “好商量?怎么个商量法?”秦黛心唇边带上三分讥笑问道:“谁告诉你我要给你家大爷做妾的?” 她的话音刚落,秦怡心那边便如同逮到了空子似的尖叫道:“你不想做妾,难道还想做妻不成?我知道了,定是你有意取而代之,这才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我失洁失德。”秦怡心大喊一声,嘤嘤道:“我对不起大爷,我没法活了。” 吴妈妈身后的两个婆子十分着急,二人连忙出声安慰,“夫人,切莫惊慌,这一切都是亲家小姐的错,日后我们定会把这里的事情一一回禀给大爷知晓,亲家老爷是明理之人,他会为您做主的。” “是啊,夫人,切莫自责,待老奴放你出来。” 其中一个壮实一些的婆子鼓足勇气朝秦怡心走去,她见秦怡心身旁只站着个柔弱婢女,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长得弱不经过风的,应该很好对付才是。 那婆子走上前去,伸手要解开秦怡心身上的麻绳,不想手腕子却被人狠狠攥住了。她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见那个柔弱少女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惧意来。 “你要干什么?”玲子问那婆子。 那婆子此时虽然害怕,不过一想到自己救出秦怡心是大功一件,心里的底气就又足了起来,她当下便道:“自然是放我家夫人出来。她不是犯人,你们也不是官差,凭什么要押着我们夫人?这事儿我们是占理的,就是打到官府去,我们也不怕!” “哟!好一个忠心为主的狗奴才!”玲子笑骂一声,才道:“你们左一个官府,又一个衙门的,当我家小姐是被吓大的不成?” 吴妈妈听了这话,不免暗暗心惊,心里骂了那婆子一声“蠢货”。之前她的话已经惹得这位阴晴不定的亲家小姐不快了。她怎么还敢往官府上面去提? “你骂谁的是狗奴才?”那婆子在史家想必也是有些地位和脸面的,大概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吧,听了玲子的嘲讽。她竟然被气得脸皮发红,眼珠子险些滚了出来。 “自然是骂你!”玲子十分肯定的给了那婆子答案,还道:“我劝你还是聪明一些,别在这儿跟姑奶奶我犯浑,不然当心我收拾你。” 那婆子不是个有觉悟的。觉得玲子一个下人竟敢以姑奶奶自称,而且她骂自己是狗奴才,不就是在说夫人是狗吗? 真是岂有此理! “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竟然敢说我们夫人是狗,我跟你拼了!”那婆子做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来,伸手就朝玲子扑去。 她急着表现。忘了自己的手腕子还在玲子手里面攥着,玲子是个会武的,手上已经用了力气。她这样没轻没重的一动,手腕子便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那婆子身形不稳,当下便倒在了地上。 玲子这才松了手。 婆子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又见上面有几条青红的指痕,当场便大叫道:“杀人了。杀人了!你们这些人竟敢动用私刑,我。要告状。” 玲子居高临下,道:“告啊,正好,我倒要看看这衙门口是不是朝着你们家开的,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告状,三番五次的提到黄知府与你家大爷是同窗,听这意思,是要官官相护了?” 那婆子没想到玲子是个伶牙俐齿的,她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就是朝老天爷借胆子,她也不敢毁了大爷的声誉。 秦黛心这才道:“好了,玲子,咱们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她转头对那个吴妈妈道:“如今我倒要问你,你家夫人做下了这等丑事,又污蔑我的名声,如果送官查办,会判个什么罪名?” 那吴妈妈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来,“亲家小姐,你们可是亲姐妹,怎么还至于走到对簿公堂这一步呢?再说,这些事儿还是请亲家老爷出面的好!您一个姑娘家,何必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做下这些有损声誉之事!” 口口声声拿声誉说事儿,就是想拿古代礼法这顶大帽子压她吧! 秦黛心专注的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飞刀,她不看人,也不说话,这种近乎于冷漠的反应让人心里更加没底。 吴妈妈暗暗骂了一句,这才道:“亲家小姐,说到底我们夫人也是您的长姐,有什么事儿,大家坐下来慢慢商议便是了,实在没有未要弄到这个地步。” 吴妈妈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了,她在史家地位非凡,一张嘴不但把史老夫人哄得团团转,更是能把全府的主子说得心花怒放!她能言善辩,以往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只可惜对上眼前这位油盐不进的主儿,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了。 这亲家小姐也真是狠,眼前这三位都是她的亲姐妹,可这下场也太惨了点?吴妈妈悄悄的打量了其他三人几眼,暗自想道“这府中嫡庶相争,姐妹相残的事情自己也听过不少,却从没见过比这个还狠的。” 秦怡心光着身子与一个男人绑在一处,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她地位难保,性命堪虞,史家会容忍这么一个失了清白,狂放无礼的儿媳吗?自然不会!宅门里阴暗的手法多了去了,随便哪样都能轻松松的要了人的性命! 秦怡心如何不知道等着她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正因为害怕,她才会拼了命的想要为自己博一条活路。 “你还真会说笑,我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声禀报,“三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这个大少爷,说得自然是秦子赢。 秦黛心给玲子使了一个眼色,玲子心领神会,点点头,侧着身子往外头走去。 门口那两个婆子根本拦不住她。 秦黛心趁这个空档,跟那吴妈妈摊牌道:“这一屋子里头,就瞧着你还算有几分聪明,我直说了吧,我大姐整日在扁担胡同里陪着方氏,我二姐时不时藏头露尾的去扁担胡同里周游一回,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想必也是说了许多要紧又关系重大的话,你们这些做下人的虽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近身侍候,一一知晓她们谈话的内容,但想必总能听到,猜到一些。”说到最后,秦黛心的语气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吴妈妈果然比不得方碧影,她先是吃了一惊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见对方眼睛似刀子一般雪亮雪亮的打量着她时,又连忙装作无事的样子移开,随后才道:“亲家小姐说得什么,老奴不太明白。” “不明白?看来吴妈妈深藏不透,连我那一向‘精明’的大姐都被你蒙在鼓里了!你这颗棋子隐藏的倒是深!” 吴妈妈大骇,只觉得后背倾刻间便湿透了! 秦怡心似乎听出点门道来,她连忙问道:“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也不瞒她,直接道:“这位吴妈妈这次跟着你回来,并不是奉了谁的命令来监视你的,而是蛰伏在暗处挑你的错处来了!史老夫人不满你成婚三年无子,因此想休了你,本来她是可以用无所出这个名头休掉你的,奈何史大人不同意,说什么你们还年轻,日后还能生,又说你是他的贤内助,可以让妾室生下孩子养在你的名下等等。我倒是没看出来史大人对你虽说不是一枉情深,却也还不错!”秦黛心瞧了秦怡心一眼,才又道:“史夫人拧不过自己的儿子,这才想让吴妈妈跟着你,找到你的错处,暗中推波助澜,把你的错误放大,好借此休了你!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在得知了你的计划后不动声色的看着,劝也没劝一句,她本想把这些事儿告诉给史老夫人知道,让她以你陷害嫡母,心无纯良之名休掉你,哪成想我会半路杀出来,给你上演这么一出!” 吴妈妈此时方才相信,这位亲家小姐是什么都知道了。 秦怡心则是双眼通红,恨不能上前去撕了吴妈妈,她虽然早就知道婆婆不满自己不能生育一事,却没想过这老妖妇竟想这样陷害自己! “你这个杀千刀的狗奴才!”如果不是因为被绑着,秦怡心真想扑过去狠狠的咬住吴妈妈,喝了她的血,扒了她的皮!敢情这老货竟与那老不死的串通一气,她们竟想把自己从史家赶出去! 那两个跟着吴妈妈来的婆子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特别是那个受了伤的婆子,更是一脸的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竟然抱错了大腿,这夫人眼看都要失势了,自己还有必要为她卖命吗? 那婆子哎哟一声,慢慢的往一旁蹭,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和秦怡心保持距离似的。 秦黛心暗笑,指了指秦怡心问那吴妈妈,道:“她这个样子,算得上是与人通奸了,你家老夫人要休她,有什么理由能比这个更能让人信服!” 吴妈妈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PS: 天气好冷,求票票暖暖 第四百二十二章 生了变化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位吴妈妈此时方才有些明白,自己走了大运,捡着便宜了。 “亲家小姐的意思是……”吴妈妈怕自己孟浪的想多了,因此又犹豫着问了一句。 秦黛心看了秦怡心一眼,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不如回禀了你家老夫人,就说我们秦家人表了态,大姐出嫁为妇,如今是她史家的人,若是她谨守本份,尊从妇德,那么自然还是我父亲的好女儿,可如果她德行有失,做了什么有辱门风,伤风败俗之事的话,便是我秦家不能容忍的了,我父亲不会认她这个女儿,我自然也不会认她这个大姐,你说是吗?” 吴妈妈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秦黛心会说得这么痛快! 大爷孝顺,虽然他一直阻挠着老夫人的决定,不肯休妻,但并非全部是为了秦怡心,其中很大一方面,他也是怕秦怡心的娘家和外祖家会对这件事儿有太大的反应,老夫人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嘴上说着让老爷休妻,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不然以老夫人的脾气,怎么可能容忍到今日! 如今方家落没,秦家又暗斗不休,不但把秦怡心逼到了死胡同里,还送上了这么一句话,当真是天注她也!, 回去可以交差了。 “有亲家小姐这句话,老奴可就放心了,这事儿如果能成,我们老夫人也可睡个安稳觉了,她老人家与人为善,会念着亲家小姐的好的。”吴妈妈眼底一片轻松,说起话来口气也松快了不少。 熟不知她这副模样落在秦怡心的眼里,是如何的刺眼。 “你这胆大妄为的奴婢,竟敢谋害主子。真是该死!”秦怡心听了这二人的对话,心里怎么能不害怕?她一方面惊觉那吴妈妈会替史老太婆卖人情给秦黛心,一方面又觉得秦黛心竟然以秦府主子自居,竟然连替父亲下决定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是她的胆子太大了,还是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 “三妹,我现在之所以还叫你一声三妹,是看在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血的份上,事到如今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虽然嫡庶有别。可倒底是亲姐妹,为了上一辈的事情弄得咱们水火不容,实非我的本意。我虽然为母亲报不平,暗里想对付苏氏,可却没想过伤你分毫。妹妹,你不知史府内情,这吴妈妈一张利嘴。她的话万万不能信,再者你与史老夫人素不相识,难道就为了一个所谓的人情,你就想与我撕破脸不成?”秦怡心言词恳切道:“先不说别的,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是极为不妥的。你一个没出闺阁的姑娘家,如何能当得起这个家,如何能替父亲说话?” 言外之意是秦黛心僭越了。秦从文是一家之主,他的话,他的意思不是秦黛心能够做主的。 秦黛心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当即嘲讽笑道:“真是舌烂莲花!” 恰在这时,玲子转了回来。她对秦黛心微微的福了福身,才道:“大公子和老爷回府了。我把小姐的话跟他们说了,老爷气得背过气去了,这会儿前边正替老爷请大夫呢,大少爷说了,凡事请小姐做主,出了事儿,有他担着。” 她的话刚说完,秦黛心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怡心就尖叫一声,“他担着,他是谁呀,他就担着?” 一直没说话的秦二小姐也道:“三妹,既然父亲回来了,一切自有公道,你先放开大姐,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商量就是。” 都这个时候了,她们还是幻想自己会按照她们说的做?公道?这个家里何时存在过这两个字?这姐妹俩还真会开玩笑。 “玲子,二小姐的胳膊受伤了你没看见啊?还不把二小姐请下去,好好包扎一下?若是二小姐的胳膊出了事儿,你担当得起吗?”秦黛心语气平常,根本不像着急上火关心人的样子,而且她还特意加重那个“请”字! 玲子跟在她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当下明白了过来。 “奴婢该死,这就为二小姐诊治。”玲子来到秦倩心身边,略微福了福身子道:“二小姐快跟奴婢下去看看吧!” 这哪里是哀求商量,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要挟! 秦二小姐不是听不出来,只是这个时候她更加不能扔下秦怡心不管,二小姐咬了咬牙,当即便道:“我没事,三妹,就当我求你,先放开大姐吧!” 只要帮秦倩心摆脱眼前这种境况,她们还没能挽回一些局面,至少不能让大姐被夫家休了! “二小姐没到听我家小姐的话吗?您刚刚失了血,人还虚弱着,实在不适合在留在这里了,一个姑娘家的,胳膊上如何留了疤,日后可就难看了,二小姐别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啊!”玲子上前来一步,紧紧的盯着秦倩心看,话里警告的意味又浓了几分。 秦二小姐心情复杂,好似吃了黄莲一般,嘴里心里都是苦味儿,母亲被休以后,她在府中的地一每况愈下,虽然月例并没有减少,可下人们待她,却再不像以前那样了。 如今不过一个小丫头,都能随意喝使自己了,她还到底是不是这府里的小姐了? 秦二小姐怒从悲中来,她抬头瞪了秦黛心一眼,对玲子冷冰冰的道:“我说的知你没听见吗?我哪儿也不去。” 玲子好脾气的笑了笑,“二小姐别怪奴婢下手狠了……”话音刚落,玲子便伸出两只手指来在秦二小姐左肩的位置点了一记。 秦二小姐只觉得胸口麻麻的,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玲子二话没说,把人扛在肩上就走。 屋里的人除了秦黛心,其他人都看傻眼了。 秦怡心随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你们想把二妹怎么样?秦黛心,你还有没有人性,她是你二姐,你这么对她!” “我很好奇,在你的眼里,什么是人性?”秦黛心十分平静的道:“你可以去陷害我娘,甚至不惜要毁她名节,这难道是人性?” “这怎么一样?”秦怡心十分不屑的道:“苏氏她只是一个姨娘,不过是个奴才,你虽然是她生的,但却是这府里的主子,何必为她伤了咱们姐妹的和气。” 一直没说话的秦四小姐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忿恨。 秦黛心就笑,这秦大小姐是嫡女出身,只怕在她眼里嫡庶之别,妻妾之分就像是云与泥一样,根本就没得比。 秦黛心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没把秦怡心的质问放在心上,她瞧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又见窗台上摆着几盆身姿妖娆的盆景,心里微微叹了一声。 这么好的东西,却没有人懂得享受,反而要沉迷于无休止的斗争中,人还真是矛盾的动物,争斗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可如果只争斗,却不享受争斗带来的战利品,那么争斗还有必要存在吗? 前世的她不一直就是一颗被人利用,不断替别人争斗的棋子子吗?她哪里有时间享受阳光,鲜花呢! “要说没人性,我确实要比你更没有人性些,秦怡心,我敢杀人,你敢吗?” 秦黛心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谁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大小姐一头雾水,三个婆子更是满脸的疑惑,只有秦四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哆嗦。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把手里的飞刀扔了出去,那寒光凛凛的匕首飞似的向秦怡心飞去。 “啊!” “哎呀!”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她突然就出了手,这位亲家小姐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秦怡心也吓了一跳,她连忙闭上眼睛,好像只要看不到那匕首向自己飞来,她就安全了一样。 事实上,那匕首也确实没扎中她,秦黛心的匕首射向的是那个一直昏睡的男人。 为了方便行事,这个被秦怡心看中用来陷害苏氏的书生被下了极重的药,所以他才会一直睡着,即使众人在屋里激烈的争论,他也没有醒过来。 飞刀扎进他的手臂里,剧痛终于让他醒了过来! 那书生生得一张小白脸的面相,此时被扎得痛了,不由得呲牙皱眉,口中更是“哎哟”的叫个不停,柔弱的让人生厌。 书生叫唤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手脚不能动,而且不知道为何感觉身上竟是凉凉的。 他忍了疼痛,细细的打量了身边的事物,却发现他根本就没在客栈下等房的那张破木板床上,一低头,却见自己被绑着,而且是被光着身子的绑了起来,身上某处横着条破布。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抬头,见屋里竟还有旁人,顿时吓了一跳,最吃惊的是有人与他绑在一起,而且那人竟是个身无寸缕的妇人! 书生被眼前的情况吓得有些呆住了,此时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仔细的看了看那与自己绑在一处的妇人,这一看不要紧,书生只觉得眼前这人分外眼熟! “呀,是您呀。”他想起来了,那日在客栈,自己曾经与这位贵妇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这位贵妇人曾经别有深意的看过自己好几眼,那视线分外灼热,让人想忽视都难。 秦怡心急得不行,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幻着。 吴妈妈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听这人的话,他竟不是亲家小姐找来陷害夫人的,夫人跟他竟是认识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结为同盟 外头骄阳似火,知了在枝头不停的呱噪,听得人心烦意乱。 玲子站在二门上,来来回回的走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远处不时有人朝这里张望,似乎对玲子的举动很好奇。 秦家正值多事之秋,很多下人的命动因为主子倒霉而改变了,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现在的秦家门风已经变了,原来一直不怎么受待见的三小姐扶摇直上,成了老爷面前的红人,而苏姨娘也靠着找回当官的大儿子和两个刚刚满月的小儿子成功踢走了前夫人方氏,正式接替了秦府夫人的位置。 不是填房,不是平妻,是正妻! 苏氏在这个府里待了二十多年,她在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活得是怎么样的光景,府里的不少老人都看着呢!大家知道苏氏虽然很得秦从文的心,可她一直无子嗣傍身,又因为夫人的刻意为难,日子过得很不舒心,以前三小姐是个浑的,没少糟她的心,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三小姐竟然变得孝顺起来,苏氏的日子这才慢慢的有了变化,她不但顺利的躲过府里人三番五次的暗算,成功的生下了双生子,还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大儿子。 秦府的长子啊,听说是个四品的官呢,乖乖,也难怪老爷会休了方氏,让苏氏取而代之。 这个巨变让府里不少人暗暗咂舌!大家一边悄悄的议论着,一边悄悄的关注起秦黛心来,咸鱼都靠着三小姐翻身了,可见这条大腿值得抱。 因此如今畅晓园里的一举一动都被秦府上下关注着,玲子身为秦黛心的心腹丫头之一,况且她的出身又与旁的奴婢不同,因此大家对她自然也就关注的多些。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飞快的走进来一个人。他穿着青白的细布衣裳,头发用葛巾系住,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刀。 是铁未阳的亲信。 玲子一见这人,连忙上前几步,“怎么样?” 那相貌平平的人道:“办好了,已经安顿在万全客栈住下了。” 玲子欣喜道:“如此我也可以去向小姐交差了,大公子可有话说?” “公子让你传话给小姐,说是得到消息,姓高的逃了,王爷正派人四下找呢。所以这阵子才没有消息。” 玲子一惊,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王爷的消息,而且这消息还是大公子让人传回来的。雪晴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半点风声也没听到,难不成是王爷怕小姐惦记,所以不让说? “我知道了,这就回了小姐。” 玲子转身往内院走,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再说吴妈妈听闻秦怡心竟与这个书生模样的人是认识的。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怪不得老夫人常说夫人藏得深,内里未必是好的,原来竟真是如此。她与这书生若不认识,还能说是亲家小姐陷害她,如今这人竟然说他们相识。可见夫人未必清白。 吴妈妈的脸色变了又变,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被人冤枉失了清白是一回事,真正失了清白又是另一回事。前者虽然也不雅,却是子虚乌有的,到底不曾让史家失了什么名声,后者则是有了龌龊,活生生的给大爷头上扣了一顶绿色大帽子。 吴妈妈是忠仆。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史家老夫人,次之便是史大爷。一想到秦怡心真的出了墙,成了那枝关不住的红杏,她的心口便揪揪着疼。 那书生是个没眼色的,不觉得眼前状况诡异,反倒十分兴奋的道:“这位夫人,上次在客栈,您对小生便青睐有佳,几度另眼相看,小生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心意,您只要说一声,小生必定鞍前马后的服侍您,哪里用得着您这般兴师动众的。”说完他还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脸上竟然还飘起了两朵红云! 秦黛心哭笑不得,差点把隔夜的饭给吐出来。 这小子是想明目张胆的当奸夫啊!果真是人才。 吴妈妈听了这话,心里的怒气便又旺了三分,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她身后的两个婆子则是相互看了两眼,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去。 秦怡心此时又恨又悔,恨得是当初自己怎么会想着瞒了身边的所有人,让一群无赖替自己抓了这人,现在自己想证明清白,竟然连个能作证的人都找不出来,悔得是她怎么就头脑发热的以为自己能对付得了秦黛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秦怡心真没有想到,这人的记性会这么好,自己当初在客栈的确曾经看了他好几眼,不过是觉得这人生得白白净净的,很能胜任奸夫这一角色,又打听了一番,觉得他毫无背景,可以利用,甚至是暗暗的处理了,不用担心被人追究。谁成想眼下他竟成了自己的“奸夫”! 那书生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抬头问道:“您不是有意让小人侍候的话,怎么会去客栈老板那儿打听小人呢?我之前睡着了,醒来后便在您这儿了,难道不是您让人绑了小人,然后……” 那书生没继续往下说,可是屋里的人都听明白了。 秦黛心是个脸皮厚的,根本不觉得怎么样,可秦四小姐就有些受不了了,她一个古代原装大姑娘,听了这话怎么可能不臊的慌。 “然后什么然后,没有然后。”秦怡心几乎要崩溃了,她好好的一个知府夫人落得个如此下场,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吧? “秦黛心你快点给我解开,我才不想跟这种人绑在一起。” 恰在这时,玲子回来了。 屋里人多,她自然不能提慕容景的事儿,只跟秦黛心说了秦二小姐被搀下去上药的事儿,又小声说接到了人,安排在了万全客栈。 秦黛心很满意,竟然真的让玲子给秦怡心和那个书生松了绑。 “找两身衣裳给她们,把人带到万全客栈去。” 秦怡心没想到自己真能脱困,一时喜得不行。哪里还能细想其中不妥之处,她连忙用床单掩了身体,去里间换衣裳去了,那两个一直躲在吴妈妈身后的婆子连忙跑去服侍她。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她还是史家的夫人。 秦黛心又在暗处交待吴妈妈,“史大人已经在万全客栈落了脚,我让人送着你家夫人和那书生前去,在史大人面前,你警醒些,务必不能让她翻身。” 吴妈妈吓了一跳。没想到大爷竟在台州,心想这一切恐怕又是这位亲家小姐安排的,她年纪不大。可心思却缜密的可怕,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说动大爷来台州。 吴妈妈满腹心事,可是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她只道:“亲家小姐。您如今让人放了夫人,空口无凭,我如何能让大爷相信方才那一幕?” 秦黛心勾唇一笑,才道:“吴妈妈,这世界上有些事,并非是亲眼所见就能让人信服的。你家大爷性子如何,你想必清楚得很,如果他看到我大姐与陌生男子被绑在一处。他是震怒多一些,还是疑虑多一些?” 吴妈妈暗想,大爷这人从小便是个谨慎万分的性子,生性多疑好思,什么事儿到了他的近前。都是有待看查的。 “自然是疑虑多一些。”她下意识的开了口,随后又觉得不妥。却没有再说话。 秦黛心点了点,才道:“他若疑心此事,必然细细调查一番,到时候如果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你说后果会如何?只怕秦怡心纵然德行有失,清白不在,史大人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她从头到尾都是受人逼迫,不能自已的,史大人虽然恼她落入他人圈套失了清白,恐怕更恨暗箱操作之人,到时候秦怡心在多番哭诉几回,甚至求死以证清白,你家大人又能如何?恐怕不会在提休妻一事了吧?纵使今后不会再对她亲近,也得把史家夫人的位子留给她,虽然这不过是一个虚位,可看在老夫人眼中,只怕也是一根利刺。” 吴妈妈听秦黛心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得心生佩服。 大爷就是那个性子,一是一,二是二,从不迁怒。 “亲家小姐说得极是。”吴妈妈点了头,又问道:“小姐有什么好主意?” “秦怡心周全的去客栈见了史大人,必定对通奸一事矢口否认,她自认为自己是清白的,只要没与那人被绑在一处,别人自然找不到她的错处,左右没有证据,谁能把她怎么样,哪怕这院子里的人指证她,恐怕她也会说是我存心报复让人做得伪证。” 吴妈妈点了点头,以她对秦怡心的了解,这事儿她还真就能干得出来。 “亲家小姐,那怎么办?” 秦黛心道:“只要她否认,就好办!史大人最忌讳什么?” 吴妈妈不假思索的道:“大爷最恨别人骗他,说假话,他办案子也是这样,如果你实话实说,又有缘由可讲,便可从轻发落,如果抵死不认,又或谎话连篇,不死悔改,那么一经证实,大爷便会重重责罚,绝不姑息。”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才道出实情,“我让人在那条绳子上抹了药,一个时辰左右药效发作,身上便会留下洗不去的红印。她若否认,你只管让史大人看她与那书生身上的红印就好,赖不掉的。” 吴妈妈一惊,这才明白秦黛心为何会轻而易举的就放了二人,原来她是棋有后招,早有安排! 不得了啊,不得了。 吴妈妈连忙道:“多谢亲家小姐提点,我代史老夫人谢过亲家小姐。” 秦黛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道:“不必谢我,我也是借用了你们史家的东风,这才做得成这个局。你只要记得提醒史老夫人,拨了眼中钉便安生些,若是她想打咱们秦家的主意,我可是不许的。” 她的语气明明不算严厉,可吴妈妈却听出了一身的汗。 PS: 摇旗呐喊求包养……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可怕报复 秦黛心在吴妈妈眼中是个心狠手辣,计谋胆色过人,城府极深的人。 这样的人,即便毫无背景,史家也不会轻易去得罪。 “不会,不会,亲家小姐放心,那秦氏是自作孽,与人无由,更不干你们秦家的事儿。”吴妈妈态度谦逊,和刚开始见到秦黛心时反差极大。 秦黛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发她一旁去了。 秦四小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些话虽然没有听真切,但十成话总听到了三成,她只觉得腿肚子有些发软,想站也站不起来。 自己总该有不会惹到活阎王了吧? 就在这时,秦怡心已经穿戴好了,由两个婆子搀着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越想今天的事情越觉得后怕,心里早就没了底,此刻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 秦黛心看也没看她一眼,只道:“大姐,今天的事儿就这么作罢了吧,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走吧,我派人送你去客栈。” 秦怡心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容易就解决了,她暗自猜想秦黛心只是吓唬一下自己,并不真的敢把自己怎么样。 秦大小姐的底气总算又回来了一些,她心里揣着许多想法,可却什么也没说,让人扶着出去了。 这笔帐日后再算吧! 她哪里想到自己根本不会有日后。 吴妈妈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一群人离开了秦家。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只是秦怡心的闺房里,还有两个人没动。 秦三小姐居上位,似乎目空一切,好像这屋里就她一个人一样。 秦四小姐坐立不安,头顶上似乎悬着一把冰冷刺骨的剑。好像随时都能朝着她的头颅射过来。 屋内静得诡异,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一个是因为身怀武艺,呼吸绵长,故而极轻;一个却是因为紧张过度,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暗暗控制着。 秦四小姐就这么坐着,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人一般。 秦黛心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女。 才十四岁,眉眼还没有完全的长开,但身上已经有了娇媚的味道,长得还是挺漂亮的,虽然用古人挑选世家媳妇的眼光来看。秦四小姐的长相略有些轻佻,不够端庄,可如果放到现代去。她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妖孽,指不定被多少人惦记呢! 这样如花一般的少女,又有不一般的心机和计谋,最重要的是她痛恨自己跟苏氏!这样的人,不论是留在府中。又或是嫁了人,应该都是后患吧? 秦黛心眯了眼睛看她,突然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平静,“四妹妹,你应该很想把我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踹上两脚吧!” 突如其来的质问! 秦若心没想到秦黛心会突然质问自己,她微微慌张了一下。随即坦然了起来,竟一改往日畏缩的模样,昂首挺胸的与秦黛心正视起来。 “是。我不仅想狠狠的踹上两脚,我恨不能把你踩到泥里去。”这么伤人又挑衅的话,她竟然说得极为平静。 “你竟这么恨我?” 秦若心抬起头来看了秦黛心一眼,方才道:“原本不是恨的,原先我只是嫉妒你。凭什么同样是庶女,你是贵妾的女儿。我便是贱婢的女儿,我秦若心论容貌姿色并不输给你多少,况且我聪慧勤奋,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女红厨艺虽然说不上是精通,但也算小成,我样样都比你强,凭什么你就高我一头?” 秦黛心不以为然的道:“我何时高你一头过?方婉茹是怎么对我的,你难道看不见不成,她三番五次害我性命,害得我差点都活不成了,哪里还有高你一头的资格?我穿的用的可比你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秦若心似乎并不伤感,她面无表情的道:“我不过就是看不过你罢了,同样是庶女,凭什么你就可以随心所遇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出了天大的事儿还有人护着你,你的亲娘虽然也是妾室,但是她得宠,又能在父亲面前说上话,保了你一次又一次。我呢?难道我想唯唯诺诺的活着?每天看人脸色的讨好别人?我不过是运气不好,有一个不受待见的姨娘罢了,因为没有人替我说话,替我求情,所以我就得伏低做小,就得装孙子。” 这话说得可真够直白的。 是实话。 这是绝对的心里不平衡造成的。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是话,我干下的那些糊涂事儿里,十有八九都是你在背后撺掇的,怎么你现在还能这么坦然呢?”秦黛心很好奇,这姑娘的心里结构是怎么样的。 秦若心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她反道:“那又怎么样?我即便做了那么多,可依旧不能打击到你,你活得越来越好,就像月亮那么亮,而我就像被乌云摭住的星星,却越来越黯淡。凭什么?为什么?我是庶女,我争不过嫡女也就算了,我竟然连你也争不过。”她说到此处时,才微微的激动了些。 “我只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这有什么错?可惜我这人八字不好,生下来就是要走背运的,原先你只是运气好些,我算计了你,你却屡屡逃过劫难,而如今你不一样了,你聪明了,有靠山了,我竟然连算计都算计不到你了。”秦若心的口气有些失落,她喃喃的道:“如果你不是拜了师傅,学了武艺,你哪有今天?明明是去乡下受罚,怎么偏就让你遇上那么好的事儿?” 秦黛心暗想,这秦四小姐整个一愤青啊! “托老天爷的福,如果不是我拜了师傅,在贾府的时候还不被你们算计死了?那个无耻的男人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还有映雪,哦,现在该叫她彭氏,我从前可没见她身手那般灵巧过,穿了那样一身繁重的衣裳,竟能身轻如燕的跳窗遁走,不容易啊!” 话都说开了,秦四小姐自然不在乎这一件事。 “你既然问到了,我便告诉你好了,那无赖就是贾府的人,是马房的,因为欠了一身的赌债,才敢接了这事儿。映雪没有武功,她身手好,不过是因为以前在戏班子里练过几年,这才能比寻常人柔软灵巧些。”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黛心瞧了她一眼,道:“你倒是老实,竟都招了。” 秦若心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就激动了起来,“秦黛心,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跟大姐府上婆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害完了她,是不是又要来害我了?” “我虽然不是好人,可却很少主动招惹别人,你们联合起来想要害我,难道还不准我报复吗?”秦黛心慢悠悠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轻而易举的就收拾了秦怡心,却没有立即对付你吗?” 秦若心听了这话,突然害怕起来,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有点害怕听到真相。 “大姐不过是你指使过来的一条枪,这样的人虽然可恨,我却也同情她,因此便给她个痛快的。你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又不是第一次害我,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秦黛心笑着道:“你且慢慢等着我的报复吧!” 这世上什么最可怕?自然是知道有人要害你,你却不知道该如何防备,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活着,好像只要一个不留神,对方便会让她身败名裂,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种等待的煎熬,是一种非人的心理及生理折磨,是容易最让人感到害怕的。 秦若心听了这话,莫名的就红了眼眶,嘴唇抿得死死的,倔强着不肯示弱。 凭什么?凭什么此刻受威胁的人是自己? 秦四小姐正想着,就又听见幽幽的声音传过来,“我这人个一向心狠手辣惯了,对你倒是仁慈了几回,可惜你却不知道珍惜……” 秦四小姐这才回过神来,见秦黛心已经起身站到门口去了,门开着,外头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她身上,让赤金的首饰更显成色,镶嵌的红宝石更是如同染了血似的,妖娆异常,秦三小姐整个人站在光辉里,身上都是璀璨的颜色,竟眩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秦四小姐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似的,她看见秦黛心在灿烂的阳光里对着自己笑,不是以前那种发狠的笑,不是无所谓的冷笑,不是嘲笑,也不是高深莫测让人胡思乱想的笑。 她的笑像一种宣判,好像让秦四小姐看到了自己即将踏上痛不欲生的旅程一样! 秦若心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她强忍着没有失控的尖叫出来,瑟瑟的闭起眼睛,直到觉得心里的恐惧慢慢退去,她才再次睁开眼睛。 秦黛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屋里静得有些怕人,秦四小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长的吐了口中胸口的浊气,这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 她是怕,可她更恨! 既然不能再取巧获胜,那么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秦四小姐眼里迸发着阴毒的光,秦黛心,咱们走着瞧。 PS: 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恕恕忙得晕头转向,今天又晚了,求原谅 第四百二十五章 紧张局面 再说秦黛心顶着大太阳回到了畅晓园。 如意知道了十分心疼,亲自去打了温水来给秦黛心洗脸,边侍候还边叨咕着,“小姐也不怕太阳毒,正午的阳光都能把人晒干了,这个时候回来,您也不带个打伞的人。外头侍候的人个顶个的精明,这会儿倒犯起糊涂来!” 秦黛心洗了脸,接过汗巾胡乱擦了一把,才道:“好了好了,我从廊下一路走过来的,哪里晒着多少。再说我去整治秦怡心,她们心里都乱哄哄的,哪里还能想到这个。” 稍稍不注意,天气竟然已经这么热了,屋里背阴的地方摆了两个青瓷大盆,里面装着好几块冰疙瘩,散发着丝丝凉意,倒是去暑。 如意连忙端来一碗温温的绿豆汤来。 “小姐快用些,去去暑。” 秦黛心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如意接过空碗,转身给外头的小丫头送了去。 十七岁的大姑娘,身材已经十分曼妙了,如意穿了娇艳的衣裳,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挡都挡不住的温婉气质。 是因为恋爱了吧? 一想到裴虎那个傻呼呼的大光头,秦黛心不自觉的就笑了笑。 正在这时,玲子和如意双双进了来。 玲子连忙行礼。 秦黛心见她鼻尖上都是细密的汗珠,额头上的刘海也乱了,几根头发还粘在皮肤上,脸也红红的,想必是热得狠了。 “你那绿豆汤还有没有,给玲子端一碗来。” 如意连忙让小丫头端汤去了,她自己又给玲子拧了条湿汗巾,“快擦擦,总好过些。” 玲子是吃过苦头的。比起这府里像如意这样养尊处优的大丫头来,她更能忍受艰苦环境带来的种种不适应,这种天气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玲子也不会拂了如意的好意就是了。 她道了声谢,接过如意拧来的汗巾,简单的擦了擦脸。这时温在灶上的绿豆汤也被端了来,玲子笑了笑,也是一饮而尽。 如意知道玲子是有话要回秦黛心的,连忙拿着空碗,顺便把门外当值的丫头们一起叫走了。 玲子这才道:“小姐,果真如你所料。半点不差。” 原来,玲子带着人把秦怡心与一干人送到客栈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按照秦黛心的吩咐在史昌平的客房隔壁又要了一间房,玲子就在那间房里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开始大小姐怎么样也不肯请承认,她不但否认,还说吴妈妈是看她不顺眼,想帮着史老夫人把她赶出府去。”玲子不屑道:“大小姐赌咒发誓的。好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都是在做梦一样,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奴婢真没想到大小姐的脸皮会这么厚,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当着她们的面,大小姐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指责别人陷害她。” “那两个婆子怎么说?”她问的是秦怡心的那两个心腹。 “刚开始还挺维护大小姐的,后来吴妈妈就把那个书生带了过来,又按照小姐教的法子让史大人验证了。这两个婆子才转了口风,把实情说了出来。” 秦黛心连忙问道:“史大人反应如何?” 玲子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奴婢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史大人居然十分冷静。嗯。当然,奴婢没有看到。不过事实应该就是这样,隔壁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点声音也没有,过了好半天,史大人好像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说了一些话,话不多,还没说完呢,奴婢就听到大小姐嗷的一嗓子,接着像是晕了过去,婆子们喊着要找大夫呢!”她停了一下,才又道:“奴婢猜,小姐说得对,史大人是个明白人,又是最不能忍受别人骗她的,大小姐这次是真的伤害到他了,史大人心一凉,自然不肯在替大小姐说话,我猜史大人一定是要休了大小姐,所以大小姐才受不了晕了过去!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小姐会留了一手治她,所以又气又急,这才出事了吧?” 分析得到是挺全面的。 秦黛心笑了笑,“过程应该就是这样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怡心受到了惩罚,这比什么都重要。” 玲子也笑,真是大快人心啊!这大小姐还妄想让爱莲去给她当棋子,真是坏透了。 “小姐,奴婢还有一事儿不明。” 秦黛心猜到她要问四小姐的事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惩罚四小姐吗?” 玲子连忙点头,“奴婢觉得四小姐最坏,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大小姐,二小姐和方氏来跟小姐对着干,这条毒计又是她出的,如果不是被小姐识破了,此时受苦的就是夫人小姐了。” 秦家上下的人都改口叫苏氏为夫人了。 秦黛心道:“我不是不罚她,只是不能太便宜了她。”秦大小姐和秦二小姐虽然可恨,但她们姐妹俩为了替方婉茹出气,怨恨自己和苏氏也是情有可缘,所以秦黛心对付她们时,手下都是留了情的。 至于秦四小姐嘛! 秦黛心目光一闪,对玲子道:“急什么,好戏都是放在后头的,她又跑不了。” 玲子这才明白过来,心里暗暗同情起秦四小姐来,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她们家未来的王妃,啧啧,这个四小姐的下场可不会太好,就算小姐不对付她,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不让人扒了她的皮? 玲子一顿,突然想起一件事! “啊,对了,小姐,大少爷的人让我告诉你,姓高的跑了,王爷正四处找呢,所以才会这么长时间没跟您联系。”她是什么脑子吗,这件事情才是顶重要的,她应该先说了这件事,再讲其它的,可她居然差点给忘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把雪晴给我叫来。” 玲子不敢怠慢,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转身就跑了出去。 如意在外头见了玲子,刚要说话,却见小丫头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跑,经过她身边时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丫头,急什么?”如意收回目光,朝屋里头看了一眼。暗想,小姐还没用午饭呢,饿坏了可怎么办?眼下看着似乎有大事发生。小姐恐怕没胃口吃饭了吧? 如意摇了摇头,决定把饭继续留在灶上温着,实在不行就让爱莲再做一点。 就在这时,门前人影一闪,如意见了来人。连忙从廊下走了出来,上前拜见,“大少爷。” 来人是秦子赢。 今天早上秦子赢刚刚入了秦家的宗祠,他现在是秦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大少爷。 秦子赢后头跟着雪晴和玲子。 “免了,小姐呢?” 如意连忙道:“在屋里呢,饭还没吃。” 秦子赢想了想。便道:“热热端过来吧,顺便再加些菜。” 如意微惊,想到看来大少爷是要在这儿用午饭了。她不敢怠慢,连忙屈膝道:“奴婢这就去准备,不知大少爷可有什么忌口的?” 秦子赢回来的时日尚短,府里头的人不知道他的口味。 “不拘什么,我这个人不挑食。”说完他便大步上了台阶。朝屋里走去了。 玲子这才道:“如意姐,我跟你去厨房吧!大少爷在京城长大。想必一定喜欢吃京城风味,我可以帮忙。” 如意连忙道:“那当然好,走吧。” 玲子给雪晴使了个眼色,后者无奈的摊了摊手掌,硬着头皮上了台阶,也进屋里去了。 “雪晴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如意跟玲子边往大厨房走,边聊天。 玲子口风倒是紧,她知道有些事跟如意也不好说,当下便道:“大概小姐要发她脾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样哪里是不高兴,分明是害怕嘛,如意姐眼神真不好。 如意不知道玲子正暗暗的打趣自己,只见玲子不肯深说,她也便不再细问了。 二人去了大厨房不提。 雪晴进屋的时候,秦子赢正劝着秦黛心:“……不过是怕你担心,因此才没有说,你别揪着不放了,这不是告诉你了。” 雪晴暗叫了一声不好,主子果真动怒了。 “大哥,你明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他现在腹背受敌,正是最难的时候,我就算帮不上忙,但也不会给他添乱的,你不肯说,分明是有另外的打处。”秦黛心确实有些生气,秦子赢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却瞒着不告诉自己,分明是想让她误会慕容景不与自己联系,而让他们之间产生误会。 秦子赢摸了摸鼻子,道:“小妹,你想多了。” 秦黛心冷哼一声,才问,“父亲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秦子赢巴不得她不再提慕容景的事儿,见她主动换了话题,连忙道:“大夫瞧过了,说是气急攻心,内虚体弱,上次的病还没有好利索,这次就又发作了,严重了一些,吃些药,恐怕还要施针,要将养一段时间了。” 他们兄妹二人对秦从文的感情都不深,因此二人并没有感觉到太难过。 秦黛心道:“这样也好,生意的事情就让二哥盯着,府里的事情我会让二嫂帮娘看着,反正这权是要放出去的,还挑什么时候,早接触早上手,娘也能宽心些。” 秦子赢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雪晴站在厅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敢肯定,小姐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来了。 她听秦黛心又道:“秦怡心的事情处理完了,史家是肯定要休她了。”接着她便把玲子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秦子赢道:“这方婉茹多行不义,连带着女儿都跟着她受累,母女二人双双被休,只怕这秦二小姐的名声也要坏了。” 秦黛心抿嘴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的亲事还没定下,与郑家的事儿一直只是口头说说,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如今出了这些事儿,只怕这事儿也不能算数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会轻易就饶过她呢!况且她又受了伤,就算了吧!” 秦子赢接着道:“明日我派人去那边一趟,把台州最近发生的事儿散一散,郑家人一准儿能听到消息。” 雪晴站在厅里,嘴角忍不住一抽抽,这兄妹俩不愧是一母同胞,不知情的人听了这翻话,恐怕还以为他们是在坏水里泡大的呢!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雪晴,你去催催饭好了没,大少爷饿了。” 雪晴一个激灵的清明过来,连忙应了一声,“是,属下这就去。” 秦黛心竖起耳朵,直到听到脚步声远了,才放松下来。 “你饿就说你饿,干嘛赖给我?”秦子赢捡起一块杏仁糕放在嘴里,其实他也饿了。 秦黛心极为严肃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大哥,你跟我说实话,只是姓高的跑了吗?” PS: 求……………………票票……求………………包养………… 第四百二十六章 要造反吗 慕容景要对付高立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高立仁是庆安王的得力干将,最近频频在台州活动,慕容景正是看中了他脱离庆安王大本营的机会,才会选择让人在台州拿下高立仁,他谋划了那么久,为的就是一举斩去庆安王的臂膀,削弱庆安王的实力。 慕容景的头脑有多精明,恐怕没有人比秦黛心更了解,他的筹划不说天衣无缝,但也一定不会犯下让人逃跑那么大的错误。 再有他为什么没杀了高立仁,反而要把人送进京去?高立仁又为什么会跑了?是炎黄的人有问题,还是他身边的人有问题? 高立仁的逃跑一定会牵扯出很多的事儿,比如庆安王。 与皇上较劲的庆安王最近似乎消停了许多,到底是因为台州消息不灵通听不到什么,还是其实一切已经有了定数? 秦黛心就问秦子赢,“大哥,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庆安王输了是吗?” 她对政治一向敏感,而且她已经从秦了赢那几句简短的话里猜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跑的人一定不只高立仁一个,应该还有庆安王。 秦子赢开始还想做一些隐瞒,因此并没有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反而还迷惑秦黛心道:“说不定王爷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你别担心。再说你也帮不上什么忙,瞎着急上火的也不是个事儿。”他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妹子会是未来的睿亲王妃,秦子赢总觉得这是一条不归路,几次都想劝秦黛心放弃,可不知道怎么的,他一直都张不开这个嘴,好像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他的话根本就是多余的一样。 秦黛心从没和秦子赢吵过嘴。一来是相处时日尚短,没有那个机会,二来是他们兄妹两个一个性子木讷,不擅长这个,一个又是喜欢暗暗计较的人,因此倒也吵不起来。可今天,此时,秦黛心有些生气了,大有要跟铁未阳吵一架的样子。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你难道非要我自己出去问,出去查,你才肯说句实话吗?” 秦子赢见她这个样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才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想瞒你,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再说王爷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何必呢!” 就是在说她多管闲事。 秦黛心忿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串钥匙来,开了自己床头的那个箱子,从最里头掏出一个不太起眼的楠木盒子来,打开后掏出一个东西放到炕桌上,问秦子赢,“你认识这个吗?” 秦子赢拿起来一看。那是一枚十分温润的玉佩,上好的和田玉,上面雕着一只鸾鸟。线条流畅优美,细微处更显功力,那鸟儿活灵活现且栩栩如生,鸾鸟平静的看向远方,高贵中又透出几分期盼的味道来。玉佩表面十分光滑,冲着阳光一看。可以清晰的看到玉佩上那一层层自然的光晕,显然这玉佩是被人时常抚摸,把玩的,看来应该是主人的心爱之物,这东西看起来是个老物件,玉养人,人温玉,能到这种程度的,怎么说也得有百十来年了。 秦子赢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这么件不凡的物件突兀的出现,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越看他越感到惊讶,先是道:“咦,这是……这是曾道子的雕件?”人人都说蒋八春的雕功天下无双,他的作品个个都是天价,可其实曾道子的雕件才更是难得之作。曾道子原先倒是为皇家之人雕了些东西,可那些东西都被皇家的人捂在自己家的箱笼里,轻易都不拿出来示人。自打曾道子看破红尘出家后,便立誓不再碰刻刀,自那后世人再难见曾道子的作品,不论谁去求他,曾道子都闭门不见,直到他圆寂。 “这东西,你哪儿来的?”侯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可曾道子的东西却只有两件,都是先皇念着铁义侯的军功赏下来的。 “你不认识,你再好好看看。” 秦子赢又看了一番,才道:“这曾道子的刀功确实是出神入化,能把鸾鸟刻得这般生动传神的,除了他这世上再无第二人了,蒋八春虽然是他的得意门生,雕功却也不俗,只是和他师傅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一点丁的意思。这青鸾玉佩曾道子以前雕过一个,后来蒋八春曾经多次模仿他师傅的雕刻技法想要再雕刻一个凑成一对,可惜啊,技不如人,蒋八春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恩师,立重誓以后再不仿他师傅的作品……” 这时秦子赢才反应过来,道:“你这件就是曾道子雕的那件不成?” 秦黛心不耐烦的道:“你不是看出来了吗,怎么还问我?” 不怪秦子赢惊讶,这青鸾玉佩是有典故的。 早先先帝还在时,最喜爱的女人便是敏贵妃,有意封她为后,谁知婉贵妃不肯,说自己才疏德浅,不足以母仪天下,三番四次的婉拒了先帝的好意,其实敏贵妃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不想儿子牵扯进皇家传位的波浪之中,因此不但拒绝了皇后之位,还深入居简出的待在自己的宫里,过着朴素安静的生活。 也许正是她的这份安静之心,不争之心,才会让先帝一直高看她一眼,后来还把自己喜爱多年的青鸾玉佩赐给了她,喻意鸾凤和鸣,暗指敏贵妃地位堪比皇后,夫妻二人感情和谐。 也许正是因为先帝的偏爱,敏贵妃才会早亡,这个女人死时,才三十二岁,她的儿子才六岁。 先帝悲伤不已,赐谥号“敬敏”。 这位当时的敏贵妃,也就是后来的敬敏太妃,正是慕容景的母妃。 这块青鸾玉,该不会是慕容景送给小妹的吧? 秦子赢不也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小妹未来的路,将是多么坎坷啊!睿亲王妃,看似风光无限的位子却不是那么好坐的! “大哥,你到现在还想瞒我吗?” 秦子赢握着青鸾玉,叹息道:“王爷为皇上暗中铲除反贼,与我义父,几位将军联合起来,悄悄的除了庆安王的不少臂膀,并且接收了庆安王一部分的兵力。也许是动静大了些,庆安王知道自己的实力大减,已经没有了和皇上一决高下的资格,便悄悄的逃了。他若不逃,必葬身于京城,只是他动作太快,皇上和王爷都没能抓到人。” 秦黛心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并不吃惊,反问道:“此人不除,绝对是祸害,先不说他能不能卷土重来,单说他如果逃到番邦去,只怕那几个蠢蠢欲动的番邦便不会再安生了。” 秦子赢没想到秦黛心居然想到那么远,当下道:“小妹,你若为男子,必定是个良将,哦不,也许是个辅国栋梁,说不定会封侯拜相呢!” 秦黛心没心思跟他说笑,便问道:“大哥,你说他是不是去查庆安王的下落去了,又或者他已经知道了他的下落,正在找着呢?” 秦子赢没说话。 秦黛心突然觉得心很疼。 她一向镇定,从来没怕过什么,今天却突然有点着急,有点害怕。 “皇上是不是很忌惮他,不然为什么要一石二鸟呢?”秦黛心冷静的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让秦子赢有些抓狂。 她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不要那么理智。 “小妹,有些话不能乱说。” “乱说?”秦黛心看了一眼秦子赢,突然道:“你是他的臣子,要忠于他,我可不是!皇上怕他功高盖主,怕他的威信,怕他的军功,怕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所以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便故意放走了庆安王,让他有机会逃到番邦去,再以不宜引起战乱为由让他秘密前去拿人,想着让他们相互撕杀,如果两个都死了最好,死一个也不吃亏,不论谁死了,对他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皇上就坐收渔人之利是不是?” 秦子赢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也太犀利了,太精准了,其实他和义父私底下也这么猜测过……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秦子赢认为,秦黛心虽然不是一般的闺中女子,可也不会在不知道当前局势的情况下,凭着三言两语就能猜测到这一切,他认为一定是有谁跟她说了些什么,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这段时间他们二人一直在忙着应付秦家的事儿,如果真有谁跟秦黛心说了这些,自己一定会听到风声的。 难不成都是她猜测的? 秦子赢暗暗吃了一惊,又怪异的眼神看着秦黛心。 “这样的事儿我见得多了,典型的卸磨杀驴,过河折桥。”秦黛心前世身处于世界最上灰色的地带,她加入烈炎盟以后,才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人,有些事儿,可以是灰色的,她时而正义,为国 家的利益而战,时而卑鄙,为了某此人的私欲而战,她见过太多肮脏的,卑劣的。 秦子赢不明白,她在哪儿见过? “妹妹,你别急,别急,王爷会没事儿的。” 秦黛心冷哼了一声,发狠的道:“他当然会没事儿,如果他有事,我便会发动一场世界大战,让那狗皇帝开开眼,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科技与文明,什么是知道就是力量!” 一番话说得秦子赢目瞪口呆,他小妹……这是要造反?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安局势 “小妹,你冷静,冷静。”秦子赢苦口婆心道:“这里虽然没有外人,可你也要谨记隔墙有耳,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让别人听了去,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不要命了?” 秦黛心看着秦子赢絮絮叨叨像个老头子一样一本正经的脸色,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就在这时,门外有轻微的响动声。 丫头们送饭来了。 如意和玲子七手八脚的摆好饭,雪晴也屁颠颠的跟着,亲自侍候。这种事情本来是不用大丫头,二等丫头亲自动手的,可她们知道小姐与大公子有要事要谈,因此为了避免小丫头们不懂规矩又或是走露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几人便亲自侍候了。 屋内的气氛不怎么好,瞎子都看得出来。 秦黛心心情不好,打发了三个丫头到门外守着。 菜很丰盛,可这两兄妹谁也没有胃口吃。 “大哥,依你看庆安王会逃到哪里去?会不会是瓦那?” 秦子赢一愣,连忙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黛心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与咱们大雍相邻的国家就那么几个,小国实力弱的咱们就不提了,像瓦那,乌赞,还有南边的昆雅,都是彼有实力的大国。” “那为什么不是乌赞,不是昆雅,偏偏是瓦那呢?” 秦黛心瞧见秦子赢的眼睛里头装的都是求证的目光。 这是要考她? “大哥,这不是明摆着吗?昆雅位处南边,这个地方三面环水,背靠无尽的连绵山脉,地理为位优越,根本无需担心外敌来犯,只要野心不太大的人。都不会犯傻守着这么好的地方还去招惹别人。这个国家是女皇当权,政 治目的相对也柔和一些,她们只想着守望家园,不想与人为敌,况且听说昆雅的女人们生育能力都不太好,没有人,怎么统治啊?”这个时候可没有殖民地这么一说。 “那乌赞呢?乌赞地广人稀,又是苦寒之地,他们生活的很艰苦,一向少粮少盐。难道不会为了大雍丰富的资源而进犯吗?” “乌赞确实是个苦地方,可是我听说他们的皇帝是个很有头脑的人,鼓励乌赞人向我们大雍学习生活技能。他们那儿有很多我们没有的药材,听说大部分人都以贩药为生,过得也很好,应该不会为了这个来犯,最主要的是。乌赞人都很高傲,也很注重血统,他们自己的地方都多的没有人住,还会来抢别人的?”秦黛心摇了摇头,“这不科学。” 科学?秦子赢愣了愣,“那瓦那怎么就符合呢?” “瓦那是这三个国家里面最富裕的国家了。他们地处平原,跟我们大雍差不多,两国相邻。中间又没有什么天然的屏障,进退都很便利。瓦那是部落为联盟的国家,各个小部落都要听命于单于,呵呵,听说瓦那人生来凶残。特别爱逞凶斗狠,骨子里就流淌着好斗的基因。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瓦那才会一直处于在分分合合长期内战的状态下,如果不是这样,我相信他们早就派兵攻打大雍了。”秦黛心停了一下,又道:“而且最近几十年来,瓦那和我们大雍之间根本就没真正太平过,边境相邻之处摩擦不断,只不过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风浪,所以当局者自然都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可惜若是有心人利用这种摩擦来做文章的话,想必也会引出一场轩然大波,听说他们的老单于渐渐不行了,几个儿子恐怕也都在觊觎单于之位,各个部落的首领只怕也会依形势去支持这些人,如果有人说他能带领瓦那人攻打大雍,并且灭了大雍的话,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下一任单于的接任者?” 秦子赢身躯一震,这些话义父也曾旁敲侧击的说给他听过,义父戎马一生,对瓦那局势的了解都是理所当然的,可小妹才多大年纪,又是一介女流,竟也能把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 她简直就是个天才。 “小妹,你说得太好了,只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也许根本就不成立。” 他还是没忍住,波了秦黛心的冷水。 秦黛心点了点头,“大哥,你说得有道理。不过,那是以前。” 以前的瓦那,也许还有诸多的顾忌,不敢派兵来犯。 “为什么说是以前,现在又如何?” 秦黛心猛然抬头看他,权衡半天才道:“如果庆安王去了瓦那,只怕战争便是不可避免的了,庆安王为了报复也好,为了生存也罢,势必会为瓦那的掌权者提供大雍的消息,以求安身立命,又或是反扑的本钱。庆安王掌握多少兵权,你比我清楚,他带兵多年,又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大雍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季的气候,他都再熟悉不过,这样的人如果有心投靠瓦那,又或者二者合作,相信用不了多久,瓦那必定会挥兵来袭,到那时候,恐怕就是一场生死之战!到时候生灵涂炭,恐怕再所难免!” 秦黛心的指甲几乎要陷到肉里去,她最痛恨的就是战争!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恐怕比科技战争更可怕,更让人直面生死。 秦子赢彻底呆住了。 这些他都知道,只是却没想到会由秦黛心的口中说出来。 正是因为害怕这种结果会带来战争,所以皇上才会派睿亲王暗中潜入瓦那,秘密解决掉庆安王,以除后患。 没了庆安王这颗棋子,瓦那做起事情来就会畏首畏尾,并且有诸多的顾忌,发兵一事就得暂缓! 能拖一拖,总是件好事。 秦黛心看着秦子赢的模样,就猜到了他再想什么,当即道:“大哥,如果他出事了,第一个后悔的人就是皇上,除了他。谁能挡住瓦那的铁骑?” 瓦那人以放牧为生,一望无际的草原给了瓦那人热情和勇敢的同时,也给了他们奔驰的天赋,瓦那人个个会骑马,好像从打他们一生下来,就与马结下了不解之缘似的,个个爱马如命,骁勇擅战! 秦子赢苦笑一声,说了实话,“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秦黛心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皇上的悔,不过是在害怕没有人带兵抵抗瓦那而已。如果没有瓦那来犯的危机在,他巴不得慕容景早点出事呢! 掌权者果然冷血又自私。 秦子赢想了想,才道:“小妹你别急,也许王爷还并没有到瓦那呢!他至少眼下还很安全。” 听这话的意思,皇上是不打算召他回来了。 也是。慕容景除去庆安王的胜败机率各占五成,如果万一他出事了,朝中还有铁义侯,还有黄善忠大将军,还有伍槐大将军及几位国公爷,都是带过兵。打过仗,有韬略的帅将之才。 一想到慕容景可能会出事,秦黛心的心猛然紧缩了一下。 他不能出事。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遇上慕容景,她知道她爱了,却不想爱得这么深刻!直到他遇上危险的这一刻,她才领悟到,原来爱比恨更有力量。更能让人相信希望。 她前世的仇虽然没报,可滔天的恨意却一直紧紧的跟着她。好像恨才能让她活下去,才能让她看到希望。 她错了,错得离谱。 给人希望的永远是爱,不是恨。 秦黛心苦笑一声,活了两世,她总算想明白了。 “大哥,我想去找他。” 秦子赢听了这话,哪有不着急的。 “胡闹,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跋山涉水的去那种地方,不行,我不同意。” 秦黛心回过头来,“你能拦得住我?” 秦子赢哑然。 秦黛心这才又道:“你放心,我也不是立即就去,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才刚刚动身是不是?” 秦子赢无话可说。 秦黛心知道自己猜对了,便道:“我要找他,自然是想帮他,而不是拖他的后腿,总得安排安排手边的事儿,才能上路。”虽然不急,但也得三五日的时间,秦黛心的心里顿时乱了起来,要安排的事情太多,时间却不够用,怎么办? 秦子赢听了这话,多少放下心来,想着能慢慢劝她几天,也许她就想明白了呢? “好,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秦黛心从他手里拿过青鸾玉佩,放在掌心里不断的抚摸着,喃喃道:“你帮我照顾好娘就是了,还有二小姐,四小姐,也许该多加关照才是。” 秦子赢连忙说好,一口应承下来。 秦黛心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道:“菜都凉了,凑合吃一口吧!” “天气这么热,凉点有什么关系。”秦子赢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藕放到她面前的小碗里道:“你也吃,吃饱了才好准备。” 秦黛心点了点头,把青鸾玉佩带在胸前,这才道:“嗯,你也吃。” 兄妹两各怀心事的吃了一顿饭。 索然无味。 晚上秦黛民找了雪晴来问话。 “王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雪晴连忙跪下,“主子容禀,属下知道的确实不多,王爷只是传口讯来,说是去执行皇上派给他的任务,短时间不会和您联系,因为任务有些危险,所以,所以王爷让属下瞒着您。” 秦黛心揉了揉太阳穴,暗想原来自己错怪雪晴了。 “你起来吧!” 雪晴不敢有异,连忙起身。 秦黛心思忖了一会儿,才道:“雪晴,我有几件事要你去办。” ps: 这个月好可怜…… 第四百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秦黛心要办的事情总共就那么几件。 她要去找慕容景,最不放心的自然就是苏氏和两个孩子,若是秦子赢在,她自然放心不过,可是战事一触即发,秦子赢是武将,又是铁义侯的得力爱将,他如何能够长期待在台州呢! 她和秦子赢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所以秦黛心就更急,总想着该找两个可靠把握的人给苏氏用才放心。 燕氏倒是个妥贴机灵的,可惜不会武功,难道她得把玲子和雪晴留下来一个给苏氏? 秦黛心犹豫不觉。 秦子赢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让麻王和韩月娘进府里来陪苏氏,这两个人都会武,韩月娘就扮成媳妇子,表面上辅佐奶娘和燕氏帮着照顾苏氏,实则暗中保护,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麻五功夫很好,就是长相有点吓人,也不用给他安排什么体面的差事,就让他守门好了,后院的角门是个挺清静的地方,就让他去那儿守着,见的人不多,活计也清闲,与韩月娘里外都有照应,出不了什么岔子。 秦黛心觉得这个主意好,随即又想起一个人来。 “英娘怎么办?” 秦子赢一笑,“纪太医医术超群,英姨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她现在神志清明,想起了不少事情,而且很少睡觉了。” 秦黛心暗暗赞叹了一番,又问秦子赢,“先前你怎么没提过?” “前段时间事情太多,我便没跟你说,终究也不是太大的事儿。” 秦黛心心点了点头,“找个时间我去看看英姨。顺便跟麻王和月娘提一提来府里的事儿。还有舅父,舅母和表哥,到底是自家人,也该多走动一下,没准还能帮上点忙呢?”别人她倒是不信,只是苏青平是个好的。身子骨虽然不争气,可他却是个明事理的,有他在,苏仲达和宋氏都不会再犯浑。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秦子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了了一件,自然还得处理下一件。 秦二小姐和秦四小姐的婚事。还是林氏主持中馈的事儿。 把这几件算到一起去了。 “父亲想摆几桌席,请些相熟的朋友来。”秦从文迫不及待的想为苏氏正名。为的是一扫方氏和方婉茹带给他的晦气和耻辱,“我看这事儿也不难,不如就交给林氏做,她做得好了,接过家里的钥匙也就顺理成章了,娘亲一向看淡财权。对庶务又不上心,如果林氏打理的好,她也能专心照顾两个孩子。” 秦子赢听了秦黛心的话。不住的点头,“是这个理,娘亲不用再发愁了。我看弟妹人不错,应该会快就会把府里的事情打点起来,只是有的决断还该请示过母亲才是。” 秦黛心微微垂了眼睑道:“林氏是饱读诗书的才女,什么事情该怎么做根本不用旁人指点,方婉茹以前对她诸多不满,百般挑剔,她还不是给自己挣了个贤妇的名声?她是清高之士,一向不屑庶务,如今肯接,也是看在二哥身份有变,娘又确实待她极好的份上!” 秦子赢没想到秦黛心会替林氏说话,愣了一下便不再接话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苏氏过得好,谁当家都一样,量那林氏没有胆子吞家里的银子,自己的俸禄不少,会拿出一部分给苏氏做体己,有钱有名位在手,又有三个儿子傍身,谁还敢再给苏氏脸色瞧? 秦子赢放下心来,又说起秦家的两位适嫁小姐来。 “我已经派人去了平阳散播消息了,郑家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信儿。”秦子赢对秦府其它兄弟姐妹没有什么感情,对于秦倩心这样惦记着算计自己母亲的“庶妹”更是厌恶,他对她不会有同情和怜悯,如果不是为了苏氏,秦子赢或许还会把她当成陌路人一样,不闻不问,可她要害苏氏,甚至不顾两个稚子幼小,手段毒辣的想让苏氏名誉扫地,失贞失洁,想让两个孩子日后提起母亲,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这样的事儿哪是不懂事的孩子能干的出来的?若不给她点教训,他岂不是枉为人子了? 平阳郑家本来有意与秦家结亲,如今听了秦家的事儿,只怕要打退堂鼓了,况且两家并没有定下亲事,那郑老太太是念在与方氏的情分上,才提了这么一回,如今方氏已经是一坯黄土了,而方婉茹又被休了,人家哪里还会认帐? “可惜呀,好好的姑娘,只怕是要留成仇了。”秦子赢有点幸灾乐祸,自此以后,恐怕秦二小姐的婚事就要艰难了,高不成,低不就,总结起来就两个字,难嫁! 秦黛心情绪不高,只道:“成仇又有什么关系?她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留在府里又祸害不到谁,不过是费些米粮罢了,再说我可没想留着她,总归是想把她嫁出去的。贾家怎么样?” 贾家?秦子赢问:“哪个贾家?” “一门三杰的贾家,贾家二爷,他们以前议过的,方婉茹一门心思的想把秦倩心嫁去做贾二奶奶。” 秦子赢觉得莫名其妙,秦黛心怎么会让秦倩心嫁进贾家呢?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玄机不成? 他就好奇的问了:“你想让秦倩心当贾府二奶奶?” “二奶奶?”秦黛心讽刺的笑了笑,“她也配?” 秦子赢更摸不着头脑了,“你把我说糊涂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秦黛心就把秦二小姐与贾府的渊源说了一回,还细说了上次秦二小姐对贾二爷下药一事。 秦子赢越听脸越黑,这秦二小姐好歹也是闺秀少女,怎么如此胆大妄为?连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秦黛心见了秦子赢的反应,才笑道:“就因为有这么一段,我才想着不如让贾二爷纳了她做妾,你看着可好?婚前做了伤风败俗的事儿。她这个妾也没有什么脸面。”秦二小姐一向头脑简单,脾气更是直来直往,这样的人若是嫁到小门小户去还没有什么要紧,要是嫁进了贾家那样的门第,只怕用不了几年,就会香消玉殒了。 秦子赢听出了秦黛心的意思。点头说好,“既全了她的心意,又能把人从府里清出去,再好没有了。”至于能不能在贾府里生存,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件事儿也算是定了。 又提起秦四小姐。 “你想怎么处置她?”秦从文病了好长时间了,人总是恹恹的。虽然没有什么大毛病,可就是好不起来。他这一病,家里的事儿,生意上的事儿就全都甩手不管了,好在家里有苏氏,外头有秦子诚帮他照看生意,一时间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给她说门亲事。远远的嫁了。”秦黛心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因此回答的很干脆。 “只这样?”这也太便宜她了吧? 秦黛心狡黠一笑,长长的睫毛扇来扇去的。“那人姓卢,是个酒鬼,又好赌,家里虽然殷实,可到底也经不住他这么败,要不是其父经营有道,恐怕家里早就垮了,这人年方二十了,还没娶妻,四妹妹嫁了过去,想必她日后的生活不会太无趣。”其实秦黛心还落了几样没说,这人好色,与寡妇都能睡到一起去,名声早就臭了几条大街,在当地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哪里人,做什么的?” “离得不远,在济宁府,家里有田有屋,是生意人。” 秦子赢舒心的笑了笑,“门当户对,人品嘛,倒也般配。” 兄妹两会心一笑,算是又敲定一件事。 已是正午,天气正热,兄妹俩说了一早上的话,已经人困马乏了。 秦子赢回了自己的院子用饭,秦黛心连饭都没有吃,就躺下歇午觉了。 她担心慕容景,越是担心他,却想快点飞到边塞去。 只是却急不得。 秦黛心半睡半醒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腾”的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 外头的丫头听到了动静,赶紧来屋里看了一眼。 “小姐怎么醒了?可是要喝水?” 是春丽。 秦黛心摇了摇头,问她:“雪晴回来了没有?” 春丽摇了摇头,“还没呢!” “哦。”秦黛心挥了挥手,让春丽退下了,她自己揉了揉额头,又躺了回去。 这个午觉歇得有些患得患失的。 下午起来时,秦黛心精神有些不济。 思虑太多,哪怕她体内有赤阳果化成的醇厚功力也不顶事儿。 又过了两日,秦从文的病渐渐有了起色,他人精神了许多,眉眼间也有了勃勃生机,秦从文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便让人写了贴子,送到一些熟识的朋友家里去,约他们明天来家里听戏坐席。 是为苏氏正名做准备。 秦从文的决定来的突然,可是谁也不能反对,全府上下紧张的忙碌了起来,席面师傅和戏班子都是花了重金请来的,家里一片欢腾之势。 只有秦二小姐和秦四小姐不太高兴,整日待在屋里不肯出来,特别是秦二小姐,自从接了秦怡心的信后,整个人就更消沉了。 秦怡心惹恼了史家,已经被休弃了,只是史家人还算厚道,把秦怡心十六抬的嫁妆送了出来,秦怡心落得这个下场,自然心有不甘,奈何纵使她哭得肝肠寸断,史大人却是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更别提收回成命了。 秦怡心无法,只得带着自己的嫁妆离开了史家,可是她又没脸回台州,因此思来想去的便在平阳落了脚。 买了座两进的宅子,又找人伢子买了两个侍候的丫鬟,一个婆子,算是另立门户了。 一连串的打击让秦怡心着急上火的病倒了,人躺在平阳的宅子里日日吃药,流泪,别提多惨了。 她惨,秦二小姐也不好受,苏氏就要被父亲正名了,秦黛心还指不定要怎么收拾自己呢! 坐在梳妆台前的秦二小姐苦笑一声,祖母死了,母亲被休了,如今大姐也面了下堂妇,下一个就该到她了,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会是怎么样的遭遇。 ps: 求支持……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冬月婚事 秦从文为苏氏办的正名宴很成功。 台州城里不少高门大户家都收到了秦家的请贴,关系远的,近的,沾亲带故,打过交道的,都携妻带眷的赴了宴,给了秦从文脸面,全了他想要替苏氏正名的心意。 秦从文自然感激不尽,不但好酒好菜的招待众人,还让戏班子唱了一天的大戏,走时还为众人备了礼。 秦二小姐听了这事儿,不免冷笑,真是舍得下大本钱啊! 很快,台州城里有名望的宅门里头,都知道了秦家的夫人换了人,只是听到苏氏的出身时,不免微微一愣,由妾变成正妻的不是没有,可是苏氏年纪大了,家里又不殷实,怎么会就成了正妻呢? 大家偷偷议论,不免又提起前几日秦从文休了方婉茹的事儿,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苏氏才是正儿八经的秦府夫人,只不过是凭白受了二十年的委屈,如今真相大白了,自然是要回归本位的。 台州城府门里闲着无聊的婆子下人们,闲暇时总算又有了谈资。 苏氏的名分也就有了结果,虽然她很少出门,但人们提起她来,都会叫上一声“秦夫人”。 林氏正式接过了秦府主持中馈的大权,她知书达礼,做起事情来有条不紊,大概是书读得多了,心中计较也比较多,手段虽然不强势,却也并不柔弱,一旦发生事情,处理起来颇有雷霆之势,秦府众人这才看清楚,林氏人虽然柔弱,又不是个好争的。可手段一点也不比方婉茹差,甚至更有说服力和震慑力!大家这才敛了不该有有的心思,把她当成秦府的奶奶一样待了起来。 现在秦府下人见了林氏,都要唤她一声二奶奶的。 秦家的嫡庶长幼,早已经变了个排序。 再说这日,秦黛心去探秦从文。想跟他提一提秦二小姐的婚事。 平阳有消息传来,说是郑家六郎成了婚。秦二小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悲不惊,本就不是良配,何必为了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伤感呢! 秦从文却急得不行,眼见着。秦二小姐岁数一年比一年大,十六七岁的大姑娘。还没有定亲,已经很不好听了,她生母被休了,现在的秦二小姐不但失去了母亲的庇佑,更是失去了嫡女的光环,如今连个替她张罗亲事的人也没有。自己怎么能不急? 秦从文想到这里,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怪谁呢!还是不怪她自己。苏氏一向温婉。即便是成了正妻,也不会苛待她的,可这丫头什么不好学,偏偏学她母亲那些阴狠的手段,竟联合那弃妇和大姐做下了那样的错事儿。 唉,大错已注成,连自己也没脸替她到苏氏那里求情了。 秦从文唉声叹气了一番,连茶也吃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丫头挑了浅绿的纱帘进来,“老爷,三小姐来了。” 秦从文哦了一声,才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帘子再次被挑了起来,秦黛心走过玄关,来到书房里给座上的秦从文行了礼,“见过父亲,今日父亲的气色好了不少,看来离康复之日不远了。” 秦怡心被人捉奸在床的事儿,把秦从文气得病了很长时间,刚见好,又传来了郑家六郎成亲的消息,秦从文连着急带上火,旧疾复发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肝火旺得厉害,满嘴都是大水泡,食欲不振,吃什么都不香,睡觉也不安稳,大夫来看了几回,开了几剂汤药,喝了却不见好。秦从文气得大骂那大夫是庸医,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那是心病,哪能是几副药就能吃好的。 秦从文听了秦黛心劝慰的话,很不以为然,冬月若是嫁不出去,自己怕是好不了了。 秦黛心暗暗观察秦从文的脸色,故意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心事?大夫说了,您这个病得养着,最忌劳累,思虑,您放宽心,有什么事儿让大哥二哥他们去处理也就是了。” 秦从文如何不知道他该宽心养着?别的事儿也就算了,冬月的婚事如何能靠他们两个? 唉…… 秦黛心低头咧开嘴笑了笑,随后又抬起头,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化成了略微担心,“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唉声叹气的?” 秦从文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女儿,不觉得露出几分亲切之意来,这孩子是个懂事的,知道替自己分忧,以前怎么没发现? “还不是在担心你二姐的婚事。”秦从文不自觉的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休了方氏,如今大姐儿又被史家休了,冬月从嫡女变成了庶出,这……她都多大了?别人家的闺女这个岁数都做娘了,我能不愁嘛。” 言外之意是怕秦倩心嫁不出去。 秦黛心神色尴尬的问了句,“父亲,您可是在怪我?怪我处理大姐的事情时,没有手下留情?” 秦从文摇了摇头,“未阳都跟我说了,这不怪你,是她自己自作孽。”秦子赢虽然改了名姓,可是苏氏还是愿意叫他的乳名,这个名字是她给取的,自然意义非凡,慢慢的,秦从文也受她熏染,私下里也是叫秦子赢的乳名。 好像这样更亲近一些似的。 秦黛心好像有点难过似的,“终究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带人去,也许这事儿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秦从文现在听不得大姐儿秦怡心的事儿,只要一提到她,自己就忍不住想像那日她被捉奸成双的场面。 一定是不堪入目的,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还好当时自己听说这事儿以后晕了过去,不然还真没脸看当时的那个情景。 秦从文因为晕了过去,所以并不知道现场情况到底如何,他所知道的信息。都是秦子赢转述的,因此很片面。 秦黛心是知道的,因此才敢这么说。 “好了,你也不要自责,这也是她的命,什么不好学。偏偏学那些不甘寂寞的。”后面两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可秦黛心耳力非凡,还是听到了。 他这是伤了心,又用力了面子,不想在理会这个女儿了。反正她有大把的嫁妆,就是一个人过。也能过得很好。 史家人还算厚道,若是自己家出了这事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把嫁妆还给她的。 秦从文又唉声叹气了几声,才问秦黛心,“你来的有事?” 秦黛心知道他不想再提秦怡心的事儿,便道:“女儿是有事儿想跟父亲说。可又怕……”左右为难的样子。 秦从文和颜悦色的道:“有事儿你就说,不会吞吞吐吐的。” 秦黛心踌躇了一下,才道:“是二姐姐的事儿……”她朝屋外廊下张望了一下。 一个大丫头模样的人正站在帘栊外。垂着头,很本分的样子。 秦从文疑惑的瞧了秦黛心一眼,冲着外头道:“抱月,你去把大夫开的药给我煎一副来,你在灶上盯着,莫走开。” 帘外的丫头脆快的答应了一声,转身下了台阶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 “这下可以说了吧,神神秘秘的。” 秦黛心道:“因为事关重大,这才会如此谨慎。” 秦从文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她看,似乎是在质疑她能说出什么样事关重大的事情。 “二姐姐,嗯,上次我们去贾家,女眷们都在园子里头赏花听戏,我看二姐姐心不在焉的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本女儿以为二姐姐不爱听戏,就没放在心上,哪知道无意中发现她偷偷离席,女儿当时十分好奇,就跟在二姐姐身后想看看她要干什么,这一看不要紧,女儿简直要被吓坏了。” 她说到这儿,秦从文才露出几分感兴趣的样子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黛心把秦倩心在贾府勾引贾二爷的事情全盘托出,“……我没想到二姐姐会那么大胆,假冒贾家的婢女,又给贾二爷灌了药,两个人衣衫尽褪,搂搂抱抱的。”秦黛心剪去了齐家二小姐与此事的关联,只说这一切全是秦倩心一人的作为,又故意把事情说得含糊不清,难以启齿的样子,只拣了最重要,最关键的几点来说。 “女儿深怕二姐做的这事儿会被人发现,当下硬着头皮闯了进去,把二姐连拖带拉 的拽了出来,好在贾二爷醉得厉害,根本没看到女儿,不然女儿见到他们那个样子,当真……”后面的话她故意没说,想留着秦从文自己慢慢猜。 秦从文哪里能听得了这个,他已经有一个女儿失贞被人休了,如今知道自己的另一个女儿还没有嫁人就做出了这等胆大妄为,有辱门风的事情,心里稍稍退去的火气顿时又窜了出来,他没有心思深究这里面的细节,只是很负责的问了一句,“有这事?” 秦黛心郑重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女儿怎敢无中生有。” “之前怎么不说?” 秦黛心飞快的看了秦从文一眼,才道:“这,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女儿怎么敢随便跟人家说呢,再者那时候是方氏当家,我若与她说了,只怕她会以为我往二姐姐身上波污水呢!二姐姐事后也有悔意,因此我才帮着她把事情瞒下了。” “那现在怎么又说了?”秦从文瞪着眼睛,凶相毕露,这还是秦黛心第一次秦从文发这么大的脾气。 以前秦从文也会发脾气,也会骂人,可却从没有像这次这样吓人过,如果胆小的看了,只怕要哭出来了。 秦黛心为难的道:“大姐的事儿已经够让父亲难过的了,女儿怕二姐走了大姐的老路,这才想着跟父亲说一声,想着防患未然,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本来这事儿应该和母亲说,可是您也知道前阵子家里刚出了那样的事儿,二姐姐虽然没怎么参与,但到底是知情者,我怕母亲心里存了芥蒂不想管,再者,就算母亲大度管了,只怕二姐姐也会误以为母亲是在看她的笑话,要报复她。女儿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儿只能跟父亲说了。” 秦从文把鬓边的青筋都气了出来,他就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山雨欲来风满楼! 秦从文这是暴发前的沉默。 秦黛心见时机成熟,当下从绿色绣荷花的锦缎荷包里抽出一张银票来,“父亲,这两千两,是二姐姐给女儿的封口费。” 封口费? 秦从文猛的站起身子,拿过那张银票细看,确实是两千两银票无疑。 “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ps: 感谢miranda329的珍贵小粉红,天气越来越冷了,大家保重身体呢! 第四百三十章 心惊肉跳 秦从文听闻到秦二小姐不顾礼义廉耻的去勾引了贾家二爷,又气了一回,他这次不只是生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勃然大怒。 iranda329的粉红票票,可爱的小粉红…… 第四百三十一章 生死相随 秦黛心低声咯咯的笑了两回,才道:“父亲,我不过说说而已,杀人是犯法的,我大哥是朝廷命官,岂会让自己的亲妹妹以身示法呢,我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让大哥任途受损不是,太不值得了。 ” 没提一句姐妹亲情之类的话。 秦从文老脸一红,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黛心这才又道:“大哥说得对,家宅宁,则万事宁,父亲,为了宁宅和睦,您还是快点把二姐和四妹嫁出去吧,只有这样,家里才能越来越好,如何她们不死心,老是这么没完没了的闹,恐怕到时候我没动手,大哥就已经先翻脸了,到那时候,只怕你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父子之情又要散了。父亲,大哥是怎么流落在外的,相信您清楚的很,如今他历难而回,您难道还要让二姐和四妹妹不停的用刀剜他的心?况且我们姐妹几个年纪都大了,早晚是要嫁人的,晚嫁不如早嫁,至少现在还没出什么大事,再拖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秦从文想了半天,才道:“你二姐一向高傲,恐怕不会愿意做妾。” 这就是同意了。 秦黛心知道秦从文的妥协有一半是为了秦子赢,但是她依旧很高兴,道:“我会说服她的,放眼台州,她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秦从文看了秦黛心一眼,道:“那,那你就试试?”秦从文觉得贾家人未必肯同意秦倩心去做妾,就算贾家人同意了,秦倩心也不会同意,只要他们不同意。秦黛心就算犯浑也没用。 “好,试试,如果我劝服了他们,还请父亲为二姐姐准备嫁妆,我们秦家不刻待女儿,嫁妆可以多准备一些。到时候也能让贾家高看我二姐姐一眼。” 秦从文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秦黛心就又说起秦四小姐。 “……我觉得平阳卢家不错,那家家境殷实,公子的年纪虽然大了一点,可他是家里独子,人长得也好。日后四妹妹嫁过去便是当家的奶奶,能少受不少的苦。” 秦从文没想到秦黛心竟也为秦若心相看好了人家。当下有些不悦,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竟操心这些事儿,随后他又想起秦黛心那强势的态度,当即泄气,质问的话也没敢说出口。只轻声问:“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兰儿吗?” “我娘从不关心这些,她现在就是照看两个弟弟,哪有时间去想这些。” 这倒是实话。 秦从文又道:“贾家总是知根知底的。这平阳的卢家,到底不是本地人,为人如何,家里怎么样都不清楚,该好好打听打听才是。” 秦黛心上前一步,问道:“父亲这是信不过我?这可是大哥提起来的,他与卢家人虽然算不上相熟,可也是打过交道的,他的话,父亲不信?” “不不,不是。”秦从文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太仓促了。” “不仓促,怎么会呢!”秦黛心一面笑,一面不动声色的看着秦从文。 秦从文被她盯得发毛,难免躲闪了些。 “父亲,您年纪也大了,身体又不好,生意上的事情有二哥为您照料,一直很稳妥,二嫂能干,把府上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您真是好福气啊。” 秦从文听出她话中有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就笑,“家里的事儿,还是交给二哥和二嫂打理吧,您年纪大了,没事儿养养身体,喝茶下棋,过悠闲的日子多好,您大儿子是四品官,日后恐怕还会迁升,你可是正经八百的官家老太爷,这样的身份,还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呢?日后你只管过顺心的清闲日子就是了。” 秦从文听出了些意思,大骇,如果真这样,那自己以后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手里的钱权没了,谁还会听他的,敬着他?他才四十岁,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秦从文没法淡定了,恐慌至极。 “你,你母亲不会同意的。” 秦黛心叹了一声,心想苏氏对秦从文早已心灰意冷了,如今竟想着给他纳两名小妾缠着他,不想让他脱身来烦自己,可见她对秦从文失望透顶。再有苏氏本就不是控制欲极强的人,如果她真想掌家,又怎么会主动把家里大小事务交到林氏手上呢! 眼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氏。 “这事儿不急,我就是说说。”秦黛心一笑,“不是害怕您身子不好嘛!” 就在这时,抱月煎药回来了。 秦黛心见了,连忙对秦从文道:“父亲,女儿不打扰您喝药了,今天我同您说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她以主人的姿态结束了这次谈话,转身出了书房。 秦从文看着秦黛心潇洒的背景,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傀儡,这时他想起了一句话“挟天子以令诸侯”。 自己眼下不正是被挟的那个人吗? 秦从文胸中气血翻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秦黛心回到畅晓园的时候,得到两个消息,一个是公孙泰兴被罢官了,罪名竟然是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失察之责,公孙锦责是被夺去了功名,贬为庶民,收监在了牢里等候宣判,他通匪一事证据确凿,想必死罪难免。听说秦凤歌听了当时便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秦黛心点了点头,很满意,王应石大人办案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第二个消息是关于金氏的。 秦从文的生母。 自那日方氏死后,金氏便离开了秦家,秦从文并没有留她。 说是母子,可除了那点血脉,又哪有半分感情?他们一个是心怀仇恨。为了报复伺机而动,看遍人间冷暖辛酸,不相信爱的人,一个是生来冷漠又被歪曲教养,性格早已成型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分离了四十多年,你难道还指望他们相亲相爱吗? 天大的笑话。 金氏走后,音讯全无,秦府上下很少有人提起她,就连秦黛心忙起来,也不曾想过她分毫。 而现在。金氏写了信来,只说自己在奄里出了家。要忘却世间一切,了此残生。 没说地址,没说那奄叫什么名字,看来是真的要忘却红尘中的一切了。 秦黛心觉得,这也许是金氏最好的归宿。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很多事儿就此揭过。再也不提了。 没过多久,前院突然传来秦从文吐血的消息。 秦黛心脚不沾地的去了上房。 只有苏氏和秦子赢,秦子信诚三人在。 人晕了过去。请来的大夫为他施了针,只说痰迷上窍,还不算严重,除了吃药外,还得静养。 秦黛心就跟秦子诚商量,“病一直没好,再这样反复下去,恐怕不行,不如听大夫的,等父亲有所好转的时候,把他送到庄子上去吧,那里清静,咱们派得力的人照看着,总得让父亲好起来。” 秦子诚犹豫,庄子上的环境真的适合养病吗? 秦黛心问秦子赢,“大哥,你怎么看?” 秦子赢道:“等父亲好些时再送去吧,台州太热,只怕暑气大,不适合养病。” 秦子诚听了这话,便也同意了,几个人就商议等秦从文好些再谈,苏氏留在屋里侍疾,把兄妹三人都往外撵。 “各忙各大的去,家里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苏氏吩咐身边的婆子,丫头们看药,浸帕子,又命人撤了屋里的熏香。 几人看她有条不紊的忙,都放下心来,悄悄的退出了正房。 秦子诚还有帐要查,因此与秦子赢说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去了铺子里。 秦黛心就跟秦子诚边聊边往外走。 “二哥打理起生意来倒是挺有天赋的,听说铺子里的事儿打点的极好,父亲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 秦子赢点了点头,“他在生意场上打滚也有几年时间了,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怕只怕是个贪心的,将来容易入了套。该找个机会跟他说说,应戒骄戒躁才是。”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提到秦从文吐血的事儿,“我跟他说了想把她两个闺女嫁了的事儿,怕是因为这个上了火,再者……”秦黛心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秦子赢道:“我想让他退下了,做个闲散的老太爷,他怕是不愿意,这才气得吐了血。” 秦子赢思忖一下,觉得这样安排挺好,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秦黛心这样安排有些多余,好像她要长久的离家似的。 她要去到边塞找慕容景,可不是得走很长时间嘛。 “你还要去?小妹,兴许过一阵他就回来了呢?” 慕容景如果能顺利的抓到庆安王,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瓦那与大雍之间的假象和平,至少还能维系五年。 秦黛心摇了摇头,“大哥,别痴人说梦了,打仗再所难免,你不清楚吗?” 秦子赢哑然,面对秦黛心的冷静,他确实无话可说。 气氛有点尴尬。 秦黛心轻叹了一声,才道:“大哥,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人各有命,也许我的命就该如此。” 秦子赢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秦黛心的执着,他道:“战事一起,我势必得随义父出征,如果你能留在家里,我会很放心的。”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秦黛心,似乎在等她改变主意。 外人再怎么妥贴,他始终觉得差点什么,秦黛心如果能留在家里照顾苏氏和两个年幼的弟弟,他则是由衷的高兴和信任。 秦子赢的想法才是正常的,自己毕竟是一介女流,按照古人的标准,就该留在家里。 可惜,她不是正牌的秦府三小姐。 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大哥,抱歉,我心意已决!”秦黛心与秦子赢对视,十分坦然的道:“他在哪儿,我便在哪。” 秦子赢愣住,这是要生死相随了? ps: 感谢sky0105的珍贵小粉红,还是两张呐,感动~~谢谢大家支持。 第四百三十二章 乐不乐意 秦黛心的固执,秦子赢直到此刻才领教到几分,他一面惊讶小妹与睿亲王之间的感情,一面又生气她至苏氏于不顾,可他刚刚回来,与秦黛心的感情还不算稳固,自然不能像从小一起长大那样深说她什么。 况且他说的已经够多的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秦子赢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女生外向,果真不假。 秦黛心呢,她理解秦子赢急于补偿苏氏的心情,可自己为苏氏做得已经够多了,直到现在她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在为苏氏考虑,她并不是要扔下苏氏不管,只是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苏氏身边,让她提前适应一下也是好事儿。 这些话她自然都藏在心里,不会跟秦子赢说。 以后他会慢慢知道的。 兄妹两个算是不欢而散,在小花园里分了手。 秦子赢回自己的院子里看兵书去了,而秦黛心则是犹豫了片刻,去了二小姐秦倩心的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不像以往那样勤勉,有好几个人躲到茶水间去嗑牙八卦去了,只有两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在石桌边上玩,见秦黛心来了,连忙站好,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问了安。 秦黛心就朝上房看了一眼。 廊下摆着几盆耀眼的盆景,本是名贵品种,如今不知怎么了,竟没精打彩的,叶子枯黄了大半,看着让人心疼。 是侍候的不好吧?秦二小姐由嫡变庶,母亲又被休了。活得难免凄凉些。 帘子一挑,走出来一个身形苗条的丫头来。 穿亮色的宽袖细葛裙,外头罩了件湖色的比甲,腰间扎了条鲜红的腰带,上面坠个金鱼形状的彩色荷包。 是秦二小姐的大丫头采青。 采青见秦黛心来了,明显就是一愣。随后连忙抬阶而下,给秦黛心行了个全礼,“三小姐安,奴婢在屋里听到了声音,这才出来看看,不想却是三小姐且来了。您怎么一个人来了。也没带个人跟着。” “我二姐在屋里?”采青还算是个忠心的,见到自己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来。想必没有巴结的心思。 “二小姐在,您,可要去瞧瞧?” “走,瞧瞧去。”秦功心拽着裙子上了台阶,采青连忙亲自为她打了帘子。 秦二小姐在罗汉床上发呆,她的奶娘文氏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做针线。见秦黛心来了,脸上便挂了几分的寒霜,不过还是规矩的行了礼。问了安。 秦二小姐这才回过神来,见到秦黛心的时候竟然无比平静。 只是眼睛里的冷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秦黛心不介意的笑笑,只怕现在她是最不待见自己的。 “二姐,不请我坐坐?” 秦二小姐把手里攥着的赤金缕空响铃“啪”的一声扔在一旁的小几上,随后腾的一下站起来,“请,怎么不请。”她怒笑了一下,对采青道:“去,给咱们嫡出的姐儿搬把椅子来。” 采青犹豫不决,没动。 屋里不是有张椅子吗? 秦二小姐怒不可遏,“怎么,我连你也使唤不动了不成?” 秦黛心听出了言外之意,没有吱声。 采青连忙道:“奴婢这就去拿。”她转身去了次间搬了一把小巧的藤椅来。 秦二小姐气呼呼的坐回榻上,没好气的道:“坐吧。” 秦黛心翩然落坐,也不奢望能在秦倩心这里讨到杯茶喝,只是她有话要对秦倩心讲,自然不希望有旁人在场。 “我与二小姐有话要说,你们下去吧!” 文氏没动,用颇为警惕的目光盯着秦黛心看。采青也没动,用请示的目光瞧了秦倩心一眼。 秦二小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黛心,似乎想钻到她的肚子里去看个究竟。 “怎么,我还能吃了她?”秦黛心的口气已经有些不悦了,只可惜有些人天生愚笨,听不聘为。 “三小姐这么说,倒叫奴婢不知道该如何答了,只是我家小姐最近身子不好,身边离不开人,奴婢们还是在这儿侍候着,心里踏实些。”文氏的话言不由衷,她到底怎么想的,屋里的人都很清楚。 秦黛心勾起嘴角,不耐烦的说了两个字:“出去。” 她的声音明明不是很大,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这简单的两个字,把文氏和采青都吓了一跳,她们离秦黛心的距离虽然不远,可是也算不上近,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为的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秦倩心自然也感觉到了。 “奶娘,你们出去吧,光天化日这下,她敢把我怎么要样。”秦二小姐这话说得有点赌气,其实她确实有点怕秦黛心。 文氏与采青互看了一眼,又见秦二小姐脸上颇为镇定的样子,想了想便出去了,想着二人就站在帘栊外,只要屋内一有动静,她们便冲进去,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儿。 二人悄悄的退了出来,放下细纱的茶白色帘栊,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很静,什么也听不到。 文氏咬了咬牙,又冲帘子近前凑了凑,侧身把耳朵贴在帘子上。 “滚远点……” 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响了起来,吓得文氏一个激灵,差点趴到地上去,还好一旁的采青手明眼快的扶了她一下,二人相看一眼,连忙老实的从廊下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下去了。 被耀眼的阳光一照,文氏才感觉到自己又活了回来,她搓了搓发凉的双手,觉得肢体渐渐回暖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小姐果真不是好惹的,小姐应该会没事吧? 文氏用眼神询问采青。 采青苦笑一声,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说屋里秦氏姐妹二人。 秦倩心一脸戒备的盯着秦黛心看,好像后者会随时扑上来把她掐死一样。 秦黛心觉得秦二小姐想太多了,她若是真想杀她,怎么会光明正大的走过来? “二姐心情似乎不太好?”秦黛心一开口,秦二小姐马上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这是紧张。也是一种防御。 她的心情当然不好,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鬼的心情才会好。 不过秦二小姐聪明的没有开口,她想知道秦黛心到自己这里来,到底要干嘛。 秦黛心轻笑了一声,才道:“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心情不好我知道,但是你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是为了方氏。还是为了大姐?又或者为了郑家六郎成亲的事儿?” 这话真的很欠揍,句句都戳在秦二小姐的心尖子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母亲被你撵走了,大姐也中了你的计成了弃妇,我呢,婚事完蛋了,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你高兴了,你满意了?”秦二小姐气极生悲,倒也不知道害怕了。事以至此,她也不怕得罪秦黛心了,干脆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今天的这个结果,不都是你们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吗?怎么,就因为你们没害成别人,你们倒成了受害者?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秦倩心听了这话,面皮一红,不免垂头丧气起来。 “是,我们技不如人,我们认倒霉,只是我们母女三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呢?那个秦若心,所有的主意都是她出的,你怎么不找她去?”提起这个,秦二小姐就是一肚子气,这个秦若心可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她给自己出了这个鬼主意,至少现在大姐还是知府夫人,母亲和自己也能有个依靠,如今她们什么都没有了,偏秦四小姐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而秦黛心也没有要对她下手的意思,这不公平。 这就开始狗咬狗了? 秦黛心暗暗鄙视了秦二小姐一下,才道:“她的事儿你不用管,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秦二小姐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重新投入了进来,她上下打量了秦黛心好几眼,才狐疑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三小姐笑了笑,才慢慢悠悠的道:“我要恭喜二姐了,父亲已经为您定下了一门亲事,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嫁人了。可喜可贺!” 这个消息来得有点太突然,秦二小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谁要嫁人?” 秦黛心也不解释,只道:“父亲有意让你嫁给贾府贾二爷,想让二嫂跟贾府大奶奶张氏透个口风,我想,贾家会同意的。” 贾府贾二爷,成婚,跟自己吗? 秦倩心茫然的瞧了秦黛心一眼,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了起来。 她几乎夜夜都能梦到那张英俊的脸,想起那回二人贴在一起时,身上那炽热的温度,还有贾二爷略带酒气温暖的唇…… 秦倩心慌乱了一下,当下朝秦黛心看过去,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时候提起他是什么意思。” 秦二小姐知道,贾二爷与她,就好像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石子,她就是那毫不起眼的石子。 他们根本没有可能,可秦黛心又为什么说父亲打算把自己嫁给贾二爷呢! 秦黛心没有忽略秦二小姐对贾二爷的称呼。 他。 这可是个很微妙的字。 自己跟秦子赢提到慕容景的时候,不也是用这个字吗。 秦黛心笑,“这门亲事你不乐意?想好再回答我。” 秦倩心咬了下嘴唇,她怎么可能不乐意,就怕贾家不乐意。 ps: 感谢kaluru亲投给恕恕的珍贵粉红票,感谢大家对恕恕的不离不弃。认真的看了亲的留言,别担心,你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出现,女主的故事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一个文也许写再长也无法写尽一个人物的一生,无法写尽一个作者的心声,恕恕想做的事儿,就是尽量完善它,也许很一般,也许有人不喜欢,但,这种坚持最起码的。但愿我呈现给大家的故事,你们都喜欢。 第四百三十三章 打探婚事 秦倩心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秦黛心也不打扰她,她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着秦倩心。 过了好一会儿,秦二小姐才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父亲真想让我嫁进贾家?”随后她又追问,“父亲什么时候说的?他这几天都病着,怎么说起来这事儿了?” 秦黛心只道:“上午刚刚说的。” “上午说的?”秦倩心想了一下,随后嗤笑道:“父亲上午不是吐血了,怎么还有心情跟你说这个?” 秦黛心反问:“你知道父亲吐血了,怎么不去瞧一眼?” 秦倩心表情很落寞,秦从文吐血的事儿她也知道,若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是假话,毕竟十几年的父女情摆在那里,她不过因为还在怪秦从文休了母亲的事儿,所以秦二小姐并没有去上房探病。她去了,秦从文也未必待见自己,反而还得看到苏氏那个讨厌的女人。不过秦二小姐派人去打听了,知道秦从文病得并不重。 “父亲也是为了你才吐血的。”这话半真半假,其实秦从文吐血主要是因为害怕秦黛心让他提前退休。 “为了我吐血?”秦倩心不太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淡淡的道:“还不是为了你和贾家的亲事嘛。” 秦二小姐听了这话,半惊半喜,喜得是原来自己与贾府的亲事是真的,惊的事秦从文竟为了这事儿吐了血,可见其中是另有隐情的。 秦二小姐游移不定的想了一会儿,才道:“你既来了,想必有事儿要说,何必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一次说个痛快吧。” 秦黛心听了这话倒是笑了,明明是她自己急于知道结果,偏偏说了个这般道貌岸然的理由。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闻到你要去给贾二爷做妾,他有些心疼。故而吐血晕了过去,二姐姐,父亲还真疼你呢!”秦黛心娇唇轻启,说出了几句让秦二小姐失控的话。 “秦黛心,你安得什么心?”秦倩心直到此时,方才听明白。原来自己与贾家的亲事并不是父亲提议的,反而是秦黛心主张的。只是她疯了吗?自己凭什么要做妾? “二姐明鉴,我是一片好心啊!” “好心?”秦倩心腾的一下站起来,急急的朝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指着秦黛心道:“你会有好心?你若是安了这样的好心,怎么不自己去做妾,偏偏要我去?”秦二小姐言语激动。气得小脸红扑扑的。 秦黛心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不成熟的小姑娘的指责呢,她淡定的抬起眼眸来。轻声道:“二姐姐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为何要去给别人做妾!” 秦倩心蓦然睁大了眼睛,语调也调高了一个档,尖锐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黛心色唇一笑,随即站起身来,与秦二小姐平静的对视,“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不当初做下了那样不要脸面的事儿,如今是想不承认了?” 当初…… 秦二小姐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怯意来,她神情慌乱,喃喃自语的道:“当初,当初,我以为……”她以为她给了秦黛心两千两银子,这事儿就过去了,万万没想到秦黛心会旧事重提。 父亲肯定也知道了,不然如何能被气得吐了血。秦二小姐暗暗着急,一边恨秦黛心是小人,拿了钱却不替她守口如瓶,一边又恨自己当日糊涂,做了那样后患无穷的事情来。 秦黛心又道:“当日我亲眼所见你与贾二爷又搂又抱的,你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裙子也差点被撕烂了,怎么,还要让我继续说下去吗?” 秦二小姐的脸上一片惨白之色,这等不堪入耳的话,竟是在说自己吗? “你……你说得这些话,没人会信的。” 秦黛心又道:“贾府里不是还有个叫新竹的吗?问问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别人信不信不要紧,只要贾夫人信了就成。”其实新竹已经被抓起来了,秦黛心虽然不知道她下场如何,但相信应该不会太好。秦二小姐不知道这事儿,自然会害怕这个已经不在贾府的新竹会跳出来揭了自己的老底。 秦二小姐确实怕,此时的她已经失魂落魄,六神无主了。 难道没有了母亲的庇佑,没了长姐的呵护,她就真的只能给别人做妾了吗? 秦二小姐几乎要摔倒了,她强行稳住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回了床边,麻木的坐了回去。 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秦府二上姐,竟要给人做妾了。 秦倩心只觉得心里嘴里全是苦味。 秦黛心又道:“二姐,你细想一下,如今以你的身份地位,名声,你将来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只怕与咱们家门当户对的都不会娶你,比咱们门户低的,那就是小商小贩了, 不过有一两个铺子,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你打两只钗的呢!家里尚若只有一个独院,四间正房,你可怎么住?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你乐意?” 秦二小姐头也没回,只是冷冷的道:“这么说你还真是为了我好了?我还得谢你不成?” “贾家是高门大户,吃穿用度怕是咱们台州城里的头一份了,如若不然,当初方氏也不会想方设法的要你嫁进贾家了。只是贾家是朱门大宅,当初你是嫡女时想嫁进去做正妻尚不能如愿,如今难道就行吗?”秦黛心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一个媒婆。 秦二小姐心酸不已,是啊,她如今只怕没有资格再做贾府二奶奶了。 秦黛心再接再励道:“贾府那样的人家,一门三杰,别说是娶妻,就是纳妾,恐怕也有太多规矩了。你想他们会要你这个母亲被休,胞姐又不守妇道的人吗?” “够了。”秦二小姐突然出声打断她,转过头来恶狠狠的道:“你是存心来恶心我的是不是?对,我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恐怕连去贾府做妾的资格也没有,那你还来干什么?奚落我吗?看我的笑话?你都做到了。你满意了?” 泪,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秦黛心也不介意,又道:“我可不是想卖了你去讨好贾府,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早点嫁人罢了。” 秦二小姐听了这话,眉头便不自觉的蹙在一起,显然不太明白。 “我是为了我母亲。经过上次的事儿。我娘看你已经很不顺眼了,又怕你会记恨她。所以整天愁眉苦脸的,对于你的去向,她不好太多干预,所以十分苦恼。如果你嫁了,她就会过得好些,所以我真的是一心在为你考虑。”秦黛心半真半假的哄秦倩心道:“贾家的条件如何。咱们姐妹心知肚明,我也不用多说,你若是嫁了过去。虽然是为妾,可到底也是富贵人家的半个主子,贾二爷英俊潇洒,他日你如果能为他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他势必不会辜负了你。你在贾家吃好喝好,又能跟心爱的人朝夕相伴,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真要把你嫁给满肚肠油,死了老婆娶填房的老男人做正妻,你才高兴?” “不,不。”秦倩心本能的摇头,谁要给老男人做填房啊! 秦黛心知道秦二小姐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去,暗暗高兴却不表露出来,她只道:“你好好想想吧,贾家的亲事没得商量,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劝你与其愁眉不展的担心自己做不了主的事儿,还不如高高兴兴的准备自己的嫁妆。” 秦黛心说完了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二小姐在屋里发起了呆,连文氏和采青回来了也没发觉。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那浑货可伤着你了?”文氏见秦二小姐脸上有泪,顿时急了起来,说起话来也口不择言了。 秦倩心摇了摇头,随意朝脸上抹了一把以后才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文氏与采青互看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秦二小姐坐在罗汉床 上,胡思乱想了起来,先是委屈,不甘,随后又有点担心,紧张,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竟然露出几分笑意和向往来。 下午秦二小姐便去了上房。 她跟秦从文说了半天的话,等秦二小姐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天都暗了。 没过几天,林氏和秦黛心盛装去了贾府,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贾府竟同意了秦倩心进府做妾的事儿。 虽然是做妾,但秦倩心毕竟是要嫁进三品大员的家中,得到消息的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说风凉话的。 最不甘心的人就是秦四小姐。 眼下这种情况,能嫁进贾府,给年轻英俊,前途无量的贾二爷做妾,她也是愿意的。秦四小姐相信,凭她的相貌和手腕,贾二爷迟早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她只要能替贾家生下个孩子,日后便必然会成为贾二爷的正妻。 只可惜自己没有这个机会。 秦四小姐暗暗又恨了秦黛心一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让榆林疙瘩似的秦二小姐嫁进去。 郁闷了没有几天,秦四小姐就听说了自己的婚事也被定下来的消息。 苏氏不待见她,她是知道的,如果嫁出去能躲开秦黛心这尊瘟神她也是乐意的,关键是她要嫁给谁。 之前秦黛心至少还去知会了秦二小姐一声,好歹跟她说了对方的情况,可自己这边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八成不是好事。 秦四小姐知道苏氏是不爱主事儿的,而且她又一向都听秦黛心的话,莫非自己这亲事也是秦黛心一手安排的? 秦四小姐想起了上次秦黛心站在阳光里看自己的眼神,身上突然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不行,她得打探打探。 ps: 感谢星空下的思,了了轻烟g投给恕恕的珍贵小粉红,再次谢谢大家! 第四百三十四章 成亲之前 秦四小姐怕自己的婚事受秦黛心的摆布,因此一直惴惴不安,她悄悄找到了彭氏,让彭氏旁敲侧击的向秦从文打探。 彭氏刚刚得宠,家里就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变故,先是太夫人身死,牵扯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陈年旧事来,紧接着方氏被休,秦大小姐成了弃妇……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把秦从文那颗风光雪月的心揉搓得七玲八落的,再加上他最近的身体又不好,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府里的莺莺燕燕。彭氏自认为受了冷落,一时间不免为自己的前程担忧起来,恰在此时四小姐来找她,说了让她为自己打探消息的事情。 彭氏暗想,自己成为姨娘的时日尚短,根基也不稳,眼下正是需要人扶持的时候,四小姐虽然不受宠,可到底是府里正经八百的小姐,如果能在秦从文面前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兴许顶用呢?再说打探一事也不费什么功夫,还能顺便接近一下秦从文,也是好事。 彭氏就答应了。 她以探病,侍疾为由,常常出入上房,苏氏乐得清闲,到也给了她不少与秦从文独处的时间。 彭氏一边向秦从文展示自己温柔贤惠的一面,一边旁敲侧击的打探起四小姐的婚事来,无非就是想知道对方家世如何,品貌怎样。 秦从文知道的也并不多,而且他掌握的信息都是秦黛心和秦子赢兄妹两个商量好的,二人口径一致,无非是说卢家家境如何殷实,卢家的这位独子人品相貌如何出众。 秦从文不疑有它,即使是他不相信秦黛心。但却不会怀疑秦子赢,所以彭氏来问的时候,他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彭氏完成了秦四小姐的交待,暗暗欣喜,觉得秦四小姐嫁得好,自己也得捞得些好处。二人好歹主仆一场,相互能气,同仇敌忾的情分总是别人比不了的。 彭氏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秦四小姐听。 “……卢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这位卢大公子相貌端正,性格也是顶好的。待人谦恭有礼,又擅经营。听说把家里的生意打里的井井有条,比大少爷,哦,不,是比二少爷还强一些呢!” 秦四小姐听了,不免产生了几分怀疑。这个人如果真有这么好,秦黛心会让自己嫁给他吗?她对自己的恨意一点也不比自己恨她要少,会乐得让自己嫁个这样的夫婿? “真的吗?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彭氏侍候过秦若心那么久。知道秦四小姐天生不相信聊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她对亲人的冷漠,对身边人的残忍是别人想象不到的。以前如果不是自己机灵,恐怕要遭受更多别人想像不到的痛苦,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彭氏连忙收了心思,笑得跟朵花似的道:“我的好小姐,我骗爹骗娘,还敢骗您不成?这些话都是老爷亲口跟我说的,您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你往火坑里头推啊!老爷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如果有什么差头,我三言两语便能套问出真相了,可是这回我打听了好几遍,他每次都这么说,可见是真的。” 秦四小姐没说话,只是阴着脸。 彭氏又道:“老爷做生意这么多年,大江南北都有朋友,平阳离咱们这儿又不是很远,而且这卢家也是做生意的,想必有些名望,老爷指不定早就听过他们呢!要不然怎么大公子一说,老爷就同意了呢!” 秦四不看了彭氏一眼,阴阴的道:“该不会是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专门让你来撺掇我来了吧?” 彭氏知道,秦四小姐的疑心病又犯了。 “哎哟我的好小姐,谁还能让我跟您离了心啊!我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如果不是您一直在帮着我,奴婢就是再活一回,也没有现在的造化啊!说到底还是托了您的福,才有我今日的富贵,我怎么能干那么没良心的事儿呢!”彭氏肝肠寸断的表白了一番,成功的打消了秦四小姐心里一半的疑虑。 仅仅是一半而已。 秦若心又问彭氏,“依你看,她为什么会给我找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呢!”这门亲事要是放在以前,秦若心决计不会说出一个好字来,她素来要强,总想着自己是庶出,姨娘又是个不受宠,指望不上的,她若想飞黄腾达,一朝富贵,只能靠自己。 干得好不如嫁的好,秦四不姐自认为自己貌美如花,凭着她的姿色,她的才艺,总该嫁到有功名的人家去才算功德圆满,因此像卢家这样经商的白丁人家,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家里的当家主母成了苏氏,而她的女儿跟自己又是死对头,再加上前段时间陷害苏氏的计谋又是自己出的,秦四小姐想不通,为何秦黛心不在自己的婚事上面做文章。她应该盼望着自己嫁给一个跛子,癞蛤蟆,好奚落自己,看自己的笑话才是,怎么还会给自己找这么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呢? 彭氏也不明白,可她却不敢说自己不明白,彭氏转动了两下眼珠,计上心来,当下道:“会不会是为了苏氏呢?您想啊,您这般聪明,又擅算计,那三小姐能保得了苏氏一次,难道还能保她两次三次?我想会不会是三小姐怕了您的手段,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把您送走了,这府里就没了能害苏氏的人,她也能放心不是?” 秦四小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心里的狐疑便又散去几分。 “这事儿可马虎不得,我不方面出面,得着机会你再向父亲打探几次,总得问个水落实出才行。” 彭氏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下来。 秦府女眷一时间相安无事。倒也安静了下来。 这一日,林氏派了身边的得力的妈妈来请秦黛心。 林氏掌家时间不长,可她手腕高超,处理起事情来八面玲珑,人看着虽然和气,眼睛里却是个不能揉沙子的人。全府上下的婆子丫头被她查了一番,赏得赏,打的打,罚得罚,卖得卖,竟没一件是冤假错案。桩桩合情合理,有条有据。一时间倒也震慑了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同时也收笼了不少人心,颇有风彩。 最让秦黛心满意的是,林氏对苏氏恭敬有加,有些重大决定总要问过苏氏才再做决定。其实苏氏懂得的东西少之又少,根本给不了林氏什么好的主意和建议。但林氏的做法却无形中帮苏氏树立了不少威信,下人们会说,那么厉害的二奶奶都对夫人俯首贴耳的…… 自然没有人敢在苏氏面前耍花枪了。 如今林氏竟派人来请她。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秦黛心对那妈妈道:“你且先回去,我换了身衣裳再去二嫂屋里。” 那婆子连忙应了,这才离开。 秦黛心叫了如意开箱笼,找了套五彩蝶花图案,色彩斑斓异常的衣裳出来。 她穿衣裳向来素雅,还不曾主动要求这样的打扮过。 如意悄悄的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试探着问了一句:“小姐,二奶奶叫您去,可有喜事。” 秦黛心穿妥了衣裳,又收了收腰间的裙带,转过身去捏了捏如意的脸,“二小姐要出嫁了。” 她也是刚刚才想明白。 如意吃痛一声,心想小姐怎么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不过她没心思理会脸颊上传过来的微微痛感,吃惊的问了一声,“您的意思是,贾家来人了?” 秦黛心沉默不语,那笑容里透露出来的欢喜却是不容质疑的。 秦二小姐成了婚,接下来便轮到秦四小姐了。 打发了这两个瘟神,她就能去找他了。 真好。 “小姐,您别不说话呀!”如意围着秦黛心团团转,就想弄明白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秦黛心拢了拢耳后的头发,“你这么想知道,跟我一起去便是了。” 如意无法,只得跟着秦黛心去了林氏的院子里。 厅里摆着几抬用大红色绸缎装饰的箱子,看着特别扎眼。 如意见了,忙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果真被小姐说中了吗? 林氏正在椅子上看着什么东西,见秦黛心来了,连忙招手让她过来,随后让人送来了茶水,点心等物,挥手让人退下了。 秦黛心拿起茶碗来轻轻喝了一口,扭头朝身后微微的看了一眼。 如意心领神会,连忙下去了。 屋里只留姑嫂二人说话。 林氏把和里的几张单子给秦黛心替了过去,“贾府送来的聘礼,你瞧瞧。” 果真是贾家来人了。 秦黛心接过来心不在焉的瞧了一眼,随后便把清单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谁在乎贾家送来了多少聘礼啊!她在乎的是秦二小姐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贾家怎么说?” 林氏暗暗的摇了摇头,只道:“只说三天后是个好日子,可是,会不会太匆忙了些?”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完全没有发言全,从去贾府做说客起,林氏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晃子而已,真正决定秦二小姐命运的人,是秦三小姐。 只是她没想到,贾家人竟然会同意娶秦二小姐做妾,这根本是被秦黛心牵着鼻子走!三小姐何德何能,竟能把贾府一干人指使得团团转? 林氏想不通。 那日去贾府时,贾夫人曾经单独与秦三小姐密谈有一个时辰之久,这其间她一直在跟张氏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半个字也没提贾秦两家结姻之事,外头的人都以为秦二小姐的婚事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熟不知这一切根本与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 贾夫人跟秦黛心都谈了什么?为什么贾府愿意娶秦二小姐为贵妾呢? 没有人知道。 ps: 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四百三十五章 坐不住了 林氏收回心思,目光落秦三小姐的脸上。 肌肤光洁细腻,五官精致无暇,一双深如碧潭的眼眸中,似乎流动着不为人知的睿智与聪慧。 林氏轻叹了一声,暗暗道“奇女子也!” 秦黛心似乎察觉到了林氏的关注,她微微一笑,迎上林氏审视的目光道:“三天后?嗯,倒也是个好日子,不知道二嫂觉得哪里匆忙?二姐姐的嫁妆方氏主持中馈时便已经备下,田产,铺面,金银玉器,布匹首饰一应俱全,连嫁衣也是今年刚刚绣好的。再说,二姐姐是去做贵妾,家里这头的宴席便可免了,贾家只需布置出一个喜庆的院子,再准备些好酒好菜招呼亲朋也就是了,人家礼数周全,给了二姐姐多大的面子啊,这聘礼,只怕比聘一般门户家的正妻都多,二嫂还有哪里不满意?” 林氏瞠目结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秦黛心这么跟自己说话。她能有什么不满意,她当然满意。 “哦,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更改的。” 秦黛心笑了笑,“不用,这样挺好,下午你去母亲那里,跟她说一声,顺便也通知二姐姐一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嗳。”林氏苦笑一声,连忙答应了。 二小姐的婚事定准儿了,接下来就该是四小姐了。 为了能早点去边塞,秦黛心又马不停蹄的安排起来,她让人去了一趟平阳,找到了卢家的当家人。 卢有根,今年四十有五,比秦从文还年长两岁。卢家祖上是靠牙侩这一行当起家的。牙侩行里有这么一句话,小牙侩,卖地卖人卖铺面,大牙侩,鉴金鉴银鉴真假。也就是说,你靠帮人买地。买下人,买铺面谋生的牙侩,便是上不去台面的小牙侩,反观大牙侩,不但要畅晓历史,能舞文弄墨。还要见识广泛,左右逢源。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双火眼金睛,对于古董,字画,瓷器,玉石方面的知道都要有涉猎,甚至是惊通。才能担得起大牙侩这一名头。 大牙侩,跟我们现在所说的鉴定专家是同一级别的。 卢家祖上就出现过这么一位有着火眼金睛的大牙侩级别的人物,家产传到他这里时被无限的发扬光大。不但开了间自己的牙行,还结交了不少官商两界的名人朋友,名气一时爆棚,慕名而来请他做鉴定的人每天都排着队等在卢记牙行的门前,就是为了一睹大牙侩的风采有。 可惜像卢家先人这样的举世英才太少,卢家牙行后断无人,渐渐的支撑不下去了,到后来终于关张结业,风光不在。 传到卢有根这一辈的时候,卢家已经没有人再做牙侩了,不过是靠着祖上的余荫,买了百十亩的田地,外加几个铺面,做起了收租吃租的买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卢家家私不薄,如果能好好经营一番,虽然不能恢复以往的风光,但日子也绝对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什么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倒也不是一句空话。 可惜卢家家门不幸,出了卢旺这么个不学无术的混蛋。 此人生得倒好,眉眼清秀,颇有风度,只可惜被骄纵坏了,自小便是个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纨绔。 卢有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难免宠惯此,等到发现儿子成了一个废人时,为时已晚。 卢家的家底被这个卢旺抖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卢有根生财有道,想法设法的想给这个不孝子多攒些东西,只怕卢家早就完了。 卢有根暗暗后悔,想着儿子既然不成气候,那就给他说个成气候的媳妇,一来稳稳他的心,二来有媳妇帮忙管着,儿子该不至于越来越坏才是。 只可惜,平阳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却没有人不知道卢旺的浑名,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她。 卢有根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半,眼看着儿子年纪越来越大,可一无事业,二无家,人家的儿子像他这么大时,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卢旺呢?房里人倒是不少,可惜不是青楼里赎回来的窑姐儿,就是别人送给他的小妾,没一个是好东西。卢旺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天天往青楼妓院里头跑,夜不归宿,为了那些女人甚至和其它的嫖客大打出手,闹得整个平最没有人不知道卢旺的。 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 卢有根了为卢望的亲事,可谓是机关算尽,费尽心思,可惜到头来还是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就在卢有根为了儿子的亲事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有人找上门来,声称想与卢家结亲!真是天上掉下来个金元宝,不偏不倚砸中头啊!卢有根暗暗欣喜的同时,又生出几分警惕之心来,他儿子浑命在外,怎么可能会有人想把女儿嫁到自己家来呢? 卢有根思来想去,觉得不管对方目的如何,自己应该先见一见,万一,万一当父母的眼睛瞎了呢?又或者是人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企图,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才是,对不对? 于是,卢有根就见到了秦黛心派去的人。 两人相谈甚欢,最终敲点了婚事。 没过几天,卢家就派人来上门提亲了,秦黛心得到消息以后,以秦从文生病为由,让秦子赢去见了卢有根派来的人。 两人心照不宣,很快就谈妥了秦四小姐的婚事,商定了一番细节之后,这才散了不提。 秦家的另一个女儿也要出嫁了。 秦府上下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来。 六月二十八这天一大清早,秦府门前便停了顶小花轿。 秦二小姐颇落没的上了花轿,跟着她的还有秦家为她准备的三十六抬嫁妆。 秦二小姐在花轿里落了泪。 终究是去作妾,不是什么体面事儿,秦家不可能为她大肆操办的,就连添妆这样的风俗到了自己这里。都成了多此一举的,更别提哭嫁,送嫁之类的重头戏了。 秦二小姐的揭了盖头,又掀起轿帘来,朝着秦府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身边的喜婆和陪嫁妈妈立刻就凑了过来。 “小姐,这不合规矩。” 秦倩心答应一声。放下轿帘规矩的坐了回去。 她是新嫁娘,从此后就是秦家波出去的水。 秦二小姐叹了一口气,但愿,贾家不是泥潭。 ### ### #### 秦府里,林氏问秦黛心,“怎么秦家人还特意朝你回了句话?” 那人说得是:“夫人请三小姐放心。贾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必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话让人听得心惊胆战。林氏真而切真的听了个一字不差。 秦黛心笑了一下,才道:“二嫂多虑了,随意的一句话而已,哪里有回话一说。” 林氏知道她不愿说,便作罢不追问了,她本就不是好打听的人。根本不会做刨根问底的事儿。 秦黛心对于林氏骨子里的清高很满意,正是因为她的这种性格,才使得林氏不屑做出穷追猛打的事情来。她也省了工夫。 “二嫂,四妹妹的嫁妆可备下了?” 秦四小姐的婚事定在七月初三,也是黄道吉日。 半个月不到的工夫,秦家要嫁两个女儿,林氏做为秦府的掌家人,难免忙得焦头烂额,她整日惦记这些事儿,人也瘦了许多。 “在这儿呢!”林氏拿出几张纸来,推给秦黛心过目道:“你看看还成吗?” 秦黛心接过来细看。 林氏趁着这个工夫,好好的打量了秦黛心一眼。 越看越觉得她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如今这秦府里,说好听点是她林清月当家,说难听点,她就是秦三小姐手里的那颗棋子,她把自己摆在哪里,自己就得待在哪里,她给自己安排什么活,自己就得干什么活。自己这个小姑子,比婆婆还不好对付。 等她出嫁了就好了吧! 林氏心里一松,连忙打起精神来。 秦府里适嫁的女儿就剩下她这一个了,连比她还小半年的秦四小姐都要出嫁了,她还能留在府里多久呢? 忍忍吧! 林氏为了自己的这个小家,拼命忍耐,也不得不忍耐。 就在这时,秦黛心看完了手里的嫁妆单子。 十八抬嫁妆,比秦二小姐的嫁妆少了一倍。 “二嫂,真是麻烦你了,四妹妹的姨娘没留给她多少东西,这嫁妆嘛,选得好,你费心了。” 林氏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那咱们就敲定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离初三没有几天了,二嫂辛苦一下,把四妹妹的陪房给定下来吧!” 林氏有些吃惊,她原以为秦黛心不打算给秦四不姐带什么陪房的。 “带多少人?你可有中意的?” 秦黛心喝了一口茶,随后动作优雅的放下茶碗,这才慢慢的道:“不急,我都安排好了,一会让如意把这些人的卖身契给你送过来。”用来监督秦四小姐的人,当然得把握可靠,秦黛心精心挑选了一番,才最终选择了两户人家。 一户家世清白简单,他们家世代为奴,如今剩一个婆子,一对年轻夫妻,另外带着三个孩子,一男两女,都是秦家的老人,老实本分,只知道种地,收拾侍候庄嫁,另一户只有两个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二人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精明有头脑,也清楚自己要什么,所以才会为她所用。 林氏听了这话,苦笑两声,都安排好了,还问自己做什么。 就在这时,林氏身边的大丫头携着如意从外面走了进来,“奶奶,如意姑娘来找三小姐了。” 林氏点了点头。 如意她脸上带着笑意,忙不迭的给秦黛心,林氏见了礼,那笑意直到走到秦黛心身边时才强敛了去,低声在秦黛心耳边说了几句。 林氏假装没看到。 秦黛心听了如意的话,精神一振,当即对林氏道:“二嫂,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雪晴回来了,自己哪里还坐得住? ps: 月底了,求各种票票 第四百三十六章 若心来访 秦黛心知道雪晴回来了,哪里还坐得住,带着如意飞快的回了畅晓园。 秦黛心进来时,雪晴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分别数日,雪晴消瘦了一些,不过精神倒还好,她应该是梳洗过了,脸上虽然略带着疲惫,可身上却没有风尘仆仆的味道,而且她走的时候为了方便行事特意换了一身的男装,如今却是一身女装打扮。 “主子。”雪晴给秦黛心行了礼,是抱拳礼。 秦黛心颔首,“辛苦了,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雪晴来了精神,连忙道:“还好,虽然有些小波折,但并没有影响到进程。” 秦黛心放下心来,一一细问了几句。 她交给雪晴做的事儿,都是顶重要的。 雪晴连忙一样一样的答复起来。 “属下带着人去了闫氏师徒那里,去取主子定做的那些物件,杂七杂八的不少样,我就带了几个人去。”雪晴停了一下,正色道:“东西做得都挺好的,只是属下不怎么会看那些图,也不知道拿回来的东西是不是主子想要的。东西刚放好,属下就跟那闫师傅说了您那个子母天锅的事儿,谁知道他不但一口答应了下来,还说保证能做出来,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 一个条件? 秦黛心抿了一口茶水,“什么条件。” 说起这个,雪晴脸上就露出了怪异的神色,“他们要跟着我来找您?” 什么意思? “他们要见我?” 雪晴点了点头,“那个闫师傅神色怪怪的,盯着属下看的时候,眼睛里都冒绿光。不过属下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恶意。” 秦黛心放下茶碗,淡淡的道:“你同意了?” 雪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本来属下是不同意,可是那位闫师傅说了,要是我不带他来见您,他就不给咱们做子母天锅。而且还不打算把您定做的那些东西交给我。属下知道那些东西对您挺重要的,而且架不住他死缠烂打,就同意了。”雪晴说这话的时候,胃直抽抽,那老头年纪也不小了,像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的。吵得自己脑瓜仁都疼了。 “你没问问他为什么想见我?” “问了,死活不说。”提起这个。雪晴也是一肚子气,“您都不知道,那,那老头就是个浑不吝,软的硬的寻他都没有用,他那个徒弟倒是老实。只可惜太听他师傅话,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且属下还发现,那闫老头会功夫。”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这个啊,自己早就知道了。 “你把他们带回来了?” 雪晴连忙摇头,“没有,属下让他们待在小前庄,这师徒俩日夜赶工,想早一点建成子母天锅呢!那闫老头还说,让小姐得了空去见见他。” 这样也好。 秦黛心道:“行,这么安排挺好,你也坐。” 雪晴这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 “那边的事儿办得怎么样。”秦黛心也没说那边是哪里,可雪晴却很清楚,主仆二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这个“哪里”指的是什么地方。 “属下拿着令牌去的,办起事情来自然事半功倍,不但给主人挑着了人,也打听着了情况。”雪晴想了一下,才道:“属下从地字级探子营里挑了七个好手出来,这七个人有三人擅长夜战,隐匿行踪,另外还有两人擅长暗器和旁门左道的毒药等务,最后挑中的是一对兄弟,他们擅长追踪,哥哥还会兽语。” 啊?兽语,真的假的啊? 秦黛心用眼神询问雪晴。 雪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主子,属下是按照您的吩咐挑的这些人,他们功夫不俗,而且身上都有一些旁人没有的能耐,至于这兽语一事,也是听他们自己人说的,至于是真是假,属下又没见过,也不知道。” 秦黛心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反正是真是假,日后自然能见分晓。 “你把人要了来,他们没不乐意?” 雪晴挺了挺脊背,带着傲气道:“不乐意?他们敢吗?也不看看属下拿的是谁的牌子,别说地字级探子营,就是整个炎皇,还不是您和王爷两个人最大?”说这话的时候,雪晴故意放轻了声音,随后才道:“再说,属下做事也有分寸,总不能把人家家里的好手都挑来不是,我只要了七个人,还留了两个拨尖的给他们呢!” 其实那两个好手,雪晴是打算挑过来,编在七人小卫队里面的,只是地字级探子营的头头死活不肯放人,还说他们要出任务,雪晴这才作罢,退而求其次的另挑了两个。 “王爷到哪了,身边都跟着些什么人,还有那个姓高的,可有下落。” 雪晴的眼眸暗了暗,才道:“王爷已经到江淮了,不知道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脚,现在还没动身,他身边跟着两名天字级的护卫高手。姓高的下落无全,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其实慕容景此时正掉头往回赶,只是她们都不知道罢了。 秦黛心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齐家二小姐和那个新竹如何处理的?该不会是也逃了吧?” 逃了最好不过。 雪晴摇了摇头,“人死了。”炎黄做事,从不留后患,况且她们也该死。 秦黛心听了这话,突然生出一份不好的预感来,人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真,况且那个瓦那杀手靖木似乎对齐二小姐十分倾心…… 雪晴见秦黛心面有异色,连忙问了一句,“主子,有什么不对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端起了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又问:“裴虎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当初赵树等人拉出了十个人给自己,这些人无牵无挂,小有身手,不愿弃了手里的家伙做平凡的农夫。听说秦黛心想准备建一支属于自己的护院队伍,他们都很高兴,乐意参加。 只是她想成立的,根本就不是护院队伍。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属下按着主子的吩咐暗暗调查了一番,这十个人确实跟别人不一样,他们每日操练,很刻苦,完全没有懒散。而且一有空闲时间就去酒坊帮忙。哦,对了,郑管事说了,酒坊现在开始赢利了,第一批甜酒已经酿好了,因为主子您不管事,而这酒又放不了多长时间,郑管事便自作主张的把酒卖给了酒楼,听说收益还不错。”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早就说过,酒坊的事情他们自己作主就成。” 雪晴道:“可不是,属下去时也跟郑管事这样说过,他自己也知道主子信任他,不过始终是件大事,他这么做也有情可原,如今放开了手脚干,精神头比以前还足,这些村民们也都得到了收益,一个个开心得不得了,都念着您的好呢!” 秦黛心倒不介意这个,她是做善事的人吗?当然不是,只是她的私念竟也能帮到这些人,这确是她乐于见到的。 来到这里以后,秦黛心变得善良了许多,冰冷的心似乎也慢慢的融化了。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们等会再说。” 雪晴连忙起身,冲着秦黛心又行了抱拳礼,这才退下了。 就在这时,屋外头突然闹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人正叫喊着。秦黛心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如临大敌,个个儿都使足了力气想把人给制住。 秦黛心耳力非凡,一下子就听出了来闹事儿的人是四小姐。 “如意。”秦三小姐朝外头喊了一声。 如意掀了帘子进来,冲着秦黛心福了福,“小姐,是四小姐。”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去我娘那儿闹过了?” 如意摇了摇头,才道:“大概知道老爷在,所以没去。直接奔咱们这儿来了。”这全府上下都是秦黛心的人,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秦黛心的眼睛。 想也是,如果苏氏那里闹了起来,秦黛心这儿早就接着信儿了,也不能怪下人们见风使舵,在府里做奴才的,目光长远,能看出眉眼高低来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如果这个时候秦府上下的人还看不出来秦三小姐才是棵腰粗的大树,那他们也就不用混了,直接出府得了。 秦黛心暗想,秦四小姐最近一直很安分,除了偶尔与彭氏“秘谈”以外,其它时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做针线,绣嫁妆,便有几分改过自新的意思,如今她一反常态的来闹,想必是知道了卢旺不是良配的事儿吧? 秦黛心笑了笑,冲着窗户外头瞧了一眼。 婆子们正拦着秦四小姐,横竖就是不让她往上房靠,。 秦黛心冲如意道:“你亲自去,把人让进来。” 如意如今的身份虽然还是府里三小姐的大丫头,可含金量却节节攀升了起来,下人们见着她,比见到苏氏,林氏身边的丫头,妈妈们还亲,可见府里的下人们都是有眼色的。 如意连忙道是,亲自去了。 不过时,细纱的帘子一挑,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来。 一身桃花色的广流仙裙,外头罩了件月牙白绣祥云纹的小褙子,梳着元宝头,一张俏脸上布着两朵红云,桃花眼里怒气冲天,连胸脯也起伏不定着。 秦四小姐这是被气的。 秦黛心懒懒的看了秦若心一眼,轻声道:“四妹来了?快坐。”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一锤定音 秦四小姐恨不能咬碎一口钢才,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的,当即指着秦黛心骂道:“你这贱人,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黑了心肝的人,如今看你岂止是心肝黑了?你分明是坏了下水,心肝被虫蛀了,日日嘴里咀蛆流脓的贱人。 ” 如意被这番说辞惊得目瞪口呆,她转过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只见秦黛心气定神闲,眼睛里还带着笑意,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秦四小姐的污言秽语一般。 秦黛心能忍,如意却是忍不了的,身为秦三小姐姐的大丫头,如果任由别人对自己的主子漫骂而无动于衷,那她就是失职。 如意冷着脸子朝秦四小姐道:“四小姐慎言,您若是要不顾自己姑娘家的清白脸面,什么话都往外蹦的话,还请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我们家小姐一向爱干净,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只怕听了四小姐的话,不止小姐的耳朵要受罪,一院子的人都得跟着上吐下泻,不得消停了。” 如意平时也是有礼且面皮薄的人,如今说起话来竟也能做到骂人不吐脏字,当真是变得厉害了。 秦黛心暗暗笑了一回,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四小姐,并没有表态。 如意见自家小姐并没有呵斥自己,反而当成没听到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当下底气又足了几分,略带着三分挑衅,三分嫌弃的目光向着秦四小姐。 秦四小姐被如意的话气得几乎晕过去。 她自幼在府里便不受宠,明里暗里没少吃亏,方婉茹掌家时,便没少让身边的人吃自己夹枪带棒的话听,边带着当时还没有出嫁的秦大小姐。秦二小姐,不知道戏耍过自己多少回。正是因为吃亏吃得多了,秦四小姐才学起乖来,整日想着让人不防备她,让人不在意她,这才人前人后的做出两张面皮来。想着示人以弱,终究是吃小亏占大便宜。 事实上她以前在这方面确实也没少占便宜,秦二小姐和秦三小姐都吃过她的暗亏。 只是自从秦黛心换了“芯”以后,便不再买她的帐了。 可就算是这样,秦四小姐好歹也是占着一个主子的名头,如意如今这样说话。分明是没有把她当主子看。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样跟我说话?”秦四小姐转头说了如意几句。又想起自己的来意,这才忍了火气,转头对秦黛心道:“那姓卢的人家是什么样的,你会不知道?你这黑了心肝的东西,竟给我说了这么门亲事,我呸。” “怎么?你不满意?”秦黛心慢悠悠的道:“我看着挺好。” 秦四小姐听了这话。哪有不气的,事关自己的终生大事,选丈夫就跟第二次投胎一样。秦黛心给自己选择的这门亲事,简直就是为了恶心自己专门挑选的,卢家那个卢旺简直就是恶夫的典范,而秦黛心竟然想让自己嫁给这样的人。 “你瞧着好,你怎么不去嫁他?要不然我禀了父亲,让你嫁给他怎么样?”秦四小姐气愤难平,自从知道了自己与平阳卢家定了亲以后,她就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因此哪怕彭氏三番五次的打听着了消息回来,她依旧是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就为了求一个真相,秦四小姐使了好些银子,暗暗的托了王氏娘家的人去平阳亲自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还真就打听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秦四小姐听了王氏娘家人禀回来的真相,当时被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卢家竟是个这样的人家!自己如果真的嫁了进去,只怕就跟掉进了火坑没有什么两样,那卢旺是个浑的,只怕会卖闻自己的嫁妆去挥霍,如果嫁妆用完了呢?他会不会把自己也给卖了? 秦四小姐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来,这就是秦黛心说的报复?她想让自己终日以泪洗面,在水深火热中慢慢熬死吗? 她怎么能不气?如果不是因为被气大发了,一向颇为冷静又擅长谋算的秦四小姐,怎么会这么冲动的跑来与秦黛心对峙呢! 秦四小姐眼中喷着火,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你不是在父亲面前扮好女儿吗?你不是让苏姨在父亲面前扮贤妻良母吗?你敢跟我到父亲面前去对峙吗?你敢把你这黑了的心肝摘出来让父亲瞧瞧吗?”秦四小姐残存的理智在提醒着她隐忍,可惜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秦四小姐此时已经不知道隐忍为何物了。 “去父亲面前?”秦黛心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勾起嘴角问了秦四小姐一句。 “怎么,你不敢?你怕了?”秦四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了两步。 她天真的以为这样会给秦黛心造成压力。 秦黛心已经从她的行为举止上判断到了她内心极为幼稚的心理,不免冷笑一声,“怕?”前世今生,她怕过几回? “本来我想让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出门子,既然你不肯,我也只好另寻它法了。”秦黛心说完这话,便朝外头喊了一声:“雪晴。” 秦四小姐错愕不已的工夫,雪晴已经进来了。 “主子吩嘱。”她抱了拳,朝秦黛心恭敬的施了一礼。 秦四小姐还没见过雪晴这样,一时不些发懵。 “把四小姐带下去,都快成亲的人了,不但不好好在屋里绣嫁妆,还跑出来说些污言秽语,实在有失体统。你把她带回去,让她老老实实的绣她的嫁妆,成亲之前,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离开房门一步。拘了她院子里不安分的人,直到四小姐出院。” 雪晴连忙颔首,“属下明白。”然后她径直走到秦四小姐面前,面无表情的道:“四小姐,请吧!” 直到此时,四小姐才恍惚明白了什么。她恶狠狠的问秦黛心:“你……你怎么敢!” 秦黛心慢条斯理反问:“我怎么不敢?我不但不会让你离开院子一步,连彭氏,王氏,我都有办法让她们见不到父亲。你若是安分出嫁,我会看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给王氏一个回庄上养老的机会。不然……” 秦四小姐大骇,不知道秦黛心接下来要说什么。 秦黛心也不说话,自径拿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雨过天晴色的官窑茶碗,把它放在手里不住的把玩,好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 大家都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特别是秦四小姐。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着别的什么事儿…… 秦黛心突然动了一下,把五指收拢起来。不大不小的茶碗刚好被包裹在掌心之中,接着便传来“喀吧”两声…… 刚才还完好的茶碗突然四分五裂的碎成了碎片。 这一招很平常,稍有内力的人都能做到,只可惜秦四小姐是深宅闺秀,没见过,所以被吓了一大跳。心里打起鼓来。 秦黛心朝如意招了招手,让她拿出一条帕子来,把一手掌的碎瓷片放进那帐子里包好。她拍了拍手心里的细瓷未。然后示意如意把这包碎瓷片交给秦四小姐。 如意去了,把帕子往秦四小姐手里一按。 秦四小姐只觉得心猛然一沉,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她手里捧着的明明是一包碎瓷片,可她却觉得如同捧着人命一般沉重。 秦三小姐的话又飘了过来,“这就是你的命,你想挣出个天地来,就去卢家挣吧!这包碎瓷片就算是我给四妹妹添妆了,祝妹妹你与卢大公子百年好合。” 一锤定音! 秦四小姐呆若木鸡,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竟被秦黛心的一句话给敲定了。 如意连忙给雪晴递了个眼色,雪晴点了点头,伸手在秦四小姐前胸点了一下,秦四小姐眼前一黑,倒要瘫倒在地上,雪晴连忙上前扶住她,让人叫了一辆青顶子小轿来,她亲自送了秦四小姐回去,又按照秦黛心的话,把秦四小姐院子里的人控制了起来,换上听命于秦黛心的人,又在彭氏,王氏院子里布了人,这才转了回来。 秦黛心已经净了手,正在吃蜜瓜。 去皮去籽的薄瓜片被盛在青玉盏里,秦黛心自己拿着小牙签正吃得痛快。 雪晴连忙把自己处理事情的经过跟秦黛心讲了一遍。 秦黛心听了点点头,对着雪晴道:“你下去吧,让玲子跟我去夫人房里一趟。”她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淡盐水漱了口,又洗了手,换了身衣裳。 玲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她见秦黛心收拾停当了,连忙福了福身子,跟着秦黛心出了院子。 主仆二人朝上房走。 秦黛心边走边思量,最后忍不住问玲子,“如果我要出门,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愿意留在府里呢?” 对于麻五和韩月娘要进府的事情,秦黛心倒不反对,可是也总觉得有些麻烦,所以她想问问玲子的意见,如果玲子能留下来,那是最好不过的。 玲子也是比较聪慧的,听了秦黛心这话,大概也猜到了她的用意,她闷闷的道:“小姐,奴婢听您的,您若是想让奴婢留下来,奴婢自然不敢有异议。” 秦黛心正想说什么,哪成想又听身后的玲子道:“只是,您不是要去瓦那找王爷吗?”玲子把声音压得极低,“奴婢会瓦那国话,小姐用不到奴婢吗?” 秦黛心听了这话,猛的顿住了脚,转身看向玲子。 从头到脚把人审视了一遍! 真是人不可貌相,玲子竟会瓦那话?当初慕容景把她给自己时,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和想法? “你会瓦那国话?” 玲子没说话,只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没说话,转身继续往苏氏那儿走,可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ps: 月底了,恕恕摇旗呐喊求票票,求包养,求土豪啊!!! 第四百三十八章 桂花胡同 苏氏刚刚亲手为了两个孩子洗完澡,两个小家伙活泼好动,虽然有两位奶娘帮着,又有一干丫头婆子护着,苏氏依旧累得够呛,身上湿了一大片,有溅上的水,也有流的汗。 kh_texas同学的打赏!从今天开始这周都双更,当然,不出意外的话!恕恕这么卖力,小伙伴们是不是也该有雄起?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一位故人 等秦子赢与麻五夫妇商定完他们夫妻进秦府一事的细节时,一身男装打扮的秦黛心与纪笑海已经在一家小店里喝上了。 这家小店门脸不大,装潢一般,没有雅座,进店的客人只能在一楼用饭,一楼大厅里错落有致的摆了六七张桌子,看上去虽然不高档,但还算干净。一个瘦瘦的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灰卦子站在柜台里头算帐,他低着头,把算盘珠子拨拉的哗哗直响,门口站着一个还算机灵的店小二,见有客上门了,连忙招呼起来。 “二位吃点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纪笑海和秦黛心往屋里让。 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店里根本没有客人吃饭,纪笑海挑了一个靠里边的座位,那小二哥忙手脚利落的替他们擦了擦桌子。 秦黛心与纪笑海平视而坐,纪笑海把他最珍视的医药箱子搁到一旁闲置的凳子上。 “两位爷,我们这儿有上好的焖羊腿,还有新鲜的鲈鱼,您看看墙上的流水盘,可想吃点什么?”那小二见纪笑海是个大夫,态度越发谦恭。 纪笑海只道:“给我们来四个菜,再来你家自酿的烧刀子酒,来两坛。” 秦黛心微讶,这里竟有烧刀子这么烈的酒吗? 那小伙计一愣,才笑道:“原来是熟客,小的眼拙,竟没认出来。”他家的店已有百年历史了,一直以来最能留住顾客的,就是这烧刀子。 纪笑海道:“无妨,我并非熟客,很久以前喝过一次,记忆犹新而已。”他挥了挥手,“上菜吧!” 那小伙计脆快的“哎”了一声,唱着“烧刀子两坛,菜个四……”走了。 秦黛心觉得纪笑海心事重重。 酒菜很快被端了上来。空荡的大厅把纪笑海的身影显得更加落寞。 “酒烈了些,您随意。”纪笑海边说边打开酒坛上的纸封,待红色的低封被揭掉时,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纯粮食酿造的酒,口感尚不知道如何,只是闻着确实比大雍的酒烈一些。 秦黛心自顾倒了一杯,闻了闻,随后尝了一口,心里的波澜才算退了下去,名字虽然相同。口感却差了不少,嘴里充斥着劣质酒带来的微灼感。 秦黛心把酒咽了下去,心想这比二锅头还差上一大截的烧刀子,只不过是一个烈酒的雏形而已。不讲究蒸馏的酒,醇厚感差了不少。 纪笑海对这烧刀子情有独钟,不过是贪图它烈些罢了。 真烈吗? 否。 就在秦黛心品酒的工夫,纪笑海已经喝了好大碗下去,而且还没吃菜。 酒虽然不烈,却也不是这个喝法的。纪笑海明显是来买醉的,竟还敢拉上她。 纪笑海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眼瞅着又要端起来了。 秦黛心猛的按住他的手腕,劝道:“纪大夫是医者。难道不知酗酒伤身?这样烈的酒,又是这种喝法,你不要命了?” “我平时也算修身养性,只今日孟浪些,倒让您看笑话了。”纪笑海不留痕迹的躲开秦黛心的手,假装用筷子夹了一些菜,如同嚼蜡一般的吃了起来。 开玩笑,自己又没有醉。哪敢跟未来的睿亲王妃这般亲近?想必睿亲王派下的暗卫就在附近。若是被他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报给睿亲王知晓,那还了得?同桌喝酒只怕已经犯了那人的忌讳,若是再有“动手动脚”之举。自己还要不要命了? 纪笑海这样一想,心里的苦涩感竟被冲走不少。 秦黛心笑眯眯的凑了过去,问一句:“你有心事?” 纪笑海反射性的往后靠,想要拉开自己与秦黛心之间的距离,可却忘了这里招待客人用的都是长条木凳,而非靠椅,结果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跌到地上去,还是一旁的秦黛心手明眼快的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年轻也不轻了,怎么这么毛躁?” 纪笑海哪里敢让她扶着,连忙坐稳身子,像触电似的躲开了秦黛心的碰触,“没……酒喝多了,有些上头,没事。” 他这分明是要避嫌,竟然害怕慕容景,又为什么会找她出来喝酒呢? 有古怪。 秦黛心坐直了身子,明知故问:“你干嘛老躲我,我身上有虫子啊?” 纪笑海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眼珠一转,正色道:“非也非也,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拉拉扯扯的,太怪。” 秦黛心没说什么,端起酒碗来抿了一口酒。 纪笑海以为她信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讨好的对秦黛心道:“这鱼不错,鲜得很,快尝尝。这酒粗烈,您还是不要喝了。” 他一口一个敬语,连柜台后面算帐的掌柜也不免朝这边看了过来。 秦黛心扫了那鱼一眼,完整的一条鱼,分明丁点没动,纪笑海却说这鱼不错,好像吃了一般,难不成是以前吃过? 这个纪笑海,身份很神秘,他藏身皇宫内院之中,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呢?为什么他会听慕容景的,好像惟命是从的样子,难道只因为慕容景是王爷?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个纪笑海真是太不简单了,他的身后肯定藏着一个谜。 “说起来,我该好好谢谢纪大夫的。”秦黛心旧事重提,无非是说纪笑海救了自己一命。 纪笑海摇了摇头,含糊道:“我可没本事去寻来寒流豆蔻。” 秦黛心微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当日在睿亲王府,多亏有纪笑海,自己才少吃了不少的苦头,慕容景肯让纪笑海给自己看病,足见此人医术高超,慕容景信赖他,他自然也当得起自己这一谢。 纪笑海又喝了一碗酒,埋头吃起菜来,对秦黛心的谢意充耳不闻。 真怪。 就在秦黛心以为他打算一直这样喝闷酒喝到死时,突然纪笑海抬起了头,一本正经的问秦黛心道:“秦小姐,我听说齐家的大小姐与您是闺中好友?” 他把声间压得低低的,不知道是怕别人看破秦黛心的女儿身,还是听旁人听到他提齐大小姐。 齐宝珠?他问这个干什么?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纪笑海一眼,这人年纪不轻,三十好几还没成家,至今孤身一人,难不成相中了齐宝珠? 不会吧?他都可以当齐宝珠的爹了,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也许是自己误会了吧? 秦黛心暗中yy了一番,才道:“算不得是好友,倒是认识,在聚会上见过几回。” 纪笑海拧了眉,又低声道:“恕我无礼,我怎么听说您跟她关系匪浅,似有深交,而且好像颇有来往似的?” 这话问得可真够直接的。 秦黛心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随后平静问道:“你听谁说的?” 纪笑海住了嘴,又端起酒碗来,只是没有一饮而尽,只是喝了一口,便又放下了。 酒碗中浑浊的液体抖了抖,最终归于平静。 秦黛心以为他不想说,谁想纪笑海又出乎意料的开了口,“我只是向人打听了一下。” 这算什么回话? 看来纪笑海对齐宝珠确实很感兴趣,就不知道是哪一种。 “你打听齐大小姐,为了什么?”秦黛心轻声道:“你说来听听,或许看在他日救护的份上,我会知无不言呢?” 明摆着是不想说。 纪笑海似乎早就料到秦黛心不肯细说内情一样,他悠悠的道:“难怪您不想从我这儿知道点王爷的事吗?我久在王爷身边,有些事情王爷根本就瞒不过我。”纪笑海摸了摸下巴,脸上才又显现出几分之前的不羁来,他道:“或许咱们交换交换,就两全其美了呢?” 秦黛心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纪笑海是瞒着慕容景来找自己的呢!他的胆子倒是大。不过,秦黛心不得不承认,他的提议真的很让人动心,毕竟自己对慕容景了解的不算太多,虽然她知道慕容景很多重最要的秘密,可是恋人之间就是这样,越是细微末节的小事儿,反而越觉得不能错过。 秦黛心表面上不动声色,暗里细细猜想,慕容景大自己那么多,一定颇有经历,他每次来去匆匆,跟自己说得都是炎黄里的事儿,自己对他的过去说是一无所知也不为过。要是换作以前的她,根本不会自己不了解的男人产生什么感情,更不可能不管不顾的去爱!可现在她才明白,感情的事儿往往是身不由己,看起来荒唐,却可以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拨。 她之所以会爱上慕容景,一半是因为慕容景确实是个出色的人,他的长相气质和出身完全就是个古代版的高富帅,别外一半也因为他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和冥冥之中注定了的缘份。 秦黛心莞尔一笑,才道:“比起这个,我更敢兴趣的是你想了解齐大小姐的原因。” 她的反应让纪笑海目瞪口呆。 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怎么都这么难对付呢? 纪笑海思忖再三,最后才道:“今年无意中碰见过齐大小姐一回,觉得她好似一位故人,故此一问。” 故人? 秦黛主挑眉,这位故人,到底是谁? ps: 请大家多多支持恕恕!!!第二更送到~ 第四百四十章 一位故人 中 纪笑海口中的这位故人,让秦黛心十分的感兴趣,难道说一本正经的齐夫人白氏和这位纪大夫之间有什么不成? 某人眼睛一亮,有八卦呃! 随后秦黛心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齐宝珠长得并不是十分漂亮,她眉眼一般,与白氏的五官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她身上的气质与白氏那种江南女子身上的温婉也不同。*[*****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齐宝珠说过她并非齐富贵的亲生骨肉,现在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故人啊?那就是熟人了?齐大小姐今年也有十七岁了,不知道你的这位故人……” 纪笑海连忙又问:“您可知道她的生辰?” 生辰? 秦黛心回想了一下,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纪大夫有所不知,我与齐大小姐只是泛泛之交,她的生辰,我还真不知道。”古人对自己的生辰八字看得很重,轻易不会告诉给别人知晓。 纪笑海有些失望,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接着便一言不发起来。 秦黛心有心的试探了一句,“不过,我倒是听齐大小姐说过,说她并不是齐老爷亲生的。” 纪笑海听了这话,双眼瞬间迸出光来,脸上带出几分希望来,急急的问道:“是吗?她真这么说?”或许是又有了疑问,片刻间纪笑海便又换了一种表情,问道:“只是您不是说与她关系一般吗?有关身世一事事关重大,她又怎么会轻易跟您说呢?” 秦黛心垂了眼睑,只道:“纪大夫,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这儿恐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王爷手眼通天,你怎么不让王爷去帮你查呢?” 纪笑海的表情有点讪讪然。 当初自己求慕容景庇护之时。就曾答应过他,对于家仇一事,亲人下落一事儿,只静候佳音,听从慕容景的安徐徐图之,决不心急。以免打草惊蛇坏了事儿。如果不是无意中见到了齐大小姐一眼,觉得她像极了凤娘,年龄又是相当的,自己也不会按捺不住,跟秦黛心张了嘴。 纪笑海叹了一声,都怪这惹不得的秦三小姐。好好的提什么喝酒啊!如果不是自己心里有事儿,哪里就会轻易答应她了?如今倒好。酒也喝了,话也问了,倒是骑虎难下了。 秦黛心觉得纪笑海的表情实在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身着男装,又特意用假声说话。连笑声都低沉又带着三分的沙哑,怎么听怎么觉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纪笑海直到此刻才注意到,秦三小姐好像一直在用男人的声音跟自己说话。不是刻意的,好像她天生就如此一般。 他被吓了一跳,有些错愕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 一身合休的男装,头发被束了起来,梳了一个普通的发髻,上面带了一块深色方巾。也不知道她在脸上涂了什么东西,一张脸看起来有些黑,却不过分,绝对是男子的肤色,甚至连脖子,耳朵,双手这样的细微之处都做了处理,原本秦黛心就留着比较英气的眉毛,如今刻意画了一番,更显眉型威武,英气不凡。 眼前坐着的人,分明是一个五官俊俏的少年郎,谁人会猜出来她是女儿身呢? 纪笑海暗暗惊了一番,心道难怪睿亲王对她一直另眼相看,情种深种,原先他以为这女子只是姿色不凡,让人惊艳而已,现在在看,恐怕自己想得太简单,太肤浅了,这女子,定有不为常人所不知的过人之处! 纪笑海不知道的是,秦黛心上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件件都不是寻常事,她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和伪装,学习心里揣摩和动作行为分析更是花了她好几年的时间。想要让自己变成别人,除了衣饰,相貌的改变以外,什么样的人该有什么样的气质,该有什么样的说话习惯和小动作,她都做过详细的分析和了解,这些东西已经变成了她的本能,深深的与她融为了一体,所有的表情和伪装都不需要刻意,自然得好像她就是那个人一样。 现在的秦黛心就是这样,所以才给了纪笑海这种怪异又惊奇的感觉。 秦黛心并不着急,她端着酒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还时不时的用手抓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的扔到嘴里去。 就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平顺如意的长大成人,生活自在逍遥又无忧无虑。 纪笑海敛了方才的神色,一板一眼的道:“这事儿对我来说事关重大,但当初我曾允诺过王爷,答应过他绝不私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黛心便懂了,当下出声打断他道:“既是答应过王爷,纪大夫该守信才是,如今怎么又按捺不住了?” 纪笑海的神经敏感的动了动,他苦笑一声,“那日我无意中见了齐大小姐一次,感觉太震撼了,她长得太像凤娘了。” 凤娘? 秦黛心眉毛一挑,问道:“这个凤娘是谁?” “是亡妻。”纪笑海神色落寞的说完这句话,便又饮起酒来,他眉眼间藏着痛苦的怀念,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的气质突然改变了,好像突然间就痛不欲生了起来。 亡妻?秦黛心一直以为纪笑海是一个过于浪荡,不爱受教条约束的人,这个医术高超,离经叛道的人一把年纪了却一直孑然一身,她还以为他是瞧不上世俗中的女子,不愿被束缚住手脚,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也许正因为这个凤娘死了,他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很重。只是一个人长得像他的亡妻而已,他在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应该是怀念,是被一张相似的脸勾起来的回忆,可为什么他的情绪既激动又忐忑,隐隐还是期待着什么呢? 齐宝珠像凤娘? 秦黛心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当下问道:“纪大夫年纪不小了,妻子去世后就没想过再娶吗?你与那个凤娘……可有子嗣?” 纪笑海一个激灵,手里的酒碗也不免抖了两下。 秦黛心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怀疑就又进了一层。 齐宝珠说过她并非齐家骨肉,而且很可能是齐家仇人的孩子,纪笑海一个大夫。怎么会与齐家结下怨仇呢? “纪大夫,你怀疑齐大小姐是你纪家的骨肉?” 秦黛心故意压低声音说话,所以她的声音很小。 纪笑海听得分明,苦笑一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间闪过一条火线。带着苦涩的味道直落在心里。 “有一个女儿,刚出生三天便没了。我没见到她的尸体,想她或许还活着。” 秦黛心又问,“她若活着该也有十七了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纪笑海哪里还会再多做遮掩。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纪家与齐家有仇吗?” 纪笑海错愕的抬头瞧了秦黛心一眼,不明白的问:“怎么会和齐家有仇呢?您是什么意思?” “齐大小姐知道她不是齐家亲生的,却不点破。说是无意间听了齐富贵的话,猜想他与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死有关,所以……”秦黛心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她猜想齐富贵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心想要报仇,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纪笑海紧张起来,好像已经确认了齐宝珠就是自己的女儿一样,他酒也不喝了,直勾勾的盯着秦黛心看,轻声道:“这家仇大事怎么可以胡乱猜测呢!再说如果是真的,那她自己不是身处险境了吗?唉……” 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秦黛心只觉得好笑,她从容的问道:“纪大夫凭什么就认定了齐大小姐是你的女儿,或许她只是长得相你妻子而已,并不是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相像的人也很多啊!” 纪笑海点了点头,也认定秦黛心这话说得有道理,“我倒是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是匆匆一眼,只觉得相像罢了。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吧!” 齐家大小姐不但容貌与凤娘相像,连声音也很像,走路的姿势也像…… 秦黛心算是看明白了,这纪笑海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齐宝珠的身上。 他这是孤注一掷啊! “纪大夫,我劝你别轻举妄动,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了你,肯定不会不管的。你想想,如果事情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不可能不给你一个准话,他从不办没有把握的事情,同样,也从不许空头之诺,你且安心等着吧,他一定会帮你找到你要见的人。” 纪笑海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他与慕容景相识这么多年,慕容景的性子怎么样,自己也算是清楚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秦黛心看似与慕容景相识时间不长,却这么了解他! 慕容景的确是一个不说不做的人,只要他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办到。 纪笑海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多说无益,这秦三小姐明摆着是跟慕容景穿一条裤子,自己再问什么,也决探听不到任何消息了。 他只道:“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喝酒,这会儿只怕大公子要等急了。” 秦黛心暗夸纪笑海是个聪明人。 时到正午,酒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秦黛心与纪笑海二人坐在里面靠边上的位置,因此特别的不显眼,这两个人不再交谈,只是自怀心事的饮酒,好像厅里渐渐响起来的喧嚣和鼎沸之声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年轻男子,身高足有八尺,穿着箭袖锦袍,腰间扎汉白玉腰带,另一个稍矮小一些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卦子,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看不清楚面容。 二人手里都拿着刀。 秦黛心假装无意的看了他们一眼。 这二人好奇怪。 就在这时,二人已经选了一张离门口较近的桌子坐下,有小二上前招呼,“两位客官,您二位用点什么?” “来一壶酒,另做两个菜。”说话的是那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听起来好似喉中有痰似的,很不舒服。 纪笑海听了这个声音,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气息也随之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好似整个人要暴怒一般。 那戴斗笠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他轻轻的把斗笠朝上提了一下,露出一双锐利且阴毒的眼睛在屋里寻找起来。 秦黛心知道不好,连忙一把按住纪笑海的胳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喝道:“冷静。” 她目光灼灼,坚定又让人安心,纪笑海看了,不自觉得放松下来。 恨意如潮水般退去,两人若无其事的喝酒,谁也没朝门口的位置多看一眼。 那戴斗笠的男人轻声“咦”了一声,随后便不说话了,又把斗笠按了回去,用大大的帽沿盖住了自己的脸。 小二送了酒菜来,他与那年轻男子默默的用菜,片刻间便吃完了,付了一块碎银子,这才扬长而去。 秦黛心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朝纪笑海问了一句,“他是谁?” ps: 恕恕第一次写文,文笔难免青涩幼稚,犯些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感谢每一位前来捧场的书友们,你们的不嫌弃,你们的支持,是我坚持的最大动力。下午还有一章!l3l4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位故人 下 纪笑海几乎要瘫到地上去了。*****$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他认出来了,听出来了,是那个人! 纪笑海双目暴红,一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紧紧的按在桌子上。 秦黛心察觉到了他的反常,轻声道:“那人不过说了一句话,你便如此反应,可见他一定是一个让你印象深刻的人。是仇人?” 纪笑海重重的点了点头。 十七年前的事儿,自己永远也忘不了。 一个雨夜,举家被屠,遍地都是腥味红的血,他的父亲,母亲被活活勒死,他的妻子李凤娘刚生完孩子才三天,被那些恶徒揪到水坑里砍了十七刀,当场气绝,可怜他的那个刚出生才三天的孩子下落不明,连来给孩子洗三的岳父和妻弟夫妻都没能幸免于难。 血债累累,他怎么能忘?如果自己当时不是被人踢下了山崖,又恰好被山半腰的树叉挂住了衣裳,幸而不死,如今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这个大仇人呢? 真是老天有眼! 纪笑海哪里还坐得住,他猛的一下起身,转身就要朝门走。 看样子是要追赶那二人。 秦黛心哪里会让他这样冒冒然的跑去送死,她连忙把纪笑海拉了回来,一把将他按到凳子上住好。 “你要干什么?嗯?” 纪笑海不说话,可眼睛里的赤红却说明了一切。 他要报仇。 秦黛心嗤笑一声,“你要报仇?只怕是去送死的吧?那二人功夫极高,远在你之上,你去了,若能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了。怕的就是你被对方制住,从此生不如死。” 她看得出来,纪笑海与那中年男子间的仇恨绝不简单,也许纪笑海对他是不死不休的恨意,可人家呢?想要他死只怕很容易,怕就怕他并不想让他死。 “你……”纪笑海不敢相信。秦三小姐何许人也,竟然能猜到这个。 一想到这个,他便又冷静了几分。 死他倒是不怕,可他死了,家仇怎么办?他不能替父母妻子报仇,又不能找回孩子。他有何脸面下去见纪家的列祖列宗啊! “可惜王爷不在……”如果慕容景在,一定可以抓到这个人。打探到他的身份,当年纪李两家被屠一事儿,也可水落石出了。 “你急什么,这二人的行踪瞒不了人的,你安心等着,我一定给你查出来。”秦黛心朝窗外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对面的屋顶上闪过一道虚无的残影。 这个杜绝风,动作还挺快的。整个天字号暗卫营里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是最闲的了。每天都跟着自己到处转,说是什么保护,其实自己身边哪有什么危险呢?偶尔有一两个不长眼的小毛贼,自己随手就打了了,怎么可能用得着他动手? 不过这次,情况有些不同,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似乎有不一样的地方,要不然为什么杜绝风会暗中跟了去呢! 纪笑海不明白秦黛心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他一面着急那二人身份问题,一面又怕打草惊蛇,心里打了几通鼓,却是一点急智也没有。 他看病敢自称是天下第一,别的却不行,别无它法的情况下,只好相信秦黛心一回。 秦黛心的心思千回百转了一番,这才又道:“你刚才说你那有我不知道的王爷的事儿,是什么?” 纪笑海没想到秦黛心突然提起这出,他大窘,接着言辞闪烁的道:“什么,您听错了吧,没有的事儿。” 打起马虎眼来了。 秦黛心“喔”了一声,“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说了,也行,明个儿得空我自己问他。” 纪笑海怪异的瞧了秦黛心一眼,紧接着便四处看了看,才低声道:“您不知道王爷去了那边吗?” 连纪笑海都知道了,敢情就瞒着她一个人呢。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掩去心里的不满,挑眉问纪笑海:“连你都知道的事情我能不知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纪笑海讪笑了两声,不敢再说话了,不过他也暗暗琢磨着,以慕容景的性格,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告诉她才对呀,怎么看她的样子,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也许是瞒不住吧! 两人又喝了会儿酒。 秦黛心看了看天色,才对纪笑海道:“纪大夫,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呢,回桂花胡同?” 纪笑海看了看桌子上没怎么动过的菜肴,摇了摇头道:“我还想在坐一会儿。” 秦黛心知道他有心事,也不难为他,便道:“这酒虽然不烈,喝多了却也伤身,你是大夫,应该知道这苦酒多喝不得。” 纪笑海抬头道:“您小小年纪,怎么也这么……”好管闲事呢! 秦黛心也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她也不介意,只是道:“我只会对有交情的人多番交待,换了别人,喝死也与我无关。” 纪笑海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因为慕容景,他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不算陌路人。 “桂花胡同你怕是也待不长了……”秦黛心把接英儿进府的事儿跟他简单说了说,又说麻五夫妇也要进秦府去,接着才道:“你回京城吗?英姨的病差不多全好了,你再留下来,不怕跟宫里不好交待?” 纪笑海先是喝了一口酒,随后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我不用跟宫里交待,宫里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避难所而己。” 酒馆里人声嘈杂,二人又故意放低声音说话,因此也不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你要留在台州?”因为齐宝珠在,所以他也要留下吗? 纪笑海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是啊,留下来,总要面对的……” 已经有些醉意了。 秦黛心摇摇头。招手叫了店小二来,付了酒菜钱,又拿出一锭小元宝交到那小二手中,吩咐道:“你看着这位客官点,他若是醉了,你就雇辆小轿把人送到客栈去安顿。付完房费剩下的钱便归你了。” 那店小二自然欢喜,一口一个您放心。 秦黛心起身看了纪笑海一眼,这厮双眼无神,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诚心想喝醉。 醉了也好,暂且忘却心中烦恼也是难得的。 秦黛心招呼也没打一声。自径离开了酒馆,去了陈记杂货铺。 陈记杂货铺内。 秦黛心一身男装打扮。正坐在桌子前听杜绝风跟他报告那两个人的事情。 “两个人武功都不低,离开酒馆以后他们在城里绕了三圈,最后去了城边的楚家大宅,属下亲口听那开门的人冲那少年喊大爷。” 大爷? 楚天衡? 真有意思。 “那个中年人呢,查到他的身份没有?” 杜绝风摇了摇头,“他为人十分狡猾。谨慎,属下跟着他时间不长,好几次差点被他发现。如果一直跟下去,恐怕暴露是迟早的事儿。那人从头到尾都用斗笠罩着头,属下连他的样子也没看清,不过属下看得出来,楚天衡对他十分恭敬,想来他身份应该很特殊。” 秦黛心用涂黑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穿蓝色宝福卦子的中年男人,此人身量不高,一脸市侩长相,看起来竟十分贪财的模样。 这人其实是地字级探子营的头头,名叫陈三金,在陈记杂货铺里做挂名掌柜,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小气又吝啬的贪财鬼,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在为身份做掩护罢了。 “您有何吩咐?”秦黛心的身份在炎黄里早已经尽人皆知,所以四个分营里的头头都对秦黛心恭敬有加,不敢怠慢,更是把她视为仅次于慕容景的存在,她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去查查那个与楚天衡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密切注视楚家大宅,另外也要看紧齐家,一有异动,马上通知雪晴来报。” 陈三金连声道:“你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又问:“扁担胡同那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秦二小姐悄无声息的嫁进行了贾府,方婉茹即便是后知后觉,此刻恐怕也已经知道了,只是她没来秦府闹,这倒让人意外。 “倒是一直安静着,底下人说贾二爷的新姨娘派了小丫头去,大概是母女间答成了共识,这才没闹。这方氏一直郁郁寡欢,前些天还接了平阳来的一封信,最近正要动身去平阳呢!” 秦怡心现在在平阳。 秦黛心嘴角带了笑,“找人盯着她。” 陈三金不敢违命,连忙应是。 秦黛心这才道:“好了,我回去了。” “我送您。”陈三鑫和杜绝风连忙起身。 “不用,太张扬了,你就当我是来买东西的好了。” 二人连忙称是,三人一起去了前边。 秦黛心假装在铺子里盘旋了一会儿,这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她回到秦府时,天色渐晚,秦黛心刚换好衣裳,洗了脸,秦子赢便来了,而且他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你去哪了?”秦子赢的口吻有些严厉,不过却表露出淡淡的关心。 “纪大夫心情不好,我跟他小酌几杯。”秦黛心说得若无其事,却把秦子赢吓了一跳。 “喝酒?”自己耳朵没出毛病吧?纪笑海那个人最是不近人情的,一向也不与人交际,不管是三品大员,又或是侯王将相,仿佛都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这样的人,会跟人喝酒? “对呀,喝酒。”秦黛心让人送了茶来,直接道:“大哥,我有事儿求你。” ps: 第二更送到。l3l4 第四百四十二章 有事要说 秦子赢定了定心神,这才问是什么事儿。*****$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秦黛心喝了口茶,才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这几天该回京了,是不是?” 秦子赢苦笑,从衣袖里抽出一封盖着火漆的信封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刚到的公函,让我回京。” 战事即起,他身为武将,保江护土,责无旁贷。 秦黛心半天没说话。 秦子赢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突然打了个寒战,“你求我的事儿,与战事有关?” 秦黛心站起身来,郑重的给秦子赢行了个全礼,“娘若是问起来,你便说我与你同去京城可好?我既然不能待在她的身边,总不好让她牵肠挂肚。” 她没说要去干嘛,可秦子赢懂了。 她要去找慕容景,谁也拦不下的样子。 秦子赢突然羡慕起他们来,有这样的人个人陪着,似乎是件挺不错的事情。 “你想好了,非去不可吗?战争一触迹发,王爷身负重任,肯定是要去最前线的,或是针锋相对,或是暗中谋划,所遇到的危险和困难是你想像不到的。” 秦子赢脸上一片凝重。 秦黛心淡然一笑,“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战争根本拦不住我,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必须去。”他一直默默的在自己的背后为自己做着他能做的一切,如今也该轮到自己替他争些什么了。秦黛心相信,凭她前世那么多次现代战争的战斗经验,凭借自己脑海中对于古代战争的了解和对各种战争的研究,自己一定可以帮到他。 退一步讲,即便帮不到。也绝对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她相信。 秦子赢被她眼中的自信骇到。 他不明白,她哪来儿的自信。 “小妹,你再考虑考虑,朝廷一定会派大兵镇守边关的,瓦那的人打不到大雍来,王爷身经百战。武功又高,一定不会有事儿的,相反如果你去了,只怕会拖累他。”秦子赢语气凝重的道:“别意气用事。” 秦黛心明白他的担心,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啊! “大哥。”秦黛心狡黠一笑,“得罪了。”话音刚落。她身形一扭,拳头便带着风力的朝秦子赢打来。 秦子赢吃了一惊。根本没有想到秦黛心会攻击他。 这丫头深藏不露,竟会功夫? 秦子赢身形一晃,从秦黛心的拳下闪了开来,随后脚下连换了几种步伐,身子动若猛虎,掌风嚯嚯直击秦黛心的肩胛。 这是想拿住她。 秦黛心勾唇一笑。脚步拉开,身子向后下躺,把自己变成一个拱形。等秦子赢的掌风一过,她便迅速起身,连连朝秦子赢周身要害攻了过去。 秦黛心擅暗器,擅近战,这种类似近身搏击的打法是她最喜欢的,也是对她最有利的。自从吸收了赤阳果的能力后,她身子越发灵活,力量也比以前强大不少,最重要的是她暗暗摸索以后,已经渐渐摸到了内力的法门,如今虽然不是收发自如,但运用起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做为对手,这一切秦子赢自然感觉得到。 越打他越心惊。 自家小妹这功夫可不是充门面的花拳绣腿,她的反应奇快,出手也不慢,最重要的是她折招的本事很强,这绝对是经过大量实战才能拥有的本事,还有她的内力,应该在自己之上…… 秦子赢犯了比武大忌,分了心,身形略微偏了一下,紧接着便挨了秦黛心一掌。 有用了三分力,但还是震得他肩胛发麻。 “大哥,你输了。”秦黛心收了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秦子赢苦笑一声,这是什么世界?他自幼拜在名师门下,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在这个年纪上能与自己打平的人也不是很多,怎么如今他连自家小妹也打不过了。 虽然是因为分心才输了,可秦子赢知道,就算没有分心,不出五十招,自己也必输无疑。 “小妹,你太让我意外了。”怪不得她那么自信,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你师傅是谁?你学了几年?” 秦黛心叹了一声,师傅?那老头也算他师傅? “我师傅啊,是个怪老头。”秦黛心知道慕容跋的身份太特殊,不宜现在说出来,因此地秦子赢做了隐瞒。“也没有几年,三年?也就三年吧!” 其实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快三十年了,这话分明就是骗人的。 铁未阳点了点头,竟是信了。世外高人,哪有不怪的,也亏了他能发现自家小妹这个奇材。才三年,竟练成这样! “大哥,你别老问东问西的,我问你,我求你的事儿,你答应不答应?” 秦子赢就没见过求人还这么横的,不尽一笑,“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自然也要去的,不过只好再想别的办法。” 秦子赢就知道她会是这个样子,所以他只能认输。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可别只身一人上路,多带几个人,不行,你身边的丫头都弱不禁风的,我从我那挑几个人给你带着?” 对于这件事,秦黛心早有打算,自然不肯让秦子赢挑人给她。 “大哥,你的人我不能要,他们都是你用惯的,战事即起,这些人都是你的左膀右臂,我可不要。再说,王爷一早给我留了人,你放心吧。” 看来她是早准备好了。 秦子赢不说话了,半天才道:“你着急吗?我还有几天才能动身。” 秦黛心摇了摇头,“刚好,我也有事儿要办。不过,咱们可以事先跟娘通个气儿。” 秦子赢也同意这个看法,“你放心。这事儿我自有打算。” 兄妹两在屋里打了一通,又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已经饿了。 丫头们在外头站着,听到屋里砰砰的声音,谁也不敢进来,更不敢探头探脑。 玲子知道屋里恐怕是打上了。连忙拉着几个人躲远了。 这会儿只有雪晴站在廊下。 “谁在外头呢?” 雪晴连忙掀了帘子进来了,“主子,属……奴婢在。” 秦子赢听到了雪晴的口误,看来这丫头应该是王爷留给小妹的,看她的身形应该会些功夫。 “叫人去厨房做些东西来,一会儿给大少爷送到他自己的院子里去。” 秦子赢微讶。“你不留我用饭?” 秦黛心故意瞄了他一眼,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哥,要守礼喔。” 雪晴听了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守礼,主子脑袋里还有这两个字? “快去吧,让大厨房做两份。” 雪晴如临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好吧,你不留我。我也识趣些。”秦子赢似笑非笑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这才慢悠悠的走了。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雪晴亲自端了饭菜来。 秦黛心在内室擦链子飞镖。十二把飞刀被她擦得亮亮的。 雪晴喊她用饭,默默的瞧了那些冷兵器几眼。 秦黛心把东西一一放回床头的柜子里,转身问她:“要去边塞,你害怕吗?” 雪晴摇了摇头,带着兴奋问秦黛心,“主子要带属下去?” “你想去吗?” 雪晴只道:“属下自从接到跟随您任务的那一天起,就知道我不会一辈子跟您待在这府里头。王爷就跟属下说过,能辅佐您,将是我这一生的荣耀。” 秦黛心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或者说她没想过慕容景就会这么说。 辅佐? 秦黛心浅浅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大少爷的饭可送去了?” “奴婢亲自指人送去的。” “好,我也饿了,吃饭去……” 主仆二人朝外间走去。 晚饭过后,秦子赢去了上房探秦从文的病。 秦从文自从吐血后便再没离开过上房一步,衣食寝居都是苏氏在照顾,照顾病人本就不是个轻省的活计,虽然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但因为还有两个幼子分摊着苏氏的精力,一时间苏氏忙得脚不沾地,人也轻减不少。 秦子赢去时,苏氏刚刚得闲,正在外室小憩。秦子赢本不忍心打扰她休息,谁想苏氏虽然累,觉到睡得极轻,他一进屋,苏氏便醒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苏氏不爱立规矩,也不喜欢搞晨昏定省那一套,哪个有心来看她,她便见见,若不来,也无防。 秦子赢一向孝顺,在秦府的日子里几乎天天都来给苏氏请安,苏氏知道他事忙,因此说过他几次,让他晚上早些歇着,不必过来。为了让苏氏安心,秦子赢便依了她的话,晚上很少过来。 今天却来了。 “娘,打扰您休息了?”秦子赢先是给苏氏行了礼,随后坐到了一旁。 苏氏摇了摇头,让人给秦子赢端了茶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大少爷说会话。” 屋里仆妇鱼贯退出。 “娘,父亲睡下了?” 苏氏面露迟疑,才道:“彭氏照顾他呢!他身子不好,彭氏来尽尽心,倒也没有什么。” 秦子赢听了这话,手中的茶杯就是一顿,接着若有若无的往次间折方向瞧了两眼,才假装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 难怪母亲脸色这样不好看,明明病着,还把彭氏拴在身边,说好听点是侍疾,说得难听些,分明就是想借着探病的机会做点什么。 彭氏刚得宠不久,在府里地位尚不稳固,又因为其与秦四小姐的关系,难免会多生事端。 秦子赢不爱理后宅之事,打定主意把这个彭氏交给秦黛心料理。 母子二人故意避开秦从文和彭氏的事儿不提,说起别的事情来。 “娘,我来是有事儿与你说。” 苏氏见秦子赢一本正经的,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ps: 一更送到,晚上还会有一更。求票票l3l4 第四百四十三章 要去京城 秦子赢跟苏氏说了他要回京城的事儿。[******请到看最新章节******] “娘,我义父来信了,京城现在要换防,儿子得回去一趟。”因为怕苏氏担心,秦子赢不敢把自己回京的实情告诉她,因此想了一个别的理由。 苏氏心一紧,儿子这是要走了? “不能在多待几天吗,你回去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苏氏舍不得秦子赢,说出来的话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娘,这是公务,义父也不好徇私,事关重大,儿子不能不去。再说,等得了空闲,我还会回来的,台州离京城也不是太远,等我在外头买了宅子,就接您去京城住上一段时间。”秦子赢尽量安抚苏氏的情绪,半骗半哄着她。 关于秦子赢要离开铁义侯府另外买宅子的事儿,苏氏很支持。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又被铁义侯收养,住在侯府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既是找到了亲生父母,自然没理由一直在侯府住下去。 秦子赢离了侯府,她才觉得更安心,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跟自己抢儿子一样。 “买宅子是好事儿,这钱娘给你出。”苏氏当下起身去了内室,不一会儿拿着一只涂红漆的描金匣子来,打开上面的小铜锁,从里面拿出几张银票交到秦子赢的手上。 秦子赢狐疑,接过来一看竟有三万两。 “娘,你哪来这么多钱?”苏氏的陪嫁不多,这些年在秦府里她虽然受宠,可月例,用项样样比不过方婉茹,就算秦从文给了她休己钱。恐怕也攒不下这么多。 苏氏淡淡的道:“这些都是前些日子老爷给我的,说是补偿。” 秦子赢哼了一声,才轻声道:“娘,这些就算是你的休己了,我不能要,宅子的事情您不用担心。”三万两就想补偿他对苏氏二十多年的亏欠。他还真会算。 苏氏道:“娘知道京城那地方宅子贵,这三万两怕也买不到什么好的,不过没关系,你先买个差不多的住着,日后你成了亲,你爹自然要拿银子给你的。” 秦子赢不肯要。直接把银票放回苏氏手里,“娘。我有俸禄的,这些年我吃穿用度都是侯府负担,根本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俸禄能有几个钱,你拿上吧。” “娘,真不用。”秦子赢比较感慨的道:“侯爷待我如同亲子,世子和二哥有的铺面。庄子和田产,我也都有一份,每年的出产换成钱也有好几千两。这么多年,儿子攒了不少钱了,真的。” 苏氏没想到儿子在侯府里竟然过得这般好,那鼎鼎大名的铁义侯待他竟真的跟亲生儿子一个样?她感激的同情,又觉得惴惴不安和亏欠起来,她欠儿子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秦子赢一看苏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复杂,连忙道:“娘,这钱您帮我攒着,将来我成亲了,您给您儿媳妇多下些聘礼不就都找回来了?” 苏氏爱听这话,便高高兴兴的把手里的银票收了起来,“行,娘给你攒着,都是你的。只不过你要什么时候娶亲啊?子诚娶媳妇都已经够晚了,你比他还大几个月呢,到现在亲事也没有着落。要我说,就该先成家才对,有了媳妇帮你帮衬着,你也不用太烦家里的事儿不是……” 苏氏唠叨过几回,说是想在台州给秦子赢定一门亲事,都被秦子赢以想建功立业为由给拒绝了,如今她旧事重提,秦子赢自然头痛万分,连忙转移话题。 “娘,你这么说可不对了,什么叫都是我的?妹妹的嫁妆不用攒了?两个弟弟日后成亲您也不管了?”秦子赢连忙道:“娘,我知道您是想补偿我,可是只要您好好的,我真的不需要这些。” 苏氏听了这话,不免又感慨一回,低声哎了一声。 “对了,娘,这回回京,我想带小妹一同回去。” 苏氏微惊,“怎么好好的,突然想要带阿离上京?” 秦子赢搬出一早就想好的说辞道:“也不是突然要带她去,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娘,您想想,阿离也十四了,亲事也该定下来了,台州城里有名望的人家就那么几户,只怕也没有合适的。我想让她上京去,结交一些朋友,没准儿日后能在京城里给小妹找一门好亲事呢?” 苏氏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随后又不免担心起来,犹豫的问道:“我听说大仕族最讲究出身和门当户对的,咱们阿离在京城能找什么样的?只怕官老爷家的门槛太高,她迈不进去。” 秦子赢想起了慕容景,尴尬的咳了一声,才道:“母亲放心,门户高低倒是其次,人品好才是最重要的,我在京城长大的,对那里还是比较了解的,再让义父帮忙把把关,相信一定会给小妹找到一个合适的夫君。娘,您难道想在台州待一辈子吗?我可是想把您接到京城去享福的,如果您在台州给小妹定了亲事,那日后想要再见一面可就难了,不如在京城给小妹找个夫君,日后您搬到京城了,随时可以跟小妹见面,这不是挺好的吗?” 苏氏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高兴的,对秦黛心去京城的疑虑和猜忌也就淡了几分,还兴致勃勃的跟秦子赢探讨要给秦黛心找什么样的婆家。 “高户不用太高,最好是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的,是读书人,有功名的自然好,可也不要找太过显赫的,世家子弟都是三妻四妾的,都有那些个沾花惹草的毛病,你妹妹姿色虽然不错,可未必能拴得住那世家公子的心,还是找个能跟她长长久久的人好……”苏氏用一副过来的口吻侃侃而谈,无非就是担心秦黛心嫁过去会过得不如意。 “好好,娘说得我都记下了。娘放心,我一定细细的找,绝不让小妹受委屈。”秦子赢暗暗捏了一把汗。不知道睿亲王府在娘眼里,算是多高的门第。 “娘,这次回京,只怕待的时间不会太短,你要是想我们了,就让人写信捎给我们。等我的公务忙完了,再带妹妹回来,没准儿到时候您就该给小妹准备嫁妆了。” 这话说得好像明天就要走了似的。 “什么时候走?” “不急,还能再待几天,我们也得准备准备不是,现在跟您说。就是想让您有个心理准备。娘,这事儿我还没跟小妹说。也不知道她乐不乐意……” “她哪有不乐意的。”苏氏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性子像了谁,脱跳得厉害,整天像个猴子似的,我真担心她嫁不出去。”秦子赢没回来以前,双生子没还没落地的时候。苏氏就秦黛心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她离经叛道过,浑不吝过。可到底都改好了,越发贴心,还真是她的小棉袄似的。 才一晃眼的工夫,女儿竟然都要嫁人了! 苏氏既欣慰,又舍不得。 “娘,您放心,飞得再高,我们也都是您的孩子。” 苏氏笑着点头,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美好,她是个母亲,虽然舍不得一双儿女,可终究还是天下母亲一样,希望儿女过得好。 秦子赢上前握了苏氏的手,郑重道:“娘,您尽管放心,我一定把小妹平平安安的给您带回来。” 苏氏听不出秦子赢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娘知道了,你妹子脾气冲,你可得看好她,别让她一个姑娘家到处惹事生非,还有你啊,再忙也别忘了吃饭,整天舞刀弄枪的,千万别伤着自己,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有找门合适的亲事定下来,有中意的就写封信回来告诉娘,娘替你准备……” 秦子赢含笑接下苏氏所有的唠叨…… 第二天秦黛心去请安时,苏氏特意留她说了这事儿。 “……你大哥想带你去京城待些日子,你怎么想的,愿意去不?” 秦黛心没想到秦子赢动作这么快,竟然没跟自己商量就把这事儿跟苏氏说了,不过看苏氏的样子,应该并没有怀疑跟提心什么,她口气和态度都很好,而且竟然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秦黛心假装沉思一下,问苏氏:“大哥为什么要带我去京城?莫不是看我见识浅薄,想带我去开开眼界?” 这当然是玩笑话。 可苏氏却没听出来,还道:“不是,是你大哥想给你在京城说门亲事。”苏氏把秦子赢的建议说一遍,又道:“他是想让咱们全家都去京城,怕给你在台州定了亲,日后难相见。只是去京城一事又不是两三年就可成事的,你大哥怕你的年纪拖不到那个时候订亲,再耽搁了,就跟我说先给你在京城定亲,日后我们都去了京城,也好总能见着。” 她没想到秦子赢竟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苏氏。 “哦。”秦黛心不知道说什么。 苏氏见她这个样子,倒是觉得很正常,女孩子嘛,就算再脱跳的性子,提到婚事时,也难免害羞。 她以为秦黛心在害羞。 “你的意思呢,愿意不愿意去?” 秦黛心点了点头,“去长公主府上做客时,就觉得京城繁华似锦,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气象,不是台州能比的,只是时间短,来不及一一细看,如今能去看看,再好不过。” 苏氏觉得秦黛心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谈论婚事的事儿,因此也就没多心,还笑道:“愿意就好,我跟你大哥说,让他紧着帮你安排。” “娘,一切从简就好,别太招摇给大哥添乱。” 苏氏欣慰的点了点头,“你们兄妹能相互为对方着想,真是太好了。你放心,不招摇,只是我听你大哥的意思,此次去京之路漫漫,指不定要待多长时间呢,你去时穿的用的该多多准备一些,如果不够,将来再买就是,银钱也得多带些,可不能短了。” 秦黛心心底泛起一丝涟漪,苏氏是慈母,待她也是真心诚意的。 “好,都听您的。” ps: 第二更送到,还望亲们多多投票啊!l3l4 第四百四十四章 王氏求饶 苏氏知道秦黛心是个喜欢一切从简的人,她不喜欢太过繁复的东西,也不喜欢听别人插手安排自己的事情,只有在对面自己时,她才会这么痛快的迁就。**********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你这丫头啊,越来越鬼机灵了,我还没老呢,你就开始迁就我了?”苏氏佯怒,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母女二人会心一笑,暂且搁下了这个话题,又聊起别的来。 “二嫂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怎么也没过来请安呢?”秦黛心对林氏的举动一直非常关注,生怕林氏的一举一动会伤害到苏氏,现在秦家的家政大权都交到了林氏的手上了,如果她托大,苏氏的地位将会非常尴尬,这当然是秦黛心所不愿意见到的。 “她这会儿恐怕还在处理事情,要过一会儿才来。你二嫂这人真是没得说,规矩守礼,文文静静的,真不明白以前为什么方氏会不喜欢她。”苏氏怕秦黛心误会,连忙替林氏说起话来,苏氏倒也不是想做个老好人,而是林氏确实在各方面都做得很好,因此她才会为她说话。 “是吗?府里的事儿有那么忙吗?” “还不是在忙四姑娘的婚事嘛!这婚事安排的那么仓促,不紧着些怎么能行。”苏氏看了秦功心一眼,才道:“说起这个,娘再唠叨你几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在记恨他们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好歹都是一块长大的亲姐妹,等日后你也嫁了人,再见面的机会可就越来越少了,彼此在心里存个好念想吧!” “娘,您就是善良过头了。才会让人欺负成这样。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这次不是让我发现了她们的阴谋,您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不?父亲的糊涂劲要是一上来,只怕您就活不成了,死了也得被人扣上一个屎盆子。”秦黛心最恨妇人之仁,只可惜苏氏就是这么个软性子,调教不得。 “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苏氏先是发落了秦黛心一句,才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你把二小姐嫁到了贾家做妾,又草草的替四姑娘安排了亲事,娘不也没说别的吗?娘是说往后,往后啊。你别老记着人家的错处了,都嫁人了。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是好是坏都与咱们没关系了,啊!”自从苏氏原谅了苏仲达和宋氏两口子以后,人就变得比以前更加善良了,她相信好人好报这一说法,同时也认为知错能改。浪子回头是世上最难能可贵的事儿,像现在宋氏两口子就比以前脚踏实地很多,很能吃苦。也不奢望什么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反倒又找回了以前丢失掉的亲情,苏氏认为,这就是他们福报啊! 秦黛心越想越觉得把英儿和麻五两口子接近秦府来的决定是正确的,苏氏这个性子,若是没有几个人护着她,还真是容易吃大亏。 “好,我不记恨了。”秦黛心道:“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她们记恨我,还想对我使手段,到时候您可别怪我心狠。” 苏氏白了自己女儿一眼,笃定的说道:“不会的,都嫁人为妇了,日后就要孝敬公婆,侍候丈夫了,谁还能记着这点事儿。” 秦黛心不为所动,只道:“反正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就在这时,燕氏站在珠帘子外头禀了一声:“夫人,王氏来了。” 王氏,秦四小姐的生母王梅儿。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知道她肯定是为了秦四小姐的婚事而来,所以她趁苏氏没说话之前先开口道:“夫人忙着呢,没空见她,你打发她回去吧!四小姐就要嫁人了,她这个姨娘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为四小姐积福才是,有事儿没事的别出来乱逛,若是冲撞了哪尊神灵,四小姐出了差池,可不是闹着玩的。” 燕氏听了这话,哪有不懂的,她本就是慕容景派给秦黛心的人,虽然是在苏氏这里当差,但也是听秦黛心的意思行事,苏氏跟秦黛心比起来,谁轻谁重她心里明镜似的。 “知道了,奴婢这就亲自去遣了她。”说完便扭身走了。 苏氏伸了脖子朝怪外头瞧,只见王氏似乎是跪在了廊下,燕氏不为所动,给了王氏不大不小的难堪。 苏氏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瞧了自己女儿一眼。 秦黛心坐在那里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苏氏把溜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秦黛心这才满意了,又道:“娘,明天我想去小前庄一趟哩!” “去庄子上?干啥?” “大哥不是要带我上京吗?我这一走指不定得去多长时间呢!走之前去看一眼,安排安排。” 苏氏不疑有它,当下点头同意了,“行,快去快回。” 秦黛心笑着道:“放心吧,耽误不了事儿,四妹妹出嫁时,我指定要在场的。娘,父亲的病到底怎么样?” 自从秦从文吐血以后,父女两个就没再见过面,秦从文对秦黛心有了抵触,每次都有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避开秦黛心。 苏氏唉了一声,才道:“早就没事了。”只不过借着养病的名头,躲起来享受温香美玉罢了,只不过这些话,苏氏无论如何与不会跟秦黛心讲的。 她虽然瞒着不说,可表情却扭捏不自然,再加上秦黛心早就收到了一些消息,所以也就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彭氏,倒是小瞧她了,这个女人不仅胆子大,还颇有头脑,不但把秦从文迷得团团转,竟然还与秦四小姐没完没了的勾搭起来! “娘,要我说,您就是太好性儿了,您就眼睁睁的由着他们这样胡来?” 苏氏脸一红,低头没多说什么。 她对秦从文,早已失望透顶,如果说先前还存着几分幻想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死心了。她如今有了名分。有儿有女,又找回了娘家的亲戚,何必非罢着一个那样的男人不放呢! “这些,你就别管了,在娘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我现在只想看着你们兄妹姐弟平安快乐。便再无所求。” 哀莫大于心死。苏是就是这样。 秦黛心明白了,秦从文现在在苏氏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香饽饽,反而是块碍眼的狗屎,看着就恶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娘。父亲既然久病不愈,不如让他搬到庄子上养病吧。那里凉快,比台州强多了,让彭氏也去,好好照顾一下父亲,您看呢!” 苏氏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跟你大哥商量吧!”没说反对,应该是同意了。 秦黛心觉得,苏氏巴不得把这二人清走。好好清静清静呢! “行,我们商量。” 时辰不早了,秦黛心道:“娘,您休息一下吧,我回去了。” 苏氏点了点头,暑气一上来,她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正是台州城全年最热的时候,还没到正午呢,人的嗓子已经要冒烟了,秦黛心走了,她正好歇歇。 “好,回去吧,让人打着伞,别晒坏了。” 秦黛心答应了一声,挑帘子出去了。 一干丫头忙上前来送她。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屋外头。 廊下头跪着一个人,正摇摇欲坠着。 是王氏。 秦黛心手搭凉棚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虽然此时不是日光最毒辣的时候,可在骄阳似火的大太阳下头跪着,也决不是件轻松的事情。王氏的身上,额头上都见了汗,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可她还在咬牙撑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似乎不久以前,方婉茹还当家时,王氏为了不让四小姐去做妾,也这么跪过一回? 秦黛心朝王氏看了过去。 王氏恍惚中觉得有一道凌厉的视线朝自己看了过来,她强打起精神来,用手背抹去眼皮上的汗水,方才看清是秦黛心出来了。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莲一般,圣洁的让人不敢直视。 凭什么? 王氏暗暗咬牙,用膝盖往前挪了两步,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求三小姐开恩,饶了四小姐年少不懂事,她知道错了,求三小姐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回。”说完又重重的扣了一个头。 带着汗水的额头贴在被烤得滚烫的青砖上,那滋味可想而知。 秦黛心居高临下的看了王氏一眼,这才问燕氏,“你没跟她说清楚?” 燕氏连忙半屈膝了一下,才道:“奴婢嘴笨,说了半天,姨娘就是不为所动,白瞎了小姐的一份心。她好歹是半个主子,奴婢不也好……” 后面的话没说,秦黛心却明白了。 “找人把她拖回去,就说姨娘病得厉害,吩咐人看着,不准她出屋子一步,若是看不住……” 燕氏连忙点了头,伸手指了两个高壮的婆子道:“你们,架姨娘回去。” 两个婆子不敢怠慢,如今秦府上下谁还不知道这院子是秦黛心的天下啊,二人使足了力气,二话不说,架起王氏就往外走。 王氏挣扎了一下,就被制住了,她跪了半天,身上被晒得**的,哪里还有力气反抗?不过她又怎么甘愿轻易的被架回去,因此她使劲全身力气朝上房喊道:“苏氏,你好歹毒,你这样对我的女儿,我诅咒你不得善终!” 她原本就恨苏氏,认为是苏氏弄掉了自己的孩子,如今见她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偏又来害四小姐,给她找了那样一个人家!王氏不甘心,凭什么!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自然容易让人冲动,所以她想也没想便把歹毒的话说出了口。 两个婆子听了王氏这话,吓得一个哆嗦,二人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伸出手来捂了她的嘴,把人拖出了院子。 秦黛心冷笑一声,嘱咐了燕氏几句,这才回了畅晓园。 院子里这才清静了。 苏氏在屋里头叹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但愿王氏聪明一些吧! ps: 感谢zggdzjlhlz,芝麻猫猫的粉红票票,在二零一三年的最后一天,喜欢!今天是二零一四,祝亲们新年快乐,元旦快乐。晚上还有一更l3l4 第四百四十五章 红哥谋划 王氏不是聪明人,根本不懂得她做得一切是在自寻死路,当两个婆子把她扔回那个破败的小院以后,她开始不知死活的思索对策。 离四小姐出嫁之期不远了,如果她再不想出对策来,只怕这桩婚事就再无反悔的可能了。 她不能让四小姐嫁给那个混蛋。四小姐没了出头之日,她就毁了,她毁了,自己就再无活路。 王氏忿恨的流了一回泪,让丫头给自己打了洗脸水,她洗了脸,又匀了面,打起精神来考虑着。 半晌她才开口问身边的大丫头:“红哥儿,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想了半天,她毫无头绪。 红哥儿沉思了一会儿,不知从何劝起,三小姐手段犀利,心思慎密,根本不是姨娘能对抗的。只是她深知四小姐就是姨娘的命,如果让姨娘袖手旁观,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姨娘,这么短的时间,您能怎么办啊!三小姐派人软禁了四小姐,还在咱们院子里安插了人,别说是出去,就是想见四小姐一面也难啊!” 王氏喃喃自语,“是啊,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筹划。 红哥儿不忍心看王氏垂头丧气的模样,安慰道:“姨娘,奴婢倒是有个主意,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王氏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连忙转过身来拉住红哥儿,“红哥儿,什么主意,快说来听听。” 红哥儿不忍看王氏的脸,低下头去犹豫不决,心里摇摆不定起来。 王氏知道红歌儿有顾虑。连忙道:“红哥儿,你想想,这么多年了,我虽然不得宠,可对你如何?” 红哥儿叹了一声。由衷道:“姨娘待奴婢极好。”她说得是实话,王氏也是奴婢出身,一朝得势,可却没摆过主子的谱,从不打骂身边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以她在府里的地位,怎么会笼络住几个真心为她的下人呢。 “红哥儿,算我求你,四小姐不容易。你帮帮她,若是成了,四小姐必定不会忘了你的恩情。我求你了红哥儿!”说完竟要脆下。 红哥儿忙上前扶了她,“姨娘,您这是做什么。折煞奴婢了!您快起来。有话好说。” 王氏这才起了身,不过仍旧紧紧的抓着红哥儿的手臂,“好红哥儿,你帮帮四小姐吧!” 红哥犹豫着问了一句,“姨娘,您想怎么样?” 王氏这才急急的道:“毁了这门亲事,我知道这事儿不易办,不过只要你能办成,我愿意拿一切来换,四小姐何等聪明。只要能过得这关,日后必定能翻身,只要她寻得一门好亲事,我愿意让你做她的陪嫁,日后被收了房,你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红哥儿心里苦笑,收了房又如何,姨娘如今这日子过得,恐怕还不如她这个奴婢。 “姨娘,您可要想好了,这事儿对四小姐未必是好事儿,如果三小姐和夫人因此恨上四小姐可怎么好?” 王氏眼中闪过滔天的恨意,她不自觉的握紧双手,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那又能怎么样,她们若是不恨四小姐,怎么能让她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已经恨了,还在乎这一星半点吗?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苏氏又何曾想过她会有今天?” 红哥儿心里微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姨娘若是想好了,奴婢便也没理由犹豫了。”她上前一步道:“奴婢有一个表哥,自小便不学好,在街头巷尾做些游手好闲的事儿,别的本事没有,倒有一副能颠倒黑白的口舌,他跟着那给人看相看风水的假道人学了几年,有些粗浅的功夫,若是姨娘舍得银钱,让他乔装去趟卢家,也许……四小姐的婚事就黄了。” 王氏欣喜异常,连忙道:“舍得,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秦若心就是她的命,用身外之物换命,世间有几人舍不得? “这屋里的东西只要是你看上的,我便全送给你又如何?红哥儿,别人不知道我底细,你还不知道我吗?你那表哥可贪财?若是个贪的,得需多少?我手头若没有,便拿了这屋里的东西去当吧!虽然都是登了册的,但救急一用还是使得的。”王氏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间老旧的屋子,陈设寥寥,值钱的东西就那么几样,虽然都是真金白银的物件,可造型一般,又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与别人屋子里的陈设根本比不了。 红哥儿也顺着王氏的目光看过去,老早的家什,还不是成套的,最好的木材也不过是一件黄花梨小几,多宝阁上稀稀落落的摆着几个玩意儿,都是不怎么值钱,别人不屑一顾的东西…… 红哥儿心里一酸,“姨娘放心,我表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他虽然贪钱,却也不敢狮子大开口,有二百两,足够打发他了,您先支给我五十两,也许用不了那么多也说不定。” 王氏安下心来,二百两,还真不算多。 “好好,红哥儿,我现在不方便出去,外面的事情要靠你了,你拿上钱,速速去找你表哥,半刻也别耽搁。”王氏把希望寄托在红哥儿的身上也是有道理的,红哥儿这个人心思缜密,稳重,又很机灵,她一定可以出去的。 红哥儿“唉”了一声,安抚道:“姨娘放心,奴婢一定想法子出去……” 秦府的另一头,畅晓园里,玲子正低声跟秦黛心说着什么。 秦黛心放下手里的茶碗,似笑非笑的道:“让她去。” 玲子不太明白,愣愣的望着秦黛心。 “王氏不是想给秦若心希望吗?我就给她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玲子想了一下,马上明白了秦黛心的用意。连忙道:“好,那奴婢跟王氏院子里的人说一声,让红哥儿出去。至于她的那个表哥,小姐,要怎么处置。” “只要别让他见到卢家的人就成。一个小角色,用不着真动刀枪。” 玲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这事儿好办,关他一阵子就是了,等四小姐嫁了,再放他出来不就得了? “下去办吧!” 玲子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秦黛主的屋子。 秦黛心微笑着将目光定在桌子上的茶碗上,心想又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再说红哥儿,拿了王氏塞给自己的钱,悄悄的打量了外面一眼。她收回目光,暗暗的给自己打了一番气以后,才鼓足勇气掀了帘子来到院里。 院里草木萧条,半点盛夏的影子也没有,别人院子里珍贵的花木。这里一盆也没有。只有几盆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孤零零的开在墙角,毫无生气。 红哥儿刚来到廊下,便被人拦住了。 这人是三小姐派到院子里来的,一个身高体壮的婆子,听说以前在戏班子里待过,还会几手功夫…… 红哥儿连忙消了心里的念头,笑着道:“妈妈辛苦了,大热的天还守在廊下,不如我让小丫头给您端碗绿豆汤来。解解暑气可好?” “当不得姑娘这一声‘妈妈’,老婆子我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下人,上不得台面,哪里有资格喝什么绿豆汤。”壮婆子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明显着不想让红哥儿跟自己套近乎。 红哥儿暗骂了一声,又笑道:“妈妈说得哪里话,您是三小姐面前得脸的人,让您在这儿受暑气,是我们的不是了。” 壮婆子哼了一声,不想搭话。 红哥儿咬了下唇,对这老货的油盐不进感到头痛,她狠了狠心,上前道:“妈妈,人心都是肉长的,姨娘因为四小姐的事儿吃不好,睡不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今天从夫人那里回来,身上又受了暑气,时冷时热的,像是风热症,我想给姨娘抓副药吃吃,您行个方便,可好?” 那壮婆子睨了红哥儿一眼,才道:“三小姐有命,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院子一步,你想给姨娘抓药,也行,拿药方子来,我让人去给姑娘跑一趟,如何?” 红哥儿强压着胸口的火,佯装乖巧道:“怎敢劳烦妈妈。” “不劳烦,为人奴婢的,不就得为主子尽心吗,红哥儿姑娘,我说得对吗?”那壮婆子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 “是是,妈妈说得是。”红哥儿几乎要词穷了,她把袖中藏着的银子取出一锭来,悄悄拉过那壮婆子的手道:“妈妈行个方便吧,我要出府,一则是为姨娘抓药,一则,是,是为了会我的情郎,我表哥与我自幼相好,只因我卖无良的爹娘卖进了府中,才分开了,这么些年了,他一直在等我出府,求妈妈看在他对我痴心一片的份上,让我出去见见他吧……” 壮婆子狐疑的打量了红哥儿一眼,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 红哥儿看到了希望,连忙道:“妈妈行个方便,它日是我若出府与表哥成了好事,必定不会忘了您今日的恩情。” 壮婆子摸了摸手里的银子,又瞧了瞧红哥儿,这才四下看了看,悄声道:“快去快回,我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红哥儿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个时辰,足够了。 “谢谢妈妈成全,谢谢妈妈。”红哥朝上房看了一眼,这才出了院子。 壮婆子盯着红哥儿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叫了一个与她一同来的婆子,二人悄悄的耳语了一会儿。 红哥儿出门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秦黛心那里便收到了消息。 “与她表哥相好?”秦黛心又笑了一回,“罢了,既是她有这个心,成全她便是了。” 可怜的红哥儿,哪会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却搭上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呢。 ps: 新年新气象,第二更送到!求新年第一票…… 第四百四十六章 红哥谋划 下 只说红哥儿出了秦府,在街上三晃两拐的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走了一会儿,又拐了一个弯,才在一户极不起眼的柴门人家停了下来。 红哥儿朝里头瞧了一会儿,只觉得什么也看不到,她犹豫了一下,便上前扣了门。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脚步声,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三姨,我是秀儿。” “秀儿?”院了里的声音迟疑了一下,紧接着欢快的道:“是秀啊!” 门被大力的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老妇来,身上穿灰卦子,肩膀上打着两块颜色不一的补丁,一张脸千沟万壑的,花白的头发更显得这老妇正值垂暮之年。 “真是秀啊!”老妇上下打量了红哥儿几眼,才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来,激动的抓着红哥儿的手臂,老泪纵横。 “三姨。”才几年不见,红哥儿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来,人怎么老成这样? 那老妇哭了一回,才清明过来,连忙拉着红哥儿的手道:“我老了,怎么就这样把你晾在了外头呢!来来来,屋里说话。” 红哥进了院子,四处打量起来,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是比记忆中的更加破败,矮矮的墙头长满了野草,荒凉的让人不忍直视,那矮小的房屋好像随时就要倒塌一般。 那老妇关了门,转身拉着红哥儿往屋里走,边走边打量着红哥儿这一身花团锦簇的衣裳料子。嘴里还道:“秀儿出息了,别嫌弃三姨家破烂。” 二人说话的工夫便进了屋。 昏暗狭小的屋里只有一只破烂的柜子,炕上卷着两副铺盖,墙角里放着一只缺角的破碗,一只老得快要掉毛的猫正蜷在那里打盹。 红哥儿眼睛一酸。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扭头拉着那老妇道:“三姨,姨父才去几年,家里怎么就这样了?” 记忆中三姨家虽然过得也不富裕,可至少吃得饱,穿得暧,家中虽然没有什么积蓄,但过日子用的物件总是有几件的,可如今屋里光秃秃的,眼见着是大不从前了。 那老妇红了眼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道:“是三姨命苦啊,一辈子就生养了栓子这么一个儿子,你姨父和我把他当眼睛子,心尖子一样疼。自小宠着惯着。就怕他受了委屈,想着等他长大了,娶了媳妇,我们能指望着他来给我们养老送终,哪成想……”老妇提起往事,悲痛万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呜呜的哭了一通,才又道:“那成想你表哥是个浑的,整天不学好,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待在一处。还学会了赌钱,家里的大小物件都让他输了个精光,连你姨父都硬生生的让他给气死了……” 红哥儿听了这话,不免也跟着掉了一回泪,娘俩个哭了好一通,各自感叹了一番,这才收住了泪。 “秀儿,你怎么样,在那大户人家过得还成?”老妇的目光在红哥儿的身上不住的打量起来。 红哥儿虽然跟着不得宠的王氏,吃穿用度难免比别院的丫头差一些,可她终归也是秦府姨娘身边的大丫头,穿出来的物件不是顶好的,却也足以晃花贫民百姓的眼。她三姨是个命苦的,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钱,穿过最好的衣裳料子,也就是成亲时的那身嫁衣了。红哥儿身上穿的这茧绸绣花的料子,她见都没见过,那花花绿绿的衣裳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花朵,颜色鲜亮得跟真得似的,肯定值不少银子。 生丫头好啊,听说送到大户人家做丫头,可以拿不少月钱呢! 那老妇暗暗羡慕起来,嘴里也忍不住道:“你娘好福气啊,生了你这么个好闺女。” 红哥儿叹息了一声,只道:“三姨,大门户里头可不是那么好待的,外表看着光鲜自丰,其实内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有钱人家的主子,有几个把下人当人看的?我不过是身不由己的听人使唤而已,如果不是家里过不去了,谁家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卖了!” 那老妇觉得红哥儿不实在,脸上的热情便淡了三分,心想这丫头打扮的这般水灵,身上穿戴都跟地主家的小姐似的,竟还到自己面前哭穷来了,难不成是怕自己借钱不成吗? 就在这时,屋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老妇一拍大腿道:“那畜生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屋外有人叫道:“娘,有饭没,我饿了。”话音刚落,从外头走进一个人来。 这人中等身材,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的,只可惜眉目间总带着猥琐的神色,他穿着一个青色的短卦,底下穿了条灰色的粗布裤子,脚上穿了双黑布薄底的紧口布鞋,此人灰头土脸的进了屋,没料到家中还有旁人,见到红哥儿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后脸上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表情来。 “哟,这不是秀妹妹吗?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水灵了。”这人不怀好意的往红哥儿身边凑,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在红哥儿的身上扫来扫去。 红哥儿往后退了退,用帕子捂了嘴道:“表哥,你身上怎么脏成这样,莫不是在外头挨了打了吧?” 那老妇听了红哥儿这话,连忙朝儿子身上看去,只见他一身的尘土,身上还有几个鞋印,脸上也青一块,红一块的,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可不正是挨了打的模样吗! “儿子,你,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李栓子嘿嘿笑了两声,才道:“不就是六哥他们。” 老妇惊魂未定,听了这话又惊恐起来,“你又去赌了?这回输了多少?” 李栓住满不在乎的道:“不过几两银子。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秀儿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别给人家吓着。” 那老妇“呸”了一声,才扯开嗓子道:“几两银子?你当那是小数目呢?我每天给人浆洗衣裳,才挣几个铜板。都让你拿去赌了,你给人家看相几天才开一次张,不过十几个大子,几两银子够咱们娘俩吃好几个月的了,你……你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啊!” 李栓住不耐烦听这些,吼道:“行了,输都输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是想想办法多接些衣裳回来洗吧,要不然利滚利的。没几天就变成十几两了,到时候我没钱还,你当心没儿子送终。” 那老妇听了这话,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天杀的。你这个没良心的……” 红哥儿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出声问李栓住:“表哥还给人看相?你那点道行没丢了?” 李栓住是生活在龙蛇混杂最底层的小人物,真本事没有,看人听茬口的能耐倒是一流,他听红哥儿说了这话,眼珠子便不由得滴溜溜的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谄媚起来,“秀表妹,大家都是亲戚,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你表哥我跟着那茅山道士学了几年的道术,对这个阴阳五行。八卦之术颇有研究,我就靠这个吃饭,哪能丢了道路行呢,你说是吧?” 红哥儿才不会相信这个嘴里跑马的表哥,不过她只是哼了哼,并没有说别的。 李栓住觉得他这个表妹不会没事跑到他家里来问长问短,他觉得没准儿是钱找上门来了,因此对红哥儿不敢开罪,他收起来色心,正色道:“表妹若不信,我便为你露上一手吧。”他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在红哥儿脸上扫了两扫,接着便笑道:“表妹,可是你有了烦心的事儿,求到我的头上来了?” 坐在地上的老妇听了这话,一拍大腿道:“放屁,你妹子在大门户里头当差,是体面的人,有什么能求到你头上?” 李栓住也不说话,只嘿嘿的笑。 红哥儿暗道一声“泼皮”,这才道:“三姨,我也好久没见你和表哥了,今天难得我能出来一趟。”她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铜钱来,搁在炕上,又道:“麻烦你老去割块肉,买斤米,炒两个菜,咱们团聚团聚。” 李栓住远远的看了那些个铜子一把,眼里冒出贪婪的光来,连地上的老妇也满脸红光的站了起来,一下子捂住那些铜钱,嘻嘻的笑了起来。 “中,中。啥麻烦不麻烦的,我这就去。”她一面笑,一面把铜钱从炕上扫到自己的怀里,乐呵呵的出去了。 屋里只剩红哥儿和那个李栓住。 李栓住见四下无人,顿时色心大起,他慢慢的靠近红哥儿,边走边道:“表妹,咱们兄妹也有年头没见了,你,还真是越来越水灵了。”他言语下流,伸出手就朝红哥儿的脸上摸去。 红哥儿在秦府多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不是那个不谙世事,怕头怕尾的小姑娘了,她早就发觉了李栓住对自己的不鬼之心,所以有所防备,就在李栓住想要摸过来的时候,她连忙朝后头退了两步,紧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来,在李栓住的面前晃了晃。 李栓住只觉得鼻子里都是铜钱的味道!他连忙住了脚,讨好的看着红哥儿。 “表妹,说说,你什么意思?”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最缺的,女色虽好,可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更何况表妹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自己并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得不到便宜还兴许惹来一身的腥。 红哥儿也不废话,直接把荷包里的钱倒在炕上。 两锭小巧可爱泛着白光的银子差点晃花了李栓住的狗眼。 ps: 求票票…… 第四百四十七章 惊疑,事发 两锭银子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两。 李栓住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之心,盯着那两锭银子不住的咽口水。娘唉,那可是真金白银的五十两,除去还六哥的债,他还能剩下一大半,可以去青楼里头找个相好的,可以拿这钱去做赌本再好好玩他几天。 “表妹,你可真是我的贵人,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样?” 红哥儿也不跟他废话,当场便把秦府里的事儿简单的学了一遍。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以四小姐与那卢家公子八字不合为由退了这门亲事。” 李栓住摸了摸下巴,又瞧了瞧炕上的银子,嘿嘿的笑了两声,才颇为神气的道:“哎呀,表妹啊,老话还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呢!你让我办这事儿,可是够缺德的。” 红哥儿知道眼前这人是个贪婪鬼,他不肯一口答应下来,无非就是嫌钱少罢了,好在她早有准备,算准儿了他会坐地起价,这才抛出五十两银子的甜头出来,如果一开始便同他讲给他二百两银子,只怕这事儿还真办不成了。 “你这是嫌少?”红哥儿假意冷哼了一声,才道:“这事儿并不难办,在大街上随便找来个算命的都能把它办了。表哥,你可别太贪心,免得鸡飞蛋打。” “哟哟,姑奶奶,你怎么这么说呀!”李栓住有点着急了,他现在可是欠了不少的债,虽然才几两银子。可却都是借得高利贷,利滚利的算起来,十天后就得还几十两。 “这事不是什么轻省的活,你也不想想,那算命的人你又不认识。办起事情来能有我稳妥吗?咱们是亲戚,知根知底的,事情万一有了纰漏,哥哥我给你兜着,绝不卖了你,你能保证那算命的也这么讲义气吗?再者说,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却长了一张巧嘴,妹妹,听你的意思。那卢家人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说除了我,谁还有能说得动他们的本事?” 这番话不用李栓住讲,红哥儿也是知道的,她之所以会选李栓住来办这件事情。也确实是看中了他这两点。二人虽然有几年没走动了。可小时候是玩在一处的,亲戚间常来常往的,对于彼此的脾气秉性还是很了解的,这李栓住虽然是个好赌又不务正业的混混,可为人却十分讲义气,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一准儿帮人做到,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了三分的运气,没在欠债的时候被人打死!李栓住很能说。也特别会揣摩人心,往往能看到人心里头去,挑人爱听的话说,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能一直靠着那半吊子看相的本事,混口饭吃。 红哥儿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睨了他一眼才道:“行了,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自然清楚,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一百两,这里这五十两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家主人再付给你五十两,如何?”王氏的日子不好过,能省点就省点吧! 一百两? 李栓住眼睛一亮,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可爱的银锭子飞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般,表妹送来的差事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般,这点靠嘴皮子功夫挑拨离间的事儿,是自己最在行的,这一百两银子跟白送也差不了多少。当然,没有人嫌钱多,因此李栓住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表妹,你能作主再给加点不?” 红哥儿见他这个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是一千一万个愿意的,她心里有了底气,自然不肯在给李栓住好脸色看。 “再加点?你以为我是那秦府里的小姐,姑奶奶呢?说加就加。这钱是我的主子出,我不过是跑腿搭话的罢了,怎么可能作得了这个主?本想着大家亲戚一场,有好事不能便宜了外人,如今你嫌少,好,我再找别人就是了,表哥只当我没来过吧!”红哥儿说着,拿上炕上的银子,抬腿就要走。 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话的老妇听了这个话,顿时急的不行,她三步两步蹿到屋里来,把手里提着的肉,菜和米袋子往边上一放,指着李栓住就骂了起来,“你个混蛋东西,怎么惹着你表妹了?不识好歹的玩意,你表妹可怜你,给你活路你不接着,想被欠债的打死不成?”她一边说,一边不住的给李栓住使眼色。 李栓住心情不错,也懒得跟自己的老娘吵,当下竟没有出言相骂,反倒点头哈腰的跟红哥儿陪不是,“秀儿,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我活我接了,指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你放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成不?” 那老妇也道:“是啊秀儿,你可别急着走,三姨想你啊,肉我都买回来了,你好歹吃一口再走,啊!” 红哥儿也懒得见他们母子这副一唱一合的模样,目的达到了,她也没必要端着,真要是惹急了这李混蛋,指不定还得生出多少事儿来呢! 她叹了一声,把银子重新放到了炕上,才道:“看在三姨的份上,我饶你一回,你把事情做得漂亮点,回来兴许还有赏。时间不多了,你什么时候走。” 李栓住喜得眉飞色舞的,当下道:“秀儿你放心,我先去还了赌债,等吃了饭,晚上便动身,一准儿把事情给你办得妥妥的。”他把胸脯子拍的啪啪作响,无非是听到红哥儿说回来还有赏钱罢了。 红哥儿扭了脸瞧着李栓住一眼,才道:“你好好办事吧,若是办砸了,只怕要讨好一顿打。” 李栓住连忙说不敢,态度十分谄媚。 红哥扫了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一眼,悄声道:“行了,事儿你也接了。我便先回去给主子报个信儿了。” 那老妇连忙道:“咋,秀儿要走,别的,三姨把肉都买回来了,你好歹吃一口再走啊!” 李栓住也道:“对对。秀,吃了饭再走。” 红哥儿哪有心思吃饭,自然连连推辞,“你们娘俩见着一回荤腥也不容易,我就不留了。表哥,你以后少赌些,三姨都瘦成什么样了?你办完这回差事,正经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的。” 老妇听了连连点头,觉得还是女儿贴心,可惜她是个没福气的。只生了这么一个混蛋儿子。 李栓住最不爱别人教训他,可眼前他拿人家的手软,生怕得罪眼前这尊财神爷,心里虽然不乐意,可脸上却不曾带出一丁半点来。还笑容满面的道:“好。知道。” 红哥儿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未必顶用,她不过好心一劝,他听不听的,日后到底怎么做那也不关自己的事儿了。 “行了,我走了。”红哥儿被这娘俩热情的送了出去,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巷子。 李栓住捧着银子傻笑了一番,突然一个激灵想起自己该去还钱,他飞快的揣起两只银锭子,大喊一声:“娘,你做菜啊。秀儿不吃,咱们吃。”边说边往外走。 那老妇见他要走,急得不行,一边拖着他,一边问:“你干啥去?拿银子干啥?” 李栓住皱了眉头道:“还钱呗,六哥那利息早还早了,你让开。” “儿子,别赌了,刚到手的钱还没热乎呢,你可别在输了。” “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做饭吧!” 李栓住出了门,只留自己的亲娘提心吊胆的在屋里做了一回饭,娘俩个好久都没见荤腥了,今天借了秀儿的光,吃一回大油肉片子…… %%%% 且说红哥儿回了秦府,她先是好一番谢过那个壮婆子,随后便进了屋和王氏低声密谈起来。 廊下站着的那个婆子冷笑一声,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盹…… “这么说,这事儿不离十了?”王氏听了红哥儿带回来的好消息,心情自然十分激动。 “是啊,我表哥一口答应下来,而且只要了一百两,姨娘放心吧,有他出马,四小姐指定不会嫁到卢家去了。” 王氏念了一声佛,然后紧紧的握住红哥儿的手,“红哥儿,你让我怎么谢你才好?这次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 红哥儿摇了摇头,强行按下心里的不安,笑道:“姨娘说得哪里话,咱们主仆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您好,奴婢才能好不是?四小姐一向宽仁,奴婢也想为她尽些心……” 王氏感激了一回,猛然道:“哎呀,咱们是不是该给四小姐送个信,让她安心些,别轻举妄动?” 红哥儿想了想,才道:“咱们只怕见不到人,不如就等我表哥办成了事儿,再给四小姐一个惊喜吧。” 王氏这才定下心来,对红哥儿道:“你放心,四小姐会念你的好的。” 红哥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其实不图这个,四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全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的,也就是姨娘,不知道是不愿意相信,还是真不知道,竟一直傻傻的相信四小姐是个好的。 红哥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心里闪过好几种念头。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了,两扇雕花大门发出吱呀吱呀声,宣告了来人的无礼和莽撞。 红哥微惊,姨娘虽然不受宠,可到底是半个主子,并且一向循规蹈矩,还没有哪个人这样无礼的对待她过。 红哥儿稳着心神朝前走了两步,却见是三小姐身边的雪晴带着门外那个高壮的婆子进来了。 红哥儿心里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ps: 恕恕需要大家的支持,如果喜欢这个文,请多多投票…… 第四百四十八章 逼走王氏 红哥儿心里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三小姐的人除了在院子里监视她们以外,从来不会主动到屋里来,而且雪晴并不是粗使婆子,她是三小姐面前最得脸的丫头,平常根本见不到人,更别说像今天这样气势汹汹的闯到屋里来了。 她要干什么? 红哥儿的目光落在雪晴冷清的面孔上,心里顿时有了谱,对方只怕是来者不善。 “雪晴姑娘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红哥儿心里打着鼓,脸上却作出一副极淡定的样子。 雪晴见了淡淡一笑,心想这丫头还想着输人不输阵呢? “红哥儿姐姐,姨娘在吗?三小姐有话让我转告姨娘。” 红哥儿心里“咯噔”一声,她朝身后看了一眼,才转过头道:“在,姨娘在呢!” 雪晴带着那婆子自顾往里面走,红哥儿心神不定的跟在后面,脸上终于露出几许慌张的神色。 雪晴来到王氏面前,连个礼也没行,只道:“姨娘,三小姐让我来传话,让您收拾一些细软衣物,穿戴用品,准备去庄子上住一阵。” 王氏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连红哥儿也不免变了神色。去庄子上住一阵,什么意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晴不动声色道:“姨娘不必非要弄清楚三小姐的意思,只要照办就可以了。”接着她给身后的壮婆子递了一个眼神,后者连忙上前来。 “姨娘还是赶紧收拾吧。若有什么活计,可差使老奴帮忙,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若是晚了。奴婢可担不起三小姐的责罚。” 王氏直到此时才算明白,那三小姐胆大妄为,竟是要把自己扔到庄子上去。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王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雪晴的鼻子道:“她凭什么?这家里还没有章法了?我好歹是她的庶母,就算是要被撵出去,也轮不到她来发施令,怎么,苏氏甘心做她的傀儡,我们就都得效仿不成?老爷呢。我要见老爷。” 红哥儿听了这些要命的话。连忙上前拉住王氏。暗声道:“姨娘,稳着些。” 雪晴冷笑一声,只道:“老爷如今病着。连夫人也不怎么见,难不成还会见你?姨娘,你若是聪明些,就该学会审时度势,如今三小姐让你走,府上还有谁敢留你不成?”她沉声吩咐那壮婆子道:“姨娘身娇肉贵,想必干不来这收拾衣服的活计,你去帮帮她,也好快点送她上路。” 那壮婆子讨好的唉了一声,边上前边道:“真是让人不省心。我老婆子还没吃饭呢!” 她倒嫌弃上了。 红哥儿安抚的看了看王氏,这才上前拉扯住那壮婆子,笑道:“妈妈且慢些,我还有话要问。” “雪晴姑娘,我知道三小姐在府里是说一不二的,她的话本来我们也不敢违背,只是如今无缘无故的就打发姨娘到庄子上,确实不妥,我们到底错在何处,雪晴姑娘总得指点一番,也让人心服口服不是?” 雪晴瞧了红哥儿一眼,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你倒是个口齿伶俐的,可惜却不是个聪明的。” 不知道为何,红哥儿听了这话,胸口便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好像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了一般。 连王氏也一扫方才激动的神情,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都闻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吧? 雪晴淡淡的道:“各人有各命的,既是争不过,何必不自量力?四小姐自有她的去处,姨娘何必费力替她周旋?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实在是自作孽。” 这话简单明了,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王氏猛然惊觉,原来自己做的一切早就被人知晓了。 她还幻想着四小姐能逃出升天,还幻想着日后有再翻身的可能,现在看来,一切都完了。 王氏只觉得天眩地转,眼前发黑,若不是咬牙苦撑着,她只怕就要倒地不起了。 红哥儿听了这话,自然又惊又怕,她飞快的瞧了那壮婆子一眼,对方正嘴角上扬的看着她,那表情里分明带着浓浓的嘲讽之竟。 完了,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小算计早就落在了别人眼中,人家不为难她,根本就是听了三小姐的吩咐,哪里是看在钱的份儿上? 红哥儿略带愧疚的瞧了王氏一眼,咬牙跪到雪晴的面前道:“雪晴姑娘,今儿这事儿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姨娘根本不知道,三小姐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王氏心里涌出一股感动来,她沉着脸没有说话。 眼前这种情况,多说多错,不如静观其变。 雪晴没言语,探究的目光在红哥儿身上扫来扫去。 红哥儿一咬牙,继续道:“雪晴姑娘,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雪晴居高临下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红哥儿一眼,道:“你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可惜呀!这事儿三小姐竟然已经知晓了,自然不会只知道一星半点的,你一个奴婢,每个月的月钱大半都被你娘和你老子搜刮去了,哪有能力出得起一百两的花红买人行事?” 红哥儿心里一震,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了雪晴一眼。 雪晴只道:“你那个表哥,已经让人拿起来了,不过你放心,看在他是家里独子的份上,三小姐不会让人把他怎么样的,四小姐成亲以后,就会把他给放了。” 红哥儿心里微微好受了些,总算没连累到表哥一家,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可她没想到雪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直接把她扔进了深渊中。 “三小姐说了,既然你自称与你表哥相好,那么她便做那个有成人之美的君子,成全你们吧。四小姐出嫁后,三小姐会给作主让你与你表哥成亲。” 这话听在红哥儿耳朵里,无异于一个平地惊雷! 嫁给她表哥?那个整天游手好闲,除了赌钱,喝酒,吹牛皮之外什么也不会的李栓住? 红哥儿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双眼几乎没了焦距,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 王氏听了,自然要为红哥儿争辩几句,这事儿全因她而起。红哥儿这样一心为她和四小姐着想。绝不该是这个下场。 王氏稳了稳心神。上前扶起红哥儿道:“红哥儿你起来!你是我的奴婢,不是她三小姐的奴婢。既然她要把我送到庄子上去,你做为我的丫头。怎么可能不跟着?” 红哥儿听了这话,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希望一般,她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慢慢的起了身,“姨娘,求姨娘为奴婢做主,我愿意跟着姨娘伺候姨娘一辈子,奴婢不嫁人……” “你放心,我自然是要带上你的。” 雪晴暗道了一声蠢,才朗声道:“姨娘。您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啊?三小姐把您送到庄子上,是想让你静思己过的,你身为一个姨娘,却僭越想要插手府里主子的事儿,已经是犯了大忌讳,就是把您卖了,只怕也不敢有人多说一句,现如今您被赶到庄子上去,而已经是三小姐格外开恩了,您怎么的,还想带着下人?” 雪晴的一番话,总算把王氏和红哥儿二人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王氏涨红了一张脸,表情里既有忿恨,又有不甘心,她是妾,生下来的孩子却是自己的主子,这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吗?苏氏才当上主母几天?就拽起来了?她以前不是也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管别人叫母亲吗! “哟,可不是,我倒忘了如今苏氏已经贵为夫人了,她能名正言顺的关心自己的儿女了,苏氏当年就祸害过我,如今她得了势,又怎么会甘心让我们过上如意的日子呢?”事到如今,王氏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四小姐都要保全不住了,她还忍什么! 雪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只道:“姨娘慎言,免得祸从口出。您的命贱,倒是不在乎什么,可是四小姐好歹是府里的主子,命金贵着呢!若是因为你的这几句痛快话遭了什么不测,可就罪过了。”雪晴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王氏看,嘴里的话警告意味十足。 王氏听了这话,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珠子瞪多大,要不是红哥在旁边拍抚了几下,她那憋在胸口里的气差点就没上来。 遭了什么不测……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啊!四小姐要嫁给那样的人家已经是生不如死了,难不成这苏氏还要让四小姐没命吗? 不,不会,苏氏没那个胆子。王氏转着眼睛子想了一圈,又惊道:苏氏不敢,难道三小姐就不敢吗?那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当初若不是她,太夫人,方氏,姑奶奶,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她的四小姐,如何能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王氏一阵阵后怕,她自小就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不识字也没见识,若不是被秦从文酒醉“上”了,只怕一辈子也进不了像秦府这样的深宅大院,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多少年了一直在秦府里忍气吞生的活着,除了被逼急了跟几个妾室斗嘴以外,她不敢做一丁点不规矩的事儿,就连争宠,她也不敢! 她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方氏看在自己安分守己的份上,善侍四小姐吗? 雪晴看着浑身战栗,抖如筛糠的王氏一眼,心想主子说得对,四小姐就是王氏的七寸。 ps: 提前上传一章,明天要带宝宝去打针,好怕听到儿子的哭声…… 第四百四十九章 查纪笑海 王氏害怕了。 她这一辈子就四小姐这么一个孩子,如果四小姐出了岔子,那她也别活了。 “好,势不如人,我认下了。”王氏强稳住心神,冲着雪晴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又道:“我这就收拾行李去庄子上,三小姐不发话让我回来,我绝不回台州一步。只求三小姐看在她与四小姐同是姓秦的份上,饶她一命吧!她嫁去那样的人家,日后怕是活得生不如死,没有半点顺心的地方,这已经是她的报应了,求三小姐饶她一命。”王氏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姨娘。”红哥儿看了这样的场面,不免心里阵阵的发酸,姨娘是个要强的性子,心里多苦从不当外人道一句,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听了多少的冷嘲热讽,看了多少的人情冷暧,可她从来都不喊苦,更没像别院的姨娘那样跟着老爷报冤喊屈过,因为姨娘心里清楚,老爷不待见她,更不可能会理会她的委屈。 雪晴淡淡的道:“三小姐让四小姐出嫁,就是想留她一条命,若是真想让她死,早在她不知死活的算计夫人的时候,三小姐就对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王氏听了这话,一颗心才算搁回了自己的肚子里。她犹豫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红哥儿,才道:“麻烦雪晴姑娘给三小姐捎个话,红哥儿对我忠心耿耿,求她宽仁一回,让红哥儿跟我去庄子上吧。” 一旁的红哥心里升出几许期望来,自己宁愿去庄子上做一辈子奴婢。也决不会嫁表哥那样的混蛋。 雪晴听了王氏的话,视线就落在了红哥儿的身上,“三小姐何是不宽仁了?姨娘还要求她宽仁一回?” 这**裸的讽刺之意,又让王氏闹了个大红脸。 她在府里虽然算不得伶牙俐齿。但也不是可以让人随处挑话里漏洞的主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越说越错。 好在雪晴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究,只是道:“姨娘倒是心善,只是红哥儿是秦府调给你用的奴婢,并非您的陪嫁,她的去留,就不劳你废心了。” 王氏一惊,心里顿时酸酸的,她一个穷庄户丫头。哪有什么陪嫁!红哥儿既是秦府的丫头。那么自己这个不得势的姨娘。自然也就做不了她的主。 可怜的红哥。 王氏满眼是泪的朝红哥儿望了过去,倒是自己连累她了。 红哥儿早知道自己的命运由不得王氏做主,如今听了雪晴的话。倒不觉得悲伤了。她扶起王氏,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道:“姨娘放心吧,不要为了奴婢的事情糟心了。” 雪晴也道:“姨娘还是快些收拾的好,免得三小姐以为您拖拉着不爱走,改了主意。” 事关四小姐生死,王氏立刻就安生了。 “我走!”这两个字如同硬生生的从嘴里挤出来的一般。 雪晴没说话,用眼神让那个高壮的婆子帮着王氏收拾东西。 秦黛心还不算苛刻,允许王氏带走属于她的私产,一些银票,金银玉器。散碎银子,好一点的头饰,衣裳都是允许她带走的。 王氏收拾了大大小小四个包袱,这才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边陪着的还有那个高壮的婆子。 “既是收拾好了,就走吧,马车还等着呢!” 王氏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有些无能为力,她既不能改变四小姐的婚事,同样也改变不了红哥儿的命运。 “红哥儿,是我对不起你……”王氏对于红哥的愧疚,是发自内心的。 红哥儿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来,“姨娘,日后奴婢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您的脾胃不好,切记不要吃冷硬生食。”自己是奴婢命,别说是婚事了,就是这条小命,也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嫁给表哥这事儿固然是因姨娘和四小姐而起,可自己是姨娘的奴婢,即便没有让人搅四小姐婚事这桩事儿,只怕也落不得好去。 这就是命! 雪晴没工夫看着她们主仆再这里话别,便给一旁的壮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颇为机灵,先是重重的咳了一声,然后才一本正经的道:“姨娘,时辰不早了。” 王氏听了这话,便把一肚子的话咽了下去,是啊,都这个时候了,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她挎起一个包袱,如同上刑场一般的向外走,那高壮的婆子一人背着三个包袱,跟在王氏的身后,“护送”着王氏往外头走。 经过雪晴身边时,王氏停了一下,侧了脸对雪晴道:“希望三小姐说到做到,别在为难四小姐了。” 雪晴也转过头道:“三小姐从没有想为难过谁,自作孽,不可活。” 王氏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走了。 那高壮的婆子护着王氏一路来到秦府一个不起眼的角门,上了一辆简陋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再说王氏走后,红哥儿心里便有了数,接下来恐怕就轮到自己了。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拼拼。 红哥儿咬了咬牙,对雪晴道:“雪晴姑娘,我想见见三小姐,成不?”红哥儿一本正确的盯着雪晴问,却发现雪晴微笑,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丝值得探究的味道,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蔑视,好像在她眼里,自己就是在自不量力一般。 同样是奴婢,难道就因为跟错了主子,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红哥儿咬着下唇,眼中泛泪,那模样连雪晴都看得出来,她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他表哥。 可惜秦黛心若是狠起心肠来,那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她打定的主意,谁能反驳? “红哥儿,三小姐说了,让你安心的等着出嫁。”雪晴不冷不热的交待了一句。又道:“三小姐还让我转告你一声,知道你性子烈,可如果你寻了死,三小姐会送你老子,娘和你兄弟一家去陪你,连你三姨和你表哥也逃不脱,到那时候,三小姐会做主为你与你表哥办个冥婚,就是死,你也当定了老李家的媳妇。”雪晴暗暗打了个寒战。同情的看了一眼红哥儿。方才还试图与秦黛心讲讲道理的小姑娘。此时已经被雪晴的这几句话打击得有些痴痴傻傻的了,她脸上的神情是悲愤中带着一丝恐惧,绝望中又带着浓浓的后悔…… 唉。怪只怪你命不好,主子要去找王爷,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她恨不能肋生双翅的赶过去,偏偏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小丫头横生枝节,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却让主子大大的不满意了一回。主子睚眦必报,呃,还不往死了玩你? 雪晴叹了一声,“你若是想明白了。就准备准备吧。” 离四小姐出嫁没几天了呢…… 红哥儿把肠子都要悔青了,可她已经任性了一回,难不成自己抹脖子痛快了,却要把父母兄弟都捎带上?三小姐可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主儿。 红哥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泪不知不觉得就流了下来,她认命的吐出两个字,“我嫁。” 雪晴就知道结果是这样,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最好! “想明白了最好,准备准备吧,三小姐体恤你,会为你出一份嫁妆的。”说完雪晴便不再理会红哥儿,自顾的离开了王氏的屋子,回畅晓园复命去了。 秦黛心正在准备去小前庄的东西。 人她只打算带雪晴一个,玲子是要留下来看着苏氏的,秦子赢最近似乎很忙,不过再有几天应该就会把麻五两口子和英儿接进府里来了。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就是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危机在悄悄的逼近自己。你说她神经也好,过敏也罢,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秦黛心表情严肃的收拾着自己的一干物件。 一对峨眉刺,一把链子飞镖和十二把小巧的飞刀,黑美人和没开刃的冷锋,她都要带上。 这好像是上辈子的经历留下的后遗症,好像只要有危险逼近的时候,她就喜欢带着武器,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雪晴回来了,并且把王氏已经离开,红哥儿答应嫁人的消息带了回来。 秦黛心觉得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因此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欣喜出来,她反倒问了一句,“楚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查到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了吗?” 她问的自然是那天在酒馆碰到的那两个人。 “只知道那人姓孟,因为听到门里有人唤他‘孟爷’,具体的身份,还在查。” 藏得可够深的啊!跟楚家搭上关系的人,身份不该这么神秘啊! 秦黛心想了想,总觉得这里面的水比想象中的要深,或许她该换个思路想问题? “去,让人查查姓纪的。”想了半晌,秦黛心突然对雪晴吩咐了这么一句。 “姓纪的?”纪大夫吗?他有什么好查的? 秦黛心看雪晴一头雾水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道:“楚家是生意人,与他们往来的人不是官家就是商家,就算是有几门官商之外的亲戚朋友,底细也绝不该像那个姓孟的那般不好查,此人藏头露尾的,又鲜少出来,若是从他下手,只怕咱们走之前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让人去查查纪家,纪大夫既然与那人有仇,我猜应该还是血海深仇,如果真是这样,当年这事儿的动静就不会太小,你让人查太医院,顺便再查查江湖上的事儿,看看有没有姓纪的家族是遭遇了什么灾难的。” 她这么一说,雪晴就明白了。 纪大夫医术超群,不是家传的,也该是拜了师傅的,他若是江湖人,这事儿当年势必掀起过一场风浪,若他家世代在太医院当差的话,就更好查了。只要查出当年与纪家有仇的人,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查到姓孟的人的身份,从而查出当年事情的内幕。 雪晴来了精神,忙道:“属下即刻去办。” ps: 第二更送到,厚颜求各种票票…… 第四百五十章 再次遇险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春日里的满山灿烂芳菲已经归于尘土,远处那隐隐的青山一座连着一座,好像没有尽头一般,身姿各异的青松像一片巨大的绿色幕布,在荒野石山中铺展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斑驳的照在蜿蜒的小路上,照在山下野丛中那不知从何处流淌出来的一股清泉里,水光粼粼,别有风情。 这里没有怪石嶙峋的奇山异景,也没有壮阔的让人惊掉下巴的绝美风光,但这样的宁静的绿,却莫明的让人安心。 在去往小前庄的蜿蜒小路上,两骑轻椅快马正悠闲的慢跑着,马背上坐着两名衣着利落的少年,都穿着箭袖短衫,底下底着同色的紧腿裤,短靴,一身短小利落的打扮。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三小姐与雪晴主仆二人,她们主仆二人做男装打扮,是要去小前庄见裴虎等人的。 “主子,您说与楚天衡在一块儿的那个人,会是孟启如吗?” 秦黛心坐在马上眺望远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雪晴不敢再问,策马跟在秦三小姐身后,见三小姐的坐骑速度渐渐慢了下了,她便也慢慢的扥了扥手里的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 秦三小姐脑子里全是昨天晚上雪晴跟自己报告的事儿。 雪晴奉了秦黛心的吩咐,让地字号探子营的人去查了关于“纪”姓家族的事儿,这一查。还真查出点东西来。 秦黛心原本以为,纪笑海的家族应该是个世代行医的大家族,即便是没有人能做到太医院去,但至少也该是在民间颇有声望。毕竟纪笑海的医术摆在那里,而这些东西都应该是自幼学成,而非是进宫以后才学会的,所以秦黛心猜想,纪笑海家里的人应该都是大夫,而且在民间应该颇有声望才对,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但若是细心打听,应该能从不少老人那里听说点什么。 哪成想雪晴打听回来的事儿,根本与自己所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纪家。确实是世代行医的。只不过他们在民间并没有什么名气。更别提进宫做太医了,知道他们的少之又少,收集来的信息几乎都是没有用的。后来探子们又按照秦黛心说得。把手抻到了江湖上,这次,确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江湖上传说着一位神医,名叫纪百草,据说此人少年成名,医术了得,堪称能起死回生,只是他为人低调,江湖上能寻到他踪迹的人几乎很少,这个纪百草并不是生活在大家族中。他们纪家人口简单,因此才会隐匿多年而不被人发现。 纪家是为了躲避世仇,因此才会退隐江湖的。 秦黛心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就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纪家既然是人口简单,而纪百草又是个低调的性子,怎么会沾惹上世仇呢? 江湖人常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行走江湖时,他们并非只会赶尽杀绝,只要不是血海深入仇,他们下手时总会有所顾忌,给别人和自己留一点机会。像纪百草这样的神医,人们巴不得打个板把他供奉起来,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人在江湖飘,一生不挨刀不是?相信许多人都想和纪家搞好关系,这样一来等于自己的小命就有了保障。 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会对这样一张保命符下了死手,屠了他全家呢! 地字级探子营的人回报,当年纪家一家被屠,一家五口和前来给孩子洗三的三个亲戚都死了…… 都死了吗?纪笑海不就是还活着,还有齐宝珠,她若真是纪家的后人,不也还活着呢! 秦黛心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想起了李婉儿。 好像李婉儿与啸风阁的那个孟启如也有深仇大恨,不然的话,为什么李大夫好好的会被啸风阁的人追杀呢…… 秦黛心猛烈然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狠狠的拽了一下手里的缰绳,马儿硬生生的扬了扬头,停了下来。 雪晴也勒住了马,问了一声,“主子,怎么了。” 秦黛心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愣愣的想着什么,有些出神。雪晴不敢在吱声了,只得静静的守着。 李婉儿! 李婉儿的模样像极了纪笑海。都说女儿长得更像父亲一些,也许纪笑海的孩子并不是齐宝珠而是李婉儿呢?可李大夫不是李婉儿的爷爷吗?他会是纪笑海的父亲?还是…… 秦黛心的心里乱极了,这些事儿不能光靠自己的推测,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才行。 “走吧!”秦黛心轻夹马腹,马儿又轻快的跑了起来。 雪晴也连忙挥了挥手里的鞭子,紧跟着秦黛心身后跑了起来。 蜿蜒的乡间小路上,两匹马儿一前一后的撒着欢的跑了起来,可惜没跑多远,它们就又停住了蹄子。 秦黛心坐在马上,皱着眉看着横在路上的一根大木头。 与其说它是一根木头,还不如说它是一棵大树,足有一人抱那么粗的大树被人砍断了放在这里,拦住了秦黛心主仆二人的去路。 那大树上的枝叶还散发着生气,应该是没搁下多长时间。 正在这时,路两旁突然就窜出几个人来,这些人倒是一副光明正大的打扮,没蒙面巾,手里都拿着兵器。 秦黛心与雪晴相视看了一眼,这是遇上打劫的了? 秦黛心暗暗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些人的神态举止完全不是山贼的模样,再说,哪有五六个山贼出来就敢打家劫舍的。当初裴虎也是带着十几号兄弟,才敢拦自己的马车呢! “你们想干嘛?” 那几个人互看了一眼。朝身后望了过去。 一个男人的身影显现出来了。 秦黛心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心里也是一惊,竟是高立仁! 他能在这儿拦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行踪。男扮女装的事儿自然也瞒不住。只是他要干什么? 秦黛心朝着高立仁抱了抱拳,“是高大仁啊,好久不见,您怎么在这儿呢?” 满脸阴冷的男人一脸诡异的笑,“秦三小姐,别来无恙啊。” “好说。” 秦黛心翻身下了马,雪晴也赶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待在秦黛心身边。 高立仁扬了扬眉,这才道:“高某竟然有沦落为阶下囚的一天,这还要感谢秦三小姐才对。以前。倒是我走眼了。”他一面上下打量着秦黛心。一面说着不甘心的话。浑身上下散发着滔天的恨意。 如果不是齐二小姐死前说这个秦三小姐不简单,如果不是那个叫靖木的草原人说她跟睿亲王是一伙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是会是救走大皇子的人。 “那年我一路追着睿亲王到秦府上。是你放走了他对不对?”高立仁肯定,当初放走慕容景的人,一定是她。 秦黛心大方的承认了,“没错,是我。”高立仁有备而来,明显是知道了一切,自己这个时候否认也解决不了问题,输人不输阵啊,虽然对方人多,但她和雪晴都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暗处还藏着个杜绝风呢,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听了这个答案的高立仁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来,只是又问了一句,“那大皇子呢,你是怎么发现他藏身贾府的?” 这个问题纠结了好久,他想破脑筋也没想出她是如何窥探天机的。 秦黛心随意笑笑,“怪只怪你们自己太傻了,以为瓦那的人个个都是傻子。”她并没打算告诉高立仁事实到底如何,毕竟催眠是自己的一张底牌,秦黛心可不想把这事儿暴露了,所以就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高立仁听了她的话,竟然微微的思忖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齐宝婵并不是真心跟我们和作?” 齐宝婵是瓦那细作,她不真心与高立仁合作,就代表瓦那并非与庆安王真心合作。 秦黛心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挑拨离间一回,当下扯出一个意味高深的笑容来,慢声慢语道:“您现在这模样,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高立仁咬牙切齿了一回,他是逃犯,身上穿着从别处偷来的衣裳,能体面到哪去。 “这一切还是拜三小姐所赐。”虽然庆安王失势并不能都推到秦黛心的头上去,但是二者之间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如果没有秦黛心,也许睿亲王在去年便被自己活捉了也不一定,如果没有她,大皇子也不会被人救走,皇上没有了顾忌,这才会占了先机,把王爷的计划全盘打乱…… “好说,好说。” 高立仁盯着秦黛心的脸,恨恨的问:“到底睿亲王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处处维护她,你一个小小商人之女,莫不是要妄想做睿亲王妃?”真是可笑,要知道自己以前也对这秦三小姐动过心,她长得确实美,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可即便这样,自己也只想让她作妾罢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竟成了王爷大计路上的最大一块绊脚石? “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什么叫妄想做王妃,人家就是好不好?虽然还没有名正言顺,可两人早已暗中订下了终身,这成亲是早晚的。 高立仁脸上的肉抖了三抖,显得他阴狠的面容更扭曲了几分,“好一个正气凛然的秦三小姐,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跟你的话一样硬气。”他大手一挥,命令手上人朝秦黛心攻去。 ps: 求收藏,求推荐,求各种票票…… 第四百五十一章 暗算,交手 其实,秦黛心觉得高立仁挺笨的,费那么大劲砍下一棵树横在路中间,就为了拦下自己?自己今天是骑马,又不是坐马车,怎么会被一棵树拦住呢!她停下来,不过是不想让人打得措手不及罢了。 秦黛心从来就不是一个怕事儿的人,用她的话说,事到临头,怕也没用。 就好比高立仁带了人来拿她,难道怕就不用面对了吗?再说除了高立仁的功夫似乎有些深不可测,看不出高低来以外,秦黛心还真没把这几个扑上来的小丑放在眼里,她有信心雪晴一个人就能应付。 所以秦黛心极不厚道的退了几步,把那五六个虾兵蟹将留给了雪晴料理,自己的功夫,能不外漏就不外漏吧! 雪晴是慕容景安放在秦黛心身边保护她的人,保护好秦黛心是她的第一任务,所以当高立仁的手上向前扑过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挡在了秦黛心的前头。 远处的高立仁看到这一幕,心里对秦黛心的保留起了怀疑。 那个靖木不是说秦三小姐身上有功夫?而且还不弱的样子,怎么此时还退缩了,自己找了人来试探,不就是想让她露个一招半式的吗? 想到这儿,高立仁立刻对那些人吩咐,“去抓后面那个。” 几个人跟雪晴正缠斗的厉害,猛的听了高立仁的话,便虚晃一招朝秦黛心攻了过去。秦黛心见对方来势汹汹,而她自己又不想出手,便急急的退了几步。 她这一退。就给雪晴留了追上来的功夫,这几个人的功夫都一般。雪晴身为炎黄的人,功夫不弱,眨眼的工夫便又与几人周旋起来,雪晴抽出腰间缠着的软剑,使出杀招。不一会儿就让几个人身上挂了彩,雪晴以一敌众,气力也弱了些,额头上也见了汗。 那几个人相对看了一眼,使出了杀招,雪晴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秦黛心看到了高立仁勾起的嘴角,他整个人站在树荫里,身上又披上一层灰败的气息。那是一无所有,走投无路的人特有的气质,就像准备好了付出生命去拼,去报复一样。 这样的人,应该会有底牌吧? 高立仁负起手,朝秦黛心诡异的笑了笑。 秦黛心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头顶直射而来,她敏感的抬起头,迎着阳光见到一个男人持剑从树上向她奔来。剑光像一道火线,朝着她的天灵盖便刺了下来。 秦黛心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但她觉得这个人的气息很熟悉。来人是个高手,身上带着浓浓的恨意,比高立仁的恨更猛烈。 这么恨她的高手?电光火石间,秦黛心想起了齐二小姐的那个相好,那个在驸马府陷害了驸马的靖木。 秦黛心疾退两步,躲开了尖锐的剑锋。同时她喊了声:“杜绝风。” 一道黑影射了过来。 杜绝风,炎皇里天字第一号的护卫,慕容景把他派给了秦黛心,全全负责秦黛心的安全。 杜绝风平时就像一暗影,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里,像一粒尘埃,不起眼,不出彩,他替秦黛心准备过饭,端过盘子跑过腿,就是没替她打过架。这位功夫一流的护卫暗自懊恼了好一阵,这女主子太强悍,一般打架都不喊他。 如今,他终于有出手的机会了。 对手很强悍,可杜绝风却很高兴,他这一生很少能遇到与自己功夫旗鼓相当的对手,眼前就有一个,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二人缠斗在一起,慢慢从阴影处打到阳光下。 秦黛心仔细一看,那人果真是靖木。而高立仁显然没想到秦黛心身边还会藏着这样一个身手了得的暗卫,一时间气得跳脚。 雪晴的软剑似一条灵蛇一般,出击迅速刁钻,让那几个人吃了不小的亏,杜绝风虽然没有拿兵器,可是赤手空拳的对上靖木,不但没有处于弱势,反而隐隐的占了上风。 从始至终置身事外的就只有高立仁和秦黛心两个人而已。 秦黛心暗暗懊悔,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她该多带几个人来才是,如果玲子在,雪晴也能轻巧些。现在雪晴虽然也伤了两个人,但她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累得什么似的。 秦黛心从腰间抽出飞刀来,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突然射了出去,正在全神贯注激战的人没有留心突如其来的破空声,背部中了刀,倒地不起。 秦黛心又接连发了两刀,一刀命中其中一个人眉心,另一刀则是扎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雪晴趁他受伤之际,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此时的雪晴,累得气喘嘘嘘,汗水几乎要打湿她的背。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尸体。 秦黛心这才数清楚,跟雪晴缠斗的人竟有六个人,不过此时都死绝了。 另一边,杜绝风和靖木斗得正酣,高立仁没想到对方这般难缠,特别是那个黑衣高手,竟然连靖木也斗不过他。 雪晴气喘嘘嘘的走到秦黛心身边,“主子……咱们,怎么,怎么办?” “静观其变。”秦黛心把目光调回到杜绝风和靖木二人身上。 杜绝风能成为炎黄天字号护卫第一人靠的绝不是运气,他身姿矫健,一招一式都让人觉得十分惊艳,虽然靖木也是瓦那高手,可两者一番较量后才能看明白实力强弱。 靖木臂力不弱,他应该是那种天生神力的人,他练的功夫走的是强硬路线,而杜绝风的功夫,更讲究一个“巧”字,招式变化多端,一招可拆成好几式来用。 秦黛心看到这里,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靖木对上杜绝风,时间短的话还未必能够分出胜负来。若是如此纠缠下去,必败无疑。 正想着。杜绝风的腿就踢到了靖木的肩膀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的力,秦黛心离得很远,却也听到了“咔嚓”一声,好像连靖木的肩钾骨都被踢碎了一样。 果然。靖木闷哼一声,身子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抛物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杜绝风的身子快速掠向他,在靖木还没起身反应前,在他的肩膀周围快速的点了几下。 秦黛心见靖木有些惊愕的瞪了杜绝风一眼,随后人就晕了过去。 杜绝风这才走向秦黛心。 秦黛心面无表情的朝杜绝风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早就佩服的不行了,杜绝风轻功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秦黛心没想到他架打得也这样漂亮,好像没怎么费力似的,就把这个当初掳了自己的高手给制住了,还有,他这一手点穴的功夫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秦黛心暗暗打着主意,等事儿了了以后。她也得好好学学,就算用不上,没事儿拿身边的丫头们过过手瘾也好啊。 “高大人。你是逃犯,又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总不好装作没看见,你是自己过来受降呢?还是要我的人过去帮你一把?” 秦黛心这话根本就是在刺激某人的神经。 高立仁虽是武将,可功夫未必有靖木好,杜绝风把靖木都打趴下了。对付高立仁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此时是一对三,要是真的打起来,雪晴和自己也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高立仁冷笑一声,他确实没想到秦黛心身边会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存在,光是那个用软剑的小丫头就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没想到靖木还引出来一个更麻烦的,不过她以为自己这样就是输了? 高立仁放在身后的手悄悄的动了起来,自己一向心思缜密,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秦黛心觉得高立仁的反应很诡异,慢慢的,她闻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是山花野草的香味,而是一股浓郁的像胭脂香气一样的味道。 “不好,是迷香。” 没等她出声,一旁的杜绝风便喊了起来,他一边喊,一边动手封住了自己周身的几处大穴,雪晴也想有样学样的封住自己的穴道,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她只觉得头很晕,眼前越来越黑,她摇晃了几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惜最终抵挡不住药的威力,一头栽到了地上。 秦黛心连忙扶起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并试图叫醒她,“雪晴,雪晴。” 高立仁暴笑,“哈哈,这香叫迷罗香,吸入一点点就可以让人昏睡半日之久,越是功力深的,就越受其影响。” 他的话音刚落,秦黛心就听见“扑通”一声,她一转头,就见杜绝风也倒在了地上。 功夫再好,也抵不住这下流迷香的暗算。 秦黛心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形,看着高立仁往自己这边走,越来越近。 “我还当你功夫有多厉害,现在看来靖木有些夸大其词了,如果你内力深厚,不会对这香没有反应的。”高立仁一边说,一边朝秦黛心走来。 秦黛心放下雪晴,踉跄着站起身来。 高立仁看了,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秦黛心的功夫并不高,首先她遇到攻击就只会躲闪,根本连要还击的意思都没有,这只能说明她学艺不精,没有信心去对抗突如其来的危险,要知道,学武之人遇到危险的本能就是反击。 再者,这迷罗香是异域珍草所制,有一个特性,越是功力深厚的人闻到它,越容易受到它的影响,反之功力不深的,受到的影响则会很小。 秦三小姐吸入迷罗香这么长时间,只是微微的晃了晃,想来她的功夫也不会太高。 高立仁自信的朝着秦三小姐伸出了手,自己受了她的戏耍,总要讨要回来一些东西才公平,她是必须要死的,但是死前,至少应该让自己享用一下她这迷惑人心的身体才对。 就在高立仁即将碰触到秦三小姐的身体的时候,突然,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ps: 第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和各种票票啊!!!! 第四百五十二章 黄雀在后 白光一闪而过,危机迎面而来。 高立仁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本能的止住了脚步,身体朝后退去。 却是晚了。 一股疼痛迅速的在胸前蔓延开来。 高立仁倒退了两三步,这才稳住身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一个两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皮肉翻卷着,血流不止。 高立仁抬头恶狠狠的道:“我倒是小瞧你了。”直到现在,他仍觉得秦黛心只是取了巧,并不是有真功夫的。 秦三小姐把手里的飞刀一藏,暗道可惜,冷锋还没开刃,挡个刀剑什么的还行,杀人却是不好使的。如果自己手里拿着的是把匕首,而不是飞刀,那么这一刀,足以让他送命了。 秦三小姐也不慌,不过依旧做出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来,还咬了咬牙,似乎是在强撑着一样。 高立仁被这一刀刺怒了,心里也没有了一亲芳泽的念头,只想着抓到这个女人,把她挫骨扬灰,杀了她,自己也好去草原跟随王爷,准备卷土重来。 大业面前,女人算得了什么? 高立仁暴呵一声,一手化作鹰爪朝着秦黛心的喉部抓了过来。 以他的想法,即使是不能一招制敌,但十招之内,自己总该索了这三小姐的喉。 事实再一次证明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秦黛心早就做好了防范,一双峨眉刺悄无声息的从袖子里滑了出来,握在了手上。就在高立仁的鹰爪抓向她的喉咙时,她迅速抬起手臂。小巧精致的峨眉刺横在了自己的颈部,只听得“当”的一声,高立仁的手被挡了回去。 高立仁转身,顾不得自己发麻的手,变幻招式朝着秦黛心的下盘攻了过来。 战场上无男女之分。你也不能怪他出招下流。 秦黛心暗赞自己聪明,今天她穿了男装,应付起来也比往常方便了不少。 高立仁用的是鹰爪拳,他手眼犀利,身法灵活,爆发力还很强,他应该是自小就习这套拳法,因此运用起来十分娴熟。不但能做到人拳合一,快速连环进攻,而且腿功了得。 秦黛心再一次弹开高立仁的缠带腿,不在分神,而是专注的对付起眼前这个麻烦的人来。 两人走了三十多招,没分出胜负高低来。 秦黛心拿着兵器,高立仁受着伤,胸口的伤口随着真气的运转和身体的大幅度动作而不停的流血。说到底,是秦黛心取巧占着便宜呢,若非如此。她怕是难与高立仁并驾齐驱。 高立仁此时很窝火,他认为自己在十招之内必定能拿下秦三小姐,结果走了快四十招了,两人愣是没分出胜负高低来,最让人生气的是,这秦三小姐的功夫并不弱。可她为什么没有受到迷罗香的影响呢? 人在比武时,最忌讳轻敌,分神,此时的高立仁,两样全占了。 秦三小姐瞅准机会,脚下的步子一变,左手拿着峨眉刺在高立仁的前面虚晃两招,趁对方下腰躲过时,收势,抬起左脚来狠狠的踹了高立仁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刚好踹在他的胸口上。 高立仁被踹出去有三四米远,倒在地上时拍起好大一阵尘土,他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似乎要烧起来一样,紧接着嗓子眼一咸,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高立仁强支撑起半个身子,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的问秦黛心,“你明明,中了迷罗香,为什么会没事?”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内力,透过自己的胸膛,直击五脏六腑。 为什么,她内力深厚,闻到了迷罗香后,本该昏迷不醒才对,可她怎么会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秦黛心收起峨眉刺,已经猜测到这一切都是是赤阳果的功劳,怪老头说过,吃了赤阳果的人,是百毒不侵的。 可惜自己不会告诉他。 “想知道?”秦黛心摸出一把飞刀来,轻声道:“那你就去阴曹地府问个清楚吧。”话音还未落,她手里的飞刀便转着花的飞了出去。 高立仁只觉得有利器没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带来一阵冰冷,随即他身子一歪,重新倒了回去,再也起不来了。 秦黛心这才走过去,见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死不瞑目。 她摇了摇头,在高立仁的身上摸索起来,想找一找有没有那个迷罗香的解药。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自然也没有帮着高立仁“闭眼”义务,所以她只顾着找解药,对高立仁睁着的眼睛根本视而不见。 谁能想到就在这时,秦三小姐身后站起来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这人手持续利剑,一只臂膀下垂摇摆着。 是靖木。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没有受到那迷罗香的影响,拖着受伤的身体站了起来,为的自然是趁机杀了秦黛心。 正在专心找解药的秦黛心突然惊觉到了危险,她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危机四伏,好像有只野兽像自己袭来一般。秦黛心不敢怠慢,连身也没转,抱着头朝着旁边一滚。 那剑刺空了,正扎在地上。 秦黛心暗道了一声好险,连忙起身。这个靖木,竟然没有事,虽然废了一只胳膊,可他单手提剑的力量仍旧不能小觑。秦黛心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靖木似乎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他的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整个人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话也不说一句,直直的就朝着秦黛心扑了过来。他的速度一点没也没有受到肩膀伤势的影响,依旧很快。 秦黛心全神戒备起来,她握紧自己手里的峨眉刺,在靖木的剑锋来到面前时。迅速反击起来。两人很快战在一处! 靖木手腕翻花,剑似密雨一般劈头盖脸的朝秦黛心周身要害刺去。右肩的疼痛已经过去,他的心里此刻只剩下麻木和疯狂的报复。 宝婵死了,王爷大势已去,他的生命似乎也没有了意义,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造成的。 宝剑似灵蛇一般。朝着秦黛心有肩膀刺去。 秦黛心抬起手臂,用峨眉刺挡住靖木的剑锋,另一只手灵活的转了个圈,朝着靖木的腹部刺了过去。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臂能动,难免会护不周全自身,留了空档给秦黛心,而秦黛心一向是有空子就钻的主,看到了这种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 靖木身子往后退了一下,脚下步子一变,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剑刃奔着秦黛心的手腕就削了过来。 这一下子用的倒是巧着,若是被削中了,只怕秦黛心的手腕子就保不住了。 秦黛心也机灵,她抬高手臂,招式一变。手里的峨眉刺朝着靖木的头就扫了过去,对方身子一低,接着就地一滚。躲开了秦黛心的攻击。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有近百个回合。 秦黛心脸不红,气不喘,赤阳果的能量发挥到了极致,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她不但把自己的所学都运用发挥到了极致,还吸收了一些靖木这个草原剑客的招式,这场战斗是她重生以来最过瘾的一次。 此时靖木的心里也颇多想法,他一边暗暗心惊秦黛心的身手,一边想着对策,眼前的形式对自己非常不利,他受了伤,气力也一点点的流逝,再拖下去,只怕讨不到任何好处。 靖木用余光扫到一旁昏睡的两个人,心里有了计较,他虚晃一式,身子迅速后退,朝着雪晴晕倒的地方掠去。 秦黛心叫了声不好,急急的追了过去。 她不会轻功,即便内力深厚,又用了极步,可是依旧追不上靖木。 靖木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大喜,抓起倒在地上的雪晴迅速朝山上奔去。 秦黛心使足全力追赶,却只能远远的看着靖木的身影。 山林深处枝叶叠茂,山石陡峭,靖木也不熟悉地形,只扛着昏睡的雪晴往陡峭的地方走,他的速度受伤势影响,本就比往常慢了许多,又因为带着雪晴这么个百十斤重的人在身上,所以渐渐的就更慢了。 秦黛心终于赶上了他,二人之间的距离正慢慢缩小,眼见着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 靖木本也不是要甩掉秦黛心,他是想用雪晴来威胁她罢了。 眼前面片开阔,脚下是一个深渊。 靖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剑指着秦黛心,而雪晴则是被他用手臂勒着。 秦黛心忌惮他手里捏着雪晴,因此不敢上前半步。 “秦三小姐好手段,我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好的功夫,以往,倒是小瞧了你。”靖木此时心里有着浓浓的悔意,早知今天,当初自己就该杀了她。 秦黛心觉得二人缘分不浅,早在当初在普法寺时,不正是这人掳了自己和齐大小姐吗?后来在驸马府,也是这个靖木设计了驸马,才让自己得了可乘之机。 他到底是瓦那的人,还是庆安王的人,秦黛心越来越糊涂。 “你放了她。”雪晴还没醒,整个人瘫靠在靖木的身上,脖子被靖木用胳膊紧紧的勒着。 秦黛心看了有些心疼。 靖木一笑,“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也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 秦黛心把峨眉刺别回腰间,问道:“你是为了齐二小姐来报仇,还是为了庆安王来报复的?” 靖木一愣,接着便笑道:“你果真聪慧,意然连这个也想得到。我要杀你,确实不只为了宝婵。” 秦黛心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已经起了波澜,她不过随口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竟真的打听到了一些事儿,这个靖木竟真是庆安王的人? 也对,如果不是这样,如何解释他陷害驸马一事? “你不是瓦那人。” 靖木冷哼一声,只道:“我受王爷大恩,虽是瓦那人,却是心向大雍的。” 竟是这样? ps: 第一更送到,晚上还有一更。今天是推荐的最后一天,望大家各级收藏推荐啊!还有我的票票,不要忘记投啊!!!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死不休 说起靖木的身世,倒也是一段血泪史,他是瓦那人,可血统不正,草原人笑话他娘是大雍人,叫他“小杂种”,他自幼在嘲笑和欺辱中长大,饱尝人世间的辛酸和冷暖。他忍辱负重,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个师傅,有所成后回到草原上,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他要那些人后悔,他要让他们知道,他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小杂种,他不是低贱任人可欺的杂碎! 瓦那人都知道了靖木,人人谈他色变,没有人再敢随意折辱他,但,靖木没有感受到荣耀,他感受到了拜排斥和孤独。 瓦那人,没人认同他。 靖木觉得被抛弃了。 就在这时,庄安王找到了他,委以重任,他感受到了被人重视的快乐,这是他一生从没有感受到的温暖。 当然,他自然不会跟秦黛心细说这些,可秦黛心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什么。 “靖木,你难道不知道庆安王和齐宝婵都是在利用你吗?你难道不羡慕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啊,他也向往,他不止一次的跟宝婵说过,放弃眼前这一切,隐居去过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她不乐意,她向往权力,向往金钱…… 现在她死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也随风飘散了…… “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不向往自由了,我只想杀了你,替宝婵报仇。”靖木是个颇为偏执的人,也正是这份偏执,他才会有非同常人的际遇,换了别人,只怕早就受不了那些非人的折磨,找个没人的地方撞死了。 “好,你要杀我,只管来便是了。咱们各凭本事说话,放开无辜的人。” 靖木嗤笑一声,“我没那么傻,我伤的那么重,若不留着她。只怕就死在你手里了。” 秦黛心叹了一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靖木转了一下头,随后幽幽的道:“你从这儿跳下去怎么样?此处深不见底,你若是跳了。不管生死,咱们的帐就此一比勾销如何?” 秦黛心突然就笑了,笑的那么癫狂,那么的不屑。好像在她眼里,此时的靖木就像一个笑柄,说了这世界上最最荒唐的话。 她的笑,让靖木愤怒,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往的那些经历,让他想起了草原上的那些耻笑。 “你笑什么?”他很激动。没有丝毫的沉稳。 秦黛心这一刻觉得靖木次次都输是有原因的,他功夫虽然好,可是太偏执,脑子也不大好使,再加上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就看不透事情的本质。 “我笑你太天真。太傻。”秦黛心慢慢的摸出飞刀,嘲讽的盯着靖木看。 靖木警惕的盯着秦黛心看,好像特别忌惮她手里的飞刀。 “说好听点,她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护卫,说得难听一些。她就是一个奴婢。奴婢天生贱命,就是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秦黛心一边说着毫不在意的话迷惑靖木,一边拿着飞刀不住的摆弄,她牛哄哄的道:“用不用我现在就替你杀了她?也省得你自己动手了不是?” 泛着光的飞刀反复在秦黛心的手里掂来掂去。 靖木眼中的防备并没有退去,她能为了自己怀里的人一路追到山上来,就证明此人在她心中地位不低,绝不会像她说得那样毫不在乎。 “别废话,识相的你就跳下去,不然我就杀了她。”靖木暗暗在臂膀上用了力,随着他手臂的收紧,雪晴的呼吸也开始不顺畅起来,原本来晕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窒息的刺激,竟然微微转醒了过来。 “咳,咳……”可惜醒来时面对的情况不太好,不然秦黛心还真想欢呼两声,毕竟人醒了就是好事,也有个帮手不是。 雪晴茫然了一会儿,也发现了自己处境,她不慌不忙的静静等待着,没有一丁点的惊慌失措。 “我跳下去?真是可笑,我即使是死了,只怕你也不会放过她。”秦黛心扬了扬手上的飞刀,问雪晴,“你可害怕。” 雪晴一句话也不说,只摇了摇头,且面带微笑。 秦黛心道:“好,你且放心去吧,我定会为你报仇的。”话音一落,手里的飞刀就转着花的飞了出去,目标直奔雪晴的脑门儿。 就在飞刀就出去那一刻,秦黛心就动了,而靖木似乎不太敢相信秦黛心会亲手了结自己人的性命,因此一直盯着那飞刀看,也不知道怎么的,手臂就不自觉的松了松。 雪晴趁机偏了头,身子愣是从靖木的铁臂里挣出来一半,秦黛心飞飞刀的手法刁钻,那看似没什么准头的飞刀竟一下子扎到了靖木的胸膛上。 雪晴比靖木足足矮了一个头,因此打在她额头上的飞刀被她躲了过去之后,自然是要扎在靖木的胸口上的。 靖木只觉得胸口一痛,这伤虽不致命,却也让他的处境更艰难了起来,他一面后悔自己大意,一面又恨秦三小姐狡诈,暴怒之下,他一掌拍在雪晴的背上,把人震飞了出去,全然望了秦黛心已经到了自己的近前。 雪晴吐血滚到一旁,人又晕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黛心手中握着从腰间拿出来的峨眉刺,一手迅速抓住靖木的肩膀,重重的用着力,另一只手则快速的把峨眉刺向靖木的喉间刺去,她几乎发动了全身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化成一招一式朝着靖木攻了过去。 雪晴若有个好歹,她要这人千刀万剐偿命。 靖木大惊失色,连忙想要挣脱开秦黛心的钳制,可是他受了伤,速度和反应都差了一层,而高手对决中,这差了的一层往往会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败。 秦黛心的速度太快,靖木眼见着那锋利的武器带着寒光刺向自己的咽喉,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子别无选择的往后倒去。 他的身后是万丈深渊。 靖木勉强躲过了秦黛心的利刃,勉强站直了身子,哪知道还没站稳,就觉得没有受伤的左手虎口处传过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秦黛心掰了他的大拇指,抬起一脚来踢向靖木,这一脚若是踢中了,靖木哪儿还有不掉下去的道理。 靖木也不是傻子,哪里会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秦黛心踢他,他借着巧劲把手指从秦黛心的手里挣脱出来,随后身子奇异的一扭,整个人不但躲过了秦黛心的攻击,还从悬崖边上跳了回来。秦黛心不甘示弱,三步两步的追了上去,二人也不顾身在悬崖峭壁旁,就又缠斗在了一起。 秦黛心的峨眉刺小巧灵便,招式新奇多变,靖木应付起来颇有些吃力,左手拿剑对他来说本就有些牵强,再加上身上受了伤,原本比秦黛心的功夫高出一大截来的靖木,渐渐竟然有了要落败的趋势,几次被秦黛心逼到悬崖的边上,脚下踩着半块山石,脚后跟都是踏空的,他只有咬牙把所有的力气都用脚尖上,才能勉强上来,脚下的细小石粒却被抛入深渊中…… 靖木有了危机感,觉得眼前形势对自己来说十分不利,若是自己死了,秦三小姐还活着,那可怎么得了,他没能替齐宝婵报了仇,如何有脸下去见她? 这想法像黑暗中的一束光亮,让靖木茅塞顿开。 他不怕死,他的目的是报仇,如果不能手刃仇人,那么为什么不同归于尽呢? 靖木咧开嘴大笑了起来,眼睛里突然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神彩。他的招式突然有了转变,不再一味的躲避,反而迎着秦黛心的峨眉刺撞了上去。 尖锐的刺尖猛的刺进血肉里,靖木微皱眉头,闷哼一声。 秦黛心一愣,这人不是找死吗? 紧接着靖木的举动更让她费解,那人竟然咬着牙又向前走了两小步,让峨眉刺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血肉中,只留下自己手里握着的那一小截。 他这是要干什么? 秦黛心来不及细想,本能的想要抽出峨眉刺来,结果靖木竟然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后退了起来。 他身后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好像准备随时吞噬掉自己这副血肉之驱。 秦黛心的脑海中猛然闪过后世里那些自杀式攻击的方法来,靖木这是要跟她同归于尽呢!她发觉得太晚了,早知道是这样,方才就该松手舍了手里的兵器才是。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秦黛心要做的就是不能让靖木得逞,她必须挣脱开他。 秦黛心一面暗暗在下盘上面用力,让自己的双脚如同吸盘一样紧紧的踩在地面上,一面用另一只手按住靖木胸口上的飞刀,并且转动它,希望疼痛能阻止靖木的疯狂举动。 靖木是个很疯狂的人,而且力大无穷,当他抛开了生死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谁能阻止得了他? 秦黛心只觉得靖木双目暴红,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跳动着,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淌下来,他的手始终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峨眉刺似乎又向他的血肉中深入了一些,自己正被他拖着向悬崖的方向缓缓靠近,鞋底与地面正剧烈的摩擦着,她甚至隐隐的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感。 靖木像一条有了灵智的世蟒,紧紧的缠着她,至死方休。 ps: 第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双双坠崖 秦黛心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神的脚步。 靖木天生神力,武功也高,如果不是因为先前与杜绝风一战中他受了严重的伤,只怕自己早就败在他的剑下,根本坚持不到眼前这一刻。 这一刻,靖木舍弃生命,只想拖着自己去见阎王。而她,却不想死。 她心里已经有了牵挂,根本就不再是那个从不害怕死亡的莫离了。 秦黛心不甘心就这样被拖进深渊里,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不断的朝着靖木的胸口打去,鲜红的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格外刺目。 靖木那个疯子,虽然口吐鲜血,可脸上竟然挂着笑,那只握着秦黛心手腕的手突然毫无预警的松开了,紧接着他摊开手掌,顺着秦黛心的胳膊一缠,手掌就稳稳的抓住了秦黛心的肩头。 秦黛心心里一颤,他这是要做最后的一搏了。 果然,靖木暗暗用起了力,他双腿如同生了根一样稳稳的在地面上扎了一个马步,随后腰部一沉,丹田微坠,所有的力量似乎都集中在那条左臂上,秦黛心只觉得肩头一痛,整个人似乎要被揪起来一般,像一个长在地里的萝卜似的,随时可能被他从泥土里拨出来,然后扔进身后万丈深渊中。 秦黛心咬了咬牙,左手掐向靖木的咽喉,右肩晃了两晃,企图摆脱他的钳制。可惜她忘了自己还只是一个短胳膊细腿没有成年的女娃子,即便是有了赤阳果的能量。可惜大部分都发挥不出来,若是靠着自身的灵巧与靖木近身搏击,她或许还有翻盘的可能,可若说到纯力量的较量,她想不输都难。 结果可想而之,那就是想摆脱的没摆脱了,想够的自然也没够到。 秦黛心暗暗苦笑了一回,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靖木要她死。她偏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黛心想到这里,暗暗调动起体内的力量,原本紧紧钉在地面上的双脚也挪动起来,虽然她的一只手不能动,但她还有另一只手,那只没能抓住靖木咽喉的手突然发力按到了靖木的肩上,她借着靖木的力气,顺势把他的身体往悬崖上推。 你没看错,是推。 原本还在崖边拉据的两个人。瞬间快速的向崖边滑去。靖木惊愕不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蹬蹬的倒退起来,而被他钳制住的秦黛心自然也被往崖边拽去。 靖木不算是聪明人。可在生死关头时。他却聪明了一回,他知道自己伤得不轻,若想杀死秦黛心,怕是不能如愿,所以他才想着玉石俱焚,用自己的身体把秦黛心也拉入深渊来个鱼死网破。他的力气不小。秦黛心耗尽全身真力,可是依旧被他拖着往前滑行,两人距离悬崖边不过两米左右的距离,若是一直这样耗下去,早晚也得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与其背动。不如主动。 秦黛心腰里盘着黑美人呢,如果真的掉下去。死的未必会是她! 正是因为有了黑美人,秦黛心才有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本钱,才会反其道而行之,推着靖木往悬崖上走。 就在两个人即将掉入深渊的那一刻,秦黛心似乎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怎么那么熟悉呢? 她来不及细想,因为秦三小姐受重心引力的影响,正在往下掉。 她和靖木,一前一后的往下掉,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陌生,秦三小姐前世做任务,没少跳楼,不过当时她装备精良,腰背上都挂着钢丝强力绳呢! 这回却是裸跳。 秦黛心看见靖木快速的下坠,大概是因为他块头太大了吧,所以下坠速度自然要比自己快……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多了点什么东西,紧接着她的腰似乎让人从后面抱住了。 你确定抱住她的是人吗? 老天爷,她现在在跳往深渊中的半空哩,抱住她的,不会是那些看不见的脏东西吧…… 她似乎听到了强有力的心跳声,还有温热的呼吸以及熟悉的味道。 秦黛心猛的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好吧,难度有点高,可事情就这样出人意料的发生了。 秦黛心强迫自己镇定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慕容景,你有病吧!”她的话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几乎听不真切。 跟着她跳下来,在崖上撕心裂肺喊了一嗓子的,可不就是这货吗?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因为秦黛心已经看到了崖底的样子。 深渊底部是一个水潭,看样子还不小,两旁都是石头,乱滩的样子,这要是掉下去,非得摔成肉泥不可。 秦黛心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四处寻找起来,她的黑美人是玄铁所制,前端的尖锐部分更是精心打造的,别说是木头,就是金石铁器,也可在激射之下被射穿。她现在就是得找到这么个合适的地方把二人挂住。 就在她还在踅摸合适的地方的时候,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绳索,紧接着她下坠的身体便是一顿,随后大幅度的摇摆起来。她在空中荡了一回,先是撞到一棵大树上,还好她反应够快,没被撞到脸,随后弹回去时手臂又蹭到山体岩石,刮伤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慕容景大概也受了伤,两人离得那么近,秦黛心听到他闷哼一声。 不管怎么样,他们总算停止了下坠,没被摔死。只不过被吊在空中的滋味也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慕容景看了看脚下,只见这里是一片荒草地。不远处就是那个水潭,隐隐还有流水声传来。 先下去再说。 秦黛心只觉得嗖的一下,自己就又开始了下坠,所索离地面不是太高,她也不害怕,眼看着就要落地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身子一轻,慕容景抱着她又窜起来老高。似乎还转了一圈,最后才落了地。 敢情慕容景这货怕她摔了,还特意缓冲了一回。 双脚踏在地面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秦黛心七晕八素的笑了一回,站不住了就干脆坐到地上,丝毫没有什么闺秀风范,敢情到最后自己的黑美人根本没用武之地,却是慕容景手里的白绳索救了她一回,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这个男人应该很在乎自己吧,不然为什么傻呼呼的跟着跳下来? 慕容景也坐了下来,到现在他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他忘不了秦黛心坠崖那一幕映入眼帘时。那种窒息的感觉,好像他的已经不会跳动了似的,连呼吸都带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人刻骨铭心。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日夜兼程的往回赶,如果他在晚到一步。那么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慕容景突然起身,一下子把秦黛心拥在了怀里。 秦黛心觉得荒郊野岭的,这样的热情自己还真有点无所适从,最最重要的是他的拥抱太用力。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血肉中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刚想说句什么。就听耳边有人道:“对不起。”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道出了此时此刻慕容景的心境,很温暖。 他觉得这场祸事由他而起,如果不是他,秦黛心根本不会三番两次的陷入这些争斗之中,一步步的走向危险。 他有太多的自责,太多的愧疚,都化成了一句“对不起”响在秦黛心的耳畔,印在她的心里。 秦黛心感受着慕容景的体温,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情震撼了,其实,这一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明明都是老天安排好的,怎么能说都是他的错呢? “干嘛说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啊!谁能说她骨子里不是渴望激情和刺激的呢?只有这样的生活,才是更适合她的生活,不是吗? 慕容景这才放开秦黛心,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表情。 没有害怕,没有惊慌失措,她的眼睛亮亮的,嘴角也不知不觉的微微上翘着,好像并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而是看了一场戏,听了一个故事一样。 从容,淡定,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秦黛心扬起头来,轻声问他,“你干嘛跳下来,那么高……” 慕容景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他选择的女人,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也只有这样的她,才配得上自己,才值得自己生死相随。 “我不怕高,但我怕失去你。” 如果真的不幸发生了什么,那也都是命中注定,两个人死在一起,总比失去好。 某女感动的一塌糊涂,她吸了吸鼻子,装作毫不领情的道:“我不会有事啊,都是你啊,破坏了我的计划,你不知道,我其实早有准备的。” 她絮絮叨叨的讲起自己的计划来,某人听了以后,脸却越来越黑。 “下次不准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儿,竟然把自己的小命当成儿戏,那么高摔下来,不死也傻了,你怎么敢确定你的那个什么‘黑美人’就一定好用呢?” “喂,你说什么呢,你还不是靠一根绳子就把我们两个都拴住了?” “那不是绳子……” 两个人逗了半天的嘴,总算想起了正事。 “走,去附近看看,看看那个靖木是死是活。”慕容景是第一个恢复理智的人,虽然偶尔跟自己喜欢的人吵吵嘴也是不错的,可他到底是个习惯了杀伐决断的人,偶尔儿女情长一番已经很勉强了,不可能时时这样的。 秦黛心对靖木的生死也很感兴趣,此人若是有自己这样的际遇还活着的话,日后必定是个后患,不如趁他伤势严重的时候除去,也算少了一个劲敌,了了一桩心事。 二人很快离开了荒草茂盛的山根处,在附近找了起来。他们是在同一个地方坠崖的,掉下来的时间也几乎相同,所以落地的地点不该差太多才是。 果然,没走几步,他们就找到了靖木……的尸体。 ps: 关于有亲留言说太慢热这件事儿,恕恕真的是没话可说,亲们用票票砸死我好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一起面对 靖木死得很惨,他脸朝上,脑袋已经摔得四分五裂了,脑浆混着血水流了一地,五官惊恐且恶心的暴露在荒野中。 慕容景是看惯了死人的,战场上两军交战时,血肉横飞的惨况比起眼前这个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怕秦黛心看不得这个,却没想到她会这么镇定。想像中又呕又吐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 秦黛心又何尝不是一个看惯生死的人,她当过雇佣兵,上过战场,见过太多被地雷炸得四分五裂,没有完整性的尸体,所以眼前这个,还真不算是事儿。 秦黛心抬起头来朝上面望了望,只觉得四周山峰高耸入云,陡峭异常。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不死的,大概也只有男女主角了。 “他没咱们那么好的命。”秦黛心看了看慕容景,“走吧,咱们得想办法出去,这荒郊野岭的,总得找个安全过夜的地方。” 慕容景微愣,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案民现场,开始寻找起上山的路来。 这是一个谷底,四周全是陡峭的石壁,根本别妄想着可以借助什么东西爬上去,在秦黛心看来,就是后世那些装备精良的户外攀岩爱好者,也没可能从这儿爬出去。 “天就快黑了,再找不到出路,咱们怕是就留在这儿喂野兽了。”没被摔死却要被野兽吃了果腹,秦黛心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这个谷底并不是很大,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三个足球场大小,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那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十分诡异。 秦黛心跟着慕容景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愣是没发现半点可以出去的路。四周石壁坚硬异常,想翻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别着急,我们慢慢找。我身上带着火石呢。晚上咱们点着火,野兽不敢靠近的。 秦黛心看了一眼慕容景,他倒显的很镇定,可鬼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安慰自己的。 “嘶~”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秦黛心倒吸了一口冷气,还真疼。 “怎么了?”慕容景发现了她的异样,忙走过来查看起来,“是不是受伤了?” 秦黛心的衣袖被挽了起来,露出雪白肌肤上一大片渗了血的擦伤。慕容景见了,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这么严重,怎么不早说。”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倒是你,伤到哪儿了?”她记得自己听到了慕容景的闷哼声,一定是撞到哪儿了,不会是撞出内伤了吧? “我没事,放心。”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拔掉木塞后,小心翼翼的把瓶里的白色粉未倒在秦黛心的伤口上。 “真没事?”秦黛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明明听到你哼哼来着。” 那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涂上去并没有灼烧感,反而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慕容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哼哼?那是猪好不?他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来,动作轻柔的绑在秦黛心手臂上的伤口上,又仔细的放下她的袖子,这才把小瓷瓶重新揣了起来。 “你听错了,这药是止血化瘀散。治外伤可外敷,治内伤可口服,如果我受伤了,怎么会不用呢!”慕容景神色如常,没半点遮掩的意思。 可秦黛心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他不说,自己也不能对他上下其手的检查不是?看他行动自如,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模样,应该是没事才对。 “好,没事儿最好。” 两个人又围着谷底转了几圈,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秦黛心一屁股做在石头上,“不找了,累死了,什么也没有。” 慕容景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个水潭上,若有所思。 “我去捡些枯枝把火升起来……”天渐渐黑了,火无疑是最能保障他们安全的东西。 秦黛心点了点头,老实的坐在原地等。她是真累了,半点也不想动。 就在这时,草丛里突然传出轻微的声音。 秦黛心猛的坐直了身子,警惕的注视着那里的动静。 这里遍地是荒草,保不准会出现蛇,蜥蜴之类的爬行动物,若是倒霉碰上个体格大的,那她的小命可就悬了。 秦黛心悄悄的拿出三支飞刀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片草丛。 草丛里又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两旁的野草还摆动了起来。 秦黛心看准时机,手里的飞刀夹着风声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还挣扎了两下。 秦黛心大喜,连忙跑了过去,她扒开草丛一看,果真见一只又肥又大的兔子中了刀,躺在地上气绝了。她高兴的拎起兔耳朵,暗想今天的晚饭有着落。 慕容景抱了好大一捆树枝走了过来,见她抓了兔子也吃了一惊。 “你从哪儿捉到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他把树枝放在地上,开始整理起长长短短的枝桠来,把干枯的枝桠堆在一起,再拿出火石来,取枯叶引燃,再慢慢的点着枯枝…… 升火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好像早就做过几百几千次了一样。 他一个本该养尊处优的王爷,怎么会干这种杂活呢?即便是行军在外,这事儿也有亲兵和火夫做,总不至于沦到王爷的头上去吧!或许是在炎黄里学会的? 秦黛心一面猜想慕容景是不是吃了太多的苦,一面三心二意的道:“它躲在草丛里,我怎么喊你,吓跑了它,我的晚饭可就没有着落了。”她拨出飞刀来,在伤口处划出一个大口子,开始给兔子扒皮。 慕容景扫了一眼她收拾的兔子,又道:“你不怕草丛里藏着个吃人的怪物?”这句纯属戏言。 秦黛心咯咯的笑了起来,银玲般的笑声顿时响彻山谷。 “怪物?我看咱们安全的很,怪物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怕也要被饿死了。你看这兔子多肥,指不定它比你我活得时间都长呢。若是真有怪物。还不把它消化了?”有大型肉食动物藏身的地方,一般都看不到鼠类和兔子,这只肥兔子的出现,大大的安抚了秦黛心的神经,打消了她的疑虑。 慕容景点了点头,“说得对,看来咱们不用担心被吃掉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他却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轻松。 秦黛心一边打理兔子的内脏。一边道:“你去边塞带了几个人?” 慕容景挑了一块石头坐下来,顺手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才道:“七个。” 秦黛心唉了口气,才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呢,去瓦那捉庆安王本就是皇上的一箭双雕之计,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干嘛还抢着去。”火光下她的脸庞红通通的,眼睛里闪动着比星星还亮几分的光芒。人都说灯下看美女,却不知火光照应下的她竟如此诱人。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慕容景的声音比往常多了一丝温度。这一切,都因为眼前这个小女人。 “是啊,我聪明着呢,若不聪明些,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呢!”秦黛心把气都撒在了死兔子身上,她一面扒皮,一边道:“为什么回来?”是听说了高立仁逃到大雍来,担心自己吗?还是知道了她要去瓦那找他。他放心不下?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让她动容。 “我回来晚了,如果早回来些日子,也许咱们就不会被困在这儿了。”慕容景不是个擅长解释和炫耀的人,他这么说,已经是在变着法的给秦黛心答案了。 听了这样的话,秦黛心怎么可能还会生气呢!他是听到高立仁要回来报复自己的消息,所以才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他是在惦记自己的安危,他把自己看得比国事和百姓都重要,甚至可以为了自己抛弃一切他所拥有的东西,连命都不要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只为了她。 她怎么可能不感动!只是,这,算不算是抗旨呢? “我要跟你去瓦那。”秦黛心宣告了一条重要的决定,虽然她早就下了决心,但偷偷的跟去和一起去,是有区别的。 前者是孤注一掷,有不管不顾的味道;后者是生死相随,也表明了她的心迹。 慕容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好像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一样。 秦黛心也顾不上再扒兔子皮,就那么两手带血的等着他的答复。 好半天,慕容景才开口, “你知道那边有多危险吗?我随时可能被他们发现身份,继而丢了性命。即便是我杀了叛逃者活着回来了,皇上也可能会用这样那样的借口除了我,他是君,我是臣,到最后我可能会一无所有,连命都剩不下,你确定你要跟着我,可能一辈子流浪,一辈子隐姓埋名的活着?而你则要被冠上与人私奔的名头,可能一生都……” 秦黛心突然打断了他,“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我本来打算带几个人去瓦那找你来着,我想当面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不辞而别?其实这种保护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你为了这些狗屁的原因而疏远我,离开我,我什么都不怕。”失去慕容景消息的时候,她心慌了好一阵子,除了生气,担心,也害怕。 她不想承认的,可又不得不承认,她不知道如今自己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了慕容景,那将会是一幅怎么样的光景,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他。 “我想做的是跟你一起去面对……”秦黛心目光灼灼,信心满满的道:“其实,战争就是屁大点事儿,很好解决的。” ps: 求票票,求收藏。 第四百五十六章 纠结小字 秦黛心的这一番言论,让一向处事不惊的慕容景目瞪口呆。*****$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这丫头疯了,怎么说起话来没头没脑的,又那么的……言之凿凿? 好吧,就算他失态的这个样子难得一见,她应该睁大眼睛看个够本,免得日后再也看不到他几乎要惊掉下巴的模样。可是,他这个表情是在质疑自己吗?秦黛心很想问一句,你什么意思?难道姐说出来的话就这么好笑吗? 她拧着眉毛看着慕容景,无声的询问起来。 慕容景不着痕迹的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好像方才那个失态的人根本就是他一样,这厮捡了枯枝添到火堆里,对秦黛心无声的询问视而不见。他根本没把秦黛心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惊诧这丫头脑筋里天马行空的想法而已! 秦黛心蓦的瞪大双眼,用还沾着兔子血的手指指着慕容景的鼻子问:“你,你那是什么表情?”他这是**裸的蔑视好不好? 慕容景淡然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很想笑。 她现在就像一只炸着毛的母豹子,吡牙咧嘴的模样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动人,那么生动,真实。 慕容景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把对面的人扯到自己的怀里,他的手下意识的放到秦黛心的后脑上,温柔又霸道的抚摸着。 有时候语言未必能表达出人内心所有的情感,一个拥抱却能诠释出语言所不能传递的情感。秦黛心靠在慕容景的怀里,听着他心跳声,突然间觉得自己读懂了他的情感。 他内疚又自责,骄傲又担心。 慕容景又不是神仙。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几千年后的后世文明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他不知道秦黛心的真实来历,又怎么会想到怀中的这个小女子胸有丘壑,腹有乾坤呢!正是因为想不到秦黛心有这样的能力。他才会担心,会害怕,害怕她会跟着自己去面对一场战争,一场浩劫,他怕她见到因为战争而导致的民不聊生,他怕她看到万人,至于十数万人拿着冷兵器肉博,他怕她看到肢体残飞,血溅当场的画面。他甚至更怕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护不住她…… 原本爱,可以这样…… “其实我最讨厌战争,但一点了不害怕战争。”秦黛心的声音很轻。好像她正在请一个美好的故事一般,“既然不可避免,那我们就该好好的去面对,你说对吗?”他即便不是大雍的亲王,也是炎黄的炎王,这场战争于他来说,就像是命中的流年,一道坎儿,不论怎么样,他都躲不开。逃不脱。 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原因。分了心神。 慕容景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抱着的这个女人是个不平凡的。她那么美,那么倔强,那么骄傲,她从来不屑做任何人,只做最特别的自己,看似冷淡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火热的心,只为了她在乎的人而跳动。 慕容景嘴角微翘,何德何能,自己居然是那个她在乎的幸运儿? “好,我们一起去面对。” 这话像一句魔咒,打破了梗在他们之间的屏障。 秦黛心跟慕容景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又十分相像的两个人,他们生活在不同的时空,本该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永无交集,可谁知道老天爷发的什么疯,几经变迁和转换后,两条平行线竟然相交了,这本就无法解释的事情一旦成了事实,就会变得更加不可思议,让人匪夷所思。 两个人虽然相互吸引,彼此欣赏,可一个心里装着过去和执念,怎么放也放不下;一个心里塞满了不确定和疑虑,轻易不敢去尝试。 直到这一刻,慕容景跟着秦黛心从悬崖跳了下来,秦黛心的疑虑尽去,她终于决定好好爱一场,而慕容景也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决定与秦黛心共同进退。 这样的结果是再好不过的,两颗隔着一层缝隙的心终于贴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所以说有时候磨难也是一种粘合剂,只要你经受住了考验,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秦黛心感慨了一回,喃喃道:“火要灭了,我还想吃兔子。”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慕容景挥去心头那千言万语难道尽的滋味,缓缓的把秦黛心从怀里拉了出来,“我生火,你负责弄兔子。” 某女点了点头,双鼓捣起那只兔子来。 夜幕黑沉如水,空地中有一簇火光顽皮的跳跃着,把一对恋人的脸庞映的火红。 秦黛心收拾好了兔子,决定去水潭边洗洗。 “那个,我去洗兔子。”尽管两人现在的关系非比寻常,可秦黛心却找不出合适的称呼来称呼慕容景,直呼其名吧,显得太过生疏,跟他们现在的关系不符,叫王爷吧,好像又假兮兮的,所以秦黛心干脆忽略这个问题,假装没有注意到,虚晃一枪,抬腿就要走。 她没注意到,可有人却注意到了。 慕容景拉住她的胳膊,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秦黛心觉得他目光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一时间有点负荷不住,连忙把头扭了过去,躲难似的往水潭奔:“那个,我还,还洗兔子呢!”d,咱什么时候这么怯懦过? 慕容景显然不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带着点不依不饶意味的问她,“你以后也要在别人面前叫我‘那个’吗?那个到底是哪个。” “我在别人在前当然叫你王爷啊!”秦黛心理直气壮过后又有些底气不足。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不是没讨论过。 慕容景坚持让秦黛心叫他的小字,可秦黛心觉得喊不出口。她惟一次张嘴喊了他小字的那次,是因为她,喝醉了。 月光下。火光里,慕容景的眼中都是**裸的期望,好像只要秦黛心喊了他的小字,一切都有了定局似的。 秦黛心窘的不行。在感情上她是个白痴,理论知识仅限于春心萌动的暗恋,实践方面的知识都是慕容景传授给她的,这么 **裸宣告主权的事儿,她还真是没做过。 “那个,叫王爷不是挺好的嘛。”秦黛心没了辙,干脆使了往常里自己最不屑的手段——撒娇。 可惜慕容景根本不吃这一套。 “王爷那是给外人叫的,你是内人,不能跟他们一样。”慕容景说得一本正经。秦黛心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啥外人,内人的。慕容景你大爷的,你这块千年寒冰也学会开玩笑了?还是开老年的玩笑。 “要不。我喊你小冰冰怎么样?”整天拉着个脸,看起来就跟块冰似的,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某人脸黑得一塌糊涂,咬牙咬得咯咯之响,像要把秦黛心拆了入腹一样。 “呃,这个名字是不怎么的,不如换一个,那叫……”秦黛心还在想辙的时候,慕容景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叫我端睿。”口气是一惯的跋扈和不容质疑, 霸道的没边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嘴马巴不自觉的噘了起来。好像这两个字是洪水猛兽一般。实在太肉麻了,她喊不出来。 她都不知道这种真实。不作做有多么吸引人,月光下她的红唇分外娇艳,引得某人色心遂起。 慕容景是个行动派,他不容分说的欺了上来,温热的嘴准确的擒住秦黛心的,狠命的感受着她的娇嫩。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好像分开的越久,他对她的想念就越深,这丫头就像一个泥潭,他无竟中遇上了,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慕容景无言的叹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抚上她的后脑,插入发中,加深了这个吻…… 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秦黛心此时被吻得晕晕呼呼的,带着兔子血的手悄悄爬上慕容景的肩膀,这个臭冰块,吻技这么好,肯定拿不少女人练过…… 胡思乱想的人儿只觉得胸前一凉,身上一下子起了成片的鸡皮疙瘩,她猛的回过神来,用余光瞥见自己胸前露出一大片奶油似的肌肤,只剩姜黄色的肚兜和几层白色的裹胸布…… 她女扮男装来的,自然得把胸裹起来才像样。 只是,貌似她现在穷着男装,看起来就像一个男人,两个“男人”在月亮的注视下搞基…… 秦黛心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慕容景推开,三两下把衣裳胡乱掖好,干巴巴的来了一句:“我肚子饿了。” 大概是真的饿了,她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叫唤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 慕容景拧了眉,十分不喜欢怀里空荡荡的感觉,不过他也听到了秦黛心的肚子叫声,因此才道:“走吧,我陪你去洗兔子。” 秦黛心觉得尴尬,本来想说不用了,可随即想起来他们才刚刚说过一起去面对的话,于是便住了口,两人借着月光朝着水潭走了过去。 一潭死水,看着倒还清亮。 秦黛心仔细看了一下,虽然夜色很浓,可月亮很大,她借着月光还是清楚的看到了水中流动着一些手指头长短的鱼儿。 水没毒。 秦黛心这才清理起兔子来。 她的谨慎和细心都落在慕容景眼里,这样聪慧的一个女子,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突然,秦黛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支起耳朵细细听了起来。 慕容景心神跟着一紧,他一直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却没有发现什么,难道说她发现了危机。 就在这时…… “慕容端睿你快听,有水声。” ps: 我的票票哩?l3l4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多舛的命 慕容景微微惊诧,眼前是一潭死水,哪来的水声? 他一心一意的把聆听着动静,以至于都没有发现秦黛心是怎么叫他的。 “水声?”他借着月光往平静的潭水上看了又看,又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结果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发现,眼下连半点风声都没有,怎么会有水声? “哪来的水声?这是死水。” 是啊,这水潭面积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哪来的水声呢? 可秦黛心相信自己的听力不会出错,自从自己吸收了赤阳果的功力以后,她的听觉,嗅觉就异于常人灵敏。 她侧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干脆放下手里的兔子,沿着水潭边走了起来。岸边都是细碎的石子,他们是一路摸索着走过来的,现在仔细看了,才觉得这水潭另有异怪之处。 这潭水面积不大,四处都是荒山和野草,偏他们所处的这块地方,竟然没有一根野草,而且脚下踩着的都是细碎的小石块,这小水潭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突兀的存在于这个山谷之中。 潭水很清亮,里面甚至还能看到小鱼游动,这样的潭水肯定是没有毒的。只是这周围为什么不长植物呢? 秦黛心一边来回察看,一边想着这潭水的古怪。 “你说,这样丁点大的潭水,如果没有水源的话,是不是早就该干涸了?它只有这么大点……”到底有多大呢?其实秦黛心目测,这潭水的面积也就百十平方米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深,好像一眼能望到底似的,这里的水质很清澈,夜色这样深。她借着月光还能看到水里的鱼儿游动的样子,水面平静的如同镜面一般,北斗七星的倒影静静的躺在水面上…… 这样的小水潭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可它为什么会给自己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呢?难道只因为这水潭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水声? 秦黛心想不明白。 慕容景看出了秦黛心认真,这货知道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于是便也侧耳听了起来。慕容景功夫不弱,黑夜中又是一片寂静无声的宁静背景,他听了一会儿,果真似乎听到了涓涓流水的声音,只是很微弱。 是什么呢? 秦黛心无声的问自己,可脑海中却没有半点头绪。 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吧? 她抬起头。朝着浩瀚的星空瞧了一眼,古代的星空真是美得没话说,放眼后世即便是在乡村也几乎看不到这样璀璨的夜空了,银河像一条镶落了钻石的腰带,北斗七星这个大勺子锃明瓦亮的悬在自己的头顶上…… 咦?北斗七星? 秦黛心提头看了看天空。又低下头去瞧了瞧平静的水面,反复了几次以后她终于发现了古怪的地方。 “慕容端睿,我知道了,这潭水有古怪。”她很兴奋,但却表现的很平稳,这是一场冒险,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慕容景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她都没有发现吗?代表亲密的称呼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了,虽然连名带姓的叫听着不是很舒服,但。这毕竟是进步。 “是北斗七星?”慕容景是个心细如尘的人,他如何聪明且不说,长期以来单是洞察力这一项,几乎很少有人能够超越他。 秦黛心能发现的,他自然能发现。 “没错,就是北斗七星。你也发现了对不对?”秦黛心的眼睛很亮,她骨子里是个极具有冒险精神的人,对未知的事物和有刺激的经历皆有向往,命里注定她不会是个平凡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在穿越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疯掉,而是坦然的享受再一次的人生。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落在了水面上。 那里倒映着一个清晰的北斗七星,却不是倒影,而是一个与天空中北斗七星一模一样的一个虚影。也就是说,本来该出现的镜像并没有出现,如果水中的北斗七星倒影是真的,那么它该与天空中的那个左右相反才对,可是,它们的形态,勺子的方位却都是一模一样的。 秦黛心知道这镜像原理其实就是光的反射,可她不能跟一个古人探讨物理吧?好在这镜相问题深究起来虽然复杂,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在日常中司空见惯的现象,因此大家心领神会便是了,不用细说。 “你说这水面上的北斗七星是哪儿来的?跟那水声有没有关系?” “这个还真不好说。”慕容景侧过头问秦黛心,“你想怎么做?” 秦黛心嘿嘿的笑了两声,才道:“这里太古怪了,你看看,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连个攀爬的地方都没有,这个谷底,就像是千凿万砍硬生生挖出来的一样,咱们要想离开这儿,只怕不太可能,早早晚晚不饿死,也得被困死在这儿……” 慕容景也是这样想,其实他还另外看出一些门道来,只是不想告诉秦黛心,让她心烦而已。 “接着说。” 秦黛心来了精神,连忙道:“你看啊,这潭水既古怪,又蹊跷,无原无故还出来一个这么怪异的北斗七星,你说,这出路会不会就在这潭底?”她挑了挑眉毛,问慕容景,也问自己。 出路会不会在潭底? 慕容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思着不说话。 秦黛心知道他不是胆怯的人,他不说话,一定是有另外有什么想法也不一定。 “你猜这潭水里会不会有暗河什么的。” 秦黛心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了解不多,因此她看不到慕容景看到的。 这个小水潭在慕容景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阵法了。 他细细的端详着这个小水潭,似乎想把它的每一道纹都记在脑子里。 秦黛心看得出他在想事情,因此也不再出声打扰他,而是专心按着自己的思路想起事情来。 潭水下面到底有没有出路,他们即将遇到的是凶险还是幸运。一切都不得而知。 坐以待毙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即便是死,她也得死在前进的路上。 秦黛心自信的笑了笑,也许她也不会那么背,穿都穿了,总得落个善终吧? 就在这时。慕容景的声音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扯了出来,“你会泳水吗?” 泳水?应该是游泳的意思吧?吕氏春秋里不是说“擅泳者死于溺”吗? 其实就是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当然会。”秦黛心虽然没有在这个世界里游过,可前世她不但会游泳,而且还很擅长潜水,裸潜成绩接近十分钟,相当惊人。这一世她虽然没游过泳。可她的肺活量一点也不比前世差,潜水或许有些勉强,但游泳肯定没有问题。 慕容景就知道,这丫头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制造惊喜,刚才他还在想。若是她不会泳水该怎么办,自己能否顺利的把她带走。如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只要她会泳水,就好办。 只不过,她这泳水是在哪儿学的? “你在哪儿学的泳水?”秦家人能同意她学这个? 睿亲王果然如同传闻中说的那样,目光如炬,心细如尘,你老人家不多问这一句会死啊! 秦黛心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回,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快神情来,她神秘一笑。才道:“我其实没学过,不过啊,有一回她们要害我,把我推下荷花池里,哪成想根本没淹着我,反倒让我知道了我生来就会泳水的事儿。在那之前,我可从来没下过水,怕都怕死了,呵呵……” 好吧,这个理由很烂。烂到死了。 谁成想一向英明神武的睿亲王竟然相信了,还一本正经的来了一句,“也许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别人羡慕不来的。”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汗了一回,连忙转移话题,“怎么,你想下去探探?” 慕容景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出路应该就在这水潭下面,不过,底下可能机关重重,怕吗?” 秦黛心听了这个,忍不住高兴起来,慕容景总算没再打算让自己置身事外。 “不怕,留下来也未必能活着,咱们就拼一回呗,不是说要一起面对吗?” “好。”慕容景就知道她会给自己这个答案,他看中的人,果然非等闲可比。 “一会儿下去,你紧紧的跟着我,若是顺利的话,用不了半盏茶的时间,咱们就能安全了。” 秦黛心皱了皱眉头,他说咱们就能安全了,却没说咱们能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慕容景赞赏的点了点头,“聪明,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阵法。” “阵法?”这么玄妙的东西? “是阵法,这潭水的方位和形态暗含着四象之征,潭底应该有一条通往出口的路,只是在这条路上,咱们会遇到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慕容景说得很含蓄,可秦黛心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听天由命的味道。可不是嘛,留下来也是死,游出去虽然可能面对未知的凶险,但同样也可能面对一条出口和生路!不拼怎么知道你是生是死呢! “我不怕,有你在,很安心呢!”阴阳五行,八卦玄门的东西秦黛心不是太懂,可她知道古人都擅长并信奉这个,慕容景说得四象之征,很可能就是她印象中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的说法,如果设制这个阵法的古人桃花岛主像黄老邪那样喜欢机关的,这一路上还真可能会不太平。 秦黛心眨了眨眼睛,朝慕容景笑了笑,心里暗想,姐这个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舛啊! ps: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恕恕 第四百五十八章不可思议 两人决定去潭底探探路。 秦黛心小兴奋了一回,在岸边一弯腰,一拧身的做起了下水前的热身运动。 慕容景边看边皱眉头,大概知道她做这些动作的意义,只是她难道就没有优美一些的动作可以做吗?这又劈叉又踢腿的,丑死了。 秦黛心假装没瞧见他嫌弃的样子,她一面做热身动作,一面在心里不断的进行自我安慰,“慕容大老爷是古代人,古代男人嘛,自大自是不必说,像慕容景这样皇家出身的人,即便是打过仗,吃过苦头的,骨子里流的也根本不是血,而是嚣张不可一世的高贵!算了,嫌弃就嫌弃吧……” 慕容景又不是神仙,哪里会知道自己在秦黛心心里,已经被贴上了一张大男子主义的标签。 秦黛心运动了半天,觉得自己的身上热乎了起来,却还未发汗。 正是下水的好时候。 “好了,咱们下去吧。”秦黛心这会儿也顾不上吃兔子了,一想到等会儿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心情格外好,肚子也很给面子的不再唱空城计了。 “再等等。”慕容景显得很平静,他的声音像平时一样从容,根本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只是他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天上的北斗七星看,这个动作让秦黛心很费解。 他在看什么呢?脖子不痛? 秦黛心不敢打扰他,心想自己当初学了不少东西,从傍身的格斗术,军事指挥,枪械知识到多国语言,方言,从心里暗示。催眠到易容,甚至于书画,文学,酿酒,做菜这些事她都涉及了一些,唯独这个易经她没好好的学。 现在想想,还挺后悔的。不过金无赤足。玉有微瑕,人自然也无完人!她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怎么可能吸收这世界上所有的知识呢!况且在那个科技发达的后世里,这种古老的国学待遇并不怎么高。很多年轻人都不买它的帐,那些个号称是大师的国学家们,其实也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真正的行家已经越来越少了…… 她在这儿天马行空的乱想了一回,却不知身边的人正严阵以待的等待着。 慕容景静静的等待着。 他的猜测会不会成真,他们是否会有一条出路,答案即将揭晓。 他很想知道答案,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自己的内心何尝没有一丝丝的紧张。一丝丝的担忧呢! 夜幕被轻轻的拉开一角。子时来临。 漆黑的山谷里突然间绽放出七个光亮的光柱,天空中的北斗七星中似乎在释放着人类所不能抗拒的能量,那七个耀眼的光柱所释放的光芒,把山谷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秦黛心看了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后,再也不能镇定了。看过后世世界里眩目科技,惊天文明的自己突然成了乡下小妞,这搁谁谁能镇定得了? 七柱光芒缓缓向下释放,很快与水面的那个模糊的北斗七星的影子联系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副科学无法解释的画面。 我 cao,什么科幻大片,什么科技效果,在这情景面前都弱爆了好不好。 就在某人还在感叹的时候,慕容景突然道:“走,下水。” 时机到了。 乡下小土妞秦黛心连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两人来到水潭的一侧,跳入水中。 虽然现在是七月了,可山谷中的深夜里,水应该是刺骨的冰冷才符合逻辑,可秦黛心此时此刻在水中感受到的是温暖。 水里很暖和,但并不像温泉那么热,秦黛心整个人感觉到的是十分舒服的温度。 “跟紧我,千万别乱游。”慕容景的声音铿锵有力,谨慎异常。 秦黛心没说话,却郑重的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慕容景声音里那不易察觉到的一丝紧绷。 她从来就不是不顾大局的人,轻重在她心里一向被划分的很开,有人说过她冷静的可怕,理智的麻木。 情感从没在她的心里占过上风。 二人速度不快,正在慢慢接近水中北斗七星的倒影。 光柱还在继续亮着,慕容景抬头望了一眼,觉得天上的北斗七星似乎没有方才那么耀眼了,看起来灰土土的,比方才暗淡了不少。 她紧紧的跟着慕容景,他停她就停,他走她便跟着,一直小心翼翼的。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北斗七星倒影旁,慕容景停了下来,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水面看。秦黛心忙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她猜得没错,潭水不深,此时水位也刚到她胸口的位置。 就在这时,亮如白昼的夜空突然暗淡了下来,紧接着七个光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秦黛心惊得不行,耳边紧接着传过来慕容景的催促。 “闭气,入水底。”慕容景突然拉了她的手,随后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往深处游去。 秦黛心紧跟着他的动作,缓缓的入了水。 山谷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黑如深水,寂静无声,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空中的北斗七星已经失去了夺目的光彩,仿佛一个垂暮老人一般,而水面上,则根本看不见什么北斗七星的倒影,仿佛刚才慕容景和秦黛心所见,都是幻觉似的。 已经潜入水中的两个人憋着气,瞪着眼睛在水里寻找着出路。秦黛心已经有些日子没游泳了,好在她体力不错,肺活量也一点不比前世小,如今操练起来未见半点生疏,潭水本就不深,压力也不算大,因此应付起来倒还是轻松。她左顾右盼的寻找着任何可能跟出路有关的蛛丝马迹,不想却被慕容景拉着往一个点游去。 一个很平常的位置,它周围十分空旷,没有乱石杂草,不像能排列阵法的样子。 秦黛心心里虽然疑惑,可她更相信慕容景的判断,两个人很快游到了目的地。 秦黛心四处看了看,摊开双手无言的看向慕容景,意思是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慕容景伸出食指来朝水面上头指了指。 秦黛心顺着他的手指向上一瞧,大惊失色!差点张嘴喊出声来,当然,她在水底呢,若是真张了嘴,只怕就得呛出个好歹来。 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水面,此时竟如同煮沸的开水一样,翻滚着吐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泡泡,难道说要发生海啸了吗?不对不对,这里不是大海,而且潭底十分平静,只是水面上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 他们靠得这么近,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水面又发生了变化,秦黛心只觉得潭水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变得不安分起来,翻滚的浪花越来越大,她甚至听到了“哗哗”声。 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啊。 四周围似乎又有变化。 水位似乎在下降,周围的死水像活起来了似的,纷纷朝着未知的方向退去,秦黛心只觉得周身的压力在慢慢变小,原本整个人原本是飘在水里的,憋着气的,可如今,浮力正在消息,她的头竟然露在了水面外头,而且脚下似乎又开始踏实起来。 怎么回事? 秦黛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脚下坚石的土地,看着已经退到膝盖处的水位,彻底蒙了。原本黑漆漆的潭底此刻已经变了一个模样,她现在好像站在一个大坑里,坑里只剩一点无关紧要的水,四周则是露出像沙石岩壁一样的 科幻片也不带这样的好不? 微风袭来,秦黛心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身上凉嗖嗖的。 有温暖靠过来。 慕容景很自然的把秦黛心搂在怀里,手指着一个方向道:“你看。” 那是潭底的一角,地势很低,比他们站着的地方洼了不少,水好像正从那里退去的,此刻潭底的水虽然没有退干净,但已经去了十之,慕容景手指着的那个地方,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底下铺着人工凿制的石条做阶梯,四方都是岩石石体,上面糊满了绿色的稀泥…… 秦黛心看了看慕容景,“那里是出路吗?”好诡异的现象,慕容景一定知道些什么。 慕容景没说话,拉着她的手道:“咱们瞧瞧去,时间不多了,拼一拼吧!” 他不说,秦黛心也就没再问,两人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那个洞口走去。 古朴又带着腥咸味儿的味道迎面扑了过来,秦黛心猛的吸了一腔子,顿时难受的不行,她强忍着,才没咳出来,过了好半天,那不舒服的感觉才慢慢退去。 两人走在一条古老而又神秘的天然坑洞里,洞里到处都是湿呼呼的,除了方才洞口处的石条阶梯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工痕迹。这个洞的举架很高,目测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洞顶和石洞墙壁都是岩石构造,从结构上看不出任何人开凿的痕迹,而且秦黛心从石壁的横断面分层情况判断,这些岩石应该都是属于沉积岩,还存在着少数的变质岩,难道说这里曾经存在着一片汪洋大海吗?又或者它附近有火山? 秦黛心越想越糊涂。 就在这时,秦黛心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只大手猛然一紧,她顾不得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连忙抬头,紧接着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ps: 越写越像玄幻哪……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口石棺 那是什么? 谁能告诉她,她看到了什么? 秦黛心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掐了一把,咝,痛得很,她没有做梦。 她扭头看慕容景,那货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震惊,虽然慕容景佯装镇定,可秦黛心看得出来,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说也奇怪,这黑得不像话的暗洞里,竟然有一缕光从洞顶倾泻下来,那光柔和的不可思议,缓缓的落了下来,照在那让人震惊无比的东西上。 秦黛心再次看过去,眼前这个宠然大物还真是漂亮,这材质应该就地拿岩石做的,上面雕着漂亮的浮雕,图案无非就是龙凤神物之类的,个个栩栩如生,只是这东西上沾了不少的泥沙,有些图案被掩盖了起来,看得不是太真切。 这大棺材,还真漂亮。 把见多识广的慕容景和秦黛心镇住的,可就不是一个大石棺吗。这石棺看起来大概有两米多长,宽也有近一米的样子,石棺盖子的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奇怪的突起,好像是一个倒着长的犄角,形状颇似羊角。棺体也与寻常的棺材不同,它整体呈上窄下宽的梯形,底部还延伸出一个细小的边缘。 这口大石棺造型异常且独特,棺体纹饰精美,雕功非凡,整体感觉古朴大气,视觉冲击力非常的强,让人一见就生出一种敬畏的心情来。 这样一口大石棺,建造起来一定非常的不容易,而且它的年代看起来非常的久远。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 秦黛心用手肘碰了磁慕容景,戏言的问了一句,“你猜里面有没有死人?” 慕容景点了点头,“当然有。” 秦黛心挑眉看他。“你这么笃定,是不是知道它的来历?” 慕容景颔首道:“这个待会再说,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去看看它里面到底有什么,咱们时间不多。得抓紧。” “为什么时间不多?” 慕容景笑了笑,宠溺的握了握她的手,道:“你一向聪明,怎么连这个也没想到,水既然是能退回去,自然是还可以再涨上来!到时候咱们只怕就出不去了。” 秦黛心恍然大悟,她怎么连这个也没有想到呢! “这水要多久才能涨上来?”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就觉得慕容景知道这个时间。 慕容景看了那巨棺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十二个时辰。” 一天时间而已。白天黑夜轮转。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他们还找不出这石棺的秘密,恐怕就出不去了。 秦黛心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光对慕容景道:“咱们过去看看吧。离得这么远,根本什么也探查不到。” 慕容景点了点头。拉着秦黛心缓缓的朝那巨大的石棺走去,他们很谨慎,不敢迈太大的步子,淌着浅至脚踝的水,一点点的接近那口石棺。 面对诡异的北斗七星,面对诡异退去的潭水,面对如此奇怪的棺椁,他们怎么可能不小心翼翼? 慕容景身体紧绷,神情肃穆,全身上下都在戒备着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秦黛心也很紧张,面对这种连科学都解释不了的现象,任何多余的猜测都是废话,万一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情况也是极有可能的,想得多还不如警醒一些,只有这样,当危险来临时,才能保住小命。 他们离巨型石棺还有七八步的样子,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两人又朝前走了两步,突然,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上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 “小心。”慕容景的话音刚落,就听“咔咔”两声,石壁上突然冒出几个小孔来,这些机关凭空出现,“嗖嗖”的发出十几只冷箭来。 慕容景和秦黛心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两人身手还算敏捷,因此左翻右跳的很容易就躲了过去。 箭放完了,那些机关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个个的又退了回去。 秦黛心皱了皱眉头,暗想这会不会太容易了一些?她扭头看慕容景,觉得他好像跟自己有一样的想法。 “小心点。”慕容景觉得危机并没有得到解除,他到是不担心自己,反而有些担心秦黛心会受到这些机关的伤害,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后面还有什么样的关卡在等着他们。 秦黛心点了点头,心里半点也不敢松懈。 两人朝前走了两步,状况再次出现了。 原本平静的脚下突然一空,秦黛心觉得自己在往下掉,她惊呼一声,只听慕容景大喊,“抓着我。” 她伸手去够,结果只碰到慕容景的指尖,接着便有抓空的感觉。 被救不成,只能自救了,她双手连忙朝腰间按去,只听得轻微的一声“咔”响,黑美人的尖端探了出来,嗖的一声射了出去,也不知道钉到了哪里,一下子就把秦黛心挂住了。 秦黛心暗道一声好险,这才找起慕容景来,发现他人根本没掉下来,好像刚往下掉的时候,他就反应了过来,想抓着自己往上跳,可惜自己没抓到他的手,还差点耽误了他,不过还好他功夫不赖,跳出了这个陷阱。 她不会轻功,在面对这种情况下,若不依仗着黑美人,只怕早就掉下去了。 慕容景紧张的趴在陷井边缘,看见她挂住了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离儿,你没事儿吧。” 秦黛心原本是没事的,听了慕容景的这个称呼,她差点掉下去,离儿…… 太肉麻了有没有? “我没事,你别担心。”慕容大叔不肉麻则以,一肉麻太惊人。 秦黛心四下扫了这个陷井几眼,才拽着黑美人跳了上去。她的脚刚踏到地面上,就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慕容景紧紧的搂着她,“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他了,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心脏也因此差点停止跳动,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没事,别紧张。”两个人身上还都温着,这样抱在一起的感觉真的不是很舒服,再说黑美人还没收回来呢,秦黛心看了看尖硬的岩石墙壁,黑美人就盯在那上头,也不知道这玄铁到底有多硬。 慕容景抱得那样紧,好像在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秦黛心竟觉得自己有些不舍得推开他。 一向凉若冰山,凡事都成竹在胸,镇定自若的睿亲王,竟然也有方寸大乱的时候,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啊。 慕容景这才微微放开秦黛心,只不过双手放在她的肩上,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问:“你怎么搞的,差点掉下去知道不知道?” 秦黛心点点头,“我不会轻功啊,这次真是悬了。” “不会轻功?”慕容景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你师傅,那整天都牛哄哄的臭老头都教你什么了?” 他说慕容跋? “呃,他只是教过我一个怪怪的功法,说是什么心法,我学得一只半解的,就再也没见过他人啊。”秦黛心把慕容跋如何在自己半梦半醒间传授心法的事儿从头到尾跟慕容景学了一回。 “这臭老头。”慕容景对慕容跋怨恨了几句,“他这个师傅当得不够格,想来是逍遥日子过惯了,把看家的本领都忘得差不多了。没关系,等咱们出去了,我教你,心法,剑法,轻功,暗器,你想学什么都行。” 秦黛心听了这话,自然没有不高举的,她笑了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二人又共经过一回生死,亲密度好像又上升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秦黛心想起方才慕容景那一声发自内心的肉麻呼唤,心里泛着甜甜的喜悦,太突然了。 她低咕了慕容景脸皮的厚度,这厮脸不红气不喘的重复了一遍,“离儿啊!你小字阿离,别人都这样叫你,我也这样叫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要与众不同的。况且我都叫你的小字了,你是不是也礼尚往来一下,喊我一回?”他的黑眸里突然闪过一道狡黠,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秦黛心想问慕容景,您不是一向惜字如金吗?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两个人这一闹,气氛就轻松了不少。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咱们再往前走走,我倒要看看这石棺里面倒底有什么宝贝,值得又放箭,又做陷阱的。”秦黛心收好黑美人,与慕容景并肩而站。 二人敛了神色,又往石棺前头走去。 这一次,再没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 两人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起眼前这口石棺来。 这口中石棺比想象中还要漂亮精致,走近了才发现,石棺盖子的顶部居然雕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盘龙,那龙的眼睛和爪子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盘卷在一起的龙身背后竟然生出了一对翅膀!而且龙头上的角比以往看到的龙角略有不同。 这个,好奇怪,西方的龙才有翅膀呢! 秦黛心再往石棺上细看,只见上头花纹繁复,雕刻精美。石棺棺体两侧分别是奇花异草,还有在神话中才能见到的圣兽等等。 “这石棺的来历到底如何,你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慕容景唉叹一声,语气里竟是满满的哀伤,“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里面躺着的人,应该是司徒朗星。” ps: 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像玄幻?哈哈…… 第四百六十章 脱了衣裳 司徒朗星,风月如仙一般的人物。 民间对他的身份多有揣测,被传得最多的一个版本,就是说司徒朗星慈孝皇后的私生子,在慈孝皇后进宫前,他便出世了。事实上司徒朗星是货真价实的皇子,他的母亲并未进宫,而且不准司徒朗星认祖归宗,所以司徒朗星虽然竭尽全力的辅佐两任皇帝,可他自己非但没有任何的功名利禄,反而为此还搭上了自己的名声,除了少数的皇家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大家越传故事就变得越离奇,以至于到后来司徒朗星的名声也渐渐不如往昔,民间虽然承认他的文学风采,认同他的能力,可却觉得他道德败坏,出身低贱,因此对于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各说千秋。 好在,时间是最好的平复剂,随着百年时间的流逝,已经有越来越少的人会对司徒朗星的身世进行讨论了,反而是他传世的诗词好像更受关注一些,特别是一些闺中的小姐们,对司徒朗星的诗中世界无比向往,遂对司徒朗星这个人也有了诸多的幻想。 司徒朗星是炎黄的创建者,慕容景正是少数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之一,秦黛心和慕容景议论过这人,所以他提到这个人,秦黛心立刻就“哦”了一声。 “是他,你怎么知道?猜到的?还是,炎黄内部有什么传闻?”早在慕容景看到北斗七星有古怪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再到后来,事实也慢慢证明了他早就知道这里一切,如果说仅凭猜测就能猜测出这一切的话。秦黛心觉得可能性不大,唯一的解释就只有炎黄内部的秘密或者传闻了。 “聪明。”慕容景先是赞许了秦黛心一句,随后才道:“这原本是炎黄内部的秘密,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挺不靠谱的,才把它当做一个传说,故事来听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会真的在这里看到它。”他的目光中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复杂的落在石棺之上。 秦黛心好奇的凑了过去,不解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司徒朗星不是皇子吗?他若是死了,也该葬在皇陵才对啊,怎么会死在这儿?” 慕容景轻声道:“你忘了他并没有认祖归宗吗?他一生都姓司徒。没姓过慕容,自然不能葬在皇陵里,至于他为何死在这儿。我还真不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奇心人人都有,秦黛心觉得她重生以后,受春丽的影响,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只是在炎黄内部,炎王们口口相传,说炎黄有一个惊天秘密,就藏在司徒朗星的石棺之中,找到这个秘密的人。将会得到司徒朗星的真传,获得惊人的能力。只是司徒朗星活着的时候就把炎黄交给了别人。他自己云游去了,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儿了,没有人知道。”慕容景停了一下,目光依旧稳稳的落在石棺之上,过了一会儿。才又道:“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炎黄里就开始流传这么一个说法,说司徒朗星的魂灵并未走远,他在注视着京城,保护着大雍子民。说在处山高水远之处,有一个四面绝壁与海相连的内河,在河里,飘着一口石棺,这石棺上有飞龙,里面躺着的人就是司徒朗星,他的真传也在里面,有要有缘人找到一个与北斗七星相合星光的水面,就能在水中乾位找到一个洞口,当水退去时,就会看到石棺,如果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打开它,有缘人不但可以顺利逃生,还能得到惊人能量,如果不能打开它,十二个时辰水位上涨以后,就是这个人的死期。” 这……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可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她这个现代人无法解释这个不符合科学的一幕幕,只好姑且相信一回。 就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这传言是谁带回来的呢。 秦黛心问慕容景,“这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传起来的,又是谁带回了这些消息?” 慕容景摇了摇头,看来是无从考证了。 秦黛心拉了拉他的衣角,“既然让咱们遇到了,也是缘分,不管能不能出去,总得试试才知道,时间不多了,咱们找找吧。” 慕容景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两人小心翼翼的来到石棺近前,秦黛心四处察看了一番,没有看现任何异常,她看了看慕容景,对方摇头,看来也是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危机解除,接下来就要找机关了。 秘密既是藏在石棺之中,那么首先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打开石棺。 慕容景对秦黛心道:“你退后两步,我试试能不能打开它。” 秦黛心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 慕容景扎了马步,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后催动周身真气灌于双臂,随后推动起石棺来。 秦黛心站在角落里,可以看到他额头上跳跃的青筋和衣裳下鼓起的肌肉。 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石棺纹丝未动。 慕容景暗暗又推了一回,依旧没能让沉重的石棺盖移动一丝一毫。 秦黛心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慕容景的功夫她是知道的,如果他都打不开,自己帮忙也无济于事,看来,要打开这石棺并不能用寻常的方法。慕容景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收了式,重新审视起这巨大的的石棺来。 石棺上都是突起的花纹,这里面会有蹊跷吗? 这次,两个人又想到了一处去,他们相视一眼,分别检查起来,不时的在某一处突出的石雕上按一按,扭一扭,敲一敲,结果让人大失所望,石棺依旧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黛心与慕容景想尽办法,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秦黛心无可奈何的看了慕容景一眼,“看来我们是打不开它了,不如咱们上去,饿死也总比淹死好,也许上面会有路也说不定呢?再说河里有鱼,我还抓到兔子了呢,怎么就能饿死呢。” 慕容景苦笑一声,才道:“你看那谷底的样子,可是有路能上去?四周的石头又湿又滑,还特别坚硬,想要开凿也是不易。你没发现吗?那山体的石头跟这水下的石头一模一样,假如我没猜错的话,水位再次上涨时,只怕就不是你我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秦黛心何其聪明,听了慕容景的话,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们看到的那个小水潭,是经过很多年的退潮才变得那么小的,而十二个时辰以后,水位上涨时整个谷底都会被淹?”那哪是什么小水潭啊,分明就是汪洋大海嘛。 如果慕容景说得都是真的,这里便就是与海相连的内河,难怪刚才会闻到一股湿咸的气息,那分明就是海水的气息啊。 秦黛心恍然大悟。 “那,接着找吧。” 时间不多了,他们得加快脚步。 两个人又分头细细的找了起来,秦黛心仔细的看着每一处花纹,第一块突起,而慕容景则是蹲下身子,在石棺的底部摸索着什么,他猫着身子,膝盖跪在水里,身上还半干不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竟觉得他这模样十分的性 感。 纯爷们,比小白脸子强多了好吧!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景突然叫了一声,“离儿,快看。” 秦黛心连忙调整心神,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分神欣赏起美男来,不过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有了特别的发现吧。 某女忙不迭的往慕容景那边跑,学着他低下身子,“看到什么了。” 慕容景指着石棺盖子道:“你摸摸这里,是不是与别处不同?” 秦黛心这才发现,这石棺在外面看是上下一体,严丝合缝的,实际上石棺盖子还有一个沿,多出来的石沿半扣在石棺棺体上,还有一部分缝隙,足有半寸厚。 “是啊,好奇怪啊,别的石沿都是平的,这里,好像是个长条形的空洞,半寸厚。”秦黛心把手伸了进去,细细的摸了几下,又惊讶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 “这上面好像有纹饰。”秦黛心把手拿了出来,“你摸摸。” 慕容景再次把手伸进石槽里,细细的摸了一回,道:“是梅花,那些不是纹饰,是阴刻。” “阴刻?什么东西?” 难得也有她不懂的。 慕容景细心解释道:“阴刻是雕刻印章时常用的一种手法,使印章上的字凹陷的部分叫阴刻,反之突出来的叫阳刻。这空洞里的机关应该是用了镶嵌法,只有找到那个与之匹配的物件放进去,才能启动机关,打开石棺。人们常把这匹配之手称为密钥。” 找到了机关又怎么样,没有那个密钥,他们也打不开这石棺。慕容景忍不住微微失望,抬头来看了秦黛心一眼。 小丫头正沉思着什么。 “你说,那里面的阴刻是梅花图案?还有什么吗?” “还有两个小孔,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梅花刻得十分简单,不过寥寥数笔。”慕容景不知道秦黛心问这个干什么,不过依旧告诉了她。 石洞是巴掌大小的,有半寸厚。阴刻的图案是梅花,还有两个不孔…… 秦黛心突然两眼放光,当着慕容景的面脱起衣裳来! ps: 恕恕求票票,求土豪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把匕首 秦黛心脱衣裳的举动吓坏了慕容景。 这丫头不会是受了刺激,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准备在临死前尝尝**滋味吧? 好吧,慕容景没这么龌龊,这都是作者的主意。 其实慕容景真的是吓了一跳,不过他是什么人啊,秦黛心又是什么人啊,以他对秦黛心的了解,他知道秦黛心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秦黛心解开了自己的衣裳,从腰间扯下了黑美人,递到慕容景面前道:“你看看这个像不像。” 像不像开启石棺的钥匙。 此时的黑美人已经被收好了,它又变成了秦黛心最初见到它时的样子,一个怪模怪样的黑盒子,半寸厚,巴掌大小呈长方形,背后有一枝梅花图案微微突起,另有两个奇怪的小突起,在梅花两侧。 慕容景接过来一瞧,可不就是与石棺棺盖上的机关相契合吗。 他看了秦黛心一眼,“丫头,你怎么会有这个?”他怎么会如此好运,能得到被上天眷顾的她? “这个以后再说,你先试试能不能打开石棺。”秦黛心双眼放光,如果说黑美人是开启石棺的密钥,那么是不是说明一切早就注定好了,她得到黑美人的那天,就注定了自己会有来到这里的一天呢! 命运。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相信命运这两个字了呢? 慕容景小心的捧着黑美人,他先是去石棺盖边缘摸索了一阵,随后调整好角度把手中的黑美人慢慢送入石槽里,只听得“咔嚓”一声,好像真的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紧接着石棺盖子竟然轰隆隆的动了起来,发出了沉闷又有些刺耳的声音。 这声间听在慕容景和秦黛心的耳朵里,就如同天籁之音,那沉重的石棺盖子慢慢的向一头滑动,终于透出了石棺内部的真容。 两个人迫不及待的爬过去看。 石棺内没有骇人的森森白骨,也没有让人炫目的奇珍异宝,只有一个黑呼呼的铁盒子和一只像西方巫师用的法仗一样的东西静静的躺在里面。 秦黛心傻眼了,“这都是干什么用的啊?” 慕容景只道:“这石棺真是巧夺天工之物。这里涨水时,只怕这石棺也是要浸在水中的,经过这么多年,它竟没有被水腐蚀,而且里面竟然连一点水也没有进。” 秦黛心听他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可不是嘛,这石棺中没有半点进过水的痕迹,里面的东西保存十分完好。那铁盒子非但没有生锈,竟然还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就如同刚刚被人放进去一样。 “你猜测那盒子里装的,会不会是司徒朗星的骨灰?”秦黛心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说这里面有死人吗?就算没有尸身,也该有骨头吧!” 慕容景也觉得奇怪,“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兴许风化了。” “怎么会,你也看到了,这石棺密封效果这么好。就算是肉烂没了,骨头也不可能会连点渣都不剩吧!”秦黛心见过后世的考古。那些埋在地下几千年的尸身好歹还会剩点骨头渣子,司徒朗星的年代距今不过一二百年时间,根本不可能烂到丁点不剩的地步。 “你说得也有道理。”慕容景和秦黛心都是比较谨慎的人,石棺虽然打开了,可是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动里面的东西,就怕里面还藏着难以预知的危险。 秦黛心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慕容景一下。“你说,会不会是你们内部的传闻有误,这里根本不是司徒朗星的棺椁?” 慕容景思忖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不会吧,这些传闻无从考评来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如果不装死人,在这里放棺椁干什么?” 秦黛心瞧了瞧石棺里的东西,轻声道:“现在时间也过去大半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看看这两样东西?” 容景没在她的眼里看到一丝丝的忐忑不安,反而读到了一丝丝的兴奋。 秦黛心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光,又问,“你说这光哪儿来的?” 慕容景抬头瞧了一眼,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咱们离远点,我用铜钱打探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机关。” 秦黛心点了点头,二人一起往边上靠了靠,慕容景从腰里摸出几个铜钱来,朝着石棺里的铁盒子就扔了过去。 盒盖啪的一声被打开了,周围一片宁静,一点异常也没有。 两人连忙来到石棺旁,俯身一看,只见铁盒子里头躺着一个玉牌,那牌子温润剔透,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莹光。 “牌子上有字。” 慕容景把盒子从石棺中拿了出来,再看那玉牌上,写着四行小字: 司徒身已死, 驾鹤朝西去。 我待后辈人, 衣钵得以继。 秦黛心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是什么意思?她偷偷的瞄了一眼身边的慕容景,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拿着铁盒子和玉牌愣愣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四句简单的话所要传达的意思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世界里的一切,身已死,却说驾鹤西去,这分明就是指他得道升天了啊! 天啊,司徒朗星成神仙了,这事儿靠谱吗? 秦黛心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看来这确实是司徒朗星的棺椁,只是,嗯,咱们再看看那法仗吧,也许另有玄机呢?” 慕容景把玉佩放进铁盒子里,盖好盒子,很自然的把它交到秦黛心手里。 秦黛心心里一暖,把盒子放在怀里揣好。 这飞升一事是真是假他们也无从考证,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离开这里。 二人的目光又满在石棺中那根法仗上。 这法仗模样生得有些奇怪。它身长足有七尺,整体呈圆柱型,上头略粗一些,镶着一块无规则的黑色石头,法仗下端比上端略细,仗身并不是圆润的,而是有些棱角,握起来却不会很难受。 这么个东西。也太怪了吧! 司徒朗星会把它放进自己的棺材里,想必是十分喜爱它的,这东西恐怕有大用处。 秦黛心也顾不上别的,连危险也不顾,就在石棺里敲敲打打起来。 路呢?不是说打开了石棺就能找到出路吗?怎么四周都是硬不拉叽的石头,半点空洞的声音也听不到呢? “别急。咱们先看看这法仗。”慕容景把手抻进石棺中,用力握住那只怪模怪样的法仗,使劲往上一提。 那法仗纹死不动的待在石棺之中。浑身的乌黑似乎在嘲笑来人自不量力。 秦黛心惊了一回,慕容景竟然没拿动?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就算这玩竟是钢做的,能有多沉,她听雪晴说过,慕容景可是能负起千斤重的重物,怎么眼下这法杖他倒拿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 慕容景又暗暗使了一回劲,摇了摇头道:“拿不起来,我想这法仗跟那石棺棺盖一样,都是暗藏玄机的。”慕容景围着石棺转了一圈儿。在法仗的上方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凹槽。 “你看这里,会不会也得插入某种东西。才能拿开?” 秦黛心走近去一看,哟,可不是吗,那法仗的上方有一个十分细小的凹槽,看起来就像一道细缝一样,不仔细看。还真就发现不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放像黑美人一样的密钥,触动某种机关才能将它拿出来?”秦黛心皱了皱眉头,这司徒朗星的心思可真够变态的,一个两个机关不够,还得得到与之相对应的密钥,来到这里本就不易,能遇上北斗七星和退潮则是更难,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儿了,还得拥有两个密钥! 秦黛心在心里诅咒司徒朗星不下万遍。 能得到黑美人已经是不容易了,谁知道那个凹槽里面该放点什么。 “这凹槽这么丁点大小,能往里面放什么啊。”秦黛心赌气似的踢了那石棺一脚。 慕容景还真没见过她这般小性儿的样子,如今见了,只觉得与她往日的干练沉稳不同,竟别有风情,可惜地点不对,不然真该抱过来怜爱一番才是。 慕容景低下头去,细细的查看起那个凹槽来。 秦黛心见他看的仔细,以为他有什么发现,连忙凑过去问:“可有什么发现吗?” 两人个凑得极近,慕容景伸出手来飞快的在秦黛心头上一揪。 嘶,好痛。 “你揪我头发干什么?”方才还颇有情趣的小女子,瞬间变成了母老虎,呲牙咧嘴的抻出利嘴来。 慕容景把食指放在唇过嘘了一声,才道:“你过来看,这凹槽虽然不宽,可好像很有深度,我拿你一根头发,试试到底有多深。” 说完便一本正经的拿着秦黛心的头发去测凹槽深度去了。 古代男人不都是长头发吗?他干嘛不揪自己的? 秦黛心白了他一眼,倒也不再去理会头发是从谁的头上揪下来这件事,也一心一意的看起测量结果来。 慕容景试探了几回,终于在头发上做好了刻记,然后拎出来查看一番,目光久久的落在那根头发上面。 “有就是根头发吗?有什么好看的?”秦黛心不解,这头发能告诉慕容景那凹槽的深度,除此之外还能传递什么信息呢? “你看,这么长,大概七寸左右,凹槽宽不过二指有余,这说明了什么?”慕容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好像她才是那个知道答案的人。 宽二指有余,长七寸,也就是二十厘米左右的样子。 秦黛心灵光一闪,“莫不是得要一把匕首?” ps: 天气好冷,恕恕感冒了,求票票安慰! 第四百六十二章 逃出升天 难道说这凹槽里面得放一把匕首? 大雍的匕首尺寸正是二指宽,七寸长,当然也有个例,有些人会按照自己觉得适合的尺寸去打造匕首,但大多数的匕首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打造的。 “或许不是匕首,只是一个与匕首长短宽窄差不多的物体呢?” 秦黛心思忖了一会儿,突然就又朝那个黑黑的法仗看了几眼,唇边立刻挂上了让人眩目的笑,“你看不看得出来这法杖是什么打造而成的?” 慕容景道:“应该是玄铁。” “哦,你知道?”秦黛心惊呼一声,玄铁说白了就是陨石,来自外太空,坚硬异常,难得的是玄铁的塑造性极强,在高温的持续作用下,方可溶化为水,煅造成器。 她以为慕容景这个古代大叔不了解玄铁呢! 慕容景低笑一声,竟然伸出手来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傻丫头,你都知道的事情我会不知道?” 秦黛心暗暗腹议了一回,我知道的东西还真有你不知道的,你知道飞机长什么样吗?你会用ak-47吗?你看过电视,喝过xo吗? 唉,见识浅薄的古人,还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呢…… 言归正传。 “你说这法仗是玄铁所制,那石棺盖子里的密钥也是玄铁所制,那这个凹槽里面所需要的东西会不会也得是玄铁做的呢?”秦黛心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慕容景苦笑一声,“玄铁本就难得。再制成这石棺中的密钥就更难得了,只可惜咱们机缘不够,托你的福才有机会打开这石棺。”十二个时辰就快到了,等到水涨起来,他们怕是再难出去了。 秦黛心嘿嘿一笑。显得十分没心没肺的,“要是出不去,咱们就躺在这石棺里好了,就是死了,也有个裹尸的东西。” 哪知慕容景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正合我意,生不同裘死同椁,再好也没有了。”他的眼睛如同自己初见时那般璀璨。黑亮得不可思议,若仔细看,方能发现黑瞳里满满的都是她身影。 秦黛心眼眶微热,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拥有这样的爱情,会有一个像慕容景这样的男人,肯与自己生同裘,死同椁。 如他所说。就算不能出去了,能和自己最心爱的人长眠于此。也不算! 秦黛心主动拉了慕容景的手道:“绝处又逢生,咱们还没到最后一步呢!”她一抬腿,从靴子里抽出冷锋来,交到慕容景手上道:“你看这个,我无意中得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密钥。”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冷锋就是第二把密钥。 慕容景细细打量手里的匕首,入手深甸甸的。这匕首乌七八黑的,还没有开刃,宽二指有余,长七寸,正是玄铁所制。 “你这丫头,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秦黛心拿出第一个密钥的时候,他就已经够吃惊了。还暗暗赞叹这丫头好运气,竟然机缘巧合的得了这么个宝贝玩意儿,他只当她运气好,却没想到她还能拿出一件来。 也许,前面还有生路?得到一件是凑巧,得到两件可就不是运气这么简单的了。 也许是宿命呢。 不管能出去也好,死在这里也罢,有她陪着,也算是一生无憾了吧? 慕容景笑了笑,捏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不管能不能出去,有我陪着你,别怕。”他像在安抚孩子一样,话里话外温柔的不可思议。 秦黛心点点头,朝他笑了笑。 二人来到石棺边上,慕容景把冷锋轻轻的放入那个凹槽之内。 尺寸倒是合适,冷锋不负众望,严丝合缝的没入凹槽内,只留一个手柄在凹槽外部,只是回应他们期待的却是一片宁静。 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想像中的霞光万丈,也没有让人心神俱震的剧烈晃动。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两人互看一眼,不免都觉得有点失望。 秦黛心心有不甘,道:“你试试拿法仗,看看能不能拿动。” 慕容景再次握住了玄铁法仗,用力一提,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就拿了起来。 两人大喜。 “拿起来了?看来冷锋确实就是第二把密钥。只是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这世界上果真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了,她手里的两个至爱兵器,竟都是开启这石棺秘密的钥匙,自己机缘巧合得了这两个宝贝,没想到最后竟被它们救了一命。 她的第六感,果真很准。 慕容景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法仗,越看越觉得它不是凡品,奇怪的是他在法仗上没看到一丝丝的杀戮和血腥,反而透过黑暗看到了柔和的明光。 这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见他静静的凝视着手中的法仗,心里觉得奇怪,不过慕容景的神情实在太过严肃,秦黛心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就在这时,头顶那柔和的白光突然黯淡起来,紧接着就听石棺里传来了让人精神振奋的“轰隆”声。 二人也顾不上别的,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原本严密不透风的石棺底部突然透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来,洞口不宽,勉强能容一人通过而以。慕容景带着法仗跳进石棺中查看,见黑洞中似乎有微弱的光亮,里面石条铺路,似乎还有水声, “走,下去。” 生机就在眼前,没有理由不往下走。 秦黛心连忙也跳入石棺中,两人摸索着进入洞口,一前一后的顺着石条路向前走去。二人脚下是凉得刺骨的水和被切割得十分工整的石条,这些石条全部是被人工切割的。一条挨着一条的码在一起,地势越来越低,这些石条也自然被排成了阶梯式。慕容景和秦黛心能见到的光亮也越来越多,他们头顶是穹顶一般的天然洞穴,上面长着不知道名字的植物。偶尔还会看到蝙蝠倒挂在洞中的黑暗处。 慕容景拿着法仗走在最前面,他紧紧的拉着秦黛心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让秦黛心分外安心,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这一刻,秦黛心心里突然生出想要依靠的念头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拉着往前走,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洞内阴暗湿滑,再加上洞内或许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因此二人都刻意放慢了速度,以便于观察周围潜伏着的危险。 正是因为这样,身后那惊人的巨响和地动山摇传来时,秦黛心和慕容景才会被震了个七晕八素,几乎站不住脚。 两人相互扶持续再加上靠着玄铁法仗的依靠。才勉强站住。 洞顶不断有小石块滚落下来,原本安静的蝙蝠似乎也受到了惊吓。扑腾着乱飞起来。 “怎么回事?”尼玛,刚刚逃出生天,怎么着,现在是要地震啊,还是要海啸啊,反正不把姐拍死在里头你不甘心是不是? 晃动还在持续着,难为秦黛心还有心情胡乱猜想。 “刚才咱们待着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塌了,如果我没猜测错的话,很快就该轮到这里了。快走。” 秦黛心对慕容景的话深信不疑,这种与生俱来的信任听起来像一个玩笑一样。 二人连忙往前头逃去。 山崩地裂面前,一个逃字再合适不过。正因为身后排山倒海的架势,他们才相信前面就是出口,而且一定是安全的。 司徒朗星是俊杰,总不会把费劲千辛万苦等来的接班人埋葬在这里才对,既然身后有了破坏性的崩塌。前面自然就是安全的。 二人足下生风,使足浑身力气朝着前路跑去,隐约中,似乎看到前方有一个洞口,紧接着光亮便猝不及防的照了进来,让人眼睛一痛。 出去了! 慕容景和秦黛心心里一喜,二人把手握得紧紧的,用力的朝前方跑去。 在阴暗的地方待得久了,怎么可能会受得了这样耀眼的光芒呢!好在慕容景和秦黛心都是有经验的人,二人闭着眼睛又往前跑了几步,等到眼中的刺痛消散了一些,才睁开眼睛四处寻视了一番。 他们已经出了秘道,四周为极为空旷,入眼的是一片绿色,二人所站的地方地势略低,秘道的出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洞口,任谁看了,也觉想不到里边别有洞天。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他们身后是好大一片尘土和已经面目全非的山体。 天崩地裂之势已经停止了。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找到这个尚未坍塌的山洞,也再不会发现什么,那道神秘的山洞,精巧的机关和司徒朗星的棺椁都将化为尘埃。 秦黛心看了看那堆巨大的废区,不免心生感叹,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竟可撼山动地,那弯延曲折的地道,设计如此之精妙,还有那切得方方整整的石条,长短宽细几乎一模一样,没有机器的年代,是怎么样鬼斧神工才能建筑这样的秘道来?若不是怀里还揣着那带着体温的铁盒子,若不是慕容景手中那乌黑法杖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会以为这一切都是错觉。 “走吧,这山塌得动静不小,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来查看,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儿。” 秦黛心点点头,那些迷团,就等着日后一点点解开吧! 二人又朝着那坍塌的山脉看了一眼,这才找路下山去了。 ps: 感谢kaluru,感谢miranda329亲的支持,看到亲的票票和留言,真的很感动呢!我会加油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有好东西 青田镇里来了两个衣衫普通的汉子,一个身材高大,戴着一顶大斗笠,把自身的面貌遮了个严严实实,这大个子身子壮实,手里拿了一根七尺长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用粗布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另一个汉子身材略微瘦小一些,面容较黑,留着两撇小胡子,紧紧的跟在那高个汉子身旁。 青田镇地理位置不错,是个四通发达的镇子,途经此处走亲戚,做买卖的人比比皆是,外来的人流熙熙攘攘的,今天你走了,明日他来了,镇子上的居民早已对陌生人见怪不怪了,因此即便是慕容景拿着个怪家伙招摇过市,也没有觉得怪异,更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这两个易容了一番的汉子,可不正是慕容景和秦黛心嘛! 话说二人死里逃生离开了那诡异的秘道,一路跌跌撞撞的带着玄铁法仗和铁盒子下了山,二个人又饿又渴的走了好久,直到天都黑了才看到有炊烟缓缓飘散在上空,二人顾不得身上狼狈,直接找了一户家境还不错的人家,谎称自己迷了路,要在这里歇脚吃饭。 山里人都老实,虽然慕容景拿着个黑棒子挺吓人的,但他们还是热情招待了二人,起先也是一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后来看二人确实无害,这才放下心来。 那是一个座落在山窝子里的小村子,秦黛心跟这户人家买了两件衣裳,又买了些吃的用的,接着便拐弯抹角的打听了起了山里的事情。 那户农家人也诚实,他们觉得用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和一顿农家饭换了那么多钱有点不好意思,因此对秦黛心打听的事情可以说是知无不言了,老实的庄家汉子开始像竹简倒豆子似的说起了这山里的事儿。 这里叫溪下村。离青田镇有大约五十多里路,从青田镇去台州则不过三十多里路。秦黛心和慕容景去的那个山叫石剌子山。在溪下村村民眼里,那里已经是属于深山老林的地界了,平时就算是上山打猎,采菌子。砍柴,人们都不会往深山里走,更不会去石剌子。 秦黛心当时还问了一句。“为什么。” 老实的庄家汉子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才道:“听说那里闹鬼,所以大家都不敢去。” 慕容景觉得这闹鬼的事儿是个线索,还特意详细的问了问。 那汉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是从老辈那里流传来的说法,听老人们讲。我们村里原来有个后生。学过武艺。胆子大着哩,他进山采药,不知道怎么的就摸上了石剌子山,结果就再没出来。听人说那山邪门的很,里面通着海哩,人进去了就掉了海里,再也出不来了。人人都说那个后生冤魂不散。日夜在石剌子山上哭哩!”老实人虽然老实,可也不傻,他说完这番话后还惊恐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心惊胆战的问:“你们,你们问这个干啥?该不会是你们去了石剌子了吧?” 那表情,就跟见鬼似的。 秦黛心连忙笑着解释,“大哥,瞧你说的,我们就是采药的,知道这山上说道多,不敢往深里头进,这没往深走还迷路了呢,要是去了那个什么石剌子,我们俩这小命还能回得来吗?只不过我们瞧着那山山势险峻,一时好奇,这才问问,不瞒你说,我胆子可小着呢,万万不敢去啊。” 她这一番话如同一颗定心丸似的安抚了那汉子的心。 二人也不留宿,带上干粮,披星戴月的走起了夜路,方才在天亮时到了青田镇。 秦黛心与慕容景商量了一回,决定先找家客栈歇脚,吃些东西,再雇辆马车回小前庄。 “怎么不直接回台州?” “那里人多嘴杂,多有不变,虽然有炎黄的联络点,但是我主要还是想让你看看我的东西。”秦黛心想让慕容景看看闫氏师徒做的那些个兵器。 慕容景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也不再坚持了。 二人进了镇子,挑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各自梳洗了一番,又叫了些吃食,吃饱喝得了,才在一起研究起此番遭遇来。 “没想到我在台州掉下山崖,从秘道出来后竟离台州有八十里这么远。”秦黛心又想起了那弯弯曲曲的秘道,那是什么时候修的,是什么人修的,会是司徒朗星吗? 她的目光又落在桌子上的铁盒子和被粗布包裹着的法仗上。 这两样东西都是从水潭石棺中得来的,秦黛心和慕容景曾经多次试图在它们身上发现点什么,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们甚至没在上头发现任何关于司徒朗星的线索。 “你们炎黄的传闻里,难道就没有提到过关于司徒朗星,成仙的半点只字片语吗?”秦黛心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一个活生生存在过的人,死后成仙了。 这是家斗穿越文,不是玄幻好不? “什么叫我们炎黄?”慕容景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那眼神犀利得跟利箭似的朝秦黛心射了过来。 好吧,小心眼的男人,她不过是一时口误,至于这样吗? “咱们,咱们炎黄行了吧!”秦黛心连忙改了口,没办法,人家当爷当惯了,那气派,那眼神,还真不是咱一个小女子能抗衡得了的。 慕容景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 “我在炎黄从没听到任何跟成仙有关的事情,只是知道江湖上有很多人热衷寻找司徒朗星的墓,他们也自然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雨,想着能从司徒朗星的墓里找到点什么东西,得到好处。传闻有很多种,最靠谱的一种就是咱们知道的那个。”慕容景提到此事,一副不愿多讲的样子。想也知道,不管江湖上怎么传,关于司徒朗星的事情,一定是炎黄里的消息最为可靠。如今他们靠着炎黄的消息得了那古怪大石棺中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黛心盯着慕容景一脸的不悦,暗想道:司徒朗星虽然不姓慕容,但他有子里流的确实是慕容氏的血,也难怪慕容景提起别人要寻司徒朗星墓的时候一脸大便不畅的表情,怎么着司徒也算得上是这家伙的祖先了吧,谁会高兴自己祖先的墓被别的挖?好在得了司徒朗星棺椁中东西的是他们二人,总算没便宜给别人。 “里面没有尸体,没有任何尸体留下过的痕迹,这点你怎么看?” 慕容景也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事儿,秦黛心有句话说得对,如果里面真的躺过死人,怎么可能半点线索也没留下呢,那石棺密封的那般好,就算里面的尸身腐烂了,也该有骨头留下来才对。 那水潭密洞内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秦黛心见慕容景沉默不语,就知道他心里的念头不止一个两个。 反正现在东西也拿到手了,那秘洞也毁了,别人再无机会窥探司徒朗星留下的秘密,而他们,则是有的是时间慢慢去研究。 “咱们都把东西拿到手了,既是找不出线索,就别在浪费脑细胞了,日后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我倒是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瓦那边。”秦黛心双手托腮,根本没注意到慕容景的眉头拧的死死的。 “脑细胞?那是什么东西?” 秦黛心只觉得心里激灵一下子,她似乎是说错话了,若是以往,她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如今鬼使神差的,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秦黛心把手从下巴上拿开,想了一下才道:“这个脑细胞,就是费脑子的意思。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你那么认真干嘛。” 慕容景微微眯着眼睛,目光如炬的落在秦黛心的脸上,随口说说吗?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呢!随口说说的话会表达的那么自然吗?还有,脑细胞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心口一酸,这小东西还有秘密瞒着自己呢,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总会有让她知无不言的那天。 慕容景不着痕迹的敛去眼中的疑惑,才道:“欠说得对,把这东西拿上,总会研究出他的秘密。”他心里有一种强烈要带着这法仗去边塞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吧,雪晴当日受了伤,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秦黛心归心四箭,恨不能立刻回去瞧一眼。 “应该不会有事儿,杜绝风不是还在,他醒了以后自然会上山找人,何况爷我还带着人呢,总不会让她抛尸荒野的。”他的口气阴凉凉的,连一向璀璨的双眸都染上了寒意。 秦黛心在心里无比同情的为杜绝风上了一柱香,可怜的杜绝风,你护主不利,活阎王要拿你开刀了。 “是啊,就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要是雪晴清醒着,应该也会去庄子上。”秦黛心暗暗思忖了一会儿,一挥手道:“不管了,就先去庄子上,我让你看看我手里的好东西。” 慕容景乐见她这副手舞足蹈的样子,“行啊,也叫爷开开眼,看看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没见过的。” 秦黛心脸一黑,慕容景你大爷的,狂妄自大没边儿了! “行,我真就让你长长见识。”秦黛心把被缠起来的小胸脯一挺,得意的道:“到时候你可别像个土包子似的,别把眼珠子惊掉下来。” ps: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百六十四章 宝贝玩意 夕阳西下,一辆马车停在了小前庄秦府门前。车帘子一挑,从里面跳下一位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他身量不高,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头发用一只素纹的银簪子固定在脑后,这少年穿着一件宝蓝色齐肩长袍,脚上穿着一双黑帮薄底小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外灵动;紧接着下车的是一位高壮的汉子,肩宽体阔,四肢修长,穿了一件灰白色的锦袍,手里还拿着一只七尺长的家伙,只是被布包着,让人看不到里面包着的到底是何东西。 这二人可不正是从青田镇雇车往小前庄赶的秦黛主和慕容景二人嘛。 秦黛心付了车资,听着马车吱呀吱呀远去的声音,她抬头望了望秦府的匾额,这宅子原是方氏的陪嫁,如今倒是便宜了她。 秦黛心上前一步叫门。 开门的小厮是个机灵的,原先他也见过秦黛心着男装的模样,因此还没等秦黛心自报家门呢,这小厮便连声道:“原来是三小姐回来了,怪不得喜鹊一早在枝头闹腾个没完。”那小厮连忙开了大门,把秦黛心迎了进去。 “进来吧。”秦黛心叫上慕容景,边进门边问那小厮道:“你叫什么?” 那小厮连忙哈了哈腰,“小的叫金蛋,娘和老子都是庄子上的。” 金蛋? 秦黛心笑笑,对金蛋道:“你去把郑管事喊来。” 金蛋不敢怠慢,连忙去喊了郑管事。 郑管事不是秦家的家奴,因此并不在秦府住,他是小前庄的村民,白天除了管理秦黛心的酒坊外,更多的时间都被他扔到了秦家的那几十亩地上,此时他刚从田里回来。正准备吃饭呢,得知秦黛心来了。连忙下了地,穿上鞋就跟着金蛋进府了。 “三小姐,您可来了。”郑管事明显清减了不少,头发也好像白了一片,脸上的皱纹好像也多了几条。 “三小姐。您不知道,我这又管田里,又管酒坊,还要管府上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你回来的正好,再提携一个人,分帮分帮我吧。”大概是累惨了。郑九福一见秦黛心的面,就开始吐起苦水来。 秦黛心一乐,道:“能者多劳嘛,再说。你的两个儿子不挺能干的,有他们帮着你,你还怕什么。” 话说到这会儿。郑九福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这人样貌不凡,似乎生来就带着几分尊贵似的,通身的气派让人不敢直视,郑九福暗暗揣测这人身份,却不敢多嘴问一句,只道:“分身乏术啊!要不然您把府里的事儿交给别人得了。我这一天到晚几头跑,实在有些吃不消了。”他是上了年岁的人,若是光干力气活,那自然是没说得,农事上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干不来的,更何况有大儿子帮忙,做起事情来自然驾轻就熟。酒坊的事情虽然杂些,可酿酒的大小事宜秦黛心都交给了刘师傅,酒坊里招来的伙计有大半是秦黛心从别处挖过来的酿酒师傅,这些人干活不偷懒,上手也快,酒坊从开张至今,大家的士气都很高,而且通过多方的联系,酿好的酒已经逐批卖了一些,反应比想像中的好太多了,见了收益,底下人干活自然是十分卖力气的,他只要监管小儿子把每笔的出入帐记好,记全就是了,别的大事小情根本都用不着他操心。 “就是这府里的事儿,养的人虽然不多,可大事小情的事儿还真不少,这帐上的钱支出,进入都有帐,只是,只是……”郑九福说不下去了。 秦黛心眯着眼睛,心想莫不是府里的下人不老实? “行了,这事儿我心里清楚了,会安排的,在我找人替换你之前,你先把府里的事情安顿好,不可错漏一样。” 郑九福听出秦黛心有松口的意思,心里大喜,连日来压在胸口的闷气也消散了不少,“一定,一定,三小姐放心。”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道:“咱们庄上来了两个闫姓师徒,他们现在在哪儿,我想见见他们。” 郑九福连忙道:“这师徒二人脾气古怪,老的倔,小的闷,唉,研究那个什么母子天锅,本来都要成了,听说还有不得当的地方要改,师徒二人闭了关,说一定要把您要的东西给造出来。” 闭关?这倒新鲜。 郑九福突然一拍大腿,“哎呀,瞧我这记性,这师徒俩闭关前特意让我收起来几样东西,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亲手亲给您的,您等等,我这就取来。” 说完他转身离一了次间。 不一会儿,郑九福就端着个锦盒走了近来,他把那盒子恭恭敬敬的放到桌子上,才道:“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您看着办吧。” 秦黛心挥手让他退了下去,她打开盒子盖,嘴角顿时就挂上了笑。 “你来瞧瞧,这些东西你可见过?” 原本负手立在窗边的慕容景信步而来,目光落在盒子里那两样东西上。 事实证明,慕容景这个古代人虽然地位尊崇,见多识广,可是有些东西他确实没见过,比如他现在手里握着的这把三棱军刺。 慕容景掂量着手里的三棱军刺,目光深邃。 秦黛心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称手,很好用?”慕容景是上过战场的人,她相信他能看得出三棱军刺与以往的那些兵刃的区别。 “一把好刀光有锋利的刃是不够的,它必须要拥有极高的硬度和韧性,这个东西经过了热处理,硬度韧度都有。”慕容景摸了摸三棱军刺的血槽,感叹道:“这个设计十分精妙当锋刃割开皮肤刺进血肉以后,血顺着凹槽流出来,不会影响拨刀的速度,阻力也会小很多。” 行家呀!慕容景不愧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只需看上那么几眼,就把这三棱军刺的特点说了个**不离十!秦黛心双眼放光。他说的这个血槽的设计是三棱军刺的优点之一,如果血不顺着血槽流出来。那么血压和肌肉的剧烈收缩会紧紧的吸住三棱军刺,想要拨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用它割伤的伤口缝都缝不起来,想要自行痊愈就更难了。”一般来说被三棱军刺刺伤的伤口大致上都是呈方型的窟窿,不好止血,不好紧急处理。恢复起来也是特别的难。如果被它捅到了身体的深处,那结果只能是等着血流干了。 男人对这种冷兵器会产生出一种没由来的狂热,慕容景也不例外,他对手里这个棱角分明的兵器简直是爱不释手。 慕容景的视线虽然一直落在三棱军刺上,可他的心思却早就转到别处去了,这样巧夺天工的设计竟都是出自眼前这小丫头之手,怎么能不让人生疑呢!她虽然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是被养在深闺的,自幼不过学习女红针黹,读些诗书认得几个字罢了,若说她小有文采。擅书擅画倒也没什么,可一个深闺中的女子,如何能有这样见识。打造这样的利器来! 慕容景不禁想起那日她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脑细胞”,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等待着自己的挖掘呢?好像她就是一座无穷无尽的宝藏,在没发现真相以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未知的宝贝。 慕容景微微一笑,宝贝,她可不就像自己的宝贝吗。无论如何,他都得守护好她,这样的宝贝若是被别人惦记了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不是所有人都会像自己一样,对她的隐瞒和隐藏全盘接受和包容,万一哪天让人发现了她的这些惊世骇俗的“能力”那么她的下场会是怎么样的呢! 怀璧其罪。 慕容景此时的脑袋里只装了这四个字,再无其它,握着三棱军刺的手不自觉的更用力了一些。 秦黛心倒没想到慕容景会想这么多,只当他还沉浸在见到三棱军刺的欢喜之中呢!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眼睛都要粘在上头了。”秦黛心小得瑟一回,“你说,要是咱们大雍的将士人手一把这玩意,那打起仗来……” 慕容景抬起头来,很不给面子的道:“人手一把不太现实,先不说匠人够不够用,做不做出出来,单说在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它也不是能应付所有的情况。” 这个倒是真的。 秦黛心的积极性没有被打消,反正一开始她也只是想让自己手底下那十几个人用,她神神秘秘的拿出另一样东西来,放在慕容景面前道:“那你看这个怎么样?” 她手里面拿着一张弩。 慕容景的目光落在那驽上,只觉得手里的弩箭精巧异常,与寻常的弩箭很不一样。 “改装过的?”慕容景瞧了瞧秦黛心,“别跟我说这也是你的主意。” 秦黛心有点心虚,毕竟自己这是**裸的抄袭,可后来又一想,反正她也不是头一次抄了,就当促进文明发展了。 “是我的主意啊。你先看看好不好用。” 慕容景这才细细看起手中的弩箭来,这把弩是黄阳木所制,长不过两尺左右,宽度比寻常的弩前宽了不少,入手很轻,大约三四斤重的样子,只是和寻常的弩比起来,它的身上多了一个大大的盒盖子,反原本的箭道掩盖住了,底下却多了几条凹槽,弩臂与盒盖子相连,盒子底下有轨道,右边是一个小巧的杠杆,…… 好精巧的设计。 “你这凹槽是要代替箭道?”慕容景指了弩箭的箭道。 “对呀,对呀!”说起这个,秦黛心还真佩服诸葛亮,那个人的脑子结构还真异于常人,他的智商应该很高吧。 “这是连发弩,一次可以发十只箭,只要在箭仓里放上箭,扣好箭仓,轻轻拉动这个杠杆,就可数箭齐发,其实这个挺容易的,我就是在这里打了个顶针,在这儿加了个木条,不过要用结实的木条。”秦黛心指了几处她做了改动的地方,问慕容景,“你说这玩意有用没用?” 一箭十发,威力自是不用说。 慕容景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回,目光落在弩箭上头,轻声道:“你的主意倒是妙,竟能想出这样让人自叹不如的点子来,明明没做什么大的改动,可这弩箭的威力却是大大提升了,也能省下不少时间。”战事起时,时间就是当兵的命,有时候你快一些,很可能就躲过阎王的索命。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的,那姓闫的师徒俩手艺倒好,我草草画的图纸,他们竟然能够做得一丝不差,真是难得的巧匠。” 慕容景难得的没跟她唱反调,点了点头,“手确实巧。”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这二人你是如何招揽来的?底细可清楚?” 秦黛心知道慕容景做事一向谨慎,对用人方面犹为慎重,恨不能把人家祖宗八代都一一调查一番。但这二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招揽来的,是他们自己非要粘过来。 秦黛心就把这事儿跟慕容景简单的说了一下。 慕容景淡淡的道:“送上门来才可疑。” 秦黛心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事后他必定会派人去查这闫氏师徒的底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随他去好了,更何况她对那个闫老头的身世来历可是很感兴趣的。 秦黛心朝外头的小丫头喊了一声,“去,把郑管事喊来。” ps: 结婚四周年纪念日,偷懒一天! 第四六十五章 那丫头清脆的答应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慕容景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乡下丫头缺少管教,行事没有章法也在情理之中,我这个当主子的都没不满,您介意个什么劲儿。”想也知道他是嫌弃那孩子没规矩了。 秦黛心转身去了隔壁换衣裳。 一路坐着马车而来,身上一股子的尘土味,待了这么一会儿,秦黛心早就受不了了,好在她为了方便换洗,早就准备好了一些衣物留在庄子上以备不时之需,她做的那些个衣裳有男装也有女装,有细料子也有粗布料子,都是按照她自己的身形做得,如今不想正好派上用场。 秦黛心挑了一件男装换好,利落的把微乱的发髻重新束起,这才去了次间,她站在帘子后头,瞧见了慕容景的背影。 有些寂寥的背影。 慕容景依旧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秦黛心“设计”的那两样武器,秦黛心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背影的轮廓入在眼里,便在也挥不去了一样,他就算穿着那可笑的农户人家的衣裳,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身上的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就好比此刻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一个窄小又有些简陋的次间里,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坐在东海龙王的龙官中一般,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怎么不进来?”慕容景扭过头,冲着秦黛心问了一句。 秦黛心挑了帘子走近来,笑道:“这地方又小又破,只怕要委屈你了。”她朝一旁的小几上瞧了一眼,只见上面的茶果未动,依旧原样的摆着。 怕是嫌糙,入不了口吧! 慕容景顺着她的视线瞧了一眼,突然捏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又端起不讲究的茶碗灌了一口茶。才道:“胡乱想什么呢?爷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没吃过,哪里会嫌弃这个。”慕容景四处扫了一眼,只道:“确实是小了点,破破烂烂的,没有什么看头,改天我让人来收拾收拾。”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有人禀,“三小姐。郑管事来了。” 秦黛心把桌子上的弩箭和三棱军刺收了起来,这才让人进屋。 郑九福一脸局促的进了次间。 不过小半天没见,怎么就这个态度了? 秦黛心也不细究,只道:“酿酒师傅里有几个长得壮的,我留下他们做了护院,可做得好?有没有生事的?” 郑九福听闻是这件事儿,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不少,立刻答道:“做得还不错,每天像模像样的在酒坊巡视,还连带着把整个村子都守了起来。前段时间咱们酒坊的酒卖了钱,惹了不少人眼红,想偷偷给咱们下绊子的人不少,有了裴虎这几个人高马大的后生坐镇,可省了不少的心。”说起这个。郑九福还真佩服三小姐的眼光,当初若不是她挑了这些人做护院,现在酒坊止不定出了多少回乱子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去把所有的护院都喊来,让他们把手边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有事要交待。” 郑九福“唉”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秦黛心坐回慕容景身边,侧着脸看他。 这个男人还真是多面,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全身都笼罩在生人勿近的气息之下,让人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在熟悉的人面前,比如慕容跋,纪笑海之类的,他也是一副不苟言笑,半个字也不愿意多讲的样子,好像只有在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他脸部的刚毅线条才会柔和些,眼睛里的冰冷也会被难得一见的柔情而取代。 自己是他心里最特别的存在,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秦黛心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的眉,好像要抚平他满腹的心思似的,却不想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看在某人眼里,也成了别有风景的举动。 慕容景一把攥住秦黛心的手,沉声道:“不许你再对别人这样做。”这丫头也太大胆了,还没出阁的姑娘家,总是对人动手动脚的,若是她光对自己上下其手也就罢了,毕竟他还挺享受的,只是万一以后她对别人也这般那可怎么行?他们初相识时,她不是一把就扯了自己的衣裳吗? 就在慕容景脑中的想法几多变幻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传过来一个大嗓门的问话声,“三小姐何时来的?” 不用问,肯定是裴虎那货。 果然,裴虎顶着他那个标志性的大光头,第一个进了屋,紧随其后的是赵树和徐大川。 三人分别见过秦黛心,看到慕容景的时候都微微有些诧异,连一向比较镇定的赵树也忍不住瞒了他两眼。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秦黛心的屋里见到陌生男人。 “三小姐,他是谁啊?”徐大川大大咧咧的看着慕容景问了一句。 谁说裴虎是这世界上最没脑子的?秦黛心在心里无力的番了个大白眼,明明徐大川才是最没脑子的那个好不好? 赵树假咳了一声,“嗯,那个,三小姐,请问您叫兄弟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徐大川愣愣的看了赵树一眼,这家伙病了吗?没事咳嗽什么。 秦黛心扫了他一眼,才道:“我不是说让所有的人都来吗?怎么就来了你们三个?”当初报名要做护院的人一共有十个,可现在,只来了他们三个,秦黛心隐隐的明白些了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怕人多动静太大,所以就让他们侯着,等我们哥儿仨得了三小姐的吩咐,再向下面传达一下也就是了。” 秦黛心俏脸一沉,果然是这样。 裴虎等人自立山头,成了杀富济贫的义匪,手底下这二十几号人跟他出生入死了几年,感情深厚自不用说,只怕骨子里已经习惯了对裴虎的依赖和顺从,这会儿这群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头头已经换了人,依旧对裴虎言听计从。而裴虎等人亦没有察觉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甚至自作主张替自己拿了主意。 秦黛心冷笑两声,只道:“到底咱们不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如今我的话竟这般不管用了,也对,你们又不是秦家的奴仆,也非我秦黛心的志交好友。何苦要对我言听计从呢,如今我看清楚了你们的意思。也不愿勉强大家继续留在这儿了,咱们好聚好散,也不枉相交一场。” 裴虎是个直性子,听不太懂秦黛心话里的弯弯曲曲的意思,但最后一句好聚好散他却是听懂了。 “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怎么说散伙就散火啊!”黑大个儿刚觉得生活有了点意思,日子开始有了奔头,心里好不容易装了一个人。怎么无缘无故的又赶他们走了呢! 慕容景在一旁如老僧入定一般,对屋里的争执充耳不闻。 “是啊,三小姐,我们哪儿做得不对,你就说啊。咱们都是粗人,喜欢直来直去的。”徐大川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乱,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赵树沉忖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朝秦黛心拱了拱手,“三小姐,我们都是粗人,有些事情可能考虑不周,但我们绝对没有不服三小姐的意思,你虽然是个闺阁女流,可是救了我们一伙子二十多条人命这事儿,哥几个谈起来,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大家都服气,说如果没有三小姐,这会儿指不定就被砍了头,或是发配苦寒之地去了。三小姐的恩情,我们没忘也不敢忘,兄弟们走投无路,是三小姐不计前嫌的收留了我们,给了兄弟们活路,让他们在这儿安了家,有的还娶上了媳妇……” 徐大川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傻笑了两声。裴虎则是不明白赵树为什么会把这些秘密的事儿当着陌生人的面抖落出来。 赵树接着道:“三小姐的大恩我们都记着呢,这一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兄弟都会站在三小姐这边,决无二话!”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裴虎的目光,暗暗给他使了个不要说话的眼神。 能待在三小姐屋子里的男人,可能是外人吗? 秦黛心看了赵树一眼,这人心思果然很细腻。 其貌不扬,只念过几年书的赵树在她心里一直是个擅于观察,擅于周旋的人,他行事稳重,而且还极俱伪装性,扮个书生,小厮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他的细腻在一帮粗老爷们中显得特别突出,秦黛心曾多次不地道的猜想赵树骨子里是不是个伪娘,娘炮一类的人物,如今听了赵树的这番话,却当即把脑海中曾经的荒谬想法挥了个一干二净! “好,既然如此,就去把其它人也叫进来,我有话说。” 赵树一喜,知道秦黛心并没有想把他们赶走的想法,连忙道:“是,我们这就去。” 三个人三种心思离开了次间。 待人走干净了,慕容景才十分不悦的开口道:“你刚才干嘛盯着那个男人看。”那小白脸子瘦不拉叽的有什么看头,她怎么看得津津有味呢? 秦黛心哭笑不得道:“这世上除了男人就女人,我不看这个就看那个,莫不是千岁要民女自挖双目不成?” 以前她要是说这样的话,慕容景或许还觉得她洒脱的不够,带着点丝丝的矫情。可自从经历过一同跳崖,一同找到司徒朗星的石棺,一同从山崩地裂的死亡中逃脱出来,她对生死的从容,对自己的不离不弃,都说明了一切。 这个小女人,活得洒脱自如,除非她心甘情愿被束缚,否则谁也不能禁锢她! 慕容景双眸带笑,轻声道:“本王命你将功赎罪,从今往后,你的眼睛只准跟着本王的身影,不死不休。” 第四百六十六章 国家兴亡 明明是情话,脱口而出的却有些霸道和狂妄! 秦黛心对慕容景的自大早有领教,这样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凭什么宣告主权的都是男人?女人就不能吗? “我把这话记下了,同时原话奉还,你且记住今天说的,日后眼睛里若是装了别的女人,当心本姑娘挖了你的眼睛。”秦黛心的语气倒是平常,好像轻描淡写的再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儿。 可慕容景却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严重的警告意味。他总结评价起来就一句话,这丫头,护食! “好,我知道了。我当初可是立过誓言的,若有违背,愿遭天谴。”他的口气再诚恳不过,眼睛里装着拳拳的情意。 秦黛心已经不是第一次警告慕容景“莫多情”了,她认为男人这种东西就好比内裤,决不能与别人共用,这是底线。 古代男人,特别是古代王者,他说的话能信吗? 秦黛心愿意相信,毕竟慕容景给她的感觉一直是真实的,他的用心,他的情意她都能体会到,所以她愿意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当然,如果慕容景真敢有违当日誓言,负了自己的话,秦黛心自然不介意替老天收拾他。 心念所至,秦黛心的目光也自然就凶了几分。慕容景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突然一脸的凶相!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这些人就是当初绑你的那群土匪?”慕容景聪明的转移了话题,问起裴虎一干人的事儿。 他对自己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好在秦黛心并不觉得意外,慕容景贵为王爷,又是炎王,手眼通天的,怎么可能不去查裴虎等人的底细呢。 事实上慕容景早就查了,虽然不太愿意秦黛心与这样的人接触,可他也知道,这丫头做事一向有原则。不喜欢别人对她缚手缚脚,好在这些人也非大恶,他又派人盯着,所幸就由她去了。 “对啊,收为己用,挺好的。” 慕容景似笑非笑,“己用,你想怎么用?” 秦黛心一本正经的想了想,才道:“原本我不过是想保护我娘,想着这些人身世可怜。本性还算善良。也许能结个善缘。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些事。觉得乱世将至,如果有一队人在手,也有个保障不是。” 慕容景目光一沉,这丫头心细如发。目光长远,对危机的嗅觉更是非常人能比。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当初也不会怀疑她是某些势力安插过来的细作,当然,如果她不是这样的不凡,自己也不可能会爱上她。 所幸,没有错过。 他微微一笑,“那后来怎么改了主意?我听说大部分人已经做了酿酒工,只有十人愿意继续操练武艺。” 秦黛心点了点头。“是啊,唉,少是少了点,不过比没有好吧!兵呢,有的时候不用多。精即可。” 二人正聊着,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慕容景剑眉一拧,那群莽夫来了。 十个人先后进了屋,笑呵呵的跟秦黛心打招呼。 “都坐,都坐。”除了裴虎,赵树,徐大川三个人以外,其他的人秦黛心虽然觉得面熟,可却叫不上名字来。 大家都摆手。 裴虎大声道:“三小姐不用客气,我们站着就好。” 慕容景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他位高权重,不论是朝廷的人,还是炎黄的人,所有人见了他都是规规矩矩的,就是在站场上,兵营里的那些兵痞也没有敢在自己放肆的。 这些人,真是没规矩。 秦黛心打量着面前这些人。 十个人,身形体态各不相同,有高有矮,有黑有白。他们穿着各色的粗布短襟小褂,脚上穿着清一色的千层底的黑布鞋,看起来很利落。 这些人都是当日在山上与她共处过的土匪,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气质却有了改变。以前他们身上都带着颓废的气息,没办法,义匪嘛,吃穿都供应不上,活得还真就不如庄户人自在。现在这些人金盆洗手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并没有让他们染上什么坏的习气,反倒多了点淳朴。 淳朴? 秦黛心拧了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她可不想带着一群农民扛着锄头去上战场。 “人都到齐了吧?”秦黛心扫了裴虎一眼。 “到齐了,三小姐,这七个兄弟,再加上我们三,我们十个人都愿意当护院。”裴虎指了指一屋子的大老粗,声音响亮异常。 天下若太平,这些人收起血性,从此弃刃,倒也是一桩美事,可惜…… 秦黛心的目光在这十个人脸上扫来扫去,轻声道:“我要说一件事,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希望你们先表个态,今日之事决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哪怕是你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如父母兄弟,妻子儿女都不行,能做到吗?” 大家发现了秦黛心的严肃,不知不觉得收起了脸上和心里的微笑。 慕容景扫了一眼,觉得他们的表现勉勉强强。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三小姐放心,我们决不像外人透露一个字。” “对,一定不说。” 大伙纷纷附和起来。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道:“也许你们都不太相信,眼下咱们大雍内忧外患,危机重重,随时可能打仗。” 打仗? 不是打架,是打仗? 大伙都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目光纷纷投向了裴虎。 裴虎道:“你们别看我,这事儿我也是刚听说。” 赵树上前一步,连忙道:“三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秦黛心这才缓缓道:“瓦那与我大雍近百年来并无正面冲突,不过这种和平很快就会被打破,百年来的和平不过是假象而已,这百年来,瓦那与大雍交界的边境,一直是战火不断,当然。都是小规模的小打小闹,并不会让咱们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得知。”她站起身来,在十个人面前慢慢的走着,每经过一个人身边时,她就上下打量几眼,边看边说:“这种小摩擦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去是瓦那试探大雍的一咱讯号,经过了百年的酝酿,边境那头的草原蛮子蠢蠢欲动,欲与大雍的逆贼联手。吞我山河!” 她的话掷地有声。她的神情庄重而严肃。可即使这样,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说服大家。 “三小姐,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瓦那要跟咱们打仗。可能吗?” 其它人都很赞同这话,纷纷点头。 “确实,这事儿听起来挺不靠谱的,瓦那地阔人稀,干嘛没事往咱们这儿跑。”秦黛心摊开双手,脸上挂起一个笑来。 大伙都点头,好像都有这个疑惑。 秦黛心的笑突然就收了回来,“可是你们不要忘了,瓦那国力不强。文明发展程度远远比不上咱们,他们嫉妒我们地大物博,嫉妒我们的生产力,所以才会想要把大雍的山河都握到他们的手里,让他们这些生性就爱逞凶斗狠的蛮子去瓜分。” 这伙听得云里雾里。都不太懂生产力是什么,不过秦黛心的意思他们懂了。 “三小姐的意思我们倒是懂了,只是,如果真打起来,咱们也不怕他们。” “不错,俺听别人说过,瓦那人喜欢窝里斗,没等打过来他们就自己打自己了,成不了事儿。” “是啊,就算打起来,咱们皇上也会派军队去镇压的,三小姐不用担心。” 徐大川也跟着咋呼,“三小姐,你就别操心了,打不到台州来。” 慕容景瞧了一眼秦黛心,如星辰般的眼睛里写着四个字,乌合之众。 秦黛心一笑,只道:“事情如果真这么简单,我也就不多别闲事了,只是咱们朝廷里有位大人物篡位不成,已经叛逃到瓦那了,这人熟悉大雍的一切,甚至连皇帝晚上睡哪个房间他都知道,这样的人如果要为瓦那效力,你们说说,瓦那的实力会不会提升?” 一个小个子突然一拍大腿,喊了一声,“哎呀,俺小的时候,两个村子总为了水源浇地的事儿打仗,俺们村有个混混,叫赖头,这人整日不干正经事儿,不是偷就是抢,俺们村没有人待见他,结果这家伙跑到那个跟我们村子结怨的那个村子里,带着他们把我们村里祸祸的不行。这就是那个,那个什么里外应合。” 赵树一巴掌敲在他头上,“是里应外合。” 那矮个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俺就是这个意思。” 他这一现身说法,大伙自然也就明白了。 “这可咋办?” “怕啥,水来土淹,咱们大雍强着哩,怕个球。” 说什么的都有。 徐大川似有所思,突然道:“三小姐,这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裴虎也反应过来,他性格里粗中有细的一面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出来,“话不能这么说,说书的不也说‘国家兴亡,爷们有责’吗,三小姐是不是要我们兄弟去当兵?”他还记着当初自己绑秦黛心时,秦黛主在树林里说过的话,一颗心不免有点雀跃起来。 爷们有责?这话是哪个说的?不过裴虎这厮倒是个好战分子。 秦黛心微微一笑,可眼睛里却不带着一丝的温度,“谁说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ps: 宝宝病了,恕恕往返医院带宝宝打针,最近没怎么码字,全靠存稿君,可惜也快没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你不合适 方才还兴致勃勃讨论战事的一群粗老爷们顿时都住了嘴,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秦黛心。 方才他们还觉得这战事像一场村子与村子之间的骂架,能不能打起来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一个个儿的全都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一点觉悟也没有。此刻听秦黛心说了这事儿好像真跟他们有关系,这才安静下来想要听个仔细。 秦黛心许久都没说话,而且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那个叛逃到瓦那的人,以前手握住兵,是我大雍的肱骨之臣,他不但深知我大雍的排兵布阵之法,连各个防区的布防兵力如何,哪里强哪弱,甚至是致命点在哪里,他都一清二楚,偌大个大雍国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把所有的兵力都重新调动一遍,这样不但耗时费力,而且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如果我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瓦那的铁蹄就踏过了边塞直冲中原,到时候你们怎么办?反抗?来得及吗?人家瓦那蛮子兢兢业业的谋划了一百多年,而我们呢,我们的所有一切底细人家都清楚,瓦那人有多凶残,想必不用多说,你们每个人都该听过才是,他们一出生便生活在草原上,擅骑擅射,那里气候多变,物质条件恶劣,他们的身体已经习惯了恶劣的气候,瓦那人管他们自己叫‘草原雄鹰’我们难道就是他们的猎物吗?如果他们过了江,打到中原来,到时候他们会杀我们的同胞,掳我们的财富,难道非要到那个时候,你们才开始反抗?” 屋子里安静极了,所有的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秦黛心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不用问,那一定是慕容景的。 秦黛心激动了一回。才放缓语气道:“什么是热血男儿?也许你很穷,也许你长得很难看,也许你在别人眼里很没用,也许你的出身惹人嘲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这都不是评价你是不是一个男人的标准。是男人,最起码能护住四样东西。生养你的父母,怀里的妻儿,身边的兄弟姐妹。还有就是你脚下的这片土地!” 这是怎么样一种震慑啊! 这些话。以前他们从没听别人说过。他们不知道。平凡的自己,也会有这样激情澎湃的一刻。 “三小姐,你说吧!让兄弟们怎么着。”裴虎的眼圈红红的,不是想哭。是激动的。 徐大川也道:“没说的,三小姐,咱们就该跟您讲的那故事里的人物一样,保家护土,爷们有责,兄弟们,是站着撒尿的就不能装怂。” “对,咱们不怕,咱们去当兵。” 附和之声一片。 慕容景没想到。秦黛心还挺会煽动人的,可谓是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能让人热血沸腾。 秦黛心也不说话,就看着那十个人在自己面前摩拳擦掌的叫嚣,好像随时准备冲锋陷阵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的热情才平复下来。 秦黛心这才道:“咱们不能等仗打起来再行动。得先发制人,争取在瓦那发兵前,打消他们敢来天朝侵略的计划。” 赵树又问,“三小姐想怎么做?” 秦黛心瞧着赵树,心里凉嗖嗖的,他是个聪明人,只怕多少猜到了自己的打算,可是他的眼神一直摇摆闪烁,说明对于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十分犹豫。 胆小吗?未必。 “我要怎么做,你们不必知道。”秦黛心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且转身回到桌边坐了下来。 “你们十个人,我只会挑七个人跟我走,剩下的三个,就留在庄子上做普通人吧,不管谁走谁留,我希望你们都记住我今天说得话,如果哪个胆敢把今天咱们商议的内容泄露出去,走了风声,别怪我心狠手辣。”话音刚落,秦黛心放在桌角上的手突然抬起来用力一拍,只听得哗啦一声,刚才还挺结实的实木方桌,瞬间变成了一堆废木头,若细看,还能发现桌子腿儿上那整齐的茬口,失去了支撑力的桌子四分五裂开来,成了碎渣。 这一手,着实把众人惊得够呛。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夫平常,但毕竟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知道若无深厚内力,想要露这么一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三小姐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裴虎惊的张大嘴巴,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慕容景挑眉看秦黛心,意思是不错嘛。 秦黛心自然回看过去,她摸索了一阵,已经渐渐学会用身体里的力量了,只是发挥上面还有些问题,并不能释放所有的功夫,不过,她已经很满意了。 “三小姐放心,我们兄弟起誓,绝不会把今天的事儿透露出去。” 大家伙都郑重的点了点头,一个个的举起手,发起了毒誓。古人最重誓言,发了毒品誓的人都怕报应和天谴,因此很少有人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谁去谁留。”秦黛心多少发了些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当那个留下的怂蛋。 “三小姐,兄弟们都不原意留下,你看要不然就都带上吧,总不就关三个人不是。” 秦黛心摇了摇头,“我只要七个人,你们既然不愿意自己讨论出个结果,那么,我来挑。” 听了她的话,这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紧张起来,若是被挑上了,是不是就带表能力不足,三小姐看不上呢? 秦黛心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回,指着一个矮个子道:“你,留下。” 刘三瞪着眼睛挠了挠头,嘟囔道:“我就知道你们看不上我。”他自觉的站了出来,退到一旁,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 这个刘三以前当土匪时,就不怎么出彩,武不成,文不就,人还笨,若不是看他可怜。恐怕连裴虎也不愿意收留他,他能出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要去送死,哦不,要去上战场的人谁也不希望自己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不是。 秦黛心接着道:“徐大川,你留下。” 徐大川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自己会是那三个人里其中的一个。 “为什么啊,三小姐,俺不服!”徐大川道:“我功夫不差。以前跟着老大的时候。办什么事都得算上俺一个。怎么还不让俺去了呢?” 裴虎也急了,直道:“三小姐,徐大川这小子能着呢,你换一个吧。” 秦黛心没言语。看样子是根本不打算听取裴虎的建议。 “还有你,留下。” 这次秦黛心指的人,是赵树。 众人哗然,不明就理的看着秦黛心。 “为什么呀。”裴虎不敢相信,他最要好的两个兄弟,最看重的两个兄弟,竟然都入不了三小姐的眼?若说徐大川性子急,勉强也是个理由,可赵树可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心细,还会出主意,怎么三小姐连他也看不上了呢! 秦黛心微笑道:“剩下的七个人留下,你们三个,走吧!回到酒坊做工也是一样的。” 刘三倒是无所谓。可徐大川却不干了。 “三小姐,算我求你了,俺和军师无论如何都得跟着你,唉,你说吧,俺敢不好,俺改还不成吗?俺才不要做怂包蛋。”徐大川情绪激动,脸红脖子粗的喊了一通,“军师,你能说会道的,又是文化人,你快跟三小姐说说,咱俩得跟着老大是不是?” 赵树一动没动,脸上的表情不大自然。 他的表情全都落在裴虎和徐大川的眼里,此时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赵树对于秦黛心的安排是毫无异议,甚至是满意的。 众人一阵错愕,在他们心中,赵树也许不是英雄,但也决不是狗熊,这种事情他应该抢着上前并充满热情才对,怎么会一反常态的当起缩头乌龟了呢? “赵树,你想什么呢?啊?”裴虎也不太满意他的表现,他以为,他们兄弟生死都是要在一起的,可眼下,这家伙临阵脱逃了。 裴虎的表情很不好看,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质问赵树的时候唾沫星子喷出去老远。 秦黛心和慕容景把这一幕看了个真真切切,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细心的人应该能发现,他们的神情有多相像。 “我不想有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跟我走,既然赵树对此行多有疑虑,不如就留下来,你们也不用勉强他,还有谁不愿意跟他去,不如趁早提出来,人手不够也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一队人齐心合力。” 赵树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拱手道:“三小姐如此思虑,不无道理,在下在此谢过。”竟然微微的朝秦黛心施了一礼。 “你这个怂包。”裴虎不由分说的走了过去,挥手就是一拳,赵树不闪不躲,应生生的挨了这一下,脸上顿时肿了起来。 裴虎似乎觉得还不够,拎起他的衣领道:“我裴虎没有你这种孬种兄弟。”说完重重一推,把赵树推倒在地。 赵树苦笑一声,并没有解释什么,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连衣服上的尘土也没有拍就退到了一旁,站到刘三旁边去了。 大家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秦黛心眯着眼睛注视着赵树的一举一动,似有所虑。 “三小姐,俺跟他不一样,俺要跟你走。”徐大川生怕大家也把自己当做贪生怕死之辈,连忙表示了一番。 秦黛心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你不合适。” ps: 明明是早上发的,不知道为什么晚上还没有发。还好我留心看了一眼,这两天恕恕带孩子去医院,整个人很混乱,很抽风,有不妥的地方麻烦大家留言通知一声。 第四百六十八章 后院闹鬼 徐大川急了,“俺咋不合适了,除了大哥,在一群兄弟里头,属俺的功夫最好,俺为什么不能去?今天你要是不给俺一个说法,俺,俺不走了。”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这徐大川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此番你们跟着我,很可能会丧命。” “俺不怕啊,他们都不怕,俺也不怕。”徐大川急了,连忙表态。 秦黛心这才道:“你媳妇是个命苦的女人,她怀着身子呢,难道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万一你有个好歹,只怕她这辈子再也没法抬头做人了。”徐虎的媳妇命苦的紧,她本就顶着一个克夫的名头,若是徐虎再有意外,她恐怕就真的再没活路了。 徐大川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一茬,一想到那个挺着肚子给自己洗衣做饭的女人,徐大川顿时犹豫起来。 人说儿女情长误事,其实这才是人性中善良的体现。 裴虎等人此时也恍然大悟起来。 裴虎用一只大手拍了拍徐大川的肩膀,“兄弟,听三小姐的话吧,她说得对,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没家没口没牵挂的人,你都要当爹了,照顾好你媳妇吧!” 徐大川不说话了。 事情仿佛就这样定下了。 秦黛心道:“你们当中还有谁想走?不妨说句话,我决不勉强大家,咱们当面说清楚,总比日后反悔的好。” 就在这时,人群中犹犹豫豫的站出一个人来。 秦黛心的目光“刷“的一下子就落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明显畏缩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咬牙站了出来,“那个,三小姐,我,我从小胆子就小,后来武刀弄棍这事儿真是不太适合我。我……”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秦黛心伸手拦了,“你只说你叫什么?” “我,我叫李发财,从小我爹娘想让我做个吃穿不愁的有钱人。我,三小姐,说句没出息的话。我想挣钱过好日子,不想过打打杀杀的生活。”李发财觉得周围的兄弟们看向他的目光有不屑,有愤怒…… 他恨不能把头缩进肚子里。 秦黛心暗暗冷哼一声,国之将亡。家都没有了,哪儿还有钱挣? “人各有志。不必勉强。你现在站出来,总比日后半路反悔强。”秦黛心安抚了他人一番,才道:“我说话算话,你还待在庄子上,可以回酒坊做工。” 李发财大喜过望,“谢谢。谢谢三小姐。” 徐大川看不得他这样,上前狠狠的给了他一脚,“呸,怂货,老子想去还不能去,你这怂货。” 李发财连滚带爬的求饶了一回,才道:“三小姐,我,我绝不会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的。我一定保密。”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信你。” 虽然说他们都发了誓。但人心叵测,你很难想到谁会在哪个时刻跳出来伸脚绊你一回。秦黛心信他们只是一个说法,更好的办法是在小前庄里留下人,时刻注意这几个知道秘密的人,稍有异心,自然要除掉他们。 “好了,还有要走的吗?” 其余六人连连摇头。 秦黛心这才满意了,吩咐众人各自回去。 十个人来时是都是轻松快乐的,回去时却是心情沉重,各有所思。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才道:“怎么样?”她这话自然是问慕容景的。 慕容景摇了摇头,“乌合之众罢了。” “就知道你看不上,你见惯了精兵良将,自然不会把几个毛贼放在眼里。”秦黛心站起来走到门口,朝远处的小丫头招手。 那丫头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 十一二岁的样子,梳简单的双螺,头上只扎了两条半新不旧的头绳。 “你叫什么啊?”秦黛心来小前庄这么多回,甚至还在这儿住了小半年,可是她的身边一直都有自己的丫头伺候,不是如意春丽,就是玲子雪晴,还真没有像现在这样只身一人前来的时候,自己身边虽然跟着慕容景,可慕容景那厮身娇肉贵,他不指使自己就不错了,自己哪里使唤得动他?这丫头还算机灵,只是不是看着面熟,却不知道这丫头是谁。 “奴婢叫春花儿。”小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一下。 春花?这名儿…… “春花,让厨房多做几个菜,挑精巧的做。”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忙着跟慕容景和众人说事儿,耽搁了不少时间,肚子早就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那春花连礼也没行一个,撒开丫子跑远了。 秦黛心冲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到屋里,“这里简陋,你将就歇下吧,等明天咱们回了台州就好了。” 慕容景抚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慕容景很自然的朝她伸手,顺势把人圈进自己怀里道:“你不觉得那个娘娘腔,有问题?” 娘娘腔? 秦黛心瞧了他一下,见他脸上一脸凝重,才道:“你说赵树?” 慕容景点点头,指节分明的手在身边的小几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 这个人,身上一定有秘密,还是不可告人的。 “找人盯着他,顺便连注意另外三个人的动静不就得了。”秦黛心百般无聊,干脆拿了慕容景的头发玩,“地字级探子营有那么多人,找两个人混进庄子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这小狐狸,原本根本就没有完全相信那些人。 “你既是不信人家,干嘛还做出一副坚信不疑的样子?” 秦黛心一笑,“这世上的人,不论与你相处时间长短,为人如何,都是不能轻信的,将来有一天,他许不是故意害你,却无竟间透露了消息给敌人知道,那该如何?与其他日惊慌失措的想对策,不如未雨绸缪。把危险掐死在萌芽中。”她顽劣的把慕容景的发尾当成刷子,在某人脸上扫了几下,边扫还边问,“你说是不是呀!” 哈,这个腹黑男,竟然还在自己面前装起大义和仁慈来了,他什么样自己能不清楚吗?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只有他算计别人的,哪有人能算计到他。 呃,某女在慕容景沉脸前反应了过来。自己什么时候拆了他的头发? 黛心把慕容景的发辫一甩,“你自己梳一下。”真有要命了。竟跑去摸老虎屁股。 好在这时,圆场的来了。 春花带了两个梳发髻的媳妇子,拎着食盒送饭来了。 四菜一汤,很家常的菜,说不上多精致,但好在看起来很可口。卖相不错。 赶了那么久的路,说了那么多的话,用了那么多心思,二人早就饿了,简单的擦擦手,也不讲究礼仪,秦黛心和慕容景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快朵颐起来,秦黛心的吃相一直不怎么样,被苏氏和奶娘等一干人揪着学了好一阵子。出去时才总算能见人了,如今跟慕容景在一起。她早就把规矩抛弃在脑后,风卷残云般的吃起饭来。 那吃相,不一定有多难看,但一定很不文雅,离古代大家闺秀吃饭时,嘴无声,箸无声的要求相去甚远。这一番模样要是落在别人眼里,可能就会被冠上众多贬意词,可落在慕容景眼里,便又成了率真可爱的模样,也不怪他以情人眼里出西施,实在是慕容景见过太多所谓的大家闺秀了,那些人笑不敢露齿,行不敢举步的模样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实在是太过千篇一律了,而且她们都是在一种礼教束缚下长大的女孩,性子哪怕各有不同,可说话的方式,行事的顾忌,包括看人的眼神都相差无几,哪怕就是天仙一样的人物,看得久了,看得多了,难免也会厌了,反倒是秦黛心这种毫不做作的,看在慕容景眼里,那才是舒服。 他稀罕秦黛心像只狐狸时的狡黠模样,也稀罕秦黛心冷静得如同一块千年沉冰的模样,自然不可能不稀罕她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的样子。 女人的美分很多种,有人喜欢女人顾盼生辉时的美,有人喜欢女人梨花带雨是时的美,可如果有女人吃饭时,两个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活脱一只鼹鼠似的,还有人觉得她美,那么,这人一定是只公鼹鼠,又或是爱惨了她。 此时秦黛心对面,可不就是坐着一只公鼹鼠吗? 慕容景仪态讲究的吃着饭,可心思却完全没在饭上头,他连吃到嘴里的菜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反而盯着秦黛心那一张一合的红唇看个不停。虽然那上头油乎乎的,泛着食物的油光,而且嘴角旁边还沾了一粒米饭,可慕容景就是觉得那红唇极具魅惑,时刻刺激着他。 秦黛心没感觉到从对面射过来的的灼灼目光,只觉得自己的嘴角似乎粘着一粒米饭之类的东西,她想也没想的伸出粉红舌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卷走这粒米饭。 慕容景只觉得这画面分外刺眼,紧接着喉咙便不由自主的滚动了几下,他多么希望此时自己就是那粒米饭啊! **来得猛烈又急促,他不自觉的闷哼一声。 秦黛心感官敏锐,一下子就听到了,很自然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很丢脸也没有? 慕容景假装端着碗,咬牙切齿的挤也两个字,“没事?” 真没事吗?才怪,某处疼得厉害的慕容景根本就是在假装太平。 秦黛心想起二人一起跳崖时,她似乎在二人被挂住以后听到慕容景闷哼了一声。 “不会真是那时撞到受伤了吧?快瞧瞧,别感染了,不然我让人给你请个大夫?”秦黛心一脸的凝重,脸都红了,忍得这么辛苦,不会是内伤吧?对,一定是内伤,当初自己手臂受伤,他为自己上的那个药特别管用,现在自己的手臂一点事儿也没有了,如果是外伤,他怎么会不为自己用药呢! 一定是内伤。 慕容景听到秦黛心说“请大夫”三个字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他是疯了才会请大夫。 “真没事,你放心。”慕容景装得云淡风轻的模样,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秦黛心又狐疑的盯着慕容景看了一眼,见他并无不妥,饭菜用得也香,便信以为真了。没办法,她虽然心思慎密,可惜在那方面却实是个没有经验的雏儿,秦黛心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舔了一粒米饭而已,谁会想到这个简单的举动会让某人动了情呢?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声,一个有些苍老的笑声隐隐的传了过来。 “哈哈哈……” 天刚黑下了,这声音又笑得诡异,不免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就在秦黛心和慕容景四目相对时,门外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来,小丫头春花惨白着一张脸,指着后院的方向磕磕巴巴的道:“三,三小姐,后院,后院闹,闹,闹鬼!” ps: 兰绫来就来呗,还破费,么一个! 第四百六十九章 死不了了 闹鬼? 这事儿咱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至于相不信嘛! 秦黛心摸了摸下巴,瞧了一眼叫春花的女孩,那孩子吓得脸色发白,身上都是汗,腿也不住的哆嗦着,不知道是真撞着什么了,还是单凭那长啸声猜测的。 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你说有,咱还真没见过,上辈子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没见着一个回来报复的?你说没有,可她却穿越时空来了这具身子里,成了秦府的三小姐。 秦黛心玩味一笑,“看看去?” 慕容景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他觉得凡是跟鬼神沾边的事儿,十有**是人在作祟。 “走吧!” 二人也顾不上别的,放下碗筷就朝外头走,秦黛心着急想见一见那个“鬼”是什么样子,因此走得特别快,慕容景倒是镇定,他一早就断定是人为,因此倒不慌不忙了起来。 二人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园,来到后边的一排厢房。左边这三间说是厢房,却因为是给秦凤歌和公孙锦二人准备的,特意做了修葺,因此外边看着不怎么样,里面却布置的十分用心,谈不上豪华,但也十分讲究,以前齐宝珠来时,曾经住过一回,这次慕容景来了,秦黛心也想把他安顿在这里住下来。 右边三间普通一些,虽然也有下人常年打扫,使屋内家什用具不至于蒙尘,但和左边的一比,难免显得有些普通了起来。 此时右边厢房外围正有三三两两的人围着。不时对里面指指点点的,有胆子大些的,还拿来了火把,朱砂等物。看样子是想诛邪呢! 那声长啸和苍老的笑声就是从右厢房传过来的。 “怎么回事?”秦黛心抓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厮问话。 好巧不巧,被她抓到的人竟是她唯一认识的那个门房金蛋。 “三小姐,别过去,大晚上的闹鬼啊!” 秦黛心也不理他,又问:“这右边厢房是谁住着呢!”现在小前庄上住着不少闲杂人等,有酿酒师傅们。有闫姓师徒,还有慕容景送过来的那个刘师傅,这么多人,总得先知道哪些人住在这边吧! “是刘师傅和前几日来的那对师徒。” “是这样。”秦黛心挥了挥手,“都回去吧,哪儿来的什么鬼。” 话音刚落,就听其中一间厢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了,看热闹的人被吓了一跳,有胆小的还吓出声来,比如金蛋。 他嗷的一声不要紧。倒是吵得秦黛心耳朵疼。 “没被鬼吓死,倒先被你震聋了。”秦黛心抬手欲打,其实也就是吓唬金蛋一下,那货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众人都朝门口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衣着普通。头发也有些凌乱,借着火把和月光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此人的相貌,虽然此人有些不修边幅,但他的样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加之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肯定是人没错。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再定晴一看,哟,这人不就是前些天来到庄子上的那个怪师傅吗。 闫六爷! 闫六爷兴奋的不行,他终于做好图纸上的子母天锅了。先前他尝试做了一个,可是总有地方衔接不好,光看就知道做不出什么蒸馏酒,不过好在他天赋异禀,经过一番研究以后终于造出了跟图低上一模一样的物件。 子母天锅啊! 闫六爷从自我兴奋中清醒了过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秦黛心。 还是一身男装打扮,跟去找自己时一样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丫头脸上,眼中的探询意味变成了期待。 真有意思。 “嘿嘿。”闫老六大咧咧的朝秦黛心走来,挥挥手道:“走吧走吧,六爷我不过高兴吼了一嗓子,哪成想把你们这些小鬼都招了出来,回去回去。” 我的个老天爷啊,到底我们是鬼还是你是鬼啊。 金蛋嘟囔了一声,连忙与众人溜了。 后院又重新清静了下来。 “嘿嘿,娃娃,你要的那个子母天锅我可是给你做好了。”闫六爷脸上全是得意,炫耀之心昭然若揭。 “成品呢,我要看的是成品。” “行,没问题,我现在就把小徒叫醒,咱们去酒坊前边的空地上,叫上人把这东西安上怎么样?” 秦黛心白了他一眼,怎么样?不怎么样,大半夜的,她才不要跟着这老疯子一起疯呢!即使是要得瑟,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大半夜的,安什么子母天锅,明早再安不迟。”秦黛心往远处站了站,“你徒弟呢,不会是被你给活活熏死了吧?”这老家伙到底多久没洗澡了,怎么一身的臭味儿?方才还没觉得,只是一阵微风佛过,相信任谁都闻到了吧?秦黛心扫了躲到几步开外的慕容景一眼,心想这厮鼻子倒还灵。 闫六爷嘿嘿一笑,他是无酒不欢的,好在这庄子上最不缺的就是酒,那酒坊最是新近才开张的,可设备齐全,酿法也颇为高超,酿出来的酒味道比别处的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谁的命令,竟许自己这样贪嘴的人管饱喝酒,不用给钱!!!这样的好事去哪儿找去?他每日都必喝上他三坛子酒,好像不闻到酒的香气,嘴中不喝着酒,他就没办法活着似的。外人看他面色红晕,眼中迷茫,以为他醉了,其实,那才是他最为清醒的时刻,也只有喝着酒,他脑中的灵感才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年轻轻的,你懂什么,我这叫惬意。”闫六爷傻笑一声,才道:“你且回去等着,明天定叫你大吃一惊。” 秦黛心笑着点点头,这老头顽劣起来。倒是有七分像足了孩子。 “好,我等着。”秦黛心也不看他,转身朝外头走了几步,与隐在暗处的慕容景比肩走在月色下。“厢房我让人收拾好了,你若不嫌弃,将就一晚可好?” 还有别的选择吗? 慕容景负手走在月色下,声音冷清的问她:“那母子天锅是什么鬼玩意?” 说起这个,秦黛心又是一阵得意。 “是好东西啊,蒸馏嘛。” 慕容景皱着眉头。很不情愿的表示他不太懂。 堂堂睿亲王,手握重兵,是朝廷的重臣,手里又握着炎黄这么一个秘密组织,有什么是他没见过,没听过的? 偏这个丫头嘴里蹦出来的词,都是自己没听过的。 “这个蒸馏,是做什么用的?”慕容景觉得,秦黛心从来不做无用功,但凡是她上心的事儿。一定都是能带来好处和利益的,换言之,这丫头就是财迷。 “酿酒啊,这个东西可以帮着我酿出烈酒来,酒的醇度会非常非常高,六十度。甚至更高。”再高就成酒精了。 咦?酒精?以前怎么没有想到。 正当秦黛心在无限幻想脑海中关于酒精的一切时,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不动了,她扭头瞧了慕容景一眼,发现这家伙正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意思好像在说自己是一个满身铜臭味儿的商人似的。 “什么意思啊?”她干脆也不走了,跟慕容景大眼瞪小眼起来。 “你想挣钱的念头还真不少,要那么多钱干嘛,当嫁妆还是做私房?卖酒能赚多少钱?何苦辛苦自己弄这个,若是短了花的,日后我补给你就是了。”话里话外都是瞧不上秦黛心挣的那点小钱的意思。 秦黛心眨巴眨巴自己的一双大眼睛。直白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养我哦?” 他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种事情,体会就好,不要说得这么明白行不行? 慕容景别扭了一小下,随即道:“是啊。本王爷有得是银子,养你有什么问题。”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花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他为自己的女人花钱,不用不好意思。 秦黛心没功夫理会他的大男子主义,只道:“我问你,你在战场上带兵打仗,可见过有士兵肢体溃烂,血肉变色有异味,最后浑身高热而死?” 慕容景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一震,她没上过站场,却可以准确的说出一些伤兵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见过。”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一点的哀伤。 大概是熟视无睹了吧?也对,战争是无情的,不需要谁的凭吊。 “那些人应该都是得了败血症,是伤口受到了细菌伤害造成体内感染而死,正确的做法是对伤口进行清创,消毒,挖掉坏死的组织,同时抗感染,这样做那些士兵才不会死掉。” 她又说了许多自己听不懂的话,什么败血症,感染,消毒,那都是什么?慕容景不懂,不过最后一句他听懂了,就那是那些士兵不会死。 堂堂睿亲王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这没什么,最主要的是那些人不会死。 这一刻,无数曾经鲜活,年青的脸孔浮现在慕容景脑海中,他们的样子或许已经模糊不清了,他们的名字自己也许早就忘了,他们到底是在哪场战斗中受的伤,又死在何处自己也记不清了,惟一能记得的,就是这些人死前那痛苦的神情和绝望的眼神。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景怔怔的注视着月光下的那个带给自己无数次惊喜和希望的女人,心里紧张的不行。 “子母天锅也许能酿出酒精来,有了消毒的良药,再有合理规范的措施,那些人,都死不了。” 慕容景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他能听到的只有三个字,“死不了。” ps: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百七十章 母子天锅 “只要能酿出酒精来,那些人真的不用死了?”慕容景目光灼灼的盯着秦黛心问,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和期盼。 秦黛心知道这事儿在他心里或许分量极重,想想也是,后世的科技手段对古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小小的抗感染带来的希望不仅是生与死那么简单的。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养养就好了,根本死不了。”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慕容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不用再担心伤口溃烂发臭而死,天知道这是多少人的心愿,那些年轻的生命或许本不该消失,本不该消失啊! 慕容景默默的道:“战事一起,每次因为伤口发臭高热而死的人不计其数,那些人有的才刚刚满十七岁,就痛苦的死了。”他的口气里满是辛酸和无奈,顿了一会儿后才又道:“以前我身边有个亲兵,跟了我好多年,是我手把手训出来的的,也是得了这个病死了。”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一旦提及起来,他依旧觉得心口窝处抽抽的疼。 秦黛心问他:“伤口消毒这么简单的道理,军医们都不懂吗?” 慕容景喃喃道:“战事一起,到处都是残圭断璧,废躯残肢,一片混乱,军医数量有限,救得了这个,管不了那个,他们也是用酒给战士们消毒的,只是有的时候,酒也是奢侈品,不是随时都能供应得上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她算是理解了,运输有问题,酒本身度数过低也是问题,古代医疗手段落后就更是问题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也好亲眼见见这闫老六的本事,看看这子母天锅到底能不能装好。”经过慕容景这么一煽动,秦黛心对于闫六爷的手艺就更期待了。 “他能把三菱军刺造得那么漂亮,又把连发驽做得那么精巧,这个母子天锅,也一定能成。”这话也不知道是安慰他的,还是安慰自己的。 慕容景轻声道了一声“好。” 二人谁也没在说话,不约而同的往外走。 到了左排厢房的月亮门。秦黛心叫了人来,“带这位爷过去,晚上在廊下听候差遣,警醒着些。” 那小厮忙不迭的应了,挑了灯笼为慕容景带路。 也不知道慕容景是心情沉重,又或是想到了什么,连招呼也没跟秦黛心打一个,自顾的往住处去了。 好在秦黛心也不是矫情的人,她一向不在意这些。自己回了前院,简单洗漱一番睡了一个无梦的安稳觉。 次日,秦黛心睁天眼睛时,天已经大亮。 外面闹哄哄的。 秦黛心自顾穿好衣裳,喊了春花来。 小丫头手脚麻利的端来一干洗漱用具,边忙边叨叨,“小姐,外面好热闹啊,酒坊中间的空地上竖起一个大家伙,把大伙都惊着了。这东西怪模怪样的。谁也没见过啊……” 秦黛心听了这话,知道闫六爷把母子天锅安置好了,她着急着看成品,连饭也没吃一口就往酒坊跑。 酒坊里热闹非凡,上工的工人们虽然在有条不紊的忙着手里的活,可他们那左顾右盼的眼神,时不时停下来注视着场地中间的目光。都说明了今天跟往日不同。 “看什么看,都干活去,这玩意已经在这儿了,跑不了,以后有你们看厌烦的一天,都干活去,瘦猴,看好那几口缸。要是我的酒出了问题,当心俺扒了你的皮!” 这个一板一眼训人的。竟是那个不苟言笑,十分腼腆的刘师傅。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刘师傅酿起酒来的样子,竟跟平时憨厚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秦黛心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了她。 “三小姐,三小姐来了。” 满院子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她,跟她打招呼。 秦黛心为了方便,身上依旧穿着男装,可奇怪的是,大家都能认出她来。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随便看看。” 秦黛心朝院子里走了两步,来到刘师傅面前,仰起头来看了一眼矗立在场地中央的大家伙。 这就是闫老六打造的母子天锅? 看起来,不错啊! 秦黛心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已经成型的母子天锅来。 这天锅高有三米,上窄下宽,整体呈圆锥体,上面是体积较小的圆锥,应该是子锅,而下面则是体积较大的母锅,看材质,应该是青铜所制,分节的子母双锅前端各有一只伸出来的长长的壶嘴,用来滴酒。天锅的最底部是一个刚刚砌好的方正砖台,底下还留着灶眼儿……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切果真都是按照自己的图纸所制,看细节处,只觉得严丝合缝,无一不妥之处,这闫六爷倒是不惜成本,竟用了上好的铜来制锅,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淘弄来的这些铜,这大家伙又亮又惹眼,不把大伙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才怪。 应该能制出酒精来吧! 秦黛心吐了一口浊气,以前她只把这子母天锅当成玩物,成与不成,都没什么重要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了慕容景对酒精甚为期待的样子后,她就十分希望这事儿能成功。 必须成功。 就在她沉思的空档,闫六爷嘻嘻哈哈的来了。 “刘师傅,你酒量不行啊,昨晚上被我喝倒了吧?不过你也算不错了,今早上还能起得来。”兰六爷还是一身粗衣,不过身上却是拾掇过了,没有了往日的邋遢,看起来干净清爽了许多。 他在打趣刘师傅。 刘师傅本是长得极黑的人,如今他的脸色竟然有些微微发红。 他擅制酒,自然也擅喝酒,在喝酒品酒方面,虽不敢称天下第一,但近十多年内却也少遇对手,所以当闫六爷找他拼酒的时候,他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结果,二人喝了半夜,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闫六爷喝躺下了,还好他已经习惯了早起,不然还真就起不来,误了事儿。 “丫头,你瞧瞧我做的这玩意,可行?” 秦黛心双手抱在胸前,点头道:“行,太行了。不过老闫头,我可没说让你用铜做吧,你这一副天锅打下来,我得付你多少银子啊?” 闫老六好像在等着这句话似的,立马接口道:“谈钱?那多没意思啊!丫头,不是我吹啊,就我老闫这手艺,你花钱都没地方找去,我能给你打这玩意,看中的根本就不是钱。” 秦黛心心中了然,知道他是看中自己先前请他打造三菱军刺和连发驽的图纸了,她假装不知道,笑呵呵的问,“哟,不要钱,这怎么使得?” 闫老六一挥袖子,“丫头,跟我装糊涂是不是?我要什么你会不知道?你这丫头,猴精猴精的,安上条尾巴就是只猴。” 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这人步子虽轻,可落地沉稳,根基极深,不用想也知道是慕容景那块大冰块。 他的脚步声,或许早已经印入自己的心里了吧? 秦黛心转头,目光扫到慕容景身后远远的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段惜败。他什么时候来的?难怪慕容景明明对酒精的事情很上心,却来得这样晚,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秦黛心用目光询问慕容景“可是有事?” 慕容景轻轻摇了摇头,看是不便多说。段惜败风尘仆仆的朝着秦黛心行了个大全礼。 秦黛心脸皮一向厚,目不斜视的受了他的礼。 这一切落在慕容景眼里,竟然是万分满意,她这是等同于认同了自己王妃,炎后的身份,他怎么能不高兴?他高兴的连心里的愁绪都去了几分! 秦黛心掩了脸上的心思,笑道:“你快来瞧瞧这天锅,亮得都能当镜子瞧了,这手艺独步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件来了,竟是不要钱的。” 慕容景负手来到天锅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问秦黛心,“这玩意要怎么弄?” 一向呱噪的闫六爷也安静了下来。 秦黛心叫了刘师傅到近前,问道:“刘师傅,咱们酒坊发醇法子,用的是哪一种?” “自然是陶缸和地窖两种发酵发法。”提起酿酒来,刘师傅说得是头头是道,自然张口就来。 秦黛心点了点头,问道:“酒的醇度和度数如何?” “不高,也就二十多度,酿制醇度倒不错,咱们家的地窖用泥用砖都很讲究,温度也很适宜,最重要的是酿酒用水是山泉水,所以醇度还算厚。” 秦黛心又点了点头,让人开了窖,取出两坛酒来,亲自尝了尝,只觉得口唇留香,入口绵长,回味甘醇,酒是好酒,可惜却不够冲。 “刘师傅,如果这天锅中一个装冷水,一个装发醇好的酒,用来冷凝,又或者上头装酒,下面放水,底下用旺火烧之,蒸发后,这酒的度数该如何?” 秦黛心对母子天锅的印象十分片面,只记得这锅子造型如何,却不记得到底要如何蒸镏,不过好在刘师傅是酿酒高手,秦黛心只在重点上稍加提点,他便犹如窥得天机一般,好像瞬间领悟了什么一般,呆在了那里。 秦黛心也不催他,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过了半晌,刘师傅激动得不能自己,大喊道:“我知道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证明实力 刘师傅是酿酒高人,他生性腼腆,羞涩,凡事都喜欢暗自较量,绝不是个张扬外露的人,他这一声“我知道了”喊得响亮,几乎是撼天动地之声,确值万金。秦黛心相信,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有所悟,不然这样老实的人,怎么会做这样张扬的事呢。 “那个,三小姐,您听我说,我听了您的话,茅塞顿开啊,我想这个一定可以酿出如同您讲的这个烈酒来,不过,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恐怕得验证一阵子。”刘师傅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好了,他不住的搓着手,心里的热气一阵接着一阵的往外涌。 秦黛心安静的笑笑,好像对烈酒的出世浑不在意一样,她不想给刘师傅压力,不过鼓励道:“好的烈酒形稠色亮,璨如朝霞,入口虽辣,但回甘凛冽,绵长,如秋老虎似的。刘师傅,我相信你一定能酿出这样的好酒来。”酒的度数一量接近七十度,完全就可以当酒精用了。 如果真能酿出那样的酒来,他是不是可称为一代酿酒宗师了? 刘师傅激动的不知道如何事好,连意思也表达不清楚了,“那个,得从长计议,只怕会耽误不少时间,酒坊里……” “刘师傅,您放心去研究,这酒坊里的事儿能交待的就交待下去,不成的,等您想明白了再开工也使得。”秦黛心扬声对院子里的人道:“如若酒坊停工,你们的工钱照发,一文钱也不会少。” 现在掌声雷动,大伙起劲儿的拍着巴掌,这样好的东家,到哪里找去? 刘师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倒不用,我只要每天想一点,很快就会有眉目的。” “好。刘师傅,你跟我来,其他的人各自上工吧!”秦黛心率先往回走,她得跟刘师傅好好说道说道关于“酒精”的事儿,希望他别让自己失望,真能酿出高度数的好酒来。 刘师傅也想再跟三小姐请教请教关于酿酒的事儿,听了这个,立刻屁颠屁颠儿的跟了上去。当然临走前还不忘交行一番,让酒坊的伙计们好好上工。 热血沸腾的伙计们还没忘了东家答应的“不开工也给钱”的承诺,他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最念恩情,怎么会不好好上工呢?大伙热情的应了一声,就开始挥起手里的工具,卖力的干了起来。 慕容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也转身往回走,顾惜败连忙跟着过去。二人进了秦府,直奔后院厢房,主仆二关起门来细谈起来。 “有什么发现?” “属下等人并没有在益州发现什么动静,属下猜想,庆安王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叛逃了,不可能不带着。皇上虽然先下了手,可却并没有在益州找到世子的下落,会不会是庆安王早有准备。已经命世子先去了西边?” 慕容景细细的推敲了一番,顾惜败的话不无道理,那庆安王世子并非等闲之辈,做事从来都是留一手的,这样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人,不可能会坐等谋反事情败露而被抓,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那样的人…… 慕容景皱了皱眉。暗想,皇上是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这些年对朝中势力该扶持的扶持。该打压的打压,倒是把江山攥的越发紧了,庆安王也正是瞧出了这一点,才会失了沉稳,把多年来一着隐藏着的实力给暴露出来…… 皇上这一招棋虽险,可却是险中求胜的好机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在放任庆安王的势力壮大下去,只怕不出五年,他的江山就要易主了,皇上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自然不会念及骨血亲情,他一出手,就是奔着让庆安王一脉覆灭去的,可惜庆安王不是什么泥人面人,拼了全力竟也全身而退了,虽然自己的家当去了个十之**,但人在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益州是他们的大本营,不可轻视,咱们先去益州,无果再去西边。”慕容景不希望庆安王等人出现在瓦那,可他也知道,庆安王叛逃一事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儿了,区别不过是早晚而已。 “是,属下已经命唐奕和丁扬二人在益州留守,一有动静立刻飞鸽传信。” 慕容景点了点头,目光似乎落在窗棂上,却没有说话。 顾惜败瞧了一眼主子的脸色,犹豫的张了张嘴,没敢出声。 待属下,慕容景一向惜字如金,他见不得顾惜败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干脆给他下个命令。 “呃,爷,那个,三小姐要与咱们同去?”他是看出来了,王爷有意带着三小姐去西边,这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慕容景的一双黑眸里满是沉寂之色,看不出丁点的情绪起伏,他整个人陷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即便是已经和他相处多年的顾惜败也不自在起来。 顾惜败是武夫不假,可他不是傻子,秦黛心在自家主子心中地位如何,看主子现在的反应就一清二楚了嘛,可是,西边可不是什么安乐窝,那是蛮子扎堆的地方,到处都乱哄哄的,随时可能上演刀光剑影的全武行,主子要带着秦三小姐,那不是明摆着要给兄弟们拖后腿吗? 顾惜败清了清喉咙,硬着头皮冲着慕容景抱拳道:“主子,西边乱,战事一触即发,若上带着秦三小姐,恐怕多有不便,还忘主子三思。” 这些话他若是早说些时日,只怕慕容景非但不会怪他,而且还会赞同他的想法,万万不会带着秦黛心去西边。可惜今昔不同往日,与秦黛心共经过一回生死以后,慕容景不但明白了那小妮子的勇气,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知道秦黛心绝非累赘,而且就算她是累赘那又如何?只要她不想跟自己分开,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自己都一定不会松开她的手。 “无论刀山火海,我都不要跟你分开……” 似乎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对自己山盟海誓的表白过。 慕容景冷笑一声,把脑海中那个模糊至极的人影甩了出去。 “顾惜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事你都要插手吗?”慕容景说着不温不火的话,语气平静得就像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可他眼中的寒意却毫不掩盖的释放出来,周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台风一般向顾惜败涌去。 习武之人相互间是有气场这种东西存在的,顾惜败也是习武之人,他的武功不及慕容景,身份地位更是在慕容景之下,原本顾惜败就对他的这位主子就十分佩服,对慕容景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慕容景就算是用威信震慑他就已经足够了,更何况此时的慕容景全身上下正散发着强大的压制气息,顾惜败就算是硬抗着,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属下不敢,实在是……”他想说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他想说那些即将跟着主子去西边的人都是过命的兄弟,人命关天。 还没等这些话说出口,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慕容景如沐春风的扯了扯嘴角,“进来。”小丫头听不下去了,看来是要出手了? 顾惜败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方才,主子莫不是在笑?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身男装打扮的秦黛心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我刚跟刘师傅商讨完酿酒的事儿,想着过来看看,谁知道就听到了点不该听到的。”这个该死的慕容景,竟然用那么揶揄的眼光看自己,敢情他一早就发现了自己在门外偷听,所以等着她自己跳进来呢! 真是奸诈。 “无妨,既是听到了,不如你自己跟顾惜败讲讲清楚。” 慕容景知道秦黛心是有意偷听,她站在门外可有一会儿了,哪里是想着过来看看这么简单,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自己当然也不会揭穿她,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没当着属下的面揭穿自己。她假模假样的走到顾惜败面前,一本正经的问道:“顾大哥是不是觉得我会拖你们的后腿,觉得我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呢?” 呃,怎么说呢!事情是这样没错,他也是这样想的没错,可为什么主子看自己的眼神这么怪?比方才自己说错话时的眼神还要恐惧一百倍,不,是一千倍。 “属下……”顾惜败的汗都要下来了,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如鲠在喉的原因就是因为秦黛心的一句“顾大哥”。 “呵呵,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确实啊,这次瓦那之行,危险重重,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真的会碍守碍脚的。”秦黛心围着顾惜败转圈子,上下打量着顾惜败的同时目光也在屋里搜索起来,她得找个结实又别太贵重的东西练练手,毕竟只有自己做点什么,才能像别人证明她并不需要额外的保护不是吗?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大缸上。 一个高三尺,一人怀抱宽窄的大瓷缸静静的待在角落里,那原本是养鱼用的,后来废弃不用了,却因为这缸子实在太大太重,所以没的挪到外面去,就放到了屋子里一角。 秦黛心动了动手腕,调动身体里的气力,慢慢汇于双臂,猛的用双手把这股力量激射出去。 只听得“咔”的一声,大缸应声而碎。 ps: 感谢zggdzjlhlzxy亲的粉红小票票,恕恕谢谢大家了,最近宝宝生病,心思真的有点不够用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郑氏求见 只听得“咔”的一声,大缸应声而碎,粉碎的瓷片碎了一地,不知道是秦黛心的力量太大了,还是她掌控力道的能力尚有不足,那道激射而出的气力射穿大缸后,还把大缸后面的博古架射穿了,那架子晃了两晃,还晃掉下一个八宝鸟兽瓷瓶来,当场碎成了好几瓣。 秦黛心可惜的叹了一声,偷偷的瞧了慕容景一眼。 这位爷端坐在那儿,一动也没动,可眼睛里却有了笑意,似乎颇为赞赏她的做法。 顾惜败惊了一回。 他对秦黛心的底细是十分清楚的,原因无它,只因当初慕容景要调查秦黛心的底细,派人详细的查了几回,这派去的人,就是顾惜败。 顾惜败知道秦黛心是自己主子的心头好,这女子貌美,能得王爷青睐本也没有什么,可慕容景对她的一举一动却越来越上心,这个商人之女本该平淡无奇的一生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 直到那一天,王爷命他护送秦黛心回台州,他便知道,这个商人之女,日后将是自己的女主子。 顾惜败想过秦黛心是靠美色迷住了慕容景,毕竟此女姿色不俗,英雄难过美人关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也想过或许此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会让高高在上,对女子不屑一顾的睿亲王对她动了心思,护送秦黛心回台州的时候,因为有了救下李婉儿和段兴的事儿,顾惜败对秦黛心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此女果断机敏,却实是个聪慧过人,很有手腕的。也许,这正是她与旁人不同,能吸引到王爷的地方? 顾惜败千想万想,却没想过秦黛心竟会武功,而且内力深厚的竟到了让他自叹不如地步。他少年学武,十几岁小成。如今不敢无敌,但至少不该输在一个闺中女子手上才是,可惜…… 顾惜败咽了咽口水,瞧了一眼那碎成无数片的大缸,心里的轻视如潮水般的退去。 “三小姐,属下有眼无珠。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顾惜败长这么大,还没这般窘迫过。可错了就是错了,他不会不承认的。 秦黛心摇了摇头,“在你心中,女子都是百般计较的小人吗?” 呃,顾惜败一愣,飞快的瞧了慕容景一眼。见自家主子一派气定神闲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糟。 这两口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顾惜败低头垂目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失败,把男女主子都给得罪了。 秦黛心倒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我随口说说,你不必如此。只是不知道雪晴怎么样了。” 顾惜败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马上道:“属下等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晕了过去,受的伤不算重,我们就把她送回了台州,安顿在了陈记杂货铺,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原来顾惜败也是炎黄的人。 那个靖木伤雪晴时,身受重伤,想来掌力也远非身体无恙时可比。 没有大事儿就好。 “那个杜绝风呢?”秦黛心瞄了瞄慕容景,果然看到某人的脸沉了下来。 顾惜败看了看自己的男主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女主子,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杜绝风遭了靖木迷药的暗算,保护秦黛心不利,刚刚被慕容景下令罚去清理马厩里的马粪,听说为期一个月。 可怜啊! 秦黛心知道真相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同情杜绝风的同时也暗暗奇怪,为什么像杜绝风功夫那样好的人,没被选去瓦那执行秘密任务呢?后来她才知道,原本去瓦那执行任务的人并不是功夫好就成了,还要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本领和能耐才行,其中还有一条就是要其貌不扬,好像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秦黛心听了这个,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难道长得普通就没有嫌疑了?越普通的人才越危险好不好,再说慕容景长得也不普通啊,他有一张俊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怎么能算是普通呢! “好了,下午我们就回台州,等我办完了事儿,跟大哥打声招呼,咱们就一起启程好不?”她问的人,自然是慕容景。 “你有什么事,要这么急着回台州?” “我要看着我那可爱的妹妹出嫁嘛。”秦黛心莞尔一笑,显得极为无辜,“再说,我总不能不跟我娘说一声不是?”此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或者说有没有命回来,她总得跟苏氏告个别才行。 慕容景不在说话了,看样子是同意了,不过这位爷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又挑剔的道:“你能不能把那些土匪留下,带上他们恐怕成不了事儿。” “嘿嘿,怎么会呢,要不然咱们分开走,怎么样?我保证你们还不一定比我们快呢,说不定你们还没到瓦那,我的人已经揪出了庆安王了呢!” 分开走?她要跟那些土匪待在一块? 那怎么行? “不行,我不同意。”慕容大爷扫了一眼顾惜败,眼神凌厉的跟刀子似的,那意思好像在问“你怎么还在这儿”似的。 顾惜败的汗这回是真下来了,他不是没看出来这两位在这儿打情骂俏的,可他若是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会不会不太好?如果禀告一声再退下,会不会打扰到了他们?不过看眼前这架式,自己还是悄无声息的开溜吧,逃命要紧啊! 顾惜败用眼睛瞄着秦黛心,不声不响的朝后退去,到门口了,方才快速的转身,飞似的离开了屋子。 慕容景暗暗道了一声,“孺子可教”。 秦黛心反倒纳闷,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了? “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你不是怕他们拖你们的后腿吗?我就证明给你看,这些人,是可堪大用的。”当初自己把他们召集起来,可不就是想着自己培养一支队伍,收为已用吗?光收不用,难不成还真让他们酿酒啊!赔本的买卖她可从来不做。 “这些人只会一些拳脚功夫,对于做细作这种事情一点经验也没有,你不怕他们还没到瓦那,就被人咔嚓了?”慕容景倒也不是反对秦黛心带人去瓦那,只是她明明可以带更好更有素质的人去,比如炎黄的人,为什么非要带这几个土匪去呢。 “没有经验怕什么,战场是最好的训练场,再说有你的人带着,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出师的,而且这些人身上有的东西,你的人身上可没有。” “哦?”慕容景来了兴致,朝前头探了探身子,“是什么?” “质朴啊!” 某人拧眉,质朴? 秦黛心边走边道:“你想啊,你们去瓦那,总不能明晃晃的杀过去吧?定是要乔装打扮一番的是不是?你们要扮成什么人?商人?流民?” 慕容景看了看秦黛心,没有说话。 他们确实是想扮成商人,组成商队去瓦那的。 “唉,你们的人,身上杀气那么重,即便有幸躲过一回两回的搜查,可能躲过所有瓦那人的眼睛吗?如果庆安王真的在瓦那,瓦那边疆守卫势必会对所有有大雍气质的人严加盘查,到时候只怕你们就混不进去了。” 的确有这个可能。 慕容景一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因此此去,他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可能去的。 秦黛心又道:“我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以前虽然是土匪,可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这些人都是农民出身,若不是背负了家仇,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这才落了草。你说这年头,哪有土匪不伤人命的,偏他们非不义之人不劫,这样的人,善良的连饭都吃不上,若是扮个流民,再像也没有了。” 慕容景倒开始细细思量起秦黛心的建议来了,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好,带着吧,不过先说好,要是有死伤,我可不负责。” 秦黛心听闻他同意了,乐得不行,连忙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她得跟闫六爷说说,看看这三菱军刺和连射驽能打造多少,在去瓦那之前,她得让他多打几副出来,也好给自己这些人增加点实力。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春花的声音,“三小姐,外头有个大肚子的嫂子求见,说有要事儿跟您说。” 秦黛心石化了,大,大肚子的女人,找她?没搞错吧? 她像一阵风似的打开门,揪了春花便问,“你没看错,大肚子的女人要见我?” “是啊,没错。”春花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抚了抚额头,有仰天长啸的冲动,怪事,怪事! “您歇着吧,我去瞧瞧。”秦黛心极不情愿的出了门。 慕容景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也觉得大肚子的女人找上秦黛心有些奇怪,但他生性冷清,根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凑热闹的人,对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更是半点好奇心都欠奉,虽然事关秦黛心,但他相信大肚子的女人不会给秦黛心造成什么困扰,他相信秦黛心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因此也只是想了一下,就不理会了。 秦黛心去了前厅,见到了那个春花口中的大着肚子的嫂子。 是徐虎的媳妇郑氏。 ps: 求票票。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一个仇人 郑氏见秦黛心来了,当下跪下叩拜了起来。[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集全本完结.] 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秦黛心怎么可能让她跪着,好说歹说了一阵,郑氏终于站起身来,带着点惶恐不安的情绪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秦黛心打量着郑氏,许是因此怀孕的关系,她的脸色很红润,整个人丰腴不少,气色倒是不错,还是一身干净利索的打扮,看起来却比以前年轻不少。 日子应该过得很顺心吧? “徐家大嫂子,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郑氏嫁给了徐虎,别人都叫她徐大嫂,秦黛心入乡随俗,跟着叫了一回。 “俺有事儿。”郑氏抬起头,一脸不安的道:“东家,您对我有大恩,以前我背负着克夫的名声,在村里过得很苦,几乎都没有活路了。后来,俺们……您不但给我们安了家,置了地,还让我们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俺从心眼里感激您,俺爷们是个有能耐的人,像俺这样嫁过人,被夫家休了的女人能嫁给他,那是俺前世修来的福气,俺过上了顺心的日子,有了孩子,这一切都是仰仗您。” 秦黛心石化,你有了孩子,那是因为你们xxoo的结果,跟老娘有毛关系? “徐嫂子,你不用这么客气,徐师傅是手艺人,我对你们这样也是应该的。” 郑氏摇了摇头,“东家,其实俺什么都知道了,俺爷们不是一般人,东家就更不是凡人了。俺知道这事儿不小,不能随便说,俺就埋在心里,悄悄的念您的好。” 说了半天。还没说来干嘛。 秦黛心有点不耐烦了,她还想跟闫六爷说说打造兵器的事儿呢。 “三小姐,俺男人心气高,他想帮您,您为俺们好,不想让他去,可俺爷们心里不落忍啊,回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做梦都说对不起您。”郑氏突然站了起来。朝着秦黛心跪了下去,“俺求您了,让他去吧。” 秦黛心心里犯了堵,刚说完这事儿不让随便说,徐大川回家就跟自己媳妇儿说了,这样的人,她能用吗? 郑氏是个看惯脸色的人,她一见秦黛心脸色发沉,当下慌了起来,“三小姐。俺,俺说错啥了?” “徐大嫂子,你先起来。”秦黛心亲自扶了郑氏起身,才问,“徐大川回去都跟你说什么了?” 郑氏咽了咽唾沫,才道:“他不跟俺说,俺问得多了,他才急了,就说三小姐有麻烦。他帮不上忙。说是三小姐嫌他有家有口,怕他有个好歹。俺们娘俩没了依靠。”郑氏听徐大川说过秦黛心在家里不受宠,她嫡母和姐妹容不下她的事儿,郑氏以为秦黛心是让人帮她对付秦府里的人。 秦黛心听明白了郑氏的意思。松了一口气,劝道:“是啊,府里人口多,事非也多,这事儿要是办不好,没准儿就没命了,他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自然得留在你和孩子身边,我这里还有人手,不差他这一个。” 郑氏又跪了下去,“三小姐,求您了,别不让他去,他帮不上您的忙,心里愧得慌哩,俺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不能眼看着三小姐受欺负而不管,您让他去吧,是生是死那都是他的命,能帮上您的忙才是最重要的。俺没别的能耐,但俺能不拖累她,俺发誓,他若回不来了,俺一定把孩子给他带好,今生不再改嫁,一辈子给他守着,三小姐,让他去吧。”不擅言辞的郑氏头一回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有点紧张,眼神中充满着期待。 秦黛心感动的同时,微微有些头疼,这郑氏没文化,大字不识一个,可善良的让人心酸。 “徐大嫂子,有啥事儿你起来说,别跪着。”秦黛心又去拉郑氏。 “不,您要是不答应俺,俺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了。”老实又善良的人,执拗起来的时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 就在秦黛心觉得头痛不已的时候,徐大川闻声而来,他急冲冲的进了厅里,瞧着跪在地上的媳妇儿就是一愣,紧接着他飞快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见秦黛心一脸的苦相,才明白是媳妇把三小姐给难住了。 “三小姐,对不住了。”徐大川朝秦黛心抱了抱拳,然后拉起郑氏,“媳妇,咱们回家去,别在这儿烦三小姐。” 不过一夜没见,徐大川似乎憔悴了不少。不过他还算懂得分寸,虽然对郑氏说了自己的来路,但并没有把这次的事儿对郑氏说,也算是信守承诺之人。 “俺不走。”郑氏平时温顺得很,见人的时候总是低着头,也不多说话,高兴的时候就笑,眼睛亮晶晶的,可是现在,她抿着嘴,眼里里装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倔强。 “你,咋这么倔呢。”徐大川也急了,他媳妇儿平常很好说话的,凡事都依着自己,怎么今天这么反常呢?徐大川烦躁的挠挠脑袋,他是粗人没错,平时说话跟喊似的,可他跟自己媳妇说话从来都不用高嗓门儿,更别提动手了,打女人的男人称不得上是爷们! 不知道沟通为何物的徐大川,更不会谆谆善诱的讲道理,他表达不好自己的意思,也安抚不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天下最憋屈的事情不过如此。 徐大川强忍着心里的苦水,尽量压制着自己的火气,跟郑氏道:“媳妇儿,三小姐不愿意让我去,是想让我留下来照看你跟孩子,她一番好意,你就别在这儿烦她了成不?” 郑氏低着头,声音低低的道:“俺不用你照顾,俺能照顾好孩子,你有一身的本事,不去帮忙怎么行?做人不能没良心,三小姐是咱们的恩人,你得去,就算你有个好歹,我也会替你生下孩子,守你一辈子。” 徐大川不说话了,他并没有跟郑氏讲自己要去上战场,可媳妇儿虽然是个农妇,却聪明的很,她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还让自己不用惦记她……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行了,徐大川,你媳妇说你为了这个事儿吃不好睡不好的,是真的吗?” 徐大川点了点头。 兄弟们都跟着三小姐去了,他自己倒留了下来,这事儿让他心里极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是个胆小鬼,怂包蛋一样。 “行,你就跟着去吧,我会让庄子上安排人照顾你媳妇的,等她生了孩子,自然也会有人帮你照顾孩子。” 徐大川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看了看秦黛心,直到秦黛心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连郑氏也高兴起来,诚心诚意的谢过秦黛心,站起了身子,看着自家男人。 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去送死,又有哪个女人不愿意让丈夫陪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孩子出世,长大呢? 可只要想到徐大川愁眉不展的样子,郑氏就觉得心里揪着疼。去吧,只要他高兴,还有什么不成的。 郑氏按下心里的不安和担忧,跟着徐大川高兴起来。 秦黛心道:“你回去准备准备,咱们下午就动身回台州。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让郑管事看着安排的,务必保你媳妇和孩子无忧。” “中,三小姐的话我信得过。” 夫妻二人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秦黛心让人找了闫六爷来。 那老头子一进屋就嘻嘻哈哈的。 “哈哈,丫头,我就知道你得找六爷来。”闫六爷挑了张椅子坐下,“说吧,什么事儿?” 秦黛心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老狐狸,接着才清清喉咙道:“我找你什么事儿你不清楚吗?在这儿跟我装模做样的,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帮我。” 话说到这份上儿,就没有在掖着藏着的必要了。 闫六爷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好说好说。唉,我说丫头,你好歹有求于人,怎么茶也不上一杯来?” 他这是挑理了,嫌秦黛心没让人上茶。 秦黛心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上茶?我让人上酒给你还差不多,你说,我在我庄子上这几天,都喝了我多少好酒了。” 闫六爷嘿嘿了一声,这倒是真的。 “丫头,我就实说了吧,你的那两样东西,我手里还有七八件!”闫六爷坐在椅子上朝秦黛心的方向偷偷瞄了一眼。 秦黛心目不斜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毫不意外的样子。其实她心里火的不行,这老家伙,竟然偷偷的做了三菱军刺和连射驽,一做还七八件! 双方谈判,气场很重要,咱虽然心里火,可面上不能带出来不是。 秦黛心笑笑,“哦,这些东西我倒是需要,你手里有现成的,倒省了时间赶制了。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留了一手,想必有所求,说吧,你要什么?” 闫六爷既不惊讶,也不恼怒,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秦黛心也不催他,目光淡淡的,笑容淡淡的,整个人就如同在看风景一样,不急不躁的,根本让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其实很急的。 闫六爷只道:“我老汉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说了吧,我有一个仇人,希望你能帮我杀了他。” 第四百七十四章 仇人身份 杀人? 多么熟悉的要求啊! 秦黛心微微一笑,“杀人?我没听错吧?”好吧,虽然上辈子自己也是吃这一口饭的,对杀人这种事情也并不排斥,但这并不表示自己要听这老家伙的指挥吧? “没听错,你帮我杀了那个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大仇人,我手里的东西就白送给你,那个母子天锅我分文不收,你让我打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他们传出去,如何?” 这个老狐狸。 “你太看得起我了,小女子无才无能,怕是无法满足你的要求,换一个,怎么样?” “小丫头,别在我老头子面前打马虎眼了,你有才没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能帮我杀了我的仇人。” 秦黛心“哦”了一声,才道:“我若是没有看错,你身上应该也是带着功夫的,应该不弱,为何你自己不去报仇,偏要找上我?我不过有些微末本事,在你们这些高手眼里,恐怕不值一提。” 闫六爷摇头晃脑了一阵,笑嘻嘻的道:“非也,小丫头不是凡人,我老头子早看出来了。你做的那些东西,哪样不是杀人夺命的利器?我老头子跟这些东西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却也想不出这么精妙的做法,你呀,不用在我面前装啦?” 装? 秦黛心嘴角一抽抽,连忙道:“你倒是先说说你那仇人,他是谁?怎么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吗?”这闫六爷绝非等闲。他的仇人应该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丫头,你不是江湖人,或许没听过他,这人,心思歹毒,整天装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际上竟干些阴损的事情。”闫六爷觉得自己那缺了小指的右手又痛了起来。疼痛像被刻在心里似的,哪怕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疼起来时却依旧像是刚被割下去时那般的疼痛。 他的小动作全然落在了秦黛心的眼里,那个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人,莫不就是伤了他手的人?这闫六爷是个能工巧匠,一双手最是宝贵的,伤了他手的人。可不就是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吗? “哦?那这人不成了伪君子了?他是谁啊?” 闫六爷提起这人,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从一个浑不吝的小老头,变成了气势滔天的小老头,他双目暴突,眼睛里血红血红的,头上脖子上青筋毕现。整个人都如同即将狂化似的。 “这人名叫孟启如。是啸风阁的大当家。” 秦黛心挑眉,这么巧? 闫老六是个猴精,一见秦黛心这表情,当下便问:“丫头,你不会是认识这人吧!” 认识吗? “谈不上认识,只是我有朋友跟他有过节。因此倒是听过这人的名号。”秦黛心暗暗回忆起那日在酒肆里看到的那个中年人,模样罩在大大的斗笠里。看不真切,但整个人阴冷的气质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人心狠手辣,手段非常,在外人看来,他是一阁之主,功成名就十分的有气度,可惜却不知道这人内里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闫六爷对此人恨之入骨,一提起他便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秦黛心暗想,这闫六爷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啊,怎么就让那个姓孟的给收拾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这个孟启如又是怎么结的仇呢?” 闫六爷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提起这个,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又是十几年前。 秦黛心发现和这个孟启如有关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我还在武备司当差,专门制作精良兵器。”闫六爷感慨一声,似乎很怀念那段时光,“丫头,你知道武备司这地方吗?” 这老头的来历果真不简单。 秦黛心点了点头,“这武备司是隶属兵部,专门负责兵部所需的军需。” 闫六爷点了点头,“不错,你这丫头懂得的东西果真不少。” 秦黛心只道:“我不过是喜欢看两本闲书打发时间罢了,不过,那孟启如不是江湖人吗?你在武备司又如何能与他结识?”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闫六爷感慨的叹了一声,才道:“那是一个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头一天晚上是我当值,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下夜的时候,我交好了手里的钥匙,出了门儿向往常一样顺着小路往家赶,谁知道突然从暗处窜出十几个带刀的黑衣人来,这些人身手敏捷,狠辣,二话不说便朝着我身上的要害之处砍来。”闫六爷长叹一声,“到底我那时年轻气盛,体力也好,一个人迎战十几个人竟也周旋了好一阵子,可对手都是拿着家伙的大汉,十几个人用车轮术跟我周旋,我虽然也奋力伤了几个人,到底体力不支,眼看就要惨死在这些人的乱刀之下。” 秦黛心插话问道:“可是那孟启如救了你?” “不错,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启如带着几个手下救了我,他当时也很年轻,我们年纪相仿,人家又救了我,我对他自然是十分感谢的,两人相互介绍一番算是认识了,一来二去的,我们就成了朋友。”闫六爷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一提起这个孟启如,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恨竟虽浓,里面却也掺杂着别的情绪。 “那么巧,该不会那些黑衣人就是他事先安排的吧?为的就是接近你?” 闫六爷面色不虞,不用问,秦黛心的猜测全都中了。 “事后我也想过,恐怕这还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可惜当初我没有看出来,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秦黛心十分好奇,当即问道:“你与这个孟启如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是朝廷的人,他是江湖人,按道理来说你们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挨不着谁啊,怎么他非要接近你,然后再害你呢!” 闫六爷讥讽一笑,“当年我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人家已经是一阁之主了,虽然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我总想着,你有什么让别人惦记的呢?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当差的,人家呢,已经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了,难道还会对你有什么企图不成?”正是这个想法,害了他一生。 秦黛心没有说话,她猜想孟启如八成是看上闫六爷这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艺了。 “起先我们也只是在一起吃吃饭,谈论谈论江湖上的事情而已,后来接触的多了,才开始把话题转到我的手艺上。孟启如是个心思缜密又十分谨慎的人,他颇有算计,却从不会让人轻易的看出来,开始的时候,他只是透露出自己一直没有趁手兵器的意思,我便应承给他打造一柄长枪。”闫六爷眯着眼睛回忆起往事,“我和孟启如的关系越走越近,两个人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我这个人平时倒精得很,可在孟启如面前,我却像没长脑袋似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通通都跟他说了个遍,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晚矣。”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秦黛心糊涂了,这闫六爷说的什么哑迷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闫六爷苦笑了一声,“丫头,你说我们武备司的事儿是能往外随便说的吗?” “自然不能,这里面关系着不少事儿,光是从武备司的储备和动向上,就能分析出许多事情来,比如大雍兵力如何,财力如何……”秦黛心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要打结了,“这些事情都是机密,最不能被外人道,你不会把这些事都跟姓孟的说了吧。” 闫六爷点了点头,耸着个脑袋,好像虽然世过境迁了,但一提起这个他仍旧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一样。 “按道理来说,这武备司的事情虽然是机密,可孟启如只是个江湖人,大雍的国力如何,军备如何跟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你就算是对他说了,也无伤大雅啊!”秦黛心喃喃自语了几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笑至极的念头,“除非……” 国之军力,向来是一个国家最为机密的所在,普通的人根本没有机会知道这里面的事儿,换言之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 可如果这些事情让别人,又或是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结果就会大大的不同了。 这个孟启如难道是它国细作,又或是…… “那个孟启如,该不会是别国的细作吧?” 闫六爷长长叹了一口气,“丫头,你果然是个聪慧的,那孟启如根本不是大雍人,他是瓦那人,为了探取情报才设计了救我的那场戏,为的就是从我的嘴里探听到有关于大雍国力和军需的事儿,我这个糊涂人,竟还把他视为知己。” 没想到孟启如就然是瓦那人!而且还是潜伏在大雍十多年的细作。 秦黛心觉得,孟启如屠杀纪笑海一家,追杀李婉儿一家的事情似乎都说得能了,也许这两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事。 “那,你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他是不是为了这个,才想要杀你。” “我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他是瓦那人的。孟启如多年前就开始寻找神医纪百草,为的是替瓦那单于治病。” 纪百草?秦黛心挑眉,他说的不就是纪笑海嘛。 ps: 谢谢大家的支持,恕恕会努力码文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达成协议 秦黛心思忖了一番,才对闫六爷道:“那个孟启如要给瓦那单于治病?这是怎么回事?”没听慕容景说过瓦那单于是个病秧子啊。 闫六爷这才道:“这事儿也是被我无意中撞破的,那孟启如遍寻名医,就是想为瓦那的单于治病,听说这个单于是被人毒害的,瘫在床在已经很多年了,不过他虽然瘫着,可威信依旧,瓦那各部落依旧听他的号令。当然,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秦黛心想了一想,觉得这闫六爷倒是没有必要说谎话骗自己,可她确实没听慕容景提过瓦那单于是个瘫子的事儿,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不成? “闫老头,你的仇人是孟启如,你想让我帮你杀了他?” “不错,当年他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害我,虽然没杀成我,但终究让我成了残废,这仇不能不报。老头子我如今是没有这个能力报仇了,只好借助别人的手,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本来他也没想过让秦黛心帮自己杀人,可是今天早上在酒坊看到慕容景后,闫六爷改主意了。 当年他曾见过尚且年幼的慕容景,那时先帝还在,慕容景也只是九皇子而已。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娃娃早已长大成人,成了让人又敬又畏的睿亲王,可即使是身份有了转变,但慕容景的相貌却没有太多变化,有棱有角的轮廓和一双眼睛分明就是小时候的样子。 闫六爷相信他不会看错,就算一个人的相貌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了,可是人身上的某些物质是不会变的,他还记得九皇子随先帝视察兵部时的样子,小小的人儿身上散发着冷洌的气息,明明是个孩子,可眼里那冰冷又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的眼神却让人不敢轻视。 那人就是九皇子。错不了。 “我是最好的人选?老头,你最好搞清楚,我不欠你什么,根本没有必要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孟启如是什么人,先不说他是瓦那细作的身份。单是啸风阁阁主这一个名头,我就动他不得。为了酒坊里那个锅子,我犯得着为了你自寻死路吗?” 她说得是实话,只是闫六爷是谁,他打定的主意,能被人驳了两句就轻易的变更吗? 不能。 闫六爷嘿嘿一笑,“丫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说吧,你要那么多杀人的物件干什么?招了一群响马在庄子上养着。难不成是你是要当活菩萨普渡众生?”闫六爷出身不凡,又有特殊经历,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历经风雨,饱尝了人间的冷暖,一双眼睛早就练的又毒又辣。裴虎等人的出身来历或许能瞒过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可是如何能瞒得过他? 秦黛心挑眉。没看出来啊,这老头看起来邋遢随意,可一双眼睛就不是吃素的。不过这又怎么样,这也不是把柄不是,他要是真敢用裴虎等人的身份来要挟自己,信不信姐的暴脾气一上来,分分钟就灭了他。 “还有。你与九皇子,哦,不,现在也许该改口叫他睿亲王了,你与睿亲王过从甚密,想来你们俩之间,嘿嘿,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闫六爷笑得极为刺眼,一张本就不小的嘴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露出两排大黄牙。他的笑容说不上猥琐,龌龊,却明晃晃的透露出“有奸情”三个字。 秦黛心有点心虚,大雍国虽然比较开放,可到底也是个封建国家,男女大防在这个时代还是很被人们看注的,特别是对闺中女子的言行要求,十分严格,像她这样还没定亲的女子,若是被人发现与男人之间过从甚密,甚至是勾勾搭搭的,只怕下场就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了。就算不死,也得绞了头发送到姑子庵里做姑子吧?更何况她跟慕容景私定了终身,又搂搂抱抱,亲亲啃啃了不止一回,她甚至还要偷偷跟着他去瓦那,这,算不算私奔了? 聘者为妻奔为妾,自己当初教训秦二小姐的时候,倒是把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如今搁到自己身上,她倒觉得没什么了。她何曾这样放低身价过?慕容景要是敢负她,她非得割了他的老二做道小鸡炖蘑菇,让他一口一口的尝尝味道…… 秦黛心的思绪飘得远了。 闫六爷也自然看得出她走神了,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哼哼了半天,可惜秦黛心脑袋里竟想着东北名菜小鸡炖蘑菇了,根本就没听到。 闫六爷动了真气,重重的咳了一声。 秦黛心这才收回自己的思绪,皮笑肉不笑的把嘴角扯出一上弧度,“不错,你猜得都对,可这又怎么样,难不成你以为用这些就可以来要挟我吗?我虽是女子,可生性却有男子的胆魄,生平最讨厌被人算计和要挟,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惹到我,我不介意杀人灭口,以绝后患的。” 秦黛心说得风轻云淡,闫六爷听得背后生寒。 “这个丫头,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当初在醉香楼请我吃饭喝酒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看我老了没用处了,是吧?” 哟,敢情这闫老六不糊涂,早就认出了自己啊!想想也是,当初她就是做男装打扮与闫老六打得交道,得了那链子飞镖和十二把飞刀,后来自己也是女扮男装去请闫六爷做三菱军刺,如今她还是穿着男装跟他面对面的谈判,精明如闫老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又怎么样,当初那飞镖可是你心甘情愿自己给我的,况且我也是花了钱的,酒都喝到了你的肚子里,你不会不记得了吧?”秦黛心冷笑一声,“现在来套交情,太晚了。”这个闫老头根本就是在跟自己耍迷糊拳,他应该还有很多内幕没有告诉自己,就为了他的几句话,自己就抡拳头找孟启如拼命,太不划算了。 闫六爷的气焰彻底熄了,“这丫头,比猴都精,太不好糊弄了。”他暗暗诽议了几句,才一本正经道:“丫头,只要你能帮我杀了孟启如,条件随便你开!这人是祸害,不能留,睿亲王位高权重,想必他不会对瓦那细作坐视不理,早晚也会动手除了姓孟的,况且这瓦那贼子在瓦那地位不低,你们抓了他,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一定。”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丫头和睿亲王似乎要有一番谋划,不管他们谋划什么,总跟西边分不开。 老狐狸。 秦黛心暗骂闫六爷一声,才道:“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闫六爷“嚯”的一下站起身来,“丫头,你看看我这手。”他举起了自己残缺的右手,那张布满老茧的手掌十分怪异,只因为,缺了一只小指。 “这手当初就是孟启如所伤,他不想我再为咱们大雍打乱兵器,所以命人把我的双手剁掉,然后再扔下山崖。老天有眼,我的命保住了,手也还在,只是缺了一只小指,可孟启如做下的孽远远不止这一件,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祸害人?” 在闫六爷心里,秦黛心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或者说,她不是一个不顾大义的人。更何况她身后还有睿亲王呢,细作是个让人痛恨的字眼,每一个掌权者对待细作的手段就只有一个,除之而后快。 “好,这事儿我应下了,我帮你杀了孟启如,你也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任我提。” 闫六爷猛的听闻到秦黛心答应了,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过的话我认。” “你就留在庄子上吧,在我没杀了姓孟的之前,你留在这儿哪也不许去,庄子上的酒,你管够喝。” 本来闫六爷对秦黛心限制他自由的事情还颇有意见,刚想反驳,就听到秦黛心说酒随便他喝,还管够。闫六爷是什么人啊,有酒万事足啊!他嘿嘿笑了两声,就不言语了,算是答应了下来。 秦黛心让人喊了郑管事来,对他嘱咐道:“闫师傅和他徒弟都是手艺人,以后就留在我们庄子上了,你安排人给他们打理一下,一日三餐都打点好,特别是酒,紧着闫师傅喝,多少都行。现在他们爷俩住的房间就还让他们住着。” 郑管事心里虽然有疑问,但不敢多嘴,况且那个母子天锅他也见着了,手艺确实了得,也许三小姐爱才,这才留下这二人吧。 郑管事连忙应了,转身安排去了。 秦黛心不耐烦的朝闫六爷挥挥手道:“你也回去吧,我得好好想想。” 闫六爷唉了一声,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凄苦不已的表情,他挥了挥袖子,“丫头,这事儿就拜托你了。”然后竟然哼着小曲下去了。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抚了抚额头,觉得乱事一件接着一件,眼下她手里好比攥着一团乱麻,自己非常想把它捋成一条条的直线,可惜,找不到头。 她又寻思了几番,起身找到了慕容景,把闫六爷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了一遍。 “依你看,这闫老头的话当不当得真?”其实她心里已经相信闫六爷了,可她更想听听慕容景的意思。 慕容景沉思了一会儿,随即道:“下午咱们就回台州,我倒要会会这个孟启如。” “你怎么知道孟启如在台州?”秦黛心想也没想便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ps: 求票票支持。 第四百七十六章 齐家楚家 慕容景淡定的看了她一眼,心想可以让杜绝风回来了,这家伙虽然失了职,可到底还是办了几件有用的事情。 “你当我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你知道的事情,我自然都知道。”慕容景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可面对秦黛心的时候,他很难做到知则不答。 秦黛心仔细想了一下他的话,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慕容景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对孟启如在台州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想来是杜绝风把这一切告诉给他知道的。 生气吗?秦黛心拧眉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他也是担心自己,这么做出发点也是为自己好。随后她又苦着脸教训自己,你呀你,越来越没有原则了,好像一遇到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让步似的。 “这个孟启如不简单,他很可能就是当初杀害纪笑海一家的凶手。”慕容景目光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波动,“当初我曾经答应过纪笑海,不但要保他平安,还要帮他手刃仇人,想来是时机到了。” 秦黛心微微的看了慕容景一眼,当初自己就觉得奇怪,以他的实力和手腕,想要查到纪家的仇人并铲除掉,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怎么过了十多年,他都没有查到孟启如的头上去呢,反倒是让纪笑海在台州的酒肆里遇到了自己的仇人,并且当场认了出来。 这一切是不是都太过巧合了? “这个孟启如,你应该早就知道他吧?”秦黛心不是土生土长的闺中小姐,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对于上位者的心思一向都或多或少的提防着,慕容景为什么会把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拖了十多年那么久呢? 除非…… “你利用纪笑海,想让他留在你身边,为你所用?” 慕容景微微一笑,他早知道自己的女人是聪慧的。果然,凡事若让她发现个头,必然就藏不住尾,“是,怎么,失望?” 秦黛心摇摇头。“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没有那么博爱去关心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利用别人,别人也会利用你,与其被利用,不如做利用别人的那个人。纪笑海既然有利用价值,你最后也会帮他报仇,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有什么关系?”秦黛心两世为人,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把自己束缚在道德规范里,看起来很善良,其实却蠢到家的人,这些人通常都会要求自己身边的人跟他们一样正直,善良,大公无私。其实到最后他们的下场往往是被利用,被欺骗,被伤害和众叛亲离。 秦黛心从来都承认她自私,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前世她就生活在阳光晒不到的那一面,见过太多的阴险,她深知人性弱点。到什么时候,只有保全了自己,才有可能谈别的。如果你一味的讲究什么道德,什么正直,到最后很可能会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慕容景听了秦黛心的言论,心里有小小的感动,她不介意自己卑劣的一面,甚至理解自己的作法,这丫头,真是无时不刻不给人惊喜。 “幸好她是我的。”慕容景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不然我可要伤脑筋了。” 秦黛心小小得意了一下,随后道:“对了,得带上那法仗和铁盒子,有时间我得研究一下它们的奥秘。” 慕容景也不反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回台州的事情来。 “孟启如和楚家关系亲密,也不知道这内情到底如何。” “探探底不就一清二楚了?”慕容景脑海中闪过一张女人的脸,早就知道楚家有问题,却没想到他们敢与瓦那勾结。 秦黛心道:“说得容易,可楚家戒备森严,一幅与世隔绝的样子,冒冒然前去,明着暗着都不是上策。”她转了转眼珠,突然道:“有了,找齐大小姐帮忙。” 慕容景拧眉,显然知道她口中的齐大小姐是谁。 秦黛心很不厚道的怪笑了两声,说起来还真好笑,齐宝珠想让她嫁到楚家去,偏偏齐家二公子还对她倾心,看慕容景这模样,应该是吃醋了吧?不然干嘛板着一张脸?还有纪笑海,他那个女儿到底是齐宝珠还是李婉儿啊? 秦黛心觉得自己的头又大了一圈,等秦若心嫁了人,她得好好跟纪笑海谈谈,底谁是他女儿。 慕容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黛心干笑了两声,不会是被自己刺激大发了吧? “想什么呢?” 慕容景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本正经的道:“找齐大小姐帮忙倒也不是不可以。” 秦黛心愣了一下,拷,她是在开玩笑的,这厮不会当真的吧? 慕容景就是当真了。 齐宝珠与楚天衡有婚约在身,而且两人最近似乎走动得十分频繁,按道理来说,已经有婚约在身的男女私下见面是不合礼法的,这一点齐宝珠和楚天衡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齐富贵也在台州,他不相信齐宝珠的情况会瞒过齐富贵的眼睛,齐富贵之所以对齐宝珠的行径不闻不问,很可能是他根本就知道齐宝珠私底下时常与楚天衡见面,或者可以说,齐宝珠的所作所为,都是齐富贵默许的。 慕容景的眼神暗了暗,齐宝婵死了,齐富贵也该有所动作了,也许齐宝珠会是一个突破口呢? “齐家二小姐死了,想必齐胖子伤心的很,他就算猜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是被我害死的,恐怕也不会给我好脸子看,哪里还会同意让齐宝珠跟我走动呢!再说了,齐宝珠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她明知道齐富贵不是她的亲爹,而且很可能是她的杀父仇人,偏还能在他面前做出一副乖女儿的模样来,这样的人心机深沉,只怕不好对付。我们已经把话都说明了,你可别让我拉下脸来上门去找她,还有她那个二哥,对我可是一直不怀好意的,你就不怕到时候鸡飞蛋打?” 秦黛心想把慕容景的念头掐死,因此把话说得很绝决,一点余地也没留。 慕容景漫不经心的瞧了她一眼,恶狠狠的道:“你敢!” 那气势,那眼神,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秦黛心缩了缩脖子,故意眨巴两下她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看起来可怜又无辜的样子,“王爷大人明察,小女子不是那个意思。” 她明明就是那个意思,为了能避开齐宝珠,竟然拿齐猛来说事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齐猛那小子是什么货色,你能看上他?”慕容景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又道:“不过齐胖子这人有古怪,我派人查了他的底细,居然只查到二十岁之后的事情,之前的事情,包括他父母的底细,半点也没查到。”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秦黛心惊讶了一下,随后想到了慕容景想让她去找齐宝珠的动机。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查齐胖子吧?”炎黄势力遍布大雍,他们都查不出来的事情,自己能查出来吗?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慕容景摇了摇头,“我是想让你去查楚天衡。” 楚天衡?那个没事儿肖想自己的男人? “你不是吧?”秦黛心瞪着眼睛,气得直跳脚,“慕容端睿,你当我是什么啊?没事儿让我跑到别的男人家里查他的内幕?” 慕容景勾了勾嘴角,或许只有在她暴跳如雷的时候,才会不自觉的喊出自己的小字,要不是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他还真想把这小豹子搂到怀里来。 “我又没说让你怎么样,要查,咱们也是光明正大的查。而且齐家楚家都得查” 秦黛心听了这话,火气总算消了大半,狐疑的看了慕容景一眼,“光明正大的查?怎么查?” 慕容景气定神闲的来了一句,“还没想到。” 秦黛心被气个半死,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也有你想不到的东西?我还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慕容景连眼皮也不会抬一下,他从来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可这话从秦黛心嘴里说出来,慕容景就不能不重视了。 “急什么,办法总会有的。” 秦黛心也不拆穿他,只道:“怎么,那边不急吗?”她没说那边是哪儿,可是两下里都知道她指的是瓦那。 “不急,还要去益州一趟,行程紧未必就进行的顺利,益州是庆安王的老巢,不去一趟我不放心,再说,那个孟启如也是个祸害,如果擒了他,没准儿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秦黛心也同意他这个观点,于是点了点头,“我让人安排午饭,用过饭咱们就动身,我的人先安排到陈记怎么样?我可不想让我娘起疑心。” 慕容景倒没说不行,“你在府里等消息吧,孟启如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会让人通知你。” “那怎么行,你得把事情进展的程度都让我知道才行。”这家伙有前科,万一不告诉自己偷跑了怎么办? 慕容景笑笑,带着三分的宠溺口吻道:“好。” 秦黛心这才满意了,转身让人安排饭去了。 ps: 请多多支持,就快过年了,亲们一定都在忙碌的准备着吧,还有人在路上吗? 第四百七十七章 要打仗了? 午饭安排了六个菜,有土家烧鹅,清蒸河鱼,炒鸡蛋,炒三丝,凉拌笋丝和老鸭汤。秦黛心不是扭捏的人,那些古人研究出来的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狗屁理论,她是从来都不在乎的,所以她自然是跟慕容景在一个桌上,边说边笑的说着午饭。当然,又说又笑的那个人是她,慕容景大多时候都只是听着,偶尔说几句话表达一下意见,不过秦黛心认为这已经很难得了,要知道慕容景可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自幼学习的都是最最标准的宫廷礼仪,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了,他现在能为自己破例在吃饭的时候说几句话,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秦黛心不知道的是,慕容景很喜欢她吃饭时的样子。 在他还小的时候,经常陪着先帝一起吃所谓的家宴,陪着皇后,妃子,公主们一起吃饭,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安份的,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里暗里的较着劲,表面上个个都扮成贤良淑德的样子,孰不知内里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手辣,就算是他的母妃,也一样在脸上戴着伪装的面具,明明是不喜欢那种场合和气氛的,却不得已的装出一幅快乐的样子来。慕容景见惯了宫里女人们的尔虞我诈,更见惯了她们在饭桌上的惺惺作态,所以自小,他就对那些表里不一的女人十分反感。 后来先帝去了,他的六哥登上了大宝,对他这个弟弟一直防备着,甚至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慕容景不是傻子。虽然他一早没了亲娘,可是先帝是很喜欢他的。一度有传闻先帝欲把大宝的位置留给九皇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当今圣上才会对他多有防备。慕容景思前想后,毅然决然的去了军营,对外说是历练,其实他是想要躲开身后的那些给纷争。想着等六哥坐稳了江山,他对自己的戒心许就淡了,到那时他在回京,也许一切就会不同了。 慕容景自己恐怕也没想到,他会待在军营里那么久,待得久了,他身上也染上了兵气。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随意了起来,他也学着手底下的士兵那样。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说话,可以不洗澡倒头就睡…… 那段岁月很苦很漫长,可慕容景感受到了却是士兵们身上的真性情,有血有肉的真性情,可同生共死,患难与共,而不是你算计我。我防着你。背靠背一起战斗过的兄弟情,真的比亲生兄弟的感情还要好,过过命的兄弟间没有嫌隙。在军营待的时间越久,慕容景就越看不惯朝堂上那一套。连带着对那些自命不凡,举止做作的女人也反感了起来。 只有秦黛心,她或生气,或厌恶,从不掩饰,在慕容景眼里,她是个胆大又豪气的女子,为人处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有着男儿都少有的潇洒。她敢直面生死,敢为了心里人不顾名声,不顾危险的往边塞跑…… 这样聪慧机敏,真实,有血有肉的女子终钟情于他,他是何其幸运? 慕容景宠爱的看着对面穿着男装,大口大口嚼着米饭的小女人,觉得自己的心像要被融化了似的,他还小的时候,时常能见到父皇和母妃同桌吃饭的样子,感觉异常温馨,母妃脸上挂着温和真实的笑容,目光里的温柔全是发自内心的,那记忆实在太深刻,已经深深印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事隔多年,父皇和母妃已经不在人世了,可那温馨的画面却保存了下来,当年的父皇和母妃,就好像现在的他们一样,对面那个小女人大大咧咧的,她明明有很多失仪的地方,言行举止也没有母妃的温婉大方,可慕容景就是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好像只有这个女人才配与自己同桌吃饭,共渡一生一样。 秦黛心勉强回了嘴里的饭,抬头问慕容景,“你不吃饭看着我干什么?可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头顶上都要被看出个洞来了,谁还能吃好饭? 慕容景宠溺的看了看秦黛心,顺手夹了一筷子凉拌笋丝放到她的碗里,“快吃吧,别胡思乱想了,以前打仗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哪会不合胃口,我不饿。”也许只有眼前这个小女人才能让他开口解释,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吧。 秦黛心不知道慕容景方才想了那么多的事情,只当天气热,他或许是没胃口,她放下筷子,朝门外喊了春花来,嘱咐道:“你去打一盆温水来,挑条新帕子一并送过来,让厨房里的人做碗炸酱面来,多放些黄瓜丝。这炸酱面虽然不精贵,但却爽快的很,天热吃着舒服。”最后这一句话她是说给慕容景听的。 春花神色怪异的答应了一声,偷偷摸摸的看了慕容景一眼,心想这人长得真好看,难怪三小姐会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可是娘不是说女孩子要守礼,不许单独跟男子待在一处吗?三小姐对旁人都冷眉冷眼的,偏对这个人极好,不但会对着他笑,还把他的事情都安排的这么妥当。 春花年纪虽然小,但已经隐约知道了一些男女之事,知道像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三小姐是自己的主子,而且她长得又那么漂亮,跟这个板着脸的男子站在一起真的很好啊!春花不敢在想下去了,冲着秦黛心福了一福身,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慕容景听了秦黛心的这一番话心情极好,这丫头现在事事为自己考虑,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心里了,这样一想,脸上就自然的带起了笑,“那丫头的表情跟见鬼差不多,肯定是在纠结你跟一个男人待在一起,还同桌吃饭。” 秦黛心毫不介意的挥了挥手,一则春花是家里的下人,捧着自己的饭碗,那小丫头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还是挺有眼色的,即使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出去乱说的,二则嘛,她是那种会怕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人吗?虽然她跟慕容景在外人面前十分守礼,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感觉出来他们之间流动着的暧昧,慕容景对旁人一向是不假辞色的,偏对着她的时候,话多,爱笑,眼神也温柔,像郑管事那样岁数的人,又或是像赵树这样心思细腻的人,不可能不会发现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连闫老头也不是明着暗着的示意自己跟慕容景之间有暧昧吗? 可那又怎么样?她可不是这旧社会的千金小姐,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她跟慕容景有了什么,她也不怕,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根本束缚不住她,更何况既然下定决心要爱了,自然就得有个爱人的样子 ,秦黛心觉得如果自己能照顾一下心爱的人,或者能为他做些什么,都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前世她被仇恨身份所累,到死前也没能谈场恋爱,不能不说是件挺遗憾的事儿,如今再世为人,又遇到了愿意陪她同生共死的人,她自然要好好待他,也好好待自己。 女人的心态其实就是这么奇怪和别扭,没想通以前总是躲着,藏着,犹豫着,好像稍有不慎就会受到伤害一样,但一旦想通了以后,她就立刻变得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刀山火海在面前,也不能动摇她的心意一般。 说到底,还是秦黛心这个人太理智了,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情,好像理智永远比感情抢先一步运转起来,完全没有其他女人情感冲动那一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一直没有完全接受慕容景,直到慕容景随着她一起跳崖,她才理清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真心真意的接纳了他的爱。 就在这时,春花端着一盆温水进来了。 秦黛心示意她把水盆放在洗漱架上,她自己亲自拧了湿帕子递给慕容景擦脸。 春花的脸一红,她连忙低下头,像见鬼似的往外走。 慕容景也不客气,接过秦黛心手里的帕子擦了脸。 厨房的人送了炸酱面来,春花这丫头护主心切,怕旁人看到什么乱说,连忙接过了托盘自己亲自送了过来。 “小姐,面好了。” 一大海碗细细的面条,看起来晶莹剔透,十分可口,上面放着绿绿的黄瓜丝,还有琥珀色的肉酱铺在上面,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这面是秦黛心特意让人为他做的,还亲自给他端上了桌。 慕容景笑了笑,在秦黛心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面来。 面的味道很普通,可慕容景却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东西是什么味道已经不重要了,最要的是里面包含的情谊。 当年,母妃也许也是带着这种心情,才会亲自下厨为父皇做羹汤的吧? “面不错。”慕容景赞了一声,随后又吃起面来。 秦黛心也知道慕容景是为了她才会把一碗普通的面吃得那么香,她觉得慕容景还算聪明和上道,如果他还装酷不屑吃面的话,自己才要跟他好好算算帐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种宁静美好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了,虽然说去瓦那之行危险重重,但两人相处的时间还是有的,她怎么会有这么不好的预感呢? 难道说,真的要打仗了吗? ps: 要过年了,大家都没有时间看文文了吗?订阅好可怜,票票更可怜,最可怜的是恕恕…… 第四百七十八章 她后悔了 夏日炎炎,七月的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本打算吃过午饭就起启回台州的秦黛心改了主意,这样热的天气,如果受了暑气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百度搜索更新更快..)秦黛心小睡了片刻,直到日光不那么晒了,她才命人收拾东西回台州,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除了那在暗河石棺内得一的法杖和铁盒子以外,也只是回去时多带了七个人而已,而这七个人,也是要跟着慕容景和顾惜败回陈记杂货铺安顿下来的。 秦黛心换了一身青色细布扎腰长袍,腰间随意扎了一条两寸宽的缎带,脚下一双黑面短靴,头发束得高高的,用布巾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因为要回台州,所以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脸上多做修饰,只是素着一张脸,看起来更像一个俊俏的翩翩少年郎。 要跟着秦黛心回台州的七个人都早早的做了准备,因此听到秦黛心要启程后,这七个人便很快速的到了院子里集合等着她。七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包袱,看起来像是要远行的样子,为了不透露他们的行踪,秦黛心对外只说这些人要追随自己去京城,或许是京城的名头太吸引人了,不少人对此事议论纷纷,表示很羡慕这七个人。 秦黛心看了看这七个人,一时间心情极为复杂,这七个人当中只有裴虎和徐大川是跟她最熟悉的,剩下的人她虽然都认得,可是却叫不出名字。现在她面前还站着七个活生生的人,可如果未来他们因为自己的任性死了怎么办?一想到这些人因为她而失去生命,秦黛心突然有些后悔和不忍了。 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她性子冷漠。虽然不是杀人如麻的恶匪,但她也没少背负人命债,手上沾的鲜血一点也不少。这样的人,你能说她是一个好人吗?不能,但秦黛心讨厌战争!更不想因为战争而死人。 她看了看慕容景,轻声道:“我有话想对他们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慕容景能看出她眼底的挣扎,当下点了点头。 秦黛心再次看了看院中的七个人,沉声道:“你们跟我进来。” 七个人面面相觑。不过都很听话,乖乖的跟着秦黛心进了屋。 顾惜败瞧了瞧那扇紧闭的门,轻声询问道:“主子,三小姐这是……” 慕容景只说了一个字:“等。” 顾惜败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了,他家主子只有在面对三小姐的时候,才会好言好语的。 屋内。 气氛有些沉重,秦黛心一进屋就坐到了椅子上。目光一遍遍的在几个人身上不住的打量着,看得屋内的七个人汗毛直立。 裴虎是个直脾气,最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本来嘛,有什么话敞开了说就是了,这样让人汗毛直立的目光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三小姐,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样看着弟兄们,大家都挺害怕的。”裴虎是个光头。如今用一块头巾包着,看起来怪怪的,他说话还是那么大声,连站在门外的慕容景和顾惜败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声音太大了,门外的人想不听都不太可能。 “是啊,三小姐,有什么话您说吧。” “对啊。直接说。” “三小姐,大家都是兄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徐大川和裴虎的脾气最像,他一向最敬重裴虎,当他是自己的兄长,因此裴虎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支持。 秦黛心想了一下,朗声道:“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从来不后悔。可是今天,我突然就后悔了。”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屋子里的七个人全都没听懂,秦黛心的声音不小,站在门外的慕容景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 顾惜败误会了秦黛心的意思,急忙道:“主子……” 慕容景抬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赏了两个字给他:“听着。” 顾惜败不说话了。 屋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想你们都对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很好奇,都在猜想我和他关系,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就像你们说的,咱们是兄弟,兄弟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秦黛心笑了一下,才道:“他是我生命中最要的人,这人肯为我死,所以我今生也定不会负他。他身受皇命,要潜入瓦那捉那叛逃之人,此行危险重重,我俩若经此一别,只怕就是生死之隔,我不愿让他一人面对危机和死别之苦,所以决定跟着他去瓦那,就算不能助他一臂之力,但也决不拖累于他。” 秦黛心说到这儿,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看屋里有些错愕的七个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大概你们从没见过像我这样大胆的女子吧,不但和男子私定终身,甚至还跟他私奔。” 屋里的七个人听了秦黛心的话,早就傻眼了,在他们看来,女子就该本分些,像私定终身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特别是像秦黛心这样的大家闺秀,她就该待在深闺中,听父母之言,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他们从没有想过秦黛心会这么大胆,竟然敢跟男子私奔。 “早知道你们是这个反应。”秦黛心看了看傻了眼的七个人,轻声道:“你们知道吗,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你们想像中的千金小姐,我喜欢骑着马四处游山玩水,踏遍这世间的山山水水,我还喜欢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千金小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可是你们瞧瞧我,我女扮男装,开酒坊,和一群糙老爷们称兄道弟……” 大伙都被她的话逗笑了,好像真的是这样,还记得去年他们劫了三小姐,当时三小姐的表现就与常人反应不同,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还一副从容的模样,当时他们就在她的身上见识到了那非比寻常的气度,三小姐模样好,读书识字又会讲好听的故事,她心善,给大伙安排了营生,让大家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这样的人,你有资格瞧不起她吗? 没有。 就算她与男子私定终身了,那又怎么样? 秦黛心见众人都不说话。只是善意的笑,有年纪小的,甚至还因为自己提到了男女之情的事儿不好意思了起来。 多么质朴的人啊,你怎么能让这些人去送死呢? “我这样的人,做事情往往不计后果,就像我要带你们去瓦那一样。”秦黛心说到这儿,语气突然沉重起来。 众人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同。都安静的听了起来。 “我把你们带去瓦那,就等于让你们去送命一样,我不是你们的主子,没资格让你们为了我的任性去送死,所以,我再说一次,你们这次跟我走,很可能会没命回来,我希望你们想清楚。或去或留,我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想走的,我不拦着,日后大家还是兄弟,想留下的,我只能说。我尽力把你们活着带回来。”秦黛心语气沉重,目光中更是掺杂了太多不一样的东西。 裴虎看了看身边的人,向前一步道:“三小姐,我裴虎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先不说国家有难,爷们有责这种大义之事,就是冲三小姐,我就没有退缩的道理,不管生死,我裴虎跟定你了。绝无半句怨言。” 徐大川也道:“三小姐,我也跟你去,这是爷们干的事儿,算我一个。” 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三小姐,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是我还记得那天你说过的话,是男人,就该保护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和妻儿,还有脚下的土地。我蒋大兴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几个字,但我知道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蛮子来咱们的地盘伤害种们的亲人。三小姐,我蒋大兴是光棍一个,无父无母,也没成家,没有牵挂,所以我不怕死,我跟你走。” 秦黛心冲着这个大个子蒋大兴点了点头。 徐大川也一拳砸在蒋大兴的肩上,说了一句,“好样的。” 剩下的四个人也道:“我们不怕死,三小姐,我们跟你走。” 秦黛心也说不清现在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缓缓站起身来,冲着屋里的七个人道:“我谢谢大家,大家肯不顾生死的跟着我,那是我的荣幸,今天我把这话搁在这里,不管你们当中谁出了意外,只要我不死,一定带着他的骨灰回来,若是我不幸死了,也会让活着的人带着咱们的骨灰回来,我跟大伙保证,会有人照顾你们的家人。”其实最后一句话,秦黛心是说给徐大川听的,这里的人全是没了亲人才落的草,只有徐大川,他成了亲,有了娃,是个有牵挂的人。 徐大川嘿嘿的笑了一声,“三小姐,我信得过你。” 秦黛心点了点头,“好了,我们出发吧。”她率先出了屋子,七个人跟在她的身后。 一推开门,秦黛心就看到慕容景站在那里,带着微笑的看着她。 秦黛心笑了一下,才道:“王爷,我的兄弟们就交给你照顾了。” 王爷? 裴虎等人都愣住了,看着慕容景的目光除了好奇,还多了敬畏。乖乖,王爷啊,那这人不就是皇上的兄弟?难怪三小姐会钟情于他,戏文里怎么说的,人中龙凤啊!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三小姐吧? 慕容景也不介意这些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点了点头,转身向外头走去。顾惜败连忙跟上。 秦黛心也道:“外面备了马,咱们争取在晚饭前回到台州。” 一群人上了马,离开了小前庄,浩浩荡荡的朝着台州迸发。 ps: 今天是新春佳节,恕恕祝大家马年吉祥,万事如意。 第四百七十九章 回台州城 傍晚时分,台州城先后来了几拨骑马进城的人,守城的官兵还纳闷呢,怎么有这么多骑马来的人呢,他们觉得这个情况有点反常,可是盘查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得放行了。 这些人正是慕容景和秦黛心等人,他们分成几拨分开进城,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而已。十个人先后顺利的进了台州城,汇合后去了陈记杂货铺。 裴虎等人还是第一次来陈记杂货铺,因此不免有些好奇,几人一路跟着秦黛心来到后院,也算是接触到了炎黄比较核心的秘密。虽然秦黛心对几人开诚布公的讲了慕容景王爷的身份,但她并不打算把炎黄的事情告诉他们,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能被触及的底线,秦黛心觉得炎黄就是慕容景手中的一张王牌,不是谁都有资格能触碰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后院。 其实这陈记杂货铺就是一个四合院,后院有正房四间,东西厢房各四间,前边四间门房做了铺面。 杂货铺的掌柜亲自把人领进后院。 “先把这些人安顿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慕容景吩咐顾惜败带裴虎等人去休息。 顾惜败点了头,冲着裴虎一抱拳道:“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几位随我歇歇去吧。” 裴虎一向粗中有细,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此时脑筋转的也算快,他只想了一下,便立刻回了礼,道:“有劳这位兄弟了。” 几个人毫无异议的跟着顾惜败去了厢房。 顾惜败带着七人去了东厢房,挑了两间屋子给裴虎等人住,顾败惜知道裴虎是这七个人的头头,因此他凡事只对裴虎交待。 “这位兄弟,你们是三小姐的兄弟。自然也就是在下的兄弟,这里稍微寒酸了一些,还请大家不要介意。”顾惜败说得。自然是客气话,这陈记杂货铺是炎黄的联络点。慕容景每次来,都是在这里落脚的,寒酸能寒酸到哪里去呢? 裴虎也听出来顾惜败是在客气了,他摆了摆手,连忙道:“我们都是飘泊惯了的人,还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怎么能说寒酸呢?”裴虎知道顾惜败是慕容景身边得力的。因此语气十分客气,“这位兄台贵姓啊,咱们互通一下姓名,免得总是兄弟兄弟的叫。听起来怪别扭的。” 顾惜败抱拳道:“我姓顾。” 只说了姓,却没说名字,这是见外了。 裴虎虽然查觉到了顾惜败的疏远之意,可人家毕竟是跟着王爷的人,傲气些也是正常的。他抱拳回礼道:“原来是顾大哥。在下姓裴,草莽出身,若有什么莽撞的地方,还请顾大哥指教一二。” 顾惜败连忙道:“好说,好说。”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顾惜败才道:“几位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便让人送些饭菜来,大家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裴虎自然是应了,又送了顾惜败出门,这才转身回屋跟其它人说起了话。 “大哥,这姓顾的也太不是东西了,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太不把咱们兄弟当回事儿了。” “可不是,咱们好歹也是三小姐带过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人对咱们也太冷淡了吧。” “你看他牛的。” 大家东一嘴,西一嘴的表示起不满来。 裴虎有些头疼,当下吼了一声,“别吵。”以前若有这种事,都是赵树站出来安抚大家的,如今赵树不在,这个差事自然就是他自己解决了。 想到了赵树,裴虎的心情不太好,他只道:“人家是跟着王爷的人,心高气傲也是正常的,说不定这姓顾的还是个有官职的侍卫呢,咱们泥腿子出身的人,又做过贼,拿什么跟人家比?三小姐信得着咱们兄弟,咱们也得给她长脸不是,少说话,多学着点,我估摸着这人也是要去的,到时候免不了打交道,你们可别给三小姐丢脸。” 听了裴虎这话,众人心里总算好受些,一想到自己竟然见到了王爷这样大的人物,心里的那点为快也就散了。 “大哥放心,咱们指定不给三小姐丢脸。” “就是就是。” 裴虎挥了挥手,“歇着歇着,没事儿谁也不准往外跑啊。” 七个人这才各自歇息不提。 再说秦黛心,等裴虎等人离开后,便迫不及待的问慕容景,“雪晴呢?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我想先见见她。” 那个陈掌柜一直在边上跟着,像是有重要的话要跟慕容景说,自己留在这儿,还不如去看看雪晴呢。 慕容景点头应允,带着她去了隔壁的一间房。 “她在里面,你进去吧。” 秦黛心点点头,自径推门进了屋。 雪晴似乎是睡着了,身子蜷缩着躺在床上,她听见推门声后并没有立刻醒来,而是翻了一个身,头冲墙继续会周会去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挺能睡的,应该没事了吧。 就在这时候,雪晴似乎感受到了屋里多了一个人似的,她转过头来问了一句,“是小喜吗?” “小喜是谁啊?” 雪晴听到这个声音,一个激灵,连忙坐起身来,一见来人是秦黛心,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她掀了被子下炕,连鞋都没穿就跑了过来,拉着秦黛心上下看了几遍,像确实了什么似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立刻跪下,低头道:“属下护主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秦黛心扶起雪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雪晴起初还执意不肯起身,后来被秦黛心硬生生的从地上拽了起来,她这才站起身,“当日在郊外,属下护主不力,才使得您跳了崖,属下该死。” 秦黛心细细打量了雪晴一眼。只见这丫头气色还不错,就是人瘦了些,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青色。她心里有了数。知道雪晴的伤势不重,应该早就好了。只是因为愧疚没有保护好自己,这才会睡不安稳,一副寝食难安的模样。 “这事儿本不怪你,那靖木武艺不俗,合你我二人之力都不能制他于死地,更何况你受了伤,就算想帮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雪晴垂头道:“是属下学艺不精,属下辜负了王爷的信任,愧对主子。”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儿。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日后我的福气会越来越后的,你这丫头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想想日后如何提高武艺,护我周全,可好?” 雪晴红着眼睛应了。对秦黛心越发死心塌地起来。 “好了,你的伤可全好了?当日是谁救你回去的?”秦黛心骑了半天的马,身上有些疲累,她自径坐到椅子上,询问那天的事情。 原来慕容景刚走到江东一带。就听到风声,说逃犯高立仁出现在台州,目的是要对付秦黛心。他听了这个消息,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带着人往回赶,说来也巧,就在秦黛心与雪晴往小前庄走的时候,慕容景也带着人从西边往台州赶,刚走到台州郊外处,慕容景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杜绝风和已经绝的高立仁,他当下心里一紧,知道秦黛心有危险了,连忙让人救醒了杜绝风,细细的询问秦黛心的下落。杜绝风并不知道秦黛心去了哪儿,可是他并没有看到靖木的尸体,猜想靖木是诈死,便对慕容景说还有一个使剑的高手在,受了伤。 慕容景命人细细的找,果真见到有血滴在通往山上的小路上,他一路顺着血迹飞奔,后来又听到打斗声,才算是找到了秦黛心,可惜秦黛心当时并不知道慕容景就在自己身后,她拼了全力要与靖木同归于尽,二人生死缠斗,正往山崖处掉去。慕容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什么都不管的跟着秦黛心就跳了下去。 跟着慕容景回来的顾惜败等人惊慌失措的趴在崖上向下看,只觉得这山崖绝壁陡峭异常,深不见底,当下觉得慕容景怕是凶多吉少了。几人不甘心,他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他们决定先把受伤的雪晴送回台州,随后便出动了整个地字级探子营,派了很多人在山崖附近搜索,找了好几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顾惜败觉得,没有发现就是最大的发现,没找到尸体就说明人还活着,几人高兴得又哭又笑,最后决定问问雪晴,看看如果王爷和秦三小姐若是平安的话,会去哪里。 “属下就跟他们说,小姐在前面小前庄有宅子,如果您与王爷平安无事的话,或许会去那里先行安顿,再想办法联络我们,顾大哥一方面派人手继续搜索附近的山脉,他自己则是连夜去了小前庄,没想到,还真把您和王爷给找着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现在自己是平安的,慕容景也好好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谁会想到高立仁来找自己报仇,还能带着靖木呢?只能说这一切太巧了,也许上天早就注定好了一切,没有靖木的苦苦相逼,自己也不会想出跳崖同归于尽的法子,她若不跳崖,就不会知道慕容景会那么深爱着她,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粉身碎骨,如果他们不跳下去,又怎么会机缘巧合的找到司徒朗星的石棺,得到法杖和那个铁盒子呢! 唉,也许这就是命吧。 秦黛心想到留在那石棺中的黑美人和冷锋,心里又是一阵肉痛,玄铁宝贝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就这么被埋在了那坍塌的山体里,真是可惜了。 ps: 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马年大吉,万事如意,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 第四百八十章 炎后出世 秦黛心是个财迷,玄体本身又是个有钱都买不着的东西,黑美人与冷锋都是巧夺天工之物,她平时看待这两样东西跟看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如今她一连失去两件珍宝,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不过东西再好也是死的,总比不过人命重要,那两样东西开启了机关,给了她和慕容景一条生路,也算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了。 秦黛心叹了一声,心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许日后她能找到更好的兵器也不一定。 “雪晴,伤好了吗?”秦黛心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她一旦想通了一件事,就不会再纠缠下去。 雪晴点了点头,“属下伤得不重,已经没事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晚点我要回秦府,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回去吧。” 雪晴高兴得不得了,连忙道:“是,属下没什么要收拾的,随时能走。” 秦黛心站起身来,拍了拍雪晴的脸颊道:“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要是让燕妈妈看着了,还以为我没给她女儿饭吃呢。” 雪晴羞涩的笑了笑,这些日子她一直生活在后悔和自责当中,把秦黛心坠崖的事都怪到了自己头上,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日夜寝食难安,不瘦才怪呢! 不过现在好了,主子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自己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行了,你先歇着,晚点走的时候我会叫你。”秦黛心转身往外走。 雪晴连忙唉了一声。她知道秦黛心怕是要去找王爷商量事情,因此连忙送秦黛心出门,哪成想秦黛心突然停住脚,转身问她道:“小喜是谁啊?” 雪晴脑海中闪过一张年青的脸,她尴尬的啊了一声。秦黛心进屋时,她以为是小喜来了,就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声,没想到却被秦黛心听了个正着。雪晴只觉得脸颊发烫,她磕磕巴巴的道:“没,没谁。” 小喜全名叫肖长喜,是慕容景手下的一员猛将,今年才十九岁,生得虎头虎脑的,这次去瓦那的七个人当中就有他一个。雪晴当日受伤,就是被这个叫小喜的人背回来的。 秦黛心见雪晴这副模样,心里明白这个小喜恐怕不是女人,不过她也不是那样爱打趣手下的人,因此就没有追问。反倒问了一句。“杜绝风呢,他怎么样了?” 雪晴见秦黛心没有再追问小喜的事情,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杜侍卫啊,王爷恼他没保护好主子,因此让他去清理马粪……” 秦黛心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慕容景一直跟自己待在一处,何时下的这个令?她怎么不知道。 “行了,你歇着吧。走的时候我叫你。” 秦黛心出了门,回到上房找慕容景。 陈掌柜还没有走,他正躬着身子跟慕容景说着什么,秦黛心在帘子外头听了一会儿,半点感兴趣的话题也没听到,这个陈掌柜像是算计好了似的,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什么盈余多少,进项几何,倒像是在向财务总监做报告似的。 慕容景板着脸听着,他脑子好使,有些东西只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听出差头来。两个人嘀咕了半天,说的不过是上半年庄子,铺子,以及慕容景名下所有副业的盈利情况,这是一大笔经济帐,也算是大事儿,难怪两个人嘀咕了半天还没完。 秦黛心觉得无聊,正要出去透透气,就听里面传来了慕容景带着愤怒的声音,“这帮浑蛋,一个个的贪赃枉法,到底有没有把大雍朝的律法放在眼里?” 秦黛心本来是要出去的,听了这话,连忙转了回来,站在帘子外细细的听着。 只听那陈掌柜道:“主子息怒,圣上对此事也是震怒不已,工部贪墨案一事方才消停,结果就又查出了国舅的事儿,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慕容景叹了一口气,孙皇后无子,处处针对贵妃,国舅犯事儿,岂会与她没有关系?说不定根本就是孙皇后授意的。 “让人查去,找到证据,弹劾国舅,若是皇后那里有动作,就借着贵妃的手除了她。”慕容景的声音很冷,好像根本没有温度一样,帘子外的秦黛心听了,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 他这样做,已经是把手伸向了皇上,这件事情往大了说,是国家大事,往小了说就是皇帝的家务事。小舅子贪了姐夫的钱,当姐姐的能不知道吗?他这是要保大皇子吗? 秦黛心一时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陈掌柜退了出来,他朝着秦黛心施了个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秦黛心掀了帘子进屋,见慕容景神色无恙,眼睛里却有怒容。 “贪官历朝历代都有,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她顺手从桌子上拿起茶壶,给慕容景倒了一杯水。 慕容景接了过来,放在唇边轻呷了一口,没有说话。 秦黛心暗忖,朝堂势力错综复杂,情势如何根本不是她这个外人能看明白的,难道说这个国舅的贪墨会拖延他们去瓦那的脚步吗?又或许,这是别人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不让慕容景抽身离开? 二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慕容景想了半天,最后才一口喝掉手中的水,对秦黛心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府吧,别耽搁了明天的事,咱们在这儿盘桓几日,办妥了事儿,立即动身。” 秦黛心猜想他是想到了对策,当下点了点头,“也好。” 秦黛心其实是高兴的,慕容景虽然不愿把自己牵扯到朝政中去,可到底没防着她,连这么机密的事情也肯让自己知道。除了爱以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信任。因为相信,他才会不介意自己听到这么机密的事情,才会把他的担忧和思虑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即使是没有跟她细说。但她也已经很高兴了。 秦黛心这么一想,脚步就顿住了,她转身对慕容景道:“溪下村那个石剌子山塌了,动静不小,想必已经有人在关注它了,要我说,人的力量再大也是有限的,有时候不如借助些天意,如果连老天爷都发了怒,那后果不就不是谁都能包庇的了。”她这话暗藏玄机。慕容景那么聪明,应该很快就会想到她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慕容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思起来,竟然连秦黛心是何时走的他都没有发现。 人的力量有限。 是啊。他虽然为堂堂亲王。又是保皇堂,可当今皇上并不知他炎王的身份,对自己多有忌惮,处处提防。在当今圣上眼里,只怕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亲弟弟,远比后宫里的女人们要可怕的多…… 慕容景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孙皇后出身名门,祖父是当朝丞相,外祖父是国公爷,她虽然是个女流。可到底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身后又有强悍的支持,如果孙皇后要拿下贵妃,暗害大皇子,那么能阻止她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自己虽然能以雷霆之击拿下她,可这样一来皇上对他的误会就会越来越深,怕是还会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有意取而代之。 若是人力不可为,那么,便真要借助天意了吧? 溪下村的石剌子山山脉塌陷,如果把它说成是上天的警示呢?结果又当如何? 慕容景松了一口气,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危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化解了,化解它的人…… 他微微一笑,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暗想那丫头果然是自己的福星!大概是当局者迷吧,这么好的机缘他自己没有想到,偏要那丫头提醒才明白过来。 “顾惜败。”慕容景轻喊了一声。 门被推开了,顾惜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主子吩咐。” 慕容景轻声嘱咐一番。 顾惜败仔细听着,越听越觉得主子这主意妙极,听到最后,他简直要忍不住拍案叫绝了,妙,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这样一来不但能除了国舅,打压了孙皇后,保住了贵妃和大皇子,同时还能让丞相和晋国公无话可说,同时闭嘴,连皇上只怕也挑不到主子的半点不是。 “是,属下即刻去办。”顾惜败起身要走,却被慕容景唤了回来。 “她是何时走的?” 顾惜败愣了一下,才道:“三小姐走了有一会儿了,带着雪晴牵着马离开的,此时想必已经回到了秦府。” 慕容景点了点头,心想有些事情也许该早些完成了。 “你飞鸽传书一封,让锦瑶来台州一趟。” 顾惜败呆住,让锦瑶来?难道说…… 不会吧? 慕容景无声的看了顾惜败一眼,后者一个激灵,连忙抱拳道:“属下明白,即刻就去。” 顾惜败出了上房,找到陈掌柜,把慕容景的吩咐与其商量了一番,二人分头行事,细细的安排起弹劾国舅的事情来,做这种事情需要把各个环节都考虑好,不能出半点纰漏,好在炎黄的人都是精英,也做惯了这种事,一张大网很快就织了起来。 直到入夜时分,顾惜败才忙完,他回到屋内急匆匆的写了一张字条,从角落里取出一只扁笼子,抓出一只雪白的信鸽,把字条藏在鸽子腿部的小竹筒中。 顾惜败推开窗子,望了望夜空中的那浅浅的弯月,把手中的白鸽用力向空中一抛。 白鸽很快飞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顾惜败叹了一口气,炎黄要有炎后了。 ps: 最近的订阅让恕恕好想去死啊!呸呸,大过年的,不吉利,新年新气象,求大家收藏订阅票票支持。 第四百八十一章 芳俏有鬼 秦黛心跟雪晴回到秦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苏氏得了信儿,知道秦黛心回来了,神情一松,对着身边的奶娘道:“总算还是个有心的,知道回来。” 奶娘微微笑了笑,把手里的四少爷递给一旁的江氏,这才道:“明个儿四小姐出嫁,三小姐怎么可能不回来?” 苏氏若有所思,对两个奶娘道:“抱小少爷下去休息吧,天气热,先给他们洗个澡,然后再睡,夜里注意着点,别让他们蹬了被子。” 两个奶娘知道苏氏有话跟心腹说,忙点头应了,抱着两个粉团似的小少爷下去了。 待人走远了,苏氏又挥手遣了身边侍候的小丫头,还吩咐芳俏道:“你去厢房瞧一眼,天气怪热的,让下人把早先搓好的艾蒿粉点了,免得让蚊虫扰了两个小的睡觉。” 芳俏领命去了。 奶娘暗惊,她这人虽然不是个顶顶聪明的,但到关键时刻也总能想清楚两分事情,苏氏这是有话要与她讲,可又怕被旁人听了,因此这把个由头把人都遣走了,可是,难道她连芳俏也信不过了?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芳俏好歹也跟了您这么些年,您有什么话不能当她的面讲?”奶娘在私底下,总是叫苏氏小姐,当人前却改了口,称苏氏夫人。 “不是我信不过她,实在是这些日子……这丫头有些不对劲。” 奶娘拿了细纱的仕女图圆扇来到苏氏身边,一边给她打着扇,一边轻声道:“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看那丫头还跟以前一个样,本分老实。却也是个伶俐的。” 以前的芳俏确实是这样的,可现在,苏氏却觉得她变了。 “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总觉得这丫头野心大了,不像以前那么老实了,手伸得也长,有些话我还没说。她倒是一副主子做派。”苏氏想起有一次,内院的一个丫头闯了祸,本来事不大,可芳俏却寒着脸,问都没问自己一声,就把人给打了一顿,打发人给卖了。 苏氏想了想,就把这事儿跟奶娘说了一遍。 奶娘也觉得不妥,不过她一向是个老好人。又不懂得厉声严色的挑拨,因此只吞吞吐吐的道了一句,“会不会,嗯,是您当了夫人,她便把自己高抬了?” 也有这个可能。 苏氏以前只是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姨娘。芳俏身为她的大丫头,虽然模样出挑,为人也伶俐。可要想出头,还是有些难。如今却不同了,苏氏成了秦家正经的夫人,她这个大丫头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内外院的丫鬟,婆子都上赶着巴结着芳俏,人人见了她都得喊上一声“姐姐”或者是“姑娘”,也许正是这样的得势,才会让芳俏自以为是了起来,难免人也比以前浮躁些。 若真是这样。那还不算糟。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道:“三小姐来了。” 问安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帘子一挑,一道娇俏的身影闪身走了进来。 秦黛心穿了一身烟色绣茉莉花的锦缎束腰长裙。梳了个普通的双螺,头上戴了两支珍珠的头钗,腕子上,耳朵上空空如也,只在颈间戴了一只赤金坠宝石挂件的福寿项圈,那红的绿的宝石串在五彩缤纷的络子上,特别好看。 这个项圈是苏氏特意命人为秦黛心打造的,秦黛心平日嫌它沉且繁复,因此就压在箱子底下,素日里连看都很少看一眼,更别提戴了。这几日她不在家,想必苏氏没少为自己担心,秦黛心为了讨苏氏欢心,才特意让人将这个项圈翻了出来戴上的。 果然,苏氏一见到这个项圈,眼神里便透露出几分异样的欢喜来,当初自己的苦心总算没有白废,这个女儿虽然顽劣,到底是听话的。 “快过来,回来半天了,怎么才过来?”苏氏的语气里竟带着如同孩子一般的抱怨。 秦黛心在苏氏身边坐下,连忙道:“娘,我这一身尘土,怎么好立刻到您屋来,您就是再想我,也得容女儿梳洗一番,换件衣裳不是?”秦黛心揉了揉肚子,“为了见您,我连饭也没吃一口,现在快要饿扁了。” 苏氏一笑,连忙对一旁的奶娘道:“看看,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她虽然说着教训似的话,可语气却是十分宠爱的。 奶娘一笑,把手里的扇子搁到一旁,起身道:“奴婢亲自去小厨房给三小姐做几道吃食来。”奶娘是个苦命的女人,一生没有孩子,她依靠苏氏而活,把苏氏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连带着爱屋及乌,把秦黛心也看成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奶娘认为自己是奴才命,一向只有付出的份,哪里有奢求回报的想法,可她没想到,在自己受了伤,生命垂危之际,秦黛心会毫不犹豫的拿出珍贵的药来救她一命。 为这个,奶娘背地里抹了好几回眼泪,起早贪黑的在菩萨面前许愿,为秦黛心祈福。如今听到秦黛心还没吃饭,她立刻就心疼了,心想着自己做菜的工夫,也能让这娘俩说会儿话。 苏氏道:“也好,这孩子最喜欢你做的鱼汤了,你就给她做一碗来。” “可不是,奶娘做的汤最好喝了,不腥还极鲜。”秦黛心拍马的功夫见涨,一句话说得奶娘晕晕乎乎的,一阵风似的出了上房,去厨房做饭去了。 秦黛心笑,“我看奶娘是好利索了,看她这腿脚,是一点毛病也没留下。” 苏氏想起当日奶娘受了秦从文一脚,命悬一线,心里不喜,就简单的“嗯”了一声。 秦黛心最擅察言观色,一见苏氏这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秦黛心想了一下,只道:“父亲可好些了?”其实她还想问这个渣爹是否还终日与小妾厮混,只是碍着苏氏面子不好看。她才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苏氏惊异,“你屋里的丫头没跟你说?” 秦黛心觉得有事发生,只道:“我着急到您屋里来,因此还没来得及问她们。您也知道,如意一向是个有分寸的,向来不会多嘴,玲子是长公主府出来的。规矩也好,主人家不问,她是不会乱说的。”只有春丽像个多嘴的鸟儿,可这丫头被如意拘着,如今说闲话的工夫是越来越少了。 这几个丫头还真没向自己通风报信。 苏氏点了点头,才道:“他总说自己身上乏力,终日待在房里不肯出来,药顿顿吃着,可也不见好。倒是喜欢亲近彭氏。你大哥看不上他这样,要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把他和彭氏送到庄子上去了。” 苏氏的脸色不太好看,看来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中间只怕还有什么曲折是不方便说的。 秦黛心冷笑一声,想必这个渣爹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会肯轻易的到庄子上去? 不过苏氏既然不肯说,她也就不问了。听太多男盗女娼的事情,对耳朵不好。 “娘,算了,那彭氏出身低微,想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如果她敢不安分,我帮您料理了他就是了。” 苏氏微怒,“一个姑娘家的,不要动不动就料理这个,料理那个的。你好歹也要顾及着点自己的名声。现在外面都在议论二小姐和四小姐的婚事,无人说我这个做后母的心狠,倒都说你这个做姐妹的。心里不能容人。”苏氏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眉毛微微的拧了起来。 秦黛心本不介意这些流言,只是这事儿太过蹊跷,难道说方氏和秦倩心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的主意了不成? “娘,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氏欲言又止,想了想才道:“芳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苏氏当时就住了嘴。 芳俏掀了帘子进到屋里来,她见秦黛心时,明显一愣,连忙低头垂了眼睑,规规矩矩的给秦黛心问了安,才对苏氏道:“夫人,奴婢亲自去看过了,两位小少爷的奶娘十分妥当,奴婢去时,艾蒿粉已经在香炉里燃了好一会儿了,味道不浓不淡刚刚好,两位小少爷也睡得香甜。” 苏氏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下去吧。” 芳俏连忙福了福身。 秦黛心目送粉色的身影消失在细纱帘子后头。 芳俏有古怪。 “娘,您刚刚说芳俏怎么了?”为什么苏氏听到了脚步声,就立刻住了嘴?她与芳俏主仆一场,彼此已经很熟悉了,苏氏怕是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声,知道那是芳俏,因此只开了个头,便不再往下说了。 芳俏可是苏氏的心腹,从何时起,苏氏竟然这样提防她了? 看来,苏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苏氏压低了声音,把芳俏的种种反常之处跟秦黛心一一提了。 秦黛心思量了一番,突然想起那次自己看到芳俏走神的样子,那丫头一脸的红霞,眼神里都是爱慕的光亮,自己当时还想,这丫头莫不是思 春了吧? 现在苏氏又发现了芳俏言行不妥的地方,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秦黛心想起芳俏方才的衣着来,粉色的一身高腰马面裙,把妙龄女子的身段衬托的格外婀娜,芳俏那走路的姿势,竟带着三分扶柳的小姐坐派…… 还有她看着自己的那眼神。 “娘,这事儿交给我了,你别打草惊蛇,用不了几天,我一定给你查出来。”她就要走了,她走前,一定要把苏氏周围的危险清除干净。 苏氏听了这话,不由得安下心来。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人道:“大少爷来了。” ps: 可怜兮兮求票票。 第四百八十二章 若心寻短 来人一身玉锦长袍,腰间扎了一条镶玉石的青色蟒纹腰带,坠着一个百纳福的荷包,脚下一双黑色短靴。(思路客.)此人一脸正气,双目炯炯有神,头发被高高束起,只别了一根铜鎏金的发簪,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人不是秦子赢是谁? “大哥。”秦黛心微笑着跟秦子赢打招呼,虽然才分开几天,但她差点和这些人阴阳两隔,此回劫后余生,心里一直存着的小疙瘩也算是消了吧,这些人虽然不是她的亲人,可她现在就是秦三小姐,他们之间有割不断的骨血亲情,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经此一事后,她似乎改变了心境,对待苏氏和秦子赢多了一份亲昵。 “你倒是乖觉,刚回来就往娘的屋里跑。”秦子赢给苏氏请了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芳俏隔着帘子朝里头望,招手叫了小丫头来,嘱咐她给秦子赢和秦黛心奉茶。 小丫头动作很快,去了隔壁茶水间一趟,很快就端了茶送上来,连带着送上了两样点心,两样蜜饯。 秦黛心打趣道:“我来了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大哥刚坐下,这茶也到了,点心也到了。” 苏氏心里不好的预感又冒了出来,她神色间带着三分着急的模样全都落在秦子赢眼中。 秦子赢不动声色的瞧了秦黛心一眼,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这种细微的互动似乎已经成了他们兄妹两个之间的秘密,为的就是稳住苏氏,不让她担心。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京?” 秦子赢喝了一口茶,顺手把茶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道:“就这几天了,娘舍不得我,我才想着在盘桓两天。”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铁寒衣离家出走,大概是奔着台州来了,铁义侯给他来了信,让他找到人,然后把铁寒衣带回去。 眼下这个时候。正是朝堂最不稳的时候,铁寒衣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只怕会成为要挟铁义侯的筹码。 秦子赢的嘴角不自觉的抿了一下,这个义妹被义母惯坏了,从小到大最会惹事生非,一个女孩子,竟然离家出走。他抬头扫了一眼秦黛心,心想自己这个亲妹也不是省油的灯,竟要瞒着双亲上瓦那去陪睿亲王去…… 秦子赢想到自己未来要面对面的境况。不由得喉咙发紧,看来他日后的日子不会太安生,只怕无论是亲娘这里,还是义父母那里,都有得解释了。 一阵香气扑了过来。 “好香啊!”秦黛心一笑,“看来奶娘做好饭了。” 果不然。奶娘让小丫头把饭菜摆在了次间,然后她亲自过来请秦黛心,见秦子赢在这儿。又问道:“大少爷可用了饭?老奴做了鱼羹汤,不如您陪着三小姐用一碗?” 秦子赢正为铁寒衣的事情烦心,他哪里还吃得下?如果不是知道秦黛心回来了,他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可不知怎的,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他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还鬼使 神差的道:“也好,奶娘做的鱼羹汤可是一绝,我也想念的紧。”边说边起身,竟是打算去次间的架势。 秦黛心对苏氏道:“娘。您要不也用一碗?” 苏氏摇头,“晚饭我用了不少,你们去吧。这天气这么热。我还是在这儿歇歇好。” 秦黛心道:“我可饿坏了,既是如此,女儿可不客气了。大哥,走,咱们吃饭去。” 兄妹两个去了次间,净了手,坐到一张桌上用饭去了。 奶娘看着两人的背景嘟囔,“到底是大了,总坐在一桌饭,不好。小姐你也不说说。” 苏氏叹了一声,看了看奶娘,心想这兄妹两是有事瞒着自己呢! “怎么说也是亲兄妹,还能传出什么难听的话不成?到底是在我的院子里,要是连这都能被人传出什么去,那院子里的人也留不得了。” 奶娘一愣,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苏氏如此厉声厉色的说话,随后一想,就又释然了,大少爷才被找回来,三小姐又一向被小姐看成眼中宝,若是有人敢拿这兄妹两个做文章,那就等于是踩到了苏氏的七寸,苏氏脾气再好,恐怕也容不得这样的事! 奶娘点了点头,又执起扇子为苏氏扇了起来。 次间,秦黛心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饭。 秦子赢皱着眉头喝鱼汤。 “小妹,女孩子吃饭要秀气些。” 秦黛心差点被这话噎死,勉强咽了饭,却再也吃不下去了。 “大哥,你怎么也这么婆婆妈妈的。”秦黛心擦了嘴,又去一旁漱口,净手,方才坐到临窗大炕上去了。 秦子赢只喝了两口鱼汤,便不用了,也收拾了一番,坐到秦黛心旁边去了。兄妹两个隔着一张四足炕桌说话。 “听娘说,你把父亲送到庄子上去了?他不是一直不肯放权吗?怎么这回倒乐意去了?” 秦子赢提起这个,不免又头痛了几分,只道:“他倒是乐意跟那个彭氏独处,四妹妹要出嫁,彭氏心里没了底,前些日子寻了个妓子带进府里……” 秦黛心听得目瞪口呆,也就是说彭氏给秦从文找了个相好的,那人还是个妓 女! 难怪秦从文会一声不响的带着彭氏去了庄子上,难怪苏氏提起这事儿来脸上颜色难看,秦从文这分明是做了没脸的事儿,去庄子上躲臊去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只是秦从文再不好,那也是这具身子的亲生父亲,秦子赢呢,更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原装货,即使再不乐意,那秦从文也是他的亲爹。就因为这个,有些话他们到底不好明说。因此兄妹二人不约而同的按下这个话题,说起了另一宗。 “你去庄子上,可还顺利吗?要交待的可都交待了?” 秦黛心一笑,把心里的事儿压了下去,毫无波澜的道:“自然是都交待好了。”她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于是换了话题。“大哥,你留下果真是为了娘的事儿?” 秦子赢摇头。犹豫了一下,就把铁寒衣离家出走的事儿说了。 秦黛心想了想,劝道:“你也别着急,让人在附近的大小客栈找找,如果不行,就去边上的镇子上找,你义妹自幼娇生惯养,想必吃不了苦。”秦黛心想起去年上元节,那铁家千金一身红的衣裳和火爆的脾气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也只好这样了。”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家里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只知道有可能是上台州寻他来了,别的一无所知。 边疆战事一触即发,义父无暇分心寻找爱女,这个重担就自然落在他这个大哥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了,铁大小姐干嘛要来台州?” 秦子赢只道:“义父信里说她是来找我的。至于为什么找我,却没提。”想必他们也不知道寒衣是为何而来吧? 秦黛心喃喃道:“还真是奇怪,你们兄妹间感情很好吧。不然干嘛铁大小姐要背着家里偷偷跑出来?总不会还有别的事。” 秦子赢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又装作无恙的恢复正常。 秦黛心留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心想还真有别的事?看来秦子赢心里应该有数,相信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大哥,找到你义妹后你就动身回京吗?” 秦子赢点了点头,“怎么,你很着急?”他以为秦黛心急着去找慕容景,毕竟她是要借着跟自己回京城的名义,才能去找睿亲王。 这是个误会,不过秦黛心不想解释。反正刚好慕容景也有事情要做,没准备他留在台州的时间比秦子赢还长。 “没事,没关系。” 就在这时。突然有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三小姐,不好了,四小姐寻了短了。” 秦黛心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急急问道:“人救下来没有?可告诉夫人了?” “四小姐没有大碍,夫人已经知道了,正收拾着要去后院呢。” 秦黛心跺脚道:“娘亲好糊涂。”她转头对秦子赢道:“大哥,后宅的事情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你去劝住娘,就说这事儿她不必出面,我去处理。” 秦子赢点了点头,兄妹两个分头行动。 秦黛心也不管苏氏如何,她相信秦子赢能劝住她同,她自己招呼也没打一个,急匆匆的去了四小姐的院子,半路碰到了闻迅而来的如意。 如意刚要行礼,就被秦黛心挥手免了,“都什么时候,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 如意应了一声,连忙道:“奴婢得着消息,就近去四小姐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四小姐的院子已经乱成一团了,婆子丫头们已经阵脚大乱,早已经没了主心骨。小姐留在院子里的人倒可堪大用,有两个用来守着四小姐,剩下的一人跑去二门差人去请大夫了。” 秦黛心的步子很急,可是她的语气更急,“真要是可堪大用,她如何能寻了短?” 如意低低应了,不敢分辩。 主仆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很快来到四小姐的院子。 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丫头婆子们站在廊下朝屋里头望。见秦黛心来了,全部自动退到两旁,低头垂目,不敢去看她。 四小姐的哭泣声隐隐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是她断断续续的控诉,“……我如今……这般,还有什么活头。” “她这是逼我去死……” 秦黛心冷笑一声,自己提了裙摆抬阶而上,一脚踹开了四小姐屋子的门。 ps: 过年有各种美食诱惑,减肥的恕恕什么也不能吃,唉,求票票安慰。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大夫救我 秦黛心这一脚,可并不是什么花拳绣腿,她虽然没有用全力,但也使了五六分的力道,带着内劲的腿风把一扇好好的,十分厚重的雕花大门踹倒了不说,还让门板碎成了几块,她这一脚不但把屋外的众仆人镇住了,连带着把屋里嘤嘤哭泣的四小姐也镇住了。 秦若心手里拿着个帕子,一双桃花眼又红又肿,脸上泪痕犹在,看起来楚楚可怜。她此时又怕又恨,心里犹如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她只能示弱,以博取别人的同情,好逼迫秦黛心主动放弃嫁掉自己的想法。 可惜四小姐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能逼近秦黛心。 秦四小姐暗暗给自己打气,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过了今晚,她就必须要嫁给那个人渣,再无翻身的可能了。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把这场戏唱好! 秦四小姐猛的从床上滚了下来,也不顾身上是否磕着碰着了,连滚带爬的来到秦黛心面前,跪着不住的朝秦黛心磕头,“三姐姐,我求求你,我不嫁那卢家人,那家人秉性不良,我不嫁。三姐姐,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奢望能成为你的亲妹妹了,你如今已经是嫡女了,求你高抬贵手,给我一条活路吧。” 这几句话说得有血有泪,不知内情的人听了,恐怕真要以为秦黛心仗势欺人,残害庶妹了。 如意偷偷的朝屋里,院外看了一眼。瞧见不少下人脸上露出不忍,眼睛里竟满是同情之色。 她顿时气结。 这能怪得了谁?四小姐平时就是个会隐藏性情的人,知道她心思歹毒的人并不多,加之她又是个能言善辩的。一向惯会歪曲事实,如今被她这么一说,这些人自然就一边倒的认为这都是自家小姐的错了。 如意看了看四小姐,又瞧了瞧自家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黛心听了秦若心这番话,倒是不怒反笑,早就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如果四小姐一声不响的含泪嫁了,那才是有鬼了。 “瞧妹妹这话说的,怎么几日不见。你倒跟我生分了?什么庶女不庶女的?全府上下谁不知道我跟你的感情是最好的。我又怎么会害你呢?”秦黛心居高临下的瞧了一眼四小姐。又道:“妹妹何必作贱自己,如此伏低做小呢!你平日可伶俐自爱呢,怎么好好的就想不开了?” 四小姐只觉得秦黛心的眼睛里装的全是戏耍。好像自己的主意没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困扰似的。秦四小姐心里没了底,只得低头嘤嘤哭泣。 秦黛心冷笑一声,朝一旁的两个婆子招了招手。 这二人忙不迭的跑过来。 “你们是怎么看着四小姐的?她好好的,怎么就寻了短?你二人是怎么发现的?”秦黛心口气里有着不容质疑的威严,让人听了生出浓浓的惧意来,谁都能听得出来她的不悦。 两个婆子连忙跪了下来,其中一个道:“四小姐说是胃不舒服,让奴婢去开箱子寻个药丸吃,奴婢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冯婆子守着。替她取了药丸,回来时发现冯婆子不在,而四小姐已经把白绫子扔上了房梁,正欲寻短。” 正欲寻短,那就是没动真格的喽? 秦黛心又问另一个婆子,“她说得可是真的,你当时为何不在?” 那婆子微微颤抖了两下,才道:“老奴本来是不能离开的,可四小姐连呕带吐的,还晕了过去,老奴按了她的人中,不见她转醒,这才慌神让人去请大夫了。” 秦黛心没说话,示意如意给她搬张椅子来。 如意连忙搬了椅子来,秦黛心坐下后才道:“你二人看护四小姐不利,失了责,可知错?” 两个婆子磕头如捣蒜,“三小姐饶命,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秦黛心垂了眼睑,一言不发。如意心领神会,连忙喊来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吗,把这两个办事不利的老货拖出去,就在这院子里打。”如意低下身子问秦黛心,“小姐,每人三十板子可好?” “就这么办吧。” 如意直起身子高声道:“让人数着,三十个板子一个也不能少。” 两个婆子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哭又喊的求饶。 门外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二人拖了出去,屋子里顿时清静不少。四小姐跪在那里,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竟然连哭也忘了。 “如意,还不快扶四小姐扶起来。” 如意上前一步,硬拖着秦四小姐从地上站了起来。要按照秦四小姐的意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起身的,只要自己跪在这儿,就会让人觉得她是被逼迫的,即便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也要拖累秦黛心名声,让她一臭到底,只要她背负了不容义妹的名声,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娶她了。 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凭什么她要置身事外? 只可惜秦四小姐主意虽然打得好,却没有什么力气,她虽然想赖在地上不起来,可怎奈浑身没有什么力气,被如意狠狠的一扯,自然也就得起身了。 秦四小姐暗恨,自己这些日子为了悔婚,顿顿只喝些米汤,故意把自己弄得神态凄惨,体态消瘦,为的就是让那个一向心软的苏氏动点恻隐之心,好在秦黛心没回来之前扭转局面。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苏氏竟狠起了心肠,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苦肉计,只派几个婆子看着她,虽然衣食用度不曾短缺,可竟对她不闻不问了。 这一切只怕也是秦黛心交待的。 秦四小姐忿恨的想着,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得狰狞了起来。 秦黛心笑笑。语气平缓的道:“四妹妹,坐。” 如意连忙搬过来一张椅子,放在秦黛心对面。 秦四小姐不敢忤逆,唯唯诺诺的在秦黛心对面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啪啪声,紧接着便听有人撕心裂肺的哀嚎,秦四小姐被吓了一跳,斜着往院子里瞧了一眼,这一眼几乎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起了两张长凳,那两个婆子被人绑在凳子上,裤子已经被人退至膝盖处,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两个粗壮有力的婆子正拿着长棍一下重过一下的敲打着,手腕粗的棍子重重落在那两个婆子的屁股上。才几下的工夫。就见了血。打得两个婆子哭爹喊娘,一张脸白的吓人,豆大的汗珠子布满了额头。被廊下的灯一晃,个个晶莹剔透…… 四小姐用帕子捂了嘴,眼神里的惊恐出卖了她内心的脆弱,毕竟是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宅门小姐,她的心思虽然比旁人灵活几分,到底是个没见过血腥的娇娇女,怎见得了这样的场面? 秦四小姐强忍着胃里的翻搅,垂下了眼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场面,可是那板子声和哀嚎之声却源源不断的涌进她的耳朵里。时刻提醒着她院子里正有一场因她而起的责罚。 秦黛心冷笑一声,“四妹妹,你如此胆小,怎么能成大事呢?” 秦四小姐愣了一下,“三姐,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不懂。” “不懂?四妹妹聪慧伶俐,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怎么会不懂呢!”秦黛心也不与她打太极,直接道:“你不想嫁去卢家,也犯不着这么作贱自己的身体不是。” 秦四小姐喃喃道:“你这是要报复我,你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偏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那苏氏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有今日风光,若不是她成了秦家的主母,你如何有机会这般整治我。”她声音很轻,除了秦黛心,旁人根本听不到。 秦黛心也道:“下作?不敢不敢,在你面前,我哪里当得起这两个字。” 秦四小姐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她的嘲讽之意。 就在这时,去请大夫的下人回来了,院子里的阵仗不小,把那个拎着药箱的年青大夫吓得不轻。 “三小姐,大夫请来了。” 年青的大夫站在门口,看着破碎的大门目瞪口呆。 秦黛心眼皮也没抬一下,“谁让你去请的大夫?” 那婆子不知所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急忙跪了下去,“三小姐恕罪,老奴是听了那两个老货的话,以为四小姐寻了短,这才去请的大夫。” 秦黛心指了指秦若心,才道:“她不过装个样子,又没真的出事,你们这群奴才竟也不看看清楚,就冒冒然跑去请大夫,若是让外人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岂不要说我苛待庶妹?你们这是变着法的合着四小姐想要坏我的名声呢?” 那婆子听了这话,身体不自觉的抖了起来,不住的磕头,“三小姐饶命,饶命啊。”她方才进院子时可是看到了那两个老货的下场,先不说那伤势如何,光是脱了裤子打板子这一项,就把一张老脸丢了个干净,再无半点颜面可言了。 那年青的大夫站在破烂门口已经不知所措了,秦黛心的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即使是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到底如何,可也猜得出这是宅门内姐妹间争斗所致。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少掺和为妙。 那年青大夫一拱手,道:“既然府上无人有不妥,那么在下告辞了。”识时务的年青大夫挎着箱,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一声娇呼凭空响起,“大夫救我。” 第四百八十四章 苏氏感慨 秦四小姐仿佛是一个即将沉溺的人,而那个年青的大夫则是她拼命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她知道这个人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失去这个机会,她很可能再无翻身的可能。 秦四小姐一咬牙,连忙起身朝着那年青的大夫扑了过去,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人长相不错,又是个大夫,家境虽然不知道如何,但起码比那个卢家的混蛋儿子强,自己如果嫁给他,即便不能大富大贵,但总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比嫁给那个吃喝嫖赌无一不好的卢旺强多了。只要自己扑到了这个大夫,两人身体有了接触,他就算是占了自己的清白,到时候她就有理由不嫁那个卢家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秦四小姐才会放下她一直坚持的所谓高傲和自尊,做出了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她先是快速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朝着门口飞快的跑去,离那年青的大夫还有两三步远的距离时,她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那年青的大夫飞了过去。 那大夫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会主动朝着自己投怀送抱,他大概是被吓到了,因此只是呆呆的留在原地,除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再也来不及做其它的反应。 秦四小姐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画面,此时院子里都是人,众目睽睽之下,她与这年青大夫搂抱在了一起。如何能不让人诟病?只要有一星半点的风声透出去,相信就算秦黛心逼她,卢家人也不会想要娶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毕竟就算他们的儿子再混蛋,卢家人也不想娶一个在婚前就坏了名声的人吧? 秦四小姐暗暗得意。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要不然的话,怎么每回请来的大夫都是老头子,偏这回是个年轻的后生呢。 眼见着,秦四小姐即将跌进那年青大夫的怀里,院子里,屋内不约而同的响起惊讶声和抽气声。 秦黛心冷笑了一声,脚一勾,四小姐方才坐过的椅子就到了她的脚背上,她顺抬腿一扫。把椅子朝着那二人扔了过去。 那椅子是楠木所制。虽然不是顶贵重的。但却也比一般的木材重了不少,椅子夹着风声,翻着花的朝秦四小姐飞了过去。秦黛心这一脚力道不小。若真是砸到了四小姐,只怕她就算不死,也得吐上几口血。 院内众人连连惊呼,连秦黛心身边的如意也忍不住“啊”了一声,大伙没想到秦黛心出手会这么狠,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四小姐吐血身亡的画面似的,有不忍心的,已经扭过脸去,紧闭双眼了,不管四小姐如何。到底是一条命,总比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要值钱吧?三小姐竟这般下死手,毫不顾及手足亲情,真是十分让人心寒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眼见着那椅子要拍到四小姐的后背上时,那椅子不知道怎么弄的,竟自动在半空中碎裂开来,一张好好的椅子碎成了七八块,其中一只碎块木头好巧不巧的砸在那年青大夫的肩膀上,把人震出去两三米远。就在这时,秦四小姐也落了地,只是她并没摔倒在那年青大夫的怀里,而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措手不及,方才还不忍睁开眼睛看秦四小姐命陨的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这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秦黛心站起身来,走到院外,看着趴在地上直不起身子的四小姐和那个躺在三四米外处的大夫,目光中寒意大盛,怒道:“你这不知羞耻的东西,不论嫡庶,你好歹是秦家的小姐,怎么竟学你姨娘那一套?这大夫哪里好,你竟敢为了他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要不是我念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今天就该活活把你拍死在这里。” 王氏在庄子上与秦从文有了苟且,怀了身子才被接进府中,秦黛心如今旧事重提,不过也是想让秦四小姐没脸罢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四小姐扶起来?她明天可是新娘子,若是哪里磕着破着了,咱们怎么跟亲家老爷交待?” 院子里的下人噤若寒蝉,有一两个机灵的婆子,连忙上前扶起秦若心,见她周身上下并无大碍,这才架着她来到秦黛心面前。 秦四小姐恨不能方才就摔晕了过去,这样丢脸的事情怎么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可惜的是她虽然摔得不轻,可并没有伤到筋骨,除了肉疼得厉害,其他地方没有半点不妥。 秦黛心盯着秦若心,只道:“四妹妹,做人还是要认命一些的好。”她随即对另外两个婆子道:“把四小姐给我看住了,明天若是她上不了花轿,我就拿你们子女的命来赔。” 两个婆子激灵一下,悔不当初,恨自己无知,竟当了出头的鸟,可眼下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惟有看住四小姐才是正经,二人连忙道:“老奴明白,明白。”这差事费力不讨好,她们也不奢望着得赏,能好好的交了差事,就算祖宗保佑了。 此时那受了伤的大夫也已经清明过来,他迷迷糊糊的听了几句秦黛心的话,暗暗的心惊秦四小姐心计的同时,也恼了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岂不是要陷自己于不人不义之中?这样的女子,若真与她有了不清不楚,娶回家中,只怕也是一个祸害。 这么一想,他对秦黛心冒冒然出手伤人的恼意也就淡了不少,暗中动了两下,发现除了身体除了微微疼痛以外并无大碍,知道秦黛心是手下留情了,心里又生出几分感激之心来。那年青大夫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台阶之上的秦黛心一拱手,“多谢这位小姐仁慈,手下留情。” 秦黛心道:“你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如意,给这大夫拿上十两银子,送他出府。” 那大夫本想出声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张不开嘴。他想了想,随后朝秦黛心拱了拱手,算是谢过,这才捡起散落在一旁的药箱,跟着如意出了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籍。 两个婆子硬生生受了三十板子,如今已经晕了过去,就那么软趴趴的晕在凳子上,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一个不妥,自己就受到波及。 秦四小姐被两个婆子架着,动弹不得,一双眼睛跟针似的朝着秦黛心瞪了过去。 秦黛心笑,命人把四小姐拉回屋中,好生看管。 “秦黛心,你这个蛇蝎心肠,黑了心肝的东西,我咒你不得好死……”秦四小姐到底是不甘心,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她精心伪装了十几年胆小怯懦的伪装在这一夜彻底被揭开。 秦黛心毫不介意的笑笑,紧接着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四小姐明日出嫁,你们怎么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这里是她的闺房,总不该太冷清才是,赶紧装扮起来,明日一早卢家人可就到了,若是让人家看到我们如此失礼,只怕是要笑话的。还有,若是哪个口风不紧,说了什么不该说……”秦黛心没有再往下说什么,可目光却落在那两个婆子身上。 众人连忙低头,齐声道:“奴婢明白。” 秦黛心这才满意了,带着转回来的如意,离开了四小姐的院子,去了苏氏院里。 苏氏还没睡,正倚在塌上等消息,听到秦黛心说四小姐安然无恙时,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姐妹一场,你也别做得太过了。”苏氏不太同意秦四小姐的婚事,奈何她劝不住秦黛心,又被秦子赢说了几回,加上之前四小姐想了毒计联合方婉茹母女要暗害自己,她的心冷了,精力也有些不够用,索性就不再管了。 “家里毕竟是办喜事,这么悄无声息的好吗?”苏氏现在到是不管四小姐心情如何了,可她却顾及着秦府的名声,怕被外人笑话。 “娘,有什么好不好的,难道你在乎这些吗?家里有大哥顶着,谁还敢胡言乱语吗?”战事一触即发,真要是打起来,大家的注意力还会放在秦家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上吗? 苏氏想想也是,便不在言语了。 “好了,夜深了,娘休息吧,我回去了。”秦黛心安抚了苏氏一阵,这才从她的屋里出来。 她让如意喊了燕氏来,悄悄的嘱咐道:“四小姐心高气傲,只怕明天的出嫁也不会太顺利,你想个法子,让她安静一点。”燕氏是炎黄的人,又是在宅门里待过的,颇有算计和手段,秦黛心相信,她一定有办法。 燕氏得了吩咐,眉毛都没动一下,她福了福身子,一口应承下来,“主子放心,奴婢一定让四小姐安安静静的出嫁。”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回畅晓园去了。 上房内室,苏氏洗漱完毕,换好了衣裳躺在床上,与床边的奶娘轻声说话,“这孩子大概是被人坑怕了,现在是一身的刺,连我都劝不住了。” 奶娘叹了一声,对苏氏道:“孩子大了不由娘,奴婢看三小姐是个有福的,您呀,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别操心了。” 苏氏也叹了一声,心里觉得失落落的,她干脆歇了心思,不再去想府里的乱事,渐渐的睡着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为她而来 初三不是什么好日子,翻开皇历细看,上面只写着宜祭扫,并没说宜嫁娶,可秦黛心就是选了这么个日子,打算在这天把秦若心嫁出去。 秦黛心很随意的给秦四小姐的终身大事定了日子,她不愿意让苏氏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因此把一切事情全权交到了林氏手上。 林氏也是极不容易的,秦二小姐的婚事已经很仓促了,秦四小姐的还不如秦二小姐的呢!秦倩心虽然是嫁去贾府做妾,可贾家毕竟是公卿之家,纳妾也不能随便随便的,林氏就算不顾及秦二小姐,总也要顾及贾家的颜面。再者在嫁妆上,秦黛心也没有苛扣秦二小姐,把先前方婉茹给她备下的嫁妆全陪了过去,所以秦倩心虽然嫁得匆忙,但该有的她都有,虽然算不上风光,但也绝对不寒酸。 可是秦四小姐嘛…… 林氏叹了一声,人的精力有限,她先是为秦倩心操办了一回,没几日又要把秦四小姐嫁出去,这勿忙之中,难免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况且秦黛心的本意就是要打秦四小姐的脸,不但草草的替秦若心备下了嫁妆,连成亲的对象也特意挑了卢家那样的人家!秦三小姐这么做,这根本是要秦四小姐日后没好日子过! 林氏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心力憔悴,这个家表面上看是要渐渐交到自己的手里,实则内里都是秦三小姐在拿主意,连苏氏。自己名义上的婆婆都只是个摆设罢了。林氏心里虽然颇不是滋味,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力,秦三小姐势强,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连贾夫人都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这样的小姑子绝对不可以得罪!好在,姑娘再强势也总是要嫁人的,等她年纪渐长,日后成了亲,家里便不在受她的钳制,自己也能松一口气了。 希望那样的日子不会太让自己等太久。 ###################### 秦四小姐成亲的日子与秦二小姐的相隔太近了,秦府的大门上象征性的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子,府门前冷冷清清的,根本不见半点宾客的影子。非但如此。秦家连个鼓乐班子都没请。 秦府大门外。路人对着秦府大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瞧见没有,这秦家嫁女儿,竟然连个宾客都没请。”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不知道吧,这秦家的女主人啊,换人了,现在当上了当家主母的女人,自然不会对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有什么好颜色,这没到半个月的时间,都嫁了两个女儿了,有一个,听说还嫁给贾府做妾了。”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竟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贾府?那个三品大员的贾府?”另一个人听了。忙凑过来问。 “可不是嘛。” “哟,那可不得了,这贾府一门三杰,就是做妾,也比平民百姓家强多了,我看这秦夫人还不算太坏。” 那人不以为然的道:“你知道什么啊,贾家是不错,可再好也是做妾啊!生的孩子都不能叫自己一声娘,啧啧,作孽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喜庆的鼓乐之声,一个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街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看热闹的人都住了声,盯着那迎新的队伍。 仪仗开道,舞狮引门,新郎官穿着一身红得耀眼的喜福,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身后是一抬四人抬大桥,轿子旁边跟着一名身穿喜庆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婆子,看样子,应该是喜婆。轿子后面是跟着一队唢呐班子,吹吹打打的奏着喜庆的曲子。 迎新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来到秦府门前。 秦府家丁听到声音迎门一看,哟,这不是卢家来迎亲了吗。大伙连忙把准备好的鞭炮点燃,只听一阵霹雳啪啦的声音配合着喜乐声在秦府门前响了起来,好不热闹。 内宅里得了信儿,林氏连忙派人去了四小姐的院子,让人先准备起来。 四小姐秦若心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珠翠满头,妆容喜庆,她整个人躺在床上,并不知道属于自己的恶梦就要来了,人犹如在梦中似的昏昏沉沉的睡着,任几个婆子对她全身上下随意摆弄。 大伙齐心合力给四小姐收拾停当,这才扶着她坐了起来,盖好盖头,等着卢家的人来接亲。 秦家的姑娘嫁得与众不同,或者说是嫁得太随便了,别人家的姑娘成亲,都是由兄弟背出去,临上花轿前还得哭上一回,可秦家的姑娘却是被几个婆子扶着出去上的花轿,整个人别说哭了,站都站不稳了。 这里面有事儿! 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了几句,就眼见着花轿被吹吹打打的抬走了。 “哟,这秦家的姑娘嫁得有意思啊,连个哭嫁都没有。” “可不是,秦家人都没说出来送送,清一水的下人,半个主子也没瞧见啊。” 还有眼尖的道:“那嫁妆也太薄了点,还没有前些日子嫁去贾府做妾的那姑娘多呢。” 街上一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秦家人不予理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人嫁了出去,府里一连办了两场喜事,不论怎么草率,总归是与往常不同,如今秦二小姐和秦四小姐都成了亲,府里也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燕氏寻了个由头,从苏氏的房里出来,去了畅晓园。 “主子,事儿都办妥了,奴婢给四小姐下了重药,醒了以后三天之内全身都没有力气,保证误不了事儿,另外奴婢还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了两个婆子,两个小厮跟着四小姐去了卢家,等她拜完天地,入了洞房成了卢家的媳妇。他们就回来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做得好,我娘可起疑心了?” 燕氏摇了摇头,“夫人倒是问奴婢,怎么四小姐突然就想通了,不哭不闹的。” “你怎么回的?” “奴婢说,大概是被主子震住了,不敢再闹。”燕氏犹豫了一下,才又道:“奴婢还说毕竟王姨娘的下场摆在那儿,四小姐大概怕了。这才认命了。” 秦黛心思忖一番。觉得这个理由找得好。 “你辛苦了。”她停了一下。又道:“王氏身边那个叫鹦哥儿的,也该嫁了,动静小点。”鹦哥儿想替王氏卖命。结果却把自己折了进去,也算是自作孽了。 燕氏明白了秦黛心的意思,当下道:“好,奴婢亲自安排,能劳主子过问她的亲事,已经是她的造化了,她哪有什么不乐意的?自然不敢闹腾。再说,她嫁的又是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哥,这是好事。” 秦黛心嗯了一声,方才道:“你回去吧。娘屋里的事情你还要多上些心,奶娘是个心软没主见的,难堪大用,芳俏……”秦黛心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燕氏低了头,半天才道:“主子,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黛心看了她一眼,“讲。” 燕氏道:“按道理说,芳俏是夫人身边的老人,风里雨里一起闯过来的,奴婢不该说她的不是,可是奴婢发现了芳俏的反常之处,不吐不快。” 这话说的小心谨慎,不过是想让秦黛心相信她的说辞罢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芳俏以前是个好的,确实陪着娘亲吃了不少苦。我这个人公私分明,有赏有罚,不会冤枉了谁,也不会轻易放过谁。” 燕氏听出了秦黛心的话外间,精神一振,随后道:“芳俏姑娘最近怪怪的,不但神色慌张,而且总是鬼鬼祟祟的,在夫人面前侍候是倒看不出什么,可不在夫人近前时,总是一副打探的模样。奴婢就发现好几次,她躲在帘子外面偷听夫人和奶娘说话。而且她总是借故偷偷出府,脾气秉性变了不少,依奴婢看,芳俏姑娘以前是个能压事儿的,如今,却有些挑事儿了。” 秦黛心一言不发,双目微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燕氏心里越来越没底的时候,秦黛心突然道:“你先回去,这事儿我知道了。” 燕氏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芳俏的事儿还真麻烦,她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给苏氏带来伤害的定时炸弹一样,如果不除了她,日后也许就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不过话说回来,芳俏到底在计算什么?她虽然是个奴婢,可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是一般丫鬟能与她比肩的了,只要她不存着海棠那样的心思,日后嫁个管事,或是嫁到小有资产的人家做正头娘子都是极好的。芳俏年岁不小了,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年,苏氏就会放她出府,按苏氏的性子,势必会亲自为她备下嫁妆,挑一门好亲事,到底是什么样的诱惑力,能让芳俏不惜背主,弃了前程,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秦黛心思忖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许久以前芳俏在苏氏屋里心不在焉,双颊绯红的模样来。 十**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芳俏那个表现,分明就是有了心上人的样子。秦黛心漫不经心的敲了敲炕桌,又想道:古代女人一生似乎只为嫁人生子活着,亲事对她们来说,就如同第二次投胎一样。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芳俏迷成那样,宁愿背主忘恩,也要受人驱使呢?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就不知道那人是为苏氏而来,还是为她而来。 ps: 感谢书友101209143450971的打赏,今天突然发现粉丝里有了一个执事,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有人不离不弃的支持,忐忑的是,这货不会是小盗吧?恕恕好没出息,瞬间遁走。明天治牙去,今晚上传一章。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天助我也! 秦二小姐和秦四小姐接连出嫁了,秦府的日子也似乎消停了许多,秦从文不在府里,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也不到上房来了,苏氏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安心又舒适,别提多自在了。(思路客.) 刚吃完早饭,苏氏正在屋里逗两个孩子玩,两个小家伙穿着一样的衣服,躺在临窗大炕上,身子底下铺着锦缎绣五福祥云纹的大红被子,更显得两个孩子雪白可爱,他们挥动手小小的拳头,手腕上的金镯子叮当当的响着,孩子们大概是比较喜欢这个声音,听了以后更加卖力的挥手拳头来。奶娘们就在炕边上站着,随时准备侍候,苏氏坐在炕边上逗逗个这,稀罕稀罕那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这是第三次当娘亲了,却头一次把孩子养在自己屋里头,心里这个欢喜劲比起第一次当娘的人来说丝毫不弱。 “当初啊,把这个家交出去就对了,二儿媳妇知书达理,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我看着可比一般的帐房先生都厉害呢!”苏氏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跟奶娘说话,林氏的性子跟以前比,多了一丝精明和气势,这样的人最适合掌家了。 奶娘也道:“是老奴目光短浅了,当初三小姐说让二少奶奶掌家时,奴婢还不乐意了好一阵子呢,现在想想,多亏听了三小姐的话。二少奶奶是个贤惠的,对您更是百般万般的尊敬,可没有比她再好的了!就说府里二小姐、四小姐出嫁吧,要是您来做。只怕做不了这和周全,还得落一身的埋怨,有二少奶奶出面,您确实轻省不少。”最生要的是林氏乖觉。虽然自己当了家,可一遇到大事,还是会来请教苏氏,苏氏不擅长庶务,往往扔给林氏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林氏并不骄躁,自己转身把事儿处理完了,还回头来问苏氏这样做可好?可行? 林氏恪守本分,处处都把苏氏这人嫡母放在眼里,实属难得。 苏氏对林氏也很满意。不由得点头称赞了几句。随后又道:“说到底还是我生的姑娘有眼光。若是放了旁的姐儿,未必肯这样替自己的嫂子说话。” 奶娘也道:“可不是,三小姐的变化奴婢们都看在哪里。自从她出事儿以后,整个人就变了,老话说得好,不经事儿,不懂事,老天爷保佑,三小姐以前吃了太多的亏,如今总算是转了性,知理了。” 苏氏叹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又亲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屁股,摸到一手干爽后,才笑着对奶娘道:“可不是,以前我还发愁呢,以阿离的性子,如何能不吃亏?现在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再加上她那个世外高人的师傅帮衬着,想来以后应该一切顺遂,再无灾难了。” 帘子后头闪过一道娇俏的人影。 苏氏用余光瞧见,心里一阵苦涩,她扯出个笑容,强压住心里的疼痛,佯装无事,冲着两个奶娘道:“孩子困了,带他们下去吃口奶,哄着睡一觉吧。” 两人连忙上前来,抱起粉团一般的四少爷,五少爷,叫上外头的小丫头,回厢房去了。 芳俏掀了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个乌木托盘,上头置个蓝花浅盘,里头装了海棠果,杏子。 “夫人,奴婢让人洗了水果来,您吃两个吧。”芳俏轻手轻脚的把蓝镪浅盘搁在炕桌上头,不自在的道:“这天可真是太热了,有好些日子没有下雨了,奴婢看您用饭用得少,便挑了些酸爽的水果送来,开开胃。”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连她自己都觉得突兀,咬了下唇偷偷的瞧了一眼苏氏。 苏氏道:“难为你想得周到。”她自己伸手拿了黄澄澄的杏子,掰开去了核,咬一口杏肉,只觉得那酸气直达心底。 “夫人,这杏子味道可好?” 苏氏点头,“酸中带甜,是好东西。” 奶娘道:“这东西贱,还伤人,小姐少吃几个,要是想吃开胃的,让人买些梅子不就成了?” 芳俏涨红了一张脸,只道:“奶娘说得是,夫人少用两个,尝尝味道就是了。” 苏氏拿帕子擦了手,对芳俏道:“这会儿左右无事,你也坐下来说说话。” 芳俏唉了一声,搬了三足小凳坐到了下去。 “芳俏啊,你最近好像很忙啊,都没有时间陪我说说话,这屋里屋外的事情不用你件件亲力亲为,你挑两个得力的分派下去就是了。” 芳俏心里一紧,连忙道:“奴婢方才见您和奶娘说话,就没敢进来打扰。” 奶娘不知内情,还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夫人何时当过你是外人?我们说话也不过说些家里的事儿,你怎么就听不得了?” 芳俏慌张的点了点头,不敢直视苏氏的目光。 苏氏试探道:“芳俏,姑娘大了总会有些心思,这些年我把你拴在身边,倒是耽误了你,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有出府嫁个好人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我就是不知道,你可有心上人?” 芳俏听了这话,连忙抬起头来,“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都十九了,别人家的女儿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两三个了。如今我这里一切妥当,自然该为你考虑一下亲事,就是不知道你这孩子中意什么样的,我心中倒有两个合适的人选,一个是三小姐庄子上管事的儿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又识文断字,家里日子可红火了,你嫁过去以后不用担心看婆家人的脸色,还有一桩是大少爷身边的人,虽说只是个随从,可到底是常年出入侯府见过世面的,那孩子年纪与你相当。为人老实持重,是个妥贴的人。这二人一文一武,都是不错的,你若是中意。我就帮你张罗张罗。”苏氏此时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她是绝不希望芳俏做糊涂事的。 芳俏听了这话,心中万分惊恐。 她的年纪是不小了,府里的丫头到了这个年纪,早就被主子打发出府,或是拉去配人了。苏氏说得这两个人条件都不错,若是以往,她只会千恩万谢的感激,心里不会生出半点的不痛快来,可在见识了那样的人物以后。一个小小管事的儿子和随从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她要做的。是名门府第里的娇妇人。不是整日为生计奔波,精打细算的农妇。 一想到这儿,芳俏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慌。她连滚带爬的来到苏氏面前,跪倒后连连磕头,“夫人开恩,芳俏愿一生跟着夫人,求夫人别赶奴婢走,奴婢不愿出府。” 苏氏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被狠狠的掐灭了,她一方面心痛芳俏的无情,一方面又感叹人心险恶,心里顿时冰凉得透骨,好像那寒气透过血脉窜到身体的四肢各处去了。整个人仿佛在腊月天里喝了一碗冰水一样,冰得她的心几乎都要被冻住了,连牙齿也忍不住轻轻打颤起来。 苏氏稳着情绪,道:“好孩子,你先起来。” 芳俏不肯走向,跪在那里的身姿挺拔如松。 苏氏发现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竟没有发现她的心气如此之高。 “好孩子,你若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只怕来日你岁数大了,愿我误了你的好姻缘。” 芳俏听了这话,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在奶娘的搀扶下,慢慢的起身坐了回去。 “奴婢不愿,与夫人何干?奴婢愿留下来侍候夫人一辈子。” 她这话说得言不由衷,苏氏又岂会听不出来? 苏氏点了点头,才又道:“唉,一转眼阿离都十四了,眼看着就是她的生辰了,也不知道她的那位高人师傅能不能来,我真想敬他一杯酒,谢谢他把阿离教成现在这样。” 芳俏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道:“夫人不提,奴婢还真差点忘了,可不是,眼看就要十五了,三小姐的生辰八字特殊,往年多有忌讳,可如今这府里是夫人当家,自然是夫人说了算,也不知道夫人想怎么操办?” 苏氏只道:“她一个没及笄的孩子,操办什么,我只想在家里摆两桌,自己人热闹热闹算了,要是她的恩师能来,就再好不过了。” 奶娘不明白苏氏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平日里掖着藏着的事情今天却一直说呢? “小姐,三小姐的师傅是高人,脾气古怪,行踪不定,咱们上哪找人去?再说了,他是三小姐的师傅,是长辈,哪有长辈给小辈过生辰的道理?”秦黛心有功夫的事情,秦府里有不少人都知道了,只是关于她那位高人师傅的事儿,知道的人却并不多,芳俏也是头一次听到。 芳俏对秦黛心的这位师傅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她装作无意的跟奶娘打听,“奶娘,三小姐的师傅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听你和夫人说他如何如何厉害,却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是不是我能见着的,如果三小姐生辰他能来就好了,到时候我也开开眼界。” 奶娘不是多话的人,只道:“事关三小姐,你可别上外头胡说去,他师傅最不乐意在外人面前现身,也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咱们就当不知道。” 芳俏胡乱点头,“你还不知道我嘛,三小姐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胡说。”她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暗想,该把这事儿跟他讲讲才好。只是府里规矩多,她想出府只能拿苏氏的对牌出去,怎么样才能出去给他送个信儿呢? 苏氏叹了一声,低头抚了抚手指上的宝石景戒指,才道:“芳俏,明天你拿上我的对牌,到宝华楼把我订的首饰取回来。” 芳俏不知是计,心里一喜,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ps: 感谢大家支持! 第四百八十七章 嫉妒成灾 芳俏心里暗暗欢喜,如此一来,自己就能不惊动任何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报信儿了。一想到即将见到那个人,芳俏心里忍不住雀跃万分,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眼睛里却已经染上了几分桃色。 “芳俏,芳俏?”奶娘叫了好几遍,这才把芳俏唤得回了神。 “奶娘,你喊我?” “哎呀,夫人都喊了你几回了,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芳俏暗道自己大意,竟在这个时候走神了,也不知道她们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有。她连忙抬头遮掩道:“也没什么事,奴婢在想明一去宝华楼的事儿,夫人打了好几套首饰,奴婢怕会有闪失……” 苏氏点点头,“你素来稳重,这么考虑也是对的。” 芳俏见苏氏没有怀疑它,紧张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方才松了一口气,哪知道就听苏氏道:“明天叫上秀莹跟你一起去吧,再派两个小厮跟着,方才万全。” 芳俏一急,那怎么行?自己不过是为了搪塞苏氏,才故而那么一说,谁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出府替苏氏取首饰是假,为了给那人通风报信才是真,如今苏氏让人跟着自己,她行动不便,如何能成事儿?再者,好好的,她怎么突然要派人跟着自己了?莫不是起了疑心?想要派人监视自己吗? 芳俏心里一时没了主意,那秀莹胆子虽小,可却对苏氏忠心耿耿。那一回秦三小姐从贾府回来当着她的面打伤了秀梅后,这丫头便被吓住了,从此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苏氏,半点活泛心思也不敢有。如果自己带了她出去,只怕报信的事情多半要泡汤了。 芳俏想了想,便试探着说了一句,“夫人,奴婢记着您只让宝华楼两套头面,难道还有其它的?” 苏氏摇了摇头,“就那两套,一套赤金镶碧玺的,一套金镶玉的。” 芳俏道:“既是只有两套,奴婢一人去也就行了。让秀莹留在您跟前侍候就是了。奴婢快去快回。叫上宝华楼的伙计一路送奴婢回来,不会出现什么差池的。” 苏氏听了这话竟没有反对,只是不在意的道:“也好吧。你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听了这话,芳俏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不安尽去,被满满的欢喜取代了。 苏氏乏了,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芳俏忙起身道:“夫人累了就小睡一会儿,奴婢侍候您歇下吧。”她上前替苏氏放了枕头,扶着苏氏躺好,在她身上搭了条蜀茧的薄缎被子,这才要退出去。 奶娘年纪渐大,夏日晌午又是易让人乏困的时候。她小声拉住芳俏道:“我就在夫人脚底下睡会儿,若是有事儿,你先喊我一声。” 芳俏点点头,掀了帘子出了上房,回到了自己屋里头。芳俏进门洗了把脸,等身上的热气散了些,便开始魂不守舍起来,只觉得怎么待着都不得劲,她起身来到柜子旁,伸手开了箱子,细细的挑起衣裳来。今年新做的夏衫,裙子她都上了身,只有一套苏氏赏的雪花绸的马面裙还没穿过。芳俏想了想,便伸手把那套裙子从箱底翻了出来,料子是上好的,颜色娇艳如花,正衬她的肤色,芳俏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那个人,心里便止不住的甜了起来,她抱着那套衣裳愣愣出神,脸上红霞一片,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出声来,随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飞快的捂住了嘴,心想好在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今非昔比,所以自己单独住了一间屋子,起居生活比以前方便了许多,如今就算失了态,这小女儿的心事旁人也瞧不见。 芳俏心里一松,干脆放任自己抱着衣裳吃吃的笑了一回,随后把衣裳平铺在炕上,又拿了一只铜壶,上厨房要了半壶的开水,自己回来用铜壶隔着汗巾把那套马面裙从上到下细细的熨烫一回,这才算完事。 第二天一大早,芳俏早早的就起来了,先是从头到尾的细细梳洗一番,又拿出一盒平时舍不得擦的香粉均匀的在脸上匀了一回,芳俏对着铜镜拿着青黛细细的画了眉,在用小指沾着散发着香气的口脂在唇上涂了几下,这才慢条斯理的把那套秋香色雪花绸的马面裙穿好。芳俏打开首饰匣子,里取出一只苏氏赏的蝶恋花的银钗戴好,把耳朵上的银丁香取下,换上一对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塞,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只觉得镜中人人比花娇,周身上下没有半点纰漏,这才满意一笑,站起身来开了箱乱,从里面拿出一只葫芦形绣并蒂莲的锦缎荷包来,贴身放进怀里揣好,又拿了一条崭新的绣了芍药花的帕子,这才去了上房。 苏氏屋里有秀莹和一个新进的二等丫头婉慈侍候着,她倒不急着赶过去,芳俏步履轻盈的来到廊下,顺手从花盆里摘下一朵红艳的海棠别在鬓边,这才喜滋滋的进了屋。 苏氏正在梳装,只觉得一阵香风涌动,紧接着她便从镜中看到了芳俏。 “夫人金安,奴婢来迟了。”芳俏说得不过是体面话,如今苏氏房里只有她这么一个大丫头,有些事情,她早已不用亲自动手了。 苏氏只道:“快起来吧。”她在镜中细细打量着芳俏,只觉得少女身姿挺拔,亭亭玉立,眼角眉梢含情带俏,举手投足都像一幅山水画似的,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奶娘大概也觉得芳俏今日打扮与每天不同,连连称赞道:“这丫头越长越周正,这身段气派,倒像是大家闺秀了。” 芳俏心里高兴,嘴上却道:“奶娘惯会取笑人。” 苏氏梳妆完毕,让人把早饭安排到了次间。 芳俏连忙跟在苏氏身后,亲自侍候她用起饭来,秀莹和婉慈见了,只好退了出来。 芳俏一面帮着苏氏布菜,一面想,如果去宝华楼取首饰,只怕来回也用不了一个时辰的工夫,我若想在他身边多待个一时三刻的,需该有再找个理由才是。她咬牙想了半天,用银丝刻迎春花的筷子给苏俏夹了一个小巧的奶香花卷,才开口道:“夫人,奴婢哥哥前几天让人捎信来,说是想见见奴婢。”她只把话说一半,想看看苏氏的反应。 苏氏听了这个,连忙放下手里的勺子,问道:“你不是最不待见这个哥哥吗,怎么,如今改主意了?”芳俏的哥哥嫂子总想把芳俏嫁到地主家去,因此芳俏对这二人十分的反感,从来不会主动提及。 “到底是一母同胞,奴婢的兄长是个没能耐的,奴婢父母又都不在了,他大小事由都依赖嫂子家里,底气难免不足,就算是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八成都是听了嫂子的主意。夫人,如今他要见奴婢,怕也是有悔过之意,奴婢想去看看,他若是要钱,我自然不会给,要是再旧事重提,奴婢大不了就当没有这个哥哥,再不认他了。”其实芳俏早就与她的兄嫂断了来往,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面了,今天这么说,只是为了哄骗苏氏,想多在外面待些时候罢了。 苏氏对芳俏的用意一清二楚,她听了这骗人的鬼话,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堵,哪里还能吃下饭去,只道:“也好,你今日出府,不如先见了你哥哥,然后再去宝华楼取首饰,早去早回。” 芳俏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心里高兴,嘴上也飞快的道:“奴婢谢谢夫人。”她曲了曲膝,脸上神色愉悦。 就在这时,帘子一挑,却是秦黛心来了。 苏氏心里一暖,连忙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用了饭?” 芳俏的目光也落在秦黛心身上。 秦黛心穿了件象牙白滚雪细纱的望仙裙,裙摆上用细如发丝的金线绣了满幅的沾露蔷薇和栖枝飞莺,裙尾长三尺,拖地摇曳,上面的蔷薇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娇艳欲滴,看上去活灵活现,她腰间扎了一条二指宽的芙蓉色锦缎腰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柳腰,上面坠了一只双鱼荷包,一只暖玉圆佩,脚下穿了一双尖嘴坠流苏的绣鞋。 芳俏心里一紧,连忙向秦黛心行了个礼。 秦黛心淡淡的道:“起来吧。”转而从芳俏面前走过,坐到苏氏身边去了。 芳俏只觉得鼻端有异香,那味道似山谷幽兰,清雅极致却不浓烈,好闻的不得了,跟人家的一比,自己身上的这香味简直就粗俗透顶。 就在芳俏暗暗恼火之际,就听秦黛心道:“女儿已经吃过了。” 芳俏抬眼向秦黛心望去,只见她梳了一个极富贵的牡丹发髻,一头丝青并未尽数挽起,而是颈间留了两缕发丝掖在耳后,这一个小小的改动把牡丹发的成熟老气去了大半,反而平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俏可爱,可谓是点睛之笔。她头上戴了一只温润无瑕的羊脂玉凤簪,发窝里别了两朵赤金镶红宝石的花形华胜,两侧各戴一只赤金掐丝八宝钗,当真是宝贵天成,美艳惊人。 秦黛心一向不喜贵重饰物,往常只做轻便装扮,今天却一改常态,穿戴都华贵异常,她眉若青黛,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双眸清澈如泉,唇似娇花嫩蕊,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使得她周身都笼罩在柔和的阳光里,整个人看起来端丽冠绝,明艳逼人,仿佛神女下界一般,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芳俏心里一紧,只觉得胃中酸水不住的向外冒,她一双手无意识的攥住帕子,眼中火冒三丈,燃起七分的恨意来。 ps: 谢谢大家支持。 第四百八十八章 相遇始末 话说秦黛心早起给苏氏请安,她一身富贵打扮惹得芳俏暗恨不已,至于这恨从何来,还得从头说起。 数月前楚家派人前来提亲,没几日楚天衡亲自上了门,秦从文和当时秦家的夫人方婉茹盛情的接待了他。 那时苏氏还只是一位姨娘,虽然得宠,可到底是妾室,这种场合无论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出席,主子都没有资格去,更何况芳俏身为奴婢,自然没有机会得见楚天衡楚大爷的天颜。 不过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楚天衡来访那日,芳俏差事不多,比往日清闲一些,她闲着无事,挎着小篮子去花园采了不少的花瓣来,打算回去风干后放进香囊里。那天日头不大,没用多久她就采了一篮子的花瓣,她顺着小径往回走,一时不察与一个陌生男子撞到了一处,芳俏被撞了一个趔趄,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后倒了过去,她的篮子也被撞飞了,花瓣像下了一场花雨似的,漫天飞舞起来。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芳俏躺在陌生的臂弯里,透过花瓣雨幕,见到了一个双目深邃,眼神略带忧郁,身上散发着浓浓书卷气息的男子。那一刻,芳俏以为自己做了一个世间最美最炫丽的梦,她见到了这世间最干净纯粹的男子,他的眼神和气质就如同他那身白衣一样超凡脱俗,芳俏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甚至希望如果这是梦,那么就永远不要让她醒过来。 可惜这不是梦。陌生男子扶起已经呆掉的她,轻声问她:“姑娘,你没事吧。”他嗓音如同天籁,清亮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芳俏慌忙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道:“我,我没事,多谢公子。”在这么出色的男子面前,芳俏觉得自惭形愧,好像自己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男子好听的声音再次传过来,“你的篮子。” 芳俏觉得拿着篮子的那双手真是好看,明明是一个普通的竹篮子,可拿在他的手上,就好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她接过篮子,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那男子又道:“姑娘既然没事。在下告辞了。” 芳俏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慌忙抬起头来。却只见到一个飘逸的背影,那一袭白衣也成了她梦中最常见到的梦境。 芳俏失魂落魄的回了苏氏的院子,把这段偶遇当成秘密留在了心底。跟谁都没有提起。后来她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天撞了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楚家大爷楚天衡,因为楚大爷是一身白衣而来,宴中离席去了花园醒酒。 芳俏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她终于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一腔爱慕之情也总算有了归属,悲的是楚大爷是为了三小姐而来,而她不过一个奴婢,在他眼里只怕卑微如尘,不能入眼。 芳俏知道自己的痴情最终会被埋葬。她一边不断的回想那日花园小径的邂逅,一边暗暗告诫自己收拾心情,整个人终日在患得患失中挣扎,日子别提多难过了。 后来秦黛心使用一系列手段收拾了方氏姑侄,秦从文又因心恢意冷,身子不好等理由在府中养病,拒绝了所有的拜访,楚天衡因此也在被拒绝之列,再也没来过秦府。 芳俏心情复杂,她想让楚天衡来,这样自己兴许就能再次见到他,她又怕楚天衡来,因为他来秦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娶秦黛心做平妻。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芳俏渐渐生了奇怪的心思,表面上对秦黛心言听计从,十分的尊敬,实际上却暗暗的怨恨上了,最初,芳俏还只是感慨自己身份卑微,若她不是奴婢,而是托生在大户人家里头做小姐,只怕也是有会与心上人成双成对的,可惜她只是个奴婢,连去侍候他的资格都没有,何谈成就姻缘?任谁听了这事儿,只怕也会笑她痴人说梦吧! 芳俏自嘲了几回,总算暂时压住了心里的情绪,把这个秘密压在了心底,可羡慕,嫉妒慢慢的在她心里发酵,滋生,渐渐压抑成了怨恨,妄想。她幻想着自己能取而代之,代替秦黛心成为楚天衡的正妻,其实只在能待在他的身边,不论是妾,亦或是没名没分的通房,她都是愿意的。 这样好的男人,这样好的亲事,三小姐竟然还不知足的拒绝!她凭什么? 芳俏虽然怨恨秦黛心,可是她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暗害什么的,她知道自己就是只蚂蚁,秦黛心随随便便就能捏死她,可她又控制不了自己不平衡的心态,所以这意外的偶遇也确实把她折磨的不轻。 后来秦黛心忙着处理府里的乱事儿,对苏氏房里的事情也就忽略了一些,她认为方氏姑侄已经除,苏氏房里又有燕氏在,应该出不了大乱子,在秦黛心眼里,奶娘和芳俏都是苏氏最信任的人,不在排查,防范的范围之内,可她不会想到,芳俏藏了那样的心思,又藏的那样深,把燕氏都骗过了。 世间的一切,好像是一部被安排好的戏,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事先设计好了一样,芳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再遇楚天衡。 那天她奉命替苏氏去看苏仲达,回来时被几个地痞堵在了死胡同里,芳俏又怕又恼,恨不能一死保住清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衣男子无意间闯了进来,飞身打跑那几个地痞,救了她。 芳俏相信这就是缘分,因为救他的人正是楚天衡,更让她惊喜的是,楚天衡竟然还记得她!芳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自己落难之时,梦中人仿佛从天而降,救了自己,还轻声安慰着她,甚至主动护送她回了秦府。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干净,带着一点点的忧郁,是在担心自己吗? 芳俏想入非非,满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她磨磨蹭蹭的跟在楚天衡身边,希望通往秦府的路再长一点,最好永远也走不到头! 可惜她的愿望又一次落空了,秦府大门遥遥在望,分别再一次上演。 楚天衡停下步子,朝她拱手道:“姑娘,前面就是秦府了,你安全了,在下也该回去了。告辞!” 芳俏不想再像上次那样与他错过,就算今生无缘,但至少,应该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吧?就是这个念头,促使方俏叫住了正要转身的楚天衡。 “公子留步。”芳俏鼓足勇气来到他身边,行了上万福,方才道:“婢子名叫芳俏,是秦府兰姨娘的贴身侍女,再次谢过楚大爷救命之恩。” 楚天衡微讶,“你知道我?” 芳俏道:“上次与公子匆匆一别,听府中人提及楚家大爷气度不凡,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婢子便猜想公子应该就是楚大爷。” 楚天衡微笑,好像并不觉得做奴婢的如何低下,他的笑容亲切纯粹,像春风一样让人舒畅。 芳俏又道:“前边就是秦府了,楚大爷来者是客,何不去拜会一下。“ 楚天衡只道:“算了,秦老爷在病中,恐怕多有不便。再说……”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他拒绝了我的提亲,好像三小姐也不喜欢这门亲事,我又何必前去叨扰呢!” 芳俏把楚天衡的落没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阵阵疼痛,也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嫉妒她。下意识的,她脱口道:“三小姐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嫁给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她却还不知道惜福。”大概是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这话说得不妥,芳俏的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她微微曲了曲膝,才道:“楚大爷见笑了,婢子没读过什么书,妄言了。” 楚天衡只道:“不会,姑娘进退有礼,这样很好。” 芳俏为了楚天衡的夸赞暗暗欣喜,又见胡同里十分僻静,无人路过,无人张望,因此胆子大了起来,她含情脉脉的冲着楚天衡道:“大爷,婢子有一事不明,想要向大爷请教。” “你说。” 芳俏犹豫着,不知道这话能不能问出口,她见楚天衡面容各善,没有半点的不屑和不耐烦,当下便道:“听闻大爷与齐家大小姐早早的订了亲,如今不知为何又要娶我家三小姐?” 楚天衡苦笑,思量一番后才道:“不瞒姑娘,楚家人丁单薄,子嗣艰难。齐家大小姐的八字与我十分匹配,有仙人算她就是为楚家开枝散叶的人,至于你家三小姐嘛,也是父母之命啊!他们说三小姐命旺,可保楚家财运延绵,其实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楚天衡一肚子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好像极不情愿似的。 芳俏欣喜异常,心想原本这两人都不是他愿意娶的,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意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对不起,是婢子僭越了。”芳俏一幅楚楚可人模样。 楚天衡不介意的摆摆手,冲芳俏道:“姑娘,在下告辞了,有缘再见。” 芳俏福了福身子,目送楚天衡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相信他们一定有缘,她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再见。 ps: 求票票支持,求包养。嘿嘿。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下手无情 再那之后,楚天衡和芳俏果然又见了几次面。 一次是在大街上,芳俏陪着苏氏去绸缎庄挑布料,走到绸缎庄门口的时候,芳俏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她左右巡视了一圈,才在对面茶楼的二楼窗口发现了一个白衣身影,那人衣白如雪,气貌不凡,眉眼间略带的忧郁更为他添了几分风采,那人举杯朝她微微示意,唇边还绽放着迷人的微笑,不是让她朝思暮想的楚天衡又是谁?芳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砰砰乱跳,脸也红了起来。二人相隔甚远,也没有说话,楚天衡单是用一个眼神,就把芳俏虏获了。 还有一次,苏氏要去普法寺进香,芳俏身为她的大丫鬟自然是随行的。主仆几人一路来到大殿,拜佛求签捐香油,动作倒也快,只是天气热了些,苏氏略有不适,小沙弥便引众人去禅房歇息。苏氏困乏,便要在禅房小憩片刻,芳俏侍候她歇下后,左右无事,干脆去了大殿替自己求支签。就在求签的时候,她再一次遇到了楚天衡。 芳俏虽然欢喜,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表露出来,况且在庄严肃穆的大殿内,也有些不敬。楚天衡也发现了芳俏,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在一位大师傅的带领下往后殿去了,二人擦肩而过,倒也算是成全了芳俏的相思之苦。 而后还有几次,芳俏都会在各种地方“巧遇”楚天衡。遇得次数多了,她自然相信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了。两人成了熟人以后,见面时自然不能只微笑点头了,总要打个招呼。问候几句,芳俏本就对楚天衡有意,巴不得自己能多跟他说上一些话,因此对楚天衡的问话总是知无不言,恨不能掏心掏肺的对他,楚天衡态度暧昧,总是用让怀 春少女脸红心跳的眼神看着芳俏,说话时不但彬彬有礼,而且语气十分亲昵,让人想不误会都难。芳俏本就是爱慕于他。如今见他对自己处处关怀备至。心里更加笃定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因此在楚天衡提出让她帮忙留心秦黛心的动向时,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背叛苏氏也自然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其实这故事说起来既老套又无聊。内情不过是楚天衡看中了芳俏的身份,想利用她做自己在秦府的眼线而已,可笑情窦初开的芳俏自以为是,一颗芳心暗暗拴在了楚天衡的身上,还以为这是老天爷赐下来的缘份,就为了这并不存在的感情和缘分,芳俏便咬牙背弃了苏氏,成了楚天衡在秦家的一双眼睛。 楚天衡暗中交待芳俏,要特别注意秦黛心的一举一动,芳俏虽然心里不喜楚天衡对秦黛心的诸多打探。可她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想着自己出身卑微,若是就这么没明没份的跟着楚天衡,只怕将来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如果在秦黛心这件事情上,自己多做些功夫,日后跟着嫁过去,虽然比不得秦黛心平妻的身份,但好歹也能占个姨娘的位子。 芳俏知道自己的出身比不过秦黛心和齐宝珠,论姿色也无半点优势,可她自认为自己有一点远胜于这二人,那就是楚天衡的爱慕。芳俏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楚天衡取齐宝珠是听信了那仙人的话,为的是能替楚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娶秦黛主也是迫不得已,并非他所愿,再提到她们的时候,楚天衡总是唉声叹气的,眼神也十分黯淡无光,可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语气轻快,还会不自觉的微笑,他一定是喜欢自己的。 芳俏想到这儿,嘴角便不自觉的带上了三分的微笑,看着秦黛心的目光竟然装满了同情,好像在说,任你身份高贵,美丽无双又如何,日后你嫁到楚家,只会整日独守空房,得不到他的半点喜爱,你在楚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虽然占着平妻的身份,但想必还没有她这个妾过得风光…… 秦黛心此时不知芳俏心中想法,如果被她知道了,很可能会爆血管吧? 秦黛心与苏氏说了一会儿话,视线就落在了芳俏身上,她轻笑一声,才道:“往日只觉得姐姐为人爽利,不想打扮起来竟这般柔美。” 苏氏忧心忡忡的道:“是啊,姑娘大了,爱美也是常事。” 芳俏喜滋滋的朝着秦黛心福了福,口不对心的道:“三小姐竟取笑奴婢,惯会说些玩笑话,奴婢们再美,还能美过三小姐去?” 秦黛心也不恼,只道:“姐姐腕子上怎么光秃秃的?可是我娘怠慢了你,没赏你首饰戴?” 苏氏微嗔,却没有说话。 芳俏连忙上前一步道:“三小姐可冤枉夫人了,前几天夫人还赏了奴婢一对绞丝纹的银镯子呢。” “哦?那怎么不见姐姐戴?如今正是仲夏,衣裳袖子可比冬日里短上两寸,姐姐露着光秃秃的腕子可不好看。”秦黛心边说边笑,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一只红得滴血的玛瑙镯子来,亲自起身来到芳俏身边道:“这镯子显白,配姐姐再合适不过了。”说着便亲自戴到了芳俏的手腕上。 芳俏本就白皙,红红的玛瑙镯子戴上去后,更显得她肌肤赛雪,晶莹剔透。 “这如何使得?” 芳俏刚欲退下手上的镯子,就听见苏氏道:“既是小姐赏了你,你就戴着,左右不过一个玛瑙镯子,阿离屋里好东西有得是。” 芳俏听了这话,只觉得胃中酸气又起,一个“赏”字刺激得她几乎要喊出声来。 “奴婢谢三小姐赏。”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咬牙切齿。她自从对楚天衡有了非分之想后,时常暗暗懊恼自己的身份。奴婢两个字虽然时时挂在嘴边,但她相信自己一定不是一辈子的奴婢命。 早晚有一天,她也要满头的珠翠,一身的绫罗绸缎。身边要有四五个丫头服侍,从些穿金戴银,富贵一生。 芳俏觉得自己离那一天不远了。 秦黛心假装没听懂,神色无恙的回到苏氏身边。 苏氏像想起什么似的,对芳俏道:“你不是还要去见你兄长吗?收拾收拾快去吧!我交给你的差事也要办好。” 芳俏还没来得及答应,秦黛心便开口询问起来,“娘,芳俏姐姐不是恼了她兄嫂,怎么这会儿又要去见她哥哥了?” “唉,到底是同胞骨血。就像我跟你舅舅一样。难道还真就从此成了路人不成?见见就见见吧。左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他再敢旧事重提,让你去嫁那地主老才。你也算见识了他的真面目,从此以后就别来往了,尚若他已悔改,你就原谅他这一回。” 芳俏低低的应了一声,道:“听夫人的,奴婢这就去。” 秦黛心道:“姐姐可把这一身行头换了吧,再被他要了去,我可没有第二只镯子给你了,万一他动手抢怎么办?不行,你可别一个人去。叫上秀莹与你同去吧!” “这样也好。”苏氏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是你兄长,却不敢动别人,秀莹那丫头胆子虽然不大,可却也是一个帮手。” 芳俏大急,暗怪秦黛心多管闲事,若是没她在,自己这会儿只怕已经见到心上人了。 “劳三小姐惦记,奴婢还是想一个人去,都说家丑不外扬,奴婢兄长那副嘴脸,还是别恶心别人了。”她神情落寞,好像真的想起什么不开心的往事一般。 “这倒也是,成吧,那你就一个人去,快去快回。”苏氏让人取了对牌给她,才道:“记得让宝华楼的伙计送你回来。” 芳俏点了头,朝着苏氏和秦黛心福了福身子,这才退下。 苏氏重重的叹了一声。 秦黛心挥了挥手,把次间里侍候的小丫头赶了出去。 “娘,路都是自己选的,她要这样,咱们也没办法。” 苏氏感慨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她到底跟了我一场,以前又万般护我,怎么如今日子好过了,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她以前是个好的,别人收买不成,可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就卖了你我,可见人是会变的。”秦黛心只道:“娘,您别想太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女儿吧。” 苏氏点了点头,突然又握着秦黛心的手道:“阿离,别忘了你答应娘的,如果,我是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留她一命。” 秦黛心知道苏氏心软,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一向习惯包容和忍耐,特别是对待身边的人,更多了几分让人不能理解的仁慈。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所以她才会斗不过方婉茹,处处受她压制和迫害。 “娘,您放心,我会给她留一次机会的。如果她肯回头,我定会饶她不死,不过,女儿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她死性不改,做了什么不顾后果的事儿,那么我决不会轻饶她。”秦黛心反握着苏氏的手道:“别为了她,让咱们娘俩之间有了什么隔阂,那可真真的不值得。” 苏氏娇嗔道:“看你说的,这孩子,难道娘是个老糊涂,连谁远谁近也分不清了吗?娘不过是念她尽心伺候过我的份上,想给她一条活路。” 秦黛心暗道:可惜有的人人就是这样,你给了她活路,她却未必肯走。这话她搁在心里,没敢跟苏氏说,为了安抚苏氏,她只道:“好,娘,我知道,您放心吧。您回屋歇着,我回去了。” 苏氏伤神的很,也没反驳,点了点头。 秦黛心把苏氏厅里,这才回了畅晓园。 雪晴来报:“主子,芳俏去了楚宅。” 秦黛心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如此,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ps: 天气真冷啊,不都开春了吗,怎么样还冷成这个德性、、、、、、、、、 第四百九十章 通风报信 再说芳俏离开了秦府,来到热闹的大街之上,她神态轻松,并不是很着急的样,甚至还去逛了两家铺子,在街上走走停停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她才一路朝郊外走去,出了城门,直奔楚家大宅,轻车熟路的绕过灰墙粉瓦,去了边角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轻轻的敲了两下门,随后又生生的敲了三下,然后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粗犷的汉子隔着门板问她,“谁呀。” 门外头芳俏道:“表哥,姑妈来信了。” 门被打开了,一个汉子探出身子来四处张望一下,才把芳俏让进了宅子。 芳俏稳了稳情绪,朝着那汉子道了声谢,随后又道:“请带我去见楚大爷,我有要事禀报。” 那汉子也不言语,直接朝里头走去,芳俏不是头一次来,知道规矩,连忙跟在他身后小跑了起来。那汉子身高足大,一步跨出去老远,他是习武之人,走路极快,又轻无声息,可怜芳俏那小碎步,跟了半天总算勉强没跟丢。 楚宅占地面积不大,可这个三进的宅子却处处透露出精巧别致,院中亭台楼阁,水榭假山无数,且回廊曲折,小径蜿蜒,珍稀花木更是随处可见。 可惜佳人急着会情郎,对一路上的风景视而不见,好不容易到了后院,那大汉却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偏厅就走了。 芳俏敢怒不敢言,暗想等自己成了楚家的女主子。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人。 就在这时,帘子一挑,屋里走进来一个瘦子。 这人长得五短身材,面庞发黑。一副獐头鼠目的模样,让人看了十分不喜。 那瘦子进屋时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屋里有人,等看清楚屋里坐着的人是个妙龄少女时,眼中顿时淫光大盛,脸上一下流表情更甚,让人看了做呕。 芳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又气又恼,心想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也不知道他是何身份。竟也能堂而皇之的进到楚宅里来。 那瘦子只见芳俏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只露出一个侧脸和一小截白皙的脖子来,她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着,大概是气得狠了。脸上红红的,甚是诱人。瘦子只觉得心里一痒,口水差点淌了下来!这瘦子虽然是色中恶狼,可他却不是莽撞之人,这楚宅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他是知道规矩的,这里可不是一般的丫头能进得来的地方。 瘦子几番思量,最终没做出什么轻率之举,他不想开罪楚天衡,因此在芳俏的对方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芳俏心里一松。只觉得安定了下来,这人讨厌的紧,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过份的举动,可目光轻挑,让人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没由来的生出恼怒来。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黑布短襟打扮的小厮,他朝着那瘦子一拱手,只道:“大爷有请。” 那瘦子站起身来,临走时还看了芳俏一眼,摸了摸下巴,猥琐至极。 芳俏一阵阵恶寒,不过人总算是走了,自己也可以松口气了,只是明明她先到的,那小厮为何请了那瘦子进去? 再说那瘦子一路跟着带路的小厮来到上房,他自径推开虚掩着的门,熟门熟路的往左一拐,去了楚天衡的书房。 书房布置得十分讲究,墙两侧各挂着大家书画,有山水,有墨宝,书房靠墙处摆了一溜的书柜,前边是张四足紫檀大书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桌子旁边放着一个大肚插瓶,里头插着几卷画轴。 楚天衡负手站在窗前,目光望向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瘦子来到书桌前,单手握拳放在胸前,低头道:“楚兄别来无恙?”他口音很怪,说得话虽然字正腔圆,但却带着浓浓的异国口音。 楚天衡头也没回,只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益州那头已经做好了布置,就等着他们去了。不过我看这些人不好对付,恐怕也拖不了多久,大汗的病不等人,你们应该早些动手才是。” 楚天衡神色不变,只道:“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想必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吧?” 那瘦子唉了一声,放下手臂道:“恐怕大汗是真不好了。时局紧张,六王子蠢蠢欲动,草原人心惶惶,我真怕大汗会坚持不到……” 楚天衡转过身来,“放心,我已经找到赤阳果的线索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它,到时候大汗就有救了。”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六王子接替可汗之位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他们都反对呢!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可汗亲自定下继位人选呢? 不过这样也好,相信大汗也会选择六王子的,大汗那么宠爱他,相信他,一定会让他接替自己的位子的。 那瘦子听到楚天衡的话,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那真是太好了,大汗若是得以续命,我瓦那定能昌盛不哀,到时候一举南下,覆灭大雍,取而代之,哈哈……” 楚天衡微微一笑,只道:“这事儿你先不要回禀,赤阳果的事儿决不能其他有心人知道,不然的话……” 那瘦子收了声,连忙道:“我知道,这个我懂。不过我绝得那纪家的人也该再找找,万一赤阳果的事情不成,咱们也好有个退路。” 楚天衡看了那瘦子一眼,道:“乌兄想得果然周道,我与义父也是这个意思。” 瘦子大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楚天衡道:“我来时见厅里坐着个妞,身段不错,她是谁?” 楚天衡知道这乌三道喜女色,他道:“那人事关赤阳果的下落。你不可动她,事成之后,我把她送到乌兄床 上,你看如何?” 乌三道喜出望外。转念又想,那女子该不会是楚天衡的人吧?他乌三道虽然好色,却也不是夺人所好之人。所以乌三道只是朝着楚天衡拱拱手,小小的三角眼里笑意盈盈,并未把楚天衡的话放在心上。 “不知赛托何处?我俩已有六七年没见,上次来时太过匆忙,那个……” 楚天衡知道乌三道底细,只道:“义父太忙,无暇分身,不过他曾交待我。若是乌兄上门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便从暗处拿了了个沉甸甸的包裹出来。放在桌子推向乌三道。 乌三道嘿嘿的笑了两声,搓手道:“还是赛托兄弟了解我,这个。英雄气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着便毫不客气的把包袱拿了过来,又掂了掂,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楚天衡只道:“乌兄一向直来直去的,什么时候还学会拐弯说话了,我知道你开销大,在这儿的生活不易,放心,少不了你的。”楚家别的没有,银子有得是。 乌三道爱听这话。才道:“如此,我就先走了,到日子再来。” 楚天衡点了点头,客气道:“乌兄,我还有事儿,就不远送了。” 乌三道有了钱,自然不愿意在这儿多留,连忙道:“你忙你的,送什么。”说着大步往向走,掀帘子消失在了门的另一头。 楚天衡冷笑一声,才打起精神来,喊了门外廊下听差的小厮,让他去请芳俏来。 芳俏坐如针毡的在偏厅待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这一柱香的时间对她来说好像有天荒地老那么长,好不容易听到了脚步声,却没见到楚天衡亲自前来,反而是那个黑衣小厮,上前来请了她。 “大爷请姑娘上房说话。” 芳俏只觉得心里空得厉害,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见到楚天衡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于是她便欢快的跟着那小厮去了上房,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厮把芳俏引进上房,芳俏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就像是第一次来一样。 芳俏进了书房,抬眼看了满目含笑的楚天衡一眼,才一脸羞涩的给他行了个万福。 楚天衡轻声道:“起来吧,大家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芳俏听了这话,心肝俱是一颤,“自己人”三个字在心里被无限放大,另有所指。芳俏一张脸涨得通红,声如蚊呐的“嗯”了一声,这才起身了。 楚天衡见了芳俏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女人就是矫情,如果不是为了找到赤阳果,自己会在这里跟她虚与委蛇的套近乎?这女人就是个傻子,她还以为自己会看上她不成? 楚天衡一向擅长伪装这种把戏,芳俏久在内宅,心机单纯,见到的尔虞我诈有限,所以她根本看不出来楚天衡眼睛里藏着的不耐烦和厌烦。那虚伪的微笑和装出来的深情,把芳俏迷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直了。 楚天衡知道芳俏找他必是有事,可这厮惯懂女人心思,所以一开口并没有询问秦府的事儿,反而道:“姑娘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了,你是秦夫人身边得力的,少了你,她怕是要不习惯了吧!” 芳俏心里一喜,他这是看重自己,不过芳俏也不傻,敢肯大咧咧的承认这种事儿,当下道:“不过是些奴婢做得事儿,婢子不做,自有别人做。” 楚天衡咂舌道:“姑娘内秀,留在那儿真是暴殄天物,若是姑娘在我身边,我待珍之惜之,哪里还值得驱使你做那些个苦差事儿?” 芳俏没读过书,不知道“暴殄天物”是什么意思,可是楚天衡后面的话她却听懂了,心里欢喜异常,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大爷,婢子今儿来可不是跟你逗乐子的,婢子有一事要跟您说。” ps: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事情始末 楚天衡知道芳俏要说的必是重要的事儿,可他深知女人心思,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表现出心急的样子,只怕这小娘皮会察觉自己是要利用她,到时候事情就会难办很多。 楚天衡暗想了一下,才急切道:“姑娘一向对秦夫人忠心耿耿,如今却为了我的事情让姑娘做下这样有背良心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姑娘心里定然难过,你本就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怕这事儿让姑娘为难了。” 芳俏心里一暖,顿时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她盈盈一拜道:“楚大爷这话是说进婢子心里去了,夫人待婢子不薄,婢子做了这些事儿,心里不安,日夜都受良心的谴责。天地可鉴,若不是为了大爷,婢子面前就是摆了金山银山,婢子也不会出卖夫人和三小姐的。”芳俏红了眼眶,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低低泣了起来。 楚天衡暗骂一声,心想明明是你想攀高枝,想要脱离草窝飞上枝头,偏要说得这么重情重义,她若真是个重情的,会背主忘义到自己近前卖好来吗?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脸上却没表露出一点的迹象来,还一往情深的道:“姑娘心意我都明白。” 芳俏心里暗喜,他这是听懂自己的暗示了?随后又骂了自己一声糊涂,楚天衡楚大爷是何等聪明不凡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都听不懂呢! “大爷怎么这么见外,如今还叫我姑娘。” 楚天衡只道:“不是我不愿意与姑娘亲近些。只是姑娘身份如此,我们守礼一些,也好为日后谋划一番。” 芳俏听了这话,欢喜得不知如何事好。楚大爷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日后会纳了自己? “大爷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楚天衡微微一笑,脸上绽放一抹迷人的微笑,他自认没有女人能逃脱他身上散发的这种魅力。 “姑娘还没说你所为何来。” 芳俏果然被迷住,也不细想,便道:“大爷,婢子昨天听夫人和奶娘闲聊,说三小姐有一个世外高人的师傅,这人似有神技。神出鬼没的。婢子想。三小姐手里的这块玉。会不会就是她这高人师傅送给她的呢?您想啊,三小姐以前是庶出,手里可没有什么好玩意。您说的那块玉那么神,只怕我家老爷连见都没见过,更何况是她了,奴婢想,或许这玉是她师傅给她的,过几日三小姐生辰,她这高人师傅没准儿会现身呢!若是三小姐的师傅来了,您怕就有机会知道那玉的来历了。”芳俏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天衡看,似乎想在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似的。 楚天衡暗暗思付一番,当初自己跟芳俏说。自己之所以非娶秦黛心不可,是为了想拿到她手里的一块玉,传闻秦府三小姐手里有块美玉,这玉颇有来路,是吸汲天地之精化,汇千山之水滋养而成。这玉是神灵庇佑之物,能保楚家基业,只是不知道三小姐手里这一块,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块。 “若那玉真是我要找的那块,我可得好好谢谢姑娘,如果这玉拿到手了,自己也就不用娶秦三小姐了。娶妻娶贤不假,可也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才行。”楚天衡直直的看着芳俏,好像这番话是特意为她说的一般。 芳俏羞得低下头去,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这娇滴羞怯的模样在楚天衡的眼里是何等的恶心。 事实上,楚天衡从来没有想过要娶秦黛心,当初在街上义父见了秦黛心,见她身手不凡,似乎是想起了关于三小姐得了赤阳果的传闻,这才让自己想方设法的娶了她,只要人在自己这里,那赤阳果的下落也就自然跑不了了。 楚天衡叹了口气,才问道:“姑娘,你这话是听秦夫人亲口说的?会不会是她们故意说给你听的?” 其实这个消息楚天衡觉得还是比较可信的,毕竟秦三小姐以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她哪里会有机会得到像赤阳果这样稀世罕见的宝贝呢,肯定是她的那个高人师傅为她寻来的,如果她的这个师傅真像芳俏说的那么神秘,兴许还真有些来头。 那人的来头越大,赤阳果存在的真实性也就越大。楚天衡怎么可能不问问清楚。 芳俏摇摇头,才道:“婢子知道三小姐聪慧,所以一向格外小心,倒是夫人,她对我很是信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怀疑我,所以她的话应该是真的。只是大爷,婢子有一事不明,那玉真对楚家那么重要,重要到您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楚天衡假装叹了口气,“家业振兴之事,重大无比,我楚家人丁不兴,所有的重担都落在我一个人肩上,父亲的希望还要靠我延续,那仙人说,这玉可保楚家基业,为了家父,我愿倾力一试。” 芳俏点了点头,楚天衡的形象在她心里又提升了一些高度。 “对了,你家三小姐的生辰是哪一天,她的师傅到底会不会来呢?” 芳俏想了一下,才道:“我家小姐是七月十五生的,至于她师傅会不会来嘛,婢子不敢说,这世外高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谁也没见过,连夫人都是一头雾水的,更不要说婢子了。” 楚天衡一愣,方才道:“七月十五生的?好特别的生辰啊。” 芳俏听了这话,心里不免酸了一回,强打起精神道:“哪里是特别啊,婢子看,是邪门才对。” “哦,这话怎么说的?” 芳俏对秦黛心本就因妒生恨,如今得了这个排揎她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添油加醋的讲起秦黛心的事情来: “大爷,这话说来话长。三小姐现在是嫡女不假,可以前,她可是个正经的庶出,那时候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命里犯太岁。三小姐性子不好,喜怒无常,她不亲近自己的生母兰姨娘,就是现在的夫人,偏要去讨好当时的夫人方氏。方婉茹那样的人,最会苛待庶女,怎会真心对她。偏三小姐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似的,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是指着入了嫡母的眼,要给自己寻个好出路呢!结果呢。当初方氏为了贾家的亲事。几次害她。三小姐命硬活了下来,人也变得和以前不同了,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她的师傅。有了功夫,也变得聪明了不少。不过即便是有老天眷顾,给了她一个师傅,可到底还是八字不好,总是多灾多难的。过年的时候,三小姐莫名其妙的昏睡了七日之久,眼见着太夫人要命道士拿狗血泼她,她才醒了过来。您说,她不是命硬,八字不好。能是什么?” 楚天衡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起来,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 昏睡七日。 这不正是普通人服下赤阳果的症状吗?他现在可以肯定,这秦三小姐确实是吃了赤阳果无疑,如果不是吃了赤阳果,她怎么会突然昏睡了过去,一定是赤阳果的能量太大,她一时吸收不完,所以才会有了沉睡的假象。不过既然她没有被赤阳果的能量活活撑死,想必是她那高人师傅帮了她…… 一定是这样的。 楚天衡微笑着看芳俏,从她下手,果然是正确的,虽然这些日子自己为了应付她,有些烦,不过,眼下都值得了,不是吗? “姑娘说得这些我都记下了,还有,谢谢你。”楚天衡最拿手的招数就是他的微笑,和煦温暖的微笑对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说,杀伤力很大。 果然,芳俏红了脸,双手不住的扭着手里的帕子。 楚天衡暗暗冷笑了一声,顺手从书柜上拿下一只盒子来,从里头取出一只暖玉镯子来,亲手戴到了芳俏的手腕子上。 芳俏只觉得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手,掌心里的热度时刻提醒着她这不是梦,接着腕子上一冰,一只玉镯子挂在上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大爷,您这是何意?婢子虽然是为了您才……可婢子并不是为了这个。”那镯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为了钱吗? 楚天衡只道:“姑娘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这镯子是我无意中看到的,觉得很配姑娘,所以才买了下来,想送给你。”他的声音很落寞,似乎有些失望。 芳俏听了这话,只觉得心肝乱跳,脸上好不烫人,难道说这是他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 “大爷,是婢子误会您了,这镯子,很漂亮。”芳俏又羞又喜,把头低得低低的,没有看到楚天衡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和厌恶。 “你喜欢就好。对了,时辰不早了,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别让人起了疑心。” 芳俏虽然不舍,可怎奈自己身上还有差事,当下抬头望了楚天衡一眼,这一眼似语还休,满是情谊与不舍,可惜没有得到楚天衡的回应。 “姑娘先回去,咱们来日方长。” 芳俏心里疑虑尽去,欢喜的点了点头,才道:“大爷放心,婢子懂,婢子会好好盯着三小姐的,若是她有异样,一定找机会告诉您。” 楚天衡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芳俏轻声道:“怎么敢劳动大爷,婢子自己走就是了。” 楚天衡又赞了芳俏几句,说得她心花怒放,飘飘悠悠的跟着小厮离开了上房,出了楚宅。芳俏一边走,一边不住的抚摸手腕子上的玉镯,心里的欢喜几乎要溢了出来,仿佛明天自己就成了楚天衡的姨奶奶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楚天衡命人开窗换气,并且嘱咐下人用水把书房里外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遍,只到闻不见点半气味,才算完事。 ps: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恕恕在此拜谢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复杂局势 再说秦黛心回到畅晓园后心绪不宁了一番,她暗暗思量道:苏氏以前境遇窘迫,身边缺少忠心伶俐的人,奶娘虽是忠仆,但却不是谋士。芳俏为人稳重,办起事来也颇会变通,事事为苏氏着想,可堪一用,也难怪苏氏会视芳俏为心腹,不舍得放她出府,把她留在身边一待就待了这么多年,直到芳俏十九岁,丝毫没提让她配人出府的事儿。 这就好比当父母的耽误姑娘的亲事,把人留来留去留成了仇。其实苏氏不过是担心新拨过来的丫头被人收买又或是个不堪一用的罢了,若是以前她当姨娘时,这样处处小心翼翼还有些道理,可苏氏如今在秦府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了,家里的事她又通通甩给了林氏,大可不用这样殚精竭虑的活着。若是苏氏能早些看透,早早的把芳俏配了人,如今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事端来,她也不必为了这些事儿烦恼了。说到底,芳俏不过是个替人通风报信的,早早的看清楚了她的面目,除了隐患,倒也无防。只是秦黛心有点担心如意,因为她似乎在芳俏的身上隐约看到了如意的影子,如意今年也十七了,古人早熟,在这个岁数结婚生子的人大有人在,这几天这丫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分明是心事重重的。秦黛心想起前一段时间裴虎和如意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似乎是彼此看对眼了,本来嘛,两个人一个性子稳重,一个脾气火爆。倒也是极为匹配的,可偏偏裴虎要跟着自己去瓦那,此一去生死未知,这傻丫头把一颗心都拴在了他的身上。若是裴虎回不来了,她可如何是好? 秦黛心怕身边再养出来第二个芳俏来,毕竟如意和芳俏不同,她还知道自己的大秘密呢,万一这丫头受了刺激把自己是异世游魂的事情说出去,那她可真就越活越回去了。 玩了一辈子鹰的人,总不能让鹰啄瞎了眼。秦黛心看起来性子变了很多,不像前世那般冷漠冷血了,其实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对人处处防备,轻易不肯撤去戒心的人。 秦黛心思虑再三。觉得如意的事情还是快些处理好。这两人若是感情不深。趁此机会来个了断也算是不错的,若是已经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事情可就难办了。她暗暗头疼了一会儿。终是喊了如意来。 如意见自家主子一脸的凝重,心里顿时七下八下的打起鼓来,不知怎么的,自从知道了那天大的秘密后,她对秦黛心除了尊敬以外,便是畏惧,竟再难有亲近之情。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心里那个秘密闹的,她害怕自己会无意跟别人提起,泄露了主子的秘密,又怕自己说梦话被旁人听了去。还怕有一天秦黛心会不再相信自己,悄悄结果了她。如今再看秦黛心这满脸的郑重,如意心里的惧意就又重了几分,她手里全是汗,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结局。 秦黛心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只见这丫头神色微闪,手紧紧的握成拳状,连呼吸似乎都重了几分。 她在害怕什么? 秦黛心敛了眼睑,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琥珀串珠,心想,或者说她该给如意准备一份嫁妆,在自己走之前把她嫁了?只要她嫁了人,裴虎便再无牵挂,念头一绝,他便不会被感情所累,不会分心。失恋会让一个男人迅速成长起来,只有这样,裴虎或许能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的小命,也不会拖累旁人。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可这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做法,对他们都好。 “如意,你跟裴虎什么时候好上的?” 如意吓了一跳,没想到秦黛心会问这种问题,而且问得这么直接。难道是他跟小姐提的?又或是小姐自己看出来的?如意慌了手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黛心把手里的珠串放到了桌上,轻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到了出嫁的时候。” 如意低头不语,她实在是猜测不透自家主子的想法。 “你的意思呢?是再等等,让我给你选择个家境好点的,人品好点的,还是……”秦黛心笑着看向如意,“还是你非裴虎不嫁了?” 如意连忙跪了下来,大宅门里头主子最忌讳的就是身边的丫头们不知检点,与外院的小厮私相授受。裴虎虽然不是小厮,可他也算是秦黛心的人,出身又是那样的……如意心里没底,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从何说起,因此只是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才道:“我也不逼你,你到底如何想得,总得跟我说说。” 如意想了片刻,才道:“奴婢与裴……虎不过是泛泛之交,不过是相处些了日子,觉得他人还不错。奴婢先前对他误会颇多,一直以为他是个恶人,后来才发觉他其实就是嗓门大点,人倒不坏。” 秦黛心强忍着抚额长啸的冲动,她该说如意傻呢,不是该说如意笨?她明明就是对裴虎有好感啊,哪里是泛泛之交? “哦,就这样?没别的了?” 如意脸一红,裴虎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说的话也含糊不清的,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竟也吞吞吐吐起来。 可是这一切,能跟小姐说吗? “没……” 秦黛心没说话。 如意心里不安,悄悄抬起头看瞧秦黛心,见她沉默不语,眼神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似探询,似猜测。如意当下害怕起来,忙低下头去,眼睛湿了不说,身子还轻颤起来。 秦黛心心里一松,暗道自己到底是对如意狠不下心肠来,一则她久在身边侍候,处处周到体贴,没有不是的地方,二则如意本分认命,没有芳俏那样的自以为是,也没有海棠那样的自认清高。 “行了,我不过随口问问,你若是中意他,跟我说便是了。行了,下去吧。” 如意连忙点了头,低低的应了一身,头也没有抬,起身退了出去。 “唉。”秦黛心打了个唉声,她真是越来越像老太太了,做起事情来竟也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起来。 玲子进来时,就看到秦黛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暗暗吃惊了一回,细声问道:“小姐没事儿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秦黛心摇摇头,收拾心情,问她:“有事?” 玲子连忙道:“哦,是王爷的书信。”她双手把一个折得很小的纸筒递了过来,上面封着红漆,是慕容景一惯的作法。 秦黛心接了过来,撕开漆封会打开纸筒,细细的读着上面的小字。 孟有血债,楚有反心,里应外合,欲破潼关。 潼关在大雍的最西边,矗立在瓦那与大雍之间,是西陲防线,如果这道防线被突破了,只怕大雍岌岌可危。 秦黛心想了想,让玲子拿了火盆来,把慕容景的纸条烧个精光干净,才又亲自提了笔,给他写了一封短信,无非是问他打算如何处理孟启如,楚天衡二人,何时启程往瓦那去等等。 “把这个交给王爷。” 玲子接过信,又道:“小姐,雪晴姐回来了,您要不要见她?” 秦黛心微微诧异,问道:“她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到屋里来?”雪晴被她派去盯着芳俏了,想必这会是芳俏回府了,她才跟着回来的。 玲子犹豫了一下,才道:“奴婢,方才见如意姐好像哭得厉害,雪晴本来是要到您这儿来的,可是……” 秦黛心料想她是安慰如意去了。 “让她进来。” 玲子答应了一声,施礼下去了。 秦黛心叫了外头的小丫头,让人送了香茗,茶点来,雪晴进来时,她方才喝罢一口茶。 “主子。” “回来了?事办得怎么样?”秦黛心把茶杯搁在桌子上,拿起一块杏仁糕吃了起来。 雪晴连忙报告起芳俏的行程来,“……属下看着她进的楚宅,走的是边角侧门,待了足有两个时辰,方才出来。楚宅高手如云,属下不敢靠的太近,躲在大树后头瞧了半天,那芳俏是只身一人出来的,别说是楚天衡,连个小厮,奴婢都没跟出来,依属下看,她是当局者迷,看不出楚天衡在利用她。” 雪晴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秦黛心也不住的点起头来。 “她不是当局者迷,她是被真金白银晃花了眼。”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听说如意哭了?” 雪晴“哎”了一声,方才道:“那个,如意姐好像被吓着了,哭得厉害,怎么问都不说。” 秦黛心“哦”了一声,接着就不再说话了。 雪晴觉得奇怪,可是她虽然待在这秦府内,却鲜少过问内宅的事情,这宅子里女眷多,事情也多,很多事情弯弯道道的,让她头疼不已,觉得不如直接打一架痛快。 “你下去吧,把手头里其它的事情都放一放,专心盯着芳俏,让你娘警醒此,若有异动……”秦黛心停顿了一下,抬手比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雪晴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秦黛心又端起茶杯来,道:“你下去吧,让人都在外头去,我一个人静会儿。” 雪晴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次间,把外头站着的小丫头都撵了出去。 第四百九十三章 催眠如意 夜幕悄悄降临,秦黛心早早的歇下了,她假寐了一会儿,待外头值夜的春丽睡熟了,才翻身坐起来,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套比较简便的衣裳,这才轻手轻脚的来到窗边,将窗子推开一条缝,见外头无人,这才轻身跳了出去。 秦黛心内力深厚,功夫日益精进,虽然她还是不会飞花摘叶的轻功,但极步已经被她改善的与轻功无异,只是,慢点…… 她三翻两翻的来到厢房,猫着身子来到如意房间的墙根底下,轻轻听了会儿,只觉得屋内有两人呼吸声,一个极轻,一个极沉。 秦黛心笑,轻的那个一定是如意的,这丫头心事重重的,能睡着就不错了。秦黛心慢慢来到门前,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轻轻的拨弄了两下,门栓被轻而异举的拨开,她收起匕首,轻轻的进了屋,顺带着关好门。 秦黛心来到屋内,瞧了一眼睡在左边的春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倒也是个有福气的。在瞧右边的如意,秦黛心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 自己当初来这儿时,这丫头百般护主,实打实的处处为自己着想,虽然如意的聪明也确实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小困扰,但那都不是事儿。真正能让自己卸下心防的人又能有几个呢,除去慕容景,只怕连苏氏也没有这个能耐,倒是如意,无意间成了她最不想防备的人。自己的秘密连慕容景也不知晓,却被她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秦黛心感慨万分,想了一会儿,才走到春丽边上。伸出手来朝这丫头身上点了几下。直到现在,点穴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十分抽象的存在,可即便是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确实存在。 跟慕容景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少缠着他问这事儿,慕容景倒是指点了她几招,她现在惟一会点的,就是这个能让人昏睡的穴道。不过准头差点。十点七不准。点穴讲究手眼合一,两者之间的配合必需严丝合缝,缺一不可。毕竟不是每个被点的对象都像春丽这样一动不动的配合她。好在秦黛心功力够深,只要点准了,基本都可以维持昏睡状态两个时辰以上。 搞定了春丽,秦黛心才又回到如意这边来,她半蹲着轻声在如意的耳边喊她,“如意,如意。” 如意半梦半醒着,忽然觉得有人在叫她,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还没等看清楚屋里是什么情况。就觉得眼睛被吸进了一潭深水之中,好像旋涡,好像迷雾,挣脱不开。 秦黛心看着如意的反应,心里一喜,为了加深效果,她连忙又轻声唤了如意两声,直到如意不再挣扎,眼中没有神采,秦黛心才开始一步步的引导起来, “如意,你今天哭了。” 如意点了点头。 “为什么?” 如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肯说。 秦黛心心里一暖,如意这是下意识的在保护她的秘密,这也让她的心理背负上了极大的负担,从今以后她会忘记这个秘密,而自己也将失去这个最值得信任的人。 “如意,这是个梦,你现在在做梦,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等你醒来了,一切都会消失,在梦里,什么都可以说,别人不会知道的。” 如意似乎听懂了,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肯开口。 秦黛心又安抚了她一会,才鼓励道:“如意,把你心里的顾虑和委屈说出来,这是梦境,没有人会知道你说了什么,只要说出来,你就会舒服一点,好受一点。来,没有人有伤害你。” 如意这才开了口,“我家小姐不是我家小姐,她自从去年从普法寺回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我以为她是受了打击,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厉害关系,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早就死了,这,现在这位小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秦黛心一愣,随即苦笑,她可不就是孤魂野鬼吗。 如意大概是把秘密憋在心里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可以尽情宣泄的口子,她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倾诉起来。 “我害怕,害怕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会被现在的小姐灭口,小姐本事很大,她要是想害我,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其实,现在的小姐真的很好,她虽然并不是真的跟夫人亲近,可她是真的关心夫人!小姐明事非,有本事,如果她是真的小姐那该有多好……”如意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整个人好像放松了不少。 秦黛心默默的听着,直到如意不说了,她才道:“如意,你看着我的眼睛。” 如意毫无神采的眼睛朝着秦黛心看了过来。 秦黛心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如意,这是梦,你说的这些都是梦境,是假的,你家小姐还是以前那个小姐,她只是改好了。” 如意听了这话,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质疑起来。 秦黛心连忙安抚,“这是梦,这是你做得一个离奇的梦。你想想,哪有人死后坐还魂的,还是别处来的游魂?世上没有这种事,普法寺是什么地方,若真有魍魉鬼魅要还魂,也决不会在那种地方啊,是不是?” 如意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肯相信。 秦黛心百般说服,不断的向如意灌输这一切都是梦境的潜意识,如意本就希望不愿背负这天大的秘密,希望自己能忘了这一切,如今秦黛心又对她进行了深度催眠,把她心里的负担一点点的分解掉,在这样双重的条件因素下。如意哪里还会坚持心里的认知呢?她不是心智坚毅之人,因此不消一会儿,如意便相信了秦黛心的话,认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一切,都是假的。 秦黛心看着如意轻快上扬的嘴角,知道催眠成功了,她心里安慰,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如意,你现在累了,该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忘了这一切,再也不会记得了。现在。你闭上眼睛躺好。慢慢的放松。睡觉。” 如意闭上眼睛,按着秦黛心的指示,躺好。睡觉。 不一会儿,屋里便响起了她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催眠成功了。 秦黛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轻轻的离开了如意和春丽的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刚刚洗漱完毕,就让人喊了如意来。 如意身为秦黛心的大丫头,早起时基本不用在她近前侍候,这丫头正带着人把秦黛心的书小心翼翼的抬出来,一本一本的摊晒在石台上,听闻秦黛心找她。便吩咐手底下人道:“小姐一向宝贝这些书,你们要轻拿轻放仔细些,分门别类的晒,莫要混了。”这些下人大多不识字,不过只要嘱咐好了,通常不会出错。 那婆子脆快的应了,还让如意放心。 如意这才放下手里的拂尘,往上房走去。 玲子在门口拦了她,指了指次间道:“小姐用饭呢。” 如意笑着谢了她,这才去了次间,她挑了细纱的帘子,三步并做两步的快步走到秦黛心身边,行了个万福,“小姐,您找我?” 秦黛心早就听到了她与玲子的说话声,打如意进门起,她就在暗中观察她。如意脚步轻盈,身姿矫健,一张脸笑意盈盈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小心谨慎。再看她的眼睛,只觉得里面都是真诚和亲昵,一切似乎都那么自然。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看来该忘的她都忘了。 秦黛心一笑,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如意暗暗奇怪,脱口而出道:“小姐,您从来都不问这些的,今儿是怎么了?” 秦黛心笑,“没事,随口问问。” 如意点了点头,才道:“说也奇怪,昨个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睡得沉沉的,早上差点起迟了,不过倒是睡了个好觉,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什么梦?” 如意慌张道:“呃,也没有什么,奴婢早起就不记得了。” 秦黛心没有追问下去。 如意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做了一个那样奇怪的梦,如果被小姐知道自己梦到她死了,身体被一个孤魂野鬼占据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不过还好,这是一个梦。 秦黛心把她的小举动都看在眼里,看来自己的催眠很成功,如意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对了,我跟你说的关于成亲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秦黛心有想过用催眠让如意忘了她对裴虎的感情,后来又一想,这样对如意来说,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结果到底怎么样,都是她与裴虎的选择,该面对的,就不能逃避。 如意一愣,想起昨天秦黛心似乎有问过她这方面的事儿,她当时挺害怕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呢? 如意皱了皱眉头,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秦黛心见了,也不出声,就让如意在那儿慢慢的想。 如意想了一会儿,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会哭。她只记得小姐问她想不想嫁人,想不想嫁裴虎。 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忘了就忘了吧。 如意不再纠结自己的记忆,犹豫的对秦黛心道:“奴婢,愿意嫁裴虎。” ps: 谢谢大家支持,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多吃些元宵啊!同祝情人节快乐~~~这么特别的日子里,你们还不给恕恕多扔些票票吗? 第四百九十四章 楚宅秘密 如意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丁点的犹豫。 秦黛心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依她所见,如意对裴虎的感情只怕已经很深了,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用催眠让如意忘记裴虎的原因。 用情至深之人,即便被人催眠忘记了心里的那个人,可这个人的感情也等同于被催眠毁了,自此以后,她心里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再无可能真正的去爱人。秦黛心就是怕如意以后会失去爱人的能力,因此才留了一手。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正确无比。 秦黛心揶揄她道:“哟,你们这才相处几日,怎么就非君不嫁了,敢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的感情倒是进步神速,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会喜欢这个黑大个儿。” 如意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来,道:“小姐,奴婢……奴婢知道婚姻大事该由小姐做主,奴婢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对,本来奴婢,奴婢……” 秦黛心皱眉,“你也是个干脆爽快的人,怎么把话说得吞吞吐吐的?” 如意想了想,这才咬牙道:“事到如今,奴婢只怕也不能不嫁给裴虎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呼啦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莫不是如意被裴虎占了便宜,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给他吗?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裴虎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他不干人事儿啊!! “你说清楚,是不是他轻薄你了?”秦黛心的一双美目怒睁。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如意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才使劲的摇头,“不是,不是。小姐您想哪儿去了。”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她重新坐回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如意这才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如意在小前庄的时候,跟裴虎打过几次照面,每次都能看着他带着一群“土匪”在酒坊干活。这些人以前在如意眼里就没有一个是好的,后来她无意中听到村里人说这些酿酒师傅如何如何好,她才特意留心的观察了几回,发现他们确实很本分,没有一个偷奸耍滑之人。把小前庄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把酒坊的活当成是自己家里的活一样。这些都让如意感到意外,同时慢慢的是也改变着她对这些人的态度。特别是对裴虎,如意觉得他人是莽撞了些。但还算是个本分的,最主要的是他能约束好手底下的人,不但不允许他们扰民作乱,还让这些人在闲暇的时候去帮村民们干活!如意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土匪她听都没听过,确见着了!虽然她还很记仇的记着当初裴虎对自己无礼加恐吓的样子,不过对他这个人却不那么反感了。 单是这样,两人也不会走到一起去,说来也巧,有次如意在院子里晒衣服。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条蛇来,朝着她的小腿就咬了一口,如意只觉得小腿肚子一痛,接着就觉得伤口处发麻,人也有些意识不清,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扶住了她,如意看到这人是裴虎,不知怎么的就镇定了下来。裴虎发现咬如意的是条毒蛇,他二话不说就把如意扛到了偏房,为了救人,他撕开了如意的裤腿,帮她把毒血吸了出来。 古代女子最重清白与贞洁,平时除了把一张脸和一双手露在外面以外,其它地方都属于**。别说是让人摸去了,就算是被看了几眼,那也是要赖上对方的,呃是让对方负责!裴虎虽然是为了救如意,可到底是“亲”了不该“亲”的地方,二人也算有了肌肤之亲。经此一事后,如意就对裴虎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裴虎救了他,更多的是如意感觉到这个男人非常有担当,他为了救自己不惜铤而走险的帮她吸毒,这样的男人拥有如意想像不到的魅力,慢慢的,如意就发现自己每每想起裴虎时,心里都会不自觉的涌出一股甜蜜来,她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会有意不意的朝外头看,希望捕捉到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她知道,自己这是喜欢上他了。 而裴虎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把如意放在了心里,更何况他占了人家的便宜,娶了如意也是理所应当的,男子汉大丈夫嘛,就应该负起责任来。 就这么的,二人之间慢慢的生了情愫,有了郎情妾意,可谓不打不相识,倒也是一段奇缘。 “小姐,奴婢与他一向守礼相待,我们之间规规矩矩的,绝无半点苟且。” 秦黛心听得津津有味,还调侃道:“哎呀,当初可不是谁,管人家一口一个‘土匪’的叫,如今你打定主意要嫁给他,岂不是要做土匪婆子?” 如意脸一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黛心起身去扶了她起来,拍着她的手道:“你年纪比我长,在我身边侍候这么多年,一向尽心尽力,你有了心上人,我哪有不高兴的?我就好比你的娘家人,盼你嫁的好呢!” 如意听了这话,又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小姐不但不反对他们的事儿,好像还很支持,忧愁的是一想到自己离了帮黛心去嫁人为妇,心里就空当当的。 “小姐,您,这是同意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拉着她道:“同意了,只不过,如意,如果裴虎要远行,三年五载的不在你身边,你可愿意等着他回来?” 如意不太明白,问秦黛心,“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奴婢不太明白。”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轻声道:“他若是离开你三年五年的,又去了危险重重,九生一生的地方,不知何年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可还愿意嫁他?” 如意听了秦黛心这话,只觉得背后窜出一股冷风来,大热的七月天里,她竟觉得掉入了冰窟窿似的。 “小姐。这话怎么说的。” 秦黛心只道:“这事儿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只当这是真的,你可要怎么办?” 如意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半天才道:“奴婢等他,不论生死。”语气诚恳无比,竟好像誓言一般。 秦黛心问她:“你可想好了?不后悔?若他走了,又三五年没有消息回来,你连他是生生死都不知道,难道就此虚度年华,熬成个大姑娘不成?” 如意低了头。道:“小姐。您不知道。本来奴婢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他,可后来奴婢做恶梦,总觉得自己命不久已了。心里空荡荡的。奴婢暗想,若是自己真有个好歹,倒没有什么别的留恋的,奴婢爹娘死得早,奴婢惟一舍不得的,也就是小姐,夫人和春丽她们这几个和奴婢交好的小姐妹了,还有,还有就是他了。”如意把头低得低低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秦黛心听了一愣。“做了什么恶梦,竟要死要活的?” 如意慌了神,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一个胡乱的梦罢了。”打死她,她也不敢说自己做梦小姐被鬼怪占了身子,这梦太离奇,现在想来,如意还觉得这梦挺真实的,挺不可思议的,也挺怕人的。 不过还好是梦。 秦黛心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暗想看来催眠术起了作用不假,但并没有让如意彻底忘了那件事,反倒是让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万一哪天她又突然想起来些什么,可就大大的不妙了。看来今天晚上自己该再去为她做一次催眠,加深效果,直到让她再也想不起来为止。 秦黛心打定了主意要为如意再做一次催眠,自然就不会再追问她梦境的事儿,反倒提了裴虎的事儿,“这样吧,过几天你跟我出去一趟,见见裴虎,你们两个把事情说清楚。” 如意心里忐忑,又怕自己问多了会惹秦黛心不快,因此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今天当着小姐的面,她把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也抛弃了女儿家该有的矜持,为的就是想让小姐同意她与裴虎的事儿,如今看来,小姐倒是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可为什么小姐说那些奇怪的话呢? 如意心头纷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门外雪晴来禀,她掀了帘子进来,见到如意在时,明显一愣。 如意本就是个聪明的,再加上此时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愿意在屋里在待着了,因此她主动道:“小姐,奴婢应该去看看您的那些宝贝书晒的怎么样了。” 秦黛心点点头,让她下去了。 如意朝秦黛心行了常礼,冲着雪晴微微一笑,心事重重的掀了帘子出了次间。 雪晴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朝着秦黛心抱拳行礼,“主子,宅家有动静了。” “哦?”秦黛心来了兴致,“起来,快说说。” 雪晴脸一红,神情扭捏。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属下没事。”雪晴这才站直身子,道:“那个,早上属下在楚宅外头看到从后门进去几个模样清秀的少年,这些人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左右,身上穿的都是鲜亮的料子,看模样,应该是他们掳来的人。” “掳人,还是清一色的少年?莫不是这楚天衡要拿活人祭?” 雪晴摇了摇头,脸上不自然的神情更甚。 真是好奇害死猫。 “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直说吧。”秦黛心端起茶碗来,用碗盖轻轻的拨动杯中飘浮的茶叶,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雪晴一幅豁出去的样子,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楚天衡他,他有娈童癖。” ps: 今天晚了一点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又出大事 卟! 刚入口的茶,一滴没剩的全都喷了出来。 秦黛心被雪晴带来的这个消息刺激大发了,她入下手里的茶碗,站起身子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雪晴才又道:“楚天衡娈童。” 秦黛心听了这确切的消息,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这厮真够变态的,难怪楚家那些女人生不下孩子来。”一个喜爱男色的人,只怕从心里往外排斥女人,甚至厌恶女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让那些女人给他生下孩子呢? “这样的事儿,以前从没听到过风声,你是如何打探到的?” 雪晴这才道:“属下一直跟着地字级探子营的人在楚家附近监视他们,最近几天一到夜里,便接二连三听到宅子里有渗人的声音传出来,听起来特别像是受了重刑的人的哀嚎声。起先属下并没有在意,属下以为,如果楚天衡与瓦那人有关系的话,他很有可能抓了一些阻碍他们行动的人,对他们动用私刑,进行逼供。” 秦黛心点了点头,雪晴这么分析也对。 雪晴见秦黛心没出声,才又道:“属下对这些半夜里传来的渗人声比较好奇,想知道他都抓了什么人去,就暗中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儿。” 秦黛心听到这儿,不免思量一番,随后道:“说下去。” 雪晴才又道:“属下发现楚家周围的那几个宅子,都被楚天衡买了下来。属下猜想,楚天衡是怕人听到那些儿狼哭鬼嚎的声音,您想,楚家大宅在郊外。那里住户稀少,人烟也不密集,除了楚宅周围的那几个宅子,恐怕别人都不会有机会听到这些异常。只要把这些宅子高价买下来,那么楚宅里的动静也就不会被人知晓了。依属下恐怕楚天衡就是怕自己的丑事外泄,才会如此行事。”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你是如何发现他有那个毛病的?” 雪晴又道:“前几天晚上,楚家后院抬出去好几具尸体,属下几人一路远远的跟着。才发现他们把尸体用马车送到郊外林子里埋了起来。属下等人为求究竟。把尸体挖出来细看,结果……死者都是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生前应该都是眉清目秀的。他们的死状有些,有些惨不忍睹,显然是受虐而死。”雪晴咬了咬牙,才道:“属下等人把人埋好了,又四处调查一番,发现台州和周边镇上发生了好多起的失踪案,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男孩,年纪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属下想。或许这一切都跟楚宅脱不了干系。” 秦黛心思忖一番,才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 雪晴急了,当下道:“主子,您是没看到那些人的惨状,那简直……总之,属下敢用人头担保,楚天衡一定是个变态,那些人都是被他虐待而死的。” 秦黛心淡淡的扫了雪晴一眼,才道:“你的头也很值钱,何必为他那样的人渣担保呢!”想必有些话雪晴是说不出口的,秦黛心猜测想,那些死尸身上的状况一定比想像中的严重的多。 “娈童的人,也不一定是楚天衡。” 雪晴听了这话,当下道:“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你们在楚宅外面监视了这么久,可曾见到过孟启如?” 雪晴摇头,“那姓孟的神出鬼没,属下等人连他的影子都没见……您,您是说其实娈童的人不是楚天衡,而是姓孟的?”雪晴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搅,险些吐了出来。 秦黛心又道:“或许是他们两个也不一定。” 雪晴“啊?”了一声,脑子中不由自主的想出一幅画面来,孟启如与楚天衡在一起…… 这丫头捂着嘴跑了出去。 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雪晴这丫头说起尸体都是面不改色的,偏说到这个就吐了起来,说到底不是她心理素质不够强力,是古人的想象力太差了,在后世,这些都很平常的好不。 春丽掀了帘子,探头探脑的朝屋里看了一眼,见屋里没有别人,这才规矩的进了屋,笑呤呤的朝着秦黛心施了一礼,道:“小姐,大爷来了,在前头厅里等您呢。” 秦黛心“哦”了一声,发了阵子呆,这才起身,找了一件体面的衣服套上,朝着前厅里头去了。 秦子赢坐在厅里已经喝了两盏茶,才见秦黛心慵懒的进了屋,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秦黛心朝着他行了常礼,喊了一声大哥,这才落座。 她屋里侍候茶水的小丫头送了茶来。 秦黛心看也没看一眼,对那丫头道:“给我送些时令果子来。” 那丫头唉了一声,这才下去了。 “大哥,你找我有事?”秦黛心看了秦子赢一眼,只见他有些消瘦,人也似乎很倦怠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他那个义妹伤了神,才会这副模样。 秦子赢放下手中的茶杯,方道:“倒是要谢谢你姗姗来迟,这样我才有工夫休息一会儿。” 秦黛心挑眉道:“你这是谢我?我怎么听着像是损我似的,怎么?嫌我来的迟了?” “伶牙俐齿。”秦子赢无奈的摇了摇头,才问:“你去小前庄时,可发生什么事儿没有?” 秦黛心听了这话,暗暗吃惊,心想秦子赢发现了什么不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问?又或者他是想诈自己呢?她内心千回百转,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稳稳的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才道:“怎么这么问?” 秦子赢直直的看着她。似乎在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一样,“没有什么,只是问问。” 问问? 秦黛心嫣然一笑,放下茶杯道:“还真有一件事。许是特别的。”炎黄做事一向滴水不漏,顾惜败等人一定把高立仁的尸体处理好了,不留半点线索,秦子赢这么问,怕也是诈她。 “什么事?” 秦黛心道:“我也是听说,好像是青田镇那边传来的动静,听说地动了,塌了几座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也是与己无关的事儿。我就当个故事听听算了。并没深究。这算不算特别的事。”她拿起茶杯来假装喝茶,却拿眼睛偷偷的看秦子赢。 秦子赢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地动也好,海难也罢,又或是洪涝和干旱,每年总会发生那么几起天灾**,就没有一个地方是永远太平的。这溪下村的山脉塌的太过于蹊跷,朝堂上的局势也因为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怎么的,秦子赢在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往秦黛心身上联想,难道仅仅是因为得利的人是睿亲王吗?睿亲王与小妹关系匪浅。小妹如果要为他筹谋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可山脉塌陷这样的事儿,又岂是人力而能为之的,何况小妹再聪明,不过一个女子,如何有撼山动地的本事? 秦子赢说服了自己,暗想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了。国舅爷此翻落马,在他府里查出了大量的脏银,他贪墨证据确凿,同时又被人指出因私废公,皇上大怒,不但将国舅收了监,而且还把丞相和国公爷骂了个狗血喷头,皇后被废是早晚的事情了,只怕还要牵扯出更多的人来。 这场争斗的受益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睿亲王。 秦子赢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他这个妹妹是不是特别旺夫啊? 秦黛心不知秦子赢心中所想,只道:“大哥,你找我不是想跟我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儿的吧?有事吗?” 秦子赢收了心思,道:“哦,是这样的,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该把英姨和麻五夫妇接进府来,你看怎么样?” 秦黛心道:“那丫头手脚怎么这么慢,我不过想吃几个果子,她这么半天都没拿过来。” 秦子赢一脸黑线,他在跟她说正经事,她怎么顾左右而言它呢! 就在这时,那个负责茶水的丫头端着一盘子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那晶莹剔透的水果盘子里放着切好的去皮梨子,苹果,还有洗好的葡萄和枣子。 小丫头放下水果,行了福礼,转身退下了。 秦黛心吃了一个葡萄,又道:“等到了八月十五,葡萄方才最甜,特别是上了霜以后,那个甜的哟……” 秦子赢叫了一声,“小妹。” 秦黛心吐了葡萄皮,笑嘻嘻的道:“大哥别急,英姨的病好利索了吧?” 说起正事,秦子赢的脸色才看好了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纪太医说,只需要再服几剂药便可,明天就是最后一次施针,我想让英姨休息两天,然后就住进来。” 秦黛心点点头,“这样最好,纪大夫若是不嫌弃,让他也进府住些日子吧,一来看着英姨用药,二来也让他给娘亲看看。” 秦子赢觉得是这主意不错,“也好,下午我去次桂花胡同,把这事儿跟他说一下。不过我猜想纪大夫并不乐意来,他这人孤傲惯了,喜欢独来独往的,怕是不愿意到这人多眼杂的地方来。” 秦黛心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我猜他一定肯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丫头来,见了人也不知道行礼,磕磕巴巴的对着秦子赢道:“大少爷,外头外头……”她指着门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秦黛心知道怕是出了大事,与秦子赢相对看了一眼,双双起身去了外头。 ps: 求票票支持,各位客官,走起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这样算计 屋外头廊下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 秦子赢上前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人竟是自己身边的随从。 “薛甲,你这是怎么了?”秦了赢顾不得对方一身血污,连忙蹲下抱起他急忙问道。 秦黛心见状,忙招手让那个来报信的小丫头过来,嘱咐她去自己房里取上次奶娘用的那个药瓶,里面装的是能救命的药。 “你找玲子,问她要。” 小丫头大概是被吓着了,又知道人命关天,因此不敢怠慢,急忙跑着去了上房。 玲子正在门前侍弄花草,听那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一通,才明白有人受了重伤,正等着那药救命。她二话不说,转身进屋里开了箱笼,拿了小瓷瓶亲自往前厅跑。 “小姐,药。”玲子把药递给了秦黛心。 秦子赢正抱着那个受伤的人说着什么,那人伤势较重,说话声间极小,秦子赢要把耳朵贴在他的嘴上面,才能勉强听清。 秦黛心接了过来,直接倒出两三粒,上前对秦子赢道:“大哥,这药有奇效,能起死回生,你让他服下,或许还有得救。” 秦子赢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希望,连忙接过药丸,掰开那人的嘴,逼着他服下。 “请大夫,找擅长外伤的。”秦黛心觉得这个人没受内伤,不过是失血过多而已,因此先行为他服下续命的药,再去找刀伤大夫来医治。人应该就没有大事了。 玲子点了头,“奴婢亲自去。”事关人命,她不敢大意,一路跑着往前头去了。 “大哥。人怎么样了?” “晕过去了。” 秦黛心喊来几个人,对他们道:“大少爷的随从受了伤,不宜移动,你们把他抬到厢房里去,简单为他清理一下伤口,要用烧酒和开水,懂了没有。” 众人连忙应了,七手八脚,小心翼翼的把人从外头抬到厢房去了。 四下无人,秦黛心这才问秦了赢。“大哥。怎么回事儿?” 秦子赢满脸恨色。一拳砸在身边的树干上。 “这人叫薛甲,是我的随从,我派他四处寻找我义妹的下落。” 秦黛心方才记起。铁义侯府的千金似乎走失了。 “有线索了?” 秦子赢点了点头,道:“薛甲找到了寒衣,发现她被人拘着,处境危险,他想回来报信,不想却被那些人发现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拼了一死才跑回来了。” “他之前可说清了铁小姐的下落?你带着人去,总要把人救回来才成。” 秦子赢只道:“我只怕薛甲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些人可能已经把她转移到别处去了。” 秦黛心不知说什么来安慰他好。只道:“那也不一定,没准儿他们觉得薛甲没命回来报信也不一定。” 秦子赢唉了一声,“我得通知义父,他若是能亲自来,便最好不过了。”其实秦子赢心里也没有底,现在是非常时期,时局动荡,铁义侯身兼重职,根本腾不出时间来台州,他这人一向铁面无私,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而视朝政和军中大事于不顾。 或许世子会替他来也不一定。 就在这时,玲子带了两个大夫跑了进来,其中一人年纪较大,一把胡子全白了,背着一个药箱子趴在一个青年人的背上,那个年青人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敦实憨厚,跑得满头大汗。 “少爷,小姐,这位大夫最擅长看外伤,这人是他的徒弟。”玲子气喘吁吁的,想必也是怕耽误了救人,一路跑着去,跑着回的。 秦子赢忙道:“两位,我兄弟受了很严重的伤,还请你们一定要尽力医治。” 那年纪大的大夫一摆手道:“医者父母心,闲话少说吧,带我们去见病人。” 秦子赢“唉”了一声,连忙亲自引着二人去了厢房。 秦黛心望着三人的背影,冲着玲子道:“你该不是拿刀把人逼来的吧?” 玲子脸一红,“没有,奴婢才不会那么鲁莽呢,情况紧急,那老大夫医术虽然高超,可身子骨却不大硬朗,坐不得马车,又跑不了,还是他徒弟背着一路跑来的。” 秦黛心听了不免赞叹一番,心想没看出来,那大夫胡子一大把了,竟还是个十分有医德的。 过了半天,厢房的门才被推开了,秦子赢亲自搀着那满头是汗的老大夫出来,后面跟着的那个壮汉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一身的汗不说,手上衣裳上还沾着不少的血。 秦黛心皱眉,这是去救人了,还是去杀人了? 那老大夫和他徒弟这副模样,肯定是不能立刻回去了,秦黛心忙把人让进厅里,让人为他们准备了洗漱的温水,又备下热茶点心,这才算完事。 “大夫,人怎么样了?” 那老大夫喘了半天的气,才道:“人是救回来了,他受伤严重,失了很多的血,不过好在没有损伤内脏,又极时服下了救命的丹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我写个方子,先抓住几副要吃吃看,外服的刀创药也要每天用,过几天老夫再来复诊。” 不管怎么样,人总算没事。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让人准备笔墨去了。 老大夫先是吃了几口茶,随后提笔写起方子来,他徒弟就在一旁看着,模样认真。 “让人去抓药吧!一剂口服,一剂外敷,老夫都作了标注,千万别弄混了。”老大夫斟酌了一番,终于搁了笔,把方子递了过来。 秦黛心让玲子接了药方,同时递给老大夫一锭银锞子,把二人送了出去。 忙了一上午,秦黛心只觉得人困乏的厉害,她对秦子赢道:“大哥,这里好歹是内院,你派人把人接到你院子里养伤去吧,还是侯爷那儿,你不是要飞鸽传书吗,还不去安排。” 时间紧迫,若是往日,秦子赢也会跟秦黛心开开玩笑,会问她是不是在变着法的撵自己,可现在,他没心思说这个,只嗯了一声,便起身走了。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让院子里的人都注意着点,若是大少爷来挪人了,都伸把手。她自己回到上房洗了把脸,躺在临窗大炕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没过多一会儿,帘子便动了起来,听脚步声,应该是雪晴。 雪晴进屋时,见秦黛心似乎睡着了,便要轻手轻脚的退下去,她刚走到门边,就听秦黛心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事?” 雪晴只得回来,轻声道:“主子,大少爷让人送了一封急信去京城,八百里加急。” 秦黛心蓦地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何时的事?” 雪晴道:“刚刚。” 秦黛心思量几番,突然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大哥不是说要飞鸽传书通知侯爷吗,怎么派了快马去送八百里加急呢? 秦黛心百思不得其解,只道:“换衣裳,跟我出去。” 秦黛心换了利落的男装,带着同样换了男装的雪晴,主仆二人离开了秦府,来到大街上,顺着三十字街飞快的走着,很快就到了陈记杂货铺。 陈掌柜笑脸相迎,把秦黛心让进了后院。 雪晴留在院子里,秦黛心则是去了上房。 慕容景正在忙着看舆图,见她来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把情绪掩了起来。 秦黛心把这一丝惊讶看个正着,心里暗暗猜测起来。 他见到自己竟这样吃惊,难道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成? “王爷大人,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啊?”秦黛心往桌子上扫了一眼,这才笑意盈盈的问了起来。 慕容景倒是大方,直接把那图纸递给她,道:“你瞧瞧这个。” 秦黛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仔细的看了两眼手里的图纸,是平面草图而非地图,看得同来是手绘的。 “这是楚宅?”秦黛心扬了扬手里的图纸,“你打算夜探楚宅吗?” 慕容景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是啊,孟启如不露面,我只能亲自去找他。” 秦黛心把手里的草图放下,又问:“你想把楚宅一窝端了?找到孟启如以后怎么办?像他那样的人,心智坚毅,根本不会开口告诉咱们什么的,你打算把他杀了替纪笑海报仇吗?这不像你啊。” 慕容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才道:“你还挺了解我。” 秦黛心笑了笑,说到底他们是同一种人,她不是了解他,而是了解自己,如果她慕容景容,只怕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楚宅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内藏重重机关,里头高手如云,若不是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才不会做攻打楚宅这么白痴的举动呢,要杀孟启如有很多方法,可要想活捉他,还真得费点心思。” 慕容景很自然的走到秦黛心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孟启如来大雍卧底这么多年,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寻找医治瓦那单于的神医妙药,他肯定还有别的图谋。像驸马,靖木,不都是想要颠覆大雍吗?孟启如也不会例外。” 秦黛心想不到孟启如会有什么后招,因此她抬头望着慕容景,轻声道:“无非就是想里应外合呗,孟启如是江湖人,或许,你的意思是说他要利用江湖对付朝廷?” 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慕容景赞赏的握了握她的手道:“你猜对了。” ps: 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百九十七章 内中曲折 秦黛心站在窗子旁边,阳光散落进来,刚好照在她身上,被束起来的长发染上了阳光的颜色,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上波光粼粼,她的皮肤白皙而无暇,细腻的泛着牛奶般的光泽,那眉那眼都如同画卷上的风景一般,一双红唇不涂自红,娇人的颜色夺人心魄。 慕容景低着头,把秦黛心搂进了怀里。 突如其它的拥抱不带一丝**,好像只有无尽的眷恋,秦黛心在慕容景温暖的怀抱里,读懂了他的心跳和不舍。 路,越来越难走了,他不想让自己身陷险境。 秦黛心闷闷的道:“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不管前头有多少苦难,我都不会一个人离开的,有那么多人都看到咱们在一起了,我一个姑娘家,名声都坏了,怎么好再嫁给别人,我不管啊,你得负责,你要是敢扔下我跑了,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别说什么这是为了我好,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你这是扯虎皮拉大旗,打着为我好的名号逼着我去死。” 慕容景的身躯微微一颤,这丫头一向敢爱敢恨,说到做到。如此清冷的女子,却有一腔热血和浓烈的爱。 慕容景微微收紧双臂,把下巴抵在秦黛心的头顶。 “丫头,跟着我,你会吃苦的。” 秦黛心唉了一声,才轻声说道:“跟吃苦比起来,我更怕你会丢下我自己跑了。什么样的苦都能挨过去,只有生死离别的切肤之痛挨不过去。难道你真希望看到我自己孤苦一生,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独自守着回忆过一辈子吗?” 世间最动听的甜言蜜语不过如此,更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心仪的女人呢。 慕容景承认。这一刻他被眼前这个小女子融化了,他的心似乎只能为她而跳动。 秦黛心又何尝不是呢,自从那次从京城回来,他骑了马站在山岗上为自己送行,那一人一马,一笛一曲都深深的印在自己心中,再也抹不去了。恐怕从那时起,她的心中便多了一份牵挂,再也放不开了。 “傻丫头……”慕容景只说了这三个字,好像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三个字中了。 两人默默相拥了一阵。慕容景才问秦黛心。“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可是有事?” 秦黛心这才从他怀里挣扎起来,道:“对了,我有正事儿跟你说。铁义侯府的千金来台州了。是背着家里人来的,铁义侯给我大哥写了秘信,让他无论如何找到人。我大哥的手下刚有所发现,结果就让人伤了,小命差点不保。我哥说要飞鸽传说给侯爷报信,结果却让人八百里加急的往京城赶,我觉得不对劲。”她刚说到这里,就明显感觉到慕容景身子一僵,她马上道:“你怎么了?” 慕容景苦笑,“这么平常的事情也能让你发现异常。你果然是属狐狸的。”他用手轻轻的刮了秦黛心的鼻子一下,“你的嗅觉怎么这么灵,好像哪里有反常,哪里有危险,都瞒不过你。” 秦黛心就算是傻子,此时也听出了门道来,看来慕容景也觉得秦子赢的作法反常,而且他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原由,甚至这一切本就与他有关? “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景叹了口气,才道:“铁家的那个千金叫铁寒衣,今年怕是也有十六岁了,铁义侯一直想把她嫁给我,而且皇上为了笼络住铁义侯,似乎也有这个打算。我一直不同意,明里暗里跟铁义侯讲过很多次,不过皇上似乎十分看重这场联姻,要不是铁夫人舍不得女儿早嫁人,只怕就要赐婚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眉毛都没挑一下。 其实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都牵扯到赐婚了,可慕容景竟然连提都没提一下,她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怎么可能不生气?她是气,但她更气秦子赢,虽然他们相认没多久,可自己到底是他的亲妹妹,他竟然帮着义父义母义妹妹来挖亲妹妹的墙角,这样的大哥,真是天下少有。 好吧,她承认,秦子赢的出发点很可能是为她好,他会觉得睿亲王高不可攀,自己一个小小商人之女,没资格也没能力嫁给他,如果勉强为之,最多也就是落个嫁人为妾的下场。或许秦子赢不想自家妹子给别人做妾,又或许他觉得睿亲王府那潭水太深,唯有像铁寒衣那样有背景,有实力的贵族女儿才能胜任睿亲王王妃那样的角色,也许他是为自己好吧!可不论怎么样,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明知道自己爱慕容景,却在暗中进行着破坏别人姻缘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慕容景拉过秦黛心,刮了她冷若寒冰的小脸一下,问道:“生气了?我猜想他也是为你好,反正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娶,你就别不高兴了。”慕容景的声音温柔至极,好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秦黛心突然就笑了,抱着慕容景的手臂道:“不生气?怎么可能!像我这样小心眼的人,知道亲哥哥在自己背后算计我,我还不生气,我又不是泥捏的!” 慕容景觉得秦黛心笑得狡诈,顺口问了句,“你想怎么样?” 秦黛心冷哼一声,“就我哥那点道行还想算计我,只怕他还得回我娘肚皮里重新修炼一回!我得让他长长记性,顺便教教他分辨一下亲疏远近,再给铁家上一课,别人家的相公,不是那么好惦记的,特别是那个自以为是的铁寒衣,想当小三,也不看看她是不是那块料!” 慕容景被“相公”两个字取悦得心花怒放,他就是喜欢秦黛心这不扭捏,**裸的占有欲。 “你想怎么办,说来听听。” 秦黛心单手摸着下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秦子赢的举动,才道:“上午的时候我让大哥去找铁小姐,他说对方怕是已经把人换了地方藏着,找不到了。”秦黛心若有所思,边走边道:“大哥的性格一向是一板一眼的,他做事向来谨慎,决不可能不去铁小姐藏身的地方看一看,万一那里有线索,他岂不是错过了。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笃定铁小姐人应该还藏在那里,他心里十分有把握,铁小姐不但暂时不会有危险,而且被转移的可能性极小。” 慕容景点了点头,含笑道:“你接着说。” 秦黛心又道:“他那个属下受了极重的伤,说话的声音极小,我哥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向我转述,很可能是在隐瞒什么重要的情况。他骗我说要飞鸽传书给铁义侯,无非是想让我以为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而已,转身他却派了八百里加急的快马直奔京城,可见事情重大,或许还有别的内情。”鸽子飞得虽然快,可出事的机率也大,若是让人一箭射了去,可就走漏风声了。人就不同了,能送八百里加急信件的人,功夫都是一流的,他们日夜兼程的赶路,从不把自己至身危险和事非之中,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能靠着过硬的功夫顺便脱身,况且大雍有驿站,这些人完全不必担心没有人保护。 秦黛心越说越心凉,看了一眼慕容景才没好气的道:“或许他已经想了对策,想要把你算计进去,成其好事,这样一箭三雕,既救了铁小姐,又能让你与她的亲事早早的定下来,还能顺带着把我解决了。”秦子赢是了解秦黛心的,至少了解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不管对方是谁,她都绝不可能嫁人为妾的。 慕容景已经被秦黛心敏捷的思维,强悍的分析能力所折服了。 事实可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其实早在铁寒衣离家出走时,铁义侯就差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信中他以自己未来岳父的口吻,称铁寒衣是为了寻他而来,让他帮忙找一下人,找到以后希望他能帮着代为照顾一下,直到铁家来人接走铁寒衣。 慕容景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发的怒一点也不比秦黛心少,他就不明白了,铁家那个倔老头怎么就盯上自己了,好像除了他,这世界上就没有男人了似的,自己当初可是明里暗里说过很多次,他不会娶铁寒衣,可铁老头装聋作哑,根本不把自己的拒绝当回事。 慕容景冷静下来以后,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铁义侯家的人难道都是白痴吗,那么多护卫,门客竟然看不住一个娇小姐?说不定他们明知道铁寒衣的计划,故意放她走,然后让自己和铁寒衣接触,再制造出一些事情来,逼迫他把这门亲事做实。也许铁家背后,还有皇帝在撑腰呢!毕竟自己这个六哥一直想把铁寒衣嫁给自己不是? 慕容景冷笑一声,才对秦黛心说了自己了解的情况和猜想。 秦黛心听了这翻话,当下道:“我怎么瞧着,皇上并不想让铁寒衣嫁给你啊!” 慕容景一点也不惊讶秦黛心能看出来,在他眼里,秦黛心就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女人,她的聪明不是那种耍手段用心机的小聪明,而是那种可以指点江山的大智慧。所以她能猜到这些,实属正常。 慕容景笑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有事交待 听这话的意思,自己是猜对了? 秦黛心笑了笑,底气大增,立刻把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你想啊,不管你乐不乐意,铁夫人乐不乐意,皇上若想赐婚,随时随地都可以啊!即便是不立即成婚,也可以先定亲,择日成婚嘛。到时候圣旨一下,你想不娶那个铁寒衣都不行!可皇上却并没有这样做,反倒顾忌起铁夫人的感受来,似乎他在等着你点头,好像你答应了,他才下旨似的,可他明明知道你不愿意,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为什么还要等你同意呢,这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如果皇上真的愿意你们联姻,根本不必如此。你说,皇上该不会是忌惮你们联姻吧?”秦黛心瞬间抓住灵感,一拍手道:“一定是这样,你们若是真的成了婚,那你与铁义侯就是翁婿了,两家手中兵权合在一起,占了大雍半成的兵力还多,皇上怕这个,所以根本不是真心同意你们联姻,也许这只是他的一个试探?” 慕容景点了点头,“你猜得一点都不错。”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圣旨,她应付起来就能轻松很多。 “可是,连我都能想到的问题,铁义侯会想不到?”那他还当什么侯爷啊?傻成这样,早被人算计死了。 慕容景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来,忍不住轻吻着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道:“他怎么会想不到呢!正是因为想到了,他才会纵容爱女离家出走,才会给我写了那封信。” 秦黛心瞬间清明,咬牙切齿的道:“他这是想制造意外,让你不得不娶了铁寒衣,好成其好事,逼得皇上都没有办法阻止这场婚事,是吗?”有什么比一个女子的清白更重要的?如果慕容景中了计,与铁寒衣之间有了首尾。那么他就是占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到时候即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他也不能不娶铁寒衣,即使是皇上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好你个秦子赢,你哪里是秦子赢。分明还是以前那个铁末阳。你一心向着铁义侯府,连亲生妹妹都要算计,到底安得什么心? 秦黛心生平头一次觉得委屈。只道:“秦了赢干的好事,你且等着,日后我若不算计你喊我一声姑奶奶,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慕容景见秦黛心这般孩子气,忍不住会心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道:“放心吧,他们算计不了我,若是连这点小算计都躲不过去,我还怎么领导炎黄啊!” 秦黛心仰起脸问他:“你想怎么办啊?” 慕容景只道:“他们不过是想请君入瓮罢了。尚若我一直不出面,他们能怎么办?” 秦黛心转了转眼珠,“这样好是好,可是只能避其锋芒,却耍不了他们啊!”秦黛心不甘心的嘟嘴道:“这铁老头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听起来他似乎是个脾气倔强。墨守成规,古板刻薄的人,这样的人就像粪坑里的石一样又臭又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咱们躲得了一次。却不一定能躲得了第二次,不如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慕容景被秦黛心的形容词给逗乐了,想必铁义侯也不会想到自己被人形容成“粪炕里的石头”吧?不过,形容的还真像。 “那你想怎么办?”慕容景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朵响起,温润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让某人心里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呃。”秦黛心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才问道:“那个,你是不是知道铁寒衣现在在哪儿啊。” 慕容景“嗯”了一声,随后才道:“她女扮男装,结果被楚宅里的人当成了小白脸,现在人在楚宅。” “啊,这样也行。”秦黛心咬着嘴唇想了想,方才道:“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啊?如果我是楚天衡,恐怕也不想让自己的丑事被人知道,难道他不会杀了铁大小姐灭口?”看慕容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秦黛心猜测,铁寒衣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然就算他对铁寒衣没意思,恐怕也得顾及铁家的颜面,好歹救她一回。 铁寒衣离家出走,到了台州却被楚家的人当成美少男抓进了楚宅,这件事情只怕是在铁义侯的意料之外。 “她出不出事,都与我无关。恶人自有恶人磨,就算她真有个好歹,那也是铁家人自作自受,与人无关。”慕容景的口吻淡然而又冷漠,仿佛铁寒衣只是个路人一样,根本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真没关系吗? 秦黛心思忖了一会儿,才道:“若是皇上有意用铁寒衣来搅各你和铁义侯的关系又如何?如果铁寒衣死了,铁义侯只怕会恨你入骨,到时候你在朝堂之上可就多了一位实力强悍的死对头,也许皇上本身就是想用铁义侯来制约你,死一个铁寒衣不算什么,可成全了别人,为难自己这就亏大发了。” 慕容景少有的叹了口气,这些年皇上对他的打压越来越多,对他的信任却越来越少,可自己偏偏是炎黄的首领,根本就是个保皇党,这事儿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信,他们只看到了自己里手握住了兵,权力滔天,却没看到自己所做那一切背后的意义。 也许皇上就是打算让自己跟铁家结仇,然后一步步瓦解自己的势力,蚕食掉他和铁家的兵权也不一定。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原本心情不太好的慕容景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顿时觉得愁云立消,“你又有什么歪主意?” 秦黛心嘿嘿一笑,当这是夸赞之词。 “歪主意怎么了?甭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你别我主意是歪的还是正的,能让那缺德的皇帝老子的计划落空就是好主意。” 好吧,在秦黛心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大不敬这个概念。 慕容景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脸颊,道:“好,我听你的,你说吧,怎么办?” 秦黛心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这才踮起脚尖趴在慕容景的肩头。把自己的想法从头到尾的跟他说了一遍。 慕容景面无表情的听着。 秦黛心没有成就感,伸出手指朝他脸上捅了一下,“唉,你说句话啊,这么做行不行?” 慕容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方才道:“你这个主意好是好。可也不见得能不得罪人。再说了,人死了总比失去名节强,我现在怀疑你不是在打击报复铁家。” “怎么。你心疼了?”秦黛心瞪着一双美目,嚣张的道:“老娘不怕告诉你,我还真就是打击报复她了,怎么样?去年上元节她跟老娘抢花灯,现在还妄想跟我抢男人,她活得不耐烦了,我刚好送她一程。” 抢花灯?这段子慕容景还真不知道,他自然得问个究竟,秦黛心就又把去年二人抢灯的事情说了一遍。 慕容景道:“没想到你们还挺有缘分的。只是她到底是你大哥的义妹,你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回答他的是一记恶狠狠的白眼球。 “好吧,算我没说。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咱们只当她是咎由自取,行吧?” 秦黛心这才满意的点了头。 二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秦黛心才道:“我想去见见裴虎他们。怎么样,他们在这儿给你添乱没有?” “这倒没有,没听顾惜败说他们的事儿。”慕容景这七个人是彻底的忽视,如果不是因为秦黛心,恐怕他根本不会让他们踏进这里半步。 “行了行了。你接着看楚家的草图,我去看看他们。” 慕容景也不拦着,目送秦黛心出了门。 秦黛心出了厢房,喊上雪晴,主仆二人一路厢房去了。 裴虎等人正在房中无所事事,就听外头有人敲门,紧接着道:“裴虎,三小姐来了。” 本来裴虎正躺在炕上发呆,别人看着他在发呆,其实这货在想如意呢,想想就笑笑,那傻样跟白痴没啥区别,仔细看还能发现他嘴边一条亮晶晶的口水。屋里的其它人除了徐大川能猜出几分实情来以外,别人根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以为裴虎害了病呢,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裴虎听见外头喊秦黛心来了,这才清明过来,一个翻身从炕上坐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朝屋里头人喊道:“是不是有人说三小姐来了?” 众人不住的点头。 裴虎这才连滚带爬的下炕,边往炕下爬边道:“快快,都收拾收拾,别让三小姐看到你们这熊样。” 众人象征似的上下收拾了一番,这才算过了裴虎这一关。 裴虎这才打开房门,冲出了屋子,来到秦黛心身边。 “三小姐,您来了,屋里头坐吧,兄弟们都等着迎您呢!” “好,就屋里说。” 秦黛心跟雪晴进了厢房,裴虎最后进了屋,本来他想关上门来着,可是下意识的往上房瞧了一眼后,鬼使神差的把门敞开了。 秦黛心进了屋,众人连声跟她打招呼,秦黛心点了点头,算是也跟他们招呼过了。 “哟,屋里可挺干净的啊!”秦黛心环视了一周,发现屋里陈设摆放整齐,四周虽然没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但还是挺干净的,屋内窗子都敞开着,窗台上摆着两盆花,倒也雅致,这七个人包括裴虎在内,身上的衣裳都有是整齐干净的,对于一群老爷们来说,要做到这些挺并不太容易。 第四百九十九章 鼓动,历练 听闻有事儿能做,这七个人乐坏了。 “太好了,三小姐,我们待在这儿,什么也不做,真是憋屈死了。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咱们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就是,俺们是粗人,一天不做活心都痒痒,三小姐快给我们安排活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乱说一通,无非就是不想无所事事的待在屋子里。 裴虎一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话,等在家安静了下来,他才道:“三小姐,我们肯定把你交待的事情办好,您放心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不然,怎么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办呢!” 重要的事情?七个人面面相觑,既兴奋又期待。 还没听到任务是什么,七个男人已经被这“重要的事情”这五个字给深深吸引住了。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不论穷富贵贱,他们的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冒险的劲头和对一切危险刺激事情的好奇心和冲动。这七个人都是土匪出身,身上都是带着功夫的,虽然后来金盆洗手去小前庄做了酿酒师傅,但是一听到秦黛心要挑几个人出来做护院,他们立刻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这些人放着安稳的酿酒师傅不做,偏去做舞刀弄枪的护院,为什么?说明这七个人骨子里就尚武,好战不服输。秦黛心当初拿着挑护院的晃子做名头,就是想找这样的人,以备日后为己所用,成为她的亲信,现在看来,当初她的这个决定是十分明智的。 秦黛心自然对这七人的表现欲十分的满意,现在他们或许还是一身匪气,憨厚过头的庄稼把式,可人跟玉是一样的。都要雕琢才会光芒大盛的,这七个人只要用心些,日后一定可以成为独挡一面,万夫莫敌的高手,当然。除了武艺。他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秦黛心暗暗观察着这七个人的表情,思忖了一番才道:“你们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谁能听明白。七个汉子想到看了看,不明白秦黛心说的这个他是谁。 雪晴假咳了一声,等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才假装不经意的扭过头,朝上房竟有所指了晃了两下头。 大家伙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三小姐问的这个他指的就是上房那位啊! 大伙在陈记杂货铺待了两日,与慕容景一个照面也没有打过,只是有一天夜里徐大川半夜起来上茅房,结果听到了笛子声。他抬头一看,只见屋顶坐着个人,身姿飘逸,背影颇有些寂寞的意思,徐大川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谁在上头?”,结果那人连头也没回。只是收了手里的笛子别于后腰之中,一个飞身下了屋顶,在徐大川面前“刷”的一下闪了过去,自径的推开了上房的门,走了进去。 起先徐大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后来直到听到门板被“咣当”一声合上,才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的想了一下,才把屋顶上的人跟那个板着脸的王爷对上了号。不过这事儿随后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一来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对自己这么一个泥腿子无视也很正常嘛,二来,他真的是快要憋不住了,尿急啊…… 第二天早了醒了,徐大川才把这事儿跟众人说了,大伙也没放在心上,王爷呀,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他们都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见到这样的人物。 裴虎和徐大川相互看了一眼,裴虎小心翼翼的偏过头朝上房看了一眼,才道:“三小姐,你说的是上房那位爷?” 秦黛心含笑点了点头。 裴虎与众人相视看了一眼,才道:“我们就听你说他是王爷,看长相打扮,他也确实不像普通人,不过他到底是什么人,来历如何,咱们可就不知道了。” 他身后的那些兄弟听了这话,都不住的点起头来。 秦黛心抿了抿唇,才道:“这人出身不凡,命格富贵,他确实是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先帝爷最宠爱的小儿子,睿亲王。” “啊!是那个,那个被人叫做活阎王的?” “听说打仗很厉害,剿匪就跟玩似的,连番帮壮汉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人我知道,我听过,坊间有太多关于他的故事,说什么平三山,定五岳,把他说得跟神仙似的……” 七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不过都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大概是怕被上房的慕容景听见,所以不敢大声吧。 秦黛心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一幅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王爷也是人,只是比较会投胎而已,又不是有三头六臂…… 雪晴看了自家主子的脸色,不得不再次站出来,重重的咳了两声,这才算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秦黛心看了一眼众人,又道:“顾惜败你们可都见过了?” 七个人不住的点头。 “他人怎么样,还好相处吗?”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又把裴虎给推了出来。 裴虎摸了摸他那标志性的大光头,才道:“怎么说呢,顾大哥功夫应该不错,安排我们哥几个也挺尽心尽力的,可是,到底不是一个窝里出来的,总觉得他对我们哥几个很,很,就是近乎不起来。” 顾惜败有傲气,这个不用裴虎说,秦黛心自是知晓的,他跟在慕容景身边多年,又是炎黄的人,如今肯放下身段安排几个人的衣食住行,已经是极给面子了。近乎,你们还想怎么近乎? 秦黛心看着裴虎,又看了看徐大川,才道:“顾惜败是王爷最信任的从随,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多年,可以说两个人名为主仆,实则在暗地里跟兄弟也没有什么区别。顾惜改少年成名,又跟着王爷那样的人闯荡,心气高也是在所难免的。你们能为他着想,没有怪他,这,很好。” 徐大川咧开嘴乐了一下,“三小姐。我们怎么能跟人家比呢。还敢怪顾大哥,这个,人家肯看在你的面子上跟我们称兄道弟的。就已经是我们的福份了,做人哪能不知足呢。” 秦黛心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目,才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几个人傻傻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暗暗吐了一口浊气,只觉得头上有无数只乌鸦飞过…… 她是不是太乐观了,把一切想得太过美好了?把这七个人从心地善良的土匪变成心机深沉的细作的成功机率是多少? 秦黛心心里突然就没了底,前世她是从小就接受最为严格的训练,小有成绩的时候也已经十六七岁了,也就是说她最少练了十年。而且是在日夜想着要报仇,一天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一样在练习的情况下,才有了那样的实力。 现在要用一朝一夕的时间来改变他们,可能吗? 秦黛心又暗暗的唉叹了两声,她仿佛已经看到慕容景眼中脸上那富有深意略又带揶揄的笑容了。秦黛心在心里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来道:“有一句话说得好。‘英雄莫问出处’你们既是如此敬仰顾大哥,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要成为向他那样的人呢?” 七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秦黛心所说的事情离他们太过遥远了。 顾惜败是什么样的人啊?那气质,那模样,能是自己这些跟庄稼打交道的泥腿子。匠人比得了的?光是人家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那些过往,就不是他们能比的,他们的过往是当山贼,做土匪,见不得光啊! 秦黛心又在心里口出狂言一声,才暗暗给自己打气,没关系,人说十年磨一剑,咱也不想短时间内把这七个人磨成绝世宝剑,只要交给他们探查,保命和短兵相接的本事就成了,这里不是文明飞跃的后世,没有电脑设备,没有外语,没有汽车飞机坦克要学着开,没有各式各样大小枪械要学着拆,没有程序要编,只是教给他们一些联络和追踪的技巧,应该不会太难吧! 秦黛心理了理思绪,才道:“也许你们觉得我说得这一切是有点不切实际,可是我会向你们证明,也会向别人证明,日后你们都将是整个大雍的英雄。” 秦黛心声音不大,可这一番话却说得掷地有声,把七个人说得热血沸腾。 “三小姐,你说吧,怎么干。” “对,俺们都信三小姐。” 秦黛心挥了挥手,七人这才安静下来,直直的看着她。 秦黛心道:“咱们把话再说回来,王爷,就是你们敬仰得不得了的睿亲王,他手下惯是精兵良将,见了咱们这样乡土气息浓重的,难免会有些看不上眼,一方面担心咱们拖了他的后腿,一方面也怕大家误了大事。” 七个人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三小姐,我们可不是那不懂规矩的人,咱们是没本事,可是咱们懂得清重,想明白这后果了,就算死,咱们这些站……”裴虎本来想说大家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后来一想这话太糙,总不好当着三小姐的面儿就溜出来,于是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咱们这些老爷们没有一个是孬种,即便是帮不上大忙,但也绝不会拖他的后腿的。” “对,咱们不会给三小姐丢脸的。” “俺们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做。”王爷虽然是高不可攀的,可他也太小瞧人了。 秦黛心伸出手来打断大家七嘴八舌的抗议,心里止不住的偷乐,慕容景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模样就知道不好相处,此时用他的“威名”做个幌子,果然成功的让一干人流露出一些不满的情绪来。 她可没有冤枉他哦,他本来就是看不上自己挑的这些人嘛。 “大家听我说。” 七个人都住了嘴,想听听秦黛心要说什么。 ps: 感谢kaluru亲的粉红票,感谢每天给恕恕投推荐票的亲,谢谢大家支持。 第五百章 自报家门 秦黛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道:“你们有这个心,就是好的。我也要向他证明,我秦黛心的眼光绝不会错。” 七个人听秦黛心这么说,都很高兴,毕竟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谁也不愿意做矮人一头,被人瞧不起的窝囊废不是?以前他们不在乎,那是因为他们从没有接触过像慕容景和顾惜败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现在呢,就算是为了三小姐,他们也得争点气不是。 “三小姐,你说吧,让俺们干什么。” “对,我们啥都会干。” 秦黛心一笑,又重新坐回椅子里,才道:“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个一朝一夕的事儿,不过你们运气倒还真是不错,眼下有件事,倒可以让你们练练身手,也算是去瓦那之前的试练,如果咱们能办成这件事,别人就没有资格再来质疑我们的能力。” 七个人听了,都十分兴奋激动。 “三小姐,是什么事?” “一定是大事吧?” “三小姐,你就快跟我们兄弟说说吧。” “是啊,三小姐。” 秦黛心沉稳的看着大家,一言不发,她的脸上没有笑容,连一向会说话的眼睛此时也像被寒气封住了似的,把她整个人显得既严肃,又冷清。 裴虎等人还没见过秦黛心这个样子,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住了嘴,心里多少有点小小的忐忑不安。 其他人大概也发觉到了秦黛心的不同。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渐渐的大家都不说话了,安静的看着好。 等到屋里安静了,秦黛心才道:“你们刚才这个样子。是最要不得的。”她口气严厉,脸上半点柔和之色也没有。 大伙都傻了眼,自从和秦黛心相识一来,他们印象中的秦三小姐就一直是个柔和爱笑的人,即使当初她被劫时,脸上有的也是从容镇定之色,却没有现在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到底怎么了,他们怎么了? 七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秦黛心又看了几人一会儿,才缓缓道:“我们要去瓦那。面对的不是山贼草莽。而是训练有素的瓦那强兵悍将。还有不知道伪装成了什么人的细作,暗卫,杀手。江湖人……”秦黛心停了一下,见这些人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才继续道:“前路危机重重,你们要做的事除了要完成任务,就是要保命,而要做到这两样的基本条件是,谨慎。如果不谨慎,你们很可能就会暴露身份,被瓦那人到处追杀,命都保不住了。如何能完成任务?”最后一句话,她说得特别大声,震得一干人耳朵都有些疼了。 “不管我说了什么,或是你们听到了什么,高兴的,悲伤的,你们总得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不能遇到点事就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大家有想法,有积极性是好事,但也得是我们自己私下商量。”秦黛心觉得十分头痛,这些人空有热情,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懂,看来她得慢慢交。 七个人仔细一想,可不是吗,他们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三小姐还没嘱咐是什么事情呢,他们就开始高谈阔论,像娘们一样叽叽喳喳了起来,这是在自己的地盘,若是到了外头呢,几个人一张嘴,还不把自己的底细都给露了出来…… 裴虎一脸愧色,“三小姐,我们,我们这是给你丢脸了,兄弟们待在村里时间长了,这,都没规矩了。” 秦黛心也不给他面子,当下道:“你们以前当山贼的规矩也能算是规矩?” 裴虎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才道:“就是,提起来都丢人,那是什么狗屁规矩,如今我们是要跟着你做大事的,自然,这规矩也是要从头学起的。” 徐大川没忍住,轻轻拉了一个裴虎,道:“大哥,你说粗话了。” 裴虎捅了他一下,“放屁,老子怎么可能当着三小姐的面儿说粗话。”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想笑不敢笑,只好憋着。 裴虎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紧张,心想坏了,自己这老毛病又儿了,冒犯了三小姐不说,要是被如意丫头知道了,恐怕又是好一顿骂。 秦黛心哭笑不得,脸上却没带出一点的动容来。 大伙见秦黛心脸上颜色没变,担心她还在生气,又怕让三小姐觉得自己这些人是烂泥,因此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才道:“眼下确实有个事儿需要你们,本来这件事情王爷是想安排除他手下的人去做的,可是我为了向他证明你们都是好样的,硬把这个差事抢了过来,这是一个机会,能证明你们自己的机会,也是掂清楚你们斤两的机会,想要出人头地,想要不丢人,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把事情办好,让王爷也看看,英雄不问出处,咱们个个都是好样的。” 听了秦黛心这话,七个人都很激动,不过因为前车之鉴,没有人敢出声说什么,但眼睛里却装了激动的神色。 秦黛心略微点了点头,才道:“在布置任务之前,我想你们也该先正式的做一下自我介绍。” 她的话完了,屋里却没有人说话。 裴虎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那个,三小姐,什么叫自我介绍?” 秦黛心差点没背过气去。 “笨啊,自我介绍就是让你们挨个儿的自报家门,姓什么叫什么,哪儿的人,都会干些什么,有没有什么拿手的绝活。”雪晴白了裴虎一眼,其实她本来想说“有没有什么特长”的,可又怕这群人问“特长”是什么,这才改以后面的话。 裴虎恍然大悟。道:“是这个意思啊!好,我知道了,嗯。”他看了看身边的人,然后道:“都站好。站好,一个一个来。” 七个人动作挺快,眨眼的工夫便站成了一排,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裴虎咧开大嘴开笑,想起秦黛心的怒容,又连忙把笑咽了回去,一本正经的道:“我,我先来。”他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叫裴虎,江东人士。四幼逃难来到北方。我这个人没有别的能耐。就是力气大,会耍一手好刀。” 雪晴“卟”的一声笑了出来,好刀?还是耍的?这样的刀法能好到那里去? 裴虎像是知道了雪晴的心思似的。连忙道:“真的,我这刀法不是野路子,是有名有号的,你可听过江东赵晃?” 雪晴一愣,江东刀王赵晃? 裴虎知道了雪晴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听过师傅名号的,当即骄傲的拍了拍胸膛,道:“我是我师傅唯一的徒弟,虽然不敢说尽得我师傅真传,但三十六路晃明刀也耍得有模有样。七十二般变化也全部能晓。” 雪晴又是一愣,这大个子看上去傻呼呼的,竟是赵晃的徒弟?没听说赵晃有徒弟啊,还学了晃明刀整三十六路的刀法?就这大个子? “晃明刀讲究手眼并用,刀人和一,除了要求习练之人身强体壮之外,还要求灵活性,你这个大个子长得到是人高马大的,可是灵活……”雪晴上下打量着裴虎,怎么看都没看出来他跟灵活这两个字沾边。 裴虎没想到雪晴还颇懂刀法,甚至对晃明刀的开篇要求也很了解,他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晃明刀的传人,立刻站了出来,“姑娘看起来好像十分了解家师自创的刀法,不知你出自何门何派,咱们切磋一下可好?” 雪晴都不正眼看他,只道:“要想切磋不难,日后有得是机会,眼下你还是让别人自报家门吧。” 裴虎只觉得脸皮发热,还好他肤色偏黑,根本看不出来脸红之相,不然,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他装作不介意的样子,退了回去。 徐大川在此时站了出来,他讨好的朝着秦黛心笑了笑,才道:“我叫徐大川,爹娘活着的时候家里小有资产,后来遭遇不幸,双双去世了,我家产被叔伯霸占,无奈之下我才去镖局想要讨口饭吃。开始的时候我身上没有功夫,许多镖局都不要我,后来还是我师傅看我可怜,这才收留了我,给了我口饭吃。我也用刀,不过我的师傅不像老大师傅那么有名气,我学的刀法也是普通的,不过我这人最擅长爬高,十几米的悬崖峭壁我可以徒手爬上去,以前当土匪的时候,都是我上树望风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示意下一个。 徐大川回到了队列之中,他身旁的一个人站了出来。 这人秦黛心认识,长相不算出众,可以用其貌不扬来形容,当日在小前庄,这人说了一番话,让秦黛心记忆深刻,他当时说自己叫蒋大兴。 “我叫蒋大兴,本地人,自幼没有见过自己父母,我是跟着外家长大的,我姥姥,姥爷都很疼我,可舅母容不下我,嫌我吃饭浪费粮食,怕我长大了说亲花银子,呵呵。我才六岁,她便背着我姥爷,姥姥把我卖给了一个走南闯北的戏班子,我跟着班主学能耐,唱戏,打小没少吃苦,为的就是能回来,看看我姥姥,姥爷。后来我学了本事,自己脱离了戏班,回来时才发现二老已经不在了。”蒋大兴好像并不悲伤,他停了一下,才道:“我会武,除了在戏班子里学的花架子以外,还跟一个道长学过棍法,没名没姓的,也没有来头,除以这个,我还会唱戏……” 雪晴一呆,这算什么特长啊。 蒋大兴没在秦黛心眼里看到失望的神色,很高兴,下去了。 接下来又跳出一个人来,这人名字好笑,居然叫王小狗。 “俺叫王小狗,嘿嘿,乡下人,名贱才好养活。俺是上岭人,俺爹以前是捕快,俺自小跟着他练武,后来俺爹被人害死了,俺娘也改了嫁,家里除了俺奶奶,也没有别人了,等俺长大了,俺奶奶也过世了,俺一个人举目无亲,又想着帮俺爹报仇,才一路来到台州,听说害俺爹的人就在台州做官,可俺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人。”王小狗吸了吸鼻子,才道:“俺要是不能帮俺爹报仇也中,但俺得对得起俺爹的一世英明,俺爹说过,做人不能光为自己活着,俺也想为大家出点力,俺识字不多,认识的字都是俺爹活着的时候交给俺的,俺武艺一般,不过俺有个绝活!” 秦黛心眼睛一亮,“是什么?” ps: 今天早上起来上传章节的时候,恕恕的小心肝乱颤了一回。时间过得飞快,没想到一眨眼已经写到五恕恕百章了。也许,五百章对于大神们来说,是只小意思,可是对于恕恕来说,却真的是拼尽全力了,生完宝宝以后,我的所有休息时间都用来写这本书了,虽然它各方面数据都很一般,但也是用恕恕的心血凝成的。再次谢谢所有支持恕恕的亲。 第五百零一章 自报家门 下 “俺会学狗叫。(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哈哈哈~ 屋子里的人毫不客气的哄笑起来。 秦黛心当场黑了脸,这些人见了才把嘴闭上。 王小狗急得不行,又道:“俺也会学猫叫,还会学鸟叫,还会……” “唉行了行了,你就直接跟三小姐说你会学动物叫不就得了?”裴虎急得不行,当下道:“三小姐,这小子武艺平常,可是最会学这鸟兽的叫声,可像了。” 秦黛心心里了谱,当下考验起来,“真有那么像?你来学个马鸣听听。” 王小狗也不客气,当下猫起身子,双手放在嘴边摆了个姿势,然后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竟然真的把马鸣之声学了出来,那声间惟妙惟肖,就仿佛眼前一匹马儿仰头嘶鸣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家都不敢相信这是人发出的声音。 雪晴也吃惊不小,虽然炎黄里也有这样擅长模仿动物的人,可是那些人毕竟是万中挑一,优中选优才能留在炎黄,这王小狗竟是无师自通吗? “俺天生就喜欢玩这个。”王小狗说了这话,悄悄退了回去。 列队里又站出一个人来。 这人年纪不小,看起来有三十多了,一脸憨厚长相,既不像裴虎那样高大,也不像王小狗那样瘦小,既不像蒋大兴那么稳重,也没有徐大川那般灵透,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俺叫马群。今年三十有二了,俺是岭南人,自幼就在地主家放牧,喂马。俺这功夫是跟地主家的护院学的。也没啥个名头,俺就是好用鞭子,大概是训马训习惯了,落下个毛病,一天不摸鞭子心里都难受。俺也没啥绝活,就是会养马,会跟马说话,它高兴,生气,不舒服。俺都知道。跟马有关的一切。俺都知道,俺会给母马接生小马驹,俺也会看马蹄马掌印子……” 憨厚的马群挠了挠头。“就这些了。” 秦黛心朝他笑了笑,这就是人才啊! 又走出一个人,这人模样倒是不错,看眉眼,也能算得上是个眉目清秀的,这人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身体特别瘦弱,看起来像个没长开的孩子似的。 “我叫许二进,今年十九。”许二进有些羞涩。“我是辽东府人,那儿离台州没多远,就是比台州冷。我娘是个戏子,我爹,不知道是谁。”许二进神情有些哀伤,“他们都叫我野种,我不服。” 秦黛心点了点头,“英雄不问出处,这也不是你的错。”这孩子眼中闪烁的忿恨让人十分同情。 许二进激动的点了点头,“他们凭什么瞧不起我?三小姐,我自小就在戏班子长大,别的能耐不会,但是我骨架小,骨头跟你们不同,我会缩骨功,从小就会。我娘说我天生就是吃唱戏这碗饭的,后来她的嗓子倒了,戏班子就把我们娘俩赶了出来,我娘绝望之下大病了一场,没多久就死了。后来上山了,跟着几位大哥学了些使刀弄枪的本事。”许二进说完这话,看了秦黛心一眼,这才回到列队里去了。 秦黛心听到“缩骨功”三个字眼睛就亮了,这许二进是正经的人才,虽然他是自学成才,没拜过名师,可想必是有真功夫的。 秦黛心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最后一个人站出来。 最后一个人,名叫常笑生,长得不高不瘦,不矮不壮,挺普通一个人。 “三小姐,俺叫常笑生,俺这人打架不行,但是逃跑肯定没问题。”话音刚落,屋里的人便止不住的哄笑起来。 秦黛心也皱了眉头,她可不想要逃兵啊! 常笑生闹了个大红脸,嘟囔道:“笑什么?俺常笑生既然报了名,就不会拖大家的后腿,我有什么本事,你们知道不。” 徐大川乐得直拍大腿,大声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还能不知道你的根底?三小姐,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最会偷。”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雪晴重重的咳了一声,“都闭嘴!” 大伙这才收了声,带着歉意的看了看秦黛心。 裴虎嘿嘿傻笑两声,“对不住啊三小姐,那个,兄弟们一高兴,把你的吩咐给忘了。” 秦黛心面无表情的道:“忘了我的吩咐倒是没什么,只怕这得意忘形的毛病你们要是改不掉,日后会没了性命。” 众人不敢辩驳,连连声是。 大伙安静了焉为,常笑生才又道:“三小姐,他们说得没错,我是能偷,我这人手法快,做活儿的时候滴水不漏,一般人都发现不了,我还会变戏法,其实啊,这偷跟戏法是一回事儿,都是迷人眼睛的本事。而且我还会轻功,呵呵,保命肯定不成问题。” 常笑生说完,才退到列队里去了。 秦黛心长叹一声,唉,还真让慕容景说对了,这还真是乌合之众。不过还好,不管怎么样,自己总算知道了这几个人的底细,知道了他们都有什么能耐和本事。 秦黛心站了起来,道:“现在我也算了解你们的底细了,知道了你们都有什么样的能耐和本事。我在说说任务的事儿吧!你们也知道,这差事是我从王爷那儿抢来的,所以咱们一定得拼尽全力办成它。” 秦黛心停了一下,在脑子里把事情过了一遍,才道:“京城里有位侯爷的女儿离家出走了,来了咱们台州,不想被歹人帮了,那侯爷得了信,知道王爷在此,想让王爷出手救她女儿一救。本来嘛,王爷与这位老侯爷同朝为官,为的都是咱们大雍国。论公论私,都是该救她一救的,可惜……” 她故意说了半截话,盯着一屋子人道:“这位千金爱慕王爷。连她父亲,也就是那个侯爷也有意想让王爷娶她的女儿,王爷不愿意,想在这件事情上避嫌,所以救人的事情,就交给咱们了。” 裴虎愣了半晌,问:“三小姐,哪个王爷?” 雪晴叹了口气,“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啊?自然是上房那位爷了。” 上房那位? 裴虎倒吸了一口凉气。才道:“那不就是三小姐的相好的……” 咣当。徐大川给了裴虎一脚。 裴虎刚要发火。却对上徐大川挤眉弄眼的脸,瞬间明白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说话了。 秦黛心假装没听见,又道:“这位侯爷一心想与王爷成翁婿,手段可谓用尽用极,王爷一方面担心这次救人事件是个圈套,一方面又担心宅子里的歹人来历不明,他们不仅仅会伤害被绑的侯府千金,很可能还有什么别的谋划和企图。” 裴虎想了想,才道:“三小姐,那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王爷之前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所宅子里似乎有密室。咱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密室,救人,并且把宅子里面的贼人惊动出来,端了他们的老巢!大家不用担心人手不够的问题,宅子里确实有不少悍匪,不过王爷的人会在宅子四周接应我们,只要咱们动作够快,就一定能够完成这次任务,有信心没有?” 七个人都有点傻呼呼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到现在他们都还在晕乎,不知道秦黛心说了什么。 秦黛心叹了声,才道:“就这么说吧,明天晚上我们要夜闯一座大宅,这宅子是匪窝,里面除了有那位被绑的侯府千金以外,还有不少干坏事儿,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他们其中有几个人,很可能是瓦那派过来的细作,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救人,杀人,把藏在宅子里的恶人揪出来,王爷的人会在宅子四周接应,这回懂了没?” 秦黛心再一次把任务简洁的交待了一遍,众人才算明白了过来,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长出了一口气,才道:“现在,我来分派一下任务。” 七个人好歹都做过土匪,做这种事情也算轻车熟路,因此全都仔细听着秦黛心的话。 秦黛心对雪晴道:“你去上房,跟王爷借楚宅的布防图。” 雪晴欢快的答应一声,起身去了上房,不一会儿,拿了一张秦黛心先前看过的草图进来,平铺在桌子上。 秦黛心上下看了一眼,才道:“这是那宅子的布防图,你们谁能看得懂?” 七个人各自上前看了几眼,动作出奇的一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秦黛心叹了口气,指着图上的建筑道:“这些应该能看明白吧,这是个三进的宅子,这里是大门,这儿是上房,这边是左右厢房,后面这里是二门……” 这些倒是都能看懂,随着秦黛心的讲解,七个人对楚宅的布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好了,这宅子的布局就是这样的,现在我说说这些标记。”秦黛心的手指在草图上的一些圆圆圈圈的地方停下,道:“这个圆圈里面写着人的标记,是代表着守卫,这样的标记越多,说明守卫的人越多。你们看这里。”秦黛心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花园道:“这里应该是花园,这儿应该有一座假山,可这里的标记却很多,你们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寻常。” 王小狗看了一眼,“一个假山派那么多人把守,肯定有猫腻。” 徐大川也道:“会不会是在假山下面挖了地牢?咱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在里头?” 秦黛心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这几个人总算没笨到家,还知道世界上有地牢这么个东西,若是他们连这个都想不到,自己真得去撞墙。 第五百零二章 去醉香楼 “这里画了一个红圈,表示我们要救的人就在这里,只是守卫森严,光是前面护卫就有好几队,而且他们换防的时间并不固定,都是当天安排好的,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我们要想一路悄无声息的摸到这里,想必并不容易。”秦黛心指了指花园假山的位置,才道:“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其实秦黛心并不是真的指望这七个人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毕竟他们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个个是有谋有勇的,还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小声议论: “硬闯肯定不行,就咱们这几个人,还没等跑进去,就得被别人给搁倒了。” “要是军师在这儿就好了,他鬼主意最多。” 裴虎听了这话,沉默了。 徐大川看了他一眼,朝着说话的人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 王小狗倒也机灵,连忙躲闪过去,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自从赵树选择留在庄子里以后,裴虎的心情就不太好,一想到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背弃他而去,他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大伙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为他担心的同时也暗暗唾弃起赵树的行径来,谁不知道裴虎,徐大川和赵树三人的关系是最亲密的,听说当初他们三人一起死里逃生,因此结为异姓兄弟,后来三人才开始招兵买马,成了占山为王的草寇。他们之间的感情最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形影不离的,只有这次,赵树居然一反常态没跟着裴虎和徐大川走…… 裴虎瞪了徐大川一眼,方道:“三小姐跟咱们说正经事,你们别扯那些个没用的,有没有什么主意,都说说吧。” 秦黛心暗暗笑了两声,这裴虎还挺有气势。想必是以前当土匪头子攒下的威望吧! “要我说。既然不能硬闯,那咱们就悄悄潜进去。”常笑声往前凑了凑,对着秦黛心道:“三小姐,我会轻功,偷偷进院子应该不成问题。” “此事事关重大,决非一人之力可以解决的。”秦黛心不是不相信常笑生,可她想让这些人学会团结,学会合作,更何况楚宅本身就是龙潭虎穴,凭他一人。即使轻功再高,也不可能完成任务。 “那怎么办?” 秦黛心笑了笑。“这就需要大家的通力配合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方案。 裴虎傻乎乎的:“三小姐,要怎么做?”在他看来,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布置严密的宅子里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宅子里若真同三小姐讲的一样,到处都是高手,怎么可能会防不住他们这些人呢! 秦黛心看了看雪晴,问她道:“依你看呢?” 雪晴毕竟是从炎黄里面出来的人。又跟了秦黛心这么久,虽然不敢说自己聪慧过人,但她脑子里装的东西还真就是裴虎等人没有的。 “若是强攻不成,暗遁也不成,就只有过明路这一个方法了。” 秦黛心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聪明。” 这主仆二人说得欢快,倒是是裴虎等人弄糊涂了。 “什么过明路?” 秦黛心笑笑,指了指眉目还算清秀的许二进道:“这事儿还要靠你。” 大伙都懵了,谁也不明白秦黛心。连许二进也是一头雾水,别人都办不成的事情,怎么要靠他呢,他什么也不会啊! 这个许二进确实什么也不会,虽然他会缩骨功,但这东西眼下并不能派上用场,秦黛心看上的,是许二进的清秀。 许二进的母亲是个名动一时的戏子,虽然说唱戏的人身份低贱,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戏子的,特别是想要唱红,那更是难上加难。许二进的母亲以前是唱旦角的,唱旦角的女子除了身段要好,唱功要好,嗓子要好以外,对容貌也是有要求的。许二进的母亲当年能唱红,除了有一幅好嗓子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容貌出众,特别是一双如同清泉一样的眼睛,好像富有魔力似的,使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许二进的爹虽然身份不明,可能让名动一时的名伶相中的人,能是平庸之辈吗?最起码得皮相好吧? 你看许二进,长得不高不壮,眉目清秀,若细看,他的皮肤居然跟女子一样,白里透红,晶莹剔透,大概就是这份细致让许二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顶多十四五的样子。他在戏班长大,耳濡目染的身上也沾带了一此“文艺”气息,让他看起来很娇弱,这样的人,应该很符合楚天衡的胃口吧? 秦黛心笑了笑,才道:“不瞒你们说,这宅子里的主人姓楚,是个有怪癖的人,他身边美妾无数,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我们得到消息,这位大爷喜男色……”说到后面,她的眼神和口气越来越诡异起来。 好男色? 裴虎等人都张大了嘴巴,这种事情他们不是没有听到,市井巷谈里经常能听到关于这方面的“趣事”,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黛心打的是这个主意。 许二进也连连摆手,一张脸红得跟关公似的,连耳根子都成了红的。 “不成不成,我……”看三小姐的样子就知道好打的准不是什么好主意,要自己牺牲男色吗?这个,他做不来啊。 秦黛心又道:“你娘不也说了你有唱戏的天份?你就当唱了一出戏,一出能为民除害的好戏。” 许二进听到这里,又看到秦黛心眼中的坚定和鼓励,细细想了想,才咬牙道:“三小姐,你,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低声吩咐起来。屋里一干人都凑近听着,恨不能把秦黛心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印进心里。 “三小姐,你,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这。我是说,这主意太好了。”徐大川听了秦黛心的计划,由衷的佩服起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 裴虎也道:“我是服了三小姐了。天底下怕就没有她这样聪明的人。” 大家纷纷出声附和。说得都是真心话。 秦黛心卷好手里的草图,正色道:“主意再好,都需要大家的配合,你们把我说的再熟悉熟悉,有备无患,咱们才能一举成功。” 七个人都很激动,连声称是。 等秦黛心跟裴虎几人说完话,已经是下晌了,她刚出厢房,就感觉身后的房顶上似乎藏着一个。这人武功高强,气息熟悉。是熟人。 秦黛心杨了想,举步进了上房。 慕容景刚刚办完公事,见秦黛心来了,冷冰冰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忙完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嗯,楚宅的草图我还要用。先借给我吧。” 慕容景点了点头,“反正你要替我端了姓孟的老窝,就是送给你又有何妨?” 秦黛心笑了笑,又道:“你怎么让杜绝风回来了,不让他清马粪了?”说到这儿,她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景轻哼一声,上前搂了秦黛心的腰,问她道:“你忙完了?那些人能听懂你说的?”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又问:“你怎么让杜绝风回来了?” 慕容景想了想。只道:“上次的事情,说到底,错并不全在他,小惩大诫,想必没有下次了。他在你身边,我放心些。” 秦黛心心里暖暖的,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靠了靠,才道:“我饿了。” 慕容景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方才道:“出去吃?” 秦黛心微微惊讶了一下,慕容景一向很少在台州公开露面,今儿这是怎么了?竟还要带上她。 秦黛心眨了眨眼睛,调皮的问了句:“王爷可容小女回府一趟,换身女装?” 慕容景眉毛都没动一下,只道:“不用,这样挺好。”说完还把秦黛心从怀里拉出来,上下仔细看了她一回。 秦黛心今天穿了件很普通的银色丝绸暗纹无花的交领长袍,腰间扎了条皮子镶猫眼石的腰带,上头只坠着一个劲松的荷包,再无它物,脚底下穿了双厚底软帮的黑缎面靴子。秦黛心把头发高高束起,戴了一只小巧的缕雕的赤金镶红宝石的发冠,脸上没有擦什么脂粉,只是用青黛把眉毛勾勒得比往常更有棱角些。 慕容景一笑,这样唇红齿白又英气逼人的美少年,足以让他们误会了。 “看什么呢?”秦黛心觉得慕容景的笑太怪,好像在算计什么似的。 “没什么。”慕容景道:“这样挺好。去醉香楼吃饭怎么样,台州城里它也算是独一份了,听说新来个大厨,擅长做烤羊腿,咱们尝尝去?” 有美食啊! 秦黛心八卦的热情瞬间消退不少,管他算计谁呢,咱们既然能帮上忙,就别矫情了,只要他不是算计自己,怎么着都行啊! “好啊好啊,快去,我都饿扁了。” 慕容景拍了拍手,门外便传来一个人低低的声音:“爷吩咐。” “让人准备两乘软轿。” “是。”那人应声而去。 秦黛心愣了一下,心想就这两步路还用坐轿子?不过她了解慕容景,知道他从不做无用的事儿,既然人家这么安排了,咱们就受着吧。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复命,轿子已经准备妥当了。 二人这才出了上房。 慕容景把秦黛心带到后院。 这个陈记杂货铺秦黛心也来过很多次了,却唯独没来过后院,如今一看,只见后院面积不大,除了院墙以外,再无其它建筑,空地上停了两顶软轿,四个身强体壮的轿夫已经等候多时了。这四人见慕容景来,连忙行礼,慕容景只说了声“罢了”,便让人压轿,他和秦黛心分别坐上,被人晃晃悠悠的从后门抬了出去。 第五百零三章 古怪蘸料 两顶软轿从陈记杂货铺的后门抬了出去,轿子在胡同里颤颤巍巍的晃了一阵,这才来到喧闹的大街上。 秦黛心坐在轿子里被颠的七晕八素的,来到大雍以后,她先后也坐过几回轿子,只觉得这东西除了晃荡还是晃荡,远远没有骑马舒服。骑马虽然也很颠簸,偶尔还会屁股痛,但胜在视野开阔,空气新鲜,这轿子小得像个罐子,若是遇上有心脏病的,非闷话了不可。 大街上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于耳,秦黛心感官敏锐,听力非凡,只觉得四面八方的声音都往自己的耳朵里头钻,有讨价还价声,有哭喊声,有小孩子追逐嬉戏声,好不热闹,这些声音如同一篇乐章,汇聚成了千万个音符在秦黛心的脑海里响起落下,慢慢的竟成了催眠曲一样的东西,就在秦黛心以为自己要睡着的时候,两顶软轿一前一后停在了醉香楼门前。 秦黛心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想这是到了。 轿子被稳稳的放下,轿夫压轿,又挑了轿帘,秦黛心这才下了轿。 这里正是台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三十字街的其中一条主街,街上商铺林立,银楼古董铺子三五步便有一处,这醉香楼是一座三层木质结构的气派楼座,秦黛心来过几次,知道一楼是散座,二楼是包厢,三楼却是没上去过的,大概上面并不对外开放,也是闲人免进,顾客止步一类的地方。 二人在醉香楼门口刚刚站稳,就看有跑堂的小二上前来招呼。 “二位爷里面请,咱们醉香楼菜好酒好,装潢大气雅致,服务周到,保证让您二位满意。”小伙计一张脸得跟开了花似的,盯着秦黛心和慕容景全身的行头乐。 他们二人虽然是生面孔,可周身的穿着打扮却是不俗,全身上下的好料子。金玉加身。气质也是顶顶出众的。店小二长了一对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慕容景和秦黛心都是金主,只要招呼好了,不怕没有打赏。 秦黛心心想,这醉香楼的伙计人人都长了一副好口齿,个顶个的能说会道。 二人被伙计让进了店里。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辰,可一楼大厅里还是坐了不少人,大家推杯换盏,好不欢快。 看来醉香楼的生意很好啊。 “二位爷,咱楼上包间请?”小伙计犹豫着问了一句。 “自然。上楼。” “唉!”小伙计在前面带路,把秦黛心和慕容景带到二楼。 “二位爷。现在不是饭点,一楼人还多些,二楼挺空的,您看您二位坐哪个位置?” 秦黛心看了看,屋里只有两个包厢里有人,真挺空的,她指着窗边的小包房道:“就这个吧。” 小伙计欢快的应了一声。连忙把一旁的屏风挪了挪,让秦黛心和慕容景进到包厢之内。 秦黛心看了看包厢环境,空间不算大,但好在靠着窗户,把竹帘卷起来就能看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景致,包厢里摆着一张长条翅木桌,四把椅子,四周用屏风隔着,就成了一个小包厢。 “还不错。就这儿吧。”秦佃心掀了袍子坐了下来。 慕容景倒是无所谓,秦黛心说好,他就觉得好。 二人落座以后,小伙计边殷勤的用肩上的白棉巾擦了擦桌子,才笑呵呵的问道:“两位爷看着面生,怕是不常来吧?小店有不少特色菜,也不知道两位爷喜欢什么样的菜系,口味,不如让小的给两位爷介绍介绍?” “不用。”慕容景冷冷的开了口,只道:“我们也是跟别人打听了才来的,听说你们这里新来了个厨子,烤羊做得不错,就给我们来只烤全羊吧!再捡几样做得好的,冷热拼盘再来八个菜,另外再来一坛好酒,挑口感柔和,没后劲的上。”他还没忘了那次她喝多了酒,呼呼大睡,抓着自己袍子不松手的事儿。 “唉,爷,您真是好眼光,这邓厨子烤全羊的能耐可是一绝啊!吃过的人就没有不叫好的。说来也巧,邓厨子每天只烤三只羊,而且从来不预定,要是换了往常,都这个点了,三只羊的份额早就没了,偏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卖了两只,二位爷运气好,小的这就吩咐下去,这只羊啊,就留给你二位了。” 慕容景也没说话,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分量不小的银锭子,啪嗒一声扔在桌子上,扬声道:“赏你了。” 那银锭子足有三四两重,晃得那小伙计眼睛都直了。 “呵呵,小的谢爷赏。”那伙计把银子揣好,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秦黛心自径拿了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尝了一口,觉昨味道还凑合,这才喝了起来。她用眼睛盯着慕容景看,随后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沾着杯子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有事? 慕容景含笑不语,眼睛里带着点点寒光。 秦黛心警觉,慕容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可他眼里的寒光却反射着戒备和谨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秦黛心拧眉,遂听到了脚步声,她连忙故意打翻了茶杯,让茶杯里的茶水洒在了桌面上,吞噬掉那两个已经快要干掉的字迹。 脚步声越来越近,屏风被人轻轻挪开,方才那个领着他们上来的小伙计带着两个同他一样的伙计走了近来,见到桌子上的水迹就是一愣,“哟,这是怎么了?” 秦黛心一笑,愿意把嗓音放低了一些,道:“没什么,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而已,麻烦小哥儿给重新擦擦。” “唉,不麻烦,不麻烦。”小伙计手脚勤快,麻利的拿肩上的白色棉布把桌子又擦了一遍。 秦黛心这才发现,那两个跟着他来的伙计手里头抬着一个硕大的架子,这架子足有一米多高,底下是厚重的木头板为底,上面搁着一个长方开形的铜盆,盆里放着上好无烟的银丝炭。用来保证羊肉的温度。架子两旁都是木头结构,中间用打磨好的铁器连接着,上面串着一只烤得金烂烂的小羊,阵阵香味扑面而来。 小伙计连忙让二人把那架子摆到一旁来,他笑道:“爷,这羊已经烤好了,上面刷了我们邓大厨秘制的酱料,您二位稍等片刻,一会儿我们郑大厨便亲自过来为您二位片肉。” 慕容景假作不经意的问了句,“你们这儿的大厨都很闲吗?不然怎么亲自做这种事儿?” “不闲。不闲,此时不是饭点。再加上这是我们大厨的规矩。他说了,这肉不是随意吃的,哪里肥些,哪里嫩些,只有他门清,这羊是小羊,身上没有膻味。但油脂很足,很容易弄脏手,总不好让客人亲自动手。他过来为您二位片肉,省得您自己动手了。” “你们这大厨倒是个心细的。”秦黛心点了点头,好像十分欣赏的样子。 小伙计乐不可支,点头哈腰的道谢了几句,这才让人把那架着全羊的架子放到了一旁。 几个人楼上楼下的跑了几趟,这才把慕容景点的酒菜备齐。 “两位爷,酒菜齐备。您二位面前放置的小碟子里面装的是我家邓大厨特制的蘸料,用来蘸切好的羊肉。您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去把邓大厨请来。”那伙计说完这一番话,便转身出去了。 秦黛心瞧了瞧慕容景,见他神色淡然,嘴角却讽刺的勾起一个弧度……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来这醉香楼,到底为了何事?秦黛心挥开心头的猜想,自径拿起筷子吃起面前的菜来,爆肚滑嫩,笋子爽脆,确实别有滋味。 慕容景拿过酒坛子,扯下上面的纸封,给自己倒了一碗,他端起酒碗放在鼻端闻了闻,这才轻轻的抿了一口。 秦黛心看准时机,从他手里抢过酒碗,一饮而尽。 酒是好酒,入口微苦,口感细腻,回甘,只是,为什么味道会怪怪的?难道被人吓药了? 秦黛心抬头看了看慕容景,见他眼神清亮,没有一丝的疲惫和困乏,这才放下心来。自己是吃过赤阳果和寒流豆蔻的人,普通的毒药和迷药对她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不过慕容景可不是百毒不侵的人,他此时也没事,就证明酒并没有问题,想来是她多心了。 就在这时,楼下上来一人,直径奔着秦黛心这个小包房走了过来,他侧身闪进包房,冲着慕容景和秦黛心拱了拱手。 “这两位爷,在下是醉香楼的厨子姓邓,特意来给二位爷片肉的。” 秦黛心上下打量他几下,只觉得这个邓厨子没有一丁点脑袋大,脖子粗的伙夫相,此人个子不高,长得黑瘦精干,一双手长得倒是骨节分明,十分修长。他穿着一身骆色的粗布短打,腰间扎着一个白布围群,看起来,很专业。 “片肉,这还真新鲜。你片来看看。” “是。”姓邓的厨子从围裙的兜里拿出一把小刀来,那刀薄如柳叶,刀刃泛着寒光。他把小刀握在手里,贴着那已经烤熟的羊肉转动起来。 秦黛心看得仔细,觉得跟片鸭子也差不了多少。 很快邓厨子就片好了满满一盘的羊肉。 他停了手,把盘子放在桌子正中央,对二人道:“二位爷,尝尝在下的手艺,这羊肉还温着,此时入口最好,特别是您二位眼前放着的蘸料,那是在下祖上传下来的秘料,不可不试。” 秦黛心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小碗蘸为料,眼皮突然狂跳起来。 第五百零四章 始作恿者 秦黛心喜欢看杂书,犹爱野史,小说话本和各国各地见闻趣事等杂谈一类的书,后来苏氏中了毒,整日晕睡,她从李婉儿的口中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长在高原,名叫“莹玉”的奇药,自那以后,她看的书里面就多了本关于各种奇药奇毒的书,上面的记载有的确实存在于这个世上,有的却是连听都没听过,秦黛心还特意找人问了问,竟还真没有人知道。不过,不管是真也好,假也罢,她总觉得多知道一些没有坏处,因此时常往书斋里头跑,淘弄一些别人不要的奇书。 眼前这一小碗蘸料呈琥珀色,闻起来咸香仆鼻,细看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秦黛心就觉得眼皮狂跳不止。 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人,尝尝应该没有关系吧? 秦黛心笑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来,边看边点头道:“外焦里内,邓大厨果然好手艺。”她蘸了一些碗里的酱汁,放在嘴里细细的品尝了起来。秦黛心只觉得口中香甜四溢,肉不肥不腻,不瘦不柴,吃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酱料的滋味更是了不起,有咸,香,辛,味重,醇厚,让人恨不能连舌头都吞下去。 慕容景拿过筷子夹起一块肉来,筷子刚放到蘸料碗的边上,就被秦黛心拦了。 邓厨子一惊,随后又镇定了下来。他真是自己吓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发现…… 慕容景又不是笨人,见秦黛心如此一反常态,心里当下便紧张了起来。那丫头难道吃出了东西有问题?该死,锦瑶明明查过这里所有的东西,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你怎么样?”慕容景身上杀气重重,他现在恨不能剁了眼前这个厨子,是他大意了,以为锦瑶的手万无一失。 “我没事。”关心则乱,他忘了自己吃过赤阳果了吗?秦黛心朝慕容景眨眨眼睛。又冲那厨子道:“邓大厨手艺超群,这肉既不肥腻,又不瘦柴,外焦里嫩,果然好吃。只是你这蘸料。是不是有点差头啊?” 邓厨子此时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他强打起精神来,“这,这位公子说得什么意思,小的不明白。” “你这料里虽然加了九枯草,但是并没有加入九天红花。如何能让姨枯草发挥作用呢?又或者,你把九天红花磨成了粉,加到了酒里?”九枯草本是无毒之物。中原地区十分常见,寻常大夫用九枯草治外伤,多用来消肿去瘀。九天红花却是一味不易得的药,此花一根九茎。九花齐开需长至九年,花色红如朝霞,花香清淡,这花本身也无毒,且没有任何药性,根本做不得药用,只是若与九枯草同食同嗅。却会产生一种奇怪的能力,能让人浑身酥软,内力消失十五六个时辰以上…… 秦黛心心这些话听在邓厨子的耳中,犹如听到了阎王催命符一般,他背后冷汗淋淋,却依旧咬紧牙关道:“公子这话好生奇怪,我是个厨子,不是大夫,这,我这料中也没有你说的九枯草……” 秦黛心冷哼一声,“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位爷虽然喝了加入九天红花的酒,却没有食有你加了九天红花的蘸料,所以他根本没有事,还有我,小爷我百毒不侵,都没有人告诉你的吗?” “啊?”那厨子犹如看到了恶鬼一般,转身要跑。 慕容景拿起一只筷子,飞射出去,只见那厨子大叫一声,随后倒地,一只腿被慕容景的“暗器”打中,筷子穿透了他的小腿,硬生生扎出了一个血窟窿。 秦黛心快速的站起身来,冲到包厢外头,朝着一个小包房冲了进去。 这个包房在最角落的位置里,本不起眼,可秦黛心上楼时,分明闻到这里面传来一阵“玉如娇”的香味,这玉如娇是种脂粉,产自京城,一小盒玉如娇价值白银百两,根本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这邓厨子进屋时,她也在他的身上嗅到了少许玉如娇的香气,这才起了疑心。 包房里有一个美如娇花的女人,梳妇人头,一身的珠翠,另有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 见秦功心闯进来,三人吓坏了。 “你……你要干什么?”那明显是主子模样的女子惊恐的看着秦黛心,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这声音好熟悉啊! “我要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说说吧,你到底是要害我呢,还是要害他?” “我不明白,我,我不过是吃个饭,招谁惹谁了?你快点离开。”那妇人眼中慌乱不己,还暗暗的给一旁的婆子递眼色。 那婆子连连点头,冲着外边重重的咳了几声。 秦黛心笑得不行,突然做出一副纨绔样,上前摸了摸那貌美妇人的脸蛋,道:“小爷是怜香惜玉之人,小娘子如此绝色,不如将功补过,陪我几晚好?” “你……放肆。” 那美妇气红了脸,躲躲闪闪的想要避开秦黛心的儿狼爪。她身边的小丫头早就吓傻了,嘴里不住的喊,“别碰我们家姑娘。” 姑娘? 秦黛心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怪不得觉得声音熟悉呢,那日她在外头高声嚷嚷,自己在屋里听了个分明。 就在这时,包厢外头的屏风被人一脚踢开了,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人来。 那婆子大喜,上前抓着那人道:“快,姑娘让人轻薄了……”话还没说完,她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人拎了起来。 那婆子这时才看清来人是谁,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王……” 坐在一旁的美妇惊恐万分的看着那人,腿肚子直抽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上惨白一片,活像一个水鬼。 慕容景一身的冷厉,整个人仿佛从地狱走来的阎王一般,他把那婆子拎在手里,眼睛却是盯着瘫在那里的楚彩衣看。 一旁的小丫头也认出了慕容景,吓得连连求饶,“王爷饶命,奴婢是被姑娘逼得没了活路,这才做下了糊涂事,王爷饶命啊。”她不住的往地上磕头,诚心要为自己求一条活路,同时暗暗后悔,姑娘身边有两个丫头,一个浅桃,一个浅枝,浅桃是个胖子,姑娘待她倒是不错,浅枝颇有姿色,却总是遭姑娘猜忌,不过自从浅枝破相以后,姑娘对她倒也颇为倚重,自己原本是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常常羡慕这二人能在姑娘屋子里当差,可谁成想这浅桃浅枝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大概知道跟着姑娘的下场不会好,竟怂恿着自己往姑娘跟前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楚彩衣竟真相中了她,把她提成一个二等丫头留在屋子里侍候,还带着她出了王府来了台州…… 本以为是有了前程,哪知道就要性命不保。那小丫头后悔不己,头磕得更回卖力了。 楚彩衣紧咬粉唇,如果不是自己被吓得已经不能动弹了,定要仆过去打死这贱蹄子。 慕容景把手里的婆子扔了出去,只听得咣当一声,那婆子仆到了屏风上,摔了个半死,躺在上直不起身了。 楚彩衣吓得直激灵,好半天才找着自己的脉。 “王爷,您,您怎么在这儿?” “这话我应该问你吧?”慕容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道:“你说说,你怎么到这儿了?” 楚彩衣眼中泪光连连,她委委屈屈的跪了下来,才道:“妾是来见我兄长的,自从嫁到王府,妾还没见过娘家人,如今听说大哥在台州,便动了见一见的心思。爷,妾知错了,妾不该擅自作主离开王府,妾……”楚彩衣嘤嘤哭泣,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都这个时候了,这女人还有心情演戏,秦黛心佩服极了,干脆在一旁看起戏来。 慕容景冷哼一声,“你不过是你哥哥送给本王的一个玩物,本王若不是想除了楚家,何必留你到今天?”接着他大声道:“顾惜败。” 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正是顾惜败。 “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过了今晚,送她与他哥哥团聚。”慕容景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楚彩衣一眼。 楚彩衣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无情,自己被送给他到现在也有几年了,可他对自己一直不闻不问,连见面的机会也很少,自己这么楚楚动人,为何就是不能打动他? “王爷,您好无情,好歹我跟了您几年……”楚彩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盯着秦黛心看,紧接着便不敢相信的道:“王爷,难道,你,真断袖?” 慕容景神色不变,只沉声道:“喜欢男人的应该是你大哥才对,顾惜败。” 顾惜败一个激灵,连忙上前,想要抓住楚彩衣。 楚彩衣大概也猜到了自己下场,她算计慕容景不成,下场自然只能是个死,事到如今,他竟半分情面也不讲,她自然也豁出去了,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的道:“慕容景,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 顾惜败暗叫不好,连忙单手劈晕了楚彩衣,又把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一块绑上,带了下去。 ps: 求票票,求推荐,订阅,求土豪& 第五百零五章 爱莲心思 二楼动静这么大,一楼众人不可能发现不了。只是为何过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没惊动呢?没有尖叫,没有询问,四周除了那么一个倒地半死不活的婆子外,一切都静得不可思议。 秦黛心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慕容景既然能够提前知道那女人的动作,自然会做好各方面的准备,这醉香楼,没准就是炎黄的产业呢。 看出了她的疑问和困惑,慕容景也没瞒她,主动道:“醉香楼是炎黄的产业,所有的酒都是炎黄的人自己酿的。炎黄需要钱来维持巨大的开销,只得不断的发展名下的产业,除一酒坊,酒楼,客栈这些普通的生意,我们跟盐帮,漕帮都有关系。” 难怪,难怪自己酒坊的酒会卖的那么好,难怪慕容景会找到像刘师傅这样的酿酒人才,原本醉香楼真的是炎黄的产业。 他处处为自己打算,考虑,也是费劲心思了。秦黛心心里暖暖的,又忍不住问:“今天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啊?” 慕容景看了一眼一片狼籍的二楼,才道:“这女人是楚天衡的庶妹。前几年我就查到楚家有问题,暗暗查了几次,没想到惊动了楚家的人,楚天衡看她有点姿色,便把她送给了我,想让她在王府打探消息。这女人在王府十分不安份,一心想当王妃,我借着她的手,倒把府里的女人清了个干净,还切断了她与楚天衡的联系,她在王府孤立无援,倒是安分了一阵,我也因此没对她痛下杀手,不想这次她自己撞上来了,自然不能再放过她。”慕容景留着楚彩衣就是留着楚家的把柄。不过楚天衡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在乎什么亲情,自然也不会把楚彩衣的生死放在眼里,想要拿楚彩衣要挟楚天衡怕是没戏。 秦黛心笑得像只狐狸,“没事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他不会是怕自己误他跟这个女人有什么吧? 慕容景被人猜中心事也不恼。只道:“本来想好好吃一顿的,结果也吃不成了。” 秦黛心也不介意,“我回去吃。明天还有要紧事。”这个楚彩衣倒是费劲心机,她想方设法的弄来九天红花算计慕容景,到底所为何事? 慕容景似乎知道真相,只是不愿意说。 “你怎么知道她用的是九天红花?”慕容景记得当初自己受伤时,她一眼就看出自己中了毒,难道这小丫头还会医术不成。 “呵呵,这个啊!”傻人有傻福吧。秦黛心没事儿闲的翻书斋。找孤本。无意间找到一本叫《奇花异草录》的书,里面记载了很多的奇花奇草,除了详细的介绍了这些花草的特性,药性以外,还介绍了与它们相生相克的东西。 “我特别喜欢这本书,天天看天天看,几乎都能背下来了。而且后来我才知道这本书是长松道长写的,世上仅此一本,我捡到宝了。” 慕容景点了点头,她的运气真的是特别好,长松道长离世有几十年了,他精通医术,擅长用药,存世手稿几乎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真是捡到宝了。 “今天吃不成了,等事儿完了,我再请你吃好吃的。”慕容景看了看时辰,知道秦黛心要安排大小事宜,不宜多留。 秦黛心猜他还要处理那女人的事儿,便点了点头,道:“好啊,我记着你欠我一顿。”说着她便要下楼,哪知刚迈出去两步,却被慕容景从身后扯了回去,秦黛心重心不稳,倒在了慕容景的怀里。 他的体温近在咫尺,心跳亦在耳边,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秦黛心竟然在这三样东西里读出了害怕的情绪。在她的认知中,慕容景是个内心强大,城府极深的人,喜怒从不喜形于色,即便表现出了什么情绪,也未必是真的。可现在她读到了他的顾忌和害怕,他在担心自己,就像那日二人坠崖时一样。 虽然他一个字没有说,可秦黛心读懂了,所以她下意识的反抱住他,安抚着他的情绪。 “别担心我,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拖你的后退。” 慕容景听了秦黛心这话,丝毫高兴不起来,反倒把眉头皱成了“川”字,他不希望她太独力,他总觉得如果到了生死边缘那一步,她会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但愿这种是错觉。 慕容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把秦黛心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道:“不管后果如何,我要你平安无事。” 秦黛心点了点头,十分郑重的承诺道:“好,一言为定。” 二人相视一笑,慕容景送秦黛心,从后门来到了大街上。 “我先回去了,你回去后让雪晴自己回府吧。” 慕容景一瞪眼睛,这丫头意把他当成递话的小厮了。 秦黛心嘻嘻笑了两声,这才又嘱咐道:“我要你帮他们准备的东西,你千万别忘了。” “好,我会命人准备,你放心。”最后三个字他说的格外用力,似乎在承诺什么。 秦黛心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刚走两步又站住,折回来又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开拓点产业。” 慕容景一愣,反射问了句:“什么?” 秦黛心笑了一阵,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低的道:“开青楼啊!楚什么妹妹长得不赖啊,红了以后应该会有很多恩客。”说完撒腿就跑。 慕容景留在原地哭笑不得,咬牙切齿的想到底是让她知道“恩客”这一回事的,暗想事情了解以后他得赶紧把这丫头娶进来,不然她在外面这般疯玩,玩野了怎么办? 秦黛心回了秦府,已经饿得前胸贴了后背,本想让人做些吃的送来,先祭祭五脏庙,哪知她刚进畅晓园,就见如意站在院子里踮着脚张望,见她了,喜得什么似的,三步并做两步的朝自己跑过来,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道:“小姐可回来了,大少爷让人来传了好几次话,说有急事,让您回来去前厅说话呢!” 秦黛心“哦”了一声,只道:“就叫爱莲做了几样简单的吃食送来,有天大的事儿,也等我吃完饭再说。”说完也不顾如意的反应,跑回上房去了。 如意看着秦黛心的背影发呆,心想小姐的反应好奇怪,以前大少爷有事找她,她二话不说立刻就去,如今怎么还要先用饭?不过想是想,她可没胆子违抗秦黛心的话,只好去吩咐爱莲给秦黛心准备晚饭。 爱莲一向喜静,平日里除了在屋里侍候秦黛心,更多的时候她都待在厨房里或是歇在自己的房里,爱莲是秦黛心院子里模样最出挑的姑娘,做的一手好针线,倒也是个妙人。 如意一边想着,一边朝小厨房看了一眼,爱莲竟不在里面,只见屋里有三两个婆子喝水打牙,她也懒得理会,转身就去了爱莲的屋子里。 爱莲正在炕上歪着,听到了开门声,以为是西屋的谁回来了,便没动。 如意进屋时,就见着她那么懒洋洋的躺在炕上,长密的睫毛一翘一翘的,分明是醒着。 “爱莲,小姐回来了,还饿着呢,吩咐你做点吃的来。” 爱莲听了这话,才坐直身子,问道:“小姐回来了?这个时辰吃得什么饭?大少爷不是让人传话来,说是有急事找小姐吗?”她怎么也不上心?最后一句话爱莲没敢说出口,她低头下了炕,穿上鞋才道:“好姐姐,我这就去。”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如意只觉得怪,却也说不出哪里怪,只得走了。 爱莲去了厨房,把一干婆子撵了出去,只留一个烧火的,好在灶上火还没灭,只需添些柴火便可,也不费时间。她自己挽起袖子,戴上平日里常戴的围群,开始准备起来。老话讲:慢工才出细活,如今时间匆忙,能做得什么好饭? 爱莲想了想,暗道小姐平日爱吃鱼,又喜欢面食,不如我做个爽滑的炸酱面,再做个焦炸小尾鱼,炒两样青菜便是了。爱莲心里有了数,便开始张罗起来,按下不提。 再说秦黛心回了屋,春丽和玲子在翻绳,两个小姑娘年纪不大,正是爱玩的的时候,不过她们也知道轻重,二人见秦黛心一身风尘的回来了,便停下手里的玩物,一个打水侍候秦黛心梳洗,一个则是去开箱笼找了一套全新的衣裳来。 秦黛心洗漱完毕,换了衣裳,便让春丽与玲子退下了。她稳了稳心神,把秦子赢的来意想了又想,猜了又猜,不知道他是为了求证而来,还是为了打探而来,心里顿时烦躁起来,心里暗想,亲生兄妹又有什么用?自小没长在一处,感情到底是不如朝夕相处来的亲密,如今他义父义妹要算计自己也就罢了,他就是不拦着,也该给自己通个风报个信,他倒好,联合外人来撬自己的心上人! 秦黛心越想越气,明个办完了正事,她非要给秦子赢找找晦气不成,他既是没拿自己当亲妹妹,自己何必敬他是大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食物香气,爱莲挑着帘子进来,笑道:“小姐,奴婢送饭来了。” 第五百零六章 设计,装病 爱莲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看模样方才十一二岁,长得细胳膊细腿的,面生的紧,二人提着食盒站在爱莲身后,屈膝给秦黛心行了礼,这才看向爱莲。 爱莲一笑,道:“就摆炕桌上吧。” 二人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打开食盒来把杯碗盘碟摆放好。爱莲挥挥手,两个小丫头行礼退了下去。 秦黛心一向不在乎礼仪,干脆就盘腿坐在炕桌前吃饭。爱莲拧了帕子给秦黛心净手,一边侍候一边道:“奴婢怕小姐饿着,紧赶慢赶做了这几样,小姐别嫌弃,对付着吃几口吧。” 秦黛心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有一碗炸酱面,一盘焦炸小尾鱼,一个碧波鸡蛋,一个素拌银丝,另外还用一只五彩大海碗装了牛尾汤。这菜虽然不算丰盛,可这么短的时间内整治出来,也绝对是用了心的。爱连一向话少,从不多言一句,今天似乎有所不同。 “嫌弃什么,你做的牛尾汤最好喝了。”秦黛心肚子正饿着,应付着说了一句,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秦黛心是现代人,吃饭速度比古人不知道快多少倍,私底下吃饭时,她常常都抛却古人细嚼慢咽那一套,风去残卷的吃个痛快,只有在苏氏那,或是当着外人的面,她才会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吃东西。 如今屋里没有外人,她吃饭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一双银丝筷子在碗里不停的扒拉,知道的是说她在吃饭呢,不知道的以为她在里头挑宝贝呢! 爱连在边上看了暗暗着急,她上前一步拿起搁在一旁的闲置筷子,给秦黛心挟了一块已经切好的小尾鱼放到她的碗里,道:“小姐尝尝这个。小尾鱼本就是刺少,奴婢又慢火反复炸了几次,外焦里内嫩。连刺都酥了,保证不扎人。小姐尝尝。” 秦黛心拧了眉。 她一向不喜欢身边人多,所以几个丫头都算有眼色,除了有必要的侍候以外,其它时间都很少留在屋子里头,她喜清静,吃饭也不喜欢讲究大宅门里要下人布菜的那一套,她身边的丫头几乎都知道自己这个习惯…… 爱莲平时很懂规矩。今天这是怎么了?话多了不说,竟然还为自己布起菜来? 秦黛心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让爱莲几乎站不稳了,天知道小姐的目光怎么就那么可怕。好像,会吃人似的,好像,她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一样。 爱莲有些心虚,连忙低下头。“小姐,奴婢忙糊涂了,一时忘了规矩,请小姐现罚。”说完便跪了下来。 秦黛心心里打了个突,实在是太诡异了。爱莲这丫头一向寡言少语。自恃清高,即使有做错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啊!她是怎么了?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吃着东西,既没让她起来,也没有责备她。 一顿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黛心吃得津津有味,慢条斯理,可爱莲却觉得如芒在背!她心里没底,小姐一向不在乎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今天却一反常态这样安静的吃饭,还用那样犀利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在爱莲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秦黛心放下了筷子。分量不轻的银筷子被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爱莲被这突然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因此略微抬起头来看了秦黛心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秦黛心面无表情的拿帕子擦了擦嘴,才道:“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爱莲心里砰砰直跳,有如乱鼓一般,节奏都不在点上,一颗心好像要飞出一样,爱莲也说不清这种压力是秦黛心给她的,还是她自己做贼心虚,但她就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爱莲揣着一颗忐忑的心站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叫人把这儿收拾了。”秦黛心自径走到屏风后头,换了一身衣裳。 她回来也有一会儿了,想必秦子赢那里早就得到了消息,人家没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不过是想遮掩一翻,不引人疑窦罢了,如今自己已经用过了饭,相信用不了多久,她那“亲哥哥”就得派人来请她了。 秦黛心换了衣服出来时,屋里的杯碗盘碟已经被撤了下去,爱莲站在角落里,低头垂目很守规矩的样子,可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焦急的气息,似乎在等待什么一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对话声,外头似乎来了一个外院的小厮,正跟丫头们说着什么呢。 门外说话的小厮,正是秦子赢身边的长随贾贺。 “麻烦姑娘转告一声,就说大少爷急着要见三小姐,请她移步去前边书房一趟。” 贾贺口中的姑娘,指的正是秦黛心屋里的二等丫头玲子。 玲子站在台阶上道:“小哥稍等一会儿,我进去禀告一声。”说完她转身进了屋,把贾贺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秦黛心。 秦黛心笑了笑,道:“你出去告诉他,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今天恐怕不能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玲子在秦黛心身边时日不短了,又熟知秦黛心的脾气秉性,虽然她也觉得小姐无缘无故的装病挺奇怪的,但是这么些年在王府接受的训练可不是白练的,她早就养成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习惯,在玲子心里,秦黛心是未来的睿亲王王妃,她的话就如同真理一样,自己只能服从,所以玲子当即便道:“是,奴婢这就去。” 反倒是爱莲心里不住的画起了问号,她在一旁听着,心里疑问重重,小姐跟大少爷感情一向很好,今天怎么会一反常态的装起病来了呢?是为了要避开大少爷吗?为什么?爱莲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想到她的神态都落入了秦黛心眼中。 秦黛心现在敢肯定,爱莲的反常与自己的哥哥秦子赢之间有莫大的关系,难道说,这丫头看上秦子赢了?有这个可能啊,毕竟秦子赢年轻有为,又生得一副好皮相,平常女子悄悄爱慕他也是极有可能的。爱莲心气虽高,可也只是相对的,她的傲气也只是在面对姜氏和院内其它下人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在秦黛心和秦子赢这样的人面前,她有何高傲而言?所以爱莲爱慕秦子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丫头暗恋主子,这好像是件很普通的事情,哪家哪户没几个姿色不俗的丫头?这些丫头又有几个是安分老实的。 爱莲嘛…… 秦黛心打定主意,如果她不做出什么背主出格的事情,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她要是敢做出什么让自己难看的事儿,后果可就不一定能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承受得了的了。 人,贵在自知啊! 再说贾贺回到前院,见到了秦子赢,把玲子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他。 “病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回来时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怎么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就病了? 秦子赢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难道说,小妹察觉到了什么? 秦子赢挥了挥手,把贾贺遣了出去。 书房里静悄悄的,秦子赢坐在椅子上,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把自己暗中安排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想了两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后,才算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大定的同时,也涌上一丝丝的愧疚。 他会帮着义父算计睿亲王,说到底也是逼不得已,小妹涉世未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水深入火热,她虽然聪慧伶俐,可到底没有强大的娘家给她做后盾,日后真是嫁到睿亲王府,只怕灾难多多,反观义妹,她是侯爷的常上明珠,两个哥哥一个是世子,一个是皇上身边的近身侍卫,如此强大的娘家在她身后做支持,日后她嫁到睿亲王府,谁敢对她说一个不字?铁义侯府和睿亲王府结亲,两家强强联合,有了铁义侯府的牵制,睿亲王便会一心一意保着皇上,不会再生异心。 如此两全其美之事,是他乐见其成的,所以才会暗中帮忙策划此事,只是这样做似乎有些对不起小妹,毕竟她与睿亲王两情相悦…… 可是义父说得对,在江山社稷面前,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睿亲王是否真的会娶她也是个未知数…… 秦子赢心中微定,暗想日后自己替小妹找个功勋世家,找个真正疼爱她的夫婿,好好补偿她一下,也算弥补了今天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吧。 只是,小妹真的病了吗? 秦子赢的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秦黛心沉静的模样,那双眼眸中迸发出的光彩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没由来的打个了颤。 真的病了吗?他又一次问自己,答案却与之前大相径庭。秦子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漏掉了。 秦子赢想了想,喊了贾贺来。 “跟我去夫人那里走一趟。” 贾贺低头颔首,跟着秦子赢去了苏氏的院子。 ps: 求支持,求票票 第五百零七章 没什么事 金乌西坠,金色的余辉把整个院子照得红彤彤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柔和的红光,那朱瓦飞檐被罩在这赤橙色朦胧的光中,倒显得没有往日那般无趣了。 秦子赢走在这夕阳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连自己的母亲也利用。苏氏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为了当年送走他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几乎落下了心病,他一回来,苏氏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吃穿用度,亲力亲为,尽她所能给自己最好的,像是要努力弥补这二十年的亏欠一样。 秦子赢轻叹一声,这才进了苏氏的院子。 院子里的下人见秦子赢来了,纷纷朝他行礼,燕氏远远的见了秦子赢,略微沉吟一下,便迎了过来,冲着秦子赢行了礼,才道:“大少爷。” 秦子赢知道燕氏是秦黛心放在苏氏身边的人,因此冲着她点了点头,负手问道:“燕妈妈不必多礼,我娘可歇下了?” 燕氏这才起身,“还没有,两位小少爷折腾了一会儿,现在被奶娘抱回去睡觉了,夫人在屋里跟二少奶奶说话呢!” 秦子赢吃了一惊,“这个时候?” 燕氏道:“二少奶奶每日必到夫人房里晨昏定省,她主持若大个秦府,难免有被事情绊住手脚的时候,今儿就是因为府里的琐事才比平时晚了一些。夫人看她管家辛苦,有竟免了二少奶奶的请安,可二少奶奶不肯,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秦子赢点了点头,“既然弟妹在,我就不过去了。”秦子赢也不知道是何心态。竟然在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燕氏略微思忖一下,又道:“大少爷来可是有事儿?若是方便的话,或许奴婢可以帮您带为转达一下。” 秦子赢想了想。才道:“转达就不用了,省得我娘担心。听说小妹病了,我一个大男人不好随便去她院子里瞧她去,不如麻烦妈妈一趟,回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用不用请个大夫来看看。” 燕氏目光微闪,秦黛心身子骨一向结实,从来没闹过门户里娇小姐们动不动就头痛。肚子疼的毛病,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病了,莫不是受了伤?不对。燕氏暗想,没听门上的人说三小姐受伤啊,就算是真的有了什么不爽利,也不会谁都没听到风声,偏大少爷得了信儿吧? 有古怪。 燕氏片刻之间就察觉到了蹊跷之处。她脸色不变,立刻换了一副紧张的模样,低声道:“也好,奴婢先回去看看,夫人那里先瞒下。等奴婢问清楚了,再派人去前院给大少爷报个信儿。” 秦子赢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燕氏犹豫了一会儿,掀了帘子回到了屋里。 苏氏下厨歪在炕上跟林氏说话,婆媳二人的关系说不是有多么的融洽,但至少她们都是真心实意的在维护这种关系,而非一味的算计和较量。特别是林氏,她本就不排斥苏氏,再苏氏被扶正成为她正经的婆婆以后,她更加没理由排斥苏氏了,苏氏把大权下放,掌家的钥匙连揣都没揣就到了自己的手里,林氏不得不承认,比起方婉茹来,苏氏更会做人。 “怎么了?” 苏氏也注意到秦子赢似乎来了院里,猜想大概知道林氏在这儿,要避嫌,因此才回去了。 燕氏笑了笑,“大少爷知道二少奶奶在,就回去了,也没说有什么事?” 苏氏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是晚饭前刚来过,不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吧?” 燕氏知道苏氏心里最看重秦子赢,她有四个孩子,只有老大流落在外多年,她心里一直觉得亏欠,所以总想着拼命的弥补,凡是秦子赢的事儿,她都特别紧张。 林氏听了这话,连忙站起身来,“母亲,儿媳先回去了。” 苏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惦记着秦子赢的事儿,当下便道:“也好,府中事多,你忙得脚不沾地的,有空多休息休息。” 林氏微微一笑,脸上不见任何不快的神情,她应了一声,这才离开了苏氏的屋子。 待林氏走了,苏氏便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急急的问道:“未阳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燕氏摇头,道:“奴婢看大少爷不像有急事的样子,大概又是寻着了什么好东西,想给您送过来解闷吧?”秦子赢总会搜罗一些有趣的小玩意,送给苏氏和秦黛心解闷,拿这个理由出来挡一挡,总不会错。 苏氏听了这话,总算放些了几分心。 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奶娘也道:“夫人就安心吧,大少爷能有什么事儿,想必是得了好东西了,你且宽心,明个儿一早,他准保把好东西给您带来。” 苏氏听了奶娘的话,总算是安了心。 燕氏笑了笑,问道:“夫人,这儿屋里也没什么事儿,奴婢想到三小姐那儿去一趟,看看奴婢的闺女。” 苏氏听了这话,不住的点头,“应该的,你本是阿离屋里的人,却日日到我这里侍候,忙前忙的张罗,连姑娘的面也见不着几次。哪有当娘不想闫女的?去吧!” 燕氏“唉”了一声,又道:“夫人放心,奴婢在落栓前回来。” 苏氏点了点头,又靠到迎枕上歇着去了。 燕氏行礼退下,一出上房的门便一阵风似的朝畅晓去了。 燕氏回到畅晓园的时候,雪晴刚巧也回来,娘俩一见面,都吃一惊。 “娘,你咋回来了?” “你不在小姐身边侍候,跑哪儿去了?” 雪晴见燕氏额头上隐隐见了汗,心里一急,难道小姐出事儿了? “怎么了?” 娘俩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上房。雪晴性子急,只担心秦黛心是不是出了事,便抢先一步掀了帘子,见屋里榻上躺了个身段玲珑,面色红润的人儿,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不像半点不妥的样子。 娘俩个齐齐松了口气,跟着向秦黛心行礼。 秦黛心瞧了瞧燕氏,问她:“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我娘有事?” 燕氏连忙道:“夫人没事,是奴婢有事。方才二少奶奶在屋里陪着夫人说话,不想大少爷来了,奴婢就迎了出去,大少爷说您病了,想让夫人派人过去瞧一眼,奴婢想了想,就自己过来了。夫人那里,奴婢什么也没有说,想着先看看情况,再去禀报。” 秦黛心放下手里的书,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心想大哥这是来探自己的虚实了,他分明是不相信自己病了,这才想让苏氏来瞧瞧,想着自己不会当着亲娘的面说假话,无故让苏氏担心。好个秦子赢,竟然为了义妹,连亲娘都算计。 秦黛心胸口处憋了一股无名的火,可又发作不得。 雪晴和燕氏相视对看一眼,都从秦黛心的眼睛里看到了冰冷的寒意。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秦黛心开了口,“燕妈妈,你且回去,夫人和大少爷若是问起来,你便说我出去时候着了凉,肚子痛,已经喝了姜汤红糖水躺下了。” 燕氏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女孩子家的私密事儿,大少爷总不好问得太过详细吧? “是,奴婢明白。” 秦黛心点了点头,才道:“你回去吧,雪晴留下。” 燕氏行礼退下,临走时看了雪晴一眼。 雪晴知道燕氏是让自己好好照顾秦黛心,当下点了点头。 秦黛心思忖了一番,才对雪晴道:“你可吃饭了?” 这个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情问自己吃饭没吃饭? “属下是吃过饭回来的,王爷有事要安排,属下留在那儿帮着忙活了一阵。” 秦黛心点点头,又问,“安排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雪晴就是一脸的兴奋,她虽然入了炎黄,可毕竟年纪还小,能接手的任务也少,扮成孤女入府是她入炎黄后接手的第一件差事,这差事说来毫无惊险刺激而言,比起她一直想像的打斗场面差得太多了。 眼下这个机会,却是她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 “主子要的东西都备全了,属下跟地字级探子营的人带着他们几下去了效外,远远的绕着楚宅四周转了几圈,这几个人到底是有功底在身上的,很快就熟悉了环境。” “没有打草惊蛇吧?” 雪晴十分笃定的道:“主子放心,肯定不会的,王爷让顾大哥跟裴虎他们碰了碰,反复演练着,属下猜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熟悉了,一定耽误不了明天的事儿。” 秦黛心舒了一口气,“这就好。”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人秉性善良,都非大奸大恶之辈,反观楚宅里的人,个个手沾血腥,一个个心狠手辣,不知道慈善为何物,这样的两队人遇上,裴虎他们肯定是要吃亏的。不过好在,有她在,这样一来胜负也就难分了。 看看吧,如果连楚天衡都斗不过,他们又哪有资格去瓦那呢! “你下去吧,今晚依计行事。” 雪晴抱拳道:“属下明白。”随后退了下去。 于此同时,秦子赢那边也得到了信儿,燕氏亲自过去笑着道:“大少爷放心,奴婢亲自看过了,小姐没有什么事儿。” ps: 求票票,求支持。 第五百零八章 诡异关切 秦子赢听了这话,不免心惊了一回,看着燕氏的目光也带上了三分寒意。看样子,小妹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无故装病呢! 就在这时,又听燕氏道:“大少爷,如果没事儿我就回去了,夫人命奴婢给三小姐送汤水呢。” 春子赢皱了皱眉头,“送汤水,送什么汤水?小妹不是没病吗?” 燕氏一顿,似有难言之隐,随后才道:“三小姐是没病,她,她出去玩的时候着了凉,有些腹痛……哎呀,大少爷,这是女人家的毛病,您不懂,这补气血的燕窝还在灶上温着呢,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您要是没事,奴婢回去了。” 秦子赢面色一僵,他在侯府长大,虽然只是个义子,可侯爷和侯爷夫人待他不薄,他自十五岁起,房里便有人侍候,女人的那点事儿,他或多或少都明白一些。 原来小妹没有骗他,虽然不是病了,可到底是身子不妥,只是女孩子家的,面皮薄,怎么好把这事儿跟他尽述?只好称声病了。秦子赢好不懊恼,他帮着义父算计亲妹妹已经是对不起她了,如今又对她百般猜忌,他这个大哥,到底有多不称职? 燕氏看着秦子赢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知道他是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当下便道:“大少爷,可还有事儿?” 秦子赢不自在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燕氏屈膝退下。转身回了苏氏的屋子,去厨房灶上拿了温着的燕窝往畅晓园去了。一直跟在燕氏身后的贾贺转回身回了秦子赢的院子,推开书房的门,冲着秦子赢道:“公子,燕氏果真拿了补品给三小姐送去了。” 秦子赢心里最后的一比顾虑也放下了,他低声道:“贾贺,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做她的大哥。” 贾贺知道主子此时的心情不太好,可以说是十分矛盾的。他想了想,才道:“公子别太担忧了,各人各命,小姐容貌出众,又有才情,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侯爷对公子恩重如山,此番作为又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小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您的。” 秦子赢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小妹真的不会怪自己吗? 贾贺不敢多说,想了想才道:“公子,如无意外,明日侯爷和世子爷就该到了。您……” 秦子赢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下去吧。”该来的总会来,该要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也不是办法。 贾贺退了下去,屋里只留着秦子赢一个人默默的发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各房各院落了栓,掌了灯,整个秦府都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之中。 秦黛心坐在桌子前,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托着下巴,脑海里仔细回想着什么。 如意在一旁替秦黛心研墨。 秦黛心想要一套灵巧方便的又有攻击性的衣服,前世她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刺客,那人独来独往,是杀手榜上前十位的人物,她总是一身黑色皮衣示人,除了眼睛。全身都罩在黑色皮衣下面,手套和靴子里头都藏着小巧的暗器,十分灵活,近身搏击时既可以当做兵器用。也可以当暗器飞射出去,倒是很适合用来偷袭。 秦黛心仔细回想着,以前她们二人交过手,那个人身手灵活,全身上下都藏着机关,常常出奇不意的发招,让人防不胜防。秦黛心为了任务的事儿,跟她打过两次照面,第一次吃了不小的亏,全身上下被划了六七个口子,勉强跑了回来,回去以后她反复回忆二人交手的过程,把她的装备从头到尾的研究了一遍,藏着锋利刀片和利箭的地方被她猜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有了准备,第二次她倒是全身而退,那人却中了毒,不治身亡。 想到这儿,即便是秦黛心也不免唏嘘一声,她再世为人,成了秦府的三小姐,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这样的际遇,芳魂何处。 她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勾勾画画了起来,如意见秦黛心反常的安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一旁小心仔细的侍候着。 秦黛心先画了皮衣皮裤的造型,又画了手套,皮靴的图样子,随后又提几笔画了手套,靴子和衣领子等处的细节和内部构造,最后才画了暗器利箭和薄如柳叶的刀片。 如意从头上拨下珠花,拿下灯罩,挑了挑灯芯,这才重新把灯罩放回好安好。 夜色越来越浓,秦黛心终于搁了笔。 她把手中图纸一张一张审视一遍,见无错漏之处,才把它们一一放好,这些东西在去益州前做好即可,眼下倒不急着用。 秦黛心支着耳朵听了听,好一会儿才听见梆子声,现在应该是子时,如意也有些困倦了,整个人靠在柱子上,虽然不有睡,却不住的打着哈欠。 秦黛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如意连忙走过来,“小姐,可要歇下?” 秦黛心点了点头,率先往内室去了。 床已经铺好了,香炉里的香已经熄了,室内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远离床边的那扇窗子被打开来,细密的窗纱上粘着好几只小虫。 秦黛心脱去外衣,钻进了薄茧绸的被子里,如意轻手轻手的放下银绞丝钩子上挂着帐纱,又吹了灯,为才按原路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室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秦黛心猛然睁开眼睛,暗暗数着时间,大约又过一刻钟,秦黛心觉得如意睡得沉了,这才轻轻的下了床,穿上鞋,来到外室。 如意睡得很沉,秦黛心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她叫醒,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开始了又一次的催眠。如意不是习武之人,心性意志远远不够秦黛心看的,加上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深度催眠了,所以这一次,秦黛心没费吹灰之力,就让如意开了口,并且按照她设定好的思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没过一会儿。秦黛心就完成了催眠。 成效比上次好多了,看来如意是彻底忘了那件事。 秦黛心微微一笑,如此,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知晓她的秘密了。 秦黛心回了内室,重新躺回床 上,眼睛盯着床帐顶看,睡意全无。 等天亮了。一场好戏也就上演了。 霞光万丈,金乌悬空,大地又从黑暗中苏醒过来,整个台州城从宁静慢慢过渡成喧嚣,各府各院,各街各道都热闹了起来。 秦黛心洗漱完毕,坐在屋里慢吞吞的吃粥。桌上食物丰富。有红枣粳米粥,桂圆粥,鸡蛋葱花饼,一笼素馅蜜汁包子,一碗鸡丝小馄饨,三两样小菜,倒也丰盛。 雪晴掀了帘子进屋,曲膝道:“主子,大少爷去了夫人处。” 秦黛心点点头,又道:“你看我这脸色如何?”一大清早她便让春丽给自己脸上涂了一层香粉。不抹胭脂,想让脸色看起来白一些。 雪晴看了看,道:“挺好的。” 秦黛心唉了一声,心想算了,装得不像反倒惹人疑窦,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如意,把我画的图纸给雪晴拿来。” “是。”如意脚步轻快的把桌子上的一沓纸拿过来,交到雪晴手上。也不知道怎么的。昨天明明睡得很晚,她却感觉睡得很踏实,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觉了似的。 雪晴接过图纸,却不敢擅自展开来看。耳边只听秦黛心道:“你看看,可有人能做这个。” 雪晴这才打开图纸,见上头画着一套紧身皮衣,腰带,护手,靴子齐备,还画着几样利器,旁边另有小字注解。 “主子,应该可以。”如意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说,但雪晴相信秦黛心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秦黛心点点头,道:“让人送出去,倒也不用赶工,细着做,七日之内完成就好。” 雪晴道是。又问:“主子,夫人那里……” 秦黛心扫了如意一眼,才道:“如意,你去夫人屋里,就说我身上不舒坦,早起就不去给她请安了,夫人若是细问,你便说我,小日子来了。” 如意心里微讶,秦黛心的小日子刚过去不久,别人不知道,她这个贴身侍候的大丫头却是知道的,怎么小姐要跟夫人撒谎呢?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如意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来,当下道:“是,奴婢这就去。”说完曲膝退下去了。 秦黛心放下手里的粥碗,这才问道:“安排的如何了?” “主子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的人正往那边去呢!保准万无一失。”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万无一失就好。” 再说如意去了苏氏的院子,见芳俏脸色怪异的站在廊下,她心里没由来的打了个突。小姐再三嘱咐她,说芳俏如今变了心,帮着外人算计她,让她多多防备着,无事少与她周旋,免得漏出什么破绽来。又说春丽年纪小,是个不懂世事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必定藏不住心思,爱莲一向清高,素来不与旁院的人嚼什么口舌,说与不说也没什么用处,因此只悄悄告诉她,让她提防着芳俏…… 如意按下心思,上了台阶,扯出个笑来道:“芳俏姐姐。” 芳俏见她来了,竟是大喜,连声道:“好妹妹,你怎么来了?”随后朝她身后瞧了一眼,问道:“你自己来的,三小姐呢?” 如意只道:“三小姐身上不舒服,在屋里歇着呢!” 芳俏一急,忙问:“三小姐怎么了?”紧接着又道:“可是凉着了,还是摔着了?你们是怎么侍候的,竟这般不小心?”语气又急又恼,竟比往常犀利了不止一分。 第五百零九章 兄妹交锋 芳俏得知秦黛心身上不大好,心里急得不行,当下脱口而出质问道:“可是凉着了,还是摔着了?你们是怎么侍候的,竟这般不小心?”语气竟是又急又恼,比往常犀利了不止一分。 屋里的苏氏听了这尖锐的质问,都忍不住微微的皱起了眉,直到:“谁在外头?” 如意觉得苏氏这一声呵护仿佛天籁一般,她连忙对芳俏道了一声:“好姐姐,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不小心着了凉罢了,有劳你惦记,我进去回夫人话去了。”说完连忙掀了帘子进去。 芳俏愣了一下,望着如意的背景忿恨起来,心想谁惦记她啊,若不是怕楚大爷问起来不好交待,自己才不会问呢,巴不她就此病死了,方才解恨呢!不过想归想,她心里却是安定不少,若真得了什么不好的急病,只怕楚大爷的事情就要耽误了。 就在芳俏胡思乱想的时候,如意已经进屋里给苏氏和秦子赢问了安。 “夫人,三小姐身体不适,今天就不能过来给您请安了,三小姐怕您惦记,特意差奴婢来向您说一声。” 苏氏微惊,自从自己成了正室以来,秦黛心风雨无阻的来她屋里请安,从没有耽误过,今天竟病到不能来请安的地步,可见是病得不轻。 秦子赢一旁默默听着,表情无异。 苏氏道:“怎么突然病了,是什么病,请大夫了没有?” 如意瞥了一眼秦子赢。红着脸道:“不过是着了凉,并没有什么大碍。” 苏氏皱了皱眉,“是不是夜里没关窗户?发热没有?” 如意暗想,总不好当着秦子赢的面前说小姐是小日子来了腹疼吧? “回夫人,小姐昨天上街贪凉吃了冰,回来后身上就有些不爽利,奴婢已经给小姐备下了姜丝红糖水,又准备了补血养血的补品。小姐用了以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筋骨还有些乏累,因此不能前来请安。” 话说得这样明白,苏氏怎么可能听不懂。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且小心侍候着,千万不可让小姐再贪凉了。”当着儿子的面,她也不好再多嘱咐。还好这如意也是个伶俐的,知道怎么照顾人,当初阿离爱罚离府,去那偏僻的庄子上待了小半年,也是多亏了这丫头的照顾,才逐渐恢复了起来。 在苏氏眼里,如意是跟着主子受过难的下人。论情分,论地位都无可取代。 芳俏隔着纱帘子远远的听了一回,知道秦黛心无事,不过是小日子里受了凉,便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暗暗嘀咕道:还是当主子娇贵,当奴才的,有几个没在小日子里受过凉的?就是自己这个大丫头,别说什么日子,还不得汤啊水的侍候着苏氏吗? 人啊。无论什么时候还得是当主子,若是没有那命,拼了命也得给自己挣出一个名分来。 芳俏紧紧的攥着双手,又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屋里又传来如意的答话声,“是,夫人放心,奴婢会小心侍候,定不会让小姐任性贪凉了。” 苏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三小姐那里若缺什么,你尽管开口就是。” 如意笑了笑,“是夫人。” 芳俏听到这儿,便直起身子。假装不在意的回到廊下去了,果然没过多久,如意便出来了。她上前关争道:“妹妹,方才是我心急了,夫人没有怪罪于你吧?” 如意摇头,脸上挂着笑,神情信旧,未见半点疏离,“怎么会,夫人一向宽宏,断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发火。” 芳俏一笑,“我也是心急,担心夫人知道三小姐病了,会跟着着急上火,如今知道三小姐没事,我也放心了。” 如意暗恨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的道:“多谢姐姐惦记,小姐身边离不开人,我还是先回去了。” 芳俏“唉”了一声,看着如意离开了院子。 就在这时,帘子一挑,却是秦子赢走了出来,芳俏连忙施礼,头也没敢抬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大少爷看她的目光又狠又毒,和平日里待人的谦逊完全不同。 芳俏只觉得眼前一花,脚步声渐远。 她直起身子,看到一个翩然的背影,芳俏叹了一声,又朝上房看了一眼,这才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再说如意回了畅晓园,把自己回苏氏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秦黛心听。 秦黛心听了,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哥当时在,有什么反应?” 如意一愣,大少爷能有什么反应?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奴婢没注意,不过大少爷是外男,姑娘家的事情自然是过耳不入,能有什么反应?” 秦黛心没说话,半天才道:“你下去吧。” 如意不明白为什么小姐是这个态度,好像很失望,好像很伤心,但好像这些情绪都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不敢多想,转身退了出去。 秦黛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杜绝风。”娇唇轻启,吐出一个男人的名字。 片刻之间,房上溜下来一道人影,落地后即刻隐入家什衣柜后头,仿佛从没出现一般。 慕容景送给秦黛心的贴身暗卫,被罚清理马粪,炎黄天字号暗卫营头号高手杜绝风。 “我大哥怕是要出去了,你跟着他,看看他去了哪儿,见了谁。” 屋子里没人有回答,只有一道残影飞掠而去,让人看不真切,仿佛眼花了一般。 秦黛心又静了一会儿心,这才冲着外头喊了一声:“玲子。” 玲子掀了帘子进屋,曲膝道:“小姐吩咐。” “挑身利索的衣裳,跟我出去一趟。” 玲子应了一声,连忙进屋开了箱笼,找出一套简洁的衣服搭在屏风上。秦黛心不喜欢丫头们服侍她更衣,所以衣服都是搭在屏风上,她自己穿戴的。 秦黛心去屏风后头换了衣裳,扎好腰带,这才走了出来。 “去拿一顶帷帽来。”她今天没有乔装,还是遮掩一番的好。 玲子连忙又去取了帷帽,帮着秦黛心戴好,主仆两个收拾停当,这才出了畅晓园。玲子跟在秦黛心身后,主仆两个穿过游廊,行至穿堂,出了秦府大门。 玲子漫无目的的跟着秦黛心在街上闲逛,只道:“小姐,咱们去哪儿?” 帷帽下的绝世容颜勾唇一笑,没有说话。 玲子有些沉不住气,又低声问了一句。 秦黛心才道:“你急什么,一会儿自有人请我们过去。” 玲子不解,又不敢细问,只得跟着秦黛心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秦黛心往日上街,闲逛兴致不浓,往往都是直奔目的地,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反倒有了闲逛的兴致,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过去,甚至还会拎起摊子上的小玩意一个个的看,还会问那摊主东西怎么卖,甚至讨价还价问可不可以便宜些! 玲子觉得主子有些不对头,她不像是无聊打发时间,更像是在引人注意似的,问了价钱又不买,难怪摊主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挑着担子卖梨的汉子晃晃悠悠的朝她们来了,玲子心生警觉,眼见着那担子一歪,两筐梨子散落了一地,那挑担子的汉子“哎哟”了一声,慌张的放下担子,蹲下身子捡起四处滚落的梨子来。 梨子滚了一地,有好事的人也跟着那汉子蹲下身子捡梨子,不过却不是帮忙,而是把梨子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不要钱的梨子谁不要?大街上顿时一阵哄抢。 那汉子带着哭腔的喊道:“莫抢,莫抢,这是俺养家糊口的。” 秦黛心勾唇一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蹲在地上帮着捡梨子。玲子不解,连忙蹲下跟着捡。 那汉子慢慢靠过来,轻声道:“大少爷在桂花胡同,另有铁义侯和世子在,同去的有四十护卫,个个了得。主子,您的行踪亦在大少爷的掌控之中。” “俺的梨啊!”那汉子低头垂泪,挑着仅剩小半筐的梨子走远了。 秦黛心站起身来,默默道:“玲子,我饿了,咱们去醉香楼好好吃一顿。” 玲子“唉”了一声,连忙跟上秦黛心的步伐。 主仆二人来到醉香楼,直接上了二楼包房,依旧按秦黛心的喜好要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要了四个菜,一壶酒。 玲子站在秦黛心身后,不知所措。 那卖梨汉子的话她也听到了,大少爷派人监视小姐,这…… 哪里是亲哥哥做的事? 玲子也知道秦子赢打算的事儿,对这个大少爷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以前她觉得秦子赢是个好人,他是小姐胞兄,一心为夫人平冤屈,一心为小姐挣名分,结果呢,还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要帮着他的那个义妹算计小姐!是为名,还是为利?铁义侯府家的小姐又怎么样,铁义侯又怎么样?难道他不知道小姐日后会是睿亲王妃? 就在玲子胡思乱想之际,二楼响起了砰砰的脚步声。来人速度很快,也很用力,恨不能一下子跳上二楼,而非一节一节的走上来。 秦黛心勾唇一笑,静静的望着楼梯口出神。 一个青色身影疾速而来。 秦黛心笑,在那人站定之际,方道:“大哥,你来了?” ps: 请大家多多支持,有什么票票都向恕恕砸过来吧! 第五百一十章 看戏,演戏 青衣人正是秦子赢。 秦子赢拧着眉,掀起袍子坐在了秦黛心的对面。 秦黛心隔着帷帽的飘纱,看到了一张板得死死的脸。秦子赢五官虽然生得好,可性子却是不苟言笑的,也不知道铁义侯是怎么老养的,竟把他教得如此木讷,连生气也是一板一眼的。 秦黛心又笑,“玲子,倒酒。” 玲子千万个不乐意,可她却不能不听秦黛心的话,于是上前,执起酒壶,为秦黛心和秦子赢分别倒了一杯酒,随后退到秦黛心的身后。 秦子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声道:“你不是说身子不舒服,怎么又跑出来喝酒?” 秦黛心没动,只道:“我身子是不舒服,可更不舒服的地方是心。” 秦子赢抬头看了她一眼,隔着薄薄的细纱,自己看不清楚小妹的面容和神情,只觉得对面坐着的人神情言语俱冷,态度疏离。 秦子赢是性子有些木讷,又不是个傻子,此时就算他再笨,也明白秦黛心是生气了。 “小妹,你怎么了?” 秦黛心无声一笑,“你还来问我?大哥做的事儿,大哥不清楚?” 秦子赢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小看她了,自己这个胞妹手眼通天,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她坐在这里,就像专程等着自己来质问一般。 秦黛心只道:“兄长动作如此之大,召了铁义侯与世子亲来,另有四十勇士随行,我想不知道,也难。” 秦子赢心里一惊,瞳孔猛然一缩,想也不想的拍了桌子起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可秦子赢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兄长,稍安勿躁。” 秦黛心执起酒杯来。挑起细纱。轻饮了一口,“好酒。” 秦子赢有些不耐烦,时间一点点流逝,可秦黛心却一点开口的意思也没有。 就在秦子赢失去耐心的时候,秦黛心那不冷不热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兄长,你与铁义侯费尽心机设下这出戏,无非是想让他娶了铁小姐,让两家成了姻亲,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铁小姐入了楚府。生死是如何且不论,名节已经毁了。你确定他会娶她?” “不娶也得娶。”秦子赢现在肯定,她是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你们要设计铁小姐**于他不成?”秦黛心的声音冷冷的,玲子站在她身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秦子赢不想说这个,只道:“你想怎么样?”他烦躁的看了看窗外的日头,显得有点沉不住气。 秦黛心叹了一声,只道:“铁义侯也真是个老顽固。以为结了姻亲就能握着他?”他从来都不是能被人随意驱使摆弄的,除非他乐意。 “休要妄言国事。” 秦黛心睨了秦子赢一眼,妄言国事?还真是一板一眼的小老头,跟铁义侯一个德性。 “妄言国事?你还真瞧得起我,那你们又算什么?擅自揣测圣心,就怕不上头那位怪罪?” 秦子赢气结,“小妹,朝堂上的水深,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明白的。我算计他,也是迫不得已,你与他,不合适。寒衣,更适合他。” “合不合适也不是你们说得算的。”秦黛心冷冷的声音里不见一丝波动,“兄长把他想得太简单了,又或是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直到此时,秦子赢方才觉悟,秦黛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唤他兄长,而不是大哥了。 秦子赢有些愧疚,只道:“此事是我对不起你,小妹,大局为重,此事一了,我必定亲自为你挑选一门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门。他,真的不适合你。” 秦黛心冷哼一声,“我再说一次,合适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你想怎么样?”秦子赢觉得秦黛心是小孩子心性,或许只是不喜自己喜欢的被抢走罢了,如果得到更好更多的补偿,也许这事儿就被揭过去了。 “问得好。”秦黛心轻轻的点了点头,“你义妹去年抢我的花灯,现在又来抢我的男人,我该给她点教训。” “胡闹。”秦子赢又怒了,一来女儿家家的,怎好把我的男人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二来这等关系朝堂上的大事,岂是能意气用事的。 秦黛心没说话,只是偏过头去,目光看向窗外。 秦子赢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方才道:“小妹,此事已无变故,就算是大哥对不起你,你别任性了可好?侯爷一生忠勇,为的决不是一己之私,你……” 秦黛心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无变故?” “是。”秦子赢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秦黛心转过头来,隔着细纱看着对面那张有些木讷的脸,方道:“未必。” 不知怎的,秦子赢听了这话,竟然有些惊,连忙道:“你到底想怎样?”声音里竟隐隐带着一丝焦急和忐忑。 秦黛心只道:“兄长既然来了,且陪我看场戏吧!” 秦子赢暗惊,察觉出秦黛心似有动作,当下起身要走,他不能扔下义父义兄和义妹不管,虽然大的计划已经有了安排,但最终他应该在场才是。 可惜他刚起身,就感觉到了头顶上的杀气,正欲动作,却被突如架到脖子上的剑制住动弹不得。 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凭空出现,手里拿着一把长剑,他目光如炬,气息几乎不可闻。 高手! 秦子赢自己也习武,他光是这样打量这黑衣男子,就能断定这人武功在自己之上,奇怪的是这样一个高手,竟是听命于小妹的。 秦子赢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傻子。 “大哥,心急什么,眼前有佳肴美酒,弃之不食岂不可惜了?” 秦子赢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长剑,这才坐下。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长啸。侧耳一听。仿佛礼花鞭炮炸裂的声音一般。 秦子赢双眸一暗,这分明是传递信号所用的响箭之声。他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天知道小妹要做什么,她一个闺秀家的女子能做出何等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可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呢? 男人的预感,有时也准的怕人。 秦黛心举起酒杯来,朝秦子赢微微致意道:“兄长别急,来都来了,就同小妹喝上几杯吧,好戏就要上演了。咱们且看戏就是。” 秦子赢哪有心情喝酒?他紧紧的盯着秦黛心,似乎想透过那层薄如蝉翼的面纱看清楚她的神态。“小妹,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哼!”秦黛心冷笑一声,“收手?我为什么要收手?招惹事非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你……”秦子赢濒临发怒边缘,可脖子上那冷若寒冰的剑锋却在提醒着他,不可妄动。 好戏正在上演。 一大清早的,台州城郊便来了几个徒步游玩的少年。其中一人个子不高,模样特别清秀,脸上稚气未脱,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这少年头戴上金冠,穿着上好的锦蜀缇花袍子,腰间扎了一条用金线绣了赤爪金菊并镶着暖玉的腰带子,上头坠着荷包,玉佩等物。皆不是凡品。他手里拿着一把绘了山水的扇子,身后跟着一个壮汉,两个小厮,一看便知是富人家的少爷公子。 路人见了这少爷,都忍不住翘首张望一回,不知道想沾沾宝贵人家的福气,还是想开开眼界。 “那位公子年纪虽小,可模样倒是十分俊俏,要是他看中了我,我定不顾一切随他而去。”一个过路发花痴的少女双目迷离,看着那富贵少年的目光又火又辣。 “呸,死妮子不要脸,也不照镜子瞧瞧你什么德兴,那小公子若能看上你,我就把这路边的狗屎吃个干净……” “行了行了,说说罢了,当不得真。”大概是她们的声音太大了,引得那少年身边的壮汉朝她们这边瞪了过来,二人觉得那壮汉一脸凶相,不像善类,便住了嘴,连忙赶路去了。 外人看那富少爷穿金戴银,气度不凡,身边又有随从护院跟着,通身气派,好不富贵,人人艳羡,纷纷道这少年好命,殊不知那少年自己心里像揣了个兔子一样,砰砰乱跳!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许二进! 已经十九岁的许二进被细细的收拾了一番,个子本就不高的他,竟真的好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一般。 许二进心里虽然突突,可脸上却挂着悠然自得的神情,他暗暗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在唱一出戏,他娘是戏子,他也是,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 几个人在空旷处一阵乱晃,根本没见到秦黛心说的那些人。 许二进有些慌了,连忙打开扇子遮住脸,低声问裴虎道:“大哥,怎么还没看到那些人。”他这个动作做得极为自然,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少爷有事要交待属下,不想被旁人听到罢了。 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壮汉,可不就是裴虎嘛。 “你急什么,别慌,咱们再大摇大摆的走上几圈,就不信他们不上勾。” 许二进吞了吞口中并不存在的口水,暗暗给自己打气,许二进,你是个戏子,你在演戏,娘不是说过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吗?莫怕莫怕。他自我安慰了一番,脸上换了一副悠闲的神情,这才收起扇子,假装看风景去了。 裴虎等人自然跟上。 谁也没有看到,远处巷子里面闪出两个人来,二人皆是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精瘦,穿着短打,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不怀好意的笑了起。 ps:求票票,求收藏啊! 第五百一十一章 皆是戏子 这不怀好意相视而笑的两人,正是楚家家奴,其中一个略黑的人自来无名,因此人精怪狡猾,所以人称猴子,另一个偏白无须的叫陆庆,小那猴子几岁,二人皆是游手好闲之辈,小小年岁便离了家,干了几路不正经的营生,后来不知用了什么门路,竟然也进了楚宅当起了差,猴子圆滑有手段,陆庆阴狠毒辣,一来二去的两人倒也混出了点模样,特别是知道楚大爷的那件事情以后,二人更是很快飞黄腾达了起来,他们以兄弟相称,整日几乎形影不离的待在一处。 此二人颇受楚天衡的赏识,进府不过一年就提了近身侍候的差事,成了楚天衡的左膀右臂,一时间风光无限。楚天衡对这二人也特别信任,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他们。 好比现在,楚天衡来了台州,这猴子和陆庆也便跟着来了台州。 “哥哥,你看那小公子怎么样?”陆庆眯着一双小眼睛,目光紧紧的跟着一行四人。 “嘿嘿。”猴子一手抱胸,一手放在下巴上不住的摸着,“货是好货,可就不知道水深水浅。” “能有什么事啊,哥哥,你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雏儿,咱们要是把他弄过来,大爷还不得欢喜死?咱哥俩的好处也就来了。” 猴子颇为心动的样子,想了一下,犹豫道:“最近风声太紧,这附近已经丢了好多这种少爷了,若是再出事儿,只怕大爷那里也不好交待。当初咱们兄弟可是答应过他的,决不会给大爷惹乱子。” 陆庆“呸”了一声,才道:“哥哥,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兄弟替他掳人,他只顾着快活,等出了事就把咱们推出去,大爷也太不地道了。” 猴子眼中精光一闪。低吼道:“莫生张。仔细点你的脑袋。” 陆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一暗,不说话了。 “先前那几个,把握吗?”猴子用胳膊碰了碰陆庆,眼睛却紧盯着那年少的公子看。 陆庆知道猴子动心了,连忙道:“把握,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保证谁也发现不了。再说了,咱们挑人可都是没牵没绊的……” “没牵没绊?那个赵小子是怎么回事,现在整个台州城都在找他。还有那,那两个娘们儿。” 陆庆嘿嘿一笑。讨好道:“哥哥,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我也没想到那姓赵的小子来头那么大,再说人都死了,还能查到咱们头上来不成?至少那两个娘们儿嘛,呵呵,哥哥。谁让她们女扮男装来的,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觉得她们挺合大爷胃口的,还是外乡人,就下手了,谁成想,是两个娘们啊!” 猴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方才道:“哼,大爷为了这事儿可没折辱咱们哥俩。再不把招子放亮一些,只怕咱们也讨不到好去。” 陆庆显得有些不奈烦,“哥哥,你只说做不做吧,这大爷也是,既是讨厌娘们儿,结果了她们不就得了?何必还留下来呢?再说了,是他自己把那些人弄死的,怎么好怪到咱们兄弟头上?”陆庆想起那些被楚天衡“玩弄”至死的少年,心里不由得暗骂了几句变态。 只可惜,他还得捧着这个变态的饭碗。 “哥哥,到底怎样,这人咱们是掳还是不掳?”陆庆有些沉不住气,他向外张望了两回,觉得那几个人就要走远了。 猴子目光微闪,沉吟一番才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打听好了。” 陆庆听了这话,心里欢喜,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的银子朝自己飞来。他邪气的笑了笑,只道:“我去,指定把活干得漂漂亮亮的。哥哥在此等我的好消息。”说完一侧身子,越过猴子,闪身出现巷子。 再说许二进与裴虎等人在近效的几处大宅附近转了几圈,却也没见什么古怪异常之处,几人暗暗商议一回,当即决定按照秦黛心所说的,返回城中挑一个最大的客栈歇下,留得久了,只怕会惹人疑窦,总归不好。 四人意见统一,倒也方便行事,许二进知道可以回去了,竟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说到底他终归是底气不足,生怕自己露怯坏了秦黛心的大事,如今那些贼人不现身,倒不是他的错处了。 正当几个商议着往回走的空当,忽遇一个精瘦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人身高七尺,面白无须,看上去有些年纪,一身短打着装,可不正是楚宅下人的打扮? 这么快就来了?许二进有些慌神。 裴虎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拦了那人道:“你是何人,公子在此,不得惊扰。”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三人皆是愣住。 我的乖乖啊,老大一向风风火火的,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斯文的话了。 裴虎此时的手心里也冒着汗呢,这几句话他翻来覆去的背了一夜,如今才能顺利的脱口而出。 来人正是陆庆。 陆庆是泼皮无赖,又惯会装腔作势,他才不会把像裴虎这样的护院放在眼里,在陆庆看来,裴虎虽然长得高大,却不足为惧,真动起手来,指不定谁更吃亏一些呢!这厮自恃身上有些功夫,又是楚家的人,一般家世的少爷武夫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陆庆心里虽然瞧不上裴虎,可此时脸上却是笑容满面,装还真是那么回事,不明就理的人看了,只会以为他是个献媚的小厮,断断不会朝别处去想。 “叨扰这位贵人了。”陆庆一边说着,一边透过空隙朝许二进看去,只见那少年体瘦如柳,皮肤白皙竟如同女子,他细眉细眼,鼻眼唇额尽显秀气,陆庆越看越觉得这少年会是楚大爷的心头好,心里暗暗满意,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一分一毫来。 许二进一边给自己打气,一面调整着呼吸,就算这样,说出来的话扔有些不在调调上,“你……你是何人?有,有何事?”这话虽然说得磕磕绊绊,气势不足,但好歹是成了句。 这话听在陆庆耳朵里,又是一喜,暗想这少年模样娇弱些也就算了,连声音竟也是这样胆啊肝啊的颤,可见胆小怯懦,正是大爷喜爱的类型。 这个陆庆把许二进的此胆怯当成了彼胆怯,把他当成了一个没见过世面,做事情畏手畏尾的有钱人家的少爷! 凡事错有错着,许二进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胆小会为他带来这样的好处。 “这位贵人,小的是这宅子里的下人,您是来看宅子的吗?” 许二进想起了顾惜败的嘱咐,摇了摇头道:“看什么宅子,我,我只是出来随便看看,不买宅子。” 陆庆连忙道:“小公子是出来游玩啊,还是走亲戚啊?” 裴虎黑着脸道:“关你什么事,走开一点。” 许二进身后的两个小厮也道:“少爷,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可别让人哄了去,回客栈吧!” “是啊,是啊,少爷,回客栈吧!” 陆庆知道了这少年是外地人,心里顿时有了底,又道:“少爷,这位少爷,帮帮忙吧,咱们家老爷急着上京,想把这宅子尽快处理掉,您住客栈,那怎么能有住自己的宅院舒服呢!”陆庆指着身后一座三进灰瓦白墙的宅子道:“您看,就这个,多好的宅子啊,八百两就卖了。” “八百两?你唬谁呢?就这宅院,怎么着不得两千两银子啊!”那少爷身后的一个小厮站出来高喊了一句,随后又压低声音道:“少爷,别上当,好货不便宜,这院子里头指不定破烂成什么样了呢!” 陆庆抬眼一看,见到那年轻少爷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哟,瞧您这话说的,谁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房子是好是坏,总是看过了才会付钱。跟你说实话,我家老爷是去京城定居的,以后就不回来了,所以这宅子才会贱卖了。” 那少爷似乎动心了。 陆庆一笑,八百两在这些富贵少爷的眼里算得什么,看他这身行头打扮,只怕也不止这个数,只要他动心,就好办! “胡言乱语什么。”那小厮呵斥了陆庆一句,才低声道:“少爷,万万不可鲁莽行事,日前您刚刚受了太爷的罚,这要是再胡乱花钱,只怕,不好。” 另一个小厮也道:“少爷,您也替二爷想想吧,二爷和二奶奶在太爷面前,可没剩多少脸面了。”他声音不大,可却足能够让两步之外的陆庆听个分明。 那年少公子低下了头,脚尖拧着地上的泥道:“我就是出来玩玩,没必要买什么宅子。” 陆庆听了这话,只觉这公子出身虽富贵,却是个不受宠的,指不定还是个庶出!也是,正经的大少爷挥霍个千八百两的银子又算什么事儿,只有庶出不受宠的,才会在花销上被人诟病,也只有庶出不受宠的,才能养成这样怯懦的性格。 陆庆一笑,庶子,怯懦? 他抬起头来,脸上全然是不屑的目光,道:“原来是个作不了主的,呸,枉费了小爷的一番口舌。” 不受宠的庶子不是最怕旁人瞧不起吗? ps: 谢谢大家支持,东北下雪了,天气虽然有点冷,可空气还不错。 第五百一十二章 准备出发 陆庆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少爷看,果然看到“年纪轻轻”的少爷涨红了一张脸,眼睛里都是愤怒的神色。 “你,你说什么?”少年激动的握着拳头,额上青筋显露。 他身边的高壮大汉似乎也很激动,当下道:“你这狗奴才,竟敢折辱我家少爷,哪个给你的狗胆?” 陆庆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难道不是吗?我看你穿戴不俗,前呼后拥,想也是个能作主的,谁成想竟听信几个奴才的话。怪小的有眼无珠,这么好的宅子摆在这儿,你不买就算了。” 那少年气愤难平,欲上前理论,又被两个小厮拦下了,其中一个小厮还道:“你说这宅子如何如何好,不过是欺骗咱们人生地不熟罢了,本地人又不是不识货,他们为何不买,偏你这奴才在这儿诓骗我们少爷。” 陆庆道:“本地人?本地人都知道咱们家是什么情况,知道老爷走得急,这宅子拖拉不得,因此只给了五百两银子,老爷自然不会卖。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也不去问问这江府的人性口碑,哪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怪我,怪我,总想着为老爷解燃眉之急,却是病急乱投医了。”他打了个唉声,甩袖子要走。 那少爷听了这话,也顾不上听小厮的劝,只道:“你且站住。” 陆庆一笑,站定身形转过脸来,不耐烦道:“小少爷有何指教?” 许二进脸一红,差点要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他低头假装咳了一下,才道:“不就是八百两银子嘛,这宅子我买了。” 两个小厮大惊,“少爷,不可,不可。” 许二进硬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道:“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我说买就买。这宅子看起来模样不错。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何不买?不过,少爷我也不是傻的,宅子到底好不好,总得看过才行,我,我先找牙行看过,没错处才行。” 陆庆做出大喜的样子,道:“这个自然,您是要先去牙行找人来看呢。还是自己先去园子里逛逛?”他口中说得客气,心里却暗想着: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三言两语就被哄骗住了,等你进了园子,保准让你有去无回。 许二进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心想这事儿八成是妥了,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跳进火坑,还有可能被那喜男色的老不休占去便宜。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寒,差点当场吐出来! 不行,稳信,绝对不能让三小姐失望,事以至此,他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了。 许二进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小厮,道:“咱们去看看?” 陆庆乐得不行,悄悄的往巷子里瞅了一眼。却不见隐藏着的身影,想必是大哥有了安排,下套子去了。 “少爷,别去了,这个宅子再好,与咱们也没关系,您忘了二奶奶的嘱咐了?咱们家在这边没亲戚,也没生意,买宅子有什么用。” “就是,就是。少爷,您听咱们一句劝,咱们不过是路过,休整两天就启程了,去南边走水路还得半个多月呢,万一耽误了工夫,指不定又得挨骂人。” “你们俩……”那少爷不干了,只道:“买个宅子能耽误什么工夫?要是真晚了,就说水上湿气太大,小爷我得了病不就成了,再说,他们指不定希望我永远到不了,死在外头才好呢!” “哎哟,爷,我的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到底是亲生骨血,谁会这么想啊!” “就是啊,不会的。” 那少年越说越委屈,嚷道:“你们都骗我,什么不会的,你瞧瞧,千里之遥的路途,就给了你们两个笨手笨脚的贴身侍候,连个丫头婆子都没有,还有这个傻大个儿,什么都不会,光看着结实,有什么用……” “哎呀我的爷,您小点声。” …… 陆庆在一旁低头不语,心里却乐开了花。 就这么几句简单的话,他又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第一,他们在台州无亲无故。 第二,几人是路过此地,要走水路去南边。 第三,这少年似乎很不受重视,甚至是不受待见的。 不然如何能说出“死在外头才好呢”这样的话来? 这样一来,他就更放心了。 “你们甭管了,这宅子小爷买定了,咱们买了宅子,舒舒服服的在此住下,南边也不付出了,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那少爷气得脸色能红,身上也见了汗,指着陆庆道:“你,前边带路,我到要看看这宅子值不值得八百两。” 陆庆连忙道:“好,好,您这边请。” 一行五人朝着江宅走来。 这江宅紧挨着楚宅,以前的主人还真是姓江,后来这宅子被楚天衡用三倍的市价买了下来,可门上的挂的,却依旧是江宅两个字。 这宅子就在巷子口边上,因此几人没走几步就到了。 “就是这?”那少爷看了看这宅子的如意大门,道:“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里头如何,大天亮的,怎么也没有个守门的?” 陆庆心里一紧,连忙道:“唉,这不嘛,老爷要卖宅子,连带着连家里的下人也卖了不少,小的也是想为自己寻个出路,您要是买了这宅子,能不能给小的一口饭吃,留下小的在此看门儿?” 那少年没说话,也没理会陆庆,直接上了台阶,看起来自大又臭屁。 陆庆盯着他的背影冷哼,心想等你进了这宅子的门,可够你受的。 其实,不是许二进不想说话,只是这陆庆虽然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个理由,却也给许二进出了个难题,关于这个看门儿的话题,剧本台词里根本没有,许二进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因此只好装作很自大的样子。 陆庆追上许二进,一笑道:“小的给您开门。”说完便轻扣门环。 裴虎注意到他扣门的节秦是三长两短。前者轻。后者重,心想大概是暗号。 果然,里头没有人问话,便把门找开了。 陆庆躬身道:“小爷,您里头请。” 入眼的是一座石雕影碧,上头雕刻着上古诸神,个个三头六臂,怒目相对。 许二进只觉得头发晕,目发眩,腿肚子发软。口也干得很。 他,毫无选择。 许二进抬起脚来。迈了进去。 紧跟着与他同来的三人也迈了进去。 陆庆冷笑一声,快步的迈进江宅的大门,随后转身关上了大门。 % % % 桂花胡同中。 小小的院落里挤满了人,这些人身高体壮,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虽然着装不同。但眼神,气质却有相似之处,他们气息沉稳,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都是习武之人。 这些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子里,不多不少刚好四十个。 院中上房。 屋内正中坐着一个头发略有花白,宽肩阔口,眼如铜铃的老者,这老者年纪大约五旬上下。身穿便服,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伐决断的气息却在告诉旁人,他,不是普通人。 这人正是铁义侯。 在铁义侯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头在七尺开外,黑脸无须,浓眉大眼,目如铜玲,身穿锦绸无花暗纹箭袖蟒袍,头戴玉冠,足蹬短靴,腰里还挂着一把长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铁义侯世子铁长鹰。 在铁义侯的对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麻五和韩月娘夫妻。 “怎么回事,未阳怎么还没回来?”铁义侯拧着眉,他是怎么教导他的,做人要守时,恪守本分,难不成才回去几天,他就把自己这二十年的教导都忘了? “侯爷息怒,想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公子。” “一派胡言。”铁义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麻五道:“你也不用替他开脱,事关重大,又不是儿戏,他这是离开侯府久了,忘了规矩了。铁家人做事,自有规矩,半点也马虎不得。” 麻五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拱手低头退到一旁,他看了看妻子,二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铁长鹰一笑,打圆场道:“父侯,此事也怨不得三弟,他本就愧对胞妹,如今临阵脱逃也是人之常情,反正咱们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不如,不等他了?毕竟,时间不等人啊!” 麻五暗道不好,铁义侯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临阵脱逃”四个字,世子爷这会儿偏偏这么说,分明是别有用心,火上浇油啊! 果然,铁义侯冷哼一声,显得极为失望的样子,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不等他了,难不成我离了他,还办不成事了?” 铁长鹰心里欢喜不已,连忙道:“孩儿这就吩咐下去。”说罢大步离开了屋子,生怕铁义侯反悔似的。 韩月娘见此,心里微微的摇了摇头,世子爷忌贤妒能,公子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铁义侯只道:“那疯子如今的病怎么样了。” 韩月娘微微皱眉,答道:“侯爷,她只是有头疾,并非疯傻之人。” 铁义侯睨了她一眼,才道:“我不管她是疯子还是傻子,总之不能让她坏了我的事儿。” 韩月娘心中一震,连忙道:“侯爷放心,她的病尚未痊愈,吃了药,一睡就是半天。” 言外之意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铁义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若是让我发现你说了假话……” 韩月娘连忙跪下,道:“月娘不敢。” “不敢最好。”铁义侯又问麻五,“那个大夫……” 他说的是纪笑海。 麻五只道:“属下将迷药倒入酒中,昨天已经让他服下了,不睡上三天三夜,他是醒不了的,纪大夫是皇上和太后面前的红人,属下不敢伤他。” 铁义侯冷哼一声,“这个不用你来提醒我。”如果是一般的御医,只怕此刻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就在这时,铁长鹰进来了。 “父侯,一切准备妥当。” 铁义侯站起身来,道:“好,听本侯命令,出发。” 一行四十几个,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桂花胡同。 麻五和韩月娘这才松了口气。 第五百一十三章 出走原因 话说铁义侯想要与睿亲王结亲,谁知睿亲王竟推三阻四,几次三番的拒绝了他的提议。铁义侯是谁啊!他是大雍国的国之栋梁,响当当的铁血侯爷,脾气那叫一个爆,性子那叫一个别扭!人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铁义侯要是认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决拉不回来。 老侯爷暗地里多番猜测,铁义侯府位高权重,虽说比你睿亲王府差点,但也是大雍国里数一数二的人家了,我老铁的闺女哪里不好,你怎么就看不上呢?莫非你睿亲王自恃功高,真有不臣之心?否则你怎么不敢与咱这忠臣结亲,反倒与那庆安王多有走动呢?不行,铁义侯暗想,这睿亲王年轻气盛,又是先帝最喜欢的,难保有什么不成熟的想法,要是他有了反意,只怕对大雍王朝和大雍百姓来说,这又会是一场浩劫啊! 铁义侯想了,如果两家结了亲,自己用兵权制衡他,再加上女儿的枕边风相劝,睿亲王或许就明白了,就不会谋反了也说不定。 在外人眼里,其实武夫的脑袋就是个棒槌,只装得下打打杀杀,根本不懂政 治。他们觉得铁义侯自以为是,自认为整个大雍王朝里,能让睿亲王回心转意的人只有他,所以才会这么积极的研究起两家结亲的事情。 铁寒衣少女怀春,对文武双全,有才有貌的睿亲王十分迷恋,知道自己能嫁给睿亲王后,心里更是再也装不下别的凡夫俗子,仿佛她已经是睿亲王王妃了一般,到哪儿都以睿亲王王妃自居。 慕容景对此事不胜其烦,不过为了照顾铁家的面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帝却乐于看热闹。 在他眼里。这铁义侯就是一块大大的试金石,睿亲王实力如何,有无反心,都可以让老铁去试探!再者老铁也是自己手中一个好棋子,己想除了睿亲王,少不了要借助这个一根筋的手。如果他们结成了姻亲,自己就更便于掌握睿亲王的一举一动,如果两家为此反目,他也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慢慢的瓦解其兵权,壮大自身。 总之不管怎么做。皇帝都是受益的那一个,所以他也乐得装迷糊,除了不肯做恶人赐婚以外,其他一概装作没看到。 铁义侯盯上了睿亲王,死死的盯上了。一方面为了政 治。一方面也为了他的宝贝女儿。 铁寒衣倾慕睿亲王,这是连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在两个人的名字被放在一起之前,铁寒衣远远的看过慕容景两回。 一次是在太后的生辰宴上,男女本是分席而坐,铁寒衣不爱应酬,硬偷偷拉着小丫头离席,结果在殿外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 一个背影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铁寒衣当时不懂,自己怎么会有心情去偷看一个背影!人家都走远了。她还傻傻的蹲在树后头,脑子里不时回想着那有些孤寂,又有些高傲的背影。她后来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背影也可以有那么多情绪,原来,一个背影足以让人牵挂。她没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也没去打听那人到底是谁,只悄悄的把那个背影放在了心里。 后来又有一次,皇上去秋围狩猎,除了带着大皇子和亲信随从以外。也叫了文武百官随行,正三品以上武将几乎都去了。铁义侯做为一句老臣,又是武将,自然不能不去,而且那次狩猎皇上是打着“君臣同乐”的名头,准许正二品以上,有爵位在身的人携带亲眷一同前往。寒铁衣听了这个消息,乐得一蹦三尺高,这样难得一见的好事,她是自然要去的,况且那人既能参加太后的生辰宴,想必也是个人物,这次狩猎想必也会有他。一想到能再见到那个背影,甚至能看到他的容貌,知道他姓甚名谁,铁寒衣就高兴得连觉也睡不着了。 本来铁义侯是想带着侯夫人去的,可他架不住女儿的一番软磨硬泡,只好当应了,好在侯爷夫人并不是十分喜欢这种活动,要不然铁义侯可就要左右为难了。 铁寒衣随同铁义侯去了围场,也终于见到了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人,只一眼,她就断定了那椅在马上,一身白衣的人就是那日自己看到的那个背影,后来她才知道,那人竟是睿亲王,皇上的弟弟。 铁寒衣暗暗欣喜,同时又有些担心,那人位列亲王这尊,可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她却突然被侯爷夫人告知,铁义侯有意让她嫁进睿亲王府为妃,而且正在向皇上请旨,求赐婚! 铁寒衣差点被这个消息击得喜极而泣,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没有?可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铁义侯却是有些焦头烂额了,他明示,暗示了好几次,睿亲王就是不肯松口,甚至跟他玩起了太极,可郁闷的是连皇上也跟着掺和,说什么都不肯下旨! 铁义侯把牙一咬,干脆把自己有竟让女儿嫁给睿亲王的事情闹得满朝众人皆知,他就不相信睿亲王会至女子名声不顾,会不顾他铁家的脸面。 铁义侯破釜沉舟,却没想过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个程咬金,就是秦黛心。 天知道秦子赢知道秦黛心与睿亲王暧昧不清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多么的震惊,多么的难以置信!难道说睿亲王拒绝了侯府的亲事,拒绝了像义妹的那样的名门千金,为的就是,就是小妹吗? 这,与理不合啊! 秦子赢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得跟义父商量一下,于是他十分委婉的给铁义侯一个消息:睿亲王之所以没看上我义妹,八成是因为我亲妹的缘故! 铁义侯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恼,铁寒衣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恨。 她是什么身份,她是名门千金,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铁义侯,母亲是首辅之女,她一个天骄之女,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商人之女! 铁寒衣不服气,她觉得三哥这个胞妹有问题,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情敌让她方寸全无,铁寒衣觉得秦黛心一定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会让慕容景对她产生了感情。 “一定是她勾引了王爷!” 这话她说了不止一遍,却从没想过慕容景的身边从来没有缺少过女人,如果勾引就能使他动情,那么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王妃,怎会传出断袖的传言,一直独善其身到今天,便宜了秦黛心呢! 铁寒衣没想过这些,她想的就是要去找三哥,好好的教训一下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和廉耻为何物的妹妹。 于是,铁家大小姐带着她的贴身丫头离家出走了。 她这一走,铁义侯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铁夫人终日以泪洗面,铁义侯气得脸色发青,派人四处寻找铁寒衣的下落。 一个从没自己出过远门的姑娘家,就算带着个丫头,又能跑多远?铁义侯府的人又不是傻子,他们会想不到铁寒衣女扮男装吗?会猜不到她的目的地吗? 所以说,铁寒衣能顺利的到达台州,绝对和铁义侯府的人有意纵容有关,铁家人想利用铁寒衣“千里寻夫”这件事情来制衡睿亲王,想着台州有秦子赢在,铁寒衣绝计吃不到什么亏,换句话说,如果吃了睿亲王的亏,却是铁家人乐于见到的,这样一来,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所以铁义侯并没有让人把铁寒衣找回来,而是放任铁大小姐一路来了台州,索性有人沿途保护,到是没出什么差子,只是不知道怎么的,铁寒衣没等见到秦子赢,就被楚家的下人陆庆当成了男子给抓进了府。 说起来也是铁大小姐命大,楚天衡讨厌女人,他看家里的姐姐妹妹都别扭,更何况是看着素不相识的女人呢!要是换作别的女人,进了楚家只怕早死了,可是铁寒衣和她的丫鬟却毫发无损的在楚家待了下来,每日好吃好喝的侍候着,竟如同上宾一般。 这事儿别说猴子和陆庆想不明白,就是楚天衡自己也糊涂,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不可能会对一个有机会把他丑事宣扬出去的女人手下留情,他之所以没杀铁寒衣,是因为他有预感,这女人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这仅仅是预感,可楚天衡相信预感,所以这才给了铁寒衣活路。 铁义侯知道铁寒衣被抓了,心里着实有些着急,可秦子赢在信中说,铁寒衣性命无忧,清白无损,他这才放了心。转念一想,睿亲王在台州,如果自己求到他那里,他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帮着救人吧?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铁义侯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只要慕容景救了铁寒衣,两人的亲事也就有眉目了,万一睿亲王死活不肯娶他女儿,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制造点什么不清不白的事儿,让他不得以不娶了寒衣! 铁义侯打定了主意,便也自己的儿子商议起来,他一边让人与慕容景联系,说明女儿身陷台州,虽然他援手相救之事,随后又写信给秦子赢,让他务必瞒住他的胞妹,如果能让她误会,与睿亲王离了心,那便更好了。 秦子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满口答应了。 醉香楼二楼靠窗边的一个位置上,秦黛心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兄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ps: 感谢氤氤亲投的粉红票和评价票票,恕恕号召一下,大家都要像氤氤同学学习一下嘛。 第五百一十四章 心惊肉跳 秦从文听闻到秦二小姐不顾礼义廉耻的去勾引了贾家二爷,又气了一回,他这次不只是生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勃然大怒。 iranda329的粉红票票,可爱的小粉红…… 第五百一十五章 谁受伤了 秦黛心也不说话,自径又喝了一杯酒。 秦子赢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情,似难受,又似畅快,却矛盾至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个怎样的滋味。 小小的包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包房内画面诡异,一位少女端坐如钟,神色淡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向后立着位俏皮的少女,年纪不大,可一脸的寒霜,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在二人对面,一个翩翩少年正襟危坐,眼中似有迷茫慌乱之色,他眉头微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可见心情是极不好的,他脖子上架着寒光凛凛的长剑,拿剑的人一身黑衣,只把一双锐利似鹰目的双眼露在外头…… 远处,似乎有什么人在哼唱着一首遥远而古老的调子。 “哎,苏哩哎哟,嘿,长长哟哟……” 秦黛心的嘴角不自觉得上扬。 “玲子,把竹帘卷起来,透透气。” 玲子“哎”了一声,来到窗边,卷起遮阳的细竹帘。 窗外好不热闹,大街上人头攒动,小贩们高声叫卖,四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 远处,一个戴着斗笠挑着一担子炭的老翁颤颤巍巍的朝街的另一边走了过来。他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那不知名的小调,怪异的唱词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大夏天的,居然卖炭?这老翁不会有傻了吧? 秦黛心看得津津有味,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起来。 秦子赢也看到了那挑炭的老翁,先是不解,大概也跟其他人一样,不明白他为何大夏天里挑着炭卖,可随后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有些激动的看着秦黛心。 “你想干什么?”那老翁虽然装出一副佝偻的样子。可他的步伐却是十分稳健,这分明于理不合,他若真是年纪大的老翁,担着那么重的担子晃晃摇摇的走着,脚下该是虚浮踉跄才是,自传如此稳健?而且他的速度并不慢,挑着担子在人群中躲躲闪闪的。身形竟十分流畅。不但没有撞到人,就连那堆得高高的炭也没散落出来。 那人哪里是什么老翁,分明就是一个高手。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会乔装成卖炭的老翁?这不是有阴谋是什么? “大哥不是要救铁大小姐吗?”秦黛心转过头来看他,道:“我帮你救她一救。” 秦子赢心惊的说不出话。只觉得四周都是阴谋的味道。 秦黛心突然沉声吩咐,“点了他的穴道,免得大哥心急出声,坏了我的好事。” 一旁的杜绝风飞快的点了秦子赢周身的几处大穴。 秦子赢只觉得胸中一麻,顿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秦黛心睨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落回窗外,只道:“大哥且安心看戏就好。” 就在此时,街的那一头出现了骚动。 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最前头跑着一匹雪花骢。那马蹄有碗口那么大,马毛跟缎子似的,油光可鉴,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马,马上坐着一位霸气十足的老者。五十岁上下,两鬓微白,看气度,就知道此人不是一般人,这老者边上是一名武将,此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软甲着身,骑着一匹枣红大马,二人并驾齐驱,扬鞭而来。 二人身后跟着好几十个壮汉,个个壮得跟头牛似的。 街上的人哪里看过这等阵仗?纷纷朝两边避让,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的速度并不太快,转眼就要到了醉香楼楼下。 秦子赢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是义父! 可惜他口不能言,只能望着铁义侯干瞪眼,半点声也发不出来。 秦子赢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妹这次要对付的那个人,是他的义父。 秦子赢大急,一双眼睛不住的上下翻动,想传递某种信息。秦黛心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她执起酒壶,重重的朝街道上摔了下去。 一个小小的酒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雪花骢的头上,酒壶落地有声,摔了个稀巴烂,雪花骢受惊,当即抬起前碲嘶鸣起来。 头马受惊,四周顿时一片混乱,人们四下逃散,生怕马儿受惊疯跑踩到人,对面挑着担子卖炭的老头似乎被好几个人撞了,他踉跄着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摔倒在地上,担子里的炭散落一地。 “天杀的,还让不让俺活了?”那汉子似乎哭了起来,可街道那么混乱,谁会注意到他? 铁义侯世子在马上沉声呵道:“莫慌。”雪花骢是父亲的爱驹,它品种纯正优良,又受过良好的训练,这种突然发事件或许可以让别的马受惊疯跑,但雪花骢绝对不会。铁长鹰对铁义侯的骑术也很有信心,他抬眼朝楼上看去,没见到什么鬼祟的身影,似乎,应该是无心之矢吧? 铁义侯是武将,他驰骋沙场多年,这点小状况自不在话下,他马上紧勒缰绳,双腿紧贴马腹,嘴里不停的“吁吁”着,雪花骢似乎得到了安抚,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它动了动蹄子,打了几个响鼻,却不在扬蹄嘶鸣了。 街上的人见马儿没有疯跑,一个个的都松了口气,不过依旧各自躲在暗处,偷偷的朝街上张望,这些人气势汹汹的,腰里又都带着家伙,想必是大有来头,惹不起,还是躲躲吧! 秦黛心在楼上见了,暗道真是一匹好马。 铁义侯也很满意,用手不住的抚摸着马儿的鬃毛。 铁长鹰松了一口气,“你们,去楼上看看,若是遇到可疑的人,立刻抓起来。”铁长鹰不敢大意,父亲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难免会跟人结怨。此事来的蹊跷,还是派人瞧瞧方能安心。 几个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要上楼一探究竟。 铁义侯在马上道:“回来。” 那几人连忙住了脚。 铁长鹰不解,连忙道:“父亲……” 铁义侯一摆手。打断他道:“事有轻重缓急,此事暂且做罢,等带回了寒衣,再做计较。” 铁长鹰不敢违命,连忙道:“是,儿子听您的。” 这事儿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的,他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支飞箭。箭长二尺九寸,箭尾带着火,朝着铁义侯这边就射了过来。 铁家带来的都是习武之人,当中有不少人还上过站场。这箭矢来的又凶又猛,哪个听不出来? “保护侯爷。” “保护世子。” 这些人纷纷从腰中抽出兵器,迅速的围成一个圈,把骑马的父子俩围在了中心。 箭,射偏了,绕开了人群,落在了前方不远处、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被眼前的景象骇得不知如何反应,那散落了一地的炭不知怎么的突然着了起来。火势又急又猛。呛得众人纷纷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这炭怎么突然就着了。 一支箭而已,怎么就能把一地的炭给点着。 炭火的威力有这么大吗?这滔天的火光,阵阵的浓烟真的是炭火造成的吗? 街上再一次乱了起来。 人们见走了火,纷纷四处躲避。一边跑还一边叫嚷:“走水了,不得了了。” 没有人来救火,可场面却混乱的一塌糊涂。 那个挑着担子卖炭的老翁不见了。 铁义侯不是傻子,眼前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如果到现在他还没看出来有人要对付他的话,他这个侯爷可就白活了。 “父亲,您看我们是不是先撤回去。”前面火势虽然并不太大,可现场浓烟滚滚,很容易出事。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着“哎呀”一声,紧接着便有接二连三的叫喊声传来。 铁家的人慌乱起来,遇袭了吗?怎么回事? 烟太大,根本看不清楚状况。 “不要乱,大家撤回去。” 眼前情况不明,还是先回去的好。 一行人慢慢的往后撤退。 秦黛心在二楼看得真切,他们慢慢的往后撤,始终把铁家父子护在圈子中间,队形未变。 倒是有点意思。 秦子赢眉头紧锁,可见心里十分紧张。 他没想过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义侯,妹妹,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他决不想看到这两个人针锋相对。 他想说义父没有恶意,可他口不能言,而且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 秦黛心没空理会秦子赢的感受,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楼下的局势。 铁家人已经撤到了街尾,烟雾渐渐散去,街上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神情却没有放松,总觉得真正的危机还没有来。 这是一种埋藏在骨子里的警觉,也是惯性的常理,好比开胃菜后面就一定是主菜一样。 铁家人不知道开胃菜主菜是什么,但他们懂危机。 退到街尾的人神情戒备,没有任何放松。 对峙似乎刚刚开了个头。 秦子赢几乎要被这种无尽的等待和猜测给逼疯,两军对垒,讲究摆开场面,真刀真枪的拼,用计谋用智慧,耍手段耍心机,却没给过他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此时,他不是局中人,却坐立不安。 “啊。” “哎哟。” 突然间,大街上响起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 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火球,一个个稳,准,狠的打在铁家人身上,那些在外围担负起保护任务的壮汉们虽然极力躲避,可身上过是被铺天盖地的火球砸个正着,不少人的身上起了火,灼热的疼痛让他们不顾形象的仆倒在地,打起了滚。 两匹马儿不停的嘶鸣,在原地转着圈子。 铁义侯一边安抚众人情绪,一面下令后退。 秦黛心抿唇一笑,来不及了,谁让他不早早收兵,偏要往前走。 受伤的人越来越多,这些火球来的古怪,也不知是被人躲在哪里扔出来的,力道大不说,连准头也精准的吓人。 铁义侯只觉得胸中烦闷,他从打生下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暗算自己的人到底是谁?是朝堂上那些跟自己政见相左的老王,八蛋,还是他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又或是,走露了风声,楚家的人伺机而动了? “父亲,当心!” 铁长鹰的叫喊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了。 可是,却来不及了。 一个火球迎面向他袭来,速度之快,快到让他来不及反应。 铁义侯只觉得满眼火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灼焦的味道。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铁义侯口中溢出。 他的眼睛! 秦子赢在二楼看得分明,那只火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铁义侯的左眼上,他喊叫一声后,整个人从马上跌落下来,生死不明。 怎么会这样? 秦子赢看着世子下马,众人围了上去。 义父! 秦子赢只觉得胸口一麻,紧接着吐了一口血,接着眼前一黑,人世不知了。 ps: 求票票支持~~~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两个同伙 秦子赢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烧似的,眼前烛火昏暗,他也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边有两个人影晃来晃去的,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刚想出声询问,就听有人道:“哎,你说那铁义侯会死吗?” 义父? 秦子赢一惊,先前义父受伤坠马,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结果却连眼皮也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的,他又听有人轻声道:“倒是不会死。” 秦子赢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 哪知道那人又道:“不过听说眼睛保不住了,那只眼睛怕是被灼瞎了。” 秦子赢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接下来再也听不到其它的了,那句“那只眼睛怕是被灼瞎了”的话一遍遍的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义父怎么能瞎?他英明一世,还要带兵打仗,怎么可以瞎。 秦子赢又急又恼,想要出声起身,可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挣扎了片刻,只觉得胸口胀痛难挡,随后再次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台州近郊。 夜深人静,街头巷尾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远处不时的响起梆子声,响了几声后又徒然消失,寂静的街道上连犬吠之声都听不见。夜黑得如同一块黑色幕布一般,天空中只挂着一轮浅而弯的月牙,几颗黯淡无光的星星钻出乌云,努力的释放着光芒。 突然,几个黑影借助夜色的掩护,迅速朝着一栋宅子跑去。他们动作很快,几瞬间便来到宅子的角门上。迅速蹲下身子,低声的交谈起来。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秦黛心,雪晴几人。 此时的秦黛心一身黑衣,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穿着一身黑皮衣,这衣服尺寸略大一些。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的同时。也把她的曲线藏了起来,这衣服还算合身,手套的部位特意做了打磨,戴起来没有丝毫的不适。而且藏着刀片的地方处理得也很细致,至少从外面看,一点也看不出衣服里头藏了东西的样子。 秦黛心把头发挽了个结结实实的髻,用了两根素银簪子固定住,她的脸上罩着一条黑巾,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晨般的眼睛。 雪晴同样一身黑衣,蹲在秦黛心的身旁。另有三个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衣里的人,蹲在她的对面,这三个人身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只是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绳索。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许二进他们已经成功的进入了楚宅,现在就看咱们的了。”秦黛心低低的道:“先前我说的话,都记住没有?” 几个人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记住了,先救了大哥他们。再里应外合。” 秦黛心这才满意了,对其中一个人道:“徐大川,你带着他们两个进去,记着,分头行事。” 徐大川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 “去吧。” 三人这才悄悄的起身,从背上拿下飞爪绳索,拿在手里抡了几圈之后掷了出去。 带勾子的飞爪被扔出去老远,也不知道勾住了什么,几个先后用力的扯了扯,确定是抓住了东西,这才顺着绳索攀爬起来,没一会儿的工夫就上了院墙,随后进了院子。 秦黛心目送几人进了宅子,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响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这回到咱们了。” 雪晴点了点头,跟着秦黛心绕到宅子的另一头,两人也用了飞爪,迅速的跳进了楚宅。 不远处的一个胡同里,慕容景看着秦黛心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顾惜败知道自家主子是在担心秦黛心,他有心安慰几句,却又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只好不吭声了。心想如果事情败露,大不了自己带人闯进去,别人的生死都是小事,把女主子护住了才是真的。 “一切按计划行事,他们没发信号之前,谁也不许动手。” 慕容景的吩咐有些匪夷所思,顾惜败虽然心中诧异,可却不敢不听他的吩咐,只好打消了心里的念头,拱手道:“是。” 两人隐入黑暗之中,去城外集结人手的事儿暂且不提。 再说秦黛心和雪晴。 主仆二人从东墙角翻墙入宅,落地的地方正是那个重兵把守的小花园,即便此时她手中没有拿着楚宅的平面草图,可入眼的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熟悉,秦黛心记忆力本就不凡,服用了赤阳果后不但耳聪目明,感官强悍,连带着记忆力也上升了几个台阶,说她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秦黛心知道,这里便是守卫最多的小花园,正中央那个假山看起来挺普通的,可内里一定大有玄机,说不定铁寒衣就藏在里头。 主仆二人掩身在回廊的柱子后头,秦黛心微微动了动身子往外头看了看,只见一队着装整齐,举着火把,挎着刀的汉子们朝这里走了过来,秦黛心连忙缩回身子,并示意雪晴不要轻举妄动。 短暂的光亮过后,二人藏身处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雪晴松了一口气,学着秦黛心的样子从柱子后面闪身出来,二人脚步轻快,慢慢的接近假山。 突然,秦黛心摆了一下手,随后拉着雪晴躲到近处的一块太湖石后头藏了起来,二人蹲下身子,借着前面那片低矮灌木的遮挡,朝对面看去。 雪晴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说主子紧张过度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石子从高处滚落下来,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 投石问路。 秦黛心眯着眼睛盯着对面的院墙,来的会是什么人?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对面墙头上冒出两个人来,也是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都罩在黑布里头,从外形上看,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应该是一男一女。 二人飞身落地,猫着身子躲到一旁的暗处。 又有一队举着火把的护院朝这里走了过来。 秦黛心忙缩回身子,顺便把雪晴按了回为。这丫头大概在好奇对面那两个黑衣人。把脖子伸得老长。 枪打出头鸟啊,妹子,你是来偷偷摸摸做贼的,不是来看热闹的。 火光逝去。藏身之处又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雪晴忙不迭的朝对面看去。 那一男一女也比较谨慎,待人走了一会儿,又扔了两个小石子探路,直到没有发现异常,才闪身出来,往前头去了。 雪晴倒也不傻,待人走远了,才低声道:“主子,你看这二人是敌是友?” 秦黛心想也没想。才道:“似友非敌。跟过去,别让他们坏了我的事儿。” 雪晴不解,问道:“不是似友非敌吗?怎么还会坏了您的事儿?” 这个笨! 秦黛心耐着性子道:“你看他们二人行踪诡异,一看就是同道中人,不管他们是为何而来。总不过是要给楚家添堵捣乱的。他们这是奔着楚天衡的房间去了,万一他们好心办坏事,扰了咱们的计划,那可怎么好?” 雪晴“哎呀”一声,随后连忙捂了嘴又低声道:“那咱们快点跟过去。” 秦黛心暗想,要不是你问东问西的,我早就跟过去了。 主仆二人出了藏身之处,紧随那二人消失的地方而去。 那两个人熟门熟悉路的摸到前边,悄无声息的解决了站在柱子旁的两个守卫,动作又快又准,看样子也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他们把尸体藏到暗处,又朝着上房看了两眼,这才慢慢的朝其他守卫靠了过去。 秦黛心一愣,他们这是想解决掉所有的守卫吗?这个方法也未免太冒险了一些,一会换班的护院过来看不到人,难道不会起疑心。 秦黛心拍了拍雪晴的肩膀,悄声道:“你在这里待着,我过去一下。” 雪晴连忙拉住她的,问道:“主子,您干嘛去,太危险了。” “你待着就是。”秦黛心狠狠的道:“你要是不听我的,日后再有事,你就待在家里。” 雪晴不敢再出声,只能望着秦黛心的背影干着急。 夜色正浓,上房屋里却点着好几盏灯,秦黛心背靠着院墙,一点点贴着墙根躲进暗处。前方不远处,那壮汉和瘦子正蹲着商量着什么,估计是想摸到台阶上去,把门口那几个人也解决了。 那二人藏身之处离台阶足有四五米远,若是好好藏着,一般人还真难发现他们,可一旦动起手来,只怕会惊动那些站在廊下的守卫。 秦黛心咬了咬牙,猛的向箭一样冲了出去,她速度不慢,又是猫着身子,即便是门口那几个发现不了她,但那胖瘦二人却是发现了她。 二人也是大骇,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想此时竟被发现了,那个速度不慢,眨眼前便到了近前,那胖子连忙把瘦子挡在身后,身体略微后倾,一只手发力向前击了过来。 这一掌若是击中秦黛心,只怕她的肩胛就要碎了。 秦黛心本身也没想着躲,她上前一步微微错开身子,猫腰躲过,随后半趴在地上低声道:“快住手,自己人。” 那胖子一愣,自己人?随后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秦黛心的手臂,用力道:“你到底是谁?”他身边现在只有一个人,哪里还有别的自己人? 秦黛心被他抓得手臂发麻,暗想这胖子手劲可真不小,又听他说了一句话,竟觉得熟悉无比。 “壮士也不想想,我若是楚家的人,怎么会如此打扮?再者,我要是真有心害你,只要喊人来就是了,何必自讨苦吃送上门来让你打?” 那胖子听了这话,不免犹豫了起来,这人说的话倒是不假,可自己真的能相信她吗? 就在这时,那一直藏在胖了身后的瘦子往前凑了凑,轻声道:“段大哥,相信她吧,就像她说的,如果她真想害咱们,楚家人早就派人四处捉咱们了。” 秦黛心听了这个声音就是一愣,这人果真是女的,声音竟还十分熟悉,随后又想起这人管这胖子叫段大哥,她心里一喜,当下道:“婉儿姐姐,段兴,是你们吗?” ps: 感谢为了&初音亲的粉红票,有人啊,恕恕一直都在 为您提供全文字小说免费在线阅读,小说章节更新快,错章修复及时,看免费小说就上 如果你觉得不错,请记得向朋友们推荐哦!衷心感谢您的支持! 本篇是小说巾帼娇章节内容,如果你发现内容错误bixiage,我们会及时修复! 第五百一十七章 假山密道 段兴一愣,下竟识的松开了手,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竟认识他们。 不错,这闯了楚宅,差点打敌秦黛心计划的二人,胖的就是段兴,瘦的自然是李婉儿。 李婉儿也没有想到在这儿会遇到故人,当下道:“你是谁?” 秦黛心一喜,知道真是他们,连忙扯下了面巾,道:“是我啊!” “三小姐?” “秦妹妹?怎么会是你?”李婉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秦黛心,当下是又惊又喜。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段兴扯下面巾,露出满脸的大胡子,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我们与这姓楚的有不共戴天之仇,还有孟启如,我恨不能一掌劈了他。” 秦黛心点了点头,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眼下知道是自己,确是好办多了。 “段大哥别急,今天我就是为了结果这楚天衡而来,不瞒你和婉儿姐姐,我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她凑近二人,把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箭述了一遍。 李婉儿听得满面羞红,好在她戴着面巾,倒是看不出来。 段兴饶有兴趣的道:“没想到那小子还有这等癖好。”他语气里全然是不屑和**裸的藐视。 秦黛心只道:“段大哥,闲言少叙,现在你们不能动这个楚天衡,咱们退到花园里吧。” 段兴点了点头,三人看准机会,躲闪到雪晴藏身处,四个人这才原路返回了花园。 楚宅的这座花园并不太大,比起很多富贵人家的花园来说,它甚至有些寒酸。花园里花木不多,假山的面积倒是不小。占了整个园子二分之一,看起来怪怪的,说不出哪里不好,实际上,问题就出在这假山上,它占地面积太大,造成了整个花园的格局都跟着变得局促起来。 旁人或者不觉得这是问题。假山嘛。没准儿这家主人就喜欢山景,这才多弄了些假山顽石在这儿摆着,人家主人乐意啊! 可秦黛心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段大哥。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暗藏着什么地牢之类的地方?” 此时四人正在假山前方的矮灌木后头蹲着,这里视野极佳,又有一块体积不小的太湖石挡着,倒成了极好的藏身之处。 段兴朝假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我看有可能,你们不知道,这孟启如身份不简单,他是瓦那细作。在咱们大雍藏了好多年。这厮一个人,竟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所有跟他有过结的人,都成了丧家之犬,我这个青帮的帮主现在竟然成了江湖上人人追杀的目标。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你也知道孟启如是瓦那人?”秦黛心轻问出声,才道:“我只知道这孟启如杀了婉儿姐姐的亲人,不想他竟跟段大哥也有仇?” 段兴眼里闪着凶狠的光,只道:“青帮就毁在他手里了。秦三小姐怕是不知,这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狼,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往日被他骗了的人不少,如今江湖上能有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很想知道细情,可眼下,真不是详谈的时候。 又有一队举着火把的护院在花园里巡视起来,几个人赶紧低下身子,努力把自己融入夜色之中。 火光退去,几个人才抬起头来。 “这假山下到底有什么玄机,咱们很快就能知道了,别急。”李婉儿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段兴道:“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要帮她,这个孟启如也许根本就不会对青帮下手,段大哥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堂堂一帮之主,一夜之间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落差实在太大了。 “别这么说,这事儿与你无关。”段兴安抚似的朝李婉儿眨了眨眼睛。 李婉儿连忙别过头去,好像不好意思了。 秦黛心大窘,这段兴,李婉儿还真相互看对眼儿了?段兴是江湖中人,想必不会嫌弃婉儿她是个寡妇吧? “三小姐,说起来,我段兴还挺对不住你的。” 秦黛心不解,问他:“这,从何说起啊。” 段兴挠了挠脑袋,问她,“段某想问你点事儿,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确定一下。” 秦黛心见他神色有异,好像尴尬,又像懊悔,心里暗想这段兴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人,性子也十分豪爽,偏偏有的时候给人一种很细腻的感觉,真是好笑。 秦黛心道:“你问吧。” 段兴微窘,才低声问:“你是不是吃过赤阳果?” 秦黛心心里咯噔一下子,随即想到段兴是江湖人,又是一帮之主,知道这些秘辛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再者,赤阳果对她们来说也许很陌生,但对于江湖人来说,也许是以一种传说存在的,不一定人人都见过它,但也许知道它的人并不少。 这一想,她也就释然了,随后又想起一件巧棕来。 当初那个李慕,是不是转弯抹角的跟自己说过什么,这个段兴与李慕关系极好,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是,我确实无意间得了赤阳果。”秦黛心之所以会对段兴直言不讳,很大程度是因为段兴这个人给她一种大丈夫的感觉,她虽然没跟段兴接触几回,二人之间甚至连基本的了解也谈不上,但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就是觉得此人行得端,坐得正,是个问心无愧的人。 这样光明磊落的人,秦黛心愿意结交,也自然愿意跟他说些实话。 段兴有些激动,当下低声道:“这就对了,当日我与贤弟,哦,就是李慕,当初我们俩一起去你府上的时候,听人说你晕睡了七日。当时我就觉得这事儿怪,就像赤阳果的传说一样,后来我见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明明不会功夫,可是却内力深厚,连小厮从哪条路上来都听得一清二楚,就更回笃定你是得了奇缘了。” 秦黛心回想起当日的事儿。不禁一笑。这段兴果然外表粗犷,内心细腻。 这事儿都过去很久了。 “段大哥心细如发,哈哈。”秦黛心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妹自叹不如。”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声段大哥叫得却是心甘心愿的,好像他们之间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一样。 远处有脚步声传过来,又有巡夜的队伍走了过来。 几个人忙压低身子,噤了声。 奇怪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像之前那些巡夜的队伍一样,走走停停的四处看看,这些人在假山面前停了下来,还四处张望了一番。 有古怪! 秦黛心不自觉的看了段兴一眼,哪知这家伙也正看过来。 二人点了点头,又朝那些人看了过去。 火把通明。把四周照得很亮。只见七八个穿着短打的大汉举着火把四处查看,有两个还抬着一口大箱子,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 几个人见四周安静,没有异动,这才放下心来。其中一个人走到假山前的一块岩石上,伸手扯了一下什么东西,只听得一阵轰隆隆声之后,假山里头居然透出光亮来,那几个大汉抬着那口箱子,猫着腰进了假山,没多大工夫,里头又是一阵响,随后光亮湮灭,园子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看,我就说这里头有猫腻吧。”段兴跃跃欲试,问秦黛心,“三小姐,咱们去瞧瞧?” 秦黛心摇了摇头,心里突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为什么?”段兴看了看李婉儿,动了动蹲麻的脚,又转过头道:“是怕打草惊蛇?”要这样一直蹲下去吗,他的脚已经麻了。 秦黛心没答他的话,反道问他:“当初你知道我吃了赤阳果,可把这事儿告诉给别人?” 段兴叹了口气,才道:“除了我兄弟知道,还有几个人。”随即他把自己酒醉误事,泄露了秦黛心服用赤阳果之事讲了一遍。 “当时这些人里就有孟启如和他那个义子。”段兴有些丧气的叹了口气,又道:“三小姐,你与他结怨是不是也因此事?” 秦黛心摇摇头,反问他:“你托过李慕警告我?” 段兴一摊手,“我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所以是托他照顾你,保护你。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关键时刻不靠谱。”虽然段兴对李慕的行踪不是了如指掌,但他也知道李慕并没有待在台州,人不在台州,谈何保护啊! 秦黛心点了点头,没去计较这个,反倒是想起楚天衡去家里提亲的事情来,他不会是听了孟启如的吩咐,想着求了自己去,好打赤阳果的主意吧! 哼,他们倒是想得美。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段大哥,李慕虽然没有保护我的意思,但至少他确实曾经出声帮过我。”秦黛心微微的叹了一声,方才道:“现在已经确定了这假山里面有不为人知道的玄机,只是不知道里头到底是关着铁家大小姐还是别的什么人……”她沉吟一番,才道:“雪晴,计划有变,你留在这里接应裴虎他们,我进去瞧瞧。” 雪晴使劲摇头,“主子,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秦黛心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傻丫头,谁说我是一个人去的,你没看到段大哥已经跃跃欲试了吗?他跟着我下去,你就放心吧。” 段兴在一旁竖起大拇指,随后又对李婉儿道:“你也留在这儿吧。” 李婉儿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异议的道:“好,你要当心一些。” 秦黛心和段兴这才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异常后出了藏身之处,两人来到假山旁,秦黛心放风,段兴则是伸手去拉那机关。 原来那石头另有玄机,中心是空洞,里头有根绳索机关,用力一拉,藏在假山里的门就会打开。 轰隆隆一阵响,石板门自动打开,露出一个台阶地道来,秦黛心与段兴相互看了一眼,先后转身进了地道。 为您提供全文字小说免费在线阅读,小说章节更新快,错章修复及时,看免费小说就上 如果你觉得不错,请记得向朋友们推荐哦!衷心感谢您的支持! 本篇是小说巾帼娇第五百一十七章假山密道章节内容,如果你发现内容错误bixiage,我们会及时修复!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询问来路 雪晴跟李婉儿蹲在暗处,眼见着那假山中冒出点点火光了,随即又暗了下去,她们二人知道想必此刻秦黛心和段兴已经进入了地道之中。‘bixIAge’ “婉儿姑娘,你一点都不担心吗?”雪晴看了李婉儿一眼,这女子,不像是无情无义的人,她与段兴之间的关系明明非同寻常,可她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怎么可能不担心。”李婉儿看了雪晴一眼,才道:“只是我欠他的太多了,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牵绊他。我功夫不及段大哥,若真是在底下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只怕不但帮不了他,反而要让他分心照顾我,我不愿意再看到他因我受到伤害了。” 雪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婉儿又看看雪晴,反问她道:“你呢,不担心你家小姐?”她下意识认为雪晴是秦黛心的奴婢,根本没有留心雪晴对秦黛心的称呼。又或者是她的一颗心都扑在了段兴身上,没有注意吧! 雪晴也叹了口气,道:“主子的话我不能不听,别说她让我在这里等,就是她让人我去死,我也得照办。”炎黄以炎王炎后为尊,入炎黄者没有一个没发过血誓的。 李婉儿不懂,眼中疑惑重重,心想这婢女倒是忠心的很。 雪晴一笑,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被外人道。 “婉儿姐姐,咱们别说话了,还是帮主子留神一些吧,一会儿如果我们的人来了,咱们就去接应他们一下。” 李婉儿木木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与此同时,楚家上房里,许二进正局促不安的打量着四周围的景象,入眼的家什,器具都名贵非凡。那架子上摆着翠绿翠绿的雕件,莫不是翡翠的吗?还有那弥勒佛像,又白又润,是玉雕的不成?那最底的下摆着的茶壶,从里到外都是金光闪闪的。应该是金子的。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烛台,好像也是金子的吧?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许二进被满屋的金银玉器晃花了银。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扭了扭自己被绑成麻花一般的身子,吐了口浊气。 那日他与裴虎,马群,王小狗四人装成有钱人家的少爷主仆来到楚宅附近“闲逛”,果然被楚家的人盯上了,几人按照事先设定好的“角本”演了一场戏,果真让那楚家下人动了掳人的心思。\biXiAGe\他巧舌如簧的把几人“骗”进那挂着江宅匾额的府子里,刚进院子,几个便被从天而降的大网当头罩住,挣脱不得。那骗他们来的楚家人这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让人把裴虎等三人绑了,堵上嘴。不知道送到何处去了,单把他一人捂嘴用麻袋装了起来,让人抬着走了一段路,送进了这里。 这里应该不是江宅了,难道说是楚宅吗? 看这屋内摆设不俗。各处不沾一点灰尘,应该是一直有人住着的,难道说这里是那个楚天衡住的地方? 许二进,你能行的,你忘了三小姐说过的话吗?你这样做,是舍小我,成大业,况且顾大哥说过,这楚天衡只是有龙阳之好,喜男色,他并不吃人的…… 即便是这样进行着自我催眠,可许二进还是紧张到不行,他的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砰砰的乱跳着! 想要钓好鱼,就得备好饵。很不幸,自己现在就是这个饵,没办法,谁让他的长相随了他娘,生得白不说,偏还长着一对狭长的桃花眼,个子又不高,还瘦得跟个吃不饱的孩子似的!听顾大哥说,楚天衡就喜欢这样的男孩子,虽然他已经十九岁了,可看上去就像十三四岁一样,难怪连老大(裴虎)也说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 许二进有些害怕了,他宁可死,也不愿意让人那般侮辱。他都听说了,那些被送进宅子里的男人都被折磨死了,难道说,自己也会是那样的下场吗? 不,不会的,三小姐说过,她决对不会让自己受辱的,她会救自己出去的,一定会。 许二进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天这么黑,应该已经子时了吧?他们把自己扔在这里不闻不问的,难道说姓楚的有事儿,不来了? 一想到这个,许二进不由得暗暗欣喜,不来了好,不来了好,虽然知道这种事情逃不过,不过能拖一时是一时啊! 就在这时,门外长廊下传来了对话声:“……弄到了好货色?” “爷,小的哪儿敢骗您啊,人就在里头呢,你瞧瞧不就知道了?” “好,若真是好货色,爷必定重生有赏。” 屋里的许二进听了这二人的对话,吓得是魂飞魄散! 难道说楚天衡来了?他听得出来,那个自称小的的人,正是那日诓骗他们进宅子的人。 楚天衡站在廊下,冲陆庆低声问道:“人是哪儿来的?可靠吗?别像上次一样,恶心着爷。”他喜欢男宠,这是连他父母都不知道秘密。 楚家大爷喜男色,这是一个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此事关系重要,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楚家就会成为外头的笑柄,别说皇商了,只怕日后再无立足之地。好男色在世人眼里,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不被世人所接受,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隐忍着,忍着屋里,院子里的女人,私底下却没少沾男色,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外头买人,只能私下里养着几个心腹,让他们留意那些飘泊无依,出门在外的少年,趁无人掳进府里,狎玩后再杀人灭口。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楚天衡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不过那些被掳来的少年大都是孤身无依,流落在外的异乡人,没身份没背景,消失了也就消失了,没有人会问起,更不会有人去查。 来台州以后,楚天衡收敛了不少,一是因为有大事要办,他没那个时间和心情,二来台州不是楚家的地界,他也怕生出不好的事端,惹火上身。 可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呢?楚天衡本就不是个克已为仁的人,时间一长,便受不得禁欲之苦了,他让两个心腹,也就是猴子和陆庆,暗中掳了人来,先关在楚宅里几日,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这才下手。一来二去的,楚天衡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隔三差五的便让猴子和陆庆去掳人。这两个人是江湖混混出身,会点歪门邪道的本事,跟着他多年,倒也忠心,正因为这个,楚天衡才会破格提拔他们,这二人也算争气,事儿办得漂亮,嘴巴闭得像蚌壳一样严,倒也可堪一用。 说起来,也不惯楚天衡如今小心翼翼的,前段时间自己外出办事,在街上看中了一个白净秀气的小子,那人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看人的目光都是腼腆害羞的。楚天衡当下觉得胯下一紧,随后就吩咐陆庆盯着他,打听他的来路。 陆庆是做惯这种事情的,不用楚天衡叮嘱,就知道该如何办,他拐弯抹角的跟着这人到了住处,又与人打听了,确定是外地来的落魄读书人,一无功名在身,二无亲戚在此地,倒也算是个无依无靠,背景干净的人。陆庆掳了人来,当晚就把他送进了楚天衡的房间,也不知道楚天衡是下了多重的手,天还没亮呢,人就断气了。陆庆与猴子又亲自去埋了他,这才算了事! 本以为此人一死,万事大吉,哪成想这小子的家人突然找上门来了。原来这人姓赵,并非是无亲无眷之人,只不过之前失散了,两方联系上以后,这姓赵的读书人变卖了家产,北上寻亲,他为人谨慎,怕身上的钱财引来坏人,对外便称自己是个落魄的少年,出来讨生活,实则是在台州等着家里来人接呢! 楚天衡知道了此事,把陆庆和猴子大骂了一顿,好在这二人事情做得妙,先前掳人时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不说,后来埋人时也做到了人鬼不知,所以即便是赵家的人找来了,报了官,也找不到什么线索,最后结案时,判定了为失踪。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不就是失踪吗? 正因为有了先前这事儿,楚天衡才会有此一问。 陆庆连忙道:“瞧爷说的,小的哪敢再办那不靠谱的事儿,这回准保稳妥,此人是个外地来的公子哥儿……” 楚天衡一愣,随后道:“公子哥儿,那就是有钱的了?混帐东西,我不是说过,有身世背景的人不能碰吗?” 陆庆连忙道:“爷,您听小的说完啊!这公子是有些钱,可是他在家里是个不受宠的庶出,一直养在外头,这才要回南边去。小的都打听好了,南边的人,巴不得他死在上头呢,只给了两个小厮和一个傻大个儿护着,这一路上山高路远的,他不但不藏着,还穿金戴银的,那一身行头,啧啧,少说千两银子,就这,还不死在外头?即使是咱们不下手,那山匪响马也不下手吗?爷,依小的看,他这是作死呢!” 楚天衡这才满意了,又朝着自己房间走了过来,边走边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那几个随从可处置了?” 为您提供全文字小说免费在线阅读,小说章节更新快,错章修复及时,看免费小说就上 如果你觉得不错,请记得向朋友们推荐哦!衷心感谢您的支持! 本篇是小说巾帼娇第五百一十八章询问来路章节内容,如果你发现内容错误bixiage,我们会及时修复! 第五百一十九章 残暴,晕倒 楚天衡这才满意了,又朝着自己房间走了过来,边走边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那几个随从可处置了?” 陆庆一见楚天衡放慢步子走着,就知道他心里并没有放松警惕,对这个新送进府里的人还有防备。(BixIagE)他连忙道:“这少年十四五岁,长得十分柔弱,不高,很瘦很白净,一双桃花眼,哎哟,眼睛那叫一个漂亮,水汪汪的,像头无辜的小鹿似的,胆子可小了。爷您见了,一准儿喜欢。要不是因为这个,小的也不至少犯险掳个带了人的。他带来的两个小厮和那个傻大个儿护卫都在老地方关着呢,跑不了,就等着您这边完事了,嘿嘿,一起结果了。” 楚天衡身上毛病不少,杀人这种事情也喜欢讲究时机,他“洞房”之前,不喜欢院子里见血,非要等屋里的事完了,才把要杀的人一共弄死抬走。 猴子和陆庆在背地里没少说这事儿,陆庆抱怨楚天衡有怪癖,不好侍候,猴子倒是挺冷静的,还问陆庆,有龙阳之好的人能正常到哪儿去? 可不就是嘛! 陆庆收了自己的心思,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眼前这位爷可不好侍候,自己得小心点。 楚天衡听了这些,才算满意了,脚下步子生风似的,边走还边问道:“果真是个胆子小的?” 陆庆跟在后头,心里暗骂了一句“变态”后,才道:“是是,您见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楚天衡的房间门口,陆庆很识相的不肯往前多走一步,只道:“爷,小的就在廊下听差,有什么事儿,你言语一声。” 楚天衡点了点头,冲着门口站着的二人道:“行了。退下去吧。” 这二人巴不得早点走呢,免得听了什么不该听的,烂了耳朵,可是他们谁也不敢把心里的意思表现出来,纷纷行礼退下。 楚天衡开门进屋。随后把门栓划好。 许二进在屋子里头瑟瑟发抖,怎么办,怎么办?装晕?不行不行,他肯定会想各种办法让自己醒过来的,装死?更不行了。沉住气,沉住气。没事儿的,三小姐会救我的,顾大哥也会来。一切,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许二进深吸了几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整个人缩着肩。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他本来就十分害怕,再加上刻意演戏营造出来的效果,简直就是把一个胆小害怕的软弱形象演活了!以至于楚天衡一进屋,就看到了陆庆说的“水汪汪,像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BIXiAGE/ 都要被吓哭了,能不水汪汪吗? 楚天衡看着被绑住手脚的许二进,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他的嘴被塞住了,但是仍然可见是一个皮肤白皙,眉目清秀,弱不禁风的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大概是被吓坏了,像个兔子似的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格外忍人怜爱。 楚天衡笑了笑,陆庆好眼光,这人果然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就在楚天衡打量许二进的同时,床上缩成一团的许二进也在打量他。 朝他走来的这名男子个子很高,身形面目如竹似松,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贵气。 这人是楚天衡?好男色的变态? 不像啊! 唉,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败类,真是老天弄人啊! 许二进感慨了一回,对着楚天衡拼命的摇头,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楚天衡拿下了许二进嘴里的汗巾,端起他的下巴仔细的瞧了两眼,越看越中意。 许二进这个怕啊,他是又怕又恶心,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也可以用这样的眼神去托另一个男人的下巴!这样一想,他便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娘哟,您老人家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孩儿现在不得不哭啊!听说这楚天衡最喜欢这个调调,呃,忍了! “哟,瞧这个伤心劲,心肝,谁把你怎么了?”楚天衡自认温柔的擦去许二进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 呕~ 许二进强忍着,才没当场吐出来,他吸了吸鼻子,方才道:“这位爷,您行行好,放了我吧!” “怎么?你不乐意侍候我?”楚天衡明知故问。 许二进抽泣道:“这位爷,不瞒您说,我在家里虽然不受宠,可好歹也是少爷出身,虽说是庶出,到底也是家里的血脉,我,我不会侍候人,平常都是他们侍候我……” 楚天衡怪笑两声,松开了手道:“行啊,你不会侍候我,那我侍候你总行了吧?”说完竟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许二进这回是真傻眼了,“这,这不合适,我去南边是回家,家里人等不到我,会,会找来的……” 楚天衡解了腰带,退去了外头的袍子,笑道:“哟,胆子不小啊,还敢威胁爷?”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甩了靴子,连袜子也没脱,就直接脱了蓝色水波纹的绸缎裤子,露出里面一条红色的大裤衩子来,两腿之间似乎高高隆起,显得急不可耐。 许二进眼睛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挺住,不能晕,不然这畜生就要对你为所欲为了。 许二进的身体抖如筛糠,他是真怕啊! “爷~您饶了我吧!”这话说出来,都是带着颤音儿的。 楚天衡接近**的站在许二进面前。 许二进只觉得大热的天气里,四下都是冷风,吹得他汗毛全都站了起来。 楚天衡淫笑几声,心里越发欢喜起来,他就是喜欢看这些个小家伙惊恐的眼神,他就是喜欢听他们无助的哀嚎,眼前这小家伙一看就是个胆小的。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啧啧,以前还真没怎么玩过,必玩弄起来,必定与那些粗手粗脚的穷酸不同,别有一番滋味。 这样一想,胯下就更加火热起来。楚天衡朝着许二进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扑倒在床上。 许二进恨不能咬舌自尽,他努力挣扎着,大叫:“不要,不要。” 楚天衡脸上全是变态狰狞的表情。他大叫道:“叫吧,你叫得越惨,爷越高兴。”说着竟主动给许二进松开了绑在他手脚步上的绳子。 许二进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断了,这楚天衡,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楚天衡不满许二进突然安静下来,挥手给了他一个嘴巴。骂道:“叫啊,你怎么不叫。”此时的楚天衡双目赤红,面目可憎。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许二进挨了他重重的一巴掌,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耳朵里全是刺耳的鸣音,嘴角也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楚天衡这一巴掌扇的不轻。把许二进的半边脸都打肿了起来。 许二进突然觉得,楚天衡把他打清醒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不要啊,大爷,饶了我吧。”许二进扯开嗓子喊了起来,连屋外站在廊下的陆庆都听个一清二楚。 陆庆摇了摇头。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盹。 许二进的叫声,刺激了楚天衡,魔鬼一样的男人发起了疯,他把许二进摔进床里,开始撕扯起他身上的衣裳来。 许二进假装躲避着,护着自己,实际上他却把上半身故意暴露出来。 楚天衡以为自己逮到了机会,一把扯开许二进的外袍,衣裳片片醉开,露出里头大红的肚兜,楚天衡像受了刺激一样,一下子朝许二进的肩膀上抓去,把他的外袍彻底撕开,里头的大红锦鲤戏莲的越发真切起来! 就在楚天衡的神经兴奋到极点的时候,突然,肚兜上的锦鲤像是活过来似的,眼睛一动,竟冒出袅袅的白烟来。 楚天衡与许二进离得很进,二人几乎是面对面,相距不过一拳的距离,这白烟突然冒出来,一向警觉的楚天衡竟措手不及的全都吸了进去,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糟糕! 楚天衡脑海中只闪过这一个念头,接着眼睛一番,人世不知了。 许二进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迷翻了楚天衡,他一边哭,一边叫:“不要啊,啊,啊~”声音听起来惨烈异常,可其实,他是激动的,他安全了,安全了啊! 虽然脸肿着,嘴角挂着血,手脚皆痛,甚至还有一丝丝屈辱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可他毕竟保住了命,保住了清白,完成了任务! 陆庆不知道楚天衡着了道,还在廊外的柱子上靠着小憩呢! 许二进乱叫了一通,也算发泄了心中的憋屈,他定了定心神,连忙下床,把方才捆着自己的绳子找了出来,给死猪一样的楚天衡绑了起来。他翻了翻屋里的箱笼,顺手找出一件楚天衡的衣裳来,本来膈应这是变态的衣裳,可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楚天衡撕烂了,怎好见人? 许二进一面给自己换衣裳,一面又应付的叫了几声。 屋外的陆庆突然一个激灵,这屋里怎么只有那小子一个人的叫喊声呢?以往大爷办事儿,总是连哭带笑的,屋里鬼哭狼嚎声一片,今天怎么这般反常?他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没有听到大爷的叫声了。一刻钟的时间,足够发生点什么了。 陆庆猛的起身,欲到门口探个究竟,哪知他刚跨出一步,就被破空而来的一支冷箭射了个正着,陆庆不敢置信的低头瞧了瞧自己胸口上的箭,随后倒地不起! 随后,几个黑影走了过来。 ps: 这章很残暴。 为您提供全文字小说免费在线阅读,小说章节更新快,错章修复及时,看免费小说就上 如果你觉得不错,请记得向朋友们推荐哦!衷心感谢您的支持! 本篇是小说巾帼娇第五百一十九章残暴,晕倒章节内容,如果你发现内容错误bixiage,我们会及时修复! 第五百二十章 暴露,开打 这三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裴虎,王小狗和徐大川三人。 徐大川朝着地上的尸体踢了两脚,见人没有反应,这才给王小狗使了个眼色,二人合力把陆庆的尸体拖到暗处,这才与裴虎一起轻手轻脚的来到廊下。 屋里,只有一个人的惨叫声,不用细听就能分辨出来那是许二进的声音。 看来是得手了。 裴虎敲了三下门。 许二进是在屋里叫得正起劲,突然听到外面传过来一阵敲门声,他一个激灵的从后怕中清醒过来,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门前,细细的听着。 又传来三下敲门声。 这是几人之前商量好的暗号,敲两遍门,每次三下。 难道说是老大他们来了?许二进连忙向外看了看,隔着窗纱只看到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屋内火烛摇曳,裴虎自然也能看到门内有人鬼祟,他轻咳了一声,怕招来不必要的人,才问道:“是许二吗?” 连名字也没叫全,直接叫上许二了。 秦黛心要是在此处,非被几人气得七窍生烟不可,接头如此草率,真是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可是这几人运气倒好,还真没遇到敌人凭空跳出来。 许二进在屋里听到了裴虎的声音,激动的手都哆嗦了,太好了,娘家来人了!他底气足了,只觉得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飞快的打开门栓,开了门,把三人让了进来。 裴虎几人闪身进了屋子,许二进又探头探脑的朝外头瞧了几眼,这才关上门。 兄弟几个一进屋,就被屋里的情况给吓了一跳。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被子,衣裳碎片,一个男人只穿着一条裤衩被人捆住了手脚。躺在地上…… 这情况,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虽然几人也知道楚天衡有龙阳之好,可想像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区别的,眼见着屋内像遭了贼一样,许二进着,半边的脸都肿了起来,嘴角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也乱得不像话。 那啥…… 徐大川瞧了瞧躺在地上的楚天衡暗想,这畜生不会是得手了吧?要然许二进怎么这副德性?还换了衣裳。 裴虎看着许二进的眼神也不对劲。 许二进脸一红,低头道:“大哥,看啥呢?”其实他心里知道裴虎和徐大川的眼神是啥意思。也不怪人家。 许二进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里又怕又委屈,此时又被人误解失了身,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想着想着,他的泪就下来了。可许二进又不敢大声嚷嚷,只道:“我就是挨了打,怎么着也没怎么着,顾大哥给的药好使,怎么着也没怎么着。” 虽然说许二进有点语无伦次了。可屋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听明白了。 没怎么着就好。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裴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道:“眼下要紧的是把他带走,许二,你把眼泪擦擦,这回这事儿不管成不成,你是头号的功臣,兄弟们敬重你还来不及,没人敢笑话你。” 王小狗也道:“二子,是这话,你放心,哥哥们都敬重你呢!”他拍了拍许二进的肩膀,“戏文里都说了,舍生取义,二子,你是这份儿的。”王小狗竖起一个大拇指,冲着许二进比了比。 许二进听了这番话,一颗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他还真怕兄弟们会为了这个事儿瞧不起他,听了裴虎和王小狗的话,他才算放下了心。 “行了,收拾收拾,咱们离开这儿。马群往马厩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办完事。”裴虎又转头对徐大川道:“找条被子,把这个败类卷了。” 徐大川撸了撸袖子,唱道:“好嘞!”这事儿简单,他以前当土匪的时候没少干。徐大川直接把床上的被子拿下来,把楚天衡往里一踢,接着一裹,随即就扛了起来。 他块头虽然不及裴虎,可也是个壮实有力的,因此扛着一个大男人在肩上也不觉得吃力。 许二进恨不能肋生双翅飞离这里。 裴虎从背上拿出大刀来,道:“娘的,老子还没被亲爹亲娘以外的人踢过呢,一箭就射死了那厮,真是便宜他了。”说来也是三小姐的弓弩威力大,不然那么远的距离也未必一下子就能得手。 “大哥,哪儿来的刀?” “废话,我们进来救人,能不带家伙?三小丫早就安排好了。”徐大川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又把肩膀上的人掂了两掂,才道:“行了,走不走?” 自然是要走的。 几人刚要走,就听许二进道:“老大,可给我带了称手的兵器?” 许二进以前是跟着戏班子混的,功夫比普通人强点,跟正经练过武的比起来那就是花拳绣腿!他上山做了土匪以后,跟着山上的人学过几招几式,运用起来还算不错。动手打架的时候,他倚仗着身体灵巧,还真没少占别人的便宜。 “许二,你就跟在我们后边得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能行吗?”王小狗打量了许二进一眼,这家伙的半边脑袋都差不多跟猪头一样大了,还能打架吗? 许二进抹了抹嘴角的血,又拢了拢头发,才道:“我可不能做软蛋,实在不行,下黑手也行。”这家伙以前专门捡落,把被别人打倒的对手一顿痛打,因此还被叫过一段时间许捡落。 许二进在屋里四处转了转,终是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把夜壶,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确定这东西还算干净,才放了心,拿在手上道:“我就用他了。” 几人一看,哟,这不是夜壶吗?长柄歪身子,像是……石头的? “这楚天衡果然是异类,连夜壶也与旁人不同。人家有钱人不用金的,银的,瓷的。专用石头的。”裴虎打趣了两句,又道:“许二。沉不?” 许二进特别认真的掂了掂,方才道:“别说,大哥,这东西别看是空心的,还真挺有分量,要是抡时间长了,也挺吃力。不过没事。我拿得动。”他瘦是不假,可他有劲啊,虽然他比不得老大,徐大哥那样的气力。可他也是一个种过田,干过苦力的人,拿这么一个空心石头夜壶,不算什么。 “嗨嗨,我说你们这就聊上了?我这肩头上还扛着人呢。他不比夜壶沉多了?”徐大川道:“麻溜走吧,一会儿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几个人这才探头探脑的打开了门,扛着楚天衡往后花园辙去。这几人目标太大,即便是躲过了几个岗位,奈何楚府人多势众。明岗暗哨又多,终是被人发现了。 “什么人,站住。” 也不知道是谁心动了躲藏起来的暗卫,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呵!紧接着便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站住。” “什么人。” 安静的子夜突然喧闹起来,各种声音汇集到一处,十几个黑衣汉子手持武器把裴虎几个围住。 几兄弟好歹也是见过阵仗的人,一见对方人多势众,便立刻背靠背的圈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圈子,把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留给最信任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深夜擅闯民宅,快快束手就擒,爷爷考虑给你们一个全尸。” 裴虎虽然是本匪出身,可从来都不是欺善怕恶之辈,他知此行凶险,更是做了万足的准备,把生死抛之脑后了,与他同来的兄弟们,也都不畏恶势,一个个把家伙拿在手上,警惕的看着冲过来的人。 “民宅?我呸。”王小狗重重的唾了一口,才道:“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谁家民宅是这么个德性?” 裴虎握了握手里的大片刀,笑道:“小子们,怕不?” 怕?土匪也是在刀口上混生活的,如今,他们身负希望,还有什么可怕的? “怕个鸟,老大,咱们今天好好过过手瘾。”这些人可都不是好鸟,杀了他们不算是为非作歹,反倒是为民除害了。 “好嘞,徐子,把你肩上那家伙看好了。” 徐大川知道这个楚天衡很可能是哥儿几个的保命符,因此他连声道:“放心,有小狗子在呢!” “老大,放心吧,准保叫这些杂碎开开眼。”王小狗的功夫都是跟他爹学的,他爹是个捕快,功夫不俗,这家伙在山上的时候,除了裴虎和徐大川以外,还真没把别人放在眼里过。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过来,火光通天,看样子是别院的护卫听到风声,跑过来支援了。 裴虎拍了拍自己的大光头,大喊一声道:“崽子们,尝尝爷爷的刀法。”说完便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这一动,对方的人便不由分说的一齐涌了上来。 裴虎力大,刀法又快,先涌上来的人几乎全被他撂倒了,那些人有的被伤在要害躺地不起,有得则是被打懵了,正不分东南西北的时候,被持着石头夜壶的许二进上来补了几下子,他下手特别黑,正是痛打落水狗的作法,那些人被石头当头砸下来,哪有不死的?许二进此番受了屈辱,见了血倒不像先前那般忐忑了,反倒觉得痛快。 徐大川虽然扛着个人,可也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人打的,楚天衡也是七尺男儿,被子这么一卷,活生生又高出一些来,他在徐大川的肩头上横着,活生生就是一个天然武器,徐大川原地转几圈,这么一抡,所有人都害怕,不敢上前,谁知道这汉子肩膀上背的是什么啊! 他们可不想被活生生抡死。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人间炼狱 开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听听书也不错哦! 请牢记地址http:// 话说裴虎几人被楚家的护院现,在楚宅的西北角一处空地上打了起来,楚家人多势众,可到底这些人都是些普通的护院,功夫比起王小狗尚且不如,更别说像裴虎这样师出名门的壮汉子了,一大群人打了半天,并没能伤到裴虎等人,反倒让对方的人占了便宜,打死打伤十几个! 这样下去不行啊。 在楚宅这些护院里头,还存在着那么一两个儿头脑清醒的,你功夫不如人家,光人多没用啊!这里是台州,不是南边你楚家的地盘,人总有用尽的时候,不能没够的往里填啊!那大个子手中的大刀闪闪亮,舞动起来虎虎生风,他打了这么半天,连口气也没喘,汗也没见一滴,跟吃了大力丸似的,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脑子好使那个一合计,得了,搬救兵吧! 有人悄悄的退出了圈子,朝后院跑了过去,不用问,自是去搬救兵了。 搬的什么兵呢? 楚宅的守卫,有一部分是楚天衡从自己的家里带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原本就在这宅子里当差的人,这宅子里的人久不见主人面,懒散惯了,也是楚天衡来了以后,一个个才又精神了起来。楚家是生意人,财权虽非滔天,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做生意能做到楚家这个份上,牵扯的事情可不是三件两件就能说明白的,按常理来说,请些护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请护院,其实也是一个挺有说道的事情,像楚家这种财大气粗的雇主,不会只让府里的奴才舞刀弄棒的凑合着当护院,更不会去人牙子那里随便买些人来用。他们用的人,大都是从镖局和武馆里雇佣过来的,有功夫,身手好。并且要有实战经验,当然也有江湖人士落魄至此,做了楚天衡的门客。 不管怎么说,楚家的护院阵容是不容小觑的。只是这些人都打不得赢裴虎几人,他们还能去哪儿搬救兵?莫不是要去请官差吗? 官差?这年头的官差都是拿饷不办事儿的,再说楚家的水多深啊,凡有意外都是暗中解决的。哪能轻易去招惹官差呢! 他要去请的,自有旁人。 楚大爷来台州时。带了一位姓孟的爷爷来,与此同时还有一小队精椅,这些人平日里都待在后院,吃饭洗漱从不出后院一步,他们不苟言笑,神情肃穆,身上杀气凛凛的,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物。也难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嘛,这些人与那姓孟的同来。对那个孟爷爷马是瞻,惟命是从,许是在一处的时间长了,免不了沾上那孟爷爷一身古怪的脾气。 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与他们结识的。 那人脚步飞快的朝后院跑去,别的事儿都不要紧。先搬了救兵才是真格的。他一路小跑着,转眼到了花园,穿过前边那道月亮门,就是后院了。 “来人啊,前,前边有强人,闯进来了。”这人高声呼救,本意是想早些搬到救兵,好把那几个贼人拿下,哪成想却惊动了一直躲在草丛里的雪晴和李婉儿。 雪晴不是没有听到前院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可她得到的吩咐是留在这里,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这人跑过来报信,分明是要坏事的样子。 雪晴咬了咬下唇,从腰间扯出一把飞刀来,手腕一转,飞刀转着花似的飞射了出去,正打在那人的小腿上。 那人受伤跌坐在地上,捂着伤口惊恐的向四周看去,“谁,什么人?暗中伤人,算得什么英雄。”他也不过是一间小武馆里教出来的习武之人罢了,习武是为了养家糊口,与抱负无关。 习武之人也不都是不怕死的,那人脑子灵活,就更怕死了。 雪晴懊悔的叹了一声,竟没一下子要了他的命,果真要现身动手吗?她刚要动,衣襟却被李婉儿拉扯住了,雪晴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会儿的功夫,那受了伤的人挣扎着起了身,踉跄着朝后院跑去。 雪晴“呀”了一声,吓得那人步子更快了些,就在这时,雪晴只觉得耳边有疾风掠过,眼前银光一闪,方才还跑得不慢的那人惨叫一声,瞬间倒地不起,没了生息。 这是…… 雪晴看了看李婉儿。 李婉儿微微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针,悄声道:“我用了银针。” 雪晴这才注意到,李婉儿手里有几根细长的银针,正是针灸用的那种,针尖上泛着青光,莫不是淬了毒? 这,李婉儿不是大夫吗?怎么会暗器功夫,还会用毒呢? 李婉儿哪有空跟她解释这个,连忙道:“咱们去把他的尸体移走吧,我担心还会有人来,咱们躲在这儿,也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雪晴连连点头。 二人四处望了几眼,见四周无异,这才闪身出了藏身之地,合力把那人拖到别处。地上有一滩血迹,雪晴捧了土来掩盖了一下,夜色这么深,一般人也不容易看到,若遇到那武功高的,再怎么掩盖,只怕也掩盖不住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儿。 前院的打斗还在继续着,那里打斗之声就像被与世隔绝了一般…… 进入了秘道之中的秦黛心和段兴,自然也听不到前院的打斗之声。 话说秦黛心和段兴触动了假山的机关,走进了秘道,只见那密道幽深不见底,好似一个黑洞一般,即使是两旁石壁上点着油灯,可却丝毫照不进那密道底去。 密道内安静的怕人,借着墙壁上微弱的光,秦黛心和段兴四处打量着眼前的情况。 头顶是石板拱筑,脚下是石条铺路,左右两侧岩壁凿凿…… 还真是如铁桶牢宠一般! 二人小心翼翼的顺站石阶向下走,侧耳聆听着动静。 一点动静也没有。 真是怪异。 秦黛心与段兴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睛看到了疑虑。 已经进了这密道,就算里头空无一物,他们也没有道理在此时折返回去。 二人轻手轻脚的向下探,警惕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突然,底下传来了滴答滴答声,像是水滴到地面上的声音。秦黛心最先听到,她住了脚,拉住了还要向下走了段兴。段兴见她面色有异,便支起耳朵听了一阵,方才听出不同。 哪儿来的水声。 似乎又夹杂着风声? 阴风阵阵! 秦黛心微微动了动鼻翼,只觉得口鼻中都是咸腥之味,熟悉又陌生。她看了看段兴一脸凝重的样子,突然想笑。 她坦然一笑,道:“下去看看如何?” 段兴惊异于秦黛心瞬间的改变,不过,下去看看又如何?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会输给一个女子。 “好。”段兴突然觉得,就这样杀下去也不错,何必蹑手蹑脚的?该来的总是要面对,从他下到这密道那一刻起,已经别无选择。 二人抛弃了先前的小心翼翼,顺着石阶快步朝幽暗的深处走去,眼前的黑暗和狭长似乎已经到了尽头,向左一拐,竟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一个人工开凿的宽阔场地暴露在眼前,这里有百十平米的样子,头顶依旧是石板,四周墙壁上点着数盏油灯,把这里照得亮堂堂的。 只是,眼见之处,一片血红之色。 扑面而来的血腥之味让人做呕,那滴答滴答之声,原来是人血滴入地面,涓汇成流的声音。墙上用铁器叉着数十具尸体,有男也有女,无一例外都是青壮年,这些人死状各异,身体**程度各有不同,有的已经接近一具白骨了,有的则是刚死没多久的样子…… 江湖传闻孟启如练邪功,莫非是真的?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段兴是江湖人,手上也不是很干净,可连他这个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糙汉子都觉得想吐,那…… 段兴转过头看秦黛心。 那女子的脸被黑巾罩着,什么也年不见,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神从容镇定,仿佛眼前所见并非人间炼狱,而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场景罢了。那刺鼻的尸腐味儿没能让她皱一下眉头,满墙的尸骸没能让她露出一丝畏惧的神情…… 这女子,气度非凡,世间少有…… 胆子大的让人汗颜!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破风之声,段兴连忙出声:“小心。” 秦黛心其实早就现头顶有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她的感官敏锐,比起段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也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当那人持剑而来的时候,她一个闪身便错过了。 嗖嗖几声,又跳下几个人来。 这些人全都穿着青色的粗布短打,额头上绑着青色的头带,手里拿着各式的兵器,锋利的利刃反射出石墙上烛火的光芒,一跳一跳的,让人看了遍体生寒。 段兴眉毛拧成了一团,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秦黛心看在眼里,突然一顿。 青色,青帮? 难道说这些人都是青帮的人?都是段兴昔日的属下,兄弟? 秦黛心转头看过去,段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ps: 这两章写的好重口味啊 第五百二十二章 傀儡替身 段兴全身肌肉贲起,双目赤红,一口钢牙被他咬得嘎嘎真响,秦黛心离他足有一丈远,竟也能感受到他那滔天的恨意。 昔日手足,如今成了持械对峙的仇敌,让人情何以堪? 段兴的目光缓缓的在这些人脸上扫过。 来的一共八个人,无一例外的,他都认识。这些人都是青帮的中流砥柱,一个副帮主,四个堂主,还有三个是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在青帮散了之前,都是帮里一等一的好手,眼看上就能做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才了,可…… 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段兴突然觉得,这么活着真是没意思,与其自相残杀,他还不如死在这些手足手里。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段兴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一身颓废,好像在等死一样。 秦黛心大急,对面这些“人”都不正常,难道他就没看出来吗?他若是一直绷着方才的情绪,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怎么样,可这会儿他自己先泄了气,使得那些称不得人的人蠢蠢欲动了起来! 真是要命。 秦黛心连忙出声道:“段大哥,别在悲伤春秋了,这些人不对劲。”前世时,她曾经接触过一些奇人能者,那些人通常都是大有手段的世外高人,他们拥有常人不能理解和无法想像的某种能力,听起来像是特异功能,实际上又怎样没有人知道,也许是失传以久的秘技,也许是根本没有被世人知晓的存在,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玄而又玄,几句话根本说不清楚。 她记得自己出任务时救了一个老人,这老人身上没有功夫底子。可竟会一手催使傀儡人的绝技。这傀儡术到底如何,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凡是将死之人到了他的手里,生命都会以另一种形势延续下去,只不过成了没有意识,只会听从命令的活死人…… 这些人。就很像。 他们目光呆滞,身上全然是冷冰冰的气息。似乎没有一点生机,分明就是被傀儡术操控的傀儡! 经她这么一说,段兴也重新审视了这些人,确实,有些不对头。 他们曾是在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彼此性情如何,最是熟悉不过,段兴相信,既便是他们反目成仇了,彼此间要兵戎相见。一博生死,场面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 是不对劲。 段兴终于回过神来,全身都散发着戒备的气息,他轻声询问秦黛心道:“怎么回事?” 秦黛心摇了摇头,才道:“大概是傀儡术。” 此等邪术。段兴也有所闻,如今亲见,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些人像是中了这种邪术的控制!这秦三小姐也太不简单了,她怎么什么都知道,这天下事,江湖事,好像就没有能瞒过她的。 段兴看着面前这些人,疑惑道:“听闻傀儡术十分邪门,受驱使的傀儡无痛觉,只要接到指令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如今,怎么半天了,还没有动静?” 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藏着的人也十分费解,换作往常,这些人早就冲过去了,如今怎么竟不好使了? 想到这儿,他又闭目轻声念起咒语来。 场地中央一直站着没动的八个傀儡突然微微的动了起来,他们的手,脚,又或者是头部微微的动着,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秦黛心一叹,想起了前世那个老人的话,傀儡本是没有感情的,可傀儡在成为傀儡之前毕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就会有眷念的人,有些傀儡在面对自己“生”前亲近眷念的人时,会对进攻指令产生抗拒,从而不服从傀儡命令。 她想了想,把这话轻声对段兴说了。 段兴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动了动唇,没说出一个字来,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他习武时吃了苦头,全身上下折了好几根骨头,那时他才七岁,可咬着牙没哭;父母双亲再被人杀害的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自己愧为人子,那时他想着为双亲报仇,也没有哭。 可现在,他哭了。 这些昔日的兄弟,如今已经成了受人操控的怪物,可他们,却不想伤害他。 段兴想把那些伤害他们的人撕碎了喂狗。 孟启如你这个王八蛋。 躲在大石头后面的人一惊,猛的睁开了眼睛。 那些原本微微动着的傀儡全都不会了,全身一点生气也没有。 大石头后面的男人一咬牙,把食指放在口中咬破,用带血的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阵,随后又闭起眼睛念起咒语来! 这一次,那些没动的傀儡人,终于动了。 八个人各持兵器朝着秦黛心和段兴攻了过来,他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看不出机械的样子,出招奇快,招招逼向要害。 秦黛心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付这些傀儡,她手中的链子飞镖翻着花的朝那些傀儡打去,虽然对方“人”多,可好在近不了她的身,只是这些傀儡不知疼痛,更不懂退避,因此就算被秦黛心打中,停顿一下后还会反扑过来,至死方休! 段兴也受到了攻击,他没带兵器,全凭一双铁拳应战,心里又顾着往日的情分,即使知道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可是还是不忍心伤害,如此一来,难免会受伤。交战没几个回合,他便挂了彩,受了好几处的伤。 秦黛心在一旁看了,暗暗心急,她一链子挥走近前的一个傀儡,几步窜到段兴身边,用手里的链子飞镖把那些傀儡打退开来。 这些傀儡没有知觉,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便又扑了上来。 秦黛心大恼,冲着心不在焉的段兴大吼道:“段大哥,你醒醒,这些傀儡已经不是人了,他们不是你的兄弟,你就这样死了,他们也不会感激你。反倒是成全了仇人,难道你就不想帮着他们报仇吗?你就不想亲手杀了把他们变成傀儡的那杂碎吗?”她一边吼着,一边用力挥动着手里的链子飞镖,努力的护着段兴。 死在一堆傀儡的手里,传出去太丢人了。 段兴听了这话,哪还能不清醒过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捉了孟启如那杂碎。 “孟启如,你个乌龟王八蛋。”段兴大孔一声。从秦黛心的身后闪身出来,他发疯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一个傀儡的胳膊。 一人一傀儡来了个面对面,都有一刻的恍惚。 这傀儡生前名叫杨铁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几次跟他出生入死,还替自己挡过刀…… 往事如同烟雾一样飘散到眼前。 那傀儡也不知道“想”“感应”到了什么,竟也微微异常,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疑惑。 段兴大吼一声,伸出手来。用足内劲,一掌劈在杨铁生的劲间。 那傀儡被劈成了两半! 秦黛心大惊,段兴这厮是内力深厚,还是天生神力? “段大哥,给你的兄弟留个全尸吧。这些傀儡头骨后面都有银针,只要拨了它,他们就会不爱控制了。”这也是秦黛心刚刚发现的,那银针没入发际之中,根本不易被人察觉,秦黛心能看见,也是凑巧。 段兴听了这话,又喜又悔,她怎么不早说? 两人与傀儡智斗,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尽量拨去他们脑后的银针,当然,到了危急关头,不得己也只能伤害他们了。 两个与傀儡斗了近一个时辰,才最终把这些傀儡制住,除了先前被段兴打成两半的杨铁生以外,另有一“人”被秦黛心用暗藏的匕首割了脑袋,这才安生了下来。 就在两人把傀儡全都制服之时,一直藏在大石头后头的人终于受不了,狂吐了一口血,也因此心动了二人。 段兴与秦黛心听到了动静,连忙朝大石头跑了过来。 石头后面坐着一个中年人,一身黑衣,中等个头,面部阴郁,整个人全身上下都被汗打透了,胸口嘴角处都有血迹,一张脸苍白无血色,如同大病中人。 这人是孟启如? 秦黛心虽然见过孟启如,却是在酒肆里远远的见过一回,他当时还戴了一个大大的斗笠,把脸全都罩住了,因此秦黛心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不是孟启如。 段兴是认识的,他一把拉起地上的人,大叫道:“孟启如,你这乌龟王八蛋,有什么事儿你冲着爷爷来,你凭什么祸害我兄弟,你凭什么?”他大叫两声,一下子把手里的人撞在石头上,随后铁拳便如同雨点般的落在孟启如的身上。 江湖传闻孟启如会邪术,却原来,他会傀儡术,他的兄弟,都成了傀儡。 大石头上的人本来就受到伤,又被段兴这一通胖揍,如今已经奄奄一息,眼中的神采似乎也要消失了。 秦黛心一把拉住了段兴,道:“段大哥,不对劲。” 段兴连吼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住了手。 他气喘吁吁,不解的看着秦黛心。 秦黛心指了指大石头上的人,道:“你确定他是孟启如?”江湖人传的孟启如,是个武功高强,极为清高的人,秦黛心知道的孟启如,是个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小人,这样的人,这样的祸害,眼下就要死在她的面前了。 瓦那的细作,用来瓦解大雍的细作,藏在大雍多年没被人窥探到一丝一毫真身的孟启如,会这么容易就死吗? 段兴听了这话,也冷静下来,他审视着面前的人。 他半躺在大石头上,眼神已经开使涣散,嘴里不住的蠕动着,似乎在挣扎,在求救…… 段兴大惊,上前细细的看了一番,伸手在那人的脸上摸索起来。 秦黛心眼睛不眨的盯着看。 突然,段兴的手一顿,轻轻一扯,手中顿时多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ps: 谢谢大家支持!手里还有票票吗? 第五百二十三章 叩拜大礼 人皮面具! 小说中杜撰的东西竟然真实的出现了! 也就是说,这人不是孟启如。 秦黛心再看过去,那人已经没了生息,被揭了面具的他双目暴睁,似乎死不瞑目。那是一张较为年轻的脸,与孟启如的年纪不符。 段兴说不出此时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他失魂落魄的坐到了地上,又哭又笑起来。 秦黛心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段大哥,你得振作起来,你那些兄弟死得多冤枉啊?大仇未报,你没有资格伤心。孟启如一日不除,你和婉儿姐姐就都不会安心,难道你就让他这么逃了?就此放过他?” 放过他? 不,不可能。 段兴红着眼睛道:“我与这厮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秦黛心平静道:“如此最好。看来孟启如是早有察觉,因此才会找了替身,自己逃了。依我之见,他怕是逃回老家瓦那去了,段大哥想要报仇,应当振作起来才是。” 段兴猛的起身,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朝着秦黛心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多谢三小姐告知我傀儡术的事儿,不然的话,我现在只怕已经死了,若是没有三小姐提醒,我这些兄弟只怕都要死无全尸了。” 秦黛心扶起他,道:“段大哥别客气,咱们也算是共患难一回,你若不嫌弃,就跟着婉儿姐姐叫我名字吧!” 段兴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墙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尸体,心里一阵阵的发堵。 秦黛心主动道:“这些人应该都是他用来炼制傀儡的,只是都失败了。”段兴的兄弟们都是习武之人,身子底子极好,所以才会都成功了。或许。也有不成功的,或许那些墙上的尸体中也有段兴其他的兄弟,只是如今已经辨认不出来了罢了。 “段大哥,咱们上去吧,我的人应该已经抓了楚天衡,婉儿姐姐在等着你呢。” 段兴点了点头,对秦黛心道:“三……秦姑娘,那个。能不能把你的链子飞镖借我,借我用用?” 秦黛心点了点头,直接把手里的链子飞镖递了过去。 她如此痛快,段兴反倒局促了,“你也不问问我,干什么使。” 秦黛心一笑,看了一眼远处毫无生机的尸体道:“你是他们的老大。自然应该为他们收尸善后。” 段兴眼圈一红,她都不嫌弃吗。他是借来捆尸的呀! 秦黛心直接走过去,把链子飞镖放在他手里,道:“段大哥,用我帮你吗?” 段兴摇了遥头,“我,自己来。” 这是他的责任,他不想借他人之手。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在上头等你。” 段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走到那几具尸体旁边。 秦黛心不想打扰他。顺着来路往回走,她边走边想,铁寒衣不在地牢之中,她在哪儿呢,是已经遭遇到了不测,还是被藏到楚宅其他地方了。 来时与回时的心境是不同的,秦黛心没用多久就来到了地道口。她借着石壁上微弱的烛光细看,终于发现了触及石板门的机关,轻轻扣动后,眼前的石板门刷的一声开启。 秦黛心来到了地面之上,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心情也为之一振。 外面的世界原来早已经喧嚣一片。 雪晴和李婉儿已经等待多时了,见秦黛心出来了,二人皆是一喜,李婉儿看向秦黛心身后,急道:“段大哥呢?” 秦黛心笑笑道:“他没事,只是有事儿要忙,婉儿姐姐,他现在很伤心,你能在这儿陪他一会儿吗?”在秦黛心看来,李婉儿在段兴心中应该很重要,这么悲情的时刻,重要的人能陪在身边,应该会稍感安心吧? 李婉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还是重生的点了点头,不管段大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都愿意留下来陪他。 秦黛心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往外走,雪晴连忙跟上,主仆二人来到花园之中。 “主子,裴虎他们捉了楚天衡,还有楚家的家丁和护卫,都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的,没想到裴虎功夫那么厉害,我现在相信他是刀王的徒弟了。” 秦黛心顺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听着雪晴叽哩呱啦的道:“主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徐大川他们几个与裴虎汇合了,马群在马厩动了手脚,那些想跑的人还没来得及跑,便被王爷派来的人拿下了……” 秦黛心听着,有一刻的恍惚,一切都有按照她预先计划好的步骤一步步的实现了,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胸口处沉重异常,不知道是受了段兴心情的影响,还是别的什么。 正在这个工夫,裴虎等人找了过来,他们远远的看见秦黛心,一个个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胸口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汗。 没有秦黛心,他们就还是见不得光的土匪,没有秦黛心,他们也不可能证明自己。 十几步路,他们走得格外郑重,仿佛每一步,都有千万斤重一般。 许二进想,如果没有秦黛心,他可能一辈子不敢想自己会做像今天这样大胆的事情,无论走到哪里,人们还会笑他是一个父不详的野种,还会笑他长得像个娘们儿。可老大他们说,今天自己做了一件最了不起的事情,以后他可以挺起胸膛做人,没有人再会瞧不起他。 裴虎也想,这件事情如果交给他去做,他会怎么做?如果没有秦黛心事先的安排,他会让许二进扮成富家公子,假装中了圈套吗?他会事先想到逃跑的法子,在靴子底下装了匕首。割开绳子与徐大川他们汇合吗?他会料到有人要趁乱逃走,所以先撂倒他们的马吗?他会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吗?裴虎自嘲的摇了摇头,他哪怕能想到其中的一两件,便已经是不错了,怎么可能像三小姐那样想得面面俱到呢! 所有的人心里都只有这一个想法。 楚宅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秦黛心坐在花园的石头上,扯去了头上的面巾,神情有些微异的看着眼前跪倒的这几个人。 如此大礼,这是要做什么? “三小姐,请受我等一拜,再生之恩,永不敢忘。” 众人心悦诚服。行叩拜大礼。 行事前,顾惜败说了一番,此时犹在耳边。 他说:“王爷嘱咐,此行若是成了,不论你们先前是何种身份,做过些什么,都可既往不咎。待尔等凯旋之时。即刻招入王爷麾下,从此追随他的左右。” 裴虎到现在还记得。顾惜败重重的看了自己一眼,话里有话的道:“从那日起,你我便是兄弟。” 这些都代表了什么? 他们不再是白身,不再是见不得阳光的过街老鼠,他们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他们会被人尊尊敬敬的叫上一声军爷!而且还是睿亲王手底的的兵! 难道这一切都是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他们这些没什么真本事的汉子有什么能耐让堂堂王爷另眼相看?还不都是因为三小姐,因为她,那远在天边的人才会看到他们,给他们一个机会。 秦黛心不知道这些事儿。只觉得他们有点小提大做了,当初点拨提拔他们,自己也是存了私心的,当不得如此大礼。 秦黛心瞧了瞧地上的几个人,突然道:“徐大川呢?” 地上跪着六个人,缺了一个她最熟悉的。 裴虎等人跪直了身子,左右看了一眼。可不是,没看到徐大川。这家伙方才还在呢,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跑不见了呢?他以前办事,可没这么不靠谱过。 裴虎有点着急,也顾不得礼数了,急急的站起身来,“我去找他。” 其他人也都起了身。 秦黛心拧眉道:“要救的铁大小姐也没有下落,你们可找到人了?” 裴虎等人听了这话,全都有些诧异,当初不是说,那个什么铁大小姐会在假山内的地牢之中吗?怎么三小姐进去找了一圈,没发现人吗? 秦黛心看了众人的表情,心里有了数,看来他们一心认为铁寒衣在地牢之中,所以并没有仔细找过别的地方。 “我是人,不是神仙,我说的话并不一定都是对的,我的判断也不是十成十准确的。你们要记住,任何时候面对任何问题,都要做两手,三手,甚至更多手的准备。” 她语气十分严肃,其他人自然听得认真。 “三小姐,我们明白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好,现在,你们分头去找,雪晴,叫上人跟着一起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铁寒衣和徐大川给我找出来。” “是。” “知道了。” 雪晴与众人散去。 秦黛心这才松了一口气,楚家已经被慕容景的人控制住了,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只要能找到人,就好。 秦黛心又想起段兴来,也不知道这汉子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没有。 她转身去了假山处,发现了段兴大汗淋漓的坐在地上,李婉儿在一旁掉眼泪,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八具尸体,六具完好无损的,两具一分为二的。 段兴把这些兄弟都背了上来。 秦黛心点了点头,对段兴的评价又高了两分。 这时段兴和李婉儿也看到了她。 段兴挣扎着战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微微抖着,看得出来他累坏了。以段兴的能耐,负重这点小事儿根本不在话下,别说八具尸体,就是八百具尸体,他也照样背得动。可大悲之下,人的力量似乎就被掏空了一般,段兴觉得背他这八个兄弟,仿佛把他一生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 “秦姑娘,谢谢。”语毕,行大礼。 秦黛心一愣,今儿,这是怎么了? ps: 差点断更,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呜呜~~~ 第五百二十四章 又有手段 永久网址,请牢记! 段兴抬起了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小说网WWW.。 他的脸上都是汗水,头发有些乱,额前还粘着几缕掉下来的长发,一双眼睛红的吓人,也不知是哭了多少回。身上的衣裳被划破好几块,露出里面翻卷的皮肉来,好在都是些皮肉伤,流血并不严重。 “秦姑娘,多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也许就死在里头了。”八个傀儡人一起发力会有多可怕?他们没有痛觉,不知道疲累,打倒了还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至死方休!段兴沉湎于昔日兄弟情,不忍对一群傀儡动手,却身处险境,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如果没有秦黛心的那一番话,他或许真的就心甘情愿的死在那些毫无知觉的兄弟手下了。 “段大哥说得哪里话,我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秦黛心上前一步道:“段大哥,你的这些兄弟,埋了吧!” 段兴点点头,“天一亮,我就去……”他本来想说自己去直板棺椁,可说了一半才想起来他囊中羞涩,只怕买不起八口上好的棺材。这样一想,段兴的目光就变得有晦暗不明。 秦黛心只他只说了一半的话,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八具尸体上,心里顿时明了,当下道:“段大哥,下葬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段兴惊讶了片刻,随后默然,他别无选择。 段兴抱拳道:“秦姑娘,这个情,我段兴承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走到李婉儿身边拉住了她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李婉儿像极了纪笑海,嘴巴最像。 李婉儿觉得怪异,下意识的去瞧了瞧段兴。 段兴的视线始终停在那些尸体上。 李婉儿这才转过头来,“怎么了?” 秦黛心有心问问她的身世。却觉得此时时间地点都不对,因此摇了摇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杂乱的脚步声和争吵声由远至近。 “……好端端的就不见就不见了,敢情你是抱着娘们滚到沟里去了。” “啧啧,嫂子要是知道了。还不扒了你的皮?” 徐大川气得要死,偏偏回不了嘴,事实摆在眼前,他说什么都是在做无用功。 “这娘们儿哪里好了,手细长细长的,屁股还小,一看就不壮实,指不定不好生养。” “嘘,三小姐在前头呢,说话注意点。” 众人收了声。乱哄哄的来到秦黛心的面前。 “嘶~” 一道道抽气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怎么回事?” “嘘。” 八具尸体目标太大,这里没有瞎子,自然谁都看得见。 秦黛心轻叹了一声,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道:“裴虎,你说。怎么回事,徐大川去了哪儿,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怎么还抱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 李婉儿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因此悄悄退了出去,与段兴一起往后靠了靠。 裴虎这才道:“我们按你的吩咐,分头去找这小子和那个铁家姑娘,结果找遍了整个楚宅也没发现这二人踪迹。我们几个挺着急的,一边找一边喊,结果在一个枯井里找到了他们。” 秦黛心愕然的看着徐大川怀里抱着的女人。 衣衫略有不整。头发披散着,连样子也看不真切。 这是那个铁寒衣? 徐大川只道:“三小姐,咱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铁家的那个小姐。” 秦黛心是见过铁寒衣的,她上前一步,仔细瞧了瞧才道:“雪晴。把人接过来,好好安顿一下。我记得楚家前院似乎有个独立的小厢房,地方怪清静的,把人移到那里去。”她对铁寒衣没有恨,也没有同情。不过不管怎样,大家同是女子,她再怎么不喜欢铁家人,也不会让铁寒衣这么尊严尽失的躺在一个有夫之妇的男人怀里。 雪晴上前接过铁寒衣,见她人晕着,便连抬带抱的把人扶到角落里去了。 秦黛心上前看了看,对李婉儿道:“婉儿姐姐,还要劳烦你帮她看看。” “份内之事。”李婉儿上前瞧了瞧,先是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搭了脉,这才道:“无碍,不过是受了惊吓,有些气虚,大概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李婉儿心疼这人是个女子,竟羊入虎口进了楚宅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清白保住没有。她又细看了这姑娘两眼,见她眉目清朗,不似妇人相,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歹是保住了清白的,虽然说楚天衡有龙阳之好,可这宅子里那么多男人,保不齐就有起了歪心的,如今她虽然晕了过去,可清白还在,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秦黛心看见李婉儿细细的端详着铁寒衣,先是有些紧张,随后竟是松口气的样子。 不会吧,那个也能看出来? 秦黛心暗自yy了一番,才清清喉咙道:“雪晴,叫上人,给铁大小姐略微收拾一番,暂时安顿在楚宅前院的那个小厢房里。” 雪晴应下了,又问,“主子,不去桂花胡同吗?”她是想问为何不把人直接送去铁义侯那儿。 “你当铁家人是傻子还是瞎子,铁义侯受了伤不能来救人,不代表他不会派人关注这里,事情闹得这么大,铁家人或早或迟一定会露面的。” 雪晴连忙称是,与李婉儿架着铁寒衣离开。 李婉儿临走时,若有若无的看了段兴一眼。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对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想起另一桩,直接点名道:“蒋大兴。” 沉稳的汉子上前一步,道:“三小姐。” “这位是段大哥,与我有旧。他的兄弟在楚宅遭了难,全折在这里了。段大哥现在是悲痛欲绝,只怕不能料理这些人的后事儿,我把这事交给你去办。天一亮,立刻去街上最好的寿材店挑上等棺椁,寿衣等物,务必让他们体面入殓。” 蒋大兴面不改色的道:“三小姐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秦黛心轻轻颔首,之所以挑蒋大兴去办这件事。就是看中了他的沉稳。 “段大哥,这些人是你的兄弟,你有什么特别要交待的没有?” 段兴只觉得今天晚上他收获了太多的东西,在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帮助会带来太多东西。 一时间,他只觉得有些吸收不了。 段兴想了想,只道:“兄弟们都是江湖人,也没有必要做什么法事,一切从简吧!只一条,我希望他们能葬在一起。彼此间也能有个照顾。” 秦黛心又道:“蒋大兴,记下了没?” 蒋大兴连忙道:“我都记得了。” 秦黛心说了声“好”后,才又道:“天亮时,我让人给你银子,别舍不得花。” “是。” 秦黛心转身对段兴道:“段大哥,不如你去休息一下?有他们在这里。不会有事儿的。婉儿姐姐在前院,不如你去看看她?” 段兴想她怕是有话要跟心腹说,因此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头。 秦黛心最欣赏的就是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她让蒋大兴跟着段兴,不是怕段兴想不开做什么傻事,而是想让他们有时间讨论一下那八个人的丧事到底怎么办。 花园里如今只剩下七个人,又都是自己人,所以秦黛心直接问徐大川,“到底怎么回事。” 徐大川一脸的苦相。 原来他本也是跟着裴虎他们的。只是路经一处僻静处时,突然尿急,徐大川也没跟别人打招呼,就自己找地方方便去了。他想得挺简单的,这楚宅他虽然不熟悉。却也来来回回的摸了几遍,如今局势已经被自己人控制住了,危险也没有了,自己这个大活人难不成还能丢了? 他还真就丢了,一个没留神,踏空掉进了井里,身上摔伤了好几处。 可当时裴虎他们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少了一个人。徐大川在井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算苦了一回。 他还没方便呢!反正也出不去,索性就地解决一回吧,哪知刚解开裤子,就看到井里还有旁人。把他的尿都吓回去了。 一个晕倒的女人躺在井底边缘处。 徐大川想起秦黛心说没找到铁家大小姐的事儿,就猜想这个女人应该是铁寒衣。他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看看人还活着不,结果刚一下前,那女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接着就放声尖叫。 徐大川的裤子还没穿好呢…… 后来…… “后来老大他们就来了,救了我上去。三小姐,我跟她真没事儿,我,我。”他才是那个吃了亏的人好不,都被看光了。 秦黛心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就这么一会儿,竟然出了这档子事,不过也让他们阴差阳错的找到了铁寒衣,真是福祸相依啊!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秦黛心突然停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来! “把面巾都戴好,别让铁家的人看到咱们的样子,去通知雪晴和李大夫一声,还有段大哥和蒋大兴,让他们都把脸罩上。” 裴虎给王小狗替了一个眼色,这家伙十分机灵,转身去办差事了,只是他不太明白,大家都穿着夜行衣,行事倒也方便,戴个面巾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秦黛心朝徐大川招了招手,徐大川瞧了瞧裴虎,磨磨蹭蹭的走上前来。 “附耳过来。” 徐大川只得把脑袋偏向她。 秦黛心轻声在徐大川耳边嘀咕起来。 徐大川的眼睛越睁越大,娘呃!这三小姐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毒! ps: 昨天看了留言,感觉好窝心,恕恕并非勤勉之人,文笔又一般,写出来的故事拖拖拉拉的……可还有亲那么期待的等着更新,恕恕在此真诚的说一声谢谢了,我会努力的。 WWw.为你提供精彩言情小说免费阅读! 第五百二十五章 救与不救 桂花胡同里那栋普通的民宅,今天有些不普通。 住在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宅子里住着一对夫妇,男得长得丑,女的颇有几分姿色且能说会道,很招人喜欢。这夫妻两深入浅出,几乎不怎么跟四邻打交道,起先还有人说他们来路不正,许是从别处私逃出来的,那女子长得好,怎么就嫁了那个个丑汉,她不会是贵人府上的逃妾吧!大家对这宅子十分好奇,各种猜测流言满天飞。 后来大家才知道,人家之所以低调生活,是因为家里有病人,受不得吵闹。自那以后,大伙也常见大夫上门,才算明白之前是他们误会了人家。 这这几天,这宅子又古怪了起来。 隔壁住了着的王老汉敢对天发誓,这回可不是胡诌,而是他亲眼所见!那天他半夜起来上茅房,突然发现隔壁有人说话,王老汉暗暗惊讶了一回,旁边这家一向安静,一天到晚也听不到几句说话声,怎么这大半夜的,突然有人说话了? 王老汉脑袋里起了龌龊,连方便也顾不上了,提起裤子悄悄趴在墙头上看了一回,这一看不紧,惊得他几乎从墙上跌下来! 三更半夜的,对面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站着好几十号人,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身杀气,比后街杀猪的屠户耿二彪还吓人,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双腿打颤。 王老汉暗地里叫了一声“娘”,轻手轻脚的下了墙头,屎也顾不上拉。掉头就往屋里跑。 没过一天,旁边院子里竟然鬼哭狼嚎了起来,王老汉心里头好奇,可是却再也不敢趴墙头了,他听着那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声音,听着有人喊“请大夫”,还听见有人骂娘,院里热闹非凡。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不知底细,只觉得这宅子才更回古怪了。 这隔壁住了着的,可不就是麻五和韩月娘嘛,涌进来的那一大群人,不用问,自是铁义侯他们。 话说那日铁义侯遭了暗算。受了伤从马上跌落下来,人事不知。铁义侯世子,铁长鹰又急又恼,拼命护着自己的父亲从街上退了回来。一行人也顾不上别的,连去楚宅救人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了,铁长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父亲不能有事。 他们人马慌乱。一身狼狈的回到桂花胡同,把麻五和韩月娘吓得够呛。怎么才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灰头土脸的回来了?看样子是遇袭了?天,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活驴,竟敢袭击侯爷,而且好像还得手了。 可更吓人的还在后头。 当铁义侯满脸上血的被进屋里时,韩月娘差点没倒到地上去。铁义侯被人抬头,头发散着,脸上血污一片,一只眼睛上焦糊一片。好像还能闻到肉皮被炙烤的味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夫妻二人开口,铁长鹰便对麻五道:“去,把纪笑海找来,让他给父侯诊治。” 麻五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口齿不清的道:“纪,纪太医醉着呢,怕是叫不醒。”再说这纪太医是什么脾气啊。听说除了皇上,太后和睿亲王以外,谁都请不动他,他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太医。可却是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他那一身起死回生的医术,就是狂傲嚣张的本钱。人吃五谷杂粮,谁能难保自己不生病呢!满朝上下都怕得罪这能救命的活神仙,因此不但不敢开罪于他,还捧着他,惯着他…… 铁长鹰才不管那么多呢,眼下人命关天,纪笑海不救谁都行,唯独不能不救他父侯。 “醉着?把他给我叫醒,叫不醒就用水泼,若再不醒,就拿刀子捅,捅到他醒了为止。” 麻五没敢说话,连忙下去了,边走边想,让人家醉了的是你,让人家醒了的也是你,明明是有求于人家,却摆出一副主子的模样来,纪笑海的主,可是不谁都能做的。你是世子爷就了不起吗?皇后怎样,后宫妃嫔又怎样,听说,纪笑海从不把那些贵人放在眼里,就是国公府的人想求他去请个平安脉,都得三番五次上门,赔着笑脸,他才拖拖拉拉的随便应付一下……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听说。 麻五心里这样想着,可速度却一点没受影响,脚底下生风似的,转眼就到了厢房,麻五动作迅速的推开了门,脚还没迈进去,就听里面有人道:“怎么不敲门?” 麻五一个激灵,抬眼看去,本该宿醉不醒,酩酊大醉的人,此时正神清气爽的坐在桌前用茶。 麻五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院子里好些人,都朝这边张望过来。 纪笑海冷冷的道:“来了便进来,杵在那儿做什么?” 麻五这才道:“先生,侯爷受了伤,世子爷让我请您过去瞧瞧。”寻常大夫听了这话,听怕要拎起药箱就走了,可纪笑海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的品着茶。 麻五脸上表情顿时讪讪然起来,他就知道,这尊大佛不是自己能请得动的。 纪笑海放下茶杯,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十分讽刺的道:“我没听错吧,铁家那群武夫,竟也会用请字?” 呃,确实没用,这话不过是自己斟酌着说的。 麻五讨好的笑着,道:“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极浮屠。我家公子与秦三小姐是亲兄弟,不看别人面子,单看三小姐的份上,您去一趟吧!”麻五看得出来,这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纪笑海对秦黛心的态度可不一般,说拿她当主子敬着也是贴切的。 纪笑海挑了挑眉毛,道:“你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罢了,去瞧瞧吧,不过你的嘴最好严实些,否则秦家大公子也保不了你。”说到最后,眼神里竟然带上了一抹厉色。 麻五的脑袋嗡的一声,忍不住想到,人人都知道纪笑海对睿亲王惟命是从,此人虽然在太医院当差,捧得是皇宫的饭碗,可他却是睿亲王的人,公子当初就希望能请他过来给英儿看看,可即便是打出了铁义侯府的名头,三番五次的请了好多回,却依旧没能够如愿。不知道怎么的,这人突然自己蹬门了,而且好像他跟三小姐是故人,二人之间的样子竟是十分熟稔的样子,难道说,三小姐竟与睿亲王有牵扯不成? “想什么呢?”纪笑海不知何时拎了医箱来,道:“不顾你家主子了?” 麻五当即清明,把心里惊涛骇浪的想法强行按了回去,道:“是是,先生这边请。” 二人尚未来到上房,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跳脚的骂声: “……大夫怎么还没来,这姓纪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砍了他的脑袋!”这声音分明就是铁义侯世子的。 纪笑海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嘲讽得麻五的脸都要滴出血来。 我的小爷,正是求人的时候,怎么嘴上也不顾忌着点。 二人推开门,进到屋内。 铁长鹰几步来到门前,一把抓起纪笑海,不由分说的把他拖到床前道:“纪笑海,快,救我父侯。” 小小的陋室,简易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身躯,铁义侯躺在上头,一脸的污秽,生死不知。 原本是重情重义,忠勇可嘉的人,竟然为了所谓的国之未来,为了女儿能嫁进睿亲王府,竟用了那样的手段,可见,是老糊涂了吧? 纪笑海在铁长鹰的催促下,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给铁义侯把脉。 半晌过会,他收了手。 铁长鹰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我父侯情况如何?” “老侯爷身体底子非常好,此时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必未损及五脏六腑,只要处理得当,再喝药调养一段时间,就又可以恢复了,只是他这眼睛,保不住了。” 什么?眼睛保不住了?威风凛凛的铁义侯要成独眼龙了?铁长鹰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上前抓住纪笑海的衣领,恶狠狠的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眼睛保不住了?你是大夫,怎么就保不住我父侯的眼睛,你是干什么吃的?整个朝堂之上把你捧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你医术如何如何高超,结果呢,连我父侯的眼睛都治不得,难不成以前你都是在招摇撞骗吗?爷今天告诉你,我父侯的眼睛若是好不了了,你也别想活命,小爷要你陪葬。” 铁长鹰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若是换了一般的大夫,听了这话只怕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纪笑海可不是寻常大夫,只见他轻轻笑笑,才道:“世子爷,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侯爷的命能保住,也是要看我心情的,你这般大惊小叫的,不如去另请高明吧!至于我的能不能活命,呵呵,这事儿还真不是你说了算的。”他虽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甚至死对他来说比活着要幸福,可他的命却是早已经卖给了别人,除了他,谁也没有资格能拿走他。 “救与不救,都是我的事儿,你,作不了我的主。” “你……”铁长鹰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没想到纪笑海竟不买铁义侯府的帐!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世子心思 铁长鹰真的能动手杀了纪笑海吗?自然不能,这姓纪的医术了得,如果他真的撒手不管了,就算请来全台州的大夫,又有什么用?之前说的话,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多尽些心罢了,哪成想这姓纪的还有一副硬骨头,竟对自己的威胁置若罔闻! 铁长鹰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看着纪笑海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 气氛一时僵住了,铁长鹰明明很想让纪笑海给侯爷看病,可是却放不下面子,只能对着负手而立的纪笑海直喘粗气。 麻五一见不好,连忙打圆场道:“世子爷消消气,世子爷,侯爷身体要紧,别动怒。”说完他又对纪笑海道:“先生,请看在我家侯爷一生为大雍奔波,军功赫赫的份上,请看在我家侯爷一心为皇上尽忠,为百姓造福的份上,救他一救吧。”说完深深的拜了下去。 纪笑海一笑,仿佛脸上从未出现过怒气一般,他虚扶了麻五一下,道:“快起来,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下属,对老侯爷竟这般情深意重,远比其他人要强得多,我这就为老侯爷救济治,还请你烧些热水来,再准备一些烧酒,越烈越好。” 麻五大喜,连忙又朝纪笑海鞠了一躬,才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纪笑海又回到床前,看也没看铁长鹰一眼。 铁长鹰气得鼻青脸肿,这纪笑海竟当着他堂堂铁义侯世子面前,抬举一个小人,还指桑骂槐的说他薄情寡义,真是胆大妄为。活得不耐烦了。 过了一会儿,麻五转身回来,把纪笑海要的东西一一摆在一旁的矮桌上,又问道:“先生,东西齐备,您看可能用?” 纪笑海“嗯”了一声,只道:“我要为病人施针,去除他那只已经坏掉的眼睛。你再去寻些结实的麻绳来,把人捆住。” 麻五听了这话,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这是,这是要挖人眼珠吗? 铁长鹰勃然大怒,骂道:“纪笑海。人人道你是医术高超,妙手人心,我看传言有虚。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小人罢了,我父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他。” 纪笑海他抬眼看了过来,他的眼神冷冷的,还略带着嘲讽之意,看得铁长鹰又羞又恼,他自问不是那一无事处,只会玩乐自大的纨绔,可这纪笑海眼神犀利,目光炯炯。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微微上扬,好像在笑话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似的。 半晌。纪笑海才冷冷的开了口,“眼睛被火灼伤,已经再无治愈的可能,毫无用处的眼球若还留在眼眶里,只怕会溃烂坏死,到那时。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世子爷,我体谅你什么都不懂,这才不跟你一般计较,你想难为我没关系,可老侯爷的伤势却是等不得的,再耽误下去,后果可就不是你能承受的了,你确定还要在这些小事情上纠缠不休吗?若你还是如此蛮不讲理的话,那么,就另请高明吧!” 什么都不懂? 这老家伙说自己什么都不懂? 铁长鹰气得几乎暴跳起来,可一想到父侯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连纪笑海也治不得,恐怕别人更没有办法了。自己虽然瞧不上他,可却还得仰仗他的一身医术,这种感觉实在是糟到不行。 罢了罢了,忍一时之气吧!先让他救了父侯要求,日后要寻他短处,也非难事。 铁长鹰一向自负,他认为像纪笑海这样的人与铁义侯府为敌,简直就是在找死。 “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把我父侯治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铁长鹰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离开了正房。 纪笑海自顾打开药箱,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对麻五道:“还愣着干嘛,我要的麻绳呢?还有,取一壶水来。” 麻五不敢怠慢,转身办事儿去了。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麻五才终于凑齐了纪笑海要的东西。他转身刚要走,却被纪笑海唤住,“你留下来给我打个下手。” 事关铁义侯安危,麻五又是秦子赢的亲信,自然不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上。 纪笑海让麻五把铁义侯绑在床上,固定住他的手脚,随后从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用温水化了,递给麻五道:“掰开他的嘴,灌下去。” 麻五只觉得手中的酒香四溢,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问道,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研究出来的麻醉散,是用几十年的酒膏和数十味药材提炼而成,能止痛,让人错睡。”纪笑海洗了手,又从医药箱里取出大块的白布铺在铁义侯的前胸上,道:“若是不用此药,如何能挖去他那坏死的眼睛?只怕会生生疼死。” 麻五大惊,连忙掰开铁义侯的嘴,把化好的药水喂了下去,就这么一小丸,能有那么大的作用? 纪笑海似乎看到了麻五的疑惑,当下道:“你可别小看这药,我研究了二十多年,直到两年前方才制成,这里头的药材都是十分珍贵的,不说别的,单说这酒膏,用的是埋在树下挨着河水的陈年酒膏,小说也有五六十年了,色如琥珀,状如糖膏,只要那么一丁点,就能让人醉上七天。” 麻五长了见识,这东西看着不起眼,有那么神? 纪笑海也不理他,从药箱里取出一只木匣打开,里头整齐的码着长短不一的金针,他取出几支,手法娴熟的在铁义侯身上施起针来。 麻五在一旁看着,只见那针有的扎在头上,有的扎在四肢上,麻五虽说是个粗人,可他却是个懂规矩的,虽然他半点医术也不懂,但他知道大夫在行医时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因此即便是心里好奇的要死。他也没有出声干扰。 这边纪笑海又拿出七八个小瓶来,一一打开,每样都倒一些出来,混在一起,随后他又取了刀来,道:“我要开始挖了,你在一旁看着,可挺住些。莫要叫出声来。” 麻五点了点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也是见识过风浪的人,不是那些见着血就晕的面瓜,这纪大夫也未免有些小看人。 纪笑海没理他,自顾拿起了有些弯弯形状的小刀。朝着铁义侯的眼睛探去。 &&&&&&& 再说铁长鹰出了上房,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举步来到厢房。推开门走了进去。 几个心腹正在厢房等他,一见他来了,连忙道:“世子爷,侯爷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铁长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道:“生命无碍,只是那只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几个心腹“啊”了一声,心情顿时苦涩了起来。可怜老侯爷一把年纪了,在战场上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如今却在这小小的台州城里折了一只眼睛。 铁长鹰如何不这样想。 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世子爷。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说兄弟们受伤的事儿。单说侯爷的仇,不能不报。” “对,世子爷,咱们兄弟何时吃过这样的亏?这仇不能不报。” “对对。”一个长相老实,身材结实的汉子道:“世子爷,对方既然偷袭。想来是实力比不得我们,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可恨的是之前咱们竟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不过依属下之见,他们未必能够做到滴水不漏,如果我们彻查,一定会揪出幕后的黑手来。” 铁长鹰看了这人一眼,对他道:“你说得有理,你们几个商量着办,理出一个章程来,给我看过之后,再论。” 那汉子知道世子这是同意了,当下道:“是,属下定然全力去办。” 铁长鹰不是庸人,他虽然有些急功近利,做事以利为先,但对下属还算亲和,也是个知人擅用的。那汉子虽然其貌不扬,可分析起事情来条理清楚,头头是道,他已经准备重用了。 “还有一事,楚家那里得留人,这事儿,保不齐就与他们有关。” 几人自然连声称是。 铁长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竟是满满的狐疑之色,他不动声色的转动手指上戴的红宝石戒指,脑海中却飞快的算计着什么。 几个属下不敢言语,都垂手立在一旁。 铁长鹰沉吟一番,方才道:“去查查三公子在哪儿。”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了一番,世子爷的意思是怀疑三公子了?这三公子虽然只是侯爷抱养的义子,可一向沉稳老练,反倒比两个亲生的儿子更像侯爷,很是受器重。难道说世子爷有了三公子确凿的把柄,所以才敢如此行事?要知道侯爷是最恨兄弟不恭,相互之间诋毁猜忌的,难道说,世子爷要趁着侯爷受伤的时间做些什么不成? 几个人暗暗用眼神交流了一番,那个长相老实的汉子朝着铁长鹰一拱手,道:“不知道世子爷的意思是……” 铁长鹰低低的道:“这次我们来台州,为的是救人,从头到尾安排这件事的人,是三公子。诸位,毕竟不是亲生亲养的,有时候为了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几人相互看了看,齐声道:“请世子爷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铁长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心烦意乱对他们挥了挥手,“好好安抚一下受伤的兄弟,此事没完。” 几人称是,退出了厢房,独留铁长鹰一人。 铁长鹰眼中阴霾如雾,脸上的线条不自觉的硬了几分。 他,怎么就没死呢! ps: 求收藏求订阅,求土豪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 心事重重 纪笑海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随手把沾了血的汗巾放在一旁,转头看了看一脸惨白的麻五,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你想像中的还要血腥?以为杀过人就无所畏惧了?” 麻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鼻端和口中全是血腥的味道。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经历过如此特别的血腥,那一刀刀挖开的血肉却不是为了杀人,反而是在救人。 麻五朝着纪笑海鞠了一躬道:“多谢先生。” 纪笑海看了看睡得安稳,脸上已经被擦拭干净了的铁义侯道:“不用谢我,是他命不该绝。” 麻五起身,看了看铁义侯脸上那明显的凹陷,心里一阵苦涩。 纪笑海把几个药包交到麻五手上,道:“这个药,是外用的,一日两次。另外我会再开些汤剂,你去抓药吧。” 麻五点了点头。 纪笑海端坐在桌子前,提笔写下了药方,交到麻五手上。 “这是汤剂,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一日三次,如果病人自己不会喝,你们就想办法给他喂进去。这个是照顾伤者时应该要注意的地方,饮食的忌讳我也写在了上头,你们照着办就是。” 麻五郑重的接了过来,再次谢过纪笑海。 纪笑海收拾好医箱,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下子人,他们衣着狼狈,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还有人被烧了头发眉毛,看起来滑稽可笑。 铁长鹰从厢房走了出来,大步走向纪笑海,“我父侯如何?” 纪笑海笑笑道:“世子爷尽管放心,侯爷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可却是保住命了。他身子底子非常好。只要按时服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人看起来十分在意侯爷,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了焦急和担忧,可他为什么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跟自己这个大夫不对付呢?谁人不知他纪笑海吃软不吃硬,最不拒强权,怎么这位世子爷偏偏就要惹恼自己呢。难道说自己甩手不管,他就顺心如意了? 铁长鹰欢喜道:“如此,我可要好好谢谢纪太医。先前是小子不好,父侯生死未知,小子难免气急败坏,还请纪太医不要怪罪,他日回京。小子定当亲自登门请罪。并重谢先生。” 纪笑海微微一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世子爷能屈能伸,还真是个人物。 “世子爷严重了。”纪笑海只道:“到底是年纪大了,站了这么久,有些支撑不住了。世子爷若是不怪在下失礼的话,我想回去休息一下。”纪笑海指了指对面的厢房道:“那里。还有一个我的病人。” 铁长鹰一拱手,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纪笑海翩然而去,铁长鹰气得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上前掐死他! 这个坏事儿的家伙。 铁长鹰转身回了厢房,暗想,此人留不得。他也不怕这姓纪的耍花样,要除去他,简直易如反掌。不急,就先让他多活几天。 再说纪笑海回了厢房,关好门,把一切嘈杂之声隔绝在了门板之外。 韩月娘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见到纪笑海连忙施了一礼,轻声道:“先生忙了半日,想必饿了,月娘备了饭,先生将就着吃一口。” “英娘怎么样?” “睡得很熟,无恙。” 纪笑海的目光落在韩月娘身上,那女子温婉的站在那里,没有问一句关于铁义侯的事儿。 “你不想知道侯爷伤势如何?” 韩月娘又福了福,才道:“月娘不是铁义侯府的奴才,不过是顾忌着三公子,才对侯府的人诸多礼让。”麻五的命是秦子赢救的,他们夫妻一体,自然也只会效命于秦子赢。 “哦?那为何麻五还如此在乎铁义侯的伤势,跑前跑后的,好像他全然在侍候自己的主子一样。”他这话说得十分刻薄,仿佛麻五是个趋炎附势,背信忘主的小人一般。 韩月娘目光一凛,正色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夫妻二人一直追随三公子,即便他从铁义侯府的三公子变成了秦府的大公子,我们也不会因此与公子离了心,在我们夫妻二人心中,公子就是公子,我们忠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身份。至于先生方才所说之事……”韩月娘停了一下,方才道:“公子也不知道被什么原因绊住了,没能回来,侯爷对此事似乎颇有意见,再加上世子爷……” “先生,公子很在乎侯爷的,就冲这个,我们也得把侯爷当成自己的主子一样伺候。” 纪笑海听了这一番话,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他又瞧了韩月娘一眼,岁数不小了,却没孩子,听说是她身子有问题。纪笑海失神笑了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那丫头在自己面前叨叨这个,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给韩月娘瞧病吗? 不过这夫妻俩倒都是本分忠厚之人,帮帮也未尝不可。 “好,我知道了,你照顾英娘去吧,改日得了闲,我给你搭脉瞧瞧,其实宫寒之症很好治,你以前只是没有遇到名医而已。”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边韩月娘一愣,接着便是狂喜,纪太医医术绝步天下,她早有耳闻,只是人人都道他脾气古怪,所以即便是本尊就在近前,她也不敢奢望天下第一的纪大夫能屈尊降贵的给自己瞧一瞧。 可是就在刚才,她听到了什么?韩月娘强忍内心激动,擦了擦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回屋去了。 纪笑海回到屋里,先是放下医箱,随后走到洗漱架前洗手,他动作很慢,显得整个人似乎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愣愣的出了神,似乎连院子里那些乱哄哄的声音都影响不了他。 直到脚步声传来。 “先生,我送饭来了。”来人是麻五。 纪笑海这才清明过来,扯上洗漱架上的汗巾胡乱擦了一把,又拢了拢衣裳,方才道:“进来吧!” 麻五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近来,朝着纪笑海恭敬的道:“先生,用饭吧!”说完轻轻的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垂手站在一旁。 纪笑海看了他一眼,自顾在桌前坐下。 晚饭丰盛,有鱼有肉,还菜有汤,还有冷碟,没有酒,倒是有一大碗白饭。 纪笑海暗想,这麻五夫妻照顾自己还算尽心,知道自己的规矩,从不敢忘,就连吃饭时菜式齐全,量不可过的话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笑,甩了甩头上的巾带,拿起筷子道:“有话便说。” 麻五这才道:“我听月娘说了,多谢先生肯给内子看病,麻五此生所有都是公子的,无以回报给先生,还请先生受我一拜。”说完便双膝跪地,重重的朝着纪笑海叩了三个头。 他与月娘自小青梅竹马,成婚已经有十余年,感情一直很好,可是怎奈膝下空虚,找了大夫看过才知道是月娘的毛病,她有难治的宫寒之症,此生怕是没有子孙缘。月娘知道自己不能生养以后,伤心了好一阵子,遂提出和离。麻五虽然喜欢孩子,可他觉得相比之下自己更怕失去韩月娘,所以任凭旁人怎么说,他就是不肯与韩月娘和离,更别提休妻另娶了 原本不抱希望的事,如今出现了转机,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纪笑海坦然的受了他的礼,方才道:“这是缘分,别人强求不来,你得到了自然也该谢我,若是真金白银的给我诊金,倒成了一场俗不可耐的交易,反倒不如你这头磕得实在。”他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嘴里嚼得嘎吱作响,随后才道:“起来吧。” 麻五这才起身。 “先生慢用,小的出去了。” 纪笑海没吱声。 麻五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正准备退出去,哪知就在这时,突然听纪笑海道:“且慢。” 麻五心里咯噔一声。 这两个字很寻常,可不寻常的是纪笑海的语气。他的语气太过慎重,太过小心翼翼,麻五听了自是不敢再动,只得停在那里。 纪笑海思忖一番,方才道:“我听秦公子的意思,不是便要接你们进秦家?” 麻五一愣,先生没头没脑的说这个干啥?不过他已经把纪笑海当成了恩人看待,自然不会提出什么质疑,连忙道:“是的,英娘是秦夫人的贴身侍女,为救公子落得一生痴傻,幸有先生相救,这才算苦尽甘来了,秦夫人想接英娘进府养着,公子怕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陌生人,因此才让我夫妻二人进府。”秦家虽然只是个商家,可宅门里到底也是水深似海,总不该被外人知道,因此麻五只捡了好听的说,并没把自己夫妻二人还得保护苏氏的事儿告诉纪笑海。 纪笑海也不管他为要进秦府,只要听到了自己要知道的,便行了。 “好,我记下了。你去吧!”纪笑海脸上一片平静,又大口大口吃起菜来,仿佛方才那慎之又慎重的神情,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麻五暗暗称奇,下去了。 纪笑海用力嚼了嚼嘴里的肉,暗想道:要走,得快! 第五百二十八章 半夜敲门 半夜时分,桂花胡同里一户民宅里,灯火通明。 铁长鹰在上房里间坐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铁义侯看。 铁义侯此时还未醒,脸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看不出任何的血污痕迹,只是左眼上的一块渗血纱布有些刺眼,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父侯老了,虽然身体和同龄人比起来依旧算得上康健,可每到阴天下雨时,他那条受过伤的腿就会疼痛难忍,只有服药才能缓解。记忆中那个年轻挺拔的背影已经开始微微佝偻,双鬓染霜,就连原本能洞若观火的一双眼睛,如今也只剩下一只了…… 铁长鹰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喃喃自语的道:“父候,您老了,胆子也变小了,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您怎么就看不见呢?乱世出英雄,儿子不想让人说成是命好会投胎的,才有了今天这地位和成就,可天下太平时,要想成就成真英雄,谈何容易?眼下动乱已起,恰恰就缺这么一个机会摆在儿子的面前,您怎么就主和不主战呢!” 屋内的烛火昏暗如豆,铁长鹰不知不觉的便开了口,也许是这些话压抑在心里的时间太长了,也许是他难得有这么个可以开口的机会,于是这话便止不住了,如同开了闸的洪流一般,倾泻而出:“父侯,您怕是不知道,外面好多人都在质疑孩儿的能力,把孩儿看成了那游手好闲的纨绔!”说到这里,铁长鹰那千年不变的面容突然像是崩塌了一般,借着烛火细看,竟狰狞无比。 “孩儿三岁启蒙,五岁开始习武,不到十岁便开始研习策论兵法,十二岁已经熟读兵书,十五岁身手以有小成。孩儿不敢说自己是天才,可到底比旁人家的孩子勤奋刻苦些,这么多年来,孩儿可曾让您和母亲失望过?”铁长鹰双眼愣愣的,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不论寒冬腊月还是酷暑三伏,我哪天不是鸡叫便起了?先到花园里打几遍拳。再走几趟剑,还不是父侯您说过‘咱们家是以武传家的。即便是如今有了权势,可手上的功夫不能荒废了’,孩儿也是听了您的话,才会如此辛苦,为的就是能继续咱们铁家的精神,让铁义侯三个字永世流传下去。” 铁长鹰碎碎念了一番,叹了口气,才又道:“孩儿知道您的性子,您这一辈子。最擅长排兵布阵,人一站在战场上,身上就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气韵,好像您的霸气与生俱来一般,这大概就是您说的锋芒吧!所以您一生中很少打败仗,说是次次凯旋也不为过。孩儿相信。满朝上下没有一个人能敌得过您,您打仗确实是把好手,可是您,不懂政治。” 铁长鹰向一个十几年没开口说过话的人一样,得到了个机会,便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倒了出来,父侯重伤在身还没有醒过来。听了也跟没听一样,而这上房,旁人更是不敢轻易踏进来一步,他大可无所顾忌的说个痛快。 “眼下您还健在,边关战事又吃紧,正是咱们铁家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只要打了胜仗,平定了瓦那之乱,那咱们铁家的功劳就是最大的那份,到时候皇上论功行赏,就算是不给您封王,只怕也会下旨让咱们家的爵位世袭罔替,到时候您的子孙后代都会是铁义侯,对大雍国忠心不二的铁义侯,可是您,为什么要主和不主战?” “多好的机会啊……”铁长鹰此时的表情晦暗不明,豆大的烛光把他的脸映得阴阴的,“父侯,纪笑海的医术真就这么神?能起死回生?您若是醒了,只怕还会主和吧?可您若是不醒呢?父侯,您说为了铁家的千秋万代,您……” 铁长鹰突然停了下来,蓦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床上的人。 他眼睛花了吗?怎么好像看到父候的眼睛动了动?似乎是醒醒过来了的样子? 铁长鹰心里一凛,手脚不听使唤的打起颤来,长期以来,他对父亲的话一直言听计从,直到最近几年自己渐渐成长起来,手底下多了些幕僚和裨将,才渐渐多了些主意和胆子,即便是这样,在铁义侯面前,他还是少了许多的勇气,毕竟他已经习惯了服从,习惯了畏惧,真让他一板一眼的和铁义对着干,他是不敢的。 铁长鹰不敢想像,如果自己这番话完完全全被父亲听到了,那他将会是怎样一个下场。这些都是大不敬的话,儿子希望父亲死,跟弑父一般无二,是重罪,想必自己的心思若是被父侯知晓了,不但世子之位得拱手让人,只怕日后他会被逐出铁家! “父侯?父侯?” 铁长鹰慢慢的站起身来,朝着床里看了过去。 床上的人正安祥的睡着,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看不出一丁点的异样,铁义侯是习武之人,即便此刻身体失了血,可依旧呼吸平稳,看起来确实是要大好了。 人没醒。 铁长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只觉得前胸后背都是汗。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这才逐渐恢复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紧接着便有人道:“世子爷,楚家那边有动静。” 铁长鹰道:“知道了,这就来。” 他又看了躺在床上的铁义侯一眼,只见人还是那副模样,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朝门口去了。 “怎么回事?”铁长鹰站在门口,看向来人。 来报信的人正是那个他准备重用的汉子,这人连忙道:“楚宅里打杀声一片,人还不少,属下估摸着,不会是睿亲王的人动手了吧?” 铁长鹰眉头紧锁,思忖了一番才道:“有可能,父亲一早给睿亲王写了信,他虽然答应帮忙打探一番,可后来又以身有要事为由拒绝了,父侯猜想他是顾虑之前两家结亲的事儿,因此有意避嫌不理,也正因为这个,才会搬出了太后来压他,让他管上一管。”铁长鹰暗自想道:父侯既然不顾小妹名声搬出了太后,就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结这门亲了,结下睿亲王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走,瞧瞧去,叫上身上没伤的兄弟们,咱们按计划行事。另外侯爷这里要安排人手。”铁长鹰也顾不得许多,连忙道:“动作快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没安排似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眼前这事儿为重,其他的等回来在说吧!说完,便率先离开正房,到院子里召集人手去了。 那汉子道了一声:“是。”接着便拍了拍厢房,把厢房里人的全都喊了出来。 上房里躺着的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当然,只是一只眼睛。 铁义侯躺在床上,独眼望向床帐,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着,他发了好一阵子呆,直到院子里的喧嚣散去,归于平静,才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时,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两个受了较重伤痛的人在厅里掌了灯,关上门,这才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看了一眼。 “侯爷还没醒,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另一人苦笑道:“当兵的都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没折在战场上头,倒是在这台州城里栽了跟头。” “谁说不是呢!这帮鼠辈,缩头缩脚的小人,让爷爷知道了,非要他们好看不可。”这人脸上现出愤愤不平之色。 另一人劝道:“行了,发什么脾气,此事自有侯爷和世子爷去调查,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守着侯爷。” “我知道,不就是随口说说嘛,痛快痛快还不行?” “你倒是痛快了,吵到了侯爷怎么办?” 那人满不在乎道:“要是真能吵醒了,那才好呢!说不定世子爷还会赏我一番,这可是大功一件……” 两个人轻声的叨叨着,没过多久便相继睡去,夜色正浓,困意袭人,如何能不睡? 此时,这个小小的院子才算真正安静下来。 梆子声传了过来,又息了下去。 另一间厢房里的纪笑海突然起身,前半夜他就是和衣而睡的,如今起来也不用再换什么衣服,倒是省时间,他转身把床角里藏着的一个小包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与药箱摆在一处,随后起身去了对面麻五那边。 铁义侯等人来了以后,原本在上房住着的几人便搬到了厢房,三间的厢房,纪笑海居小间,麻五夫妻带着病号居大间。韩月娘带着英娘住在里头,而麻五就在外头小榻上凑合,这人一向警惕,只要有点风声便会惊醒,纪笑海也正是看中了他这点,才会不提前告知。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果然就听到里头传来警惕的问话声:“谁?” 纪笑海只回道:“我,麻五,出来一下。” 麻五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听了一回,方才听出那人是纪笑海,他喃喃喃自语道:“先生?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儿?” ps: 求支持~~~ 第五百二十九章 离开,归来 麻五打开门,看到穿戴整齐的纪笑海时,着实吃惊不小。 “先生,大半夜的,您怎么会……”麻五上下打量了纪笑海一下,又道:“有什么事儿吗?” “收拾东西,挑要紧的拿,叫上英娘和你媳妇,咱们走。” 麻五一愣,走?去哪儿?先生不会是睡糊涂了吧? “大半夜的,去哪儿啊?”因为纪笑海的声音压得非常低,故而影响了麻五,他也压着嗓子说话,声音非常轻。 纪笑海一脸的严肃,“我没时间跟你解释,生死攸关的大事,开不得玩笑,你若信我,便叫上人跟我走,若是不信,便算了。” 麻五见纪笑海神色不对,又想起白天他莫名其妙的问自己是不是去秦府的话,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连忙道:“走,就便走,先生稍等。” 麻五转身进了屋,叫了韩月娘出来,简短的跟她提了纪笑海说的事儿,韩月娘半点也没犹豫,当下给英娘收拾起来。因为铁义侯等人的到来,桂花胡同这座小院子里一下子涌进了不少人,秦子赢怕吓着英娘,让纪笑海给她用了药,不伤身体,却能让她安然睡上几天。秦子赢的打算是想等铁义侯去救人的时候,趁机把英娘接进秦府,可谁料到没等他们救到铁寒衣,自己就先出了事儿,所以这事儿才被搁置下来。 如今不管先生出于什么理由让他们走,他们都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一段日子相处下来,麻五和韩月娘都有信心。先生是好人,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韩月娘是个爽利的人,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把英娘里里外外收拾好了。她听了纪笑海的话,只捡最要紧的东西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又让麻五把英娘背在背上,这才来到外屋厅里。 纪笑海已经拿了药箱和包袱在手上,见麻五夫妻手脚迅速,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走,轻些。” 这个自然。 三人带着英娘,轻手轻脚的出了桂花胡同。一路朝着秦府门前去了。 街上冷冷清清的,连一个风丝声都听不到,巡街的兵勇也不知躲到哪里喝酒赌钱去了,白日里热闹非凡的台州三十字街上如今只有三个半的人飞快的前行着。 英娘趴在麻五的背上,可不正是那半个人吗? 很快几人便来到秦府,偌大的秦府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纪笑海抬头看了看,对麻五道:“上前叫门。” 麻五把背上的人轻轻放下来,韩月娘在一旁接着,把熟睡的英娘搂进自己怀里,还为她拉了拉罩在外头的披风。麻五走上台阶。轻轻的扣了扣大门上的铜环。 砰砰的敲门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秦府门房里的人睡得正熟,今天在岗上的人叫赵青,昨儿夜里他喝了几杯小酒,全身都舒坦的像是泡在温水里似的,即使是听到了敲门声,也绝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起身。倒是他身边的睡着的郭小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这郭小子年方十三,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叔伯嫌他是个吃饭的人,又不像丫头似的能换聘礼。因此不肯养他。这小子硬气,宁可自卖自身也不去求那无良的人可怜。他卖身为奴后,辗转进了秦府,调教了些日子便在门房上跟着其他人当差。也算是个好去处。 郭小子推了推旁边的赵青,小声道:“哥,有人敲门。” 赵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句,翻身又睡了过去。 郭小子见状,暗想道:这赵青喝了几口猫尿,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如今大半夜里有人敲门,他理也不理,万一来的是要紧的事,耽误了可是一条不轻的罪,倒不如自己披了衣裳去瞧瞧? 这郭小子本就不是胆小之人,虽然才十三岁,可主意正的很,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的便自卖自身了。他侧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听那“砰砰”的敲门声又不紧不慢的响起来,这才趿了鞋,提着个灯笼去开门了。 这郭小子进门时间不长,确是极有眼睛,极懂规矩的,他先是轻声问了句“谁呀”随后才把大门边上的侧门打开一条缝,郭小子探出脑袋朝外门看了一眼。 两男两女,皆是没见过的。 麻五敲了半天门,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只道:“去通知你家夫人,就说英娘来了,哦,你就说是她贴身的丫头英儿回来了。” 郭小子一愣,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听说夫人身边有叫英儿的丫头啊!这人口气不善,也不知道是何来路。 他举起手中的灯笼,朝着麻五照了过去。 我的妈呀!不得了了。 即使是像郭小子这样有胆量的人,此时也吓得够呛,大半夜的,偏麻五又生了那样一张让人望而生畏的刀疤脸,怎么不让人心肝俱颤? “这位爷,您,您什么意思啊。” 麻五叹了一声,看郭小子的相貌身量,不过是个孩子,便忍了,只道:“小哥,这是急事,耽误不得。你只管去内院通报夫人,就说她的丫头英儿回来了,夫人必定赏你。” 郭小子想了想,才道:“您在这儿稍等。”说完忙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思忖起来。 这几人看起来并非凶狠的恶人,单说叫门的这位,长得是吓人些,可跟自己这样一个下人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要真是恶人,方才就该一脚踹过来才是,以那位的别说自己这小身板,就是眼前这门板,只怕也挡不住。 郭小子回过味来,脚步急急的朝着内院跑去,到了二门,把这事儿跟看守的婆子说了。 那婆子狐疑的瞧着他:“大半夜的,你该不会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了吧,我老婆子在这院子里也待了十几年了。从没听过夫人身边有叫英儿的丫头。”她微微压低声音道:“夫人还是姨娘时,院子里的人我都认得,肯定没有。” 郭小子急道:“你这老妈子,说话时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叫‘脏东西’?跟夫人沾边的话你也敢胡乱说。” 那婆子讪讪然的看了眼四下,才道:“这不是没有人吗。” “你就快去吧,人都来了,想必不是假的。” 那婆子惯是会躲懒的,眼下正是三更半夜时分,她的好梦被眼前这小子搅得一丝不剩,因此哪怕知道这是件非去不可的差事,她也嘟囔着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夫人的旧识,你贸然让我去通传。只怕老婆子我要跟着你受连累。” 郭小子一心要出人头地,当下道:“你快去,若是夫人怪罪,你就全说是我的不是。” 婆子被他吵得头痛,只好磨磨蹭蹭的往内院走。 在上房值夜的燕氏得了消息。 这个英儿她是知道的,当初夫人落难,不得已把刚出生三天的大少爷交给了她,这英儿倒也忠心,抱着孩子没命的疯跑,果真给了他一条活路。只是她自己却因为受了外伤,变成了一个疯傻之人。好在好人有好报,大少爷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这个英儿,还选了可靠的大夫给她治病,听说人现在就在台州,之前因为一直病着,所以才没送进府里来,前一段时间倒是听夫人和大少爷说要把人接进府里来。可怎么在这个时候找过来了?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权衡了一番过后。燕氏果断的走进内室,隔着床纱轻声道:“夫人。夫人。” 苏氏悠悠转醒,朦胧间似乎看到了燕氏的脸,还听到了她略带焦急的声音。 燕氏是女儿的人。留在自己身边也有些时日了,这人的性子最是沉稳,仿佛见过惊天世面一样,极少有慌张失措的时候,奶娘不及她聪慧,芳俏也及不上她忠心,苏氏倒是对她越来越倚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氏坐了起来,掀起床帐道:“掌灯。” 燕氏转身点了灯。 “夫人,门房有人来传话,说是英儿姑娘来了。” 苏氏一愣,“英儿?” 燕氏点了点头,道:“听说是被人护着来到府门前的,跟来的还有两个男人,夫人,您看这事……” 苏氏纳闷至极,先前她得知英儿消息的时候,当真是欢喜了好一阵子,急着想见她一见,可当时儿子是怎么说来的?英儿的病还没好利索,发作起来谁都不认得!苏氏一面暗暗内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英儿也就不会落下这痴傻的毛病,一面又暗暗庆幸,不管怎么样,未阳帮她找了好大夫,早晚都会好起来的。 前几天她们娘俩还说,等英儿好了,就把她接进府里来,她年纪大了,没嫁过人又没有依靠,如果将来能留在秦府养老最好不过,只要自己在一天,别人就不敢怠慢她,更何况还有未阳和阿离在,谁也不会小瞧了她。 怎么这大半夜的,人就找过来了?先前一点征兆也没有,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苏氏想到这里,睡意全无,只对燕氏道:“更衣,把门房的人叫进来,我要细细问问。” 燕氏“哎”了一声,忙侍候苏氏穿戴起来,又喊了外间的值夜丫头来帮忙。 外边守夜的还有一个丫头,正是以前侍侯苏氏的二等丫头秀莹,自从知道芳俏不忠以后,苏氏便提了她做一等丫头,小丫头年纪不大,可性子沉稳,虽然芳俏时不时的对她冷嘲热讽,并暗中排挤,可这小丫头就跟感觉不到似的,每天依旧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难看来,就凭这个,苏氏也觉得自己的眼光不差。 苏氏穿戴整齐,去了小花厅里。 “你去把奶娘叫来,不必跟她说有什么事儿,只让她来便是。” 秀莹略福了福身子,退下叫人去了。 苏氏这才对燕氏道:“把人叫进来吧。” 燕氏出了花厅,到院子里叫来一个婆子,吩咐她把人从二门上带过来。 第五百三十章 楚家大宅 不多时,一个瘦瘦的身影目不斜视的进了院子,稳稳的站在台阶下。 燕氏暗暗点了点头,道:“你是门房的?” 郭小子连忙点了点头,“回妈妈,是小的。” 燕氏道:“你上来,夫人有话问你。” “哎。”郭小子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他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举步上了台阶,跟在燕氏后头进了花厅。 花厅富里贵的耀眼,整套的黄花梨雕花家什古朴厚重,博古架上玉雕瓷器被塞得满满的,厅里显眼处挂着几副名人字画,连小几上搁着的花瓶亦是描金的,地上铺着长毛的地毯,看起来厚实又漂亮…… 有银人就是喜欢摆谱,乖乖,光这一个小厅就布置得这般华丽,这得砸多少银子啊! 郭小子没见过世面,单秦家一个花厅就把他给震住了,要知道,秦家是商家,底子又薄,即使是如今在台州已经有了些名望,但跟那些大家族一比,就立刻成了小门小户,显得穷酸得不得了,单是一个楚家别院,恐怕都比秦家气派十倍不止。 郭小子心里惴惴的,这是他头一次进内院,头一次进主子的屋子,头一次。 燕氏把人带到苏氏面前,道:“夫人,人带来了。” 郭小子赶紧把头低下,双手握拳放在身体两侧。他知道他面前就坐着一个贵妇人,那人便是这府里的当家夫人。他总听门房里的人偷偷念叨,说如今老爷已经不管事儿,只晓得带着小老婆在乡下清闲快活。但凡吃用有缺了,才会让人回府里朝夫人伸手。 郭小子暗地里偷偷想过,这夫人也太好性了,就这么容得下老爷和那些个妾光明正大的胡来?可后来他又听说。原来眼前这位夫人,可不是软柿子,并不是谁想捏就捏的。如果不是真厉害,她能一忍就是二十多年。如果不是有能耐,她能把原夫人一脚踹走,接回了自己的儿子吗?啧啧,人家该忍时忍,该怒时怒,是真有本事。别看现在府里是大少奶奶当家,主中馈,可谁不知道遇到大事时,大奶奶还得过来请示夫人呢!别看夫人娘家靠不住。可人家生了三个儿子。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燕氏看着郭小子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半点机灵劲也没有,就暗暗的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或许是年纪小。又紧张,所以才会失了礼数吧!于是燕氏清了清喉咙。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见了夫人怎么还不行礼?” 郭小子这才清明过来,连忙跪倒,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口中道:“小的,小的姓郭,他们都叫我郭小子,给夫人请安了。” 苏氏拧眉,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面相也生得很,名字又没改,应该是进府没多久吧?眼下她着急问英儿的事儿,因此也没空去计较别的,只略想了想,就自动忽略,问道:“起来吧,你就是那个报信的人?” 燕氏也道:“夫人问你话呢,起来回话吧。” 郭小子连忙起身。 苏氏又道:“来叫门的是个什么人,他的话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郭小子道:“来人是个壮汉,长得极高,就是生得丑,脸上有条刀疤,他身后还有三个人,小的瞄了一眼,是两个女子,一个梳着妇人头,三十岁不到,还有一个好像得了病,一直睡着,看不真切,另外还有一个男子,似乎是个大夫,小的见他身上背着个药箱。”随后郭小子把麻五的话学了一遍。 “夫人,他只说事情紧急,小的看他不是恶人,才,才……”说到这儿,郭小子也没了主意,万一他们不是夫人的旧事,自己大半夜的来惊扰夫人,岂不是死罪一条? 就在这时,奶娘得了消息,掀帘子进了来。 “夫人,可是英儿回来了?”奶娘人未到,声先到,直接伸着手朝苏氏握去。 苏氏懂奶娘的情感,她从不是一个没有礼数的人,更不会因为得宠,就自大,奶娘常说,奴婢就是奴婢,得了主子的青眼也不能忘记身份。 她之所以会这么激动,无非是想见见英儿罢了,英儿,可是认了奶娘做干娘的。 “奶娘,别着急,到底是不是也还不一定呢!”苏氏有些心焦,未阳不在,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照顾英儿的那些人,可府里的人说那人脸上有条刀疤? 未阳不是说过,那照顾英儿的夫妻二人,一个面善,一个脸上有疤,所以最好派给他一个守着角门的差事吗?还有那个大夫,背着个药箱,会不会就是一直给英儿看病的那位大夫呢?那就是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苏氏一个激灵,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快,把人让进来。” 郭小子还傻傻的愣在原地。 燕氏上前拍了他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去开门让人进来。” 郭小子连忙“唉”了一声,扭头往外头跑。 ******* 夜色如幕,等在大门口的又何止麻五一人? 当铁长鹰带着手下三十多号人来到楚宅的时候,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宅门前人头攒动,亮如白昼,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哪来这么多人,一个人也不睡觉,竟看起了热闹,而且这些人什么身份都有,搭眼一看就知道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居住在这附近一带的百姓。 三更半夜的,这些人怎么会跑到楚家门前来?他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还冲着楚宅指指点点的,看样子是来看热闹的。 铁长鹰皱了皱眉,顺着人群朝楚宅门口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二十几号穿着皂衣的衙役,个个神情肃穆,手挎长刀,看样子是把楚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铁长鹰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心领神会,朝着一个有些矮小的男人走了过去,亲热的套起近乎来:“大哥,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那男人瞧了他一眼,只道:“来晚了吧?” “是是,这发生了什么事,没看见,劳烦您给说说。” 这个矮小的男人也不瞧他,只是用手指着门口的那些衙役道:“看见这些差爷没?” “嗯嗯。” “他们是来拿人的?” “哦,是这么回事,不过,拿的是谁,犯的什么罪啊?” 矮小男口气不善的道:“哼,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些黑了心肝的,为富不人的富户嘛。你不知道吧,这一片,都是有钱人的宅子,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事没事的,谁也不愿意到这一片转悠,万一个不小心,撞了这些有钱人的老爷,又或是看到了什么不好向外宣扬的,只怕就要小命不保了。” “是是,大哥说得是。”原来这附近根本就没有民宅,那他们这些人又是怎么冒出来看热闹的呢? “大哥,你也是半夜被婆娘赶出来,无处可去才来看热闹的?” 矮小男听了这话,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道:“她敢,老子不扒了她的皮!”随后又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你也不容易啊,兄弟。” “唉,家中有河东狮,真是一言难尽。大哥,咱不说她了,说说这楚宅吧!”打听消息的人用下巴指了指楚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般兴师动众的。” 矮小男来了精神,指着前边的人道:“听他们说,这楚宅里头藏着龌龊呢!掳了人,摊上了人命案。” 打听消息的人一惊,这,不会是大小姐吧? 好在没等他开口,那人又道:“这楚家的人来头不小,听说之前就犯过案,不过被压下来了,这回也不知道惹了哪尊佛,竟把他们一窝都给端了。你不知道吧,这楚宅的主人是个有龙阳之好的,从这宅子里抬出十好几具尸体来,都是十三四岁的男娃,作孽哟。” 打听消息的人又惊又恐,不敢在留,朝那矮小男拱了拱手,退了回去,把自己打听到的话分毫不差的转述给铁长鹰听。 铁长鹰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钢牙。 这个楚天衡竟是这么个腌臜的玩意儿,铁寒衣啊铁寒衣,你离家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把脑子忘在了家里,没事儿你招惹楚家的人干什么,还有父侯,当真是老糊涂了,明知道铁寒衣千里寻“夫”干得是蠢事,他竟然充耳不闻,还听之任之想坐收渔人之利…… 铁长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暗道:父侯啊父侯,只怕你这次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铁生,叫上人,咱们瞧瞧去。” 铁生全名叫孙铁生,他是铁长鹰家的心腹,比铁长鹰小三岁,铁长鹰信任他就好像信任自己一样,他爹是铁义侯的随从,跟着侯爷出生入死很多年,自己尚在娘亲腹中之时,铁义侯就说过,如果生下的是男儿,就送到世子身边做伴读,陪着世子一起读书,习武。孙铁生知道,自己的主人只有一个,自己是为他生,为他死的那个人,因此对于铁长鹰的话,他只有服从,绝不会去质疑。 “是。”孙铁生一挥手,三十几号人气势汹汹的拨开人群,朝着楚宅大门走去。 ps: 感谢kaluru亲的粉红票,票票来之不易,大家能投给恕恕,就是对恕恕的肯定和支持。天气真好,我的心情也好,亲的呢? 第五百三十一章 终于来了 三十多个气势汹汹的壮实汉子穿着短打带着兵刃的朝着楚宅大门走去,把留守在楚宅门前的二十多号亚裔吓得够呛。 这三更半夜的,来一群无知百姓看热闹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这么一支精悍的小队出现,是不是太诡异了一些? 这些衙役相互看了两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和恐惧,对方人多,不但装备精良,而且看起来都是身手了得的练家子,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歹意的话,自己这些人恐怕都不够人家看的。 只是当着台州城百姓的面,这些拿着饷的官差肯露怯吗? 自然不会。 紧挨着大门的两个人闪身出来,用握着刀的手拦住了走在最前头的铁长鹰。 “官差在此办案,无事者速速离去。” 铁长鹰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这时在他身后的孙铁生连忙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呵斥道:“混蛋,这是铁义侯世子,你们也敢拦着?” 铁义侯世子? 这两个衙役暗暗咂舌,好大的名头,不过,他们又没见过铁义侯世子长什么样子,谁知道你这个世子是真是假啊! 铁长鹰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腰牌,这腰牌为青铜制造,表面镀金,上头有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兵部。 这东西虽然不能证明他是铁义侯世子的身份,但他在兵部述职,相信但凡有点见识的人。见了这东西都会知道他是朝廷的人,而且官位不低,有资格去楚宅里头一探究竟。 果然,见了这块牌子后。两个衙役眼中的疑虑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恭敬,二人连忙抱拳行礼,“大人。” 说来也巧。这两个衙役曾经跟着京城来的捕头一起办过案,那捕头隶属刑部,手里头也有一块这样的牌子,只是上头的字不同而已。当初那捕头就曾经说过,六部的人在外办差的,或是身份地位超然的,手里都会拿着一个写着自己所以部门的牌子。他们当初也是托那捕头的福,有幸见识到了刑部的牌子,开了回眼界。 所以铁长鹰一亮出这块牌子。他们立刻就认了出来。除了上面的字不同。其它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爷是兵部的人,不是自己这小小衙役能得罪得起的。 铁长鹰见他们乖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把牌子贴身放好。 倒是孙铁生不太满意。又道:“叫什么大人,叫世子爷。” 铁长鹰伸手拦了,意思是不必拘泥于称呼,他们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孙铁生久在铁长鹰身边,熟知他每一个动作的意思,因此当即恭敬的点了下头,退下去了。 铁长鹰问两个衙役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道:“大人,里头发生了人命案,知府大人亲自过来了,此刻正在里头查案,他命我等在此守候,不准放人进府。” 铁长鹰指了指自己道:“也包括我吗?” “呃……”那人答不上来了,就瞧了瞧同伴。 他的同伴倒是机灵,连忙搭腔道:“哪儿能啊,知府大人的意思是别让闲杂人等进去搅了事儿。大人您是兵部的人,即使是我们大人那也得听您的不是。”他笑呵呵的朝着铁长鹰身后看了一眼,才又道:“只是,大……嗯世子爷,您看您是不是少带几个人进去?里头的悍匪已经被清剿了,安全的很,世子爷若是去的话,不用带这么多人吧?” 铁长鹰还没等说什么,护主心切的孙铁生又站了出来,他用不善的眼神看着那个衙役,冷冷的道:“世子爷身份尊贵,你不让人跟着,万一有个好歹,你担待的起吗?” 呃,他担待不起,他这一个小小的衙役,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罪名?只是知道大人那里他们也没法交待啊,现在这个黄知府,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万一…… 就在这两个衙役万般纠结的时候,铁长鹰开口了。 “行了,也别难为他们了,他们也不过是当差讨口饭吃而已,况且里面的悍匪不是已经被清剿了吗?相信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其实铁长鹰的想法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他确实不想让太多人跟着。 楚宅里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根本不清楚,自家妹子到底如何了他更是连想都不敢想,如果冒然带人进了府,万一看到了寒衣不宜见人的样子,那可怎么得了?他可是指着这个妹妹结门好亲事,找个好妹婿,日后能成为自己助力的,以他们家的门第,寒衣即便是嫁不得睿亲王,也可嫁个别的王公贵胄,但是在那之前需要一个前提,就是保住她的名声。 两个衙役不知道铁长鹰的心思,还以为他是真心为他们着想,不由得感激一回。 孙铁生自然不会说什么,只得退了回去。 铁长鹰道:“铁生,你跟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外头待命。”语毕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孙铁生一眼。 孙铁生自幼就跟在他身边,对他的言行和眼神里的意思早就了如指掌了,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把身后的三十几人叫到一旁,悄悄嘱咐道:“世子爷让大家原地待命,你们警醒着些,以火信为号,若有异常,即刻前来,不论谁拦着,杀。” 众人知道孙铁生的话就是铁长鹰的话,哪有不服从的道理呢?一干人等连忙道“是”,没有丝毫的质疑。 孙铁生安排好了他们,转身回到铁长鹰身后,当铁长鹰的视线微微扫过来的时候,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铁长鹰面带微笑的转过头,看着那两个衙役问道:“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 黄知府坐在楚宅里的某一间花厅里揉着额头。他时不时的拿眼睛瞟一眼面前一身黑衣,脸上罩着面巾的九个人,只觉得喉咙发堵,头更痛了。 这九个软硬不吃。让他头痛万分的家伙偏偏又是不能得罪的,楚宅一案,牵扯重大,这里面的内情不但能让楚氏家族遭受到灭顶之灾。而且很可能把许多与楚家过从甚密的人“挖”出来,就连他这个一方父母官,恐怕也会受到波及。 本来嘛,在他的管辖之内出现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本就是他的失职,不过好在他运气不差,亲自把楚宅的真面目摊在太阳底下,也算是将功补过,可是在这件事的处置上,他只怕要慎之又慎重。如果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只怕即便上头不下来人怪罪。眼前这九位爷也会让他丢了官帽,脑袋不保啊。 黄知府只觉得脑袋涨得大大的,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这九个一身黑衣的人。暗想道:“他们真的是王爷的人吗?” 这个念头一出,他就骂了自己一声。 糊涂啊。糊涂。这个还用问吗?如果他们不是王爷的人,怎么会探查到这么惊人的秘密,如果他们不是王爷的人,怎么会以区区九人之力就把经营多时的楚宅给毁了呢? 黄知府暗暗咂舌,啧啧,传闻睿亲王手眼通天,如今看果然不假,九个人的能力就这么大,也不知道睿亲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黄知府一面庆幸,一面又悄悄幻想,睿亲王的人来找他,是不是有拉拢之意呢!如果自己处理好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就抱上大腿了呢?黄知府悄悄的咽了一回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头也不疼了,嗓子也不干了,这么粗的一条大腿摆在眼前,他自然没有不抱的道理,只要表现的好了,他就等同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巨大的靠山,也许日后会高升也不一定。 黄知府心里美滋滋的,他看了看为首的那个大高个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这位好汉,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裴虎心里紧张的不行,他就不明白了,三小姐为什么非要他出面当这个头头,他裴虎长这么大,连县太爷也没见过几回,如今见了知府不说,还要装腔作势的指派他干活,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不过,他是个连王爷都见过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他可不想被人说成是个怂蛋。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裴虎打定主意,拿出了以前当土匪的气势来跟黄知府说话,三小姐交待过,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表现的越蛮横无理,他越觉得你是真的。况且他们本来就是真的,王爷不是说过,只要此次事情成功,他们从此以后就是王爷麾下的人了。 他们就是真的。 黄知府听到这大个子中气十足的一吼,心里就更有底了,对嘛,王爷的人就该有这种气势,哪怕他们身上并没有一官半职的虚衔在身,可就是不把自己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放在眼里,这才像话。 黄知府心里大定,态度越发恭敬起来:“是是是,下官考虑不周,该死。” 裴虎看了黄知府一眼,问道:“交待你的事情记下了没有?” 黄知府连忙欠了欠身子,“下官记住了,您放心就是。” 裴虎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道:“你可记住了,王爷虽然不在台州,可我们还在,若是让我们发现你并没按照王爷的吩咐去行事,哼!” 黄知府被裴虎的冷哼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好汉放心,我黄某人虽然不才,但自认还是能办好这点小事的,能为王爷效力,是我黄某人的荣幸。” 裴虎丢过去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便闭上眼睛不在说话了。 不多时,外门有个衙役拍门,朗声道:“大人,有个自称是铁义侯世子的人求见。” 黄知府连忙起身,看了看对面的九个人,大声道:“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门外传来走动的声音。 黄知府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朝着对面的九个人一拱手道:“下官去了。”竟有几分慷慨就义的模样。 坐在角落里的秦黛心暗暗笑了一声,心想,铁家人来得到快。 ps: 请大家支持。 第五百三二二章 铁长鹰已是心急如焚,怎么可能来得不快。 从他迈进楚宅的那刻起,他就希望自己能看到毫发无损的妹妹冲他扑过来,像往日一样叫他“大哥”,可惜楚宅里四下皆空,昏暗不明的灯光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能看得到小妹的去处。 铁长鹰坐在黄花梨的福寿椅上,双眼直盯着门口看,这衙役到底去请人了没有,怎么这么慢?黄知府年岁又不大,难道是个瘸子?他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道:“铁生,去看看人来了没有。”他不紧不慢的语气里装着的不满,任谁都听得出来。 孙铁生领命前去,刚到门口,迎面便来了一个人,要不是他反应快,两人就撞到一处去了。 慌张而来的人,正是黄有道。 黄有道朝孙铁生拱了拱手,道:“对不住啊。”随后进了屋,朝屋内看去。 铁长鹰高大的身影陷进椅子里,面上一片寒冰。 黄有道暗暗嘲讽,铁义侯府。 若是以前,这铁义侯府对他来说,就好像是那远在天边的大雷音寺一般,自己这个落单的和尚别说进寺了,就是摸摸山门那也是妄想。可如今,有睿亲王在自己背后,铁义侯府算个什么东西。 心里即便是这样想,可黄有道脸上却丝毫看不到不恭敬的神色,他朝着铁长鹰疾步走来,拱手施礼,连声道:“下官来尺,还望世子爷恕罪。” 铁长鹰眯着眼睛看向来人。年纪不大,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中等身材,略有富态,此人虽然一脸的憨相,可眼睛里的精光却是掩不住的。四十岁坐到知府的位置,只能说明他是个中庸之人,非高才鸿运之辈。亦非庸蠢无能之人。 铁长鹰受了他的礼,半晌才道:“起来吧!” 黄有道连忙起身。 铁长鹰又道:“你怎么认定我便是世子了,难不成任谁胡说一通,你都信?”他话里话外都略有刁难的意思。 黄有道为官多年,也算是个精的,听了这话便明白对方是想给自己一个吓马威,他对这个铁义侯世子多少有些瞧不上,两人头一次见面,井水不犯河水的。你虽然是世子爷,也用不着这样为难一个地方官不是,拿的什么乔。摆的什么谱?等老侯爷不在了。你也不过就是个伯爷,若再把持续不住兵权,地位远远赶不上你老子,牛什么牛?不过他可是答应了帮睿亲王办成这件事儿的,怎么好逞一时之气,泄了底细? 因此黄有道心中虽有诸多情绪。脸上却没带出一丝一毫来,他讨好似的笑笑道:“说起来,下官和世子爷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呢!也许世子爷想不起来了,可下官却一直还记得世子爷的模样。” 铁长鹰“哦”了一声,颇为意外的样子。竟有闲心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儿?” 孙铁生看不太懂了。世子爷不是很担心小姐吗,怎么这会有心情叙旧了? 黄有道朗声道:“不知世子爷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泾南水患?当时世子爷与工部的耿大人一起商讨解决水患之事,下官不才,也在。”他的话不多,却把当年的地点,人物,时间一一道了出来,看来是印象深刻。 铁长鹰这才正眼看过来,又把黄有道上下打量一遍,脑海中却半点此人的样子也没有。当时人太多了,闻风而来的人又何止他一个,记不得也无伤大雅。 这样一来,铁长鹰倒不在纠结了,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黄有道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过关了,可他脸上不敢带出一丝一毫的轻松来,只还装作那副淡淡笑意的模样,让人看着倒像是在赔着笑,讨好着的神情。 铁长鹰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问道:“这楚家是怎么回事?” 黄有道收起了笑,换上一副苦哈哈的样子,道:“唉,这,从何说起啊,世子爷,真是一言难尽啊。” 欠长鹰拧眉,“你身为知府,管辖之内出了大事儿,自然是要你一肩挑起的,有什么好抱怨的?” 黄有道连忙躬身道:“是是,世子爷说得极是,只是这案子,真是让下官一个头,两个大啊!”他眉头紧锁,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嘴角隐隐的抽抽着,好像吃了黄莲似的。 他越是这样,铁长鹰反倒越是高兴。 一个小小的知府,能力有限,破不破得了案子倒是其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能既不得罪人,又可以保得住自己的饭碗。要知道像楚家这种大案,最容易牵扯一些位高权重的人,楚家身为皇商,富贵自是不用说,可这天下,到底是权字排在第一位,有钱的人需要有权的人做支撑,而有权的人也想在有钱人这里获得利益,正是权钱相依,错综复杂。若想破案,只怕就会挖出楚家背后的人,挖得深了,这小小的知府怕是承受不起,挖得浅了,案子结得草率,怕也是吃不消的。 所以,他得依靠棵大树,才能方便结案,没准借着这个案子还能捞到些好处。铁长鹰不在乎做这棵大树,敢公开和铁义侯府叫板的人还没有几家,这案子结与不结,怎么结,说到底还不是铁义侯府一句话的事儿?案子是小,找到寒衣保住她的名声是大,如果能把这案子接过来,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小妹,那就万事大吉了。至于楚家,他们是死是活,又与铁家有何干系? 铁长鹰颇有兴致的样子,道:“你也不用如此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妨慢慢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出个主意呢!” 黄有道脸上堆起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连连道谢。 铁长鹰唇角微扬,对他道:“坐下,慢慢说。” 黄有道忐忑不安的坐到椅子上,似乎在整理头绪,思考如何开口。 铁长鹰也不催他,就在一旁等着,却递给孙铁生一个眼神。 孙铁生颔首,转身退了下去。 黄有道假装没看到,过了一会儿才惶恐的开了口,“世子爷,这事儿,还得从月余前说起。有个姓赵的秀才,他是南边的人,北上寻亲,到了台州的时候染了小风寒,就在咱们这儿休养了几天,谁知道几天过后,这人就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他在北边的亲人也找了过来,花了钱到处找人,结果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赵家人当下报了官,下官当时派人四处去找,又带了与那赵秀才接触的人问话,可是却一点线索也没有,这赵秀才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下官急得是满嘴的大泡,头发都白了一半,可是依旧是没有半分的线索,没有线索盲目的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一样,唉,慢慢的,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黄有道唉声叹气了一番,才又道:“从那以后,台州城里时不时的就会报上来两件失踪案,有的是台州城里的人,莫名其妙的就走丢了,有的是乡下地方的人,丢了一阵子了,底下的衙门办不了,当成了悬案报到了下官这里,可,可下官也是无从查起啊!下官为了能早日给乡亲们一个交待,日夜整理卷宗,还真就发现了一些疑点。首先,失踪的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年纪都在十二三岁左右,最小的十二岁,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还有,这丢失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长相清秀,身世孤仃无依,下官,下官考虑再三,就想会不会是哪个楼子里干起了养男宠的勾当,又不正经的买人,所以暗暗查了起来。” 楚天衡不耐烦的听着,他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个。 黄有道也不管楚天衡的脸色,又道:“结果查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楚天衡瞧了瞧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又转动起手上的戒指来,铁生怎么还没回来,是没找到人吗?他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是如何查到这里来的?” “还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吗。” 楚天衡不在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通风报信?” 黄有道重重的点了点头,“说起来,这楚家还真不简单,若是他家只和官商有关联,倒也不算稀奇,世子爷怕是也想不到,这楚家和江湖人挂着勾勾呢吧?” 江湖人? 铁长鹰的思绪铺展开来,对于江湖人,朝廷的态度一向是既拉笼,又打压,拉笼那些可为朝廷办事出力的,打压那些以百年大派自称,拉帮结派储存实力的。江湖人有热血,但并不是每一个江湖人都是洒脱豪放,不在乎名利的,既是不在乎名利,何必争什么大派小派,又争得什么天下第一?若他们安分守己的争江湖的名利,倒也没什么,怕就怕势力大了,心也大了…… 铁长鹰的脸色变来变去的。 黄有道假装没看到铁长鹰的脸色,自顾道:“可不是嘛,下官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楚家也是个不安分的,放着大把的银子不搛,竟干那黑心肝的事儿。啸风阁您听说过吧,在江湖上的名头不小,楚天衡认了那啸风阁的阁主孟启如作义父,二人拉帮结派,仗着手里有钱有人,没少做恶,这楚天衡呢,是个喜男色的,下官之前所说的失踪之人,都与他有关,他那个义父,练着邪功,专食人心啊,这楚家的花园假山底下修着地道,里头都是死尸,惨不忍睹啊!” 铁长鹰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第五百三十三章 见到了人 黄有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凡是进了楚宅的人,恐怕都没有好下场,男的逃不出楚天衡的魔掌,女的嘛,那楚天衡虽然不好女色,可他那个义父却是个练邪功的,且男女不拘,只要是个人就好。 铁长鹰头痛欲裂,这样一来小妹岂不是羊入虎口,别说清白了,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黄有道乐得见他不舒心的模样,又添油加醋的道:“来报信儿的人也是江湖人,听说与那个啸风阁的孟啸海有仇,他们的兄弟便让这姓孟的捉了,带进这楚宅里头活活折磨至死,他们辗转查到了这里,却不敢冒冒然上门。这些人功夫都一般,若有大能耐,也不能随便就让人捉了不是?几个人想了想,便找到了下官。”说到这里,黄有道一脸得意的道:“不瞒世子爷,下官刚刚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属实吃了一惊,心想这楚家乃是世家大族,怎么会如此龌龊?况且下官又没跟江湖人打过交道,如何能轻信了他们?可后来又一想,这外头盛传楚家无嗣之事,跟这楚天衡龙阳之好的事儿似乎有着微妙关系啊!而且看看又有何妨,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即便是查了他楚宅,他又能怎么样?” 黄有道的口气有些狂妄,可人家狂妄的有道理。 “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问题,这不,如今人赃俱获,不但找到了数十具尸体,还找到了楚宅参与掳人的下人做证人,楚天衡被抓了个现行。只可惜让那个孟啸如逃了。”黄有道说得轻飘飘的,好像自己做得事儿不值一提一样。 “你单凭县衙这些人手,就端了这机关重重的楚宅?”铁长鹰挂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不冷不热的对黄有道说道:“黄知府这是跟本世子开玩笑吗?” “下官惶恐,万万不敢。”黄有道连忙起身,恭维道:“世子爷目光如炬,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不怕世子爷笑话,下官手里这点人马。对付对付一般的毛贼还行,若是与楚宅里这些江湖人比,却是比不了的。这次之所以会这么顺利,主要还是下官与那些通风报信的人合作的关系。” “合作?”铁长鹰挑眉看他。 黄有道毫不避讳的道:“是,下官与他们合作,他们之前就探过这宅子的底,对里面的事儿一清二楚,下官与他们约定,先由他们悄悄摸进来。再由下官带人围住楚宅,趁夜色把这群祸害一窝端了,倒也省了不少事儿。他们为报仇。而下官嘛。呵呵,当着真人面前,下官也不必说假话了,为民除害自是一条,另一条,下官也想人往高处走。政绩方面如果不做出些成绩来,何谈迁升?只是,下官没有想过,会遇到意外状况。” 铁长鹰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黄有道话里有话的意思呢。他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案子破的既是这般顺利。你该高兴才是,为何又愁眉不展的?意外状况又是如何个意外法?” 黄有道唉叹一声,“世子爷,人是抓了,案子也算告破了,按道理说我只要写个详程向上呈上去,便可交差了,说句不好听的,这楚家是去是留,楚家里头牵扯的人动与不动,都跟下官没什么关系,即便是因此得罪了人,下官也是不怕的。” 铁长鹰没想到黄有道竟看得这样通透,想来他也是个精明的人,不过既是不怕,又为何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铁长鹰的目光又向门口看去,仍旧没看到半个人影。 这个铁生,怎么搞的,找个人要这么久? “只是有一个事儿实在难办,也正是这件事儿搅得下官头痛万分。下官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若是世子爷伸手帮了下官,下官愿意把此次剿匪的功劳让出来……” 铁长鹰看着门口,心不在焉的道:“你说。” 黄有道也不客气,当下道:“不瞒世子爷,这死人倒是好处理,拉回义庄,有人认领便让他们领回去,若是无人认领,便搁置义庄,或等楚家的案子一结,从楚家的赃银中分出一些,安置他们下葬倒也不是难事。只是这楚宅里的活人,不太好办。” 铁长鹰剑眉一挑,略有失声的道:“活人?” 黄有道假装没看见,自顾道:“楚宅的下人是要一并获罪的,或收押,或流放,看量刑定罪,倒也不难判,只是这被楚天衡掳来的活人,该如何是好?有些人已经被虐待痴傻,人也不认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如果没有亲人来寻,只怕这些人的去处就成了问题,还有几个倒是清楚着,可是好好的姑娘家,失了清白,都不愿意活了,本官特意找了人来安抚她们的情绪,可是却不管多大用,世子爷,你说这些人要怎么办啊?” 铁长鹰听了黄有道的话,脸上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一般,别的他都没记住,耳朵里只听到他说姑娘家,失了清白这几个字。 寒衣…… 铁长鹰猛的站了起来,指着黄有道问:“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黄有道连忙起身,“世子爷,不妥吧,那些人都不正常,整天寻死觅活的,再冲撞了您。” “哪儿那么多的废话?我让你带路,你且带路就是。” 铁长鹰杀气腾腾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黄有道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连忙前边带路去了。 孙铁生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见二人向外走,有些意外,他冲着铁长鹰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找到人。 没找到人也就罢了,慌张什么? 孙铁生上前几步,在铁长鹰耳朵边上低语了几句。 黄有道识相的站到一旁去。假装没看到。 铁长鹰听了孙铁生的话,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姓纪的,我倒是小瞧你了,这笔帐咱们先记下,日后再算。 “黄知府带路,我倒要看看这姓楚的灭绝人性到了何种地步。”其实铁长鹰只想知道,这群人里头有没有铁寒衣。 三人一起离开了屋子。朝着后院走去。 铁长鹰脸色黑如锅底,他暗道:父侯啊父侯,这就是你那一石二鸟之计? 几人穿过穿堂,又绕过一个不大的花园,这才来到后院。 后院僻静的吓人,即便此刻天已经有些见亮了,可依旧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间柴房模样的小屋子。外头站着两个衙役。 “世子爷,这里便是了。” 铁长鹰看了看孙铁生。 孙铁生摇了摇头,这里有人把守。所以他并没有摸过来。不知道里头有没有大小姐。 铁长鹰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道:“打开门我瞧瞧。” 两个衙役看了黄知府一眼,见他点了头,这才开了锁,打开了房门。 小小的柴房里关了十多个人。有男有女,一个个垂着头,目光涣散,蓬头垢面,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伤。看起来不成样子。 铁长鹰忍着屋中的浊气一个个看过去,没看到铁寒衣。心里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提了上来。 人不在这里,会在哪儿? 他退了出来,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世子爷,您看这些人……” “怎么就把人拘在这里头,他们又不是犯人,男男女女的也不避讳一些,成什么样子。” 黄知府苦笑道:“下官也实在没有办法,这些人大概是习惯了待在一处,换不得地方,一见生人就又哭又闹的,打得咱们兄弟脸上都挂了彩,只得由他们去了。” 铁长鹰烦躁的不行,心里也没有了主意。 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 原本他们想着,睿亲王就算忌讳着父侯逼亲一事,可两家毕竟是同朝为官,不看僧面看佛面,睿亲王就算再不乐意,也不该小气到见死不救的地步,只要他来救人,自己必然有办法让他和寒衣不清不楚的出现在世人眼前,到时候只怕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除了娶了寒衣,再无它法。 铁长鹰只觉得郁闷无比,可谁成想,他们这边出了事儿,而睿亲王也没来救人,倒是这个黄知府,不知道怎么的竟闯了进来,成了搅局的人。一切都跟想像中的不一样,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睿亲王就这么排斥铁家,大家族联姻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况且这门亲事除了他自己不乐意以外,人人都说是天作之合,就连太后都说好。 难道是因为三弟那个胞妹的关系? 嗤~ 一个商人之女,竟也敢觊觎王侯家女主人的位子,胆子倒是不小。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铁长鹰心里一颤,他听得出来那是寒衣的声音。 孙铁生也听到了。 二人也顾不得黄知府,当下冲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跑去。 黄有道屁颠屁颠的在后头追,一旁的小衙役慌张的跟着。 声音是从小花园里传出来的。 铁长鹰心急的不行,这个妹妹自小娇养着,脾气比一般的闺中小姐都大,母亲中年得女,把她惯得跟公主似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就怕委屈着了。 这次离家出走,怕是把她一生的苦都吃尽了。 铁长鹰心里虽然想着心事,可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没慢下来,孙铁生跟在他身后,更是两脚生风。只是苦了黄知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累得肚肠子直抽抽,还落在最后面。 等铁长鹰赶到时,看到了让他吐血的一幕。 铁家的宝贝千金跌坐在地上,身上被绳子绑着,头发乱得不成样子,脸上也蹭到了不少的泥灰,黑白一片,活像只泥猴。 她身边围着一群男人,对着她指手划脚。 铁长鹰只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烧,顺手从孙铁生手里抽出剑来,朝着那些人就刺了过去。 第五百三十四章 铁臂苍龙 铁寒衣是被吓晕过去的。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话说一日铁寒衣在府中闲逛,走到书房时无竟间听到父亲正和大哥在屋里嘀咕着什么,本来她对这些事情是不感兴趣的,偷听这种事情她从小做到大,早就不觉得新鲜有趣了,况且父亲和大哥讨论的事情,不是带兵打仗,便是朝堂上尔虞我诈的那一套,她嫌厌烦,往往都是听几句便跑开了。 可这次不一样。 她听了几句正要走,却听他们说起了睿亲王。 铁寒衣脸一红,猫低身子又听了起来,哪成想让她听到了睿亲王不愿娶她,而且似乎已经有了心上人的事儿。 这怎么行。 在铁寒衣心里,睿亲王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她早就认定自己是未来的睿亲王王妃,怎么可能接受他不娶自己,却喜欢上了别人的事。 铁寒衣气得不行,耐着性子听父亲和大哥说话。 好像是说睿亲王在台州,而且那个女人也在台州,似乎还是三哥的亲妹妹。 铁寒衣心里暗恨一回,不动声色的回了自己的闺房,遣散了一屋子的丫头婆子,自己坐在绣床上闷闷不乐。 她远远的看过睿亲王一回,那时他还不是亲王,白衣俊目的模样落在自己的眼里后,一颗心便赔了进去,再也容不下别人。后来她听父亲提起,要把自己嫁给睿亲王,两家结成姻亲,她暗暗欢喜了好久,觉得自己终于如愿以偿了,当真是幸福。 哪成想明明是很容易的事情,可却一直定不下来,她都十六了。为了他把婚事一拖再拖,眼瞅着都拖成了老姑娘。 原以为他是为军中之事,朝政之事忧心。却原来,他根本就没看上自己。还喜欢上了那个商人之女。 凭什么? 她自幼便是父母捧在掌心里的娇娇女,正经的大家小姐,模样出挑,虽然性子火爆一些,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能嫁给他,自己也会变成贤良淑德的。怎么他就偏偏看上了一个商人之女?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身上一股子铜臭味,哪里就比她强了? 铁寒衣越想越不甘心。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长了三只眼睛。还是有四只手,竟把她给比了下去。 铁寒衣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打定主意后,当天晚上便收拾了两个小包袱,叫上自己最亲近的丫头。主仆二人趁着夜色离开了铁义侯府,往台州来了。 出走比想像中的还要顺利一些,铁寒衣与亲信的丫头女扮男装,很快就来到了台州。 哪成想,刚打听到秦府的地址。还没找上门去,便被人敲晕了带进了楚府。 铁寒衣是娇养大的闺秀小姐,虽然身上也带着功夫,可到底是没经过风浪的,她在幽暗的小屋中醒过来时,身上的衣襟是散的,露出里面细腻的肌肤和大红的肚兜,铁寒衣遍体生寒,几乎被吓得魂不附体!她暗暗检查了一番,发现自己身上并无不妥,腕子上赤红的守宫砂证明着她的清白还在,这才算又活了回来。经此一吓,铁寒衣也与疯子差不多少了,不过是骨血里淌着的骄傲不允许她失声尖叫,痛哭流涕罢了,不然,她非得像疯婆子一样哭上三天三夜,好抒一抒心中的恐慌。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成男子掳进来了,后来因为被发现了是女儿身,才躲过了一劫,也不知道为何,那人没要她性命,而她的丫头却没那么好命,想必已经死了。 铁寒衣又悲又恐,心里头还略带一丝劫后余生的欢喜,虽然清白还在,可毕竟是让人扯了衣裳的,怎能不让她感到耻辱?她离家出走,落到这个地步,也不知能不能等到父亲来救她。 铁寒衣哀伤了几日,觉得自己不能在浑浑噩噩下去了,她得自救,逃出升天。 到底是练过武的女子,比寻常人家的女子多几分胆色。铁寒衣趁送饭的人不备,假装失手打破了碗,偷偷藏起一片瓷片,待到夜深人静时,她割破了捆手束脚的绳子,整了整衣服,准备逃出去。只是奈何楚家暗哨太多,她虽然成功的打晕了两名看守屋子的护院,却没能逃出院子里暗哨的眼睛,刚走出十几米,便让人捉了回来。 这些人得了楚天衡的吩咐,也没对铁寒衣拳脚相向,不过仍是气氛的把她的手脚重新绑好,还把她扔到了枯井里。 跑,让你跑,看这回你能跑到哪儿去。 铁寒衣在枯井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待了有两日的样子,滴水未进,便晕了过去。 无巧不成书,进楚宅救人的徐大川偏巧要方便,不知怎么的一脚跌进井里,摔得不轻。徐大川本就是个粗人,眼见着出井无望,他又被憋得够呛,因此便想在井中方便一下,哪成想刚解开裤子便看到了被捆成一团的铁寒衣,他被吓了一跳,尿都憋了回去,刚想上前查看,好巧不巧铁寒衣幽幽转醒,结果就看到一个黑影,退了裤子向自己“扑”了过来,她又羞又恼,两眼一黑就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不在井里,只是手脚依旧就捆着,而自己的周围则是围着一群男人。 铁寒衣不知身在何处,又怕又恼。 就在这时,铁长鹰赶到了。他看到了妹妹落魄的样子,看到了一群男人对着她指手划脚。 这是铁家的耻辱。 他拨剑冲了过去,只想把这些匹夫杀个精光。几个人而已,杀了也就杀了,随便找个名头就能遮掩过去。 铁家的名声却不一样。 半点污秽也沾不得。 围着铁寒衣的那几个男人,正是裴虎,徐大川等人,大家都是练武的,谈不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危险还是察觉得到的,特别是铁长鹰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几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的反应不几人躲闪过了铁长鹰的攻击。 “你是谁呀?” “哎呀。” 铁长鹰本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如今他打定主意要让这些人去见阎王,哪里肯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把长剑像是毒蛇一般,盯着几人不放。 几个人里头,就属裴虎功夫不俗,此时他也成了抵挡铁长鹰的主力军,其他人帮不上忙,反倒有些碍手碍脚的意思。 混战很快成了单打独斗。 铁寒衣倒是认出了自己的大哥,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开口又要说些什么。 随后赶到的孙铁生很从加入战局,徐大川哪能眼看着他们二打一,让裴虎白白受了欺负呢,于是他招呼一声,哥儿几个一涌而上,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等到黄知府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两边的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黄知府唉呀呀了一番,不知如何是好。他拉了身边的衙役,飞快的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小衙役点了点头,像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秦黛心来的时候,一干人都或多或少的挂了些彩,铁寒衣有些呆傻的坐在地上,眼神愣愣的。 秦黛心看了看身边的段兴,段兴点了点头,大步上前加入到战斗中去,几下子就把两方的人分开了。 铁长鹰身为铁义侯世子,功夫不俗,但他学得更多的,是排兵布阵和马上功夫。 裴虎虽然是土匪出身,又有名师教导,可到底没在风浪里经历过,他尚且如此,他的那些兄弟就更不用提了。 段兴不一样,他是百年大帮青帮之主,自幼习得上乖功夫,年纪轻轻的就在江湖的风浪里打滚,他的对手全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因此一身本事绝对经得起考验。他一下场所,高低立现,十几个竟都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连拉带扯,很容易的就逼退到了圈外。 两方人马气喘吁吁的罢手,但目光依然对峙着。 段兴目光不善的看了看铁长鹰和孙铁生二人,什么话也没说,反倒转头看了看裴虎几个兄弟,斥道:“怎么好好的和人动起手来了?” 让段兴出来当老大,也是事先说好的,秦黛心要借用他青帮帮主的身份,不然光凭黄知府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几人是江湖人,铁长鹰未必肯信,只有真正的江湖人出面,他才不得不信。至于裴虎他们,就充当小喽啰吧,总不至于连喽啰的底细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大哥,这可不是兄弟们挑事儿,这两个人上来就打,连话都没说。” “是是是。” 段兴转头冲着铁长鹰包拳,手里结了个奇怪的姿势,问道:“铁马过什么桥,烧几柱香,庙里罗汉有几尊?” 铁长鹰拧眉。 孙铁生却一步站了出来,抱拳道:“原来是青帮的兄弟,不知道你是青帮的哪位当家?我家主人并非江湖人。”孙铁生自小就被当作铁长鹰的亲信培养,许多不宜铁长鹰接触到的东西,都由他去代替,他就好比铁长鹰的一个分身,那些铁义侯世子不能学的东西,他都得学。 好比江湖上的东西。 江湖帮派各有各的势力划分,各有各自要拜的码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走,江湖上便有了说黑话的习惯,好像见面总要说上几句黑话,江湖话,才显气派。 段青一抱拳,朗声道:“在下段兴,不知道我几位兄弟如何冲撞两位?” 孙铁生有些吃惊,失声道:“铁臂苍龙段兴?你是段帮主?” ps: 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五百三十五章 蜕变,成长 段兴在江湖上有个浑号,铁臂苍龙! 因段兴练得一身外家功夫,一身的硬气功尤为出彩儿,虽然不至于刀枪不入,但也绝对是铁骨铮铮,寻常汉子三拳五脚还不够给他挠痒痒的呢,就算是小有身手的人,拳头含了内劲打上来,也伤不到他。就因为这,江湖人都说他是胳膊上跑马的人,所以给他起了个铁臂苍龙的名号。 段兴为人豪爽,做事干脆,与人对仗,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因此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虽说青帮现在的声势已不如往昔,但却因为有了段兴这样的领导人,结了不少善缘,江湖人提起青帮帮主来,都是交口称赞的。 孙铁生知道面前的人是段兴,确实吃惊不少。 “江湖人传言段兴段帮主豪情万丈,乃真丈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孙铁生朝着段兴拱了拱手,说是在打招呼,更像是在倾诉仰慕之情。 “客气了。两位既然不是江湖人,可是与我兄弟有过节?”段兴也不与他寒暄,直接说了自己的疑惑。 孙铁生看了铁长鹰一眼,吐出了一个字:“无。” 段兴面无异色,只道:“既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两位为何无故出手?” 铁长鹰这时才醒悟过来,暗骂自己糊涂,应该先把妹妹扶起来在说,堂堂侯府小姐,竟然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 铁长鹰几步走到铁寒衣面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从小被父母捧在掌心里如珠如宝宠爱的小妹,竟有些怔怔的看着他。 铁长鹰心里一慌,当下拍了拍铁寒衣的脸颊,道:“小妹,小妹。” 众人哗然。 这二人无故出手的原因不言而喻。 他是以为众人欺负他妹子了吧? 铁寒衣迷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神智,一见铁长鹰。积压在心里的委屈,恐惧,屈辱一古脑的涌了出来,化成一声凄厉的惨叫,“哥~”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秦黛心在一旁摇了摇头。自寻死路,怨得了谁? 铁寒衣嘤嘤的哭着,铁长鹰不住的轻声安慰。还叫了孙铁生来,二人齐力解开了铁寒衣身上的绳子。 铁长鹰连忙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把狼狈不堪的铁寒衣罩住。 自从五六岁起,兄妹二人再也没靠得这样近过。高门世家,规矩诸多,男女七岁不同席,兄妹间的感情再好,也得有距有离。就像现在,外人看铁长鹰一副慈爱兄长模样。谁能知道他心疼铁寒衣的情感里,又有几分出自内心,几分出自利益? 旁人不得而知。 铁长鹰极力安慰着铁寒衣,费了好大力气,才总算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虽然止住了哭声。却依旧躲在铁长鹰的怀里抽搭着。 铁长鹰极力压抑着自己胸口的怒火,大概是怕吓着怀中的妹子,他语气轻柔的不可思议,“你们一群大男人围着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好心?我妹妹又惊又怕。若不是受了委屈,自会怕成这样?” 敢情就为这个,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扑了上来? 一干人等愤愤不平了起来。 “你这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这般不讲道理?我们围着这姑娘不假,你可曾看到我们对她无礼了?” 孙铁生护主心切,怎会容忍他人在自己面前说主子的不是,于是一个箭步上前,似乎要动手。 那说话的小个子也不示弱,叫嚣着往前冲,“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这人正是王小狗。 段兴站在正中,双臂一伸,两二人隔开,才道:“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裴虎连忙道:“大哥,你也知道,兄弟们不是混的,谁也不会干那下贱的事儿,这姑娘是咱们在枯井里发现的,她人晕着,是大伙把她拉上来的,到了这地面上,大概是吹了风的缘故,这姑娘就醒了,咱们好意想问问她家在哪儿,好送她回去,结果她就这副呆呆傻傻模样,也不说话,咱们正商量着给她请大夫呢,这家伙就从后来扑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打,这,这能怪得了咱们?”裴虎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半真半假的道了出来。 许是他说话太大声的缘故,许是他长相有些凶的缘故,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铁寒衣竟然又瑟瑟发抖了起来。 铁长鹰怒气冲冲的瞪着裴虎,那样子好像只要他再敢多说一个字,自己就会扑上去撕了他一样。 “你瞪什么瞪,我们老……他说的都是事实。”徐大川这厮本来想说我们老大说得都是事实,可话刚说一半,他才想起来,现在自己的老大是那个一脸大胡子的段兴。 一直在铁长鹰怀里的铁寒衣听了徐大川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着徐大川,然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指着他道:“就是他!” 大概是方才哭得惨了,铁寒衣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脸上除了泪水就是泥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分外可怜。 就是他?什么意思? 铁长鹰看着自家妹子咬牙切齿的模样,想也不想便对孙铁生道:“铁生,杀了他。” 孙铁生一丝犹豫也没有,抡开膀子就冲了上去。 这一次,段兴没拦着他。 “奶奶的。”徐大川早就看这两个人不顺眼了,此时能打个痛快,倒也能平息一下自己心里的火气,反正自家兄弟都在,自己要是吃亏了,他们还能干看着? 徐大川毫无心理压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袋上,他大叫一声,嗷嗷的冲了上去。 两人很快厮打在一处。 徐大川的拳脚功夫不咋地,没啥套乱,纯属见招拆招,孙铁生是科班生出身,招式套路有模样有样,可惜比起徐大川的灵活多变又差上一成,二人你来我往,走了几十招,竟一时难分伯仲。 秦黛心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的点点头。 徐大川的潜能被激发了出来,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功夫也有长进。时间才过去那么几天,可他的变化却是质的飞跃,到底是不经事儿,不长智啊!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徐大川和孙铁生两人身上都挨了几下子,好在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倒也无大碍。 秦黛心看不下去了,她的时间有限,没功夫在这儿跟他们墨迹。 一枚泛着寒光的飞刀朝着孙铁生射了过去。 战得正酣的孙铁生突然听到背后有风声,连忙闪身,他既要躲过身后的偷袭,又得防着对面向自己频频出招的徐大川,难免有些狼狈。孙铁生稳定着身形,脚下踉跄着退出圈外。 他站定在远处,指着秦黛心道:“你这小子竟然偷袭,算什么好汉?”孙铁生耳力不俗,自然能分辨出那飞刀是从哪里射过来的。 秦黛心此时一身黑衣劲装打扮,从里到外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发育良好的曲线早就被她用布勒了回去,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紧紧的裹在黑色头巾里,她在脸上轻涂了一层灰,原本白皙的皮肤此时看起来黯淡无光,黑黝黝的,眉毛杂乱无章,短且粗,一双灵动的眼睛被动了手脚,眼角向下耷拉着,看起来毫无神彩。从头看到脚,从脚再看到头,她现在可不就是一个小子形象嘛。 秦黛心痞子似的笑一声,走过来道:“怎么,这会儿说我们偷袭了,方才你们不也是在背后偷袭我们吗?” 孙铁生没想到这小子长相一般,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他说的是事实。 秦黛心见他不说话,暗道算你识相,随后便来到铁长鹰面前。 兄妹俩皱着眉头,像见到鬼似的看着她,脸上的不屑竟是一模一样的。 “我说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先别哭哭啼啼的,有什么话先给你这位护犊子的大哥说清楚,然后咱们再做计较。” 铁寒衣惊异于他的出言不逊,护犊子?这不是骂人嘛? 秦黛心才不管她怎么想呢,只道:“看样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呃,对不住,这位是你亲哥哥,还是你表哥,堂哥,干哥哥啊?” 后面已经有人忍不住,吭哧哧的笑了起来。 “大户人家不是最重什么礼仪……廉耻吗?你们,这抱半天了,差不多行了。” 不少人忍着笑,肚子已经开始疼了。 铁寒衣又怒又恼,不管不顾的从铁长鹰怀里爬了出来,站稳。 对面这个小个子男人才比自己高半头而已,一副猥琐模样,看起来好不恶心,说出来的话也是浑不讲理的,可见是个莽夫。他也不知安得什么心,句句话都戳在人心窝子上,让人又羞又恼的下不来台。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也用不着奚落我。”铁寒衣的身躯微微发抖,虽然身形狼狈,可她的眼神却是清冷坚毅的,与往日大大的不同起来。 “你不是嫌话说得不清楚吗?那现在咱们就来说说清楚。”铁寒衣到底是个大姑娘了,她这个岁数搁在古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离家出走,误入狼窝这几天,她经历了以前想都想不到的痛楚和惊变,虽然她害怕,恐慌,悔恨交加,可也算是瞬间成长了。短短几天时间,她变坚强了不少,内心的蜕变和成长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秦黛心暗中点头,能说出这样几句话来,也算她没白吃这些苦。 第五百三十六章 楚家败类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铁寒衣出身不俗,基因优良,无论是在相貌上,亦或是情商上,都比普通人的起点高太多了,她之前的顽劣,不更事,脾气大,说白了都是被惯出来的,如今经历了一回生死曲折的考验,她似乎一夜之间就成长了起来,面对秦黛心的奚落,讽刺,面对四周人的嘲笑,她竟没向往常那样气急败坏的发脾气,反而能平静的对待,甚至开始准备反击! 秦黛心笑了笑,铁寒衣,你还真要谢谢我啊。 铁寒衣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平静的道:“你们这些人,确实与我无怨无仇,若是往日,即便是这样,我怕是也不会放过你们,可今天了,除了他,其他人都可自行离去,我哥哥绝不会拦着。”铁寒衣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徐大川道:“你,该死。” 徐大川心里有鬼,本该是底气不足的,可他又记着秦黛心的交待,因此不敢露怯,当下扬着头问道:“凭什么?” 铁寒衣咬唇,秦黛心暗笑。 凭什么啊!要让人死,总得有个理由。你铁大小姐敢不敢当着众人说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口枯井之中的事儿?你铁大小姐又敢不敢当着众人说你看见徐大川退了裤子的事儿? 你敢不敢? 秦黛心抬眼望去,只见铁寒衣板着脸,目光怨毒,一双娇唇被咬得通红,几乎滴下血来。 她,不敢! 铁寒衣或许有了长进,可她到底是封建制度下成长起来的女子,把名声和清白看得比身家性命还要重,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有损自己闺誉的话来。即便她是铁义侯府的千金,也不可能枉顾法纪。只手遮天,当着黄知府的面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杀人灭口或许不难,但要神不知鬼不觉才称得上是高明。 显然铁寒衣也懂得这个道理,她暗暗计较一番后,徒然松开了紧握的手。自己若要杀他,只怕得拿出一个足以让众人信服的理由来,可眼下这种情况。她能说什么?就算自己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他周围的人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自然不会。 要想报仇出气。也不在这一时一刻的,她记住了他的模样,总有一天要让他好看。 “凭什么?我还以为你心里清楚的很,现在看来,你的记性倒是有些差。”铁寒衣咬牙切齿的说了这话,转头对铁长鹰道:“大哥,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竟是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模样。 铁长鹰还想问什么,却看到自家妹子朝他摇了摇头。 一向冲动的妹子竟在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铁长鹰想了想,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道:“黄知府。” 黄有道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铁长鹰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笑了,随后低声道:“这些人的底细想必你清楚的很,我希望在适当的时候,告知一切。” 黄有道暗道不好。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铁长鹰扶着铁寒衣,转身朝外头走去。孙铁生捡起一旁的配剑,看了众人一眼便跟了上去。 众人站在花园中沉默不语,直到有衙役来报,说是跟着铁长鹰来的三十多号人都撤走了,他们才回过神来。 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怎么和原先想的不一样啊? 众人皆是不解,齐齐的看着秦黛心。 秦黛心一笑,摊手道:“怎么,难道还非得让铁大小姐赖上咱们,你们才高兴?” 众人又扭头看徐大川。 徐大川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老高,他扯着嗓子道:“看着我干什么,我是有婆娘,要当爹的人了,还会胡来不成?她可没我婆娘长得好……” 众人笑成一团,倒觉得气氛好了些。 黄有道只觉得脑门生疼,他朝着秦黛心拱了拱手,道:“这位仁兄,天就快亮了,这楚家门口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呢,也不知道王爷想如何处置这楚家人,这个……” 秦黛心哑然失笑,这黄知府怕是没认出她来,当日自己整治方氏姑侄的时候,可是跟他打了一天的照面啊! “这个嘛……”秦黛心压低声音,把黄知府叫到一旁,慢声细语的道:“黄知府还是依法处置吧,这楚天衡作恶多端,把他犯下的罪行随便拿出两条来,都是死罪。你也别怕楚家人四处打点,疏通关系要救他,楚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男丁,怎么可能不救?你要是怕麻烦,不如找个苦主出来闹一闹,我觉得那赵秀才的家人就挺合适,一来他们在北边也算有些名望,虽然不能与楚家相抗衡,但也是家族名声在外,这样的人家要是闹起来,动静不会小,二来只要楚天衡的丑事儿一暴露,那些往日与楚家走动频繁的人,难道就不怕惹一身腥吗?楚家毕竟只是商家,根基再深,还能撼动王爷吗?” 黄知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又道:“赵家那边,你还要多费心,告诉他们别怕名声有损,做错事儿的人姓楚不姓赵,人虽然死了,可也不能白死……” 黄知府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秦黛心的想法。 利益! 在巨大的利益,巨大的赔偿面前,名声算个屁。 黄知府朝着秦黛心拱了拱手,“多谢多谢。只是还有一事儿,这铁家那边……” 秦黛心一笑,“铁家人不想吃亏,可偏生吃了两个暗亏,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如果他们要查在街上遇袭一事儿,你就全力配合,让他们使足了力气去查,如果他们要知道咱们些人的底细,你就把事儿都推到江湖上,只说不知姓名,让他们顺着段兴去查。黄大人放心,他们不敢动你,有王爷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秦黛心有信心,他们就是把整个台州翻过来,也绝不会查出什么猫腻来的,炎黄的人若是没有这两下子,只怕早就散伙了。 黄知府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气,连忙拱手道:“下官知道如何行事了。还请小哥儿给王爷带个话,下官一定不辜负他的信任。” 秦黛心也拱手回礼。客气道:“好说好说。王爷记性好得很,不会忘了今日之事的。”她的话一语双关,说得黄有道心花怒放,暗想自己离高升之日不远了。 再说铁寒衣跟着铁长鹰出了楚宅大门。 看热闹的人早已经被衙役驱散了,门前台阶下站着的三十号人,是跟着铁长鹰来的随从,铁家的人。 铁寒衣披着披风,站在楚家的台阶上,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扭头看了一眼楚宅的大门。只觉得脑袋里痛得不行,泪水慢慢的涌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铁寒衣咬破了舌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这才算清明过来。目光又落到门前众人的脸上。 “大哥,爹呢?怎么没来?” 楚天衡长叹了一声,道:“父亲受伤了,昨天本该来救你的,可是半路遇袭……人到现在还没醒呢。” 铁寒衣只觉得遍体生寒,手脚都不听使唤的哆嗦起来。 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大哥,咱们快走,我要见爹,有什么事情容后再算。” 铁长鹰点了点头,命人牵了马来。 “能骑吗?” 铁寒衣笑笑,几天没吃东西了又怎么样,浑身无力又怎么样,经此一事,以前的铁寒衣已经死了…… 死了。 她翻身上马,从容的骑坐在马背上。铁义侯的儿女,自幼便是能椅射的,她六岁就会骑马了,没什么难的。 铁长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率领众人回了桂花胡同。 铁寒衣下了马,迫不及待的拉着铁长鹰去见铁义侯。 上房内室躺着一个晕睡的老人,铁寒衣看了两眼,泪就行落了下来,这是她爹吗?先前明明还是中气十足,英武不凡的将军模样,如今只几日没见,怎么就一脸的沧桑,整个人如同垂暮的老人一样,好像在等死。 呸呸呸! 铁寒衣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铁长鹰叹了一声,道:“小妹,父亲生命无碍,日日用着药,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只是那只眼睛,却保不住了。” 眼睛保不住了?什么意思? 铁寒衣再次朝床上看去,只见铁义侯脸上毫无血色,苍白一片,左眼之上盖着坏纱布,上透渗出丝丝血迹,之前自己竟然都没看到。 “是谁,到底是谁伤了爹。” 铁长鹰还是叹气,与铁寒衣道:“咱们出来说话。” 铁寒衣虽然不舍,但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跟着铁长鹰来到外间。兄妹二人围桌而坐,铁长鹰便把铁义侯受伤的经过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铁寒衣听了,只觉得悔恨交加。 都怪她,若不是她执意要来台州找睿亲王,也不会闹出这后面的许许多多的事情来,父亲就不会受伤,自己也不至于沦落成了污泥,平白的让人踩上一回。 铁寒衣把自己做下的浑事在脑子过了一回,扯出一抹苦笑,果然强扭的瓜不甜,他睿亲王从头到尾都没瞧上自己,偏她不自知,还巴巴的跑过来,若没此事,父亲何置于落到这步田地!她有错,他的错更大,如果他肯带人前来相救,父亲也许就不会有事儿了。 慕容景…… 铁寒衣现在方才知道,原来由爱生恨,竟这般容易。 天,渐渐亮了,黑暗被光芒驱逐,红霞夺目,大地被笼罩在霞光之中。这本该是个在普通不过的清晨,可一个消息却把整个大雍国震得三晃。 楚家,南边富可敌国的楚家,出了一个有龙阳之好,且与江湖恶匪勾结,掳杀平民,收留无恶不作江洋大盗的败类。 ps: 感谢支持恕恕的朋友。 第五百三十七章 另一桩事 秦黛心等人辞了黄知府离开楚宅时候,天还没有亮,街上的商铺还没有开始营业,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黎明前的黑暗成功的隐匿了十几个人的行踪,大家一面小心翼翼的穿街过巷,一面留心自己身后是否藏着危险,他们甚至特意在街上绕了几个圈子,才最终回到陈记杂货铺。 大隐隐于市,这话说得还真没错,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小的陈记杂货铺,居然是炎黄的秘密联络点之一。 十几个人忙活了一晚上,皆是身心俱疲,秦黛心的状态倒还好,她有强大的内力做支撑,即便是跟对手周旋了一晚上,也没有感觉到太累,雪晴和李婉儿也没什么大事儿,两人一直在暗处藏着,没什么展示身手的机会,所以体力也就保存了下来;段兴是老江湖,今天晚上这点事儿对他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似的,若不是大悲过后心境有些扭转不过来,他可能是这些人里状态最好的一个。 最累的,恐怕就是裴虎等人了,虽然他们曾经做过土匪,但土匪做的买卖都是直来直去的,最多就是掳个人,劫个道什么的,哪里干过如此费脑子的事情?他们可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所以心情一直是极度紧张的,等到出了楚宅大门,哥几个还都觉得脚下步子轻飘飘的,好像身在梦中一样。 直到回了陈记杂货铺,他们才确信自己做了了不起的事儿。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是扬眉吐气的意思。 陈记的掌柜等了他们一整夜,如今等到了人,紧张的心情也自然放松了一些,出去办事儿的人都是愣头青,他怎么会不惦记呢,若是换了炎黄的人去做这些事儿。他保准不会瞪着眼睛,支着耳朵呆一宿。 只是,这两个人是何来路。之前好像并没有见过他们啊? 陈掌柜的目光炯炯,审视的目光不断的在李婉儿和段兴身上扫来扫去。 秦黛心又不瞎。自然看到了。 “掌柜的,这两个人是我朋友,与孟启如有仇,这次他们也是去楚宅闹事儿的,结果半路上与咱们遇着了,在楚宅里帮了咱们不少忙,你看能不能帮着安顿一下。” 陈掌柜听了这话。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对于秦黛心决定,他是半点异议也不敢有,这位的身份他可得罪不起。 “是是。属下这就安排,我让伙计们升火做饭,让大家吃点热乎的。” 他不说还好,一次吃饭,大伙才觉得真饿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雪晴,你跟着下去,先给大伙打点温水来洗洗脸。”随后她又对李婉儿道:“婉儿姐姐,你也一同去吧。” 李婉儿连连点头,这屋子里都是男人。还是不认识的,真叫人不自在。 “雪晴姑娘,咱们这就去吧。” 雪晴连忙应声,自己带着李婉儿熟门熟路的往灶间去了。 秦黛心转头又对陈掌柜道:“掌柜的,我有事儿同你说。” 陈掌柜看了众人一眼,跟着秦黛心出了厢房,二人一路来到正房,在正堂里分主仆落座。 “您有话直说。” 秦黛心跟他简单的说了说段兴的事儿,后才道:“死者为大,什么事儿也没有入土地为安重要,我派了人帮他安排他几个兄弟下葬的事儿,只是现在手头上不在方便,还请你先帮忙拿银子出来,替他的那些兄弟入殓,事情一了,我会让雪晴把银子给你送来。” 陈掌柜连连摆手,轻声道:“您太客气了,王爷走时有交待,您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就是,用银子而已,哪里还用得着还。您看这样好不好,回头,我亲自派着人帮忙去买棺椁,所有大小事宜咱们都应下了,可行?” 秦黛心点了点,直道:“劳烦你了。” 陈掌柜连连摆手,“您太客气了。” 秦黛心又问:“王爷人呢?” 陈掌柜连忙道:“楚家的事儿一出,各地势必会受波及,京城的势力恐怕也会重新洗牌,王爷考虑再三,决定先回京一趟,他临走时让我转告您,最多半个月,他会回台州来,到时候再去益州。” 秦黛心想了想,当下点了点头,又道:“之前不是说事情很紧急,不得不去西边吗,现在看来这事儿倒是不那么急了,怎么,又有亲状况了?” 慕容景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很信任,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一定是知情的。 陈掌柜压下内心小小的波澜,恭敬的回道:“依消息看,庆安王助瓦那一事已成定局,想要按之前的打算把人带回来是不太可能了,局势有变,属下猜想,王爷或许有了新的想法吧!” 秦黛心冷哼一声,轻轻的嘀咕道:“他的想法不重要,皇上的想法才重要呢,真是个被惯坏的家伙……” 陈掌柜只觉得后背冷汗直流,这位还真敢说,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他战战兢兢的模样着实逗乐了某人。 算了,难为他做什么。 秦黛心索性对他道:“你忙去吧,天就快亮了,别耽误了事儿。” 陈掌柜如监大赦,连忙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冲着秦黛心抱拳施礼,随后退了出去。 秦黛心思忖一番,才起身去了厢房,也不理会裴虎等人,独对段兴道:“段大哥,我有事儿与你商量。” 段兴负手走了出来。 二人就站在院外说话。 厢房里徐大川,王小狗二人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看。 裴虎在后头瞧见了,招呼也没打一下,抬手就往二人脑袋上招乎。蒲扇大的巴掌砸在后脑勺上,那滋味可不好受。 “老大,干什么呀。” 二人摸摸脑袋,十分气愤的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再用点劲,我这脑袋都要成浆糊了。” 裴虎道:“我看你现在就挺浆糊,看什么看?三小姐的事儿也是你俩能过问的?” 徐大川坐直了身子,道:“大哥,这话我可不爱听,咱且不说以前如何,现在咱们可是正经的自己人了,还有什么事儿是咱们不能知道的啊!” 王小狗也很赞同这话,使劲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乐得凑个热闹,都围了过来。 裴虎叉着腰,一本正经的道:“想成为自己人,咱们还差得远呢!你们说说,这回办的事儿,里头有咱们几分功劳?”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怎么着也有一半吧?” “可不是,要是没有许二进,咱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吧?” “就是,那姓楚得睡得跟猪似的,到现在还没醒呢!等他醒了,发现自己睡在刑部的大牢里,可有乐子了。” 大家嘻嘻哈哈闹了一回。 只有裴虎站在那儿,神情严肃,似乎半点开心的样子也没有。大伙看到他这个样子,不自觉的住了嘴,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笑,笑个屁。”裴虎道:“你们也不想想,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三小姐安排好的,人家为了便宜咱们,特意出了这么个主意,哦,你以为没有你人家就不成事儿了?没有许二进,人家还能找别人,兴许做的比咱们还好。” 听了这话,大伙都不吱声了,他们知道,裴虎说的是事实。 “虽然顾大哥也说,此事一成,自此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是王爷的人了,但是,你们都给老子听清楚,做人要懂得感恩,今天这一切,人家凭什么给你?人家看的是三小姐的面子,三小姐信任咱们,咱们可不能给他抹黑,从今往后哥几个都长些志气,该识字的识字,该练武的练武,咱们可不能拖三小姐的后腿。” 几人听了这话,脸上都带出了几分羞愧的表情,随后目光坚定起来。 他们,也该换个活法。 这一切,院子中的秦黛心并不知情。 “段大哥,天一亮,这里的人就会帮你安排你兄弟们的后事,你放心吧,我都交待好了。” 段兴此时心情颇为复杂,眼前这个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性子却沉稳老练,好像经历了大风大浪一般,她的从容,冷静,让许多人汗颜,她有奇遇,还有一身不容小觑的功夫,自己明明无意中带了危险给她,虽然那是无意的,可终于是对她不起,她呢,不但不计较这些,还三番五次的出手帮了他。 唉,世间最难还的恐怕就是人情债。 “秦姑娘,大恩不言谢,我段兴此时落魄无依,也报答不了你什么,但是只要你有吩咐,我段兴必定全力以赴。”他说得那样郑重,就差指天发誓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他帮段兴,绝非想收买人心,况且自己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哪会因为这些小事儿就让他为奴为婢的替自己卖命呢?不过这些事情光说没用,还是留着日后他自己去慢慢体会吧。 “段大哥,这事儿不急,先放放吧,我找你是为了另一桩事儿。” 段兴见她说得那样郑重,微微诧异,随后道:“你说。” 第五百三十八章 婉儿身世 永久网址,请牢记! 秦黛心也不扭捏,直白的问他:“段大哥,你听婉儿姐姐提过她家人的事儿吗?” 段兴听了这话,心中顿时狐疑起来,目光中也多了些审视的意味。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Www.。 秦黛心也不躲闪,就那样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 段兴看秦黛心目光清亮,整个人一副坦荡模样,心里暗道:这姑娘虽然是从府门里出来的,可却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终日无事可做,只会算计旁人打发时间。婉儿与她相交的事儿自己也听过,他还真想不出来眼前这个姑娘会算计婉儿什么,而且当初她还曾救过自己和婉儿,要是没有她,恐怕二人早就死在啸风阁那些人的手下了。不看别的,单是她带着人进楚宅一事,就说明她是个嫉恶如仇的。 这样的人,总不会是个坏的吧? “秦姑娘,你想问什么?” 秦黛心这才道:“我与婉儿姐姐初识的时候,她正在街上与一干波皮骂架,她梳着妇人头,豪气万千的站在那儿,任人围观打量,一副坦荡模样,就像一名战士。”说起两人初遇情境,秦黛心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当时我就在想,好一个光彩夺目的小妇人,性子虽然泼辣,可一点也不刁蛮,看着就十分舒服。” 段兴一言不发,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黛心停了一下,才又道:“后来我才知道,两次救我性命的那个李大夫,居然是她祖父,你说巧不巧?” 段兴挑眉看她,两次救她性命?这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也没瞒他,简简单单的讲了讲当初的事儿,“……在普法寺。我嫡母算计于我,想置我于死地,我从受惊的马车上摔了下来。差点死了,多亏了李大夫妙手回春。救我一命。” 段兴只觉得她的声音淡淡的,讲到生死之事的时候,竟连眉毛也没皱一下,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 她确实在谈论别人的事情,没有这一场事故,她也不会重活一回。 “还有一次,有贼人半夜入府。刺伤了我,也多亏了李大夫,我才又能活蹦乱跳了。”当初那一刀,她是精确计算过的。虽然看起来刀伤的位置离心脏很近,极为凶险,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无论是位置,深度。都刚刚好,即便是遇到一般的大夫,她也会没事。 可这话总不能跟段兴说,而且那李大夫,医术确实了得。 “后来也是因为府里的事儿。我才算正式的结识了婉儿姐姐,知道她,已经成婚,跟祖父相依为命。” 段兴的眉头拧的死死的。 “秦姑娘,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黛心一笑,“段大哥,我知道你很在乎婉儿姐姐,我看得出来,你们共患难过,感情很好。” 段兴冷不丁听到这话,当下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热热的,暗想,有这么明显吗? 秦黛心假装没看到他的窘态,又道:“你可曾听婉儿姐姐提过她的家人?为何啸风阁的人会无故找上她,你知道吗?” 段兴有些为难。 他是知道一些事情,可这些,能跟她说吗? “秦姑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知道些什么?咱们都不是那喜欢拐弯抹角说话的人,你能不能别跟我这儿打哑谜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扬声道:“秦妹妹想知道什么,怎么不直接问我。” 院子当中的二人回过头去,见来人正是李婉儿。 秦黛心见她面色如常,不像生气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李婉儿可以算是自己惟一的朋友,她不想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段兴见李婉儿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 “咱们是无话不谈的,你要是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李婉儿笑意盈盈,好像一点也不介意秦黛心在背后打探她。 秦黛心紧盯着李婉儿看,越看越觉得她与纪笑海实在太像了。 她一把抓住李婉儿的手腕,“姐姐,跟我去上房,我有事儿问你。”她不管不顾的拉着李婉儿就往上房走。 李婉儿直道:“好好,你慢着些。”她一面跟着秦黛心的步伐往上房走,一面冲着段兴摇了摇头,让他放心。 段兴目送二人像阵风似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哭笑不得的对着砰一声关上的房门,无奈的摇了摇头,暗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女人嘛,说风就是雨,也许只是胡闹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上房里,秦黛心无比认真的拉着李婉儿道:“婉儿姐姐,你跟我说,你真的姓李吗?” 李婉儿一愣,随后哭笑不得的道:“自然是姓李的。” 秦黛心听了这话,竟十分失望,她原本以为,像李婉儿这样有离奇身世的人,应该是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活着才对,却不想李婉儿言之凿凿的说自己确实姓李。她的反应落在秦黛心眼里,都化解成极为自然的肢体动作,毫无异样的眼神反应,这一切都说明这个人并没有说谎。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她自己对自己的身世也不知情?怎么可能。 “姐姐,你自小就是跟李大夫一起生活吗?你们祖孙俩是什么时候来的台州?你对你的父母还有印象吗?” 李婉儿听了这话,心里便抑制不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是一个有秘密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对他人的探查特别敏感,之前她还安慰自己秦黛心或许只是好奇,可现在她敢确定,她一定是想知道什么,或许是想要确定什么。 “妹妹,你怎么突然对我的身世好奇起来了?”在李婉儿的印象中,秦黛心不是一个窥人私隐的人,那她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听自己的事儿呢? 李婉儿有些谨慎,甚至微微防备起了秦黛心。 秦黛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得了,自己也别藏着掖着的了。这种事情还是摊开来说比较好,万一她真是纪笑海的女儿,结果自然是欢喜的。如果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是世上又多了两个可怜人罢了。 “姐姐,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人,与你长得实在是像,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世界之大,长得像的人大有人在。不足以让人大惊小怪。只是,那人今年也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了,说是丢了一个女儿,年方十七。这……” 李婉儿听了这话,也是心惊肉跳的,她今年好十七岁。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巧合? “这也没有什么,难道长得有些像。又都是十七岁,便是他女儿了?不太可能吧?”李婉儿说了番让自己心不在焉的话,随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黛心又道:“若只是这样倒也算我多事,只是那人医术了得,与你家一样都是行医的。这,也太巧了吧。” 也是行医的? 李婉儿终于不淡定了。 秦黛心握了李婉儿的手,悄声道:“婉儿姐姐,那人对我有恩,也是个无亲无故的可怜人,我见你长得像他,便失了分寸,你别见怪。只是姐姐,你对你的父母可有印象?” 李婉儿叹了一声,终于道:“不瞒你说,我听爷爷说过,我刚满月不久,我的双亲便去世了,我对他们,一丁点印象也没有。” 秦黛心思忖一番,慎重的开了口,“姐姐没问过李大夫,你父母是因何过世的?按道理来说,在他们那个年纪过世,想必与生老病死无关。”既不是生老病死的,那便算是横死了,古代没有车祸这一说,夫妻二人又是双双过世,应该是被人杀了吧? 这些不敬的猜测,秦黛心说不出口,可李婉儿的沉默却说明了一切。 “我还小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跟爷爷哭闹,我想像旁人一样,有爹,有娘。”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婉儿突然开了口,“我还记得爷爷那悲愤的眼神,里头似乎装着天大的悲伤和仇恨,我很害怕,可爷爷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秦黛心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 李婉儿确实觉得有点冷。 “后来我长大了,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去翻爷爷的书斋,因为我想在那里头找到些关于我父母的痕迹,听我爷爷说,我父亲小的时候抄书练字,爷爷书斋里珍藏的手抄本,几乎都是我父亲写的。” 秦黛心默默的听着。 李婉儿叹了一声,才道:“爷爷说,他想让李家的人岁岁平安,想让我把祖传医术发扬光大,他想让我安分守己,所以,爷爷招了师兄做上门女婿。” “起先我不肯,我对师兄根本半点男女之情也没有,怎么好嫁给他,后来爷爷说,只要我肯与师兄成婚,便告知我的身世,我答应了。”李婉儿淡然的看了秦黛心一眼,才道:“我父母是被人追杀而死,我家的仇人便是那个孟启如。” 秦黛心的到这里,忍不住“哎呀”一声,“当真是巧了,我那位恩人,与孟启如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妻子,亲人,皆是死于此人之手。” 李婉儿惊异不已,终于对秦黛心口中的那位恩人有了些兴趣。世上之事真是难以一言道尽,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比自己命苦的人,好歹她还有个疼爱自己的爷爷,可那人,却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你那位恩人姓什么?该不会也是姓李吧?” 不过一句玩笑话。 秦黛心摇了摇头,“他姓纪。” 李婉儿听了这话,竟然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也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他姓什么?” ps: 这周应该是恕恕双更的节奏,大概是连编辑大人都看不过去恕恕这个一更党了,所以发了话,不过恕恕想说,我真的用了所有带宝宝以外的时间在码字了,大概是太弱的缘故,所以暴发不起来,我尽量吧!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另外要谢谢zggdzjlhlzxy亲的粉红票。 WWw.为你提供精彩言情小说免费阅读! 第五百三十九章 兄妹争论 秦黛心惊异于她的反应,下意识的答到,“姓纪啊,怎么了?” 李婉儿只觉得手脚冰凉,脑海里不住的回响着,姓纪,姓纪的话。李婉儿失神了片刻,身体里的精气神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她一屁股坐回椅子里,目光呆呆的。 秦黛心见她如此反常,当下知道是“姓纪的”三个字引来的祸,她摇了摇李婉儿的手臂,轻声道:“婉儿姐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就是了,你这个样子,当真吓着我了。”她一面安慰着李婉儿,一面又暗暗称奇,看样子这李婉儿与姓纪的颇有渊源,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辛,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失魂落魄? 李婉儿自我调整了一回,只觉得手脚回了暖,不似方才那么冰冷了,才看着秦黛心道:“好妹妹,我想见见那人,还要劳烦你带我去见他。” 秦黛心点了点头,也不探究其中内情,只想着,若纪笑海与李婉儿真是有旧,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他们毫无关系,见一见总无妨,只是免不了又要让纪笑海失望一回罢了。 李婉儿见秦黛心一口答应下来,却没问内里细情,心里微微感动,她主动拉着秦黛心的手道:“好妹妹,等我见了那人,不管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秦黛心本就不介意这个,当下道:“姐姐别挂怀这小事,算不得什么。你要见他容易,但我总得和他说说才行,这几天你就安心待在这儿,等我问过他之后,再引你们相见如何?” “这个自然。”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出了正房。 秦黛心找来陈掌柜,让他为大家安排住宿的房间,裴虎兴段等人是极好安排的。只要在原来的厢房里加一铺铺盖也就齐了,大家都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住的挤一些也没有什么,只是李婉儿是娇客。不好糊弄。陈掌柜怕怠慢了,因此便问秦黛心该怎么安排。 上房是慕容景歇息的地方,旁人根本进不得。更不可能安排着住进去,这一点秦黛心是知道的,因此当陈掌柜来问她是,她只是略微想了一下,便道:“婉儿姐姐也算是江湖儿女了,她是个洒脱性子,见不得别人为她特别做什么,干脆你就把雪晴上次养伤的那间小厢房收拾收拾,只要干净整洁。别的都无所谓。” 陈掌柜应了一声,没有动。 秦黛心转头对李婉儿道:“婉儿姐姐,我这样说,没有错吧。” 李婉儿心里还装着事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仍旧道:“你还不知道我?我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 “你不嫌我怠慢就好了。雪晴。” 雪晴从灶间跑了出来。灶上还煮着饭,她帮忙看火。 “你带婉儿姐姐去上次你休养的那个房间看看,少什么东西帮着布置着。” 雪晴连忙应了,“李姑娘,跟我来吧。”经过楚宅一夜的短暂相处。她和李婉儿之间也算不得是陌生了,因此说起话来倒觉得两人之间颇为熟稔的样子,两人之间颇为熟稔的样,“你看看有什么缺的,我帮着你添置添置,那屋子也有段日子没住人了,怕是有不干净的地方,咱俩收拾收拾,没一会儿就能干完。” 李婉儿朝着秦黛心点了点头,跟着雪晴去了小厢房,院子就这么大,没几步就走到了,两个推开门走了进去,随后又带上了门。 秦黛心这才转头对陈掌柜道:“出什么事儿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听去了一般。 陈掌柜只道:“您送来那位醒了,连喊带哭的,怎么劝都劝不住,他吵着要见您。” 秦黛心抬眼看了看微亮的天,朗声道:“带我去见他。” 陈掌柜点了点头,去前边交待了几句,他自己带着秦黛心从陈记杂货铺的后门走了出去,拐进一条小胡同里,在巷子里拐了几圈之后,在一个小院子前边停了下来。 “这是咱们的另一处宅子,不起眼,用来关人的。”说着他便敲了敲门,然后静静的在门外等着。 秦黛心四下打量着这个小院,挺破败的一个地方,和普通的民宅没有什么区别,小院柴门,房子歪歪斜斜的,像是随时要倒了似的。这地方的确不起眼,难怪炎黄的人会在这里安置犯人。 正想着,那薄薄的木门那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问话声:“谁呀?” 听声音,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小了,好像还很沧桑,好像他这一辈子过得都不顺心的样子,似乎可以通过这声音,看到他贫困潦倒的生活,风烛残年的病体一般。 一个声音,竟然可以给人这么多感受。 陈掌柜咳了一声,才道:“陈记的。” 那头“唉”了一声,边嘟囔边开门,“又来要帐,不过是欠些灯油,针头线脑的散钱,天天上门来催。” 话间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陈掌柜率先走了进去,秦黛心跟在后头。 一个人影飞快的关上了门。 “见过当家的。”说话的人三十左右岁的样子,长得一副机灵样,哪里就是个老头了? “艾辛呢?” “去买药了,一会儿就回来。”这人的声音清脆的很,跟方才开门时的声音简直有天地之别。 秦黛心特意瞧了他两眼,心想这人怕是擅长伪装。 陈掌柜跟秦黛心解释道:“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他转头又问:“怎么,还不吃药?” “不吃,送过来就打翻在地,饭也没用一口,大概是怕我们下毒吧?”那人讽刺的笑了一声。 陈掌柜呵了他一声,“不得无理。”说完还瞧了秦黛心一眼,见她并没有表露什么不悦的情绪,才又问,“伤的怎么样?可有大碍?” 那人也大概知道秦黛心是谁,连忙抱拳施了一礼。才道:“伤的倒是不重,只不过心事重重的,要是一直这样,可没什么好处。人在屋里,可进去瞧瞧?” 陈掌柜瞧了秦黛心一眼。见她脸上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半点波澜也不见,心里当下便有了主意,只道:“您一人去吧。我们就在外头等着。” 秦黛心点了点头,朝着那低矮的房子走去,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门,眼前的视线顿时一暗。她赶紧闭上眼睛,默默的许了五个数,再睁开时,眼前便变得清明起来。 矮小破烂的房间毫无格局可言,一转头,便能把这屋里上下里外打量个清清楚楚。不远放放着一张木板床,上头躺着一个人,他似乎是睡着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鼻息间飘散着淡淡的药味儿,尽管屋里开着窗子,不断有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但那苦涩的味道仍早浓得化不开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人鼻子里钻。 这到底是打翻了多少碗药啊! 秦黛心往前走了两步,就听那人道:“你来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讽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暗地里积攒着力量。就等着暴发呢! 秦黛心勾了勾唇,看了看歪在一旁的凳子,拿过来,放稳,坐在上头,一言不发的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那个面目有些苍白,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刚毅木讷的脸上更无表情。 不,也不是没有表情,他的呼吸急促,眉毛微微收拢着,牙关紧闭,似乎十分愤怒的样子。 这人不是秦子赢又是哪个? 秦子赢感受到了秦黛心的沉默,同情也感受到了她的不以为然。胸口处那一直被压制的火气,毫无预兆的暴发了出来,他强忍着身上的痛,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醉香楼二楼,他强行催动真气想要冲破穴道,结果因为心急分神,使得真气逆流,反噬了他的心脉,让他受了伤。他醒来时,迷迷糊糊听到两个人在说话,似乎说义父受了重伤,似乎说他的眼睛保不住了。 身体有损的人哪里能听到这个?秦子赢听得血气翻涌,眼前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那两个人送来的药和饭,他都不吃,他只说自己要见秦黛心。当然,如果他能动弹的话,早就飞一样的回到桂花胡同守在义父身边了,哪里会病秧子似的躺在这里等。 秦黛心也没回他的话,只平静的道:“听说你不肯吃药,怎么,怕我的人给你下毒?” 秦子赢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的好脾气瞬间便被用光了,他喘了两声,大笑,接着便恶狠狠的道:“你的人?你的人?怪不得这么有底气,连铁义侯府都不看在眼里,原来是有自己的人手可用,他们又是什么人?土匪?响马?还是江洋大盗?”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明明一直亲厚着,却突然因为一点小事,瞬间反目成仇了起来。 现在秦黛心在秦子赢的眼里,恐怕就跟仇人一样! “你又何必说这么恶毒的话来奚落我呢,你知道我不会在乎的。” 秦子赢大概又被这话气着了,不住的咳了两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拄在身体旁边,道:“恶毒?我能恶毒过你吗?他既然不会出现在楚宅,你又何必让人伤我义父?如今我义父身受重伤,你可满意了?” 秦黛心盯着秦子赢看,心里暗暗称奇,这人还是她大哥吗? ps: 感谢kaluru同学的珍贵小粉红和打赏,恕恕会努力的!置于成绩方面嘛,不能说不在乎,但是随缘吧,哪怕只有小众亲们喜欢,支持,恕恕也会满心欢喜的把书写好。 第五百四十章 兄妹争论 下 这人还是她大哥吗?怎么竟会说出如此奇怪的话来?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娘,保护她不在受欺负的大哥哪儿去了?眼前这个用凶狠眼光看着自己的男人,到底是谁? 莫非也是穿越而来? 秦黛心失笑的摇了摇头,再看向秦子赢的目光就复杂了三分。 “你说话呀。”秦子赢不满意秦黛心的态度,恨恨的砸了一下床板,才又道:“你告诉我,我义父怎么样了,我妹妹又如何了?” 听听,听听,他张口闭口叫着妹妹的那个人,恐怕不是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吧? 秦黛心静静的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奇怪,这人不是她亲哥哥吗,自己对他寄予厚望,可当他做出这种让人无语,让人伤心的事情时,自己却一点也不伤心,连点难过都没有。 难道仅仅是因为主宰这具身体的灵魂与他没半点关系的原因吗?还是风儿的伤害早已经让她刻骨铭心,当伤口愈合之后,普通的攻击根本就撼动不了分毫了? 这个时候纠结这个,合适吗? 秦黛心叹了口气,“你妹妹平安无事,有人把她从楚家救出来了,我看着脾气倒是小了几分,想必经此一事倒长大了不少,铁义侯世子把她接走了,你义父,受伤了,不过生命无碍,只是废了一只眼睛,他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而且这未必是件坏事儿。” 秦子赢把牙咬得嘎嘎作响,恨不能一口气了她的节奏。 秦黛心只觉得秦子赢不识好歹,当下道:“怎么,你妹妹平安无事,你义父没死成,你倒不高兴了?” 这叫什么话。 秦子赢只觉得心口有痛又闷,眼前这人惹不是自己个儿的胞妹,他非冲上前去撕了她的嘴。 秦黛心也不怒。面对秦子赢要吃人的目光平静的道:“人心不足,人若是危机时,你义父生死不明时,你怕是想着他能活便好,眼睛人活了。你却因为他的一只眼睛没了而暴躁。你义妹身陷囹圄时,你怕是觉得她平安无事最重要,眼下人得救了。你却又觉得她受了委屈愤愤不平,这人心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谁不盼着更上一层楼才好,有谁甘愿得东舍西呢! 秦子赢只觉得秦黛心的一番话锥心刺骨,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学成了这个样子,牙尖嘴利也就罢了,还一副冷硬心肠,整个人跟一条盘踞的毒蛇一般。她的手段自己也算领教了,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秦黛心,你到底长没长心,你的血到底是不是冷的?义父于我有再生之恩,寒衣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亲如兄妹。他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付她们?”说到最后,秦子赢几乎是用吼的。 秦黛心扯着嘴角笑了笑,只道:“我这个没别的毛病,单就一样。护食的很。你现在嫌我是冷血了,我若是不冷血,娘早就让方家姑侄两个生吞活剥了,哪里等得到你这个长子来替撑腰作主?” “她们是她们,铁家是铁家,铁家又没对不起你……” 秦黛心烦躁的很,这样的对话实在是一点营养也没有,她打断秦子赢的话,问道:“怎么,他们要抢我的人,还不是对不起我?那怎么样才是?” 秦子赢听了这话,当下就愣住了,什么叫你的人?那睿亲王又没跟你定下亲事,怎么就成了你的人?护食也不是这种护法,到了你碗里的东西才是你的,食物尚在锅中,别人怎么就取不得? 秦子赢的这一番想法不自觉的又偏向了铁家,可惜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只觉得眼前这个妹妹冷血又自私,骨子里透着的狠辣让人厌烦透顶。 “秦黛心,你最好注意点自己的言行,莫要辱没了门风,失了名节。咱们且不说你与睿亲王无名无分,就算你们之间有了什么,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寒衣出身世家,铁家与睿亲王又一向亲厚,他们的亲事连太后都出了面,想必不久便会定了下来,你若识相些,最好马上回家,日后等风头过了,再由我给你寻个好亲事嫁了,若是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你就等着做妾吧!聘者为妻奔者妾,单是这一条,你就永远没机会跟寒衣平起平坐。” 啧啧,她还真是开了眼界。 一向对她和眉善目的大哥,竟也有如此刻薄的一面,为了他那个义妹的幸福,他还真是口不择言,尽挑那伤人的话说,如果自己真是正牌的秦三小姐,自幼最在乎嫡庶的她恐怕会被自己的亲哥哥说得抬不起头来,可惜,她不是那个可悲的三小姐,也不是个会在乎别人口舌的人,秦子赢这翻晓以大义的话,真还不能把她怎么样。 “看得出来你是真疼铁家大小姐,到了眼下这种情况,居然还满心的为她打算。”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你让我来,莫不就是想讲这番道理给我听?” 秦子赢皱着眉头,显然对秦黛心的态度很不满意,长兄如父,自己说的话竟被她当成了耳边风,不思改过也就算了,还一副“你算老几”的表情,当真让人生气。 “别拿我的话当儿戏,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秦子赢忍着胸口的痛,嘱咐道:“义父出了事,铁家不会擅罢甘休的,如果查到你的头上,谁也保不住你,你一出事,秦家也得跟着玩完。” 秦黛心笑了笑,正襟危坐了起来,还一本正经的道:“那你想怎么办?又或者是如何打算的?” 秦子赢见她态度端正,以为她是想明白厉害关系了,当下道:“此事必定瞒不住,不如你跟我回去向义父请罪,义父一向大义,念你年幼,又有悔改之心,也许就不追究了,只要你别在妄想睿亲王妃的位子。别的都好说,我会替你向义父求情的。” 嗤~ 秦黛心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好个秦子赢。 没担心她的安危,倒是怕她连累秦家,明知铁家人不会善罢甘休。还让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给他们发落。到最后仍让自己放弃慕容景,还说什么会替自己求情。 秦黛心眼中一片冰凉之竟,看着秦子赢的目光满是嘲讽。 “不怕告诉你说。这个铁家,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他们要查,就去查罢,如果他们查不到,你也可以报个信儿给铁家人,就说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秦子赢勃然大怒:“你……” 他想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可惜秦黛心没有给他机会。 她猛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几个箭步冲到床前,弯下腰盯着秦子赢道:“你尽管去说。看铁家人能拿我怎么样。” 秦子赢被气得不轻,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他咬着牙,额上青筋贲起。 “你倒是不怕连累秦家,不怕连累娘和两个弟弟。” 兄妹两目光对峙,竟全是浓浓的火药味儿。 “秦家?”她从没拿秦家当过自己的家。那里对于她,不过是一片息身之所而已,置于苏氏,自己对她的感情更多的是觉得亏欠,秦黛心觉得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所以愧疚的同时想补偿她,那两个孩子更是在她一己之力保下的,她没有对不起苏氏的地方,更没有对不起那两个孩子的地方,只是这一切,她都不会告诉眼前这个人罢了。 “你是说,你不但要告诉铁家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还要把祸引到家里去?让铁家人用娘和弟弟来威胁我?”秦黛心玩味的笑笑,道:“我娘也是你娘,她虽然没亲自抚养你长大成人,可到底生你一回,为了保住你费劲了心机,忍痛把你送走,才给了你一条活路,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但她也没有丝毫对不住你的地方,怎么,为了你那个位高权重的义父,你这是要六亲不认了?” “你……”秦子赢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躺下,秦黛心话里话外的意思,恐怕连傻子都听得出来,这丫头是拐弯抹角的说他嫌贫爱富,忘本攀高枝,拿她这个亲妹妹邀功请赏呢! “哥哥还是不太了解我,我可算不得什么好人,我这个人心眼小,爱记仇,最重要的是睚眦必报!”秦黛心那未达眼底的笑突然在脸上冻住,整张脸寒的怕人,好像连声音也没了温度似的,“哥哥与其在我这里争长道短,不如回桂花胡同去看看你的义父和义妹,也许这会儿人家都改变主意了,只有哥哥你一个人抱着执念不松手呢?” 秦子赢听了这话,又羞又恼又气愤,他以前绝没想过他会和秦黛心闹到这种地步,他以为他们虽然失散多年,但血浓于水,感情自来亲厚,他以为他们二人凡事有商有量,长幼有序,跟别人家的兄妹关系是一样的。 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 他这个胞妹,从来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样,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他其实没有恶意,只想让她主动放弃睿亲王,成全了义父的心思。他以为她懂自己的报恩之心,会牺牲自己的小我情感来成全最有意思的联姻,他以为她至少为了自己这个哥哥,可以放弃一些东西,却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以为罢了。 秦黛心哪会看不到秦子赢的脸色变化,她面无表情的起身,居高临下的道:“哥哥,做人莫要太自以为是了,帝王心思不是谁想猜就能猜的,铁义侯以为他可以稳住了睿亲王,其实他做的只是无用功罢了。这世上杀人未必是用刀的,死人也不一定要见血,看起来危险的人,其实也许无害也不一定,你好自为之吧!”她说完了这番话,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第五百四十一章 母女闲话 永久网址,请牢记! 秦子赢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连屋里什么时候进来了人也不知道,直到他嗅到一股苦涩的药味,才回过神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小说网WWW.。 陪伴了他一天一夜的汉子端了药来,放在离他不远的小几上。 “公子,用药吧!” 秦子赢缓缓闭上眼睛,恨不能一把扫了眼前的一切,他脑海里又响起秦黛心那充满嘲讽的话,心里顿时改了主意。 他得好起来,他得吃药,他只有好起来,才能做些什么。 秦子赢睁开眼睛,伸手端过药碗,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仰头把手中的苦汤药一饮而尽。 床边站着的汉子惊讶的挑了挑眉,真喝了?他想起那女子离走时交待的话,心里不禁对秦黛心竖起大拇指,原来,她竟那般了解眼前这个男子,料定了他会在她走后喝药,才会交待他们快点煎药。 秦子赢喝了药,觉得胸中的沉闷散去不少,他心里乱糟糟的,眼皮却逐渐沉重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便睡着了。 汉子悄声的退了出去,心想总算能安静一会儿了。 %%% 秦黛心带着雪晴回到秦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已经换了身寻常的衣裳,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回了府。 秦府下人一个个恨不能成了瞎子,三小姐这是一夜未归?还是起大早出门去了?这事儿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半句也不敢议论。 秦黛心对大伙的表情置若罔闻,一路朝着畅晓园走去,刚到二门上,就看到燕氏在伸长脖子张望着,见了她,表情里明显带上了欢喜,她连忙迎了上来,给秦黛心见了礼,而后才道:“小姐快去夫人屋里看看吧。夫人昨天半夜没寻到你,气得不行。” 秦黛心有些意外,大半夜的,苏氏找她做什么?怪不得刚才那些下人眼神怪怪的,怕是都知道了她大半夜不在园子里的事儿。 “生的什么气,小提大作。对了,娘为何寻我?” 三人边走边说,都是压低了声音的。 燕氏把麻五半夜找上门来的事情简短的学了一遍,才又道:“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半夜把您找来。奴婢想了好几个办法。可是还没拦住。知道您不在府里,夫人气得一夜没睡。” 秦黛心小小吃惊了一把,麻王和韩月娘怎么这会儿把英儿接进府了,难道说是桂花胡同那里出了什么事儿吗?还有纪笑海。他怎么也跟来了? 正想着,几个便进了苏氏的院子,一院子仆妇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秦黛心把雪晴留在外头,自己一个人进了苏氏的屋。 芳俏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秦黛心一笑,心想有你哭的时候。 “娘,您找我?” 她一进屋,就看到苏氏在罗汉榻上靠着,她穿了一件珍珠白的细纱夏衫。底下套了件半新不旧细布棉裙,身上披了一件红色半袖褙子,大概是一夜未睡,脸上全是倦容,奶娘则是在一旁劝着什么。见她来了,连忙朝苏氏呶了呶嘴。 苏氏见了秦黛心,脸上竟是少有的厉色,她拧着眉,愤怒中带着三分焦急的问道:“你说说,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屋里,去哪儿了?”苏氏急归急,总算还有理智在,虽然问得急切,可声音却低得很低,怕旁人听了去,对自己的女儿不利。 秦黛心唉了一声,道:“娘,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只是去见了师傅,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秦黛心拿慕容跋做起了挡箭牌,暗道:师傅啊师傅,你老人家可别怪我,天底下当师傅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样不管不顾的了,您现在的作用,也就能当挡箭牌使使了。 “真的?”苏氏虽然不太相信,可脸上的表情却松动不少。 “自然是真的。娘,您也知道我师傅那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天天神出鬼没,女儿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什么地方出现,昨天夜里他突然出现了,叫女儿出去见他,娘,师命不可违,女儿哪能不听师傅的话啊,所以我就出去了。” 苏氏脸上的表情又松了两分,随后又紧张起来,连忙道:“阿离,这个,你师傅是高人,娘知道,可,可他半夜,大半夜的进你屋子,这,这不太好吧。” 秦黛心眼睛一翻,又道:“娘,您想哪儿去了,我师傅虽然是江湖人,可也是极懂规矩的,女儿的房间他老人家从来没进去过,我师傅叫我出去的时候,用的,嗯那都是千里传音的功夫。” 苏氏与奶娘对看一眼,不解的问道:“什么,千里传音,那是什么?” 秦黛心连忙把电影里看到的东西搬了出来,“是门高深的内功,可以利用内力将声音传出千里之外,打个比方吧,我师傅在郊外用这门功夫跟我说话,我在咱们家就能听见。”秦黛心都要被自己绕迷糊了,好在苏氏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古代妇人比较好糊弄。 “有这回事?”苏氏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又问道:“可是,他跟你说话,为什么我们听不见?” 瞧瞧,谁说古代妇女没文化,苏氏问的这个问题,就很有深度嘛。 秦黛心是什么人,她微微的顿了一下,马上反应道:“娘,谁都能听到的话,这世上还哪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这功夫的奇特之处,就是想让谁听到谁就听得到,不想让谁听到谁就听不到,除非那个人的功夫比我师傅还高,不然不可能听到。这门功夫,我还不会,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反正您知道就行了,别跟别人说。” 苏氏听了秦黛心这番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知道女儿是去见了她的那位高人师傅,又知道她的那位师傅并没有随意进出她的屋子,这才欢喜起来。 “我就知道阿离是个稳妥的孩子,娘是担心你,大半夜的见不到人,真是吓都吓死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好歹给娘留张字条,让我也好放心。” 秦黛心暗想,你还真有才,还留字条。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她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道:“娘,这不是意外吗,谁能想到您会大半夜的找我啊,要是英姨不进府,您也不能让人找我不是。到时候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又有谁会知道?我可是答应了师傅,不把他的事情说出去的。” 苏氏想了想,“也是。” 奶娘见母女二人合好如初了,这才道:“好了好了。下次三小姐再去见师傅,就留个字条嘛,要是用不上最好,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夫人也能安心。您不知道,夫人知道你不在屋里时,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似的。”要不是后来她们都想着秦黛心身上有着功夫,想着天亮了若再见不到人就去报官,苏氏恐怕早就派人四处去找了。 说到底也是顾着秦黛心的名节。这才没有冒然行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不了下次留张字条。”秦黛心又道:“娘,英姨怎么会突然进府的,不是说还要过一些日子吗?” 说起这个。苏氏又是一番感慨,只道:“是那个大夫,说是英儿现在住的地方不适合养病,与其搬来搬去的,不如先到咱们家里养上一段。阿离,我这心里突突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能出什么事啊,不是昨天没休息好,累着了吧?” 秦黛心安慰了她几句,又道:“娘,你昨天见着英姨了吗?” 苏氏提起英儿,不免一阵心酸,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流,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哭红了一双眼睛,惹在奶娘在一旁也泪水涟涟。 秦黛心叹了一声,不免又宽慰了几句,“娘,别伤心了,英姨这辈子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可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她对咱们有恩,咱们家也没有那忘恩负义的小人,断不会不管她的,就让英姨在咱们家养好,您也能弥补一下过去二十年的亏欠,岂不是好事?” 奶娘听了这话,连忙道:“是好事,是好事。苦日子都过去了,眼前都是好日子。” 苏氏擦了泪,边点头边道:“我见了英儿,是又高兴又自责,这孩子吃了太多的苦了,才三十多岁的人,老成那个样子,是我对不起她。”话罢,眼泪又掉了下来。 说到底,英儿不过比她小三两岁的样子,可病痛加上生活的磨难,让她看上去比自己老十岁还不止的样子。 秦黛心只道:“您别老想着过去的事儿,做人得往前看,眼下英姨的病就要好了,等她痊愈了,您干脆就认英姨做妹妹,日后她或者留在府中,或是有别的出路,走动起来也方便一些。” 苏氏听了这话,不由得收了泪,脸上的表情也带上了几分不认同,“英儿若是好了,自然是留在府里,我亏欠她太多,连你大哥也是欠她一条命的!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眼下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我怎能昧着良心不管她?咱们府里杂七杂八的人还少吗?怎么着也不差她这一个人。” “娘,我也没说不让您管她。”秦黛心只道:“英姨才三十多岁,又不是很老,以前她是有病,什么事儿都不能考虑,可日后她的病好了,怎么,您还想让她守着您一辈子?咱们在好,终究不是她的亲人,我和哥哥给她养老送终,能跟她自己的儿女在她近前尽孝一样吗?” 苏氏没明白,与奶娘互看了两眼,“阿离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我是觉得英姨年纪又不是很大,日后也许她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呢,不是寄人篱下,不是被人照顾,而是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如果还能生两个孩子,体验一下做母亲的感觉,我想兰姨应该会想要这样的生活。” 苏氏听了秦黛心的话,不免若有所思了起来。 ps: 第二更送到。 WWw.为你提供精彩言情小说免费阅读!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不能再留 大家都是女人,从女人的角度讲,女人最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份安定的生活和一份安全感。凭心而论,如果生活可以自己来选择,那么苏氏宁愿丢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要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仆妇成群的下人侍候,只换回一个一心一意守着他的丈夫,儿女绕膝,守着几亩地,塌塌实实的过日子,那该有多好? 苏氏叹了声气,但愿下辈子她有福气,能过上这种日子。 “阿离,是娘误会你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等英儿好了,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再慢慢的问问她,看看她到底喜欢怎么样过日子。” 秦黛心也不恼,只道:“娘,这事儿急不来,您也说得等英姨病好了嘛,再说了,谈婚论嫁这种事,只怕英姨自己也不上心,不如日后您帮她慢慢挑着,遇到了合适的再说。” 苏氏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的瞧了瞧秦黛心,奇怪的问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儿都清楚,不会又是听了哪个婆子闲得嚼牙的话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听别人说? 秦黛心只觉得头上飞过好几只哇哇叫的乌鸦。 “娘,您想什么呢?” 苏氏睨了她一眼,才道:“说的是正经事,你也不小了,该学的规矩也该学起来,莫让人轻瞧了去,日后议亲,这些都是要拿出来见人的。”许是刚哭地的关系,苏氏的鼻音很重,听起来倒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娘,说得我好像见不得人一样,我还没及笄呢,这些事儿日后再说。”秦黛心亲昵的挽了苏氏的胳膊,又道:“您还没跟我说呢,除了英姨还来了什么人,现在人都安置在哪儿了?” 苏氏也知道女儿是在跟自己打岔呢,不过她也没揭穿她。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还有之前你大哥提过的那夫妇俩,还有就是那个大夫,英儿的病还没好,我就先安顿她们在后院先住着,英儿现在还是不适合见生人,后院清静,也方便她养病。” 苏氏说的那个后院,原来是方氏住着的,方氏把秦茂的尸体藏在佛堂里。一藏就是三十几年!事发后。秦从文嫌那里阴气重。特意找了和尚来做了场法事,又把院子里的老宅推了个干净,花大价钱重新起了四间正房并带两侧厢房的院子,算是把方氏留下的晦气去了个干净。 秦从文对那院子有诸多的忌讳。倒不是嫌它埋过死人,百年传承下来的宅子,哪间房里没死过人?他忌讳的不过是自己那不足为外人道的身世罢了。所以院子虽然重建,秦从文却再也没踏足过那里一步,他迈不过去的,始终是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 好在秦从文如今在乡下养着,把整个家甩给了儿子媳妇管理,他乐得自在,倒没了当初那份被夺权时的要死要活的模样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那院子极安静,英姨在那儿极妥当。” 苏氏又道:“也不知道未阳在忙什么,好几天没见着人影了。” 秦黛心想了一下,只道:“大概是军中的事儿吧,男儿志在四方。娘不该圈着大哥。” 苏氏低了头,有点可怜兮兮的小声道:“我还不是舍不得他嘛。” 秦黛心能理解苏氏的心情。 奶娘也道:“大少爷才回家没多久,夫人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看,对两个小的都不怎么上心了,哪里舍得就这样放少爷走了?” 怪不得老话都说慈母多败儿。 秦黛心只道:“娘,话虽然这样说,可大哥到底是有公职在身的人,您这样耽误了他的前程是小,万一日后上头怪罪下来,许就不是前程的事儿了。” 苏氏有些慌张,又道:“我也没拦着他,他说不忙。” 秦黛心也不愿意多说这些事情,今时今日她与秦子赢的关系已不复从前,能远着还是远着些吧! “行了娘,您也别自责了,要不您歇一会儿吧,这些个事儿,也不是一时就能理出头绪的。”秦黛心只道:“我看您这样子,怕是一夜没睡,不如好好休息一会儿,晚点咱们去瞧瞧英姨去。” 奶娘也道:“可不是,眼睛底下都青着呢,睡一觉歇歇吧。” 苏氏确实困乏得不行,又拉着秦黛心情绪激动的说了半天话,身上又酸又痛的,也就顺着两人的意,在榻上躺了下去。 奶娘替苏氏掖了被子,自己送了秦黛心出去,二人边走边轻声说着话。 “你也回去休息吧,跟着娘呆了半宿,指定也困乏的很。”奶娘年纪毕竟大了,这样折腾了半宿,哪有不累的。 奶娘连连点头,大概是心情好的缘故吧,脸上竟带着几分光彩,丝毫不见疲累的模样。 主仆二人来到廊下,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香风袭来,在定睛一瞧,来人不正是芳俏吗? “三小姐,您这是打哪儿回来?昨个夜里您去哪儿了,夫人可担心坏了呢!”芳俏的声音极大,院子里挺多人都听到了,她脸上隐有得意之色,似乎跟本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秦黛心微微转过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方俏,她有些倨傲的扬着下巴,眼睛里带着挑衅的意味,见了自己连礼也没行一个,还有她问话的口气,哪里像是个奴婢该有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前来找碴的。 看来昨夜自己不在府里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想想也是,苏氏半夜找不见自己,自然会着急上火一番,院子里的人难免听见些风声,特别是近前几个亲近的,想瞒也瞒不住。她们虽然对芳俏起了防备之心,可到底没把她放到别处去,她听到风声,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先前芳俏还一直规规矩矩的,如今怎么嚣张起来了?她就不怕露了马脚? 没等秦黛心开口说什么,一旁站着的奶娘不高兴了。 芳俏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像奶娘这样老实忠厚的人,哪里容得下芳俏这种跋扈且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行径?况且芳俏这样问。明摆着是想让人知道秦黛心昨天夜里不在府中,她这么做,可是变着法的在坏三小姐的名声。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样子,说话办法都该万分小心,即使不能护主子周全,但至少不要给主子招祸!你若是聪明的,看人说话,办事儿就对了,要是个笨的,就把嘴巴闭起来。少说多听才是。但无论如何。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奶娘从一旁闪身出来,拧着眉头对芳俏道:“怎么见了三小姐还不行礼?平日学的规矩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奶娘的性子极为绵软,对人做事一向温和,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声色严厉说话的时候。别说秦黛心没见过,就连时常跟她待在一起的芳俏也吓了一跳。 芳俏被奶娘的呵斥吓了一跳,随后心里的怒火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浮了上来,她暗道:这老贼婆平时唯唯诺诺的,今儿是吃了猛药不成?她也知道奶娘的靠山不过就是苏氏和秦黛心,眼下她尚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这个头,等她日后富贵了,定要这老贼婆尝尝自己的洗脚水是什么滋味。 “看奶娘说的。我哪里是那不懂规矩的人。”芳俏向秦黛心行了个全礼,脸上的眉眼也老实了起来。 秦黛心扯了扯嘴角,才几天的工夫,她竟以我自称了起来,看来真是心大了…… 这人留不得了。留到后面,只怕就是个祸害。 秦黛心从不难为将死之人,因此道:“起来吧!”转尔又对奶娘道:“奶娘,天气热,人的火气就难免大些,你回去吧,好生歇歇,晚些时候我在过来。” 秦黛心看了芳俏一眼,带着雪晴顺着抄手游廊往外走。 芳俏起了身,目光紧紧的粘着秦黛心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冷眼旁观的燕氏暗里冷笑一声,也是个可怜的人,怕是还在做着白日梦,不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了呢! %%% 秦黛心带着雪晴回了畅晓园。 几个丫头喜不胜收,七嘴八舌的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儿。 秦黛心支着耳朵听着,其实心不在焉。 如意最先发现了主子的状况,当下轻轻拉了春丽一把,随后摇了摇头。这丫头前世没准是只鸭子,嘴巴一张开就像是闭不起来了似的。 春丽虽然性子闹腾一些,可也不是个傻的,随着年纪的渐长,人也懂事不少,看了如意的暗示后,连忙住了嘴,生怕惹秦黛心生气。 雪晴只道:“小姐刚从夫人那里回来,已经知道了,你们放心吧,小姐没事。” 秦黛心缓了缓,吩咐道:“如意,让人打水来,我要沐浴。” 如意应了一声,连忙拉着春丽往外走。 秦黛心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轻声吩咐道:“芳俏不能再留了,今天晚上你带人摸到她屋里,把人带出来处理掉,做得干净些,别惊了夫人院子里的人。” 雪晴连忙道:“是,属下一人就能办好,就不用叫别人了?” 秦黛心想了想,她知道雪晴颇有手段,本事都是从炎黄里学来的,身手能耐都不差。 “你看着办吧,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你可以事先跟燕氏打个招呼。” 雪晴连忙答应下来。 这么会儿的工夫,如意便派人送了水来,两个婆子抬着大木桶,按着秦黛心的规矩送到了屋里的屏风后头。 ps: 月初了,双更很辛苦啊!手里有票票的同学,慰劳我一下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敲打爱莲 秦黛心挥了挥手,把一屋子的人赶了出去,她自己翻箱倒柜的拣出一件细布棉裙来搭在屏风上,又找出一条薄毯子,和几样洗漱用品一一摆放好,这才走到屏风后头宽衣解带,把自己扔进了木桶里,温热的水让人感到舒适,秦黛心觉得身上的疲惫似乎消散不少,明明是一夜未睡,可脑袋却清楚的很。 事情还真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出现,先是铁寒衣千里寻“夫”离家出走,随后引出楚天衡和孟启如的身份曝光,是接着才发现这姓孟的仇人多多,除了纪笑海,李婉儿和段兴竟也跟他有着血海深仇!不过纪笑海和李婉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李婉儿听到他姓纪时,竟是那么激动呢?如果李婉儿是纪笑海的女儿,那么被纪笑海自己认定的齐宝珠又是谁呢,她又为什么会让纪笑海误认成自己的女儿呢?如果齐宝珠是纪笑海的女儿,那李婉儿又是谁?还有,当年齐富贵抱走了齐宝珠,他又会不会是纪笑海的另一个仇人呢…… 秦黛心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这些事串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车轱辘,转来转去都转不开这个孟启如。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想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半个月,自己只有半个月时间,在半个月内,必须解决好一切。 秦黛心掬了一把水,拍在脸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似乎只有这样,她的思路才能更顺畅! 天已经亮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整个台州城都会知道楚天衡的丑闻,以黄知府立功心切的表现看,他应该很快就会找到那个秀才的家人,所幸赵家人为了找那秀才的踪迹,一直留在台州。倒省了不少时间,若不是他们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怕再派人去说动,又要费上几天的工夫。赵家人如果肯合作,不,是必须合作!他们是商人,商人都是重利的,家里死一个秀才有什么要紧,当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时。谁能不动心?楚家是商业巨鳄。眼见着能名正言顺的瓜分他的钱。谁得着这个机会不往前冲?赵家人只要动了心,楚家就岌岌可危了,楚天衡怕是没了活路,楚家势力再大。难道还能大过国法律令不成?楚家又没有闺女在宫里做嫔妃,即便是花光楚家的银子,只怕也没有人敢保楚天衡的命! 秦黛心微微的往水桶里缩了缩。 事儿闹大了好啊,如果不往大了闹,楚家或许还有保住楚天衡的机会,可这事儿一旦闹开,楚天衡必死。 就是不知道齐家人的态度如何,他们会让齐宝珠做望门寡吗? 秦黛心坏笑了几声,心思又转到别处去了。 芳俏一死。苏氏屋里也就干净了,只是秦子赢的事儿怎么解决?自己这个亲哥哥,为了他的义父,义妹已经恨上她了,她即使不怕他。不在乎他,可她却不能让苏氏寒心伤肺,这是自己欠她的。 “终有一日我替她还了所有,便是真的了无牵挂,无所羁绊了。” 水渐渐冷了,秦黛心匆匆洗了洗,飞快的踏出木桶,从屏风上拿了毯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简单擦拭一番,换好衣裳,这才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来两个人,把水抬下去。” 秦黛心冲着外头喊了一句,便倒在坑上打起了盹,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着,阳光从外头照进来,在她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如意进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她轻轻的退了出去,在廊下朝院子里的婆子招手,嘱咐道:“小姐乏了,正歇着,你们把水抬出去,切记放慢手脚,惊了小姐,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 两个婆子连忙应了,跟在如意身后进了屋,见秦黛心果然睡了的样子,连忙低下头,把步子放得极慢,连呼吸都变轻了许多。平日里轻飘着飘的木桶仿佛千金重,两个婆子使足了劲,憋着一口气把水抬了出去,两人因做惯了粗活,身强体壮,步子稳健,果真半点响声也没弄出来,就把水抬了下去。 如意收了秦黛心的换洗衣服,刚要下去,就听秦黛心道:“我饿了,让爱莲做些吃的,亲自送来。” 如意不敢细究秦黛心那“亲自送来”的含义,连忙应了一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退了出去。 日照当空,热死的人天气里,如意觉得自己的背后全是冷汗!小姐明明无害的躺在那儿,仿佛一个睡着的人,怎么她一开口,自己竟觉得遍体生寒呢? 如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不是烫的,她松了口气,把衣服交给了一旁的小丫头,自己去找了爱莲,把秦黛心的话学了一遍。 爱莲心里有些慌,莫名的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慌张,恐惧是从何处而来,她强打起精神来问了如意一句,“小姐可交待了要吃什么?” 如意摇了摇头,并未瞧出爱莲的异样,只道:“小姐没说,不过我看她确实是又饿又乏,你干脆挑省工夫的做,做好了送去就是,你的手艺错不了,小姐也不会说什么的。”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爱莲愣了一下,连忙跟了出去,几步便来到小厨房,挑拣着手边可用的食材,眼见着一旁有新鲜的牛肉,又想着这天气这般热,只怕炒煮的菜吃了也是大汗淋漓,不如做了馅饼,软弱可口还方便。 爱莲打定主意,便叫了灶间的婆子升火备料,她自己挽起袖子和了面,又叮叮当当的剁起肉馅来!爱莲是个勤快人,又做惯了厨房里的活计,手脚比一般厨娘都要利落,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烙好了几张金灿灿的牛肉馅饼! 婆子闻了香味,馋得不行,直道:“姑娘真是好手艺,将来谁娶了你可是有福了。” 爱莲也不理会她,又拣了几样材料做了个清爽的青菜汤,用食盒装好,亲自拎到了上房去。 爱莲的心是忐忑的,她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一颗心慌得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明明是骄阳似火的大热天,可她却总觉得耳朵后面冷风阵阵,连手脚都冰冷起来。 爱莲咬唇想了想,认命的拎着食盒进了屋。 秦黛心在临窗大炕上倒着,身上搭了条毯子,整个人好像睡着了一般。花格子大窗被吊梁上的银钩吊了起来,两片窗纱带着点点绿意,让人看着就舒爽。屋里角几上的瓷瓶里添了两株蔷薇,含苞待放的煞是好看。屋里静得怕人。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外头的蝉儿叫得倒是欢,可是这个时候听了只会让人心烦。 爱莲正走神呢,冷不丁回头,却见秦黛心从炕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像长了钩子似的正盯着她看。她被吓得不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手里拎着的食盒差点飞出去。 “奴婢该死。”爱莲不敢去看秦黛心的眼睛,连忙俯身跪了下去。 秦黛心拢了拢头发,只道:“不要紧,人之常情,起来吧。” 爱莲惴惴不安的起了身,道:“奴婢做了牛肉馅饼,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胃。小姐尝尝,若是不好,奴婢再做。” 秦黛心懒懒的起来身,趿了鞋去了次间。 爱莲拎着食盒跟在后头,亲自摆了饭。 秦黛心看着面前金灿灿。香喷喷的馅饼发呆,她越是这样,爱莲越是忐忑,一双手都要把衣襟拧烂了。 “爱莲,你的心有多大?” 什么? 爱莲抬起头来,十分迷茫的看着秦黛心。 秦黛心转而看她,叹了一声道:“当初姜氏要求了你去做她的儿媳妇,你百般不乐意,如今你年纪也到了,我有意给你许个人家,可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爱莲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发苦,她低下头去,眼睛盯着鞋尖看。 “你想要什么样的?跟我说说。” 要什么样的? 她不过是个二等的丫头,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可到底是个奴婢,婚嫁时配给了小厮,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若是运气好,没准能嫁个小管事,最多,也就是除了奴籍,嫁个小有资产的商贩罢了。 爱莲只觉得悲从中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全,全凭小姐作主。”她能说的,也只有这几个字,她不能反抗,只能认命,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干巴巴的。 秦黛心唉了一声,才道:“原来你的心,就这么丁点大。” 爱莲不明白,这婚姻之事,和心大不大有什么关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姐说了两回了,心大怎么样,心小又如何? 秦黛心把耳边的发拢到脑后,只道:“你一向是个心高气傲的,姜氏的儿子你看不上也在情理之中。你模样好,女红,厨艺样样出挑,若不是个奴婢出身,只怕比小门户里的小姐还要强上一些。这府里的小厮,府外的庄头,管事,怕是没有一个能入你的眼!” 秦黛心语气平稳,听不出来喜怒。 “按理说,你的命也就如此了,配个小厮或是管事成亲,生孩子,回府里做个管事的妈妈,看人眼色一辈子,爱莲,这就是你的命啊!” 爱莲只道:“奴婢,认命。” 秦黛心一笑,“是吗?既是如此,你又为何对大少爷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嗯?” 爱莲听了这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哪里还有不害怕的,她连忙跪了下,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奴婢……” ps: 第二更送到!请大家多多支持,喜欢的话就投票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 得偿所愿 爱莲跪在地上,身体如在秋风中摇摆的落叶一般抖个不停,她心里的恐惧此时已经被放到了最大,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此时像是被人揉碎了一般,除了疼,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掺杂其中,让人痛不欲生。 藏在心里的秘密,她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一分一毫,小姐她又从何得知? 爱莲心里慌慌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面对小姐的质问,她该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府门里最忌讳的,就是不安分的丫头狐媚惑主,大少爷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又岂是自己这个卑微的婢女可以惦记的?这事儿若是让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在夫人心里,大少爷就是她的眼珠子,她看护的比什么都要紧,哪里会容得下自己这个藏了龌龊心思的丫头?就算是看了三小姐的面子,怕也会二话不说,立刻叫人来把自己卖得远远的。 爱莲苦笑,夫人性子温婉,还能给自己留条活路,若是换了以前的方婉茹,只怕自己连个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打杀了。 头顶之上,一个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可还有话说?” 爱连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人反倒清醒了些,事到如今,她抵赖也无用,不如求个痛快吧! “奴婢,无话可说,全凭小姐发落。”此时此刻,爱莲的声音竟能如此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颤抖,没有一丝的慌乱,连她自己都惊讶了。 或许到了最后一刻,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秦黛心用指节敲打着桌面,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咚咚”之声,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情绪,她沉默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猛的收住了手。那咚咚之声戛然而止,随后响起的,是秦黛心不徐不疾的说话声: “我兄长生下来才三,就被我娘忍痛送走了,他在外飘泊了二十年,我娘便想了他二十年。其实,有哪个做娘的愿意让儿子离了自己,认别人去做爹娘呢?那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惹不舍得分别,那我大哥就得没命。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替孩子考虑的母亲罢了。” 爱莲不明白好好的。小姐怎么又说起大少爷的身世来,不过她既然说,自己听着就是了。 “大哥是我娘的心尖,就算把我和两个弟弟绑在一块。恐怕也赶不上他在娘心里地位,娘觉得二十年的亏欠需要弥补,这才想方设法的对他好,还有一桩,你知道是什么吗?” 爱莲不也抬头,只闷声道:“奴婢,不知。” “我大哥的义父,就是二十年前收养他的人,那人地位显赫。身份尊贵,大哥跟着在他身边,日日得他教导训戒,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若是哥哥自幼长在咱们家,即便不长成个纨绔。怕也难成气候,别说改换门庭了,连命能不能保住也难说。” 爱莲心里打着鼓,不知道小姐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她一面乖觉的听着,一面又庆幸自己能听到那人的点点滴滴,即便是听完就死了,恐怕也是幸福的吧? “娘亏欠着大哥二十年的母子情,又把希望都放在大哥身上,自然是盼着他千好万好的。大哥如今是官,虽然只有从四品,但对于秦家来说,足够了,娘怕是想着他能有个好亲事,日后提携两个弟弟呢!” 爱莲听到亲事二字,胸口莫名一紧。 是了,大少爷那样神采飞扬的人物,就该娶个官家小姐才对,连小姐也说少爷的义父身份显贵,想必日后也能为大少爷张罗一二。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更酸了,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忍住没掉下泪来。 秦黛心盯着爱莲乌黑浓密的发顶看,突然道:“你抬起头来。” 爱莲不敢迟疑,慢慢的抬起了头。 爱莲生得很白,乌云秀鬓更显她肌肤赛雪,一张鹅蛋脸上两道弯眉微蹙,那眉毛紧密而柔顺,无需黛笔勾勒,便自有颜色,一双杏眼含情,泪光点点,艳而不俗,红唇如菱,只涂了一层口脂,却依旧娇艳欲滴…… 秦黛心道:“站起身来。” 爱莲不明所以,战战兢兢的起身,站好。 秦黛心试着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婢女的服侍大都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普通的衣裳料子,普通的款式,可即使是这样,却丝毫无损眼前少女的美丽,那姣好的身段,坚挺而又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再配上出挑的容貌,可不就是好男儿的英雄冢吗? 如果他是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当然会,只要她够听话,又或者够用心,也许不仅喜欢,还会多些怜惜。 秦黛心微微一笑,才开口道:“爱莲,你长得是不错,相当好,许多人都比不了你,就是那些名门望族家的女儿,怕是也没有你这般颜色。” 爱莲听了这话,心里的忐忑更甚,她不知道秦黛心是要赞扬她,亦或是羞辱,只得愣愣的站在那里。 秦黛心又道:“如果我说,让你去侍候大少爷,你乐意吗?” 爱莲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唯有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来表示自己的惊诧。 秦黛心目光炯炯的直视着她,又问:“你乐意吗?” 爱莲咬着下唇,神色犹豫的道:“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 “大哥身边不缺人,让你去侍候他,自然不是让你去端茶倒水的,而是让你成为他房里的人,我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 秦黛心说得轻描淡写,爱莲却听得心惊肉跳,内心的激动不可抑制的跳跃起来,脸上不自觉得飞上两红霞。 小姐她,是那个意思吗? “你年纪也不小了,再留下去也是生怨,不如早点把你嫁了,也省得咱们主仆日后反目。” 爱莲急忙摇头,连声道:“奴婢不敢。” 秦黛心伸出手来打断她,又道:“我本想着给你寻户殷实的人家。挑个机灵稳重又能干的人把你托付过去,可谁想你心里已经有了人,我再如此做,怕是要让你记恨了。爱莲,我大哥不是池中物,他将来的妻子必定是望门之后,是能助他直上青云的人,你这番心思,只怕他根本不会领情,颜色好又有心攀附的女子多了去了。我大哥不是薄情贪花之人。怕是没那个闲情雅致一一收了。” 这话是告诫。也是暗示。 爱莲垂头不语,心里暗暗盘算着,大少爷性情是顶好的,虽然平日严肃了些。但却不是个受打骂下人的主儿,听说他平日里待人极为宽厚温和,少有动怒发火的时候,更别提无故拿下人撒气了。小姐也说大少爷不是薄情贪花之人,富贵人家的主子,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若是跟了那薄情的,你纵有千好万好,只待他有了新人。立刻就会把你抛之脑后,但若是跟了那重情重义的,你即使颜色淡去,他也会念着往日的情分宽待于你…… 这一生,若是能守在他身边。听上几句他的温柔细语,若是有幸得他垂怜,为他生个一儿半女,倒也不枉费在人世间走这一遭了。 想到这儿,爱莲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朝着秦黛心磕了个头,连声道:“求小姐成全。”她知道,没有秦黛心的助力,她就是使出吃奶的劲来,也近不了秦子赢的身,更别提让他梳拢了。 秦黛心长叹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满心都是失望,好像还松了一口气似的,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明明知道爱莲的心思,可非凡没有打击她,反而还给了她希望,先前种种暗示,无非就是在告诉她,自己是那个能帮着她达成心愿的人!她在利用爱莲,拿这个丫头的一生来为己所用,可她却没有一丁点的内疚和自责,她不是好人,更不是圣人,能拿来利用的东西为什么不用?说到底,这路也是她自己选的,人心到底是贪的,爱莲若是拿出当时对阵姜氏的硬气来,自己也不会硬逼着她去,她的清高,也是分人的。 这就是她的命! “前路茫茫,别说是幸福,或许连活着都不易。你,想好了?” 爱莲再次俯身,额头抵在清冷的青砖上,她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再次起身时,爱莲眼里多了几分决然意味。 “求小姐成全。”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成全你倒是不难,只是,我为何要为了一个痴心妄想的奴婢,与自己的亲哥哥之间起了龃龉呢?” 她这话说得有些重,若爱莲还是往日清高的样子,只怕受不住。 爱莲姿势依旧,心里却活泛开了,她暗想:若是小姐无意让我接近大少爷,尽可耳提面命,厉声严色的斥责一番,或是直接把自己打发的远远的,何必多此一举说今天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只是小姐既让自己去接近大少爷,又为何处处刁难自己?明明是近在眼前的事儿,却好像远在天边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给了人希望,又吊着人的胃口,当真难受。 爱莲微微抬起身子,道:“爱莲的这条命是小姐救的,此生爱莲只忠于小姐一人。公子那里……”她咬牙了咬牙,又拜了下去,只道:“若得公子垂怜,那是奴婢三生有幸,若是奴婢惹了公子厌弃,奴婢,绝不会给小姐丢脸的。”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又一向稳重,相信很快就会得偿所愿的,只要你记着今天说过的话,日后的造化错不了,我要用饭了,你下去吧!” 爱莲泪眼婆娑,起身,又行大礼,这才退了下去。 ps: 第一更送到,晚上还有一章,看看恕恕这么勤勉的份上,投票吧!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取而代之 永久网址,请牢记! 楚天衡的恶行被人揭露开,血淋淋的摊在世人眼中。请使用访问本站。 那些原本被捂得严严实实的龌龊事儿,只经过一个晚上,便被渲染的妇孺皆知,楚天衡有龙阳之好,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不仅使整个台州城上下一片哗然,就连京城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谈论楚家。 南边的楚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楚家家大业大,惟子嗣艰难,传到楚天衡这一辈,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楚天衡的老子楚昭是楚家的正经嫡系,他那一代,嫡支也就留下他这么一滴血脉,原本倒是也有几个庶出的兄弟,可惜都是不成器的,产业上的忙一点帮不上,倒是仗着楚家的名头在外头招摇,实足的纨绔模样!楚昭碍着同宗同族的面子,也不好太过苛责,反倒是为这些人干了不少擦屁股的事儿。 楚天衡一出事儿,这些人全都找上了门来,可惜没有一个是来关心楚家祸福,帮忙出主意的。 楚昭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才几天时间,他一头乌密的头发就像染了霜似的,两鬓斑白,整个人看上去老了足有十岁。 儿子出事儿的消息一传出来,楚昭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来不及去想好好的儿子为什么放着如花女人不去爱,偏去喜欢男人,只想着如何能保住儿子的命! 掳杀平民,窝藏江洋大盗,与恶匪勾结。 这些罪名足够砍他十回脑袋的! 楚昭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如何才能保住儿子命?楚家虽然只是商户起家,可却非小门小户的寻常商人,与楚家有利益纠葛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人就是他楚家世世代代用利益盘结下的一张大网,里头不乏有位高权重者。而他们,就是楚昭的救命稻草。自从儿子出事以来,他不惜动用自己苦心经营一生的关系网。找到那些权势者,希望他们能帮着楚家渡过这个难关。甚至放出话去,愿意用楚家三分之二的家业换楚天衡一命! 可这些看惯风浪的权势者,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他们平日里与自己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恨不能与自己穿一条裤子,可一旦楚家出了事儿,这些人就像缩头乌龟一样。立刻与自己划清了界线,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楚昭冷哼一声,有好处的时候,这些人就像苍蝇一样围上来。如今楚家摊上事儿了,他们想要独善其身?也不问问他楚昭答应不答应。 “来人。”楚昭招呼一声,自己则是在厅中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一个年纪四十岁左右,穿着绸缎衫子,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爷。您有何吩咐?” 楚昭思忖一番,才道:“友忠,齐家那边儿可有消息?” 被称作友忠的人垂首道:“北边传来消息,三天前齐老爷带着夫人白氏和齐大小姐回了北头儿。” 楚昭冷哼一声,真真是好啊!他楚昭也算是见识过风浪的人。可直到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他转念又一想,算了,谁让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呢!换作是谁,也不可能再把女儿嫁过来吧? 龙阳之好! 楚昭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堵。 怪不得, 儿子院子里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能给楚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起先他还疑心是儿子身子有毛病,遍寻了名医给他瞧看,每个大夫都说他身体好的很,子嗣艰难或许是缘分没到也不一定,他信了,又找了高人来给儿子算流年,批八字,挑了最旺他的女子给他定了亲事,哪成想…… 楚昭强忍着心口的痛,对友忠道:“去准备一下,我要亲去台州。”他不能倒下,妻子闻听了儿子的事儿,已经病倒了,才几天的功夫,人就脱了相,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自己若是倒了,这个家恐怕真就要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了。 友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楚昭的这个决定,他点了点头,道:“老爷,这事儿我去安排,您想什么时候启程?” “越快越好。” 友忠连忙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说完转身要走,可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整个人又折了回来。 楚昭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友忠心里打了个突,犹豫了一下,才又道:“三老爷还在前边坐着呢,老爷……” 楚昭抻手打断了他,气愤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把年纪了,竟糊涂到这个地步。我们嫡系这一支还没到断子绝孙的地步呢,退一万步说,就是将来真有这么一天,楚家的家业也轮不到他……”楚昭的这番话本是气愤难平的,只是他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瞪得老大。 友忠急了,老爷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楚昭朝着友忠招了招手,问道:“三老爷前日在书房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友忠面露不屑,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记得呢!简直是记忆深刻啊。 楚昭直接道:“你学一遍,我听听。” “啊?”友忠自问自己是个稳妥的人,跟着老爷大江南北的做生意,他见过太多大场面,早就学会了如何沉稳且波澜不惊的面对各种问题,可今天,他着实被楚昭惊了一把。 老爷不会真是被气糊涂了吧?当日在书房听了三老爷的话,他可是差点被气得晕过去,整个人跳起来多高,嘴里不住的往外蹦脏话,如果不是自己拦着,只怕就挽起袖子与三老爷拼命了,如今怎么了,竟还要自己再学一遍当时的浑帐话? 楚昭有些恼,急道:“你学啊。” 友忠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楚昭一眼,见自家老爷眼中神色坚定,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才道:“三老爷说,大爷这次犯的事儿太大,怕是要,要死无,全尸了,他又是个,是个好男色的,子嗣上也不用指望了,大爷要是有了好歹,嫡支这头可就断,断子绝孙了。”友忠恨不能此时自己是个哑巴才好,他活到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觉得说话是件累赘事儿,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楚昭,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却并没有动怒迹象,才又接着道:“三老爷还说,他家信哥儿虽然是庶出的,可模样气度与大爷有六七成像,不如就让信哥儿取而代之,接了楚家的产业,为楚家改换门庭……” 楚昭听到这里,突然笑了。 友忠这下可以肯定,老爷确实是被气糊涂了,不然他怎么会笑呢!他该跳起来,冲到前边把三老爷大骂一顿才对啊! “真是痴心妄想啊!”楚昭站起身来,冲着外头耀眼的阳光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事发之后,他头一次觉得上天待楚家不薄,头一次觉得心里没那么堵了,头一次觉得人生还有希望。 “友忠,三老爷,他言之有理啊!” 友忠当场石化,接着便有些慌张的道:“这可如何是好,老爷,我给您请大夫去。”说完竟转身要走。 楚昭手疾眼快的拉住他,“我没事,真没事,不仅我没事,夫人的病也要好了。” 友忠不解,夫人那是心病,是担心大爷活活被气病的,怎么转眼就能好了? “老爷,您有何谋算?”友忠也是见过世面的,跟着楚昭大半辈子,对自己这个主子的性情那是了如指掌,最初的慌乱和紧张情绪一过,他便明白过来,自家主子为何会突然一派轻松起来,这种种异常反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主子有了计策,大爷有救了。 楚昭眼中有精光闪过,他负手而立,道:“三老爷不是说信哥儿的相貌与大爷有六七成像吗?你怎么看?” 友忠想了想,道:“相貌上是极相像的,身量也相差无几,从小到大,不是常有人把大爷和信哥儿弄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同胞兄弟呢,绝对猜不到两人只是堂兄弟而已。气度吗,老爷,没有这么比的,大爷文韬武略,身上有股世家子弟都少有的劲儿,往那一站就是风度翩翩的名仕;而信哥儿,自幼胡闹惯了,身上毫无气质可言,他若能端坐不语,倒也能糊弄一阵子,只可惜……”后面的话友忠说不下去了。 天啊,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吗,老爷打的是那个主意吗? 楚昭对友忠的表现很满意。 他笑笑,拍了拍友忠的肩道:“三老爷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他这么想为楚家做点事儿,那我就成全他,嫡庶本同支,咱们虽然分了家,可到底拜的都是同一个祖宗,他们这些旁支血脉,只有依靠嫡支才能过得更好。这些年如果不是我们在接济他们,他们哪里还能过上富贵的生活?只怕早就把家底败光了,付出了这么多年,我也该收取一些回报了,友忠,你说呢?” 友忠当下道:“老爷说得是,信哥儿与大爷虽然在长相上还有很多出入,可是不熟悉的的根本就瞧不出来,我觉得取而代之这件事,可行。” 楚昭哈哈大笑,一扫往日的阴霾沉闷的心情,“说得对。” 取而代之。 这是四个极好的字,就是不知道三弟他知不知道,此代之,非彼代之。 ps: 第二更送到。 WWw.为你提供精彩言情小说免费阅读! 第五百四十六章 兄弟猜忌 永久网址,请牢记! 楚家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没个消停,台州成了整个大雍的焦点,人们对待八卦的热情空前高涨,除了想看热闹,还有人等着看楚家的笑话,当然想趁机落井下石,捞些好处的人也是有的。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小说网WWW.。 赵家主事的人从北边赶了过来,几寸厚的状纸被递到了台州知府黄有道的书案上,字字血泪,声声控诉,把楚天衡说成了是个祸国殃民和衣冠禽兽,洋洋洒洒的给他列了十桩罪,条条夺命! 黄有道对于赵家人的态度是十分满意的。 跟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江同,大牢那边还稳妥吗?”犯人安全问题,是黄有道最担心的,楚天衡是有功夫的,又与江湖人结交,万一有歹人前来劫狱,那可不妙了。 被叫做江同的人是名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小瘦子,肤色偏白,长相毫无特点,这人是落榜的举子,机缘巧合之下做了黄有道的幕僚,此人虽然文采,策论平平,可却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头脑精怪的很,算计起人来颇有两套,也正因为如此,黄有道才会如此重用他,看中的就是他那一肚子坏水。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亲自去看过了,这地牢极为坚固,四周都是光滑的石板,就是利用工具都很难攀爬,更何况是徒手呢!锁犯人的铁链子有手腕子那么粗,前前后后上了七八把锁,那链子刀砍不断,若是没有钥匙,只怕那楚天衡到死也挣脱不开。”江同颇为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又道:“看守的人也很稳妥,一天三班岗,谁也不敢懈怠,大人也了解何头儿那个人。做事最是一板一眼的,没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枪。” 何头儿大名何家盛,是台州府衙里的捕头。为人正直,最是嫉恶如仇的。他是前任知府一手提拔起来的,功夫好,带人也有一套,跟着他的捕快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汉,提起这个何头儿,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 黄有道点了点头,心里微安。他对这个何家盛也十分满意,最主要的是,暗处还有一队实力强悍的人马在看守着地牢,只是这个秘密除了他。再无旁人知晓。 “大人,现在犯人落网在押,苦主,证人证词俱在,何时过堂断狱?”江同现在恨不能立刻升堂。审案,如此大快人心,为民除害之事,真是让人期待啊。 黄有道暗暗咂了咂嘴,这事儿也不是他能说得算的。他的一言一行,都要听那人的安排不是?可这话,他不好与江同说,于是便故作沉思状,好一会儿才道:“这事儿急不得,若想让楚天衡绳之以法,必先让他的罪行闹腾到尽人皆知的地步,最好连京城的皇亲贵胄都惊动了,那才好呢!只有这样,他的事儿才不会被压下,不管楚家使多少钱,找多少人,这事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才能得以实现。” 江同对黄有道肃然起敬,连忙施礼道:“晚生愿辅佐大人,还天下苍生一个清明世界。”他也是从意气风发的少年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官场黑暗,讲派系,讲裙带关系,讲利益,讲靠山。像他这样非惊世之才,只是资质尚可,无靠山,没关系的寒门举子如何能在官场立足? 无官一身轻,他虽然不能施展抱负,可如果将毕生所学化为助力,帮着名主造福天下苍生,那样的人生岂不痛快? 黄知府有些心虚,不过仍然笑着应了,扶了江同一把道:“如此,甚好。” %%% 再说秦子赢,他在那穷街陋巷的小民宅里养了几天,身上的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已经可以下地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他迫不及待的想回桂花胡同去。 没有人拦着他。 那个服侍他的汉子还道:“早些回去也好,有伤在身,倒也说得过去。” 秦子赢没想那么多,道了声谢,飞似的回了桂花胡同。 铁府众人看到他面色微惊,反应各异。 秦子赢没工夫跟他们解释什么,心心念念想见铁义侯和铁寒衣一面,想知二人安危。 却被铁长鹰拦了。 “三弟,父亲前日便醒了,身体正在恢复中,无大碍。小妹平安无事。” 这是什么意思?只告诉他两人近况,却不让自己去看看。 “大哥。”秦子赢脸色有些苍白,只可惜无人在乎。 “三弟,你跟我来。”铁长鹰转身去了厢房。 秦子赢往上房瞧了一眼,跟在铁长鹰身后去了厢房。 往日亲亲热热的兄弟之间的气氛有些僵。 一个是心有愧疚,对未来忐忑不安。 一个是野心勃勃,想扫清一切障碍。 铁长鹰有种直觉,秦子赢就是自己要面对的那个最大的障碍。 铁家四个孩子,排去自己,二弟铁长枭生来耳根子就软,多疑多虑还容易偏听偏信,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自小便对自己惟命是从,只要是自己说的,他都信,这种信任很盲目,但他喜欢。 铁寒衣就不用说了,自小被父母惯得不成样子,况且她是女子,只要能得到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亲事,别的就都不是问题,他也乐于在父母面前做一个兄友弟恭的表率。 置于老三,他才是最让自己头痛的人物。 秦子赢不是铁家亲生的,虽然是义子,可他的脾气秉性与父亲最为相像,一样的稳重,刚毅,固执。 他,会是父亲最有力的臂膀。 铁长鹰目光炯炯,暗藏杀意,欲把面前的人除之而后快,可眼下,还不是时候。 “三弟,你去哪儿了?” 秦子赢垂头不语。 “你知道不知道父侯被人暗算,受了重伤,差点命丧于此?” 秦子赢又点头。 铁长鹰上前一步,一把攥住秦子赢的衣领,大声质问道:“说,你这几天去哪儿了。父亲受伤一事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还是这一切本就是与你有关,是你一手策划的。” 秦子赢又悲又惊,心情万般复杂。可却不能表露出一分一毫来,只得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苦涩。装作不知情的道:“大哥,自小我们一同长大,同吃同睡,我可是那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恶人?” 铁长鹰深深的看了秦子赢一眼,猛的松开了手,脸上余怒未消。 “你倒是跟我说说。大事在即,你却一去不返,到底何事比小妹还重要?若是你在,父亲或许不会伤得这么重。你说,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秦子赢不知如何作答。 他只想着义父伤势如何,小妹是否安好,却从没有想过自己该编造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置身事外。不管怎么样,他也绝不能说出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小妹一手策划的。只是这种近乎于不孝的欺瞒,却是他良心上最大的谴责!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要怎样,才能平衡利弊,让两边人化干戈为玉帛? 秦子赢想到了义父的眼睛。想到了义妹的屈辱,又想到胞妹犀利的眼神,心中顿时巨痛起来! 失去的眼睛无疑是珍贵的,得到的屈辱是自然让人痛彻心扉,而胞妹又是那样睚眦必报,咄咄逼人的性格,这三样东西加起来,就像是一盘无解的残局,水火难容。 秦子赢只觉得天眩地转,嗓子眼儿一咸,接着便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铁长鹰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时机不对,即使自己巴不得他死,也绝不能让他现在,此时就死。 “三弟,三弟。”铁长鹰上前探查一番,见秦子赢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当下便知他是受了内伤,他连忙喊了人来,把人抬到床上去,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折腾到黄昏时分,秦子赢才悠悠转醒了过来。 眼前模糊一片,只见一个女子端坐在床前,她身形影影绰绰的进入自己的视线,看不清楚模样。 秦子赢动了动,当下觉得虚弱无力,疼痛难忍。他的伤本不重,可他忧虑过多,又较着劲不吃药,生生的把伤拖重了,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偏又着急着回到了桂花胡同,今日与铁长鹰的一番交谈让秦子赢既内疚又自责,重忧之下,又让之前的伤复发了起来,不吐血才怪呢。 “三哥,你醒了。”床前的那个女子见他醒了,高兴异常。 秦子赢这才看清,眼前这人正是离家多日的铁寒衣。 瘦了,也变了,脸上不见了傲气,眼里也多了些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寒衣,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总算能放下心了,如果你出了事儿,我有何面目回去见义母。”秦子赢说得是真心话,论感情,铁家兄妹里感情最好的,要属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妹,铁寒衣对秦子赢的依赖,甚至超过了她对铁长鹰的依赖。 “三哥,你放心,我没事,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也很值得。只是……”铁寒衣垂泪不语,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秦子赢大概能猜出她想说什么,安慰的话梗在喉咙里,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义父如何了,我想见见他。” 铁寒衣擦了泪,红着眼睛道:“你先安心休息吧,父亲没事,他吃了药睡下了,临睡前还让我好好照顾你。三哥,来日方长,咱们先养好了伤,再慢慢计较。”她扶着秦子赢慢慢坐起来,体贴的在他身后放了一个枕头。 秦子赢只能点头,又觉得铁寒衣懂事不少,心中安慰。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 铁长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粗瓷碗,碗中热气袅袅上升,屋里顿时多了些苦涩的味道。 铁寒衣还在怪他苛责秦子赢的事情,干脆转过头不理他。 铁长鹰摇了摇头,小孩子行径,赌气有什么用? “寒衣,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三弟讲。” ps: 第一更送到,支持一下吧、 WWw.为你提供精彩言情小说免费阅读! 第五百四十七章 各有心思 铁寒衣扭过头,脸上遍布寒霜,因为秦子赢的事儿,她对自己的这个亲大哥多少有些埋怨,兄弟二人在厢房里的圣诞,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她这个生‘性’多疑的大哥,连三哥也不信了?虽然他们并不是亲兄弟,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对彼此‘性’情最熟悉不过,三哥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会不清楚?铁寒衣觉得,铁长鹰就是有火没处撒,冲秦子赢摆世子爷的架子。 “有什么可讲的,要不是你,三哥也不可能伤得这么厉害。”那大夫说了,三哥之前就受了伤,还没好利索,就因急火攻心引发了伤势,伤了经脉,所幸不算太重,不然后果不堪想像。 “再说了,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儿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铁长鹰有些尴尬,他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无奈的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轻易能改变的,即便他是想要利用这个妹妹,但这些年自己对她的疼爱并不是作假的,所以一对上铁寒衣的时候,铁长鹰总会败下阵来。 秦子赢半哄半骗道:“寒衣,大哥还能害我不成?他之前也是不知情,这事儿不怪他。你先出去,要是实在担心我,就别走太远,如果大哥敢欺负我,我立马大声呼救,到时候你在闯进来不就成了?” 铁寒衣破涕而笑,真是的,还拿她当小孩子。不过也正是这份熟悉的玩闹,让她心里一松,连日来的紧张和悲痛似乎减轻不少。 她站起身来,看了铁长鹰一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铁长鹰摇了摇头,眼中全是宠溺之‘色’,把托盘上的粗瓷碗拿在手中。随后来到‘床’边,道:“三弟,先把‘药’喝了吧。” 秦子赢接过来。‘药’温温的,很好入口。 他不疑有它的接过。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很快在舌尖处蔓延开来。 铁长鹰坐在‘床’边,接过‘药’碗放到一旁,才道:“三弟,白天是我不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情况,冒冒然的就责备你。害得你伤势又重了。” 秦子赢长长的抒了一口气,才道:“大哥,咱们兄弟之间,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义父重伤,小妹又吃了那么多苦,我,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愧疚并没能逃过铁长鹰的眼睛。 “三弟,有些话。我不能不问,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还有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秦子赢叹了一声,才道:“那日我本来是要按照约定来桂‘花’胡同,跟你们一起去楚宅的。谁知道半路被人撞了一下,随后香气入鼻,人就晕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封住了我周身的几处大‘穴’,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发现自己在正街的一个胡同口里躺着……”秦子赢半真半假的道:“我亲眼看着你们遇袭,亲眼看到义父受伤坠马……” 铁长鹰一言不发,审视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秦子赢的脸上。 他眼中悲愤之‘色’极浓,真呢流‘露’不似作伪。 那就是真的了?谁会绑了他呢?绑了他又为何没杀他? “三弟,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无需自责。”铁长鹰安慰了一番,又道:“只是,你知道不知道绑你的是何人,还有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 秦子赢回看了铁长鹰两眼,最终摇了摇头,“我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他们用了下流手段‘迷’翻了我,醒来时,胡同口那儿根本没人。我这伤,说来好笑,人家没有伤我之意,只点了我的‘穴’道,是我看到你们遇到危险,自不量力的想冲破‘穴’道,结果却‘弄’了一身的伤。”秦子赢不是笨人,他不是没看出来铁长鹰的试探,只是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卖了自家小妹,他能做的,就是在他们发现真像之前尽量周旋。 在秦子赢心里,秦黛心是跑不掉的,铁家耳目众多,想要查她的这些把戏,应该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他无论如何也绝想不到,秦黛心根本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是能撼动大雍王朝的炎黄。 铁长鹰敛了敛眼里的情绪,似是在喃喃自语的道:“也不知道绑你的人是何用意。”既是绑了人,为何又不伤人?他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秦子赢的伤非他人所为,而是他自己强行运用真气所致。 在一点上,他倒是没有说假话。 秦子赢也乐得跟铁长鹰打太极,当下道:“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伙人?”他很‘迷’茫的样子,锋眉微拢,似乎十分苦恼。 铁长鹰暗暗观察着他,虽然没能在秦子赢的脸上发现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但他一向是个谨慎且疑心较重的人,断然不会因为这一番简单的试探就打消对他的疑虑。如果能抓到秦子赢的把柄,把他和那些袭击父侯的人扯上关系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大哥,那些人的来路你可查了,有什么发现没有?”秦子赢假装没看到铁长鹰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们,是否已经发现了什么? 铁长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才是最让他恼火的。 那些伤人的火球威力那样大,总不会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想必对方人手不少,那些火球才会如同下雨一般的砸过来,这些人敢当街行凶,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可即便是事先做好的埋伏,事后又特意清理过,现场或多或少总该留下些线索痕迹才对。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自家手底下有不少擅长顺藤‘摸’瓜的人,只要让他们发现一丁点的痕迹,他们就可以凭借这些在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线索,一点点的分析梳理,直到找到真相为止。铁长鹰以前没少以为些人为傲,手底下人本事,更能说明他的不凡不是?不然如何能驾驭得了这些有本事的人?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甚至觉得自己以前太蠢了,才会把这些人看成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当初的傲气,着实为今天的憋气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伏笔。 秦子赢看着脸‘色’不虞铁长鹰,十分惊讶的道:“怎么可能?” 铁长鹰算得上是个伯乐,他看人的眼光很准,手里下搜罗了不少能人,这些人各有各的绝活,哪个都不是白给的。铁家吃了这么大的闷亏,铁长鹰不可能不动用这些人许去查,按照秦子赢自己的想法,他们早晚都会查到秦黛心的头上,区别只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所以他才会想着让秦黛心去负荆请罪,想着义父或许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能饶她一命!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铁长鹰竟然什么都没查到。 不可能吧? 秦子赢抬眼看过去,只见铁长鹰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和来台州之前比,他整个人瘦了不少,眼下带着明显的青‘色’。 看来是真的什么也没查到。 秦子赢若有所思起来,他头一次,开始正视了自己的那个妹妹。 在他的眼里,秦黛心虽然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二人之间的感情远远及不上他与铁寒衣之间的感情,虽然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可毕竟从来没见过,距离感还不是一般的强,冷不丁的见了面,自己突然多出来个妹妹,怕是谁也接受不了吧! 在回秦府以前,他曾经听过许多关于自己这个胞妹的流言,外头传的话无非是说她脾气不好,刁钻跋扈,如何‘混’账等等,总之没一句好的。可后来他接触秦黛心以后,觉得那些传言都是别人用来污蔑自己这个妹妹的,秦黛心给他的感觉不简单但也不复杂,人很漂亮,有些小聪明,胆子很大,仅此而已。 他回秦府那天,就是两个孩子满月的时候,他见识到了秦黛心的另一面,那时的她,沉稳老练,杀气腾腾,该狠的时候狠,该奚落的时候嘴上毫不留情,让人见了竟产生了几丝畏惧之情。那时他以为,这个妹妹跟着娘受了苦,被打压的狠了,如今有了他这个后台,心里底气足了,才会反抗,才会有了别人不敢想像的勇气。 却原来,不是那样的。 前些日子他才知道,原来她这个妹妹有武艺傍身,不仅如此,两人动手比试,他还输了。知道她与睿亲王有诸多牵扯的时候,他着实吃惊不小,一方面惊异于她的机缘,一方面又觉得像睿亲王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把她真正放在心里,也许只是一时贪恋新鲜吧?如果当时他能多想一些,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儿了吧? 真正让秦子赢震惊的,就是几天前。 在醉香楼,他看到了秦黛心的狠厉,看到了秦黛心的手段,还看到了她不顾一切的决然。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无比震惊。 或许,他从没正视过自己这个妹妹,或许在他眼里,这个妹妹都比不得铁寒衣的一片衣角,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屋里的两个男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铁寒衣推‘门’而入。 “怎么回事,你们不要谈事情吗?怎么我听了半天,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第五百四十八章 如何面对 <!--start--> 怎么回事,你们不要谈事情吗?怎么我听了半天,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铁寒衣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随后又变成了错愕,她在屋外头没听到声音,还以为秦子赢不好了,又胡思乱想会不会兄弟两个一言不合动起了手,结果两败俱伤,所以屋里才会悄无声息的。她想了半天,越想越害怕,这才忍不住推门进来,哪成想没看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却看到了二人满腹心事的发着呆。 秦子赢先回过神来,他连忙朝着铁寒衣扯出个微笑,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铁寒衣不太乐意,直道:我还不是担心你? 这时候铁长鹰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也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还真担心我会欺负你三哥啊? 你不敢。 铁长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是是是,小姑奶奶,我哪儿敢。 秦子赢也笑。 屋里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铁寒衣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而他们,都众星捧月的围着她,就想看到她高兴,想见她笑。 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是这样,可惜三个人都已经变了,看着一团和气的兄妹感情,已经变了质,不复从前了。 三个人各怀心事的说闹了一阵,铁寒衣才又道:三哥,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煮了粥,你喝一点? 秦子赢点了点头,只道:你不说我还没什么感觉,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铁长鹰道:行了,你让人把粥送过来。我先去上房看看,若是父亲那里没什么事儿,我就歇着。不过来了。 秦子赢点了点头,大哥。早点休息吧,我看你脸色不好,注意身体。 铁长鹰点了点头,又冲着铁寒衣道:你也是,你三哥还伤着,喝了粥以后也得早点休息,你别吵他。早点回去,免得惊动着父亲。 铁寒衣回来后,就住在上房的另一间房里。 知道了大哥,你别总当我是小孩子。铁寒衣又对秦子赢道:三哥。你等我一会儿,我跟大哥一起走,一会儿在给你送粥。 秦子赢点了点头,知道她是有话要跟铁长鹰说。 兄妹两个一起出了门。 桂花胡同的宅子不大,院子也小。兄妹两人没走几步,便在院中站定。 铁长鹰问铁寒衣,你巴巴的跟出来,想问什么? 铁寒衣只道:大哥,三哥没事儿吧?他的伤怎么样? 不算重。养几天就好了。铁长鹰睨了她一眼,问道:你就问这事儿? 铁寒衣微微低着头,半边脸陷入阴影里,看不真切,只听她道:大哥,你是不是怀疑三哥? 铁长鹰不喜这种质问,他是铁义侯世子,只有他质问别人的,哪里轮得到别人质问他?只是面对铁寒衣的时候,他的耐心要比面对别人的时候多一些。 小妹,我也不是怀疑他,只是你三哥被人绑了,兴许绑他的人就是害了父亲的人,我哪儿能不问问?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咱们就可以给父亲报仇了。 铁寒衣抬起头看看着他,小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三哥不会的,他不会害父亲。说完也不管铁长鹰,自己一个人去了灶间。 铁长鹰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上房。 铁寒衣亲自端了粥,回到了秦子赢的房间。 三哥,你尝尝看,应该已经不热了。铁寒衣从没干过侍候人的活,拿着勺子盛了粥,也不知道吹吹,就送到了秦子赢的嘴边。 秦子赢很感动,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妹子,也学会关心人了。 我自己来。秦子赢伸手,想把碗接过来。 铁寒衣躲了一下,固执道:我来。 秦子赢知道说不动她,便由她去了。兄妹两个也不说话,一个喂,一个吃,一碗粥很快就见底。 秦子赢吃了粥,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人反倒精神不少。 铁寒衣默默的收了碗,起身道:三哥,你好生休息,我回去了。她走了没两步,突然又回身道:三哥,你别怨大哥,他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我们都知道,你肯定和那些人没有关系,这事不怨你。 秦子赢也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铁寒衣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心里难受,想了一下,也就不再继续说了,反倒是问他另一个问题,三哥,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秦子赢看着一脸局促的铁寒衣,暗暗叹了一声,问道:有什么话你就问吧,这样扭扭捏捏的,倒是不像你了。 铁寒衣双手无意识的攥紧那个碗,好好的碗差点让她掰成两瓣。 秦子赢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个妹妹一向大胆活泼,性子十分泼辣,这一点从她敢带着婢女离家出走就可以看得出来。眼前的铁寒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除了情字,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一向爽利的她变得吞吞吐吐的? 三哥,你,你的那个胞妹,是不是很漂亮?在铁寒衣看来,男人都是喜欢权利,贪恋颜色的,睿亲王如今已是亲王之尊,自然不会把与铁义侯府联姻带来的好处放在眼里,可他宁愿要一个商人之女,可不肯要自己,除了那人长得好以外,她想不到第二个理由。当初得知睿亲王喜欢三哥的妹妹时,她还曾想过,也许她们共侍一夫也可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有权有钱的男人就更是如此了,不管喜欢不喜欢,哪怕是为了彰显身份,都会多娶几个有容貌家世的女子回来,反正他们又不是养不起。 所以,铁寒衣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做正妻,让三哥的妹妹做贵妾,她是可以接受的。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睿亲王会拒绝。虽然父亲和大哥都在极力隐瞒,但她还是打听到了,他,那个自己一眼就相中的男人,拒绝了铁家的亲事,拒绝娶自己。 铁寒衣不明白,自己出身显贵,是名门之后,怎么就比不上那个市井出身的商人之女呢? 她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三哥的妹妹长得比自己漂亮。 三哥,你妹妹长得是不是很漂亮,比我还漂亮?铁寒衣有些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子赢看,她既期待答案,又害怕听到答案,毕竟没有女人喜欢情敌比自己漂亮这种事。 秦子赢叹了一声,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铁寒衣就很漂亮了,她的长相随了铁义侯夫人,又多少有些像铁义侯,因此温婉中带着几分飒爽,倒比一般闺阁中那娇滴滴的女子更能吸引人的眼球。可秦黛心比她漂亮,要命的是秦黛心不仅比她漂亮,还比她有气质,虽然她只是一个商人之女,可身上却有一种自来的气质,似是从容镇定,又似是看遍世间百态,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淡然,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像一层朦胧的光环一样罩在她的身上,让本就极美的她,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 这种气质对男人来说,也许就是致使的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秦子赢亲眼见过秦黛心的多变性,不是指容貌,而是指她的神态和举指,她有时可以狡黠得像只偷吃了东西的小狐狸,眉眼间尽是算计的光芒,有时候可以像尊煞神一般,横眉冷目,眼中杀气腾腾;有的时候又可扮做男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这个女人是百变的,每一种情绪配合着每一种表情,见得多了,你都不知道到底哪一种面貌才是真实的她,从男人的角度讲,这种神秘,这种玄乎其玄的变幻,都会让人不自觉得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铁寒衣见秦子赢一言不发,心里当下便有了计较,她咬着唇,头也不回了离开了秦子赢的屋子。 秦子赢叹了一声,把一直靠在身后的枕头拿了出来,放平,然后自己慢慢的躺了下来,一双眼睛盯着床帐顶子看,毫无睡意。 明天就能见到义父了。 可是义父残了,缺了一只眼睛,偏偏这只眼睛还是被自己的胞妹弄瞎的,虽不是秦黛心亲手做下的,可她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也与亲手无异。 他要如何面对义父? 大哥那人一向谨慎多疑,从今天他的表现来看,自己在他眼中怕已经是根刺,不拔不快了。难道仅仅因为这一件事情,他们兄弟之间就有了龃龉了吗? 秦子赢摇了摇头,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亲如手足的兄弟间开始有了隔阂,大哥怕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会怀疑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已经不拿自己当兄弟了,一个外人,自然不能轻易摆脱干系。 秦子赢觉得自己变得混乱起来,他,到底该如何平衡亲人们之间的关系? 第一更送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end--> 第五百四十九章 战争,和平 <!--start--> 昼夜交替,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激射出来,光明重回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天还没有大亮,但屋子里躺着的人已经睁了眼睛。 他只有一只眼睛。 另一只眼睛被一块白色的棉纱布罩着,上头残留着一些褐色的痕迹,不知道是血迹还是药汁,又或是别的什么。 铁义侯躺在床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失去一只眼睛没有什么,他已经不年轻了,少只眼睛也不影响什么,只要还能看见东西,这又算什么事儿?年轻那会儿,他长年待在军营这中,战事频发的时候,一年有一大半的时间自己都在战场上拼杀,流血,受伤都成了家常便饭!等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厮杀的画面,血腥的拼杀,残肢断臂,火光一片…… 战争是残酷的,谁能保证自己上了战场以后会活着回来?谁又能保证自己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谁都不能保证。 他是幸运的,虽然大伤小伤都受过,可至少他的肢体是完整的,那些伤口最终都愈合成疤,留在了他的身体上,留在了他的心中。 眼下他虽然没了一只眼睛,可命却是保住了,手脚还在,这便是大安了。 铁义侯暗道一声运气好接下来便又陷入了深深的痛心之中。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这没有什么;他被宵小偷袭,晚节不保,或许会沦为政敌的笑柄,这也没有什么;真正让他感到痛心的,是他的儿子! 他的长子,那个生下来就又白又胖。瞪着两只圆溜溜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个看见自己就会笑,忍不住朝他伸出手的孩子; 那个蹒跚学步,踉跄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孩子;那个开口学说话。第一个字说得是爹的孩子,那么真诚。干净,让自己这个初为人父的莽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孩子,仿佛昨日还在自己的怀中,一转眼便长成了俊朗的少年郎,自己的怀中似乎还留着他婴儿时期淡淡的奶香味,手中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嫩滑娇软的小手,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他甜腻的呼唤。怎么一转眼,他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铁义侯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那只已经失去的眼睛还在隐隐作痛,可真正痛的。是他的心。 长鹰啊长鹰,你是被我寄予厚望的孩子,对于每个父母来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总是特别的,被寄予厚望的。你是铁家的长子嫡孙,是日后铁义侯府的接班人,整个铁家的权势早晚都是你的,你怎么就动了那样不该有的心思呢? 妄图弑父,取而代之…… 真是好啊!他这一生忠君为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自己良心,自问一生都顶天立地的立于世间,无愧于天地,可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包藏祸心,大逆不道的畜生来? 铁义侯脑中闪过一些画片,都是近半年来,自己和长子相处的片断,那些原本不太明朗,并非显而易见的细节,却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父亲,皇上正值壮年,心性自然高些,他可不是那些垂暮的老人,只想着安逸生活。父亲,既然您知道皇上有意开战,为何还三翻两次劝阻呢? 父亲,儿子不是不想天下太平,只是除了顺应民意,天子的心意不是更重要的吗?咱们做臣子的,倒不是要擅自揣测圣意,可明知道皇上有意开战,咱们还主和,这会不会给有心之人留下空子?到时候给咱们家安一个有违圣意的罪名,虽不至招祸,只怕麻烦也不会小,还望父亲三思。 父亲若是不愿出征,儿子愿意带父出战,咱们铁义侯府的名头绝不容人小觑。 父亲,这是机会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这么跃跃欲试的想要扬名了呢?他似乎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武将之后的机会在哪里?还不是战争! 铁义侯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父子俩在政见上的态度会如此的截然不同!为什么儿子会不顾自己的态度,暗中操练着他的那些人手。他确实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证明他并非是靠父辈才能在京中站住脚的机会,他想证明自己绝非纨绔,他也想证明一代更比一代强,他这个世子,已经超越了他的父亲。可他却从没有想过,如果大雍和瓦那开战,除去他的一己之私,这场战争到底会给大雍带来什么? 铁义侯叹了口气,年轻人到底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不知道珍惜,更不知道战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是怎样的让人痛恨。说起来,大雍和瓦那之间的平静也有近百年时间了,虽然这只是表面的平静,但毕竟两国之间没有暴发什么大的战争和动乱,边境上的小摩擦直接被一些人忽略不计了,他们可曾想过,这些小摩擦日积月累后,会成为让人寝食难安的大患。 庆安王叛逃已经是打破了这种平衡的假象,大雍与瓦那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更加紧张。大雍富饶,在瓦那人眼里,大雍就是一块油水十足的肥肉,两者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时,他们尚且频频作乱,搅得边境永无安宁之日呢,如今瓦那国力日渐增强,两国家的差距已经缩小了不少,近在咫尺的肥肉搅得人心越发贪婪,瓦那人个个都是逞凶斗狠的角色,没有理由不上前争一争…… 一旦开战,只怕国库的损耗不会小,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大雍国土遍地狼烟,那种那处都是焦土瓦砾,断垣残壁的景象会让人喘不过气来,随着战争的愈演愈烈,眼见之处只怕都是人间炼狱,处处可见死尸成遍的景象,繁荣稳定的大雍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动荡不安,人心惶惶的大雍,他仿佛已经看到人间处处哀嚎遍地,瘟疫蔓延的惨剧! 两国绝不能开战!一旦开战,这场战争会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其它小国只怕会虎视眈眈的盯着大雍,万一他们与瓦那结盟,到时候大雍腹背受敌,要对付的敌人就不止是一个瓦那这么简单了,如果他们联合起来,那么大雍要面对的敌人将是空前强大的,即便是侥幸赢了这场战争,只怕大雍的国力会下降到无法想像的地步,到时候任何一个稍有实力的小国,都可能会把摇摇欲坠的大雍一脚踹进深渊之中…… 铁义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中折射出坚毅的光芒,许是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的缘故,这光芒竟无比强烈耀眼,仿佛随时会蹦出来一样。 铁义侯闭上眼睛,慢慢放空脑中的想法,驱散心中的情绪,好一会儿才重亲睁开眼睛,他慢慢的坐了起来,确定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后,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病了的这几天,他一直都躺在床上,一来确实受伤不轻,不能随意挪动,二来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样面对自己的儿子,心境复杂,竟有了逃避的心理,所以干脆就躺在床上不起来了。如今伤势渐好,他也决定了该怎么做,心里的负担一消失,人也精神了几分,这才发现他这一把老骨头因为太久没活动,都僵硬住了,好像生了锈的宝刀,不磨一磨,怎么能让利刃重见天日? 铁义侯自顾的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他的动作很轻缓,仿佛像慢动作一般,不知道是伤势未好,勉强为之,还是他特意放慢了动作,这个驰骋沙场所的老将军动作优美的换着衣裳,你若在一旁看着,只怕无法将他同一位风风火火的武将联系起来。他简单的换好衣裳,又拆了发,随意的用手指拢了两拢,重新把略有花白的头发扎了起来,挽成发髻,用一只鎏金的发簪固定好,接着,他便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张梳妆台前。 梳妆台是屋中旧物,用很普通的木材制成,样式老气,又不名贵,上头放着一个破早的铜镜,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而且很久没有打理保养过了。 铁义侯慢慢走到铜镜前,镜中倒映出一个略微沧桑的老人形象,才几天的功夫,他就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左眼睛被一块白绵纱布盖着,似乎在遮掩什么。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遮掩什么? 铁义侯慢慢的撕开那块白绵纱布,大概是扯到了伤口,他的嘴角抽了两抽,这总算把那块布扯了下来。 圆硕锐利的眼睛不复存在,那里只留一个破烂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了,有的地方还没长好,被他这么一扯,还渗出一些血迹来,显得有些血肉糊糊。 还算不错。 铁认侯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里留下一个大窟窿,只要不是窟窿,就算不错了。 屋外传来脚步声,一重一轻,应该是他的一双儿女来了。 铁义侯想把遮掩眼睛的棉布放回去,固定住,可这东西本就是靠药力粘在伤口上的,被生生的撕开容易,想要再粘回去就难了。 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那棉布像故意跟他做对一般,不是整块掉下来,就是滑下半块来,滑稽的很。 正在铁义侯与棉布奋战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第二更提前送到。<!--end--> 第五百五十章 又晕倒了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铁长鹰和铁寒衣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二人刚进屋,就看到铁义侯正对着铜镜鼓捣眼睛上的那块药布,二人吃了一惊,连忙快步走来。 “父亲,您怎么起来了?”铁长鹰皱了皱眉头,看父亲的样子,好像已经恢复了。 铁寒衣也往前凑,却一不小心看到了铁义侯那只已经没有眼珠的眼睛,她心里一寒,忍不住惊叫出声。 那伤疤太过恐怖,简直到了不忍直视的地步。 铁义侯努力了半天,结果也没能把药布重新贴回去,他干脆放弃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让人来给我重新换一块,这个不好用了。” 铁长鹰只道:“看着您的人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偷偷的溜了出去,真是活腻歪了。” 铁义侯摆了摆手,只道:“我还没说你呢,你发什么脾气?外头就那么大地方,能站着就不错了,怎么睡觉,左右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没毕竟留两个人轮流跟着我受罪,是我打发他们走的,咱们家要爱兵如子,这话你忘了?” 铁长鹰的脸色好看了几分,面对自己父亲时,他还是带着几分敬畏的。 铁义侯见他不吱声了,又转头向自己的小女儿看过去,似乎是被吓到了,铁寒衣的脸色不太好看,眼下乌青一片,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寒衣,是不是父亲吓着你了?”对待自己的老来女,铁义侯一向异常温柔,说是异常,是因为他这个人生来便自带一股威严的面相,习武带兵的他看起来更是比一般的父亲还要不苛言笑一些,偏这样内敛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总要想方设法的表露出温柔体贴来,那不自然的神情配上他威严木讷的面相,简直就是活见鬼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要强忍着心里的笑,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来。铁义侯这个样子,着实让侯府众人憋了几回内伤。 铁寒衣以前倒不觉得父亲这样有什么,此时看起来,倒是满满的心酸,父亲都这样了,还在乎着她的感受,她不配。 “父亲……”只说了两个字。铁寒衣的泪就落下来了,她低着头,慢慢走到铁义侯身边,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铁长鹰微惊。不由自主的朝着铁义侯看去。小妹的个性如何他是清楚的,以前即使是她做错了事儿,惹了祸,父亲母亲要罚她,可她连句软和话都不会说。还得父母亲转过头来给她台阶下。 如今,竟跪下了? 这是知错了。 铁寒衣这边,已经泣不成声。 铁义侯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此时是个什么滋味,他伸出手,抚了抚铁寒衣的头。回来以后。她比以前更瘦了,性子收敛了不是一星半点,话也少了许多,大概是每日都活在自责和懊恼中吧,她看起来很憔悴,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骄傲的光彩。 “寒衣,起来,这不是你的错。” “父亲。”铁寒衣抬起泪眼,泣不成声道:“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太任性,不懂事,给父亲招了这么大的祸,女儿……”她是后悔啊!如果她不任性,不冲动,不离家出走,那该多好!父亲也就不会为了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也难怪铁寒衣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古代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头发都不肯轻易剪,更何况是没了一只眼睛。这件事在铁寒衣心里,就是顶顶重要的事儿,父亲如此惨境,都是因她而起,你让她如何不悔?即便父亲疼爱她,大哥怜惜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她自己,却是不能原谅自己的。 铁义侯能理解女儿的想法,他心疼之余也感到了欣慰。这孩子从小被他和妻子捧在掌心里骄惯坏了,虽然她本性善良,可却不懂得体谅人,说她嚣张跋扈倒不置于,但任性胡闹却是占全了,脾气又是横冲直撞的,虽然没给家里招什么大祸,但小麻烦也是不断的。现在看来,女儿经过此事之后,似乎成长了不少,知道了愧疚,懂得了反思,这种成长之痛固然能让人脱胎换骨,但这个过程可并不好受,不仅会让人身心俱疲,还会终日活在自责和懊悔中,若是挺不过去,人恐怕就废了。 还好,还好女儿挺过来了,她现在能勇敢的站出来承认错误,敢去面对,就是好的。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铁长鹰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铁寒衣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擦了擦泪,觉得憋在心里的那口浊气似乎减轻了不少。 铁义侯见她情绪稳定了,这才伸手扶起她,道:“女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经此一事儿后,我儿也算成长不少,可喜可贺。为父失去一只眼睛不要紧,若是因此能让你敛了脾气,多了些体会和领悟,倒是值得的。” 铁寒衣听了这番话,刚刚收回去的泪便又涌了出来,她站起身来,一字一句道:“父亲的期待,女儿懂得,日后定当收敛心性,不再让父亲母亲操心。只是父亲,您的仇,不能不报。” 铁义侯很欣慰,不由得暗暗点头,只道:“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铁寒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顿了一下后又改变了主意,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些事儿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只能越帮越乱,还不如安生些。 铁长鹰这才道:“父亲,我叫人来给您上药吧。” 铁义侯点了点对。 铁长鹰对铁寒衣道:“寒衣,你去叫铁生把大夫找来。”自从纪笑海不告而别后,铁家便把手下安排到客栈去了,桂花胡同里只留几个身手好的心腹,孙铁生便是其中之一,同时为了方便给铁义侯换药,他们找了一个大夫,是专看刀伤的,也不用他开方子,只需要按着纪笑海临走时留下的药,定时更换就行了。 那个姓纪的还算有良心,人虽然走了,药却留下了。 铁寒衣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她体贴的带上了门,两扇大门轻轻的合拢,只发出微微的响动声。 脚步声渐渐远了。 铁长鹰这才道:“父亲,小妹确实长大了不少,以前若是想支开她,恐怕没这么容易,而且只怕这门都要让她摔坏了。” 这是打趣的话,也是曾经的事实。 铁义侯点了点头,又道:“寒衣的事儿,查得如何了?” 提起这个,铁长鹰便是一肚子气,只道:“那黄知府一推六二五,矢口否认自己知道那些江湖人的情况,只说他们是合作关系,并且有言在先,相互利用,不探查对方底细,所以他只说认识那个头头儿叫段兴,别的人姓甚名谁他都不晓得,还有那个污了小妹眼睛的汉子,他连提都不提一下,我也没办法,只得派咱们的人千方百计的打听,可是,什么都没查到。” 铁长鹰脸色不虞,他最恨的是那黄知府根本不把自己这个世子放在眼里,虽然面上客客气气的,可是眼神里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尊敬,反倒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口气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巴结畏惧的意思。 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在耍自己!这个黄知府,比老油条还油。 又是毫无线索? 铁义侯拧眉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铁长鹰见此,又道:“父亲,这个黄有道的话,咱们不可尽信,也许,他跟那些人根本就是一伙的,事关小妹名节,咱们不能大意。” 关系到最宝贝的小女儿的名节问题,这是个大事儿。 铁义侯不徐不疾的道:“你说得对,这些人留不得,如果真把你妹妹的事儿传出去,寒衣这辈子就完了。”他顿了一下,突然道:“你拿上我的腰牌,去找台州守城的参将,让他调人手去查这些人,再派几个咱们的人跟着,找到人便做掉,记得斩草除根。” 铁长鹰突然有点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黄有道的嘴脸,“父亲,让铁生去吧,他见过那些人。” “也好。” 父子俩正说着,就听门外传来一个略带虚弱的声音。 “义父。” 父子两同时噤声,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门外。 是秦子赢来了。 铁义侯只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秦子赢慢慢的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身形说不上摇摇欲坠,但脚下确实虚浮着,有些踉跄。 铁长鹰连忙过去扶了他,秦子赢回报他一个感激的微笑。 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仿佛一切跟以前无异。 铁义侯默默看着,心里是欣慰的。 秦子赢慢慢走到铁义侯面前,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脸上,看着左眼位置的那个狰狞的疤,心里顿时一痛。 “义父。”秦子赢悲从中来,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形再也稳不住,一个踉跄跪倒在铁义侯的面前,一直陷入深深自责中的秦子赢,在看了铁义侯的伤处之后,直接就崩溃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秦子赢哭得毫无形象,鼻涕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他哭义父人到晚年,居然成了个半残的人;他也哭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该如何自处? 痛苦,委屈,心酸……各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秦子赢不堪重负,大喝一声,随即晕了去。 ps: 应该还会有一更哟!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还有话说 秦子赢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铁义侯的房间里,那个年过半百,两鬓微白的男人,正坐在床边,略带紧张的盯着他看。 义父。 “义父……” 铁义侯微微含笑,“醒了就好。”看来那大夫医术还不差,虽然不及姓纪的,但也是小有本事的人,在台州这样的地方,也当得妙手回春这四个字。 屋里只有这父子俩,一个坐着,眼睛上盖着一块崭新的白棉纱布,看样子是换过药了,一个躺着,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干裂,显然精神不济。 铁义侯端过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一边搅动,一边吹散热气,只道:“你这孩子,都是可以当爹的人了,竟还这么莽撞,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我都听长鹰说了,你呀!”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说了,仿佛千言万语都在这两个字里了。 秦子赢眼睛又湿润了一回,挣扎着要起身。 铁义侯瞪了他一眼,(真的是一眼)“回去躺好。” 秦子赢不敢有异,连忙躺好,就像小时候一样听话。 铁义侯这才满意了,又继续吹着手中的药,道:“这是大夫开的药,对你的伤有好处,可惜那个纪大夫不在了,否则用他的药,效果应该更好些。” 秦子诚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惊,忍不住问道:“义父,纪大夫不在?” “是啊,走了。” “走了?”秦子赢拧眉想了一下,才道:“去哪儿了?怎么……”他不是答应要帮英姨治好头疾后再走吗?怎么走得这般突然? 铁义侯睨了秦子赢一眼,见他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又道:“不仅他走了,连带着你那两个手下和那个病人都不见了。不管怎么样,纪笑海也算救了我一命。我还没谢他呢。”接着便又道:“这个姓纪的傲着呢,除了睿亲王,就连皇上和太后他都不放在眼里。宫里的嫔妃想找他诊个脉,简直比登天还难。公卿之家想请他去一趟,那真真是不容易,你倒是有机缘,能请他来给毫不相干的人看诊,一留还留了这么多天。” 秦子赢连忙道:“义父,这事儿也是机缘巧合下,孩儿捡的一个便宜罢了。这纪大夫与悟本大师有旧,他也是看在悟本大师的面子上,才勉强一治的,跟孩儿。没有什么关系。”这是一早就想好的说辞,为的就是保护秦黛心的秘密。 只是,纪笑海到底去哪儿了?他怎么招呼也没打一个,而他又把英姨带到哪儿去了? 铁义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才道:“喝药吧。” 秦子赢再次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什么时候了,还逞强?”铁义侯把盛了药的勺子递到秦子赢嘴边,“小时候,我不是也这样给你喂饭?” 秦子赢小时候不太爱吃饭,铁义侯就亲自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吃。人家都说抱孙不抱子,铁义侯对这个抱养来的孩子的疼爱,一点也不比自己的两个儿子少,众人把他对秦子赢的关怀都看在眼里,因此没有人敢怠慢秦子赢,拿他当铁府正经的主子一样侍候。 秦子赢自然记得这些,只是他没想到义父还记得。 药递到嘴边,他毫不犹豫的就喝了下去,只觉得口中,心里全是甜的。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义父,孩儿,对不起您。” 铁义侯倒是很平静,只道:“这事儿不怪你,你就算来了又怎么样,一样不能阻止该发生的事情,没准还得搭上点什么。孩子,这都是命。”铁义侯指了指自己左眼,那里现在被一块药布盖住,为了固定住它,还在两旁拴了细长的绳子,系在脑后。 秦子赢暗暗苦笑,其实他是有机会的,他是能改变这一切的,只是他没能劝住小妹,所以一切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一度怀疑,小妹这般我行我素,有谁能劝得住她? “义父,纪大夫会不会是去我家了?我是说去了秦府。”秦子赢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之前他们就曾经说过,治好英姨后,麻五夫妇要陪着英姨一起进秦府的,现在英姨还没有完全好,以纪笑海的性格是断然不会扔下她不管的,他们这四个人极有可能去了秦府。 “管他去哪儿呢,人家又不欠我什么,他治好了我,还留下了药,也算仁至义尽了。”竟是不想问其下落的样子。 秦子赢忙道:“义父,我还是回去看看吧,要是他再,我再请他回来给您看看。” “别说傻话,我说过,他不欠我什么,况且我的身子我清楚,那姓纪大夫的方子回真是奇,我只吃了几剂,如今已经是大好了。”铁义侯不愿在自己的事儿上多说,叹了一口气,转而道:“你这孩子,若是他真在你家,你该让他给你好好看看才对,伤得那么重,也不知道要养多久。” 秦子赢一愣,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义父,您这是要回京?” 铁义侯点了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药碗,“我得回京。战事一处即发,满朝上下的文武百官分成了几个派系,主战的,主和的,都各有目的,这个时候我不在京,皇上那边恐怕压力会很大,几个老家伙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只怕要对皇上施压了。” 秦子赢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局势的走向,他忧心忡忡的道:“义父,您还受着伤,万一,孩儿的意思是万一皇上同意开战,只怕这主帅的位子……” 铁义侯一摆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要看皇上的意思。” 秦子赢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他沉默了一会儿,暗想,睿亲王既是被派了去瓦那,想必皇上的意思还是主和的,小打小闹的派去细作可和大军压境完全不同,现在的局势看起来紧张,可还没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即便皇上改变主意了,或许会看在义父有伤的份上,临阵换帅也不一定。 他心中微定,忍不住道:“孩儿还是担心您的身体,今昔不比往日,到底是受了伤,年纪也大了,不然……” 铁义侯不耐烦的摆了几下手,“阳儿,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的事儿不用你担心,铁家人,到死都是要为慕容家卖命的。” 这话也就铁义侯敢说,直呼天子国姓,这也不是谁都敢的。 秦子赢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义父的坚持和固执,他都知道。看来,这次,他怕是不能跟着义父回京了。 铁义侯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阳儿,你得留下来。” 秦子赢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只怕义父还有事情交待自己去办。 “养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还有事儿要交给你办。” 秦子赢连忙道:“义父吩咐。” 铁义侯站起身来,负手在床前走了几遍,猛然抬头道:“寒衣出事儿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秦子赢半天没说话。 其实他知道的不多,他只是在与秦黛心的谈话中了解到一些,再加上回来以后听铁长鹰提起一些,他大概也能知道铁寒衣经历了哪些。 “不是很多,我不敢多问,怕伤了小妹的心。” 铁义侯点了点头,“你从小便是如此,一向都是极有分寸的孩子。我们回京后,我会给你留下几个人手,孙铁生也会留下,他知道的东西多,也见过那些伤你妹妹的混蛋,你们两个商量着来,一定要把那些混蛋找到。” 秦子赢仿若在梦中,机械的道:“是。” “还有我们遇袭一事,一定是有人事先安排的,这人心思慎密,不容小觑,你大哥连查了数日,竟一点线索也没找到。依我猜想,这两件事情必有关联,说不定是同一伙人做的,你暗中调查,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说到底,失眼之痛对铁义侯来说更像是个耻辱,他戎马一生,千军万马中血战尚未能伤筋动骨,如今一个小小的台州城巷战便让他成了独眼龙,这口气,怕就是圣人也咽不下去。 之前不追究,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追究。 铁家人性情如此,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秦子赢暗道一声糟糕,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追查凶手一事会落到他的头上。 这可如何是好? 这差事决计不能办好,他总不能把自己个儿的妹妹送来受死吧?若是办不好,他如何能对得起义父?况且孙铁生是大哥的心腹,他对大哥是死忠,二人一向形影不离,这次义父居然把孙铁生留了下来,也不知这到底是义父的主意,还是大哥的主意,或者他们对自己已经有了戒心,所以才会派人来暗中监视? 铁义侯见秦子赢半天没说话,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伤。 “阳儿,为父无事,你也要快点好起来。”铁义侯重新坐下,脸上的表情竟是从没有过的严肃和凝重。 秦子赢惊愕不己,抬眼朝铁义侯看去。 明明很普通的话,他却听出了些别的味道。 “义父,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有话不妨直说,您和孩儿,不用这么见外。” p: 第二更提前送到。双更到此结束。 第五百五十二章 细说亲事 铁义侯思忖一番,才道:“阳儿,按道理说,我虽然养了你二十多年,可毕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如果是你尚未找到家人,我也不托大,作得起这个主,可如今你有了亲生的爹娘,认祖归宗回了秦家,这话我便不该说了。” 秦子赢一听,当下便明白了。 义父要说的,莫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 “义父,您有话直说吧!孩儿的事儿您都作得了主。”秦子赢这话并不是逞一时之快脱口而出的,这是他发自肺腑之言。 常言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这话是有道理的。 一个呱呱坠地的新生命,他要面临太多艰难的未知,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病了有没有大夫看,这都只是最基本的生存需要而已。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需要的关怀,爱护,是巨大的,父母亲要付出的精力也是别人想像不到的。秦子赢从记事起,便生活在铁义侯府,义父义母从未当他是抱养来的孩子,他们对他视如己出,凡是两个哥哥有的,他都有,吃穿用度上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苛待,他们反而心疼自己是个可怜的孩子,只想着如何多对自己好一些! 铁义侯府不是寻常人家,即便是抱来的孩子,也当成了铁家嫡子培养着,他四岁启蒙,六岁不到便开始习武,世家子弟要学的,义父义母都请了先生,不遗余力的教导着自己,希望有一日,他会成才,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他也算是努力吧,总算没长成个歪的,也许是因为知道身世的缘故。他付出的辛苦比旁人多得多,他希望自己能对起得义父义母的这份心。 回到秦家的时候,他也把自己这些年在铁家的事儿跟苏氏说地。苏氏沉默良久,眼圈红了一遍又一遍。跟他不住的念叨,让他不能忘恩负义,让他永远记得义父义母的大恩。 苏氏本就是个善良的女子,失而复得的儿子除了带给她满满的欢喜外,也让她生出一份大大的感恩之心,对铁认侯夫妇二人,她是无比的感激。就差要亲去跪拜谢恩了,只是对方是名仕望族,她一个小小商人之妻,怎能有那般荣幸?所以她总是说。要为铁义侯夫父设长生牌位,早晚一柱香,保佑他们平安和顺,好人得好报。 秦子赢看了看铁义侯的左眼,暗想。如果娘知道了小妹竟把她的大恩人弄成了瞎子,会不会一气之下不认她这个女儿? 铁认侯思忖了一番,才开口道:“是为了你的亲事。阳儿,你也不小了,以前我和你义母虽然也很着急。但一直想着你身世之谜尚未解开,娶亲的事儿放一放也好。如今你已认祖归宗,这事儿便耽搁不得了。本来,你双亲尚在,我和你义母不好作这个主,可是,你家里毕竟门户不高,若是由他们张罗的话,只怕不能为你娶到贤妻。”他顿了一下,又道:“眼下到有一门十分合适的亲事,我觉得好,你义母也觉得称心,本来之前就该跟你说的,可出了寒衣的事儿,这才被搁下了。我思来想去,觉得这门亲事错过可惜,这才想在回京前问问你的意思。” 秦子赢不是懵懂少年,他都二十好几了,这亲事早就该被提到议程上来,若不是寻亲一事一直悬而未决,只怕他个这年纪的,孩子都生了。 “义父请说,孩儿听着呢。” 铁义侯点点头,这孩子性情是顶好的,不焦不躁,很稳重,单是这一点,就是旁人比不得的。 “罗将军你知道吧?” 秦子赢点了点头,遂道:“一门三英烈,罗家世代都是忠将良臣,从英武大帝时开始,他们家就在朝中为官,根基颇深。” 铁义侯点了点头,“就是。罗将军有六个儿子,只有一个宝贝的嫡亲女儿,闺名罗芸香,此女年芳十七,你义母悄悄找人打探过,说是长得是眉目清秀,学问也不错,做得一手好针线,完全没有武将家女子的脾气,反倒是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世家嫡女,什么都好,怎么会看上他?况且十七了,还没订亲,这里头……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些事情还是打探一下为好。 秦子赢不动声色的道:“全凭义父作主,我年纪不小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即便人家是看在义父的面子上应了这门亲,可我终究不过是义父的义子,只怕罗家小姐不会同意下嫁吧。” 铁义侯先是“呸”了一声,随后道:“他敢!义子又如何,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我是拿你当亲儿子一样疼的。” 秦子赢知道老侯爷的脾气又上来了,连忙安抚。 铁义侯稳了稳情绪,才道:“那孩子年纪是大了些,可人是个好的,我们已经细细打听过了,不过就是前几天挑花了眼,总觉得一山还有一山高,不肯轻易应下罢了,这两年年纪渐大,这才着急了,能找到像咱们家这样的亲事,那是老罗家烧了高香,下嫁?我看是高嫁才对。” 秦子赢暗暗苦笑一番,把铁义侯的话又在脑中过了两遍,才道:“孩儿信得过义父,义父说好,那自然是极好的,这事儿就请义父义母作主吧!” 铁义侯对秦子赢的这个决定满意得不得了,他扫了躺在床上,神情恹恹的秦子赢一眼,又道:“这事儿,你还是跟你父母亲说一下吧,要他们同意了才好。” 秦子赢连忙道:“说是一定要说的,只是其他事,还请义父义母操心,我娘早就有交待,婚姻大事上,还请义父义母拿主意,一来以义父义母的眼光,必能挑到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二来,我娘说,只有此,才能报义父义母大恩,不枉费二老养我一遭。” 苏氏确实这样说过。 铁义侯不禁抚了抚自己的短须,小门小户家的女子能说出这番话来,倒也算有几分见识。 “你呢,这亲事是说给你的,也要你愿意才好?” 秦子赢一本正经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作主,孩儿没有意见。” 铁义侯仅剩的一只眼睛中,闪过欣慰。 罗家的女儿怎样千好万好,他不知道,但年纪确实有些大了,虽然秦子赢也二十出头了,但这满天下三四十岁的老翁娶十四五岁娇妻的也不是没有,二十岁哪里就大了?若是以前,他是决计不会同意这门亲的,罗家与铁家虽然勉强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可他却不想给秦子赢找一个武将之后,两家牵扯过多,只怕传到那些谏官的耳朵里,就又是桩罪。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只要自己行得端,坐得下在,铁家的罪,也不是谁想定就能定的,几个小小的谏官,他也没必要把他们放在眼里,别的倒都好说,只是自己这个义子,该有个保他的后盾。 他那个亲生父母是指望不上了,自己虽然能帮着他掌握大的方向,怕是不能帮他防着那该防之人,他毕竟姓了秦,而非姓铁,日后出府单过,若岳家却是个熊的,只怕不行。旁人或许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照拂一二,可那人会吗?反之如果阳儿成了罗家的女婿,那人就会反过来拉拢他,而非一味打压了。 铁义侯压下满腹心事,笑道:“若如此,这事儿便这么定了,我回去就跟你母亲说,找个时间两家碰一下,选个好日子咱们上门提亲去。” 秦子赢点了点头,毫无异议的样子,又问:“义父,您何时动身回京?” 铁义侯只道:“明天。” 秦子赢大惊,“这,太快了吧?”也太过匆忙了些。 铁义侯也不瞧他,只道:“事不宜迟,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秦子赢知铁义侯去意已定,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国事面前,任何的真情切意挽留都没有意义。 “义父明日动身,只怕我这身子骨儿,不能去送您了。” 铁义侯从不在乎这些微末的小事儿,儿女尽孝,可不在这上头。 “你好生养着就是了,明日天不亮我们就动身了,你莫要牵挂,养好伤要紧。今天便回你家去吧,至于孙铁生几人,就让他们留在这儿吧。” 秦子赢明白过来,连忙道:“是,义父放心,孩儿会的。” 说了半天话,两人都乏了。 秦子赢有些不好意思,他占了义父的屋子。 “义父,我,我这就回去,您好生歇一歇。” 铁义侯也不急,只是朝外头喊了一声。 两个长相普通的后生走了进来,二人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的英气。 秦子赢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心里便有了底。 铁家的心腹。 他随即一愣,从何时开始,他不再视铁家为自己的家,生分到这种地步了? 就在这时,铁义侯开了口,“你二人从今天起,便跟着三少爷,他的话,如同我的话,可记下了?”铁义侯口气威严,话里话外都不容人质疑分毫的样子。 二人连忙抱拳,一一应下。 “收拾收拾,送三少爷回府吧!” 该来的始终会来,自己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有朝一日他成了罗家的女婿,或许便不会再有灾祸了。 ps: 亲,一更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燕氏出招 且说秦子赢伤势未愈,坐着一顶二人抬的软轿回了秦府,轿子被稳定稳定的停在秦府门前,两个跟着他回来的少年在轿边轻声道:“三少爷,到了。” 秦子赢“嗯”了一声,道:“和门房的人说一声,直接抬进去好了,在秦家,要称呼我大少爷。” 那人低低的应了,抬脚上了台阶。 府里门房的人见来了一抬眼生的软抬小轿,虽不见轿中人,可依旧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来。 前几日是郭小子半夜当差,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差事儿,竟被直接升成了二等小厮,如今在外院当差,威风的不行。 一个门房,能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无非就是侍候好了府中来客,得了客人的夸赞,这才升了等。 门房想着这事儿,便格外殷勤的冲着来人问道:“您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在门房当差的,都得有一对闪亮的招子,记性也不能差了,来过府里的人,是谁府上的,地位如何,都该掌握一二才能胜任得了这个位置。 来人是个眼生的少年,身上穿的料子不好不坏,他步子沉稳,看起来并不是个卑躬屈膝的小厮,反倒像是哪家主人的心腹。 门房的人不敢怠慢,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那少年只道:“轿里是大少爷。”说着让两名轿夫把软轿抬了上来。 秦子赢掀了轿帘,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是我。” 门房的人认出来人是秦子赢。连忙行礼问好,让人开了大门。 秦子赢又道:“叫两个人来,送我回春晖园去。”说完便放下了轿帘。 门房的人忙叫了两名当差的小厮来,二人接替了轿夫,稳稳的抬着软轿一路往春晖园去了。两个跟着来的少年忙掏出钱来,打发了轿夫,也跟着进了秦府。 门房的人恭敬的目送着轿子被抬进府里。 大少爷是病了吗?怎么脸白成那样? 秦子赢被抬回了春晖园。 春晖园是重修过的大园子,秦子赢未回秦家时。这园子是预备给秦子信的,秦从文想着那孩子会念书,他若能考中秀才,也算帮秦家改换了门庭,他虽然是庶子,可也不好亏待,于是才备下了这个园子。想留给他日后住。 没想到秦子信还未能下场,秦子赢便认祖归宗了,一个秀才,如何能跟已经是四品官的嫡子比?秦从文发了话,这春晖园便给了秦子赢。 春晖园里有六名小厮,三个干杂活的粗使婆子,都是秦府备下的。春晖园里没有丫头,却有两名跟着秦子信的贴身近卫,这二人都是一直跟着秦子信的,一个叫薛甲,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是秦黛心拿了药,及时救他一命;还有一人叫陆桑,擅用短刀,也跟薛甲一样,都是在铁家时就跟着秦子赢的。二人功夫不俗,可以说是秦子赢的左膀右臂。 春晖园的人见秦子赢是被抬着回来的,个个都吃惊不已,特别是薛甲和陆桑,当二人看到一脸苍白,浑身虚弱的秦子赢时,眼睛都红了。 是谁把大少爷伤成这个样子? 二人目光不善的朝那两个少年望去。 秦子赢叹了一生,薛甲还好一些。陆桑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他的命又是自己救的,若不及时说明情况,只怕就要寻人去拼命了。 “陆桑。”秦子赢唤了人来。轻声对他道:“这二人是义父派来跟着我的,是自己人。” 一句话,让即将发生的危险消弭于无形。 陆桑低声道:“知道了公子。” “薛甲,找人给他们安排住处,从今天起,他们就跟着我了。” 薛甲低低应了,又担心道:“公子,你的伤要不要紧?纪先生在府里,请他过来给您看看?” 秦子赢拧眉,纪笑海果真在府中? “我累了,想先歇歇。你派人去夫人那里说一声,就说我无大碍,别让夫人跟着着急。” 薛甲应了,若有若无的看了两个少年一眼,道:“两位小兄弟随我来吧,你们先住下,再一点点熟悉府中的环境。” 两个人互看一眼,冲着秦子赢抱拳施礼,这才跟着薛甲下去了。 “陆桑,你过来。” 陆桑连忙走到秦子赢的近前,还把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好像生怕秦子赢被风吹着似的。 他是受了伤,又不是生病了,大热的天气,哪里用得着盖毯子了。 秦子赢叹了一口气,这个陆桑,总是学不会动脑子。 “陆桑,这两个人是义父派来的,虽然不一定是为了监视咱们,可终究不跟咱们一条心,以后家里的事儿,无关紧要的都不用防着他们,但若是事关重大的,必须严把口风,一个字都不能透漏。” 陆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年纪不大,性子有些冲动鲁莽,可却不是笨的,因被秦子赢救过,倒是对他有份死忠,虽然不能理解他的交待,但只要是秦子赢的吩咐,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绝无二话。 就像现在。 “公子放心,您的话我记下了,平时我会多跟着薛大哥学,不该说的话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薛甲年长,岁数比秦子赢还大几岁,陆桑小些,今年也才十八岁。 秦子赢点了点头,道:“你出去吧,我想歇歇,你在门口守着,别让旁人来烦我。” 陆桑“唉”了一声,规规矩矩的退到门外去了。他站在廊下,顺手从一旁的盆景里掰下一根小枝叉叼在嘴里,七月正午毒辣的阳光当头照下来,把他的眼睛都晃花了,陆桑换了个比较阴凉的地方。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有他在,别人休想来打扰大少爷。 秦子赢躺在屋里的临窗大炕山发呆。 罗家的女儿。 十七了。 义父说她眉目清秀,听这话的意思,只怕是长相一般。 秦子赢想起罗将军那副大嘴叉子,心里一堵。都说养女随爹,这罗家的嫡女不会也是大嘴叉子吧?听说性情温柔? 他怎么就不信呢? 那年武阳城外,罗将军当街抓贼,把一个三十岁的汉子打得脸如猪头。只怕他亲娘都认得了。这样好管闲事,逞凶斗狠,脾气暴躁的罗将军,会生出来眉目清秀,性情温柔的女儿吗?秦子赢叹了一声,应都应了,还想这些做什么?义父回到京城。只怕就会让义母与罗家商议婚事了。 看义父的样子,怕是十分想结这门亲,而且越快越好。 秦子赢有些想不通,按道理说,罗家与铁家没什么交情,一不是世交,二来罗将军的那个脾气。只怕不得罪人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结交下人?他家的姑娘拖到十七还没出嫁,这里头保不齐就有他的“功劳”。 怎么罗家突然就入了义父的眼呢? 秦子赢想了想,战事一触即发,莫非义父想拉拢罗将军,巩固军中地位和势力?也不对啊,义父一向主和反战,即便是想未雨绸缪,也没必要非得拉着罗将军吧? 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秦子赢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一个头绪来。 罢了。想那么多干嘛,娶谁不是娶,如果罗家真能帮上义父的忙,也不枉费自己结这门亲!管那个罗姑娘丑不丑呢,人家不嫌弃他是商户的小子就不错了,他又不是风流人,非绝色不娶,何必自寻烦恼呢!罗家的姑娘虽然大了些。可自己也不小了,二十一岁还没成婚,也算得上是光棍汉了。 老姑娘配光棍汉,正好! 秦子赢自嘲的笑笑。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这是他躲不掉的命运,他又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呢!只要义父高兴,娶谁又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他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秦子赢不理身外事,一心一意补觉去了,却不知道苏氏在上房里担心得都快发了疯。 秦子赢受了伤的事儿,是从春晖堂里传出来的。 薛甲派了一个小厮给苏氏递信儿,就说大少爷回来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严重,就不过来了,还请夫人安心。 安心?她怎么能安下这份心。 苏氏得信儿,忧心忡忡的在屋里走去。 江氏,阮氏见此,连忙抱着两个小少爷回了院子,不敢再留。 只有奶娘,拉着苏氏坐到一旁,道:“夫人莫急,门上回话的人许是没说清楚,到底什么样,等人来了您不就全知道了?” 燕氏也道:“夫人且放宽心,想必不是大事儿,那纪大夫不是还在后院儿住着呢吗,晚上让他过去给大少爷瞧瞧,不就成了。大少爷不是那不知道轻重的人,要是真伤得重了,哪能不请大夫看?” 苏氏倒觉得,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自己的他子什么样,她最清楚不过了,这孩子若真是有个小伤小痛的,根本不会让她知晓,如今派了人郑重其事的来说,必定不是小事。 “那纪大夫看着就是个傲气的,想必不会听咱们的话。”苏氏不是没考虑过这个事儿,那纪大夫连英儿那样的疑难杂症都治得,想必治伤更有一套,可是他看起来好像特别难缠的样子,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清高,就算自己去求他,只怕他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燕氏把苏氏的焦急都看在眼里,暗道:哪个当娘的不疼儿?她想了想,这才道:“夫人,不然,叫小姐去看看?大少爷虽然住在外院,可她与小姐是一母同胞,妹妹探哥哥的病,哪个敢说三道四的拦着?小姐看了,咱们不就知道大少爷伤得到底重不重了吗?” 苏氏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第五百五十四章 黛心探病 苏氏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好。 她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对燕氏道:“你亲自去一趟,跟三小姐说说。” 燕氏连忙称是,理了理衣裳便往外头走,走到廊下时,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往日芳俏就在那儿站着,自从夫人,小姐对她起了疑心后,她就很少能到屋里侍候了,整日待在廊下,拿着大丫头的款儿,活像谁家的祖宗似的。只是芳俏已非往日那个一心一意为夫人着急的丫头了,院子里的人都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也都把苏氏对她的态度看在眼里,大伙对芳俏,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讨好和谄媚,一个个的虽然不敢跟她冲撞,对着干,但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如今那廊下空空如也。只过了一晚上,那里便再也没有芳俏的痕迹了。 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对外人还得有个交待,芳俏再不好,总是这院子里的一个大活人,凭空没了,少不得人议论纷纷。 燕氏回过头,大步离开,朝着畅晓园走去。 秦黛心正在午睡,说是睡,其实也不过就是打个盹,歇歇脑子。 燕氏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听着母女两个在外头轻声嘀咕。 一开始说芳俏的事儿,随后又说秦子赢的事儿。 秦黛心想了想,就坐起了身子,喊了人进来。 雪晴和燕氏忙住了了嘴,母女俩连忙进屋,雪晴轻车熟路的给秦黛心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她的手上。 秦黛心在屋里的时候喜欢拆发待着,一头缎子似的头发就披在身后,精致的五官上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喜怒来。就像现在,她端着水杯喝水,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周身的气质倒比往日柔和几分。 秦黛心喝了水,这才瞧了燕氏一眼。“怎么,芳俏不在,有人议论?” 燕氏忙道:“没有,只是奴婢觉得,这事儿还得有个说法,不然对外不好过明路。” 秦黛心想了想,只道:“她是死契?” 燕氏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娘和老子都死了,她兄嫂把她卖进来的,自然是死契。” 秦黛心一笑,“你回去跟夫人说,对外就说她年纪大了,有些不安分,就寻了门亲。给她远远嫁了。日后她兄嫂要是来问,就说芳俏自己有话,不必告与他二人知道。” 燕氏连忙把这话记在心里。 秦黛心又问,“我娘打发你过来还有别的事?” 燕氏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把秦子赢的事儿说了。 “……大少爷的人口风紧,只说伤得不重,夫人担心,又不好派人过去,怕违了大少爷的意,惹他不快。夫人还说。纪大夫太高傲,怕是不会给大少爷看伤。” 这意思是想让自己去看看秦子赢? 秦黛心低低的垂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氏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十分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秦黛心才抬起头,对燕氏道:“你回去吧,就跟我娘说我应下了,过会儿就去看大哥。” 燕氏得了准信。连忙应了下来,“如此,奴婢便回去了。” “你且等一等。”秦黛心留下燕氏,语重心常的问她。“你终日在我娘那儿待着,心里是不是多少有些不舒服?” 燕氏连忙道:“奴婢不敢这样想,奴婢进府,本就不是侍候小姐的,奴婢是来替小姐分忧的,小姐的忧虑在哪里,奴婢自然在哪里。虽然奴婢现在在夫人屋里当差,可是奴婢是在替小姐分忧,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秦黛心听了这番话,心里微微感动,只道:“你回去吧。” 燕氏这才行礼退下了。 秦黛心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对雪晴道:“芳俏可还老实?” 昨夜里雪晴摸到了苏氏的屋子,悄悄的绑了芳俏出府,除了燕氏,根本没有人知道这芳俏是被雪晴带走的。 雪晴把芳俏带到了上次秦子赢待的那个旧民房里藏好,按着秦黛心的吩咐,并没有直接结果了她,而是留了她一条命。 “大概是吓傻了,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雪晴抬眼打量秦黛心,问了一句,“主子,不是要结果她吗,怎么又留了她一命?” 秦黛心也没想瞒她,只道:“她不是一心念着楚家大爷嘛,日后寻了个机会,让她见识一下楚家大爷的真面目,也好看看这执拗的人是否也知道苦涩滋味儿。” 她说得轻描淡写,雪晴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杀人不过头点地,主子这招…… “把爱莲给我叫进来,你出去吧。” 雪晴连忙收敛心神,应声退下。 没过一会儿,帘子便被人轻手轻脚的掀了开,爱莲低着头走进来,眉目柔顺,微微的行了个万福,便垂手立在一旁,她平时对人虽然不至张狂,傲慢,但也自有几分清高在,惟有在秦黛心面前乖得像只兔子。 秦黛心冷着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道:“给我找身衣裳出来,换上。” 爱莲应了一声,起身去开了秦黛心的箱笼,翻了翻,从一堆衣裳里头挑出一套绣着杜鹃花的锦罗交领窄袖束腰长裙来,这衣裳素气中又带着几分颜色,料子凉快又显贵重,穿来起来也符合秦黛心的要求。 爱莲服侍着秦黛心穿了衣服,又帮着她梳了头。 几个丫头各有各的绝活,春丽梳头的手艺了得,爱莲的手艺也不差,这丫头练得一手好厨艺,模样又这般出挑,当真是便宜他了。 秦黛心坐在梳妆台前,上下打量着爱莲,突然道:“你识字吗?” 爱莲的手不自觉的哆嗦一下。好在没扯到秦黛心头发,她努力平复心境,把那只头花戴好,才道:“奴婢在家时,略识得几个,后来跟了小姐,又认了一些。” 秦黛心点了点头,赞许道:“你是个有心的。识字就好,有后有机会还要多识几个,倒也不是要出口成章,至少也能让自己体面些。” 爱莲有些疑惑,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张脸红得能滴出水来似的。 “是,奴婢记下了。”她暗暗提醒了自己一句。又恢复成了那个低头垂目的婢女。 秦黛心把一切看在眼里,暗道: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漂亮,识时务,有几分小聪明,倒是个极合适的人选。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忠的。 秦黛心对着镜子照了照,起身。随后对着爱莲道:“你随我来。”她并不说去哪里,只是让爱莲跟着。 爱莲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 二人离了畅晓园,一路往前院去了。 爱莲似有所悟,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一边走,一边暗暗揣测,心想小姐既没让她收拾包袱,也没拎着她告诫一遍,难道说就这样不清不楚的送去了?转念又一想。自己不过是被当个玩物送进来的,能不能成事儿,全在自己,小姐姐许的不过是一个能近身的机会而已,难不成还大张旗鼓的? 想到这儿,爱莲的心便定了定,强提着一口气,跟着秦黛心往春晖园的方向走。 不过一时半刻的。主仆两个便到了园子前。 守门的人一见是秦黛心来了,惊得什么似的,都忘了行礼,通传。秦黛心也不理他们。直接带着人进了院子。小厮们不敢大意,忙跟着往前走,边引路边道:“三小姐,大少爷正休息呢!”言下之意就是此时不方便见她。 秦黛心只问,“听说伤着了,重不重?可请了大夫?” 这小厮是秦家的家生子,只在园中做些看门守夜,打打扫扫的活,平日里连上房都去不得,哪里知道这些。 “奴才不知,只知道大少爷一回来便休息了,倒是没见到有大夫来。”请大夫跑腿这些活,通常都是他们做的,因此这个,他倒是知道的非常详细。 转眼三人便来到了廊下,远远的,秦黛心便见惯常跟着秦子赢的一个随从在廊下背光处靠着,大概是见着她们来了,几个箭步便冲了出来,在秦黛心面前站定,拱了拱手算是施礼了。 “三小姐,您怎么来了?” 秦黛心笑笑,“怎么,我来不得?” “不是。”陆桑只道:“大少爷睡了,临睡前有吩咐,谁也不见,让我在这儿守着呢!”薛甲与陆桑都是心甘情愿的跟着秦子赢的,但并没有卖身,也算不得秦家的奴才,所以人家这样做,并没有失礼。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打算硬闯了,反倒对陆桑说,“我在这儿等着,你进去问,看看大少爷可愿见我。”她丝毫没提自己来是为了帮苏氏打探伤势的事儿。 陆桑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那,您等一下,我进去问问。”说完又跳上台阶,轻轻的推了门进去。 不大会儿的工夫,陆桑便出来了,他恭敬的以秦黛心拱手道:“三小姐,大少爷请您进去。” 秦黛心上了台阶,转身对爱莲道:“你留在外头。” 爱莲心里一抽抽,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一直低着头,旁人想注意也注意不到。虽然不明白秦黛心是什么意思,但爱莲还是应了。 秦黛心一个人进了屋。 屋内装饰得十分富贵大气,秦子赢喜素,屋里的东西都是质地优良,做工考究,但并不张扬的,家什的造型都是中规中矩的,博古架子上摆的摆件有瓷器,玉雕还有造型别致的,材料名贵的器皿,墙上挂着几副名人字画,或鸟兽,或山水,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秦黛心飞快的扫了几眼,视线便落在秦子赢身上。 第五百五十五章 请纪笑海 许是知道自己来,秦子赢半坐了起来,身后靠着一个绣着喜鹊登枝的大迎枕,身上穿着寻常的便服,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没什么血色的,人看起来倒还精神,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伤了经脉吧? 秦黛心想起那日在醉香楼他喷得那一口血,心里微微愧疚了一下。 也只是微微而已。 秦子赢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胞妹,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一时间倒也拉不下脸来说话,神情尴尬的看了看她,模样古怪。 只怕是没想过会这么快跟她再见,心里还在介意吧。 秦黛心倒不在乎脸面,那玩意值几个钱,她毫不在乎的笑了笑,自己找了凳子坐。 “药若按时吃着,你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怎么看起来比原来还重了?”秦黛心挑了挑眉,“怎么,你都没有吃药吗?” 秦子赢也不好再拉着脸,只问她:“你来有事?”口气比以前生分了不少。 秦黛心也不介意,只道:“娘知道你受了伤,很担心,她自己不好过来,派我来打探一下。” 这是实话实说。 秦子赢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他不是让人去禀了,怎么还担心?难不成是传话的人没说清楚? 秦黛心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当下道:“当娘的都是心疼儿子,娘跟你失散二十多年,对你的心疼更甚旁人百倍,她虽然才跟你相认没多久。可是却很了解你,知道你定是瞒了伤势,这才让我来探的,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秦子赢没说话,眉头却是松开了。 “我没事,药也吃着,你回去跟娘说,让她别担心。” 秦黛心听了这话。猜想中途肯定又有了别的事儿,才让他的伤又重了。莫不是桂花胡同里住着的铁家人刁难他了,还是看到铁义侯瞎了一只眼睛受刺激了? “我让纪笑海来给你看看,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伤就会好了。” 秦子赢垂了眼睑,一字一句的道:“这纪太医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我还真是托了你的福。才有这般际遇。”好好的一个少年,生生让秦黛心折腾成了带刺的娃,说出的话来跟刀子似的,他话里有话,那际遇不知道说的是他的伤,还是指让纪笑海过来看病一事。 秦黛心也不在意,笑呵呵的道:“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既然你同意,我这就去,早看早好,也省得你留下来看着我心烦。” 秦子赢听了这话,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语气不善的道:“我当你多好心呢,原来是怕我好不了,不能回京,不能给你光明正大离家的理由。” 秦黛心冷哼一声,不屑的翻了翻白眼。自己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非得扇他一顿大嘴巴子不可!以前她怎么没看出来自己这个哥哥嘴巴这么毒?难道就因为这次的事情,他就要对自己怀恨在心一辈子?以后还没完没了了? “秦子赢。”秦黛心倒不是生气,但是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所以口气有些严厉,连他的大号都叫上了。 “你别以为没有你我就走不了,我秦黛心没做对不起人的事儿,没必要跟你卑躬屈膝的。” 秦子赢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力气不济,便仍往起坐了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壮一壮自己的声势一般。 “你没做对不起人的事儿?那我义父的眼睛是怎么没的?”秦子赢有些激动。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秦黛心,做人要讲良心,我是义父养大的,你难道让我对着他的伤疤无动于终吗?如果娘知道你伤了义父,伤了她的恩人,她恐怕都不要认你了,你还觉得自己没做错事儿? 秦黛心笑了笑,又道:“是,你义父是你的恩人,可他不是我的恩人,他一边算计着慕容端睿,一边算计着我,恨不能一脚把我踩到泥里去,想让我作小的侍候他女儿,这样的人,算我的恩人?秦子赢,你自己恩你自己报,拉上我算怎么回事?” 秦子赢一愣,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算,怎么他的恩人不是她的恩人吗?他的恩人不也是秦家的恩人吗?怎么经她的口一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秦黛心见他沉默着,这才把口气缓了缓,道:“大哥,这人生在世,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算计到的,我是如此,铁义侯更是如此,我算计不到自己设的埋伏会伤了他,他同样算计不到睿亲王不会娶他的女儿。大哥,人生在世,意外频频,或得或失,都是看老天爷心情,侯爷的事儿我很抱歉,你若是怪我,就一直怪好了,但是,我不后悔。”秦黛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秦黛心做事,一向前思后想,不计后果,可同样不会后悔,不管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结果如何,我都担着。” 说完,她便起身,又道:“你好好养着,我这就记纪笑海过来,还有,铁家那里不是查得欢吗?你随时可以过去通个气儿,告诉他们这侯府上下到底跌在了谁的手里。”说完便转身,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外头廊下,爱莲脸色发白的看着秦黛心出了门,她不敢多嘴,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出了春晖园,可心里却打起了鼓。 兄妹两个在屋里吵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小,爱莲虽然没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但也知道两个人是拧上了。 大大的不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了事儿。 爱莲中秦黛心去了后院老宅,如今这里没了当初暮气朝朝的感觉,那种阴森森,冷清清的感觉随着方氏的离世,老宅的坍塌彻底消散了。 秦黛心让爱莲叫了门。 开门的人是麻五,爱莲第一次见麻五,被他的尊容吓了一跳,要不是秦黛心在一旁扯了她一把,她都要蹦起来喊了。 还好,小姐扯了她一把,要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麻五不是第一回见到这种情况,所以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请了秦黛心进来,关好门,引着秦黛心往屋里走。 “三小姐,英娘的病已经不用再施针了,只需吃药就好,可接纪先生的意思,还想让她再养养,彻底好了再去见夫人,不然到时候一激动,之前的努力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秦黛心觉得这话在理,就道:“就这么办吧!接着又问,英姨人呢,没睡吧?” 麻五摇摇头,“没睡,现在睡觉得时间可比以前少多了,人也精神不少,还胖了些。” 秦黛心点了点头,在院子里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爱莲道:“你在这儿待着,英娘不喜生人。” 爱莲连忙应了。 秦黛心抬脚去了上房,麻五则是识相的没跟着进去,不过他也没留在院子里,小丫头先前就吓得够呛,他再留下来,万一吓晕了人怎么办?麻五暗暗自嘲了一回,转身进了厢房。 爱莲松了一口气,自己寻了一处阴凉处呆着,她站在那里,身姿如松似柳,举指眼神都很规矩,连头都没有乱转,十分的守规矩。 秦黛心在暗处看了,悄悄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女子,虽然是奴婢出身,可模样漂亮,有规有矩,又识字,给秦子赢作妾足够了,日后若是能得到秦子赢的怜爱,她这一生也算是不亏。 韩月娘走过来,悄悄道:“三小姐看什么呢?” 秦黛心收回了目光,平静道:“没事,跟我来的丫头被留在院子里了,我怕她晒着,想看看,这丫头倒精怪,自己找了凉快地方躲着,倒显得我多此一举了。” 韩月娘不疑有它,直接道:“三小姐快来坐。” 秦黛心转身坐到椅子上,目光温柔的看向英儿,轻声道:“英姨,我看您精神好多了,气色也好,想来离痊愈之期不远了。” 英儿满足的叹了一生,“借三小姐的吉言了,您都不知道,这人病得久了,觉得什么东西都是虚得,真要好了,还不敢相信呢!”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且头也不痛了,也认得人了,可不就是要好了吗。 “英姨,跟您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三小姐,您就叫我阿离就行。” “那怎么行,可不敢。”英娘给人家当了一辈子奴婢,到得疯病前,她都是以“奴婢”自称的,骨子里的奴性颇重,如今改口说“我”都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办到的,再让她叫府里主子小字,她可不敢。 秦黛心无奈笑笑,瞧了瞧韩月娘,调侃道:“看来急不得,还得慢慢来。” 韩月娘笑着点了点头。 秦黛心又转向英娘,“英姨,你放心在这儿住着,好好养着,用不了多久,就能见着我娘了。” 英娘泪光涟涟,自己这一生,就等着这一天呢! 韩月娘见了,连忙劝,“英娘,这是好事,可不兴哭,纪先生可说了,这一哭啊,情绪就不稳,对养病不利,咱那药可白吃了。” 英娘连忙擦了泪,“瞧瞧我,净添乱。” 秦黛心又安抚了她几句,三个女人连说带笑的,时间倒过得快。 没过多久,英娘便倦意连连,到底是脑子受过伤的人,如今虽然要好了,可她的身子底子远远不如健康的人,所以还得多休息。 秦黛心见了,连忙起身,让韩月娘侍候英娘休息,她自己去了纪笑海的住处。 ps: 感谢临水微风的粉红票,亲很有眼光啊。 第五百五十六章 我有条件 纪笑海见到秦黛心的时候,脸上一片平静,半点吃惊也没有。该来的迟早会来,况且他进了秦府,哪能会不见着这位呢! “哟,您来啦?看这样是有事儿?不如就在这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壶清茶谈吧?咱们总得避避闲,要不然,我怕我这条小命会被冻住。”纪笑海还是那副纨绔模样,一见面就说了这么一大通没头没尾的话,不了解他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 秦黛心也不介意,点了头道:“这样也好。”她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石桌走去,纪笑海紧随其后。 秦黛心坐在石椅上,转身朝爱莲招招手。 在树荫下的爱莲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你去泡上一壶好茶,再让人送些水果什么的过来。” 爱莲垂了眼睑,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纪笑海甩了甩头发,道:“怎么样,有什么要问的?”他大咧咧的坐到了秦黛心的对面,打量着四周的景致。 不过园中一隅,石桌两旁有些顺藤而爬的枝枝蔓蔓,遮住了不少的阳光,倒添了几分清爽。 秦黛心风他一副稀罕至极的样子,疑道:“你不会是来了秦府以后就没出门吧?怎么对着自己院子里的景致竟如此兴致勃勃的样子?这东西你没见过啊?”秦黛心顺手从一旁的藤蔓上扯下一枚叶子,看了两眼后扔在了石桌上。 纪笑海嘿嘿两声,摸了摸鼻子道:“还真被你猜着了。我真就没出这道房门。”他三更半夜提着颗心来到秦府,又被人像看猴子子一看打量了半天,心里揣着猜测连觉都没睡好,哪有心情打量这院里有什么东西啊! 秦黛心也不深究,只问他:“你怎么突然把英姨送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养一段时间吗?”思来想去,秦黛心都觉得这事儿不是巧合,没准儿英姨突然回秦家的事儿是和铁家人有关系。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要对英姨一个病人下手吗? 纪笑海不自觉的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虽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秦黛心却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凝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是慕容景的事儿,还是英姨的病又有变故? “到底怎么了?”秦黛心的口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威严。 纪笑海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别紧张,不是王爷的事儿,也不是英娘的事儿。”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她思忖了一番,见纪笑海仍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问了句,“你是想着报仇。还是想着齐宝珠?” 纪笑海如在梦中,心不在焉的“啊”了一声。 秦黛心拧眉,竟然都不是。 那是什么? 秦黛心毫不客气的敲了敲桌子,“纪笑海,我问你话呢!” 纪笑海的表情瞬间换成了嘻嘻哈哈的样子,仿佛刚才他眼中的凝重都是人的错觉一样。他瞧了秦黛心一眼,暗想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看她现在板着脸,皱着眉。眼神能冻死人的模样,还真跟那位有七八分像,就连生气时叫自己名字的语气都十分相似。 “是是是,您的话小的怎么敢不回。”想他纪笑海,那也是嫡仙一样的人物,皇上,太后,后宫的妃嫔。谁看见他不是两眼冒光,外头那些大臣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巴结自己,为了身体健康。什么样奉承的话都能说出口,远远的看见了自己,都得小跑着过来,嘴里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纪太医”“纪神医”。 怎么到了这两口子嘴里,纪笑海三个字倒像是小厮用的名字了,不但被呼来呵去的,一个不留神还得吃几记冰刀眼…… “咳,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纪笑海犹豫了一下,最终没能抵挡住秦黛心的冰刀眼,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发现说了。 “铁义侯带人去楚宅,结果半路受伤回来了,我被铁义侯世子请去给老侯爷看伤。不瞒你说,我虽然是个大夫,但我这个人脑袋里可没装着什么‘扶危济困,救死扶伤’这些的,如果铁义侯伤的不重,我根本就不会出手,可是铁义侯的伤不轻,一般的大夫根本治不好他,我呢,看在侯爷是大雍忠臣的份上,自然会尽力一救,可谁成想,这铁义侯世子脾气大得很,几次三番的想跟我动粗……”纪笑海陷入回忆中,越想越觉得铁长鹰的举动很刻意。 秦黛心拧着眉听着,半晌才道:“你想说什么?” 纪笑海一笑,意有所指道:“满朝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我纪笑海是个刺儿头,除了宫里那几位不得不治的祖宗以外,其他人,我救与不救完全是看心情的。铁义侯世子几次激怒于我,甚至想动手,这明显是想让我的情绪变坏,我如果生气了,自然是会拂袖离去,不肯为老侯爷看伤的,那后果……” “不堪设想。”秦黛心接下了他要说的话,暗暗思忖起来。 纪笑海的意思是铁长鹰并不想让他为铁义侯看诊,如果纪笑海真的离开了,那么铁义侯很可能伤重不治,老侯爷一死,那么…… “铁家的爵位是世袭吗?” 纪笑海摇了摇头,“虽然说铁家以武传家,是大雍的中流砥柱,但近些年来国泰民安,并无战事,所以铁义侯的军功都是一些剿匪,除乱这些小打小闹的,不可能会让爵位世袭的。” 秦黛心的心思转了几转,悄声道:“既如此,他为何会生出弑父的念头来?” 纪笑海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这个人,一向只对报仇和医术感兴趣,他虽然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可却与其他太医的战战兢兢的生存状态完全不同,他没兴趣知道各股势力间的关系,自然也就想像不到这里的牵扯。有了睿亲王的庇护,有了超高的医术,谁也不会想要为难他。他又何必去费脑筋伤神想这些与自己没关的事情? 秦黛心长吁了一口气,把儿子养成这样,铁义侯也是够本事的,这事儿想必秦子赢还不知道,不过以他对铁家的感情,如果真知道了,恐怕他的伤又要重几分。 “你半夜带人跑到秦家来,就是怕铁长鹰对你们下手?你到底做什么了,怎么会引火烧身呢?” 纪笑海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救了不该救的人,挡了他的路罢了。” 秦黛心没有多想,反道:“既然是这样,你留在这儿吧,我想,这里现在应该还算安全。铁长鹰就算有心为难你,怕也没有时间。” “怎么说?” 秦黛心一笑,把自己带人端了楚宅的事儿跟他简短的说了一遍,又直言不讳的道:“还是铁家人的伏击,那是我的主意,怎么样,还不赖吧?”说完像是不过瘾似的,还把自己前后的布置,一一说了。 纪笑海瞪着眼睛,伸出手来指着秦黛心,“你……你。”他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似的,让秦黛心很不爽。 “你那是什么表情?” 纪笑海强行按下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颓然的放下手。 还是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狠,真狠啊!这手段,这做风,当真是跟那位一模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你……你大哥可是铁家养大的,你这么干,他不会跟你拼命吧!”惊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震撼更不能轻易表露,纪笑海脸上又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神情,开口就问了一个八卦。 秦黛心也笑,“那又能怎么样,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再说他也打不过我,铁家的人有能耐就去查,查不到的话就怪不了别人了。” “你不怕你大哥告密?” 秦黛心认真的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纪笑海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道:“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你大哥要是告密,你怕是跑不了了,铁家这群武夫,心眼都不大,就算是有睿亲王护着你,怕也难保你万全。” “这事儿又跟你没关系,你紧张什么?”秦黛心笑了笑,“你听说孟启如跑了,心里有点失落吧?” 纪笑海本来是被秦黛心帮自己报仇的事儿感动了一下的,听了她这话,这点感动顿时烟消云散了。 “失落啊,当然的。”他有意避开话题,又反问道:“你呢,你无意伤人,却要了铁义侯的一只眼睛,一个意外把自己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算,还伤了兄妹和气,后悔吧?” 后悔? 秦黛心笑,脸上扬起一种神采,她轻启朱唇,一字一句道:“这世上意外何其多,既是要做不能回头的事儿,就得承担意外的风险,我长这么大,还没后悔过。” 纪笑海被这话惊得一个趔趄。 吹吧,吹吧,人生在世,谁能永远无悔? 秦黛心也不解释,只道:“行了,我大哥的伤就拜托你了,怎么样,现在得空不,过去看看?” 纪笑海看了看下午的日头,唉叹一声,恹恹的道:“你大哥不过是伤了经脉,又不是大事儿,一般大夫就能看,何必让我亲自出马呢?” 秦黛心俏脸一僵,这纪笑海,还真是懒。 就在这时,又听他道:“我去呢,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条件。” ps: 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五百五十七章 留下爱莲 秦黛心大概能猜到他所求何事,不过她也不急着点破,只是眉毛一挑,略带警告的道:“怎么,你威胁我?”她眼神,语气里都带着冷冷清清的调调,吓得某人一个哆嗦。 “不是不是,我哪儿敢。”纪笑海连忙摆手,又摸了摸鼻子,悻悻的道:“只是有些事儿,还想让您帮着确定一二。” 秦黛心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纪笑海,哪里还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纪笑海这人,平日看起来十分潇洒,不顾世俗人眼光,不受礼教约束,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其实有一个沉重的心事,仇恨会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为了报仇,他必须活着,必须坚持着之前的那份洒脱和惬意,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垮下去。 “又是想齐大小姐呢?”秦黛心皱了皱眉,齐宝珠和李婉儿,这两个人到底哪个与眼前这个男人有故呢? 他说齐宝珠与他去世的妻子相像,可自己分明觉得李婉儿与他方才是一个模子中印出来的,而且李婉儿听闻到他姓纪时,也是惊诧不己,那激动的表情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 或许得让他们早早的见上一面。 纪笑海看着秦黛心不断的变化脸色,一颗心七下八下的。 “行了,不就是想见齐宝珠吗,我会帮你安排的。”秦黛心想了想,才又道:“不过再那之前,你得先去见另一个人。” 嗯? 纪笑海愣愣的,不自觉的问了一句,“什么人。” 秦黛心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纪笑海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可是他有的选吗? 他被慕容景救下时,就已经上了贼船了,为了能有一个安息之所。为了能得到佑护,他做了以前做梦也不会做的事儿。鼎鼎大名,狂傲不可一世的纪百草。有一天竟也会甘为人仆!他没签卖身契,可吃着人家的。住了着人家的,连灾祸也一并被人家挡了,他的仇指着人家帮着报,他的安稳指着人家帮着提供,他不是人仆是什么? 纪笑海胡恩乱想了一通,半天没说话。 秦黛心只当他心里念着齐宝珠,才道:“怎么。你还想坐多久,拎着你的箱子跟我去春晖园。” 纪笑海醒过神来,应了一声,三两下束好头发。起身道:“您等我一下,我去拿药箱。”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直到这时,爱莲才端了茶和瓜果来。 秦黛心若有所想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怎么才回来。” 爱莲见桌边只有秦黛心一人,暗暗的松了口气。小姐要她去取茶果,无非是想支开自己罢了,如果自己回来的早了,只怕才是真真坏事儿,眼下那人不见了。想必是二人已经谈完了话。 她略微福了福身子,道:“小姐恕罪。” 秦黛心又瞧了瞧爱莲,难怪这丫头心气儿高,长得好也就罢了,偏还多生了一副玲珑心肝,合着她该有有当主子的命,以前她只当如意聪明伶俐,却不想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可用之人。算起来,只让爱莲在灶间做些吃食的事儿,倒真是埋没人才了。 “行了,起来吧!” 爱莲这才起身。 那边纪笑海也拎着药箱出来了,他若有若无的看了爱莲一眼,脸上笑咪咪的道:“走吧,走吧。” 三人这才往春晖园去。 盛夏正午的日头毒得厉害,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加快步子,没用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春晖园。 陆桑这次学乖了,直接把几人往屋里请,秦黛心一反常态没让爱莲在外头等,反而也让她进了屋一并侍候。 爱莲的心跳得比往日快了几分,头也垂得更低了,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那个大夫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似的,正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瞧,害得她连头也不敢抬,只能盯着脚尖往前走,几步的路,她仿佛走了一个时辰那么久似的。绿色的竹纱帘近在眼前,爱莲颤微微的伸出如青葱般的手,帮着秦黛心打了帘子。 一股陌生的气息仆面而来。 屋里少了些胭脂水粉的香气,多了些阳刚之味儿。连爱莲自己也不晓得,这所谓的阳刚之味是指鼻端萦绕的淡淡墨香,还是那陌生的气息,她只觉得自己身上隐隐出了汗,两颊烧得厉害。 秦黛心自然发现了爱莲的反常,她佯装没看到,直接来到秦子赢近前,淡淡的笑了笑,随后道:“哥哥,我带了纪大夫来,他知道你受伤了,心急得不得了,特意跑过来看看。” 纪笑海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么叫心急得不得了?什么叫特意跑过来看看?他是被逼的好不好?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心声。 秦子赢对纪笑海还是很尊敬的,不管怎么说,这人救了英姨,也救了义父,他该好好谢谢他。 “纪大夫,有劳您了。”秦子赢虽然不是太了解纪笑海,但凭直觉,他能感觉出这个人并非一般的俗人,你越是跟他客气,他越不会正眼瞧你,反倒是觉得你太虚伪;如果你坦然受之,他倒是会认为你这个挺真诚的。 果然,纪笑海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坐到一旁,打开自己背来的药箱,取出一个小巧的脉枕来,干脆地道:“伸出手来,我帮你诊脉。”如此干脆利落,说明他心情不错。 秦子赢依言而行,把手放到一旁的脉枕上。 纪笑海闭着眼睛诊脉,那模样看起来跟跳大神的有一拼。 爱莲在一旁支起耳朵听着。 一时间屋内安静异常,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过了好半晌,纪笑海才睁开眼睛,收了药枕,一字一句道:“散脉沉浮无根,来去不明,这是阳气不足。气血虚经,急火攻心,经脉受损的表现。本来嘛,也不是大事儿。可这病反反复复的,尚未痊愈就又耗了心神,可以算得上是雪上加霜了。”他看了秦子赢一眼,只道:“此病若是寻常大夫诊治,怕是得拖上一年半载的,即便好了,也留下了虚耗之症。对习武之人来说,十分不利,只怕公子日后再怎么勤奋,功夫也难以精进。此症若是在下出手。不出三月,保准药到病除,一丁点的毛病也不会留下。” 秦子赢听了这话,心里总算稍稍安慰了一些,没有人喜欢受伤。这种虚而无力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如此就劳烦先生了。” 纪笑海摆了摆手,道:“只是,我用药与旁人不同,别人都是一天三遍吃药,我这药是一天两遍吃。一次在子时,一次末时,而且中间还要施针一次。” 秦子赢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下点头,“病人自然是听大夫的,先生说如何,便如何吧。” 纪笑海看了秦黛心一眼,道:“我在后院住,用药施针的这时间上恐怕不太方便,三小姐看看,我住进这园子里可好?” 秦黛心笑笑,“怎么不好?你是大夫,你说如何便如何,想必哥哥也不会反对吧!” 秦子赢确实不反对,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纪先生想要留下来,为何不询问自己这个主人,反倒是问起小妹来了。不过他也不爱计较这些,只是隐隐担心英姨的事儿,又问:“先生住进来倒没有什么,只是英姨那里……” 纪笑海摆摆手,大笑几声才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英娘的针已经施完了,只需服药即可,我看那夫妇两照顾她倒是细心,公子大可放心。” 这么一说,倒是皆大欢喜。 秦子赢道:“既是如此,我便让人给先生收拾出一间房来,先生随时可以住进来。” 纪笑海嘻笑起身,把小药枕放进药箱之中,连声道:“好说,好说,只是还需公子给我配一名伶俐的丫头差遣才好。”他偷偷瞄了一眼秦黛心,暗暗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这泼皮…… 秦子赢皱了皱眉毛,“先生,要丫头做什么?”难不成小厮做不了? 纪笑海只道:“公子你不知道啊!这煎药,服药,施针都有讲究,我这个人懒惯了,只能施针,开方子,别的我可做不来,得有一个伶俐的丫头帮着,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她要一手操办下来才好。” 秦子赢面色微缓,听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秦黛心忍着笑,强装正经的问道:“先生,我哥哥院中没有丫头侍候,倒是有伶俐的小厮和几个仆妇可堪驱使,你看可行?” 爱莲心里一紧,双手不自觉的抓着衣裳的下摆,连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没有注意到她。 纪笑海皱着眉头道:“小厮,仆妇?笨手笨脚的,如何能帮上忙?当小厮的毛手毛脚的,怕是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仆妇嘛,个个都是偷奸耍滑之辈,要不就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哪有小姑娘会照顾人。”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目光突然落到一旁的爱莲身上。 “她呢,是三小姐的丫鬟?借来一用可好?” 秦黛心拧了眉,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先生,这是我的丫头,虽然只是个二等的,可手巧得很,做饭滋味又好,我这人挑嘴的很,离不了她的手艺。您看我去禀明母亲,从她那里给您调过来一个可好?不是我小气,只是妹妹屋里的丫头,留在哥哥这儿,只怕不好听。” 纪笑海哼了一声,才道:“三小姐也是俗人一个,有什么不好听的?这丫头如何我才不管,反正我就要她了,你若不把她留下来,这病,我不瞧了。” 在外人看来,这纪笑海也是太浑了些,可秦子赢倒是觉得纪笑海这样在正常不过,自己与他打过交道,知道他这人不讲究礼节,也最恨别人用繁文缛节来束缚他,眼下纪笑海的表现,在秦子赢眼里倒成了在正常不过的。 义父回京就要向罗家提亲了,自己若不快点好起来,只怕会耽误义父的大事儿。 他的视线落到一旁的丫头身上。 穿得倒还朴素,头上发饰简单,身上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倒是个不易让人心烦的。从方才到现在,这丫头一直本分的站在一旁,垂着头,好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一样。 应该是个省心的吧! 秦子赢只道:“妹妹不肯割爱吗?只借用一段日子。” 秦黛心为难的看了秦子赢一眼,轻声道:“爱莲。” 爱莲移步走上前来。 秦黛心只道:“纪大夫点了你来帮忙,你可愿意?” 爱莲的手心里全是汗,她悄悄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道:“全凭小姐作主。” ps: 感谢kaluru 亲的香囊打赏。 第五百五十八章 金玉良言 就这样,爱莲便留在了秦子赢的春晖园。 原本,秦黛心以为自己还要费几番口舌的,原本她以为,这次留不下,下次或许还有机会,只是无论如何她没想过,事情会这般顺利。 一切源于纪笑海,这货不动声色的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还三言两语的就说服了秦子赢那个顽固,当真本事。 秦黛心看着纪笑海,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探寻。 纪百草,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纪笑海似有所感,回报给她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那笑意未达眼底,似乎灵魂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沉重。 秦黛心想了想,对爱莲道:“既是纪大夫如此说,你便留下吧,平日里需谨记本分,侍候好大少爷,不可生事,纪大夫吩咐的事情你要谨记在心,与大少爷养病无关的事情一律不得理会,做得到吗?” 爱莲只觉得自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稳住情绪,平静的回了一个“是”字。 秦黛心又转头对秦子赢道:“大哥,人便交给你了,这爱莲煮得一手好菜,你养伤期间的饮食也可以交给她,只要让纪大夫讲明禁忌便可。不过咱们有言在先,等你伤好了,这人可得完璧归赵,别到时候你贪嘴吃上了瘾,不肯交人。” 爱莲在一旁听见秦黛心这一语双关的话,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潮便又涌了上来。 秦子赢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这才抿唇笑了,朝着角落里站着的爱莲招了招手,道:“你上前来,给大少爷磕个头。” 爱莲迈着莲步上前来,依是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跪下,给秦子赢磕了一个头。 秦子赢觉得这个头磕得莫名其妙。可他见秦黛心脸上一片清明自然,那丫头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自己从上向下看。只能看到她那漆黑的发顶。 心里莫名就踏实了。 “起来吧。” 爱莲这才起身,垂手立到一旁去了。 秦黛心又问秦子赢。“哥哥总得给爱莲安排个住处,她虽然大半时间在你这里侍候,可总还得有休息的时间,纪大夫分配下来的活计可不轻省,她一一做得了,总得歇歇吧?你总不会让她跟那做洒扫的婆子住在一处吧?也不用好的,单独的一间小厢房便可。还有,她面皮薄,嘴又笨,你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护着一二。别让人欺负了去……” 爱莲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连纪笑海都不说话了,自动当起了隐身人。 秦子赢没做过这些事儿,一时间有点小失措。以前在侯府里,万事有管事嬷嬷操心。而且自己身为侯爷的义子,为了不给人留下什么污蔑侯爷的话柄,一向自重其身,连世家子弟惯有的屋里侍候的丫头也没有,几个近身侍候的丫头长相普通。不至于到歪瓜劣枣的地步,但跟其他院子里那些美貌如花的丫鬟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他也不介意人们在背后说自己,反正只要能少给义侯惹些麻烦,他不介意别人说三道四的。 在秦子赢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点小自卑的,他在侯府的日子并没有外人眼中的那般风光,从记事起,他就知道如何看人脸色行事,长大后,他每一天都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的,生怕因为自己的行为偏差,会为义父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可以说是前思后想,考虑再三,那些岁月沉淀后总结出来就四个字——如履薄冰! 眼下,这该如何安排? 自己院子里都是小厮,还有三个跟壮汉差不多的婆妇,谁来安排这个,叫爱莲的? 秦黛心把秦子赢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怎么?不方便?” 秦子赢睨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只道:“院子里没有嬷嬷安排大小事宜,恐怕会怠慢了妹妹的人。” 秦黛心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好办,让这丫头自己选一间房不就成了?她跟我回去简单收拾一些随身用的也就是了,哥哥只管记得让人照拂她一二也就是了。” 秦子赢点了点头。 秦黛心了了一桩心事,笑得格外灿烂:“既是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一会儿我再让这丫头过来。纪大夫,你不回去收拾一下吗?”秦黛心愣愣的看着他,仿佛只要纪笑海摇头,她便化身成狼上前撕了他一般。 纪笑海哪儿敢不应,连忙道:“可不是,得回去一趟,好多东西没带来呢!”说完竟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率先收拾东西走人了。 秦黛心只道:“哥哥好好休息吧,这丫头一会儿便过来。”说完便转身走了。 爱莲冲着秦子赢福了福身,连忙跟上秦黛心。 三人前后脚的出了春晖园。 秦黛心只对纪笑海道:“一会儿把东西放到春晖园便出来吧,跟我去一个地方。”说完也不理纪笑海反应,自己带着爱莲走了。 纪笑海三步化做两步的追上她,连声道:“姑奶奶,您想带我去哪儿啊,眼下我实在不适合外出。”也不知道铁长鹰会不会派人守在秦府,只等着他出去结果了他呢! 秦黛心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纪笑海,他眼底有着浓浓的焦急神色,看来是真的不想出府,也对,他发现了铁长鹰的不轨之心,那人很可能会杀他灭口,以绝后患。这货到不一定是怕死,但他绝对怕死前不能报全家的血海深仇…… 她想了想,又道:“也罢,你在园子里安心等着吧!”她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便又带着爱莲往畅晓园去了。 纪笑海站在原地,望着秦黛心的背影苦笑,话也不说得明白些,他等着,等什么呀!再说她想带自己出府干什么呀? 纪笑海摇了摇头,不过还好。总算是说服了她,让自己不用出府了。他又朝秦黛心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自顾的往后院去了。他这个外来客。一个外男,能住到内宅来。也算是一个特例了,如今搬到前院去,刚好。 再说秦黛心带着爱莲风风火火的回了畅晓园,秦黛心连水也没喝一口,甚至连如意递过来的擦脸帕子都没接,直接道:“都出去,爱莲留下。”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违了她的话,鱼贯而出。 秦黛心拧眉看着爱莲,直道:“想好了没有,你去是不去?” 爱莲连忙跪了下来。一字未说,可那态度却说明了一切。 秦黛心只道:“此去虽不至于危险重重,可一样会有极大的风险,我不会许你什么富贵荣华,也不会给你什么保障。所有的路都是你自己走,你自己选择,是祸是福,生死难料,你想好了?”她这一番话。并不是恐吓爱莲,而是十分真挚的话,秦子赢身份特殊,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秦家大少爷,自己的这番话就是多余了,可惜他不是。他是侯府义子,虽然顶着铁义侯的名头,有诸多方便,但同样,也有诸多风险,他是义子,并非铁义侯亲生,铁义侯待他虽好,大祸临头是却未必会像救自己亲生儿子那样救他。爱莲带着目的接近秦子赢,怕是已经不能被他所容,更何况还要为自己做事?事情一旦败露,这丫头绝无苟活可能。 这是一招险棋! 在秦子赢身边安插人,注意着他的举动,注意着铁家的举动,这招并不是明智之举。 爱莲是合适的人选,可如果她不同意,自己也不会硬让她去送死,所以哪怕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秦黛心还要最后再确认一次。 爱莲把秦黛心的话全听进了心里,她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过,清醒的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将会得到什么,将会失去什么。 “小姐,奴婢愿意,请小姐成全。” 又是这句话。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才道:“爱莲,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惟一能帮你的,就是下面这几句话,你要用心听。” 爱莲连忙道:“是。” 秦黛心思忖了一番,才开口道:“我大哥身份特殊,如果你有幸留在他身边,一定要记住保全他的利益永远比不上保全铁家,铁义侯的利益重要!他就是那样一个死脑筋的人,滴水之恩涌泉想报,铁家的恩情,只怕他会用自己的一生去报,所以,你要记着,铁家比大哥本人更重要。还有,大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若有机会留在他身边,一定要谨记,他给你的情分或许不够浓,但积少成多,你平日里少些怨言,多些宽容,哪怕受了委屈也要和着血泪吞了,日后到万不得已时,这些委屈会救你一命,或能让你翻身也说不定。”她神色微慌,突然又道:“还有一点,对我大哥,你切记急不得,凡事得等。等不等得,熬不熬得住,这个在你,切记不可急躁,哪怕一丁点的急切也不可以,对他,要细水长流。” 这一番话,都是秦黛心依着自己对秦子赢的了解所作的分析,当得上是金玉良言。 爱莲一字一句的记下,郑重的给秦黛心磕了一个头,“奴婢谨记在心,永生不忘小姐大恩。” 屋内一片寂静,半晌,秦黛心方才道:“好了,你去吧!收拾收拾,莫让人久等了。” 爱莲这才起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秦黛心苦笑一声,她这样防着铁家,也不知道是对也不对,但愿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吧! ps: 香囊加更!恕恕不是大神,没有得了和氏壁打赏才加更的规矩,感谢一直支持恕恕的亲,小小加更,不成敬意~~~~ 第五百五十九章 苏氏防备 爱莲回到自己的住处,一颗心七下八下的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来,她坐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急急的喝下去,险此呛到,她胡乱抹了一把,耳边似呼又响起秦黛心的警告: “……他的利益永远比不上保全铁家,铁义侯的利益重要!” “……你平日里少些怨言,多些宽容,哪怕受了委屈也要和着血泪吞了,日后到万不得已时,这些委屈会救你一命,或能让你翻身也说不定。” “还有一点,对我大哥,你切记急不得,凡事得等。” “细水长流……” 爱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跑到自己的箱笼前,找了一块包袱皮出来,往里头胡乱捡了几件衣裳,又从箱笼的最里头拿出一个旧的梳妆盒子,捡了日常用的梳子,脂粉等物,一古脑的塞进包袱皮里包好。 爱莲稳了稳心神,夹起小包袱出了屋。院子里头站着三两个粗使婆子,一见爱莲拿着包袱出来,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有那好事的,直接嘻皮笑脸的上前去,故作熟稔的问着:“爱莲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我记着你好像没有亲人了吧,莫不是要去探亲?” 爱莲微微皱眉,这些个婆子,平日里无所事事,专门说三道四,一张嘴生得比裤腰都松,没有影的事儿都能扯出花花来。 爱莲是真心不待见她们,当下冷冷的道:“莫不是院子里的活计都干完了?我看你们倒是悠闲,不如我禀了小姐,给妈妈们找点活干,好好松松筋骨?” 她这话夹枪带棒的倒也不好听,那打听话儿的婆子脸上不好看,讪讪然的笑了两声:“姑娘说得哪里话,我这手里还有活计呢。这就去忙。” 几个人暗地里撇嘴,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各自散了。 爱莲一个人朝上房看了几眼。咬牙转身走了。 上房里秦黛心自然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喊了如意来。只道:“这些个婆子也该敲打敲打,莫不是看我好说话,一个个又不知深浅起来。” 如意连忙道是,把秦黛心的话记在心里,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好奇爱莲的去处? 秦黛心又道:“让人打水进来,我换身衣裳,你跟我出去一趟。”她想了想。又道:“让春丽过来给我梳头。” 如意这才下去了。 有婆子打了温水来,秦黛心简单洗漱一番,这才觉得身上清爽了几分,她换了套碧色织锦纱绣粉荷花的窄袖束腰长裙。上头罩了一件茧绸的彩衣,看起来像只蝴蝶。 春丽很少见秦黛心穿得这么艳丽,咧开嘴巴笑了两声,就拿起梳子飞快的给秦黛心梳起了头,没及笄的女孩子发式总共就那么几样。春丽给秦黛心梳了个改良后的双螺,挑了两样素气的珠花戴好,这才冲着镜子左看右看一番,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似的。 秦黛心不喜欢在脸上扑粉,平日里连眉都不画。更别说涂胭脂了。春丽也是觉得她装扮的太素,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似的。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在秦黛心就要吃人的目光下猛然惊醒,连忙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她边说边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一对红珊瑚的耳坠子来,小心翼翼的穿过秦黛心的耳洞,这才拍拍手道:“好了,这下顺眼多了。” 秦黛心急急的站起身子,睨了她一眼,才道:“磨磨蹭蹭。” 春丽吐了吐舌头,看着被装扮一新的秦黛心心里高兴万分,不管怎么样,小姐漂漂亮亮的,自己就是挨了骂,心里也痛快。 秦黛心也不管她,叫上如意,直接去了苏氏的是院子。 苏氏连午觉也没歇,正坐立不安的等着秦黛心的回信儿呢! 燕氏亲自迎了出来,给秦黛心打帘子,道:“小姐快进去吧,夫人等急了呢!” 秦黛心扯出一抹笑,也不知道是笑得什么,她进了屋,给苏氏行了礼。 苏氏朝她招手。 秦黛心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 苏氏握着她的手,急急问道:“你大哥怎样?伤得如何?” 秦黛心扶着苏氏在罗汉榻上坐下,安抚道:“娘亲放心吧,女儿亲自去看过了,哥哥伤得不重,只是精神略有不济,养养也就好了。我怕娘不放心,还特意去了后院找了纪大夫给大哥诊脉,纪大夫也说哥的问题不大,只要按时用药便可,娘亲安心吧!” 苏氏听了这话,不由得念了一声佛,连带着奶娘在一旁也双手合十,嘴里把满天的神佛谢了个遍。 秦黛心又道:“娘,纪大夫肯为大哥医治,再好也没有了,只是他到底是外男,一直住在外院也不是很方便,如今大哥那里正好有空闲的屋子,为了方便纪大夫帮他瞧病,便自作主张让纪大夫搬到春晖园去了。” 苏氏巴不得这样,连声道:“这样安排极好,极好。” 秦黛心想了想又道:“娘亲,纪大夫一个人照顾哥哥恐怕太辛苦了,他是咱们家的上宾,能让他给哥哥看病已经是劳动他了,总不好煎药,喂药,这种事情都让他亲自动手吧?纪大夫缺个打下手的伶俐人,只是哥哥院子里没有丫头,只有小厮和仆妇,纪大夫嫌他们笨手笨脚的,所以指了女儿身边的爱莲去侍候哥哥。” 苏氏听了这话,原本的欢喜便淡了三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黛心便又道:“女儿本不想如此做,可那纪大夫当下便说,如果不让爱莲去,他就不给哥哥看病了。女儿想着,是不是高人的脾气都过于古怪,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就没坚持,让爱莲收拾收拾,去了春晖园。” 苏氏看了看秦黛心,又问,“你平日也不带着爱莲,今天怎么把她带在身边了,那纪大夫何故就相中了她?” 秦黛心暗暗冷笑,果然,儿子和女儿比起来,到底是儿子重要一些。 她不动声色的道:“玲子和雪晴被女儿派出去了,娘又不是不知道。如意在院子里忙着分派大小事儿,走不开,女儿便带着爱莲了。况且在大哥那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纪大夫,想让娘派一个稳妥的丫头过来照顾大哥,可纪大夫脾气大得很,当下便搁了脸子,声称如果爱莲不留下,他就不治了,女儿也是没有办法,这才把爱莲留下了。娘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大哥,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苏氏想起燕氏跟自己说,芳俏是被雪晴掳走的,当下便没吱声,雪晴是自己闺女最受倚重的丫头,虽然不是大丫头,却比如意更贴她的心一些。玲子是长公主赐下的人,全府上下除了秦黛心,怕是没有人能使唤动她,倒是那个爱莲,长得太漂亮,隐隐又有几分清高和傲气,这才是苏氏最担心的地方。 自己的儿子长得那样好,又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苏氏满心想着他能娶一个世家名门里出来的大家闺秀,在那之前,她决不允许任何贱婢沾到儿子。 纪笑海她是不敢得罪的,万一这人脾气上来,真不给自己儿子看伤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苏氏对这个结果不是那么满意,可事以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道:“爱莲到底年轻,不如我再派个稳妥的过去一同侍候着?” 秦黛心暗中冷笑,嘴上却道:“娘作主便是了,要是纪大夫不介意,女儿自然也不介意。” 苏氏拧着眉想了想,让奶娘把秀莹叫了来,这孩子稳妥,凡事心中颇有章程,只是胆子小了些,却是个忠心耿耿的,最重要的是这丫头长相一般,儿子决然看不上她,有了秀莹在一旁盯着,想必那爱莲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不一会儿,秀莹便来了。秦黛心抬眼看去,只觉得当年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似乎长开了些,气度也比以前强了不止一倍。 秀莹垂头站在一旁,听着苏氏给自己分派活计。 “……你去了大少爷那儿,要谨守本分,照顾好大少爷的饮食起居,这些事儿万万不能假旁人之手。”苏氏叨叨了半天,似乎还觉得不够,搜肠刮肚的想着还有没有什么没嘱咐到的地方。 秦黛心眼皮也没抬一下,只道:“娘,这事儿我就不管了,您忙着,我回去歇歇。”说完便带着如意往外走。 奶娘在一旁看得分明,略带埋怨的道:“夫人,您这么做,跟拿刀子捅三小姐的心有什么区别。那是她亲哥,她还能算计他不成?” 苏氏有些慌乱,但一想到儿子的前程,又狠了狠心,只道:“我这么做又碍着她什么事儿了?总不是我当娘的一片心,未阳多个人照顾还不行了?”她转头对秀莹道:“你莫怕,只管去就是了,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奶娘摇了摇头,想着苏氏与秦子赢分别了二十年的苦,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秀莹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里却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当年秦黛心暴打秀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每当有人提到三小姐时,她就忍不住想起当时的情形。秀莹对秦黛心的敬畏早已深入骨髓之中,她本能的觉得,什么事儿都别跟三小姐对着干才是正理。眼下夫人让自己去照顾大少爷是假,监视三小姐的丫头才是真,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既完成了夫人交待的差事儿,又不挡了三小姐的路呢? 秀莹苦思冥想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章 情人见面 秦黛心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畅晓园。 如意跟在后头,暗暗的消化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小姐打发爱莲去侍候少爷了,夫人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 难怪小姐有些不高兴,夫人可真是偏心。 如意觉得,秦子赢虽然是顶门立户的男儿,如今又是四品的官位,前途无量,可是他对夫人一点贡献都没有,反倒是小姐,一颗心都扑在夫人身上,帮她打败了方氏姑侄,坐上了秦家主母的位子,又怕她受几个庶子庶女的气,恩威并施的收服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还把忧居心不良的二小姐,四小姐都嫁了出去…… 若不是小姐,夫人哪里会有今天的地位,早就在生两位小少爷的时候被人害死了,若不是小姐,夫人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过得这般逍遥自在,既不用操心府里的事儿,还大权在握,谁也不敢轻瞧了她去,仿佛夫人昨日姨娘的出身,只是幻觉似的。 如意觉得自己主子受了冤,心里老大不乐意,一面替主子抱屈,一面悄悄的打量着秦黛心的神色。 那端坐如松的女子脸上一点怒意也没有,平静得没见一丝波澜。 如意纳闷。 秦黛心不是没瞧见如意好奇的目光,只是她能怎么样?自己并非苏氏亲生的骨肉,她为苏氏做的一切,都是在帮着真正的三小姐还债罢了,伤不伤心的,她倒是没想过。 秦黛心瞧了如意一眼,道:“我饿着呢,你有时间在这儿揣测我的心情如何,还不如去大厨房看看可还有吃的,让人给我送一些来。” 如意连忙去了。 秦黛心觉得困乏,心想吃了饭她要小睡一会儿。睡醒了带着如意去陈记一趟,一来让如意见见裴虎,二来她得跟李婉儿好好聊聊…… 秦黛心的思绪渐渐飘得远了。脑子里涌进了越来越多的信息,前世今生的都有。好像一部冗长的记录片,让人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意回来了,手里提着个食盒,按着秦黛心的习惯把菜一个个的往上摆。 生腌醉蟹,叫花鸡,鱼肚汤。翠炒香菌…… 还挺丰盛。 秦黛心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她只觉得这顿饭吃得过瘾,自己既过了嘴瘾解了馋,又祭了五脏庙。填饱了肚子,当真痛快。 一旁的如意看着一桌子的狼籍暗暗摇头。 咱家小姐怎么就学不会斯文呢! 秦黛心洗了手,漱了口,指挥如意让人把桌子撤下去,她自己大大咧咧的躺在临窗大炕上。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如意在一旁见了,知道自家小姐并没有睡着,以往秦黛心睡觉,总要拆了头发,现在她只这么躺着。想必是小憩一会儿,指不定一会儿还起来呢! 如意微微叹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去了耳房里的茶水间,管婆子要了些开水,给秦黛心沏了壶茶放着。她想了想,又使唤小丫头去大厨房里要了两样点心,小姐不喜欢甜腻的,便挑了核桃酥和马蹄糕,用青瓷的小碗装了,同香茗放在一处,等着自家小姐醒来。 如意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人家的小姐没事儿就绣绣花,捕捕蝶,再不然写写字,和同龄的小姐妹办个赏花宴什么的。自家小姐呢?她好像天生就跟这些东西不沾边似的,除了偶尔写写字,别的一概不碰,别府小姐有心与她交好,递了贴子来请她过府游玩,可小姐呢,接过贴子看了一眼,便扔到旁处不与理会了。 如意摇了摇头,小姐好像天生就投错了胎一样,她整治内宅的雷霆手段跟个男子似的,平日里又爱操心,又爱多管闲事,凡是女儿家不该沾边儿的事儿她却要一一过问,好像一日不做计算就缺些什么似的。 秦黛心躺了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如意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过来。 “小姐醒了,可要用茶?” 秦黛心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总算是没乱,心里便松了口气,点头让如意送茶来。 如意捧了香茗和茶点来。 秦黛心擦了擦手,用了一块核桃酥,喝了两杯茶,漱了漱口,这才问如意,“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换身衣裳,跟我出去。” 如意连忙应声,又挑了一套鹅黄色素纹绣芭蕉叶的衣裳给秦黛心换上了,又给秦黛心拢了拢头发,主仆二人才算出了门。 秦黛心带着如意去了陈记杂货铺。 如意头一次来,一边来还一边道:“小姐要买东西吗?怎么不去别家?”她还记得雪晴与这陈记掌柜的之间似乎有纠葛的事儿,那个姓陈的掌柜好像欠钱不还吧?这样的人做生意也不会有什么信用,来他家做什么。 如意虽然心里诸多想法,但也只敢说这么一句,让她再说,却是不敢了。 秦黛心没理会,直接进了店铺。 有眼色的小伙计迎了上来,二话不说,引着人往后院走。 如意觉得奇怪,可自家小姐没表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往后走。 穿过店铺后堂,入眼的是一座整洁干净的小院,院子不大,可收拾得十分雅致利落,前头四间正房带两间耳房,一个小小商铺的后院正宅,竟是碧瓦朱檐,钉头磷磷的模样,两边的厢房装扮亦不俗,光是那凭栏桅杆就不是旁人家能衬得起的。 如意暗暗咂舌,一个小小的杂货铺,看起来门脸不大,里头的东西也很寻常,竟不想能挣这么多钱? 三人来到上房,秦黛心熟门熟路的在堂屋中坐了。如意只觉得眼见之物皆不真实,这屋子里装潢极外气派,摆着的物件,家什也都名贵异常。 这是杂货铺? 她只愣神的工夫,就见那小伙计转身走了,她再回头。方才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女大防这种事情小姐不是不知道,可眼下却无半点避讳的样子,冒冒然的。如意也不好开口,只得装聋作哑的朝那人看了一眼。 如意张大嘴巴。这人不是那个,那个难为雪晴母女,欠了钱不还的二掌柜吗?如意觉得自己没有认错人,她的记性虽然不是顶好,也没有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有些人和事儿会让人记忆深刻,所以记得也就格外清楚。她还记得那日在大街之上。想要勾结衙役为难雪晴母女的人就是眼前这人,他还偷偷的给两名官差塞了银子,以为别人没看到似的。 如意低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秦黛心,欲言又止。 不想。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中年男子竟朝着秦黛心毕恭毕敬的行了全礼,随后才道:“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儿?”中年男子正是这陈记的掌柜。 秦黛心只道:“我想过来看婉儿姐姐,她在吗?” 陈掌柜连声道:“李姑娘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必这会儿也是在屋里待着呢。”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我那几个兄弟呢?” “这些好汉可憋坏了,天天无事可作,又不能出去。只被圈在这院子里,倒是难为他们了。哦,对了,那个大汉倒是出去了。” 秦黛心知道他指的是段兴,便道:“他的事儿可办妥了?” 陈掌柜点了点头,“天刚亮,我便带着他去了街上最好的寿材店,选了八具上好的棺椁,依我的意思,是想选楠木的,可那大汉说他的兄弟都是江湖人,能有棺材裹尸便是好的了,不用浪费这些个钱,我没强求,便带着他挑了八具合尺寸的,次了几个档的柏木棺,其它的寿衣等物也一并置办齐了。”陈掌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落寞,闷闷的道:“我托了关系,在郊外官道以北的山上选了块风水还不错的地,把人葬了。” 如意听了这些,心里愈发好奇秦黛心又管了什么闲事。 秦黛心挑眉,“把人葬了?速度够快的。” 陈掌柜怕秦黛心认为自己敷衍差事,连忙道:“不快不行啊,您不知道,那八具尸体都烂透了,一股子腐臭味,再放下去……”其实尸体都已经生了蛆了,只是陈掌柜怕当着秦黛心的面说出来不雅,于是便自动省略了后半句。 那八具尸体如何,秦黛心是见过的,原来他们是被制成了傀儡,尸身里装有大量的水银,朱砂等毒物药材,所以身体才会处于不腐的状态,可这傀儡一旦没了邪术的支撑,成了一具实实在在的尸体后,**的速度也比寻常尸体要快得多。 听陈掌柜的意思,只怕这尸体已经生了蛆,再不下葬,就不妥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如此,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她思忖一番才道:“这事儿有劳你费心了,掌柜的若是不忙,帮我把裴虎喊来吧,我有话对他讲。” 如意吃了一惊,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裴虎会在这里。 陈掌柜连忙道:“小的这就去。” 不大一会儿,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如意抬眼望去,果真见到一个高个子大汉走了进来,那人身高八尺,顶着个大光头,不是裴虎又是哪个。 裴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如意,他快步的进了屋,眼里的惊愕很快就被欢喜取代,这汉子大概是被心上人的模样晃晕了头,竟然没跟秦黛心打招呼,反而直直的问向如意:“你,你咋来了?” 如意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把脑袋缩进腔子里。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重重的咳了一声。 裴虎这才反应过来,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大光头,叫了一声“三小姐”。 ps: 求支持!求评,求各种东东~~~ 第五百六十一章 李纪两家 高壮的汉子做小媳妇状,这场面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秦黛心强忍着笑,应了一声,才问道:“怎么样,我听说才待了半天,你们便坐不住了。” 裴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也没那么严重,哥儿几个累了一宿,狠狠的睡了一觉,只是大家都习惯了自在的日子,冷不丁这么被拘着,还真有些不得劲。” 秦黛心好笑的道:“敢情在小前庄的时候,你们天天都不得劲儿了?” “那怎么一样?在庄子上兄弟们能去酒坊做工,能四处走走,能上山,在这儿,只能待在屋子里。” 秦黛心点了点头,“裴虎,我知道你与如意两情相悦……” 如意听了这话,一个激灵便跪了下来,小姐这话说得轻巧,可她不能不走心,为奴为婢的,亲事都是有主家做主,两情相悦听着好听,可却能让人背负上私相授受的名声。这个罪名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全看主家如何发落,如果遇上主子心情不好,光这一条罪,就足以让做奴婢挫骨扬灰! 秦黛心见如意跪了下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口气里就带了两分不悦,“如意,你这是做什么?” 如意心中忐忑,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奴婢,奴婢知道小姐一向宽仁,对奴婢……”她咬了咬牙,“对奴婢和裴虎儿的事儿也宽容体谅,可……”可她还是担心啊,名不正,言不顺,小姐他日要是发难起来,恐怕自己根本就承受不起。况且裴虎以前是土匪,自己又是个当奴婢的,他们俩的事儿还真不好说。 秦黛心听了如意的这番话。也算把她话里的意思猜透了七层。她笑了一下,亲手扶起如意,只道:“你在我身边多年。一直任劳任怨,在我落难时不离不弃的跟着我去庄子上受苦。咱们主仆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这点世俗?” 如意不明白秦黛心要说什么,还是起了身,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站秦黛心。 秦黛心拉着她,语重心长道:“我说过,我会为你们几个打算的,你如今这般害怕。不会是因为爱莲的事儿吧。” 如意嚅了嚅嘴唇,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真让秦黛心猜着了。 她看得出来,爱莲去大公子那里侍候,并非像小姐与夫人说得那般是“巧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曲折,小姐这般安排,恐怕另有用心,不管她的用意是什么,爱莲怕是回不来了。往好了想。日后爱莲发达了,做了大公子的通房,成了半个主子,整日面对着大宅门里的事事非非;往坏了想,夫人看待大公子。像看待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要是知道爱莲别有用心的接近大公子,恐怕根本不会顾及小姐的面子,就得将人打发出去…… 如意只要一想到这个,便会不自觉得生出一堆鸡皮疙瘩出来,天知道,她是多么不想过这种日子,她日夜都盼着自己能熬到出府那一天!可自己是死契的奴婢,生死都由主家拿捏,即便是小姐让她去做棋子,她也不得不去。爱莲的事儿,让如意有了危险意识,也让她对秦黛心有了或多或少的防备意识。 秦黛心把如意的苦都看在眼里,如意日久在她身边侍候,小丫头是个什么心思她最清楚不过了。当下秦黛心便道:“如意,我只说一遍,爱莲的路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不过是帮她递了一个翻墙的梯子,你懂吗?” 裴虎在一边看看秦黛心又看看如意,不明白这主仆二人猜得什么谜。 他听不懂,如意却是听懂了。 如意没想过,爱莲的心竟那样大,竟然不声不响的就看中了大少爷!大少爷那嫡仙一样的人物,也是她能惦记的?以前姜氏来跟小姐求她时,她可是一身的傲气,全然的不屑,就是大小姐回娘家,想寻爱莲去给史老爷做妾是,她也是一心求死,宁愿抹脖子也不肯的,如今怎么到了大少爷这儿,就心甘情愿了?难不成她还想着自己能做正妻不成?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如意暗暗想了几想,抬眼看向秦黛心。 秦黛心见她想明白了,才又道:“你的想法,我一直都清楚,以前我不是就说过,但凡你们有了中意的人,只管跟我说,我会还你们自由身,让你们欢欢乐乐的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吗?这话现在依旧算数。” 如意眼中顿时起了薄雾,现在方才信了小姐当时的话确实是做数的。 秦黛心看了裴虎一眼,又道:“你与裴虎这桩事,我是极看好的,本来只要他对你好,而你又乐意,我便会成全了你们,可眼下,事有变故,只怕你们二人的事儿……”秦黛心看了一眼裴虎,眼中有了淡淡的歉意。 如意有些微慌,怎么回事儿,听小姐的意思,难道说裴虎变心了? 秦黛心只道:“裴虎,这事儿还是你跟如意说吧!” 裴虎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始思量着怎么跟心上人说自己的事儿。 秦黛心信步走开,她觉得该给这小两口留点私人空间,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糟。 秦黛心去了李婉儿的住处,上次雪晴养伤就是住在这儿,她记得李婉儿好像也被安排在了这里。 秦黛心抬手敲了门,半晌才听见屋子里传来声音,紧接着门才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李婉儿看着门外的秦黛心又惊又喜。 秦黛心看着门里的李婉儿只惊没喜。 怎么才半天的工夫,人就这样子了?眼睛下面乌青一片,好像被鬼吸了精气似的,又或者中毒了? “婉儿姐姐,你怎么了?”秦黛心进了屋,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询问自己的疑惑。 李婉儿苦笑一声,才道:“还不是被你那几句话给闹的。” 秦黛心蹙眉,恍然记起自己跟她说了纪笑海的事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婉儿低着头,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子来。她把垂到耳边的头发往后掖了掖,这才抬头,眼里闪着豁出去的意思。才道:“好妹妹,你素来是个机敏的。咱们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我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也希望妹妹听了我的话,便烂在肚子里头,莫跟第二个人说。”她停了一下,又道:“不是我信不过妹妹,只是这事儿并不是什么好事。恐怕还会给妹妹招祸,实在是趟浑得不能再浑的水。” 秦黛心没吱声,只是直直的看着李婉儿。 李婉儿咬了咬嘴唇,才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道:“我素来知道妹妹是个稳妥的人,这事儿……就当我拉妹妹下水了。”李婉儿是个爽快的人,如今竟是一副要去刑场的表情。 惹得秦黛心更加好奇了。 “婉儿姐,我都让你说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婉儿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半天才道:“这事儿得从头说起,我给你讲一个江湖的故事吧!” 秦黛心听了江湖二字,心里咯噔一声。 李婉儿才道:“江湖上势力纷杂。江湖人一旦入了江湖,便是身不由己了,很少有人能置身事外,淡看江湖纷争。江湖中,有这么一户姓纪的人家,不依靠各族势力,族人自力更生,靠着一身医术,倒在江湖上混了个风声水起!纪家传到第二十二代,便出了一个奇才,此人医术超群,不但把自家的本事能耐发扬光大,还另辟蹊径钻研出了一门施针绝技,这绝技虽不至于到活死人,生白骨的地步,但也相支不远,这后生叫纪百草” 秦黛心听了这话,当下想起了纪笑海,看来这李婉儿也猜到了纪笑海就是纪百草,可是她不是说自己是李家人吗?怎么…… 李婉儿又道:“江湖上,还有一支姓李的医者。” 秦黛心一愣,却是听明白了李婉儿的话,这姓李的医者,说得恐怕就是李婉儿和他爷爷了。 “李家虽也是医者,却也纪家不同,李家是毒医,擅用各种毒物解毒治病,当然,会用毒物救人,也自会用毒物害人,李家因擅用毒,所以成了江湖上人忌惮的所在,名声和纪家比起来,却是不同的。李家传到第二十二代,只有一子一女,李家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因此一子一女皆得祖上真传,那些个隐世的毒物或许不为外人所知,李家的传人却是熟烂于胸的。” 秦黛心突然就想起了苏氏中过的那咱叫“莹玉”的毒,那毒是外来物,又十分罕有,以至于一般的大夫都不识得,而李婉儿当初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就断定了苏氏所中之毒是莹玉,可见其功力深厚。 这李婉儿,怕就是李家的传人了。 李婉儿叹了一声,才道:“本来,李家和纪家是水火不相容的,李家人看不惯纪家的假清高,纪家人自然觉得李家人手段毒辣,双方互看不顺眼,好在也没有什么大的牵扯,虽然不对付,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摩擦。谁知天意弄人,李家的姑娘被人算计命悬一线,却被纪家人救了,两个本该是对头的人,却慢慢有了情愫……” 秦黛心听出了猫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是说纪李两家结亲了?” 李婉儿苦笑,“听我爷爷说,当年这门亲事在江湖上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李家和纪家的当家人本来都不乐意,可是无奈两个小辈看对了眼,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甚至都有了要双双殉情的架式,两家的当家人这才妥协了。” 秦黛心“哦”了一声,等着李婉儿的下文。 李婉儿紧接着道:“我的姑姑,嫁给了纪百草。” 第五百六十二章 李纪两家 下 李婉儿悠悠的道:“我姑姑是李家长女,与纪百草成婚时已经十九岁了,我爹便是李家二十二代传人李青芒,我娘是江氏,他们成婚比我姑姑早。”李婉儿笑了一下,才道:“妹妹,我这样说你听懂了没?” 秦黛心点了点头,把李婉儿说的事儿在脑袋里梳理了一遍。 纪家和李家都是医者,并存于江湖,不同的是纪家是身家清白的世家,而李家世世代代擅用毒,跟黑暗色彩沾了边,因此名声声势不如纪家,两家互看不顺眼,素无往来。可偏偏老天弄人,给纪家的独子纪百草和李家长女李秀娘牵了红线,二人成婚,倒成了江湖上的一件尴尬事儿。 李婉儿是李青芒和江氏的女儿,那齐宝珠会不会就是纪百草和李秀娘的女儿? 秦黛心的心思千回百转,用了不过一瞬间的时间便理清了头绪,当下又道:“婉儿姐姐,你接着说吧!” 李婉儿扯了一下嘴角,又道:“纪李两家成了亲家,本来僵持的关系倒有缓和,后来我娘和姑姑先后有喜,倒成了两家尽弃前嫌的契机。大概是因为两家均人丁不旺的关系吧,我娘和姑姑有喜以后,两家人欢喜的厉害,倒把以前的偏见抛却了,两家人和和美美的走动,倒是过了一段好日子。” 秦黛心见李婉儿的情绪起起伏伏的,心里有点不得劲,李婉儿跟齐宝珠不同,她们二人是真投缘,自己是真的当她是朋友。 “我娘先生下了我,隔了一个月,姑姑也生下了表妹。”李婉儿愣愣的道:“我的满月酒刚刚摆完,正逢表妹的洗三宴,我们全家高高兴兴的去参加表妹的洗三儿。谁也没想到会遇到祸事。” “那些黑衣人闯进来时,大家正在围着我和表妹看,灾难临头。措手不及,接着便是一阵屠杀。”李婉儿抬头看了秦黛心一眼。咬着唇道:“妹妹,我那时太小,所以对这些事儿一点记忆也没有,我知道的,都是爷爷告诉我的。他每次说到这儿,眼里都是泪,声音哽咽着。便说不下去了。我知道爷爷不想让我知道那血淋淋的画面,所以关于我爹娘,亲人们是怎么死的,爷爷半个字都不肯说。他虽然不说。我却能想像到,你想啊,那些人手持利刃,一身黑衣打扮前来血洗纪李两家,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肯定是早有准备。我猜想这些人应该都是凶匪,后来才渐渐从爷爷嘴里知道,他们是江湖上的一个帮派,为的是偷纪家和李家的传家宝。” “传家宝?” 李婉儿点了点头,“江湖传闻纪家有传世神药。可起死回生,又说我李家有绝世奇毒,能以毒攻毒解世间奇毒。” 秦黛心来了兴趣,忙问:“那,到底有没有。” 李婉儿摇了摇头,眼睛猛然红了起来,“孟启如这畜生偏听偏信,江湖传闻哪能尽信,他为了这空穴来风之言,把纪,李两家杀了个片甲不留,若不是爷爷当初死命护我,把我压在了身下,恐怕我也死了。妹妹,你没看到我爷爷背上的伤呢,我小时候瞧见几回,吓得连觉都不敢睡……”李婉儿是个坚强的人,可谈到灭门之事,又想到自己的爷爷虽然躲过了十几年前的屠杀,可兜兜转转却又死在了孟启如的手里,心里悲愤交加,不禁泪流满面。 秦黛心连忙握住她的手,想要传递一些力量给她,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前世也体验过,用痛彻心扉怕是都难以形容个中滋味。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何必一直挺着。 李婉儿大概也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一边哭着,边一泣不成声的喊道:“爷爷,泰安,皮猴……” 秦黛心知道这些人都不在了,便伸手在她背上抚了抚,动作僵硬无比,要知道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儿。 李婉儿哭了好一阵,连眼睛都肿了,才抹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秦黛心。这丫姑娘年纪比自己小,又不是江湖儿女,可是偏胆子大,什么都敢听,什么闲事都敢管。 “婉儿姐姐,你是不是怀疑我说的那个姓纪的大夫,是你姑姑婆家的人?” 李婉儿点了点头。 “你不用怀疑,我跟你说,这人就是纪百草。” 李婉儿惊愕不已,猜想是猜想,一旦听到猜想变成了事实,谁都会错愕一阵。 论起来,纪百草应该是自己的姑丈吧? 亲人…… 李婉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下来了,她又有亲人了。 秦黛心不免又手忙脚乱的安慰了一番,等李婉儿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才道:“姐姐有什么打算?” 李婉儿目光炯炯,直道:“妹妹,我要见见他!” 秦黛心见她一脸颇有算计的模样,想了想,便道:“也好,姐姐若是心急,我们现在便走如何?” 李婉儿求之不得,当即要跟秦黛心回秦府。 秦黛心拉了她,只道:“不用这么急,怎么说你也得换身衣裳吧,再洗洗脸,费不了多少工夫,姐姐若是信我的,最好去成衣店买身男装换上,府里的人有不少是见过你的,这人来人往的嘴杂了可不好。” 李婉儿恍悟,连忙站起身来往外走。 秦黛心苦笑着把她拉了回来,“姐姐,你是急糊涂了?你洗脸吧,我让人去给你买男装。” 李婉儿这会儿正主神无主,听了秦黛心的话才略微清明一些,她点了点头,道:“有劳妹妹了。” 秦黛心又安抚了几句,这才转身出了厢房,她先去前找了陈掌柜,跟他道:“让小伙计去成衣店里买身男装,料子不用太好,按照我的身量买就成。”李婉儿生得跟她差不多高,胖瘦也很相似,相信应该会合身。 陈掌柜的点了点头,也不问她做什么用,当下吩咐手底下人办事去了。 秦黛心转身,恍惚看到了一抹丈青色的影子闪身进了厢房,她想了想,改了主意去了上房。 堂屋里,如意失魂落魄的蹲在角落里,裴虎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脸上全是汗,一副紧张得要死的神情。 怎么回事。 秦黛心几步迈进屋里,张嘴就问裴虎:“怎么了?” 裴虎苦涩的扯动两下嘴角,才道:“我,我就跟她说了……就,就这样了。”其实裴虎只跟如意说了自己从军且要去瓦那的事儿,对于睿亲王和秦黛心的事儿只字未提。 如意转过头来看秦黛心,总觉得脑袋里空掉一块。 小姐怎么会这样,自己伴了她这么多年,从没想过她会有能力拜个高人为师,不会想到她会平了府里的方家势力,平日里自己只知道小姐爱管闲事,却不想,她管的闲事竟这样大。 战场,瓦那,细作…… 如意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脸色又白了两分。 裴虎在一旁心疼不已。 如意自然也把裴虑的神情看在眼里,她垂了头,不禁想着,自己一个卖了身的丫头,以前想着能嫁个小厮过日子,只要他不缺胳膊不缺腿,不打老婆孩子,自己就没算白活一回,后来跟着秦黛心,她知道自己在小姐心里的地位有些不同,心想着或许自己能嫁个小管事也不一定,家里有些田产,自己成亲之后回来给小姐做管事娘子,也是不错的,后来她对裴虎这厮动了情,想着自己日后或许就是自由身了,生了孩子便不再是人家的奴婢,奴才,小姐器重他们,二人成婚后就在酒坊作工,自由自在的,不用看人脸色,多好! 如意着实欢喜了一回。要知道她当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接受裴虎的,裴虎是土匪出身,虽然在小前庄落了户,身份漂了白,可难保哪天被人揭了老底!刚开始她也是提心吊胆的,想前想后的考虑了好久,后来情不自禁动了真心,这才狠下心来应了他。 嫁土匪?她做梦都没想过,等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却没想过有一个更大的挑战摆在自己在面前。 裴虎要上战场了,还不是光明正大的从军去,而是要当细作…… 如意肚子里虽然没有墨水,可却听说书的人说过,细作的下场,除了死就是死,而且还死得特别惨。 自己真的要等他吗? 转了年,她就十八了。他可会活着,全须全尾的回来? 如意觉得眼窝子里发热,她该拒绝,再另找一个本分老实的人嫁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舍不得,会心痛呢? 泪不自觉的就下来了。 秦黛心叹了一声,一下子把如意从地上拉起来,摇着她道:“如意,如意?” 如意看着她,这才放声哭了起来。 秦黛心身为女人,对眼泪却不熟悉,今天出门没年黄历,被两个女人用泪水攻得一阵心烦,不过看在两人都是心灵受伤的份上强忍着。 “如意,如果你还想解决事情,就听我说,别哭了。” 如意从小被发卖做了奴婢,还是头一次如此大胆放肆在主子面前放声大哭,秦黛心一吼她,她骨子里的奴性立刻发挥作用,马上闭了嘴,拼命的忍着,可心里的难受感觉却一阵强过一阵,人都要晕了过去。 秦黛心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如意,你信我吗?如果我说,我能保着他,让他平安回来见你,你相信吗?” 裴虎大惊,如意也是瞪着眼睛,连悲伤都忘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女扮男装 秦黛心郑重地道:“你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他轻易死了,即便是老天要他死,我也绝对会死在他前头。” 如意连忙捂了秦黛心的嘴,随后提着裙摆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如意不让小姐死,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不姐长命百岁……” 秦黛心拉起她,“好姑娘,哭什么,等他成了将军,给你挣个诰命回来,那该多风光。” 如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经过这一回,她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方才胸口处那让人窒息的疼痛犹在。 “小姐,奴婢等着他,奴婢也等着您。” 秦黛心点了点头。 如意又转头看向裴虎,这厮脸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方才的担心和紧张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 如意只道:“你个傻子,堂堂男子,莫不是真让小姐保护你?” 裴虎听了这话,连摆手带摇头,“哪儿能啊,不会的,不会的。” “你可把小姐给我护好了,若是她出了事儿,你也莫回来见我,我找根绳子吊死跟了小姐去,倒也干净。” 裴虎大急,直道:“说什么呢!我自然会护三小姐周全。”然后竟双手合十冲着空中一个劲的拜,口中念念有词:“莫怪莫怪!” 他这个模样,可把主仆两个都逗坏了。 如意抹了眼泪,红着一张脸道:“丑人多作怪。” 裴虎见如意敛了悲伤,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即将要分别的愁苦也被他抛却在了脑后,顶着个锃亮的脑门道:“那是,我长得丑,没你好看。” 卟~ 这回别说如意。就连秦黛心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一片云彩总算是散了,如意这般通情达理的给了裴虎答复。也算是给他服了一颗定心丸。 “如意,你且洗把脸。一会儿跟我回府。”秦黛心故意给两人留着说话的空间,这才转身走了。 如意送秦黛心到门口,眼见着她进了厢房,这才回过头来。如意看着裴虎手脚无放可放,嘴都咧到了耳根子处的那副傻样,顿时差红了一张脸。 方才那番大胆又露骨的话,真是自己说的吗? 如意下意识的用手捂了脸。只觉得脸颊发热,烫得不行。这表露心迹的话,哪里是女儿家说的,她。她方才也是急了,才浑说出了口,这会儿屋里没有外人在,她才觉得不妥了起来,面皮上的热浪一阵盖过一阵。好不恼人。 裴虎不知如意心事,只觉得佳人红着脸的娇羞模样煞是好看,眼下屋里又没有外人,裴虑便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猛盯着她瞧,生怕自己的小媳妇不见了似的。 如意见不得裴虎这副傻样。娇嗔一声道:“看看你那傻样,还不给我打盆洗脸水来?” 裴虎唉了一声,屁颠颠的出了堂屋,给自己的小媳妇儿打水去了。 如意望着裴虎的背影甜蜜了一阵,又觉得心口处酸酸的,一时间情绪起起伏伏,按下不提。 只说秦黛心回了厢房,见李婉儿已经洗了脸,情绪似乎也稳定了很多。 “婉儿姐姐,你该梳个男子的头发,这样才方便。” 秦黛心绝口不提自己看到的那抹丈青色的身影,倒让心里有鬼的李婉儿好受不少。要知道段兴刚走,秦黛心便回来了,二人紧赶慢赶的总算没碰到一处,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尴尬呢! 李婉儿敛去神色中的尴尬,只道:“妹妹说得对,我这便拆了头发重亲梳过。” 秦黛心拉着她,便道:“姐姐莫急于一时,我去前边看看衣裳买回来没有,你换了衣裳再梳过也来得急。” 李婉儿点了点头,“是我心急了。” 秦黛心盯着李婉儿看,见她梳了个油光锃亮的大辫子在脑后,这是坊间女子常梳的发式,为了劳作方便,也不用讲究什么排场,倒比各府各院女子的发式省时省力,只是李婉儿好歹是嫁过人的妇人,虽然说她相公死了,可也不该梳这么个发式吧。 秦黛心觉得十分古怪。 李婉儿不知道秦黛心心中所想,只道:“妹妹你怎么盯着我看,莫不是哪里不妥?” 秦黛心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若是在平时,她怎么也不会问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情,可如今不知道怎么了竟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李婉儿脸上一僵,神色中掺杂了几分痛苦,尴尬的神色。 秦黛心看了,暗暗喊了声糟,连声道:“婉儿姐姐,是我没有分寸了,你别多想。嗯,我去看看衣裳买回来没有。” 她的愿意是想打个岔,化解一下眼前的尴尬,谁成想李婉儿却一把拉了她,只道:“好妹妹,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事儿,我……” “是我不好,不该冒冒然然的打听你的私事,你别说了。” 李婉儿摇了摇头,才道:“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我跟泰安,唉,他是爷爷相中的,说我这个师兄虽然不聪明,可性子憨厚,会对我好,4还能给李家传宗接代……” 秦黛心了然,就是上门女婿呗。 李婉儿又道:“我爷爷不想我去找姓孟的报仇,一心想让我嫁人生子,给李家延续香火,一来能让李家后继有人,把一身的医毒之术的衣钵传下去,二来也是想让丈夫和孩子拴住我的心,让我熄了报仇的心思。” 秦黛心点了点头,李婉儿性情爽利,颇像男子,又是真正江湖儿女出身,依她的性子,若没牵没绊的,肯定是要找孟启如算帐的。李大夫也是了解自己这个孙女,才会一心一意人她找了一个脾气好的上门女婿。 李婉儿叹了一声,才道:“我一心想找孟启如算帐,怎么可能愿意成婚,可爷爷以死相逼,我没有办法……”她咬了咬嘴唇,才道:“没办法之下才想了个不得已的办法。” 秦黛心仿佛有些明白了,看着李婉儿的目光又多了一些敬佩,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么眼前这个女子的勇气真是让人佩服。 “我,我跟师兄说了,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想让他,配合着在爷爷面前演戏,做对假夫妻!” 真是如此? 秦黛心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猜着了,回想两人第一次见面,李婉儿梳了妇人头,当街跟几个波皮骂架,那气势,那模样,哪有半分妇人的影子! “所以,你跟那个泰安,只是假夫妻?” 李婉儿点了点头,“因为这样,我才更觉得对不起他,因为李家的事儿,把他牵扯了进来,害他丢了性命。” 秦黛心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道:“婉儿姐姐无需自责,人各有命,相信你师兄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日后咱们寻了孟启如,定将他碎尸万段,也算报了你爷爷和一干师兄弟的仇。”原来李婉儿和那个泰安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难怪段兴跟李婉儿走得这般近,男未婚,女未嫁,又是患难的交情,二人情不自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李婉儿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她背负着身世秘密,心里一直提心吊胆的,如今跟人分享了这秘密,倒是觉得心里松快不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过来如意的声音:“小姐,陈掌柜送了衣裳来。” “你进来吧。” 如意推门手了进来,秦黛心见小丫头梳洗过了,脸上虽然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但比起之前来强了不少。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头摆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青灰色的细布料子,倒是不那么显眼,上头还摆了一双黑色的鞋子,也是男子惯穿的样式。 “怎么到了你手上了?” 如意连忙朝着二人行礼,答道:“陈掌柜去上房找您,知道您在婉儿姑娘这儿,怕自己来多有不便,便让奴婢代为转交。”说完便把托盘恭敬的举到李婉儿面前,“婉儿姑娘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奴婢会些针线,虽然比不上绣楼里的绣娘,但也能勉强拿得出手,若是哪里不合适,奴婢便帮着改改。” 李婉儿感激的接过来,道:“多谢。” 如意连忙侧了侧身,“这是奴婢的本分罢了,哪里当得了姑娘一个谢字。” 秦黛心忙把李婉儿往里间推,道:“姐姐快去试试,莫要耽误时间。” 李婉儿这才去了里间,不大一会儿里头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人影一闪,李婉儿便从里间走了身来。 秦黛心上下打量李婉儿一番,只见她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短打卦子,底下是同色的裤子,料子只是一般的细布,上头无纹无花,只是在袖口片绣了两片小小的叶子,做工倒是挺精细的,针脚密实,看得出来是颇为用心做出来的。 “真好,穿着正好合身,倒省得如意费工夫了。”这衣裳的款式,料子都算不上好,但做工却精细,想必是成家店特意为那些小门户的家主和府门里头有脸面的小厮,长随准备的。 “如意,不如你帮着婉儿姐姐梳个头,让她看起来像个伙计模样的,便好。”秦黛心要带李婉儿回秦府,总得有个能说得过去的名头,不如干脆说她是药店的伙计,这样与纪笑海待在一起,也不至于惹人疑窦。 如意连忙应了,与李婉儿到了里间,梳起头发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如意帮着李婉儿梳好了头发,又帮着她在发髻系了一块方巾,对着镜子略微调整几番,才道:“好了。” 秦黛心迫不及待道:“快给我看看。” 李婉儿起身来到外间,如意也跟在她的身后出来了。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几眼,才道:“看起来倒像个十足的书童,只是显得年纪大了些,不过要是旁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药铺的伙计,便行了。” 李婉儿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方才道:“这伙计也是得体面的,竟穿这样好的料子。”以前家里开药铺的时候,不也有小伙计来学徒吗,哪个不是穿着粗布衣裳干活的?真要是穿这样的细布料子,只怕没几天就磨坏了。 秦黛心不想李婉儿也是个较真的人,几句话是应付外人的罢了,谁会刨根问底呢!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婉儿姐姐,你做男子装扮,只怕不宜和我们一同回去,我跟如意先回府,你随后跟来可好?”秦黛心想了想,又道:“我让如意在府门口待着,由她直接引你入府便是了。” 李婉儿点了点头。 秦黛心又交待了几句,这才带着如意离开了陈记杂货铺。她们走了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一身男装打扮的李婉儿也从陈记走了出来,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秦黛心和如意二人穿街过巷,很快就回到了秦府,秦黛心抬阶而上,突然身形一歪,似乎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倒去。 秦府门前的台阶并不高,拢共没有几层,可若是失足摔了下去。怕也要吃些苦头,门前的小厮见秦黛心要摔倒,个个担心不已。有的都惊呼出声了,事发突然。大伙都没反应过来,即便是离她近的小厮,也没有人敢上前扶一下。他们一是顾忌着男女大防,二是顾忌身份,在这些人眼里,秦黛心就是千金之躯,谁敢亵渎? 倒是如意眼明手快。连忙从后头扶住了秦黛心,人倒是被稳住了,可头上的一支珠花却从发间滑落,好巧不巧的摔在地上。金线崩断,指甲盖大小的珠子滚落了一地。 “哎呀。”如意惊了一声,怎么回事? 秦黛心稳住了身形,嘴里嚷道:“快,如意。把珠子给我捡回来。” 如意恍了一下神。 小姐是功夫在身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摔跤?别说是眼前这走了千万遍的小台阶,就是比这再高,再陡的地方,只怕小姐走起来都如履平地。再说这珠花。都是找台州城里手艺最好的匠人做的,做工精良,不仅样子好看,质量也是有保障的,好好的,怎么就掉下来了,还摔得七零八落的? 怕是小姐故意的吧?为了让自己在这儿等婉儿姑娘? 如意快速的想了番,前后也不过两息的工夫,便想明白了秦黛心的用意,连忙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珠子找齐。” 秦黛心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抬脚进了府门。 如意吐了口气,暗想我的小祖宗,您有什么想法也不事先知会一声,这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万一自己没能扶住小姐呢?万一珠花掉地上没摔开呢?万一…… 如意少年老成,把能想的,不能想的在心里过一遍,这才叹了一声,低头在地上寻起珠子来。 一旁有小厮讨好的上前凑过来,“如意姐姐,小的帮你找吧。”这位可是三小姐身边的大红人,自己多巴结巴结没坏处。 如意“嗯”了一声,才道:“注意点脚下,莫踩坏了小姐的珍珠。这珠花上一花有大珠子七颗,小珠子三十六颗,颗颗都名贵的很,若是踩坏了一颗,只怕卖了你全家都不够赔的。” 那小厮一惊,没想到这如意竟连珠花上的珠子数量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忙收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连忙道:“如意姐放心,我省得,保证不会坏事儿。” 二人忙在日头下面捡起珠子来。 七月里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眼下虽然已经过了下午,可日头却依旧明晃晃的挂在那里,晒得人头晕眼花。 如意认命的捡了一阵,又有那小厮帮忙,最最终把四十二颗大小珠子捡齐了,如意把珠子用帕子包好,小心翼翼的揣进荷包里,又顺手从包里抓出一把钱来,塞到那小厮手中,道:“这个给你买茶吃。” 那小厮连忙道:“哪儿敢要姐姐的赏。”他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可手却毫不犹豫的伸了过来。 “得了,只没几个钱,劳你在日头底下辛苦一回,就是三小姐在这儿,怕也得赏你一些。”这把钱足有三十多枚,虽然不多,倒也不少,是笔意外之财。 那小厮忙谢了,把钱揣了起来。 就在这时,李婉儿也到了。 “小哥,劳烦您通禀一声,我是药铺的伙计,来见府上大夫。”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如意连忙转身,接话道:“哟,你是来见纪大夫的吧?” 李婉儿忙不迭的道:“是是是。” “巧了,我正好要回去,你就跟着我一起进去吧。” 李婉儿连忙上前走了两步,站在如意身后。 门房的小厮看着李婉儿面面相觑,问如意道:“如意姑娘,这,不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纪大夫在府上给大少爷看病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吗?这药材的事情还是他托三小姐帮忙,想要找一个可靠的药铺,买一些不常见的药材,怎么,你有意见?” 秦子赢受伤的事情他们是都知道的,也知道府上来了个大夫,就在大少爷的园子里头住下了。 只是,府中难道没有药材吗? “咱们府里库房中倒是有一些,不过都是些温补的,而且放的时间长了,难免失了药性,这治病用的药材还是去药铺买稳当一些。怎么。你是信不过我?要不然你去回禀夫人一声,再不就去找三小姐问问,看看我说得可有虚假。” 如意这般理直气壮。那小厮哪敢真的去问苏氏和秦黛心呢! “哪里哪里,小的也不过随口问问。如意姑娘别生气,赶快进去吧,别误了大少爷用药。” 如意哼了一声,对李婉儿道:“小哥儿跟我进来吧!” 李婉儿这才进了秦府。 如意一本正经的引着李婉儿进了府门,两个一前一后的走着,看起来十分守礼,过了穿堂。行至暗处,李婉儿才敢开口询问。 “如意,我来时见你蹲在地上捡着什么,可是掉了东西?” 如意想到秦黛心的盘算。嘴一弯,把自家小姐巧掉珠花的事儿说了一回,还道:“小姐想的这法子倒巧,可怜我蹲在日头底下捡珠子,晒得头晕眼花。” 二人低低的说着。转眼到了春晖园。 不想秦黛心也刚到春晖园,她从另一条小径上来,身边一个丫头也没带着。 李婉儿跟秦黛心见了面,只用眼神交流,半个字也没讲。 三人一齐进了春晖园。 暗处有人离开。那婆子是个机敏的,三步五步一回头,见无人跟着,才快步朝着苏氏的园子走去。婆子进了院,跟奶娘耳语了一番,奶娘听了,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转身进了屋。 苏氏正在榻上逗弄两个孩子,三个月大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抱在怀里粉嫩的一团,特别可爱,两个小家伙们刚刚睡醒,正睁大眼睛四处看着。苏氏心里暖暖的,不由得抱抱这个,亲亲那个,等奶娘进屋跟她使了眼色,她才让江氏和阮氏把孩子抱了下去。 “怎么样?” 屋里没有旁人,话问得也痛快。 “如意那丫头带了个小哥儿进府,说是药铺里的伙计。”奶娘把那婆子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苏氏听,又道:“奴婢看倒没有什么蹊跷之处,那纪大夫想必要找个可靠的药店采买药材呢!” 苏氏想了想,便道:“你把秀莹叫来。” “夫人,您这是,还想着把人送到大少爷近前去?”上午夫人就想把秀莹送到大少爷屋里去,这事儿被燕氏知道了,劝了下来,夫人那会儿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自己便以为她歇了这心思,怎么如今看着,不太像呢? “怎么不送,难不成我在自己儿子院子里搁个人,还得看别人脸色不成?”苏氏搁了脸子,只道:“燕氏到底是三小姐屋里的人,她在咱们这儿指手画脚的算怎么回事?明个儿你跟她说,三小姐屋里不能没有管事妈妈,她既是应了这个差事,就不能不正经的当差,明个儿回三小姐屋里去吧!” 奶娘一愣,心想夫人这是怎么了,燕氏聪明能力,出的主意都是特别稳妥的,连二少奶奶那样的人,见了她都忍不住夸赞一番。以往夫人还不是这个身份的时候,燕氏没少帮着她出主意打击方氏,防备方氏,如今府里风平浪静,几个孩子也争气,夫人倒嫌弃起燕氏来了,这…… 奶娘哪里知道,苏氏如今成了秦家的当家人,心境难免有些变化,她以前不得势,又没儿子傍身,难免处处以秦黛心为重,如今她翻身成了当家主母,又有三子傍身,长子失而复得,又是个四品的官儿,在方氏心里,自然谁也抵不上这个长子重要!苏氏已经忘了自己几次命悬一线时,都是谁把她拉了回来,也忘了如今的地位是怎么得来的,她只担心秦黛心的人把手伸到秦子赢房里去,却没有想过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奶娘不是聪明人,可性子敦厚,觉得夫人这么做有点伤人心,经不起讲究。可苏氏心里只有秦子赢,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于是燕氏在她眼中便成了碍眼的存在。 奶娘叹了一声,她是忠仆,已经习惯了凡事都听苏氏的,即便有些事情苏氏错了,她也是要偏瘫苏氏的。 眼下夫人决意已定,她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叫秀莹了。 ps: 感谢秋莲19198571亲的粉红票票,亲是新粉丝吗?好激动,么么达~ 第五百六十五章 咄咄逼人 秦黛心,李婉儿,如意三人进了春晖园。 守门的人看是三小姐来了,哪敢拦着,禀都没禀一声,直接放了人进来。 秦黛心进了院子,便看到秦子赢的随从稳稳的朝她走了过来。 这人她认得,之前受伤倒在自己院子里的那个薛甲。 薛甲恭敬的朝着秦黛心行了一礼,只道:“三小姐怎么过来了。”他对秦黛心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当日自己重伤回了秦府,若不是服了三小姐的奇药,只怕根本等不到大夫来救,伤也不会好的那么快。他对秦黛心心生感激,因此对她倒比对旁人多了一份恭敬。 秦黛心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也不想刁难他,便道:“大哥怎么样了?” 薛甲道:“大少爷喝了药,刚刚睡下。” “纪大夫开的药?”纪笑海动作这么快? 薛甲点了点头,又道:“还施了针。” 秦黛心又问:“我送来的丫头呢?可给你们添乱了?” 薛甲道:“没有,爱莲姑娘手脚勤快,人也本份,帮着纪大夫打下手,熬药,倒比我们更有用些。” 这话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真心。 秦黛心姑且听听,并没往心里去,只道:“我找纪大夫有事儿,你可否帮忙带路?” 薛甲朝秦黛心身后看了两眼,一眼便看出李婉儿是女扮男装,他拧了拧眉,目光又落回秦黛心的脸上。 总归是亲兄妹,应该无碍吧? 秦黛心也没想瞒着他,只道:“这人是来找纪大夫的,与大少爷无关。” 薛甲暗暗想了想,又忆起当日的救命之恩,最终点了点头。示意秦黛心跟他来。 纪笑海住在厢房里。 “本来少爷想收拾一间正房给纪大夫住,可是纪大夫说不自在,便自己挑了这间厢房。我们不敢怠慢,连忙收抬一番。还是爱莲姑娘手脚利落,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把这里收拾妥当了。” 秦黛心睨了一眼薛甲,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不妥,这才松开拧着的眉。 薛甲把三人送到厢房前,道:“这里便是纪大夫的住所,因纪大夫有交待。不让我们打扰他,属下也不方便过去,三小姐请便。” 秦黛心点了点头,直接上去敲门。 纪笑海本来是在屋里睡觉的。他这个人不理世俗,而且屋里又没有外人,所以睡觉的时候都喜欢打着赤膊,后来听到了秦黛心的声音,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便早早得穿了衣服,等着。听了敲门声,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门前,一把拉开门,“怎么。您又有什么事儿?” 秦黛心一笑,当下道:“也没有什么,给你带来一个人,想让你见一见。” 纪笑海想起当日她要自己去见一个人的事儿,当下道:“是谁呀?”一边说着,他一边向秦黛心身后看去,只见她身后站了两个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丫鬟打扮,看起来应该是她的侍女,还有一人,一身青灰色细布衣裳,个子不高不矮,嗯?还是个女扮男装的,这,搞的什么鬼? 秦黛心见纪笑海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当下便对李婉儿道:“你上前来。” 李婉儿早在纪笑海开门时便见到了他的模样,心里大为震惊,想起爷爷收藏的一卷画轴里男子,不正是眼前这人?大概是画得他年轻时候吧,不然,人的相貌怎么会如此相像?李婉儿此时已经信了纪笑海便是自己的姑丈,于是三步两步的来到门口。 李婉儿强忍着心里的激动,轻声道:“三霞山,五子洞,敢与天争锋。” 纪笑海一愣,眼中流露着不敢置信的神情。秦黛心与他面对面站着,甚至看到了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身上那种不羁的气息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下一秒便像是深山里窜出来的猛兽似的,整个人又阴又狠起来。 纪笑海猛的抓住李婉儿一只手,盯着他恶狠狠的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话?” 李婉儿只觉得眼中有泪,不知道是被他攥疼了,还是怎么的,“我姓李,这话是我爷爷收藏的一卷画轴上的字,他说,他说那是我姑姑与姑丈定情的地方。” 纪笑海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似又闪过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幕,一个娇俏如花一般的女子,总会歪着头问自己“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这天下没有我解不了的毒,若是有,也仅有你这一副罢了。” 美人如刺,扎进了自己的心里,却再也拔不出去了…… 纪笑海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慢慢松开李婉儿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到底是谁?” 李婉儿看了秦黛心一眼。 秦黛心点了点头,才道:“有什么话你们进去说吧。我会让如意在门口守着。” 纪笑海朝着秦黛心点了点头,侧身让李婉儿进了屋,不管怎么样,自己是欠了三小姐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关上了门。 秦黛心这才对如意道:“你在这儿守着,莫让人靠近。” 如意连忙福了福,“奴婢省得。” 秦黛心这才转身,又寻了薛甲,问他,“爱莲在何处?” 薛甲又道:“爱莲姑娘就在西厢房,我带您去。” 秦黛心点了点头,二人走了几步路,薛甲突然道:“三小姐,那个……刚才那位姑娘……”他到底是担心,人如果在公子的园子里出了事儿,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那人是来寻纪大夫的,与你家公子无关。”秦黛心面无表情的来到西厢房的门口,才转身看向薛甲,道:“你的用心我明白,在你眼里莫不是所有人带着带着意图来接近我哥吗?连我这个亲妹子也不例外?” 薛甲脸一红,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黛心也不理他,敲了敲爱莲的房门,才推门而入。 薛甲在外头看得目瞪口呆,主子进下人的房间,也用敲门吗? 爱莲正在屋里头做绣活,突然听到敲门声,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想着来开门,刚起身,便听到门被推了开来,她一见来人是秦黛心,连忙上前见礼。 秦黛心示意她起身,接着便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爱莲关了房门,连忙给秦黛心倒了一杯水,她脸上红红的,十分不好意思的道:“小姐,奴婢这里简陋的很,也没好茶……” 秦黛心哪会在意这些个,当下挑了个凳子坐下,又道:“这西厢房一般不住人,这里又小,你怎么挑这么个地方?还是他们防着你,不肯让你住得近些。” 这西厢房一般只做仓房用,很少住人。爱莲住的这间,又是这片西厢房中最靠外,最小的一间房,屋里一副破败的味道,毫无生气,可见空置了很久。 秦黛心只略微扫了几眼,便看出了诸多不妥之处,生怕春晖园的人给爱莲气受,因此才有一问。 爱莲连忙摇头,只道:“奴婢记着小姐的话,不想做无谓之事,这房子小点没什么,好在离上房远些,奴婢只是纪大夫借来帮忙的丫头,不是专门侍候大少爷的,离得远了,嗯,比离得近好些。” 秦黛心含笑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能想到这个,不错。” 爱莲只觉得两颊发热,头垂得越氏低了。 秦黛心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看了看,才道:“你这样很好,在大少爷屋里时,多低头。” 爱莲想了想,便明白了秦黛心的用意,有的时候越是刻意,往往越是功亏一篑,那些动不动就眼角眉梢含情的丫头很可能根本得不到主子的欢心,还会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柄,反倒是自己这样的,倒真的有可能再进一步。 “奴婢记下了。” 秦黛心又问,“晌午都做什么了?” 爱莲连忙道:“帮着纪大夫熬药,纪大夫施针时,奴婢帮忙打下手。”都是些再琐碎不过的事儿,既露不了脸,又出不得彩,可她做得津津有味。 秦黛心又嘱咐一句,“记得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只有把分内之事做好了,才有可能再做别的,懂吗?” 爱莲自然应允! 秦黛心微微的点了点对,刚要开口再说什么,就听院外有人道:“夫人,您怎么来了?”正是薛甲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苏氏道:“怎么,我来不得?” 秦黛心一愣,连忙站起身来,爱莲则是跟在她的身后。 主仆二人来到院外,就见苏氏带了两三个婆子并两三个丫头在院里,正对着如意说什么。 如意被为难的不轻,薛甲在一旁只冷眼看着,并没有要出声支援的意思。 秦黛心一想便全明白了。 薛甲还在担心李婉儿的来路,更怕她是有目的的要接近秦子赢,他不敢明着跟自己对着干,干脆借苏氏的手查查李婉儿的底。 秦黛心讽刺一笑,朝着苏氏走了过去。 “娘,您怎么来了?” 苏氏看了女儿一眼,又朝她身后望去。 爱莲大概也知道苏氏是不待见自己的,因此一直低着头,只是按规矩行了礼,便盯着脚尖看,可一双耳朵却没闲着,支起来细细的听着。 “我不放心你哥哥,就亲自过来看看,你在西厢房,如意怎么在这儿站着?听这随从说你带来一个人在纪大夫屋里,是什么人?” 苏氏咄咄逼人的口气,让秦黛心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第五百六十六章 娘俩较量 苏氏变了。 秦黛心压下心中的千头万绪,只道:“娘,纪大夫的事儿,尤其是家事儿,咱们可不好过问,那人是纪大夫让我带过来的,说是自家的亲戚,娘要是不怕惹了纪大夫不快的话,不如亲自上前叫门问问纪大夫,何必难为我的丫头呢,她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苏氏听了秦黛心略带薄怒的话,当下一个激灵。 “那,那个,我就是问问。”苏氏觉得女儿在一群下人面前不给自己留脸,心里不快,可纪大夫她又不敢得罪,万一人家不给儿子看病了,可怎么好? 秦黛心又对薛甲道:“你去看看大少爷醒没醒,夫人担心儿子,总要见上一面才好。” 薛甲自然无异,连忙去了。 苏氏看了看秦黛心身后的爱莲,似无意的问:“这点小事儿怎么还让你哥哥的长随做,他们可都是干大事儿的,让丫头去不就好了” 秦黛心对苏氏的小伎俩充耳不闻,只道:“哥哥园子里没有丫鬟,娘不知道吗?” “不是还有爱莲吗?难道她连这点跑腿的事儿都做不了?” 秦黛心耐着性子道:“娘,爱莲是帮着纪大夫打下手的,人是纪大夫要的,怎么好管着哥哥屋里的杂事?”随后她弯了弯嘴角,又道:“莫不是娘看着爱莲合适,有心让她打理哥哥屋里的事儿?” 苏氏听了这话,差点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只道:“我不过随便说说。” 就在母女二人僵持的时候,薛甲回来了。 “夫人,少爷已经醒了,让您过去。” 苏氏点了点头,缓了缓口气对秦黛心道:“正好。你也去吧!” 秦黛心也没有异议,跟着苏氏进了屋。 一干奴仆留在屋外的廊下听侯差遣,只有秀莹一人跟着进了屋。 苏氏的用意不言而喻。 秦黛心瞧了秀莹一眼。 秀莹只觉得浑身一个机灵。连忙低下头。 秦黛心耳边乱哄哄的。 她转头看过去,见苏氏正拿着帕子抹眼泪。嘴里絮絮叨叨说着,无非就是“我的儿好生命苦”“得好好养着,不得任性”之类的话。 秦子赢也对苏氏的眼泪攻势颇为头痛。在侯府中,侯夫人那人别看温温柔柔的,可性子刚烈,自有几分男人的要强,秦子赢从小到大。都没见她哭过,侯夫人总是用一派乐观向上,敢作敢为的面目示人。 和侯夫人的从容大度比起来,秦子赢倒越觉得眼前的亲娘有些小家子气。 “娘。我没事儿,习武之人受伤也是难免的,有纪大夫在,儿子一定会没事儿的。您看看我,气色比起之前来好了不少。纪大夫只施了一次针。便有此效果,可见他医术高明,有什么不放心的?” 到底是亲娘,秦子赢也不忍心苛责她,只得另辟蹊径的劝着。 苏氏果然收了泪。才道:“娘只是担心你,怕你养不好,落下病根。未阳,你屋里也没有个照顾的人,听说爱莲被纪大夫留下来打下手了,娘寻思着,不如再给你派过一个丫头来,你先用着,日后好了,再让她回我院子里便是了。”说完她还往右下方扫了一眼。 秦黛心坐在三足小凳子上喝茶,眼皮也没掀一下。 秦子赢皱了皱眉,娘这是要往他屋子里塞人? 苏氏叫了秀莹上前,厉声道:“秀莹,你向来是个稳重的,我也是看重你规矩,才把你送到大少爷屋里侍候着,你得清楚自己的是身份,平日里谨言慎行,莫要作出不要脸面的事情来!大少爷生病这期间,屋中大小事务便交给你了,你好自为知。” 苏氏这翻话看来是敲打秀莹的,其实差不多就是说给秦黛心听的。 秦黛心把手里的茶杯往一旁的小几上一放,当下道:“娘,一个人哪里够使,再说您把秀莹借给大哥用,一开始指定是手忙脚乱的,没准帮不上什么忙,还添乱。我看您干脆找相熟的牙行找牙侩来,再买几个人给大哥用罢。”哪儿有当娘的像防贼一样防着亲闺女的?不过苏氏倒是没防错,秦黛心的确有意的把爱莲送到了秦子赢的身边,一来是放个自己人,暗中探听铁家的动静,二来秦黛心也是在报复秦子赢,他能帮着义妹抢自己亲妹妹的男人,自己就能给他身边塞个人? 苏氏听了秦黛心的话,竟真的动了心,买人,买两个年纪小点,模样差一点的丫头放在屋里,不就省心了? 苏氏眼睛一亮,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秦黛心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有比较,才能分出高低来。 秀莹就被留在了秦子赢屋里。 苏氏又待了一小会儿,便迫不及待的回去了,没多大工夫便打发了人去找信誉好的牙行,看来是真想给秦子赢买人了。 秦黛心也不愿多留,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至于秦子赢怎么安排秀莹,如何面对苏氏接下来的安排,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她乐得看热闹。 秦黛心出了屋,又到了纪笑海的门前。 “婉儿还没出来?”如意摇了摇头。 秦黛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爱莲,觉得两人之间的气场跟之前相比似乎有什么不同。其实这会儿,如意和爱莲两个已经从最初的尴尬中缓过神来,起初秦黛心等人去上房时,这两个昔日的好姐妹还颇为尴尬的面面相觑了一番。 如意知道了爱莲有了攀高枝的心,看待她的目光自然和往日不同,爱莲心细如尘,自然也从如意的目光中发现了她那微妙的变化,知道了自己来春晖园的目的。 两人尴尬的待在一处半天,愣是一句也没说,直到秦黛心来了,这种尴尬的气氛才慢慢散去。 秦黛心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只对爱莲道:“爱莲,秀莹被我娘派进来了,日后只怕还要送人进来,你也不用多想,专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儿就行了,切记有的时候,做就是不做,不做就是做,懂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爱莲,如意这样离她比较近的人以外,旁人就算藏在暗处,也根本听不见。而且秦黛心是什么人?她可是服用过赤阳果和寒流豆蔻的人,她耳聪目明,感官敏锐,对潜在的危险和隐藏在暗处的气息自有她自己的分辨方式,比起一般的习武人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连段兴那样的好手尚且不如她,还有谁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跑来听墙根? 世上或许有这样的高手,但绝不会出现在秦府里头,更加不会出现在秦子赢的这个小院里。 因此秦黛心才会如此放心,在院子里交待爱莲这些事情。 爱莲连忙福了福声,同样轻声道:“奴婢晓得,多谢小姐。”虽然自己是被利用的,可到底是得偿所愿了,再说也不是谁都能被小姐利用的,不然为什么园子里那么多丫鬟,她不利用如意,也不利用春丽,偏偏利用自己?爱莲此时觉得,被人利用也不是一件坏事儿,至少,你还有利用价值。 “好了,你回去吧,听说未时还要施一次针,服一次药,到时候你有的忙了。” 爱莲连忙福了福,才道:“奴婢不忙,想多陪陪小姐。” 秦黛心看了看纪笑海的房门,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 爱莲一个激灵,连忙道:“是,奴婢告退。”随即后退两步,这才转身走了。 如意盯着爱莲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爱莲进了屋,关上房门,她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爱莲果真是被小姐授意接近大少爷的,虽然看起来她自己也乐意,但是…… 怎么就这么别扭。 如意被卖到秦府时,才十岁,在府门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男人的禀性,男人要是没有钱,还好说,若是有了钱,那便是个顶个的风流,恨不能把天下的美女揽入怀中,享尽天下艳福。可自己这么笨的人都明白的道理,难道别人就不明白吗? 当然明白。 因为这个,所以如意就更看不上那些攀附权势的女人。 爱莲…… 如意咬了咬嘴唇,只怕二人以后就要形同陌路了,所谓的姐妹情分,自然也得烟消云散。 正想着,就听对面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了。 如意连忙往旁边避了避,低下了头。 李婉儿的事儿小姐并没有明说,可她自己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虽然主子并没有特意避开自己,但自己这个做奴婢的还是自觉点好,什么是该知道的,小姐自然会告诉自己,什么是不该知道的,就算好奇心再大,也得把它按回去。 秦黛心抬眼看去,开门的人是李婉儿。 她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秦黛心不好表现的太过,毕竟现在她还穿着男装,府里的人只知道来了个找纪大夫的人,自己若是表现的太热情,只怕有害无利。 因此她只问道:“怎么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算被别人听去了,又能怎么样? 李婉儿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那就好,就好。” ps: 恕恕求票,求评,求土豪,求批判,求包养…… 第五百六十七章 柳记牙行 李婉儿竟真是纪笑海的亲戚。 姑丈~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亲戚关系,却因为两个家庭的覆灭让他们成了血肉相连的至亲。 秦黛心有这种感觉,好像李婉儿只在屋中待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可却仿佛已经变成了与纪笑海同生共死的战士。 两人都知自己身世,也都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自然同仇敌忾。 这个是自然的。 秦黛心觉得自己又了了一桩心事,当下道:“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别多想,改日我去看你。” 李婉儿朝她点了点头。 “如意,送小哥儿出去。” 如意连忙上前一步,“我送你出去。” 二人这才走了。 秦黛心盯着李婉儿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那个瘦弱的女子,那个性格刚烈却又背负了太多仇恨的女子,身体里好像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她的背影那么铿锵有力,仿佛能顶千金重一般。 这女子,灵魂深处的潜能就要暴发了。 秦黛心扯出一个微笑,让她感到温暖的朋友过得好,她是真心高兴。 “暴发吧,小宇宙。”秦黛心随口说了一句前世流行的话,这才离开了春晖园,回了畅晓园。 秦黛心回了屋,让玲子给自己送了洗脸的水来,她简单洗漱一番,又道:“如意回来让她直接到屋里来。” 玲子应了一声,掀了帘子出去。 秦黛心喜静,不喜欢丫头们扎堆似的待在屋里,因此畅晓园的规矩便是,不当值的丫头没有她的吩咐不能随便到屋里来。 丫头们识趣,不是在茶水间等着主子召唤,就是回自己屋里做做针线活。歇歇胳膊,歇歇腿,反倒比旁人屋里的丫头轻松好几倍。 不一会儿。帘子又被掀开来,如意快步走了进来。冲着秦黛心微微一福,道:“小姐,奴婢回来了。” “怎么样?” 如意连忙道:“奴婢把婉儿姑娘送出了府,直到看她拐到了正街上,才回来。”如意似乎还有话说,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没讲出来。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全然落在秦黛心眼里。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着。 秦黛心当下道:“小姐我回府到现在,茶还没喝上一口呢,你有话快说,说完了给我泡茶去。” 如意垂头。连忙道:“是。奴婢方才看到柳记牙行的柳牙侩了,他是这带出了门价钱公道,口碑好的牙侩。小姐您看,这人会不会是夫人叫来的。” 会不会?这还用问吗? 秦黛心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泡茶来。” 如意不敢再多说,退下去泡茶了。 秦黛心到屏风后退了身上的衣裳,换了件衣裳的细棉布衣裤出来。 这东西在如意等人眼里,极丑,可秦黛心真心觉得它舒服。 古代宅门里的女子穿的中衣什么的。不是绸子就是缎子,而且裙子里头还是套一件裤子,紧绑绑的不舒服。她一时兴起,去绸缎庄子选了几块织得紧实细密却又分外柔软的细棉布来,这东西在老百姓眼里是金贵东西,在秦黛心这样的千金小姐眼里真不值几个钱。秦黛心买了好几个颜色,然后让如意动手给自己做了几套前世睡衣模样的衣裳,也不绣什么东西,只图穿着省事舒服。 如意开始做时掌握不到诀窍,做出来的衣裳针脚虽好,可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穿着也不舒服,后来她又重做了几件,越发的有模有样了,还有衣服的领口处缝了几颗小珠子做装饰,要不然就是在袖口和裤角处绣一些清秀淡雅的花朵,倒给这些睡衣增了一些美感。 秦黛心一个人在屋里待着时,就穿这些棉布睡衣,舒服还凉快,一举两得。 等她换好了衣裳,如意也端着泡好的茶来了。 秦黛心坐在炕边上,连喝了三杯,才住了手。 如意在一旁站着,不知道自家小姐有什么打算。 “呵呵……”屋里突然响起秦黛心银铃般的笑声。 如意略微抬了抬头,看到了一张充满嘲讽的脸。自家小姐那张精致的脸上,有浓浓的嘲讽之意,眼中又带上了几分戏耍的神色,一张菱唇死死的抿着,身上竟带着煞气。 被小姐找上的人,要倒霉了。 “如意,把玲子叫进来。” 如意连忙退了下去。 最初雪晴入府来到秦黛心身边侍候时,如意对她还存了一较高低,嫉妒的心思,现在的如意,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已经完全没有了这种想法。雪晴和玲子的来头都不小,她们之所以能成为小姐的心腹,必是有不为外人所道的能力,不说别的,这二人身上可都是带着功夫的,似乎还不俗,谁家的奴婢没事儿练那个?自从苏氏生子遇险以后,如意就更加肯定,小姐的差事,不是件件都能让自己办妥的,她只是个奴婢,即使有几分聪明,有几分伶俐,有几分圆滑,可她没有的东西更多。 所以从那时起,如意便没有了与这二人一争高低的念头,本本分分的做她的事儿,小姐似乎也知道她懂事,一直只让雪晴和玲子领二等丫头的月例,自己这个大丫头的地位,没有动摇分毫。 如意赶走心里的念头,快步走进茶水间,果真见玲子在里头。 “玲子,小姐叫你呢,看样子有事儿。” 玲子哎了一声,像只蝴蝶似的飞出了茶水间,几步便来到了上房。 “小姐,您找奴婢?”在秦黛心面前,玲子可不敢放肆,早在进门之前,她便放慢了脚步,稳了稳气息,生怕主子嫌弃自己莽撞。 秦黛心打量玲子一下,这丫头是个鬼灵精。倒也适合办这件差事。 “玲子,你过来。”玲子迈着小碎步上前。 秦黛心朝她勾了勾手指,低声道:“附耳过来。” 玲子只觉得自家主子这样像极了一只要偷嘴的狐狸。暗想恐怕又要有人倒霉了,她不敢拖拉。几步走到秦黛心近前,把耳朵送了过去。 秦黛心在玲子耳边耳语了一阵。 玲子越听越兴奋,不住的点头。 秦黛心说完了,又道:“我让如意给你支些银子,你去办这事儿,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玲子一笑,“小姐就瞧好吧。银子就不用支了,当初主子给您备了不少的钱,还都在奴婢这儿呢!” 对喔,当初慕容景以长公主的名义送自己回来时。给她准备了好多好多的银票,自己嫌烦,一直让铃子管着那些钱,连带着和许多的珍玩都放在次间里。 “好好,多拿一些。”当初自己不敢动那些钱。是因为二人关系不明,秦黛心不是贪财的人,哪会儿随便动?况且她颇有家产,确实没有用钱的地方。 玲子点了点头,自己拿了贴身放着的钥匙。去了次间,从几个上了锁的大箱子里拿出几个小匣子,最后挑了一个里头只装着五十两一张银票的匣子,从里头拿出四张银票来,揣在怀里头,又把所有的匣子放归原处,箱子锁好,最后又锁好次间的门,这才出府去了。 玲子直接去了柳记牙行。 这柳记牙行在台州城里还颇有名声,柳家人祖上便是做牙侩的,积攒了几代以后,便开了间牙行,靠着信誉和口碑在台州城里混了个不错的名声,富人家里买人,卖人,买卖田地,房屋都喜欢找柳记,一来二去的,柳记的名声越来越大,除了商人,现在台州城里不少官宦人家都找柳记做买卖。 柳家人丁兴望,掌家人柳洪浩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外嫁,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这四个儿子倒是都很争气,老大是长子嫡孙,自然是要接任柳家的事业,他习得一双火眼金睛,但凡是古玩器皿,玉石雕刻,没有能在他面前混过去的!替人鉴定这种事儿,小的牙行和牙侩是不接的,只有像柳家这样的世家,才敢接这样的买卖。 柳家老二擅经营,他把牙行上下打理的是有生有色,这人交际手腕超群,虽然出身不好,可却与不少有名望的人称兄道弟,这衙门口好像就是冲他家开的似的,只要柳家老二出马,即便是对着官家,也少有他搞不定的事儿。牙行要帮顾主办户籍,契约等事宜,虽说这些事都是按章程办事,没什么门路可走,可程序上的事儿,最经不起的就是推敲和拖,要是被人刁难了,手续迟迟办不下来,只怕牙行的生意就要做不下去了。柳家牙行也正因为有了柳家老二的关系,比其它的牙行办起事情来要顺利痛快的多,这也是柳家牙行受欢迎的理由之一。 柳家老三,老四,也是牙行里的支柱,这二人一个擅长看人,这买人的,卖人的,谁也别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这人是良奴,还是流犯,是生过病的,还是受过伤的,性情如何,他上下扫一眼,心里就有了数。一个擅长看地,看宅子,这地的说道并不大,好田坏田不用牙侩说,自有庄头把式告之主家,只是这宅子,讲究大了,风水如何,有什么玄妙之处,是否极利等等都有说道。没办法,古人重风水,迷信,买个宅子自然诸多挑剔,好在柳家老四是这方面的能人,柳家关于田地,宅子的买卖,一般都是经他的手。 去秦府上被如意看个正着的,是柳家的老三,擅长买卖人口的那位。 ps: 这周应该会双更,可恕恕对于自己的推荐位还傻傻分不清楚,啊…… 第五百六十八章 做笔生意 苏氏怕爱莲有不轨之心,因此给秦子赢塞了一个秀莹还觉得不够,又在秦黛心“无意”的提醒下,想着再买两个人送进来,一来这些人都是自己人,好监视爱莲,二来她也确实想让秦子赢身边多几个能干的侍候着。 只是这回买人,得有讲究。 首先,买回来的丫头岁数有讲究,不能大了,同样也不能小了。年纪大的丫头心思也大,年纪小了做不了活,还得养上几年不划算,所以苏氏直接跟柳家老三讲,要十岁,十一岁左右的女孩,身子骨要好,出身要清白,最好是受过调教,守理懂规矩,买回来就能用的。 其次,模样上有讲究,不能太出挑,也不能太差。丫头模样长得太好,总是祸害,即便是主子不会对她们有什么想法,可架不住美貌的丫头心气高,总想仗着自己的姿色勾引主子,要真把这样的买回来,只怕防都防不住,所以这样的不能要。太丑的就更别提了,在屋里近身侍候的,即使是不好看,但也不能丑了,你想想,万一长得奇丑无比,连看都看不下去了,还怎么让她侍候啊! 所以苏氏要亲自过问这件事,别人办,她不放心。想来想去,她就挑中了柳记牙行,让柳家老三把符合条件的丫头送过来,自己亲自挑选。 一般来说,小丫头的身价最低,只要五六两银子便可,长成的大丫头,容貌好的,识字又有手艺的,无论占了哪样都会贵一些,十五两到二十两不等,而一般的大丫头也只要十两左右。 苏氏为了找到心宜的丫头,给柳三开了天价,一个丫头五十两! 乖乖,这便宜仿佛从天而降啊!长得又不出彩,也不必什么都会的丫头。只就值个十两银子,这苏氏竟给五十两!可惜要的人不多,只要两个,如果她多买几个,自己单这一笔生意就能挣不少。 柳老三心花怒放,自然应承要好好办差,说好明天带着合适的丫头上门来。 不想他走的时候,被如意看了个正着。 秦黛心心里有了主意,便叫了玲子来,暗暗嘱咐了她一回。 玲子不管苏氏如何。她是睿亲王派来侍候秦黛心的。只有秦黛心的话她才听。所以当秦黛心让她办这件差事时。小丫头不但毫不畏惧,反而一脸的兴奋。 玲子也是要找柳老三的。 小丫头出了畅晓园,出了秦府。玲子是外地人,来台州没多久。自然不知道柳记的位置,不过好在柳记声名赫赫,好像没有人不知道它似的,玲子顺着三十字街,边走边打听,很快就来到了柳记牙行。 正街上一个显著的位置,平地起了一栋两层的小楼,六间格局的大铺子,门是四扇雕花大门。上头悬着一块锃明瓦亮的大牌匾,上头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柳记牙行。 玲子抬头看了那招牌一眼,这才台脚上了那几蹬石阶,进到屋内。 牙行的买卖跟别的铺子不同,自然屋中陈设也不同。这里没有什么柜台,货架子一类的,倒是有两个像书柜一样的巨大柜子摆在一侧,看起来是酸枝木的材质,里头分成好多个小抽屉,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铺子里地方大,挑宽敞的地方摆了几张椅子,几张小几,有三五个人正坐在椅子上,手里喝着茶,看起来十分悠闲。 这是牙行? 玲子皱了皱眉。 早有眼尖的小伙计发现了玲子,见她一身穿戴不俗,像是大宅门人家里丫鬟的打扮,便连忙迎了过来。 “这位姑娘,咱们柳记牙行价钱公道,信誉好,不知道你是想买人,买地还是要买卖房屋?”那伙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他谄媚,也不会觉得他傻气,这些笑看起来十分舒服。 玲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绽色的粗布短打,一看就知道是店里的学徒,这小伙计模样不出挑,可倒是有副好口才,伶牙俐齿不算,还特别热情。 “你们家三老爷在吗?” 那小伙计听了这个,当下便道:“你是要买人吗?”来找柳三的,都是奔着买人来的,只是一般的单子根本不会到柳三手上,只有确定是份大买卖,柳三爷才会亲自出面。 玲子点了点头,“算是吧。”她从衣袖中退出几个钱来,拍到那小学徒手里,道:“我家主人要买人,特意吩咐让我找柳三老爷说话。” 小伙计不动声色的收了钱,才道:“三老爷有客,姑娘若是不介意,就在一旁稍坐,等三老爷待完了客,我亲自去找他过来可行?” 玲子点了点头,这才挑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屋里陆续又来了一些客人,或是买人,或是买田,都在椅子里坐了一会儿,有负责的小学徒去柜子里拿了册子来,按照客人的要求一一查阅,直到找到让人满意的记录为止。 玲子也算开了眼界了,没想到那柜子是装记档用的。 就在这时,那个先前与她搭话的小伙计过来了,直道:“姑娘,我们三老爷请你过去呢。” 玲子连忙起身,跟着那伙计去了二楼。 一楼是散座,二楼是雅间。 玲子猜想,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有资格来到二楼找柳家的四位掌柜的做买卖,自己尚未自报家门,便能来到这二楼见柳三,想必是方才使了钱的缘故,那小伙计识趣的给自己美言了几句,才有了现在这个结局。 还真让玲子猜着了。 柳家做的是中介的买卖,既要跟富人打好交道,也得跟穷人打好交道,甚至于对态穷人比对待富人还要客气几分,富人买人,买地,只要你手里头有好货,就不愁没有生意上门;穷人则是卖人卖地,你做中间人的,只有把态度摆正了。心态摆正了,才会让那些想要卖人,卖地的穷人相信你,如果你做那昧良心的事情,只怕名声就要臭了,大家一传十,十传百,谁还肯把自家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柳家的家规中就有不许怠慢穷人这一条。 小伙计们常年在一楼忙活,见的人十有*都是穷人,没有什么偏得的油水可捞。像玲子这样上来就塞钱的更是少之又少。 那小伙计厚道。他得了玲子的钱。便觉得自己该替她说几句好话,因此当柳三问起他来的是个什么人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说谎,但还是偏袒了几句。只道:“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看穿着打扮不俗,身上有股子气势,小的想,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得脸的丫头。” 柳三听了这话,便点了头,反正自己也忙完了,不如见见,也许是桩大买卖呢?于是便让那小伙计带着玲子来了二楼。 那小伙计把玲子带到了二楼。指着一间敞开的房门道:“姑娘,这便是三老爷平时会客的地方,你进去吧。还有,咱们柳家家风正,是正经的买卖人。几位老爷都是人品敦厚的,屋里头还有侍候的丫头和小厮在,你别怕。” 玲子没想到这小伙计会跟自己说这些,当下笑了笑,“谢谢小哥了。”她把手伸进袖笼里,又抓出一把钱来,一古脑儿的塞到他手里道:“请你吃茶。” 小伙计脸一红,收了钱,飞快下楼去了。 玲子抬腿进了屋。 玄关处站着一个穿着嫩青色比较比甲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梳着一条大辫子,头上只带了一朵绢花,她长得倒是十分普通,可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亲切的眼神都会让人产生一种舒服的感觉。 “这位姑娘要见三掌柜?”那少女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鹂出谷一般,倒给她加了几分颜色。 玲子点了点对,“劳烦姑娘代为引荐。” 这柳记想得还真周到,想必平日里也有像自己这样的单身女客上门,所以他们便在二楼里安排来了接待女客的丫鬟。 那女子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姑娘请随我来。” 玲子跟在她后面进了正屋。 柳三笑着嘲玲子拱了拱手,“在下柳朝贺,我听楼下伙计说,姑娘要来买人?”他一面跟玲子寒暄着,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玲子,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见见打开。 到底是生意人,自然唯利是图。 玲子略微福了福,只道:“是我家小姐想挑两个得力的是,故而来找柳掌柜。” 柳三笑了笑,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不知道府上是哪家。” 玲子道:“三掌柜昨天还去过,秦家。” 台州有名望的人家里,姓秦的人家不多,数得着富贵的,仅有秦黛心他们这一家,在台州提起秦家,说的一般都是他们家。 “哦哦。”柳三反应过来,只道:“昨天是秦夫人要买人,今天,不知道是哪位小姐要买人?” 玲子道:“我家小姐排行第三。” 柳三也略听过秦家的事儿,知道这个三小姐现在是嫡女,全府上下都怠慢不得。 “不知道秦三小姐想买两个什么样的人?” 玲子没说话,还垂了眼睑。 柳三是生意场上的人精,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连忙对给玲子带路的那名婢女道:“暗香,去给客人泡杯茶来。” 那叫暗香的女子依言退下。 “这回可以说了吧?” 玲子点了点头,不慌不忙的道:“我家小姐有笔大生意要跟柳三掌柜做,就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胆量?” ps: 双更开始啦!亲们准备好了吗? 第五百六十九章 买人进府 大生意?买两个人而已,哪里来的大生意? 柳三看向玲子,见她一副郑重模样,不像是在信口开河说大话,心思便转了几转。 柳家家业不小,哥几个齐心协力,日子是一天好过一天。虽然老爷子放下话,不允许哥四个日后分家,可树大分枝,哪能四个兄弟一辈子都拴在一起呢!即使是他们哥四个没有意思,可保不齐以后几个小辈也这么想,家里孩子多,人多,这样一直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眼下父亲身子还算健壮,家自然不能分,可大伙心知肚明,日后老爷子若是不行了,这个家,是必分的。 如果分家,自己能得到什么? 老大是家里的长子嫡孙,又有一双火眼金睛的招子,这柳记牙行怕是要传到他手上了;老二擅交际,和各行各业的人都打过交道,跟衙门口里的几个老爷都称兄道弟的,日后即便不靠祖上,只怕日子也过得差不了。 皇帝爱长子,百姓宠幺儿。 老四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老爷子是最疼他的,日后分家,只怕家里的良田,宅子,大部分都要送到老四的手里。 只有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虽然有一身看人识人的本事,可说到底那也只是牙侩都会的本事罢了,若是将来自己离了牙行,单独做这营生,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难道分家以后自己一把年纪还要给老大做工? 柳三的脸色不断变幻着,他早就想过了,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偷偷置产是必须的,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所以近几年,他一面打理家族生意,一面自己偷偷的接一些不影响柳记名声的活儿,不记档,挣来的钱自然也不上交,把钱都留下来当私房。 看这丫头的意思。这个秦家的三小姐好像是为了什么而来,难道她知道自己这里有漏洞可寻? 柳三咳了两声,方才道:“不知道姑娘说的大买卖,指的是什么?” 玲子道:“柳三掌柜可是答应了夫人,帮她挑两个本分伶俐的丫头?” 柳三眯起了眼睛,终于知道猫腻出在哪儿了。 他如实的点了点头,“人我已经挑好了,想着明天就送过去,让夫人亲自过目。” 秦夫人只说要买年龄在十岁上下的丫头,模样要规正。但不能漂亮。举止要端庄。最好是受过调教的,还说要本分老实,心思纯良的。 柳三当时便想,怕是要买来侍候秦家的少爷的。又怕丫头长得太好了,心思多,所以才要老实本分又不艳丽的。他不是多事儿的人,根本不会去随意猜测主家的意图,只需按照主家的要求挑人便是,这笔生意简单又有赚头,做得好了,只怕能昧下七八十两银子。 他是很乐意接这样的生意的。 事成之后稍稍动动手脚,把二个丫头卖身得的银子按市价报上去便是。剩下的钱便可揣到自己怀里,神不知鬼不觉了。他昨天特意看了自己手里的名单,挑了八名符合秦夫人要求的女子,想着明天带去让她从中挑两个,自己就算完成了这个活计。 可听这丫头的意思。好像这里头另有玄机啊。 “三掌柜,不瞒你说,我家夫人要买的这两个人,是要送到小姐屋里的。”玲子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夫人的意思是想把她们当成小姐的陪嫁丫头。” 柳三听了这话,当下有所悟的“哦~”了一声。 当娘的要给自己女儿选两个本分老实的陪嫁丫头,为的不过是将来到夫家以后,自己女儿好拿捏,掌控这些人,若是添两个颜色好的,只怕将来姑爷看上了,给女儿添堵,当不成帮手,反成了祸害。 柳三点了点头,天下父母都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考虑啊!只不过,听这丫头的口气,好像那个秦家的小姐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啊! 玲子看出了柳三的疑惑,便道:“当着明人不说假话。三掌柜,我家小姐并不喜欢夫人这样的安排,所以才会让我跑这一趟。” 柳三是个知趣的人,自然不会去深究为什么三小姐不喜欢秦夫人的安排,只道:“那姑娘来,到底所谓何事?” 玲子一笑,道:“我们小姐手上有个小庄子,出差不错,庄子里还有一个酒坊也是她的产业。小姐不喜欢夫人的安排,想着让三掌柜帮帮忙,明天送去的人当中,安排两个我们自己的人进去。” 果然有猫腻。 柳三是何其精明的人,他一听玲子这样说,当下便全明白了。 “这个……”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道:“姑娘,柳家最重规矩,做生意不但要讲信誉,也得重规矩,你这么说,我很为难啊。” 没有拒绝,却说为难。 玲子一笑,只道:“我们不会让三掌柜难做的,三掌柜不是要送八个人过去吗?加上我们小姐送过两个人,正好十个。三掌柜把人送到秦府,至于夫人看不看得中这二人,便不用三掌柜操心了。我家小姐说了,她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如果三掌柜能给她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让三掌柜白辛苦一场的。”玲子从袖笼里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来,轻轻的推了过去,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夫人没有选我们小姐安排的人,这辛苦费也照样归三掌柜所有。” 柳三看了那银票一眼,颇为心动,二百两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如果真像这姑娘说的这般简单,倒可一试。 玲子自然看出了他是愿意的,便又道:“三掌柜放心,我家小姐是守信之人,经此一事,大家就算交个朋友,日后我家小姐庄子上的田地,下人,包括酒坊用人等事宜,还要多多仰仗三掌柜,咱们长来长往,生意嘛,谁会嫌钱多。” 柳三一个激灵。看来这位秦三小姐也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尚在闺阁中便经营不少产业,日后嫁到夫家,只怕也简单不了,保不齐有再打交道的时候。 柳三下了决心,当下道:“姑娘说得对,三小姐能看得起柳三,那是我的福分,只是不知道这人你们要怎么送来,这里人多眼杂。而且这细节之处。” 玲子当下道:“这个好办。我晚上派人把人送过来。三掌柜只须留在这里便是了,送人时,我会把她们的身世细节等事儿,一并交待清楚。三掌柜看可行?” “如此最好。”柳三把桌子上的银票往铃子那边推了推,道:“这个,姑娘先拿回去,等人带来了,再交给我也不迟。” 玲子一边起身,一边道:“我信得过三掌柜。” “我送送姑娘。”柳三不再推辞,要起身相送。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三掌柜事忙。留步吧!” 玲子自己下了二楼。 二楼那名叫做暗香的婢女从暗处走了出来。 “三爷,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那婢女忧心忡忡,似乎在担心什么。 “你怕什么,送到手的钱,不拿白不拿。那秦夫人性子绵软。不过是挑两个陪嫁丫头,谨慎一些罢了,哪里会探究这背后的事儿。再说了,她还未必能挑中那两个人呢!你别担心。”柳三爷搂了暗香,轻声道:“咱们手里有些钱,心里底气也足,日后我在外头给你置个院子,你把老娘弟弟都接进去,岂不方便?” 暗香听了这话便低了头,没吱声。 再说玲子出了柳记牙行,并没有回到秦府,而是三转两转去了陈记杂货铺,找到了陈掌柜,跟他说了秦黛心的安排:“小姐的意思是,让陈掌柜帮着选两个人进秦府,还要过明路,毕竟她们得先送到柳记牙行,才能进府。” 陈掌柜知道这明路指的便是卖身契一事儿,当下便应承下来,“这事儿好办,请玲子姑娘回去转告秦姑娘,我一准儿帮她把事情办妥,决不误了她的事儿。” “那就好。”玲子点了点头,又道:“雪晴还在那儿?” 陈掌柜也点了点头,“是啊,楚家的事儿包不住了,现在大街上关于楚家的流言很多,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了。雪晴姑娘守着的那个丫头,可能还要有大用场,咱们留在那儿的人都是男子,恐有不便,所以才会派了雪晴姑娘去看守她。” 玲子点了点头,便不再打听了。 “那行,您忙着,我走了。”玲子离开了陈记杂货铺,回到了秦府,把柳三的态度和陈掌柜的应承都一一说了。 秦黛心说了声“好”便不在言语了。 当天晚上,玲子便去铺记杂货铺领了两个十一岁上下的姑娘,拿着她们的卖身契,去了柳记牙行。由于是夜里,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根本不见人影,巡街的守卫也不知道躲到哪里赌钱去了,玲子三人很顺利的便到了柳记牙行。 柳三掌柜果然守在店里。 “三掌柜,这二人便交给你了,这是她们的卖身契。哦,还有这个……”玲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他道:“这个还请三掌柜细细看看,明日也好有个说辞。” 柳三接过来一看,是这姐妹二人的身份来历,过往等等,写的十分详细。 他揣在怀里,道:“放心吧,我晓得的。” 玲子点了点头,这才告辞,很快回到秦府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柳三带着十个卖身的丫头来到了秦府。 ps: 双更周开始了!初步定在上午十点一更,下午五点一更!当然,求票是必须的。恕恕求票票。 第五百七十章 苏氏挑人 苏氏在花厅里见了柳三。 “秦夫人,人我已经带来了,总共十名,个个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挑选的。”柳三拿着一个小本子站在厅里,对着座上的苏氏毕恭毕敬的说着话,那态度,仿佛他就是秦家的一个管家一样。 当然,这也不是柳三愿意的,这是柳家人的习惯,传承下来的习惯。虽然柳家现在富了,可论起地位来,他们还是极低的。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有杀”人们对牙侩的印象一直非常糟,觉得他们舌烂莲花,一嘴吃两家,靠嘴吃饭,唯利是图,因此牙侩的地位非常低,连正经的商人都比不了,属下下九流里头的人。 柳家是发达了,可他们是靠帮人牵线,从中牟利发达起来的,在那些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眼里,他们柳家不过是有几个臭哄哄的糟钱儿而已,比暴发户还不如。其实柳家人心里也苦啊!柳家虽然祖祖辈辈做牙侩行当,但他们都是守着本分的老实人,从没有做过拐卖,诱骗等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柳家人也是没有办法,为了生计才没法子继续着这个被人瞧不起的行当,如果他们都能考中个秀才,改换门庭的话,谁还乐意做这个? “您看您是不是过去看看?”此时的柳三与之前在牙行中的样子完全不同,在牙行时,柳三觉得他自己是主人,楼下的小崽子都得唤他一声“爷”不是?可在做生意时,尤其是在大宅门里头做生意时,他就像个孙子,货真价实的孙子。 苏氏点了点头,冲着身边的奶娘,燕氏道:“跟着我去看看。” 二人连忙称是,跟着苏氏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站着一排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女孩子。年纪都在十岁上下。 “秦夫人您看,这些丫头都是按着你的意思选出来的,她们中间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十岁,都是已经被教规矩的教养妈妈调教过了。懂规矩,识理数,买回来便能用。”柳三笑吟吟的说着,不是他夸口,在台州,做牙侩看人这一行,他柳老三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这位便是秦夫人,为人最是和善不过,她会在你们中间挑选两个人留下来,谁会得到这个机会。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还不快点向秦夫人问安?”柳三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他说苏氏和善,并非是空口说白话,想给主家戴高帽,而是他确实看得出来苏氏是个没主见且心软的人。所以才会如此说。 “见过秦夫人。” 十个女孩子纷纷行礼问安,她们动作还算整齐,让人看着心里舒服。 苏氏站在廊下的台阶上,慢慢的朝着这十个女孩子依次看了过去。 十个女孩子高矮胖瘦都各不相同,她们站立如松。后背笔直,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微微垂着头,既不显过分自卑,也不显轻浮,看着倒是不错。 苏氏其实心里没底,看人,挑人,她自问根本不行。她是落魄家里出来的,虽然念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但对于如何掌管一个家,如何挑选合适的人,她根本就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清楚。 当然,这也怪不得她,苏氏还小,她娘便走了,她大嫂宋氏又是个浑的,根本不会教她这个碍眼的小姑子什么持家之道,苏氏嫁人后又是做人妾室,根本没有资格掌家,就是方氏姑侄倒台时,她代为掌家那段时间,也是燕氏帮衬着,才勉强将府里的事情一一办了下来。这个家要是不交到林氏的手上,她怕是累也累死了。所以对于选人,苏氏还真没有什么信心。 这一点,她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昨天她就吩咐燕氏,选人的差事要交给她去办。不过苏氏也并不完全信任燕氏,她觉得燕氏是自己女儿的人,没准会受女儿的指使做出什么事儿来,于是便同燕氏讲,要她在这些里人挑出一半的人来,而她自己再从中选出两个人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与此同时,苏氏还让奶娘紧紧的盯着燕氏,不让她离开园子一步,更不允许外面人来接触她,怕的就是燕氏的女儿雪晴,又或是秦黛心园子里的什么人来给燕氏送信儿。 可以说,秦黛心把爱莲送到了春晖园的事儿彻底的刺激了苏氏,把她变成了一个偏激的母亲,苏氏过度保护秦子赢,排斥秦黛心的态度也让一直以来紧密的女儿关系出现了裂痕。 燕氏倒不觉得意外,本来嘛,这挑人的事情大都是要让屋里的管事妈妈看一遍,挑好了人,才会让主子出场在这些已经挑好的人里选出几个顺眼的来,这是规矩啊!可后来她发现,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为什么奶娘没事儿总拉着自己问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呢,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磕磕巴巴的跟自己说东说西,连上茅房都要一起去呢? 燕氏是什么人?她不但是炎黄的人,还是在府门里见识过风浪的,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奶娘的用意,无非就是看着自己罢了。她看穿了奶娘的用意,却不拆穿,反倒处处迎合,奶娘倒是省了不少的工夫,人也轻松不少,却不知燕氏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 燕氏想得很简单,如果三小姐要找自己,根本不是她们能拦得住的,就奶娘这点小把戏,在自己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果然,晚上玲子潜了进来,跟她交待了一些事情。 燕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些女孩子,目光略微在两个身影上停留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移开。 就在这个时候,苏氏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燕妈妈,你来挑人吧。” 燕氏连忙道了一声是,朝着那十个人走了过去。 她在第一个略微有些矮的女孩子面前站定,半天没言语。 柳三变是见惯了这个场景的,因此他除了对秦府的这位管事妈妈有些好奇以外,再没有别的想法。 反倒是苏氏和奶娘在一旁暗暗着急,这个燕氏搞什么鬼,怎么这么磨蹭。 大概那个女孩子也有这种想法吧。她只觉得眼前站了个人,可这个人只在自己的面前站着,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难道是自己身上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女孩有些慌神了。连忙抬起了头,眼中略有慌张之色。 燕氏看也没看她一眼,来到第二个女孩面前。 第一个女孩儿沮丧的低下了头,她怎么忘了,没有主家的询问,就是天塌下来,也得低着头的。 第二个女孩儿倒是没犯这样的错误。 燕氏等了半天。见她依旧纹丝不动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由得暗暗点头,当下道:“抬起头来。” 那女孩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五官平平,没有出彩的地方,但也不讨人厌。 燕氏知道苏氏买人是要送到秦子赢那儿的,人不能长得太好,但也不能太次。这丫头圆圆的小脸倒是很讨喜,也不会让人生厌,挺符合标准的。 “张开嘴……” 那女孩张了嘴巴。 燕氏没觉得她口中有异味,又看到了两排干净整齐的牙齿,很是满意。 “伸出手来。” 那女孩伸出一双手来。燕氏看了,眉头一皱。 这孩子的手生得又小又黑,而且手指特别短,日后也长不长,光看这一双手,就不适合去侍候主子,做个洒扫的丫头还差不多。 燕氏摇了摇头,暗道了一声可惜,才来到第三个女孩近前…… 这么一番严格,细致的考察下来,最终有四个人得到了燕氏的首肯。 “夫人,奴婢觉得这四个人适合留下来。”燕氏说完这一句,便退到一边去了。 苏氏的目光落到已经出列的四个姑娘身上。 燕氏在选人时,她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看着,倒也看出了几分门道。比如说第一个就落选的那个丫头,就是太没有耐心了,没等主家发话就抬起了头,这样的丫头买回来,很容易自作主张,还有那几个没被选上的,有的是面相不好,有的则是有口气,反正都有这样那样不讨喜的毛病。 眼前这四个…… 苏氏指着四人当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丫头问道:“三掌柜,这丫头怎么这么高,她的年纪不会是胡乱写的吧?”苏氏的意思是怕这丫头瞒年龄。 柳三听了,连忙道:“不会的,柳记信誉第一,从不会做这种事。”他拿出手里的一个小册子看了一眼,道:“这丫头生来就比平常孩子高些,她家里人个子都高,确实只有十一岁。” 十一岁? 苏氏觉得她都比秀莹都高,秀莹可是十五了呢! “你上前来。” 那个高个儿丫头走上前来,微微福了一福,“见过夫人。” 苏氏暗暗点头,觉得她礼数不错,“抬起头来。” 那丫头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来。 苏氏打量着她,只见她生得额头饱满,眼神清澈,似乎很有福相,这孩子长得也很安全,而且并不丑,只是不够惊艳罢了,她穿戴也很干净,衣裳虽然旧,但浆洗得十分干净平整,上头还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想必是用了草木灰来洗衣裳吧! “你叫什么名字,可认字?”侍候秦子赢的人,总不能大字也不识一个吧?总要略认识几个字的。 那丫头连忙道:“回夫人,奴婢叫登枝,略识得几个字。” 登枝?这个名字寓意可好,只不过,穷人家的孩子一般都叫个秀儿啊,朵啊,就算不错了,她怎么会有这么文雅的名字呢? 柳三看出了苏氏的心思,连忙道:“夫人,这孩子的父亲是个读书人,还中过秀才,本来家境殷实,不过是因为一些事儿,才落败的。” 苏氏觉得这登枝命不好,有些不喜,转念又一想,谁的命好会被卖来做奴婢?随即也就释然了。 “哦,是什么事儿。”这事显然引起了苏氏的兴趣。 “这孩子有个兄弟,三岁的时候被拐子拐走了,全家为了寻回这孩子,是散尽家财啊,可怜孩子没找回来,那秀才也被活活拖出病了,前年便撒手去了,这孩子的娘不管不顾的改了嫁,可怜这孩子没办法,只好卖身葬父了。” 苏氏听了,只觉得十分同情,她也是丢过孩子的,自是知道那种滋味,只不过自己命好,儿子回来了不说,还是个争气的。 苏氏不再多问,当下道:“这登枝便留下吧,喜鹊登枝,也是好兆头。” 柳三连忙道:“还不谢谢夫人?” 登枝连忙跪了下来,口中道:“多谢夫人。” 苏氏点了点头,“起来吧,你也是个苦命的。” 登枝这才起身,规规矩矩站到一旁去了,苏氏见了,就更满意了。 剩下的三个…… 苏氏干脆把三人一齐叫到近前来,命她们抬起头。 三个女孩连忙抬起头来。 头一个长得倒是干干净净的,虽然有些清秀,但绝处东上漂亮,只是略微上扬的眼角让苏氏想起了王氏和秦四小姐,当下心中不喜,便把目光移开了。 第二个女孩头发有些黄,个子矮不说,还特别瘦,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是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大的,都十二了,还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柳记牙行是不给人饭吃怎么的,怎么把人饿成这样?还有燕氏,她是怎么挑人的,竟然把这么个人选了进来。 燕氏似乎明白了苏氏的意思,连忙道:“夫人,这孩子身体没毛病,养养就能缓过来,她是识字的,而且擅绣,最主要的是八字很好。” 苏氏看了看燕氏,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说法,八字好?苏氏嗤之以鼻,心想你还懂这个?她想了想,问柳三道:“这丫头叫什么?” 柳三翻了翻手里的册子,连忙道:“叫陈小妹。” 姓陈? 苏氏皱了眉,她记得燕氏的夫家也姓陈,不会是…… “行了,就她吧!” 苏氏指着最后一个低着头,生得略微有些瘦小的女孩子道:“就她了。” ps: 求票票…… 第五百七十一章 燕氏去留 “行了,就她吧!”苏氏的手指向第三个女孩儿。 柳三见了,心里默默敲起鼓来,这一切都是巧合吗?怎么好巧不巧的两个被选中的人都是昨天晚上送来的人呢?特别是最后这一个丫头,秦夫人连看都没看,问都没问就定了下来,难道说一切都在那位秦三小姐的掌握之中? 柳三摇了摇头,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人送了进来,他凭白得了二百两的好处,苏氏这里也会给他一百两,去了上交的成本,这一桩并不难做的买卖,横竖只用了两天,他竟赚了二百七十多两,钱虽然不算太多,可来的容易啊!也算发了个小财。 “好的,还不快给夫人磕个头?” 那个连问都没被问一声的女孩连忙跪下,给苏氏磕了个头。 苏氏让奶娘给柳三拿了两锭元宝,柳三赶忙接了过来,又把两个丫头的卖身契给了奶娘,这才对苏氏笑咪咪的道:“承蒙秦夫人照顾我柳记的生意,日后如果府上还有用人的需要,您还来找我,我一保给您办得妥妥的。“ 苏氏自然没有说不的道理,这不过都是场面话了,日后怎么样谁能知道呢!牙侩两片嘴,好也是他,坏也是他,不过是件小事儿,没必要因为这一句话就得罪了人。况且今天这人买的,也算顺心。 打发走了柳三,苏氏便迫不及待的把新买的两个人叫进了厅里,想着要细打量一番。 先前那个叫登枝的丫头倒是过得自己这关,可是后来那个她冲动之下连模样都没看清,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就买了下来…… 苏氏暗想,若是人不好,便随便给她指个去处就是了,决不能让她进了春晖园。 苏氏落了上座。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个丫头。 一个高些,一个矮些,都老实的跪趴在地上。 苏氏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道:“起来吧。” 两个丫头又跪着欠了欠身,额头抵到了地面上。方才起身,皆是规规矩矩的站着,头垂得低低的,露出半个乌黑的发顶。 “抬起头来我看看。” 两个丫头连忙把头抬了起来。 苏氏折目光从登枝身上跳过,直接落在另一个丫头身上。 这丫头便是她情急之下买来的那个丫头。 苏氏对燕氏存了防备之心,特别是那个瘦不拉叽又姓陈的丫头,可怕她吓得够呛。她生怕那人是燕氏夫家的亲戚,是来浑水摸鱼的,又怕是燕氏得了秦黛心的授意,这才慌张的定下了最后一个丫头。连看都没看就买了下来。 现在再看,这丫头长得还算干净,脸上身上虽然没有多少肉,但气色还算好,比前一个黄不拉叽的好不少。五官还没长开,眉眼很变通,看着倒是一脸本份的样子。 苏氏指了指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连忙福了福身,脆声道:“回夫人,奴婢叫鲁翠翠。”那丫头声音干脆利落。听起来挺舒服的。 问什么就答什么,不慌张,不胆怯,没在府门里待过的丫头能有这样的反应,已经很好了。苏氏对柳三挑选的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几岁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做什么营生的?” 那丫头连忙道:“回夫人,奴婢今年十岁了,家里爷爷,奶奶都健在,除了爹娘以外,奴婢还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家里地少,人口多,除了种田,奴婢的爹和哥哥们还在农忙的时候外出做工,贴补家用。” 苏氏点了点头,又问:“可是年景不好,家里收成不行才卖了你?” 那丫头咬了咬唇,才闷声道:“奴婢的四哥今年就要成亲了,家里拿不出钱来,这才……” 苏氏听了,心里一阵发紧,当年自己也不是被哥哥嫂嫂卖了吗? “好了,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就留在咱们府里,我会让管事妈妈好好教教你们规矩,先前在牙行里学的那一套就做废了,妈妈怎么教,你们就怎么学。咱们府里规矩不多,可也不少,若是本份着当差,日后自然有你们的好处,若是偷奸耍滑,干了自己不该干的事儿,咱们府里可容不下,是一定要打发出去的。都听清楚了没有?” 两个丫头连忙称是。 苏氏点了点头,折腾了一早上,她也乏了,便打发燕氏道:“你给她们二人单独找个房间,先安置下,把穿的用的先备好,等把一切都熟悉起来,再一点点的教。” 燕氏点了点头,又对那两个丫头道:“跟我来吧!” 两个小丫头又朝苏氏拜了拜,这才低头跟着燕氏下去了。 奶娘打发了屋里头侍候的丫头,与苏氏道:“夫人,奴婢看着这两个丫头还算错,长得端端正正的,不是狐媚子,那柳记办事,还算牢靠。” “可不是,这送来的十个丫头,个个都是家世清白,头一次卖身的。我可不想买来两个被别的府门里打发出来的祸害,送到未阳那儿,早晚也得出事儿。丫头小好啊,什么都不懂,咱们还可以慢慢教,教成什么样是什么样的,总比那年纪大了,心眼子多有主意的强。” 奶娘也点点头,随后又道:“夫人,这两个丫头您打算交给燕氏调教?” 苏氏略微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奶娘又问:“您能放心?”她算是看明白了,大少爷不在的时候,夫人待三小姐就跟眼珠子似的,连两个小少爷都比不得,可如今大少爷回来了,又是官身,夫人看三小姐的心思就变了,只当一般女儿来疼,全副的心思都压在了大少爷身上。虽说是失散了二十年,一朝团聚,母子间亲香些无可厚非,可奶娘还是觉得苏氏做得有些过了。 只有奶娘这人忠厚有余,能力不足,嘴也笨,她习惯了以苏氏为天,想劝也不知道从哪里劝起,又想着三小姐性情好,即便是夫人待她不如以前亲近了,可毕竟是亲生的,哪里能亏待她,日后三小姐嫁人,还不是要倚仗自己的亲哥哥? 慢慢的,奶娘就对苏氏的作法表示了认同,所以苏氏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她知道苏氏对燕氏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从最初的完全信任,感激,慢慢的变成了如今这种利用和怀疑。 所以她才会那么一问。 “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咱们手里没人啊!”苏氏也不知后悔了,还是怎么的,口气酸溜溜的道:“当初我要是撑一撑,或许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偏阿离让我把这府里上上下下都交给林氏!她虽然叫我母亲,可到底二少爷不是我亲生亲养的,我看他们夫妻两与冯氏走得极近,只怕心里也没有我这么一位母亲,日后……” 奶娘连忙道:“夫人别乱想,你可是这府里正经的当家主母,谁也越不过您去,您放权把家交给二少奶奶管,那是你体恤二少爷身世可悲,若是这府中大小世务咱们不交给她,想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由此可见您是个宽厚的人,这全府上下对您都感恩戴德的,谁不说您的好?况且二少爷在商,咱们大少爷在仕,这两个能放在一起比?大少爷是咱秦家正经的嫡子长孙,二少爷呢?这比不得。二少爷若想长久富贵,只怕还要倚仗大少爷扶持,二少奶奶识文断字的,会不明白这个?您呀,把心放到肚子里头!” 苏氏心中微定,又道:“三少爷惯会读书,他们又是亲兄弟……”秦子诚和秦子义的感情很好,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儿,想当年他们是亲兄弟的事儿还没被掀出来的时候,两人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如今知道他二人一母所生,那感情简直是突飞猛进啊!秦子义会读书,小小年纪便已经考取了童生,今年下场若是考中一个秀才的话,未来必定前程似锦!秦子诚是他的亲大哥,与他关系又要好,他们二人要是合力的话,只怕府中局势又是一个光景。 奶娘听了,低头想了想,上前道:“夫人莫担心,二少爷是会念书,可中秀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单说以前舅老爷在家念书的时候,费了多少束修和笔墨啊,结果连个童生都没考过,三少爷虽然过了童生,可毕竟这秀才不是说考就能考上的,也许三年,也许十年都不一定!他年纪小倒是等了起,即便是中了秀才,还得备考举人,只有当了举人才能当官呢!咱们大少爷可不一样,现在就是四品的京官了,等三少爷中了秀才,没准儿咱们大少爷又升官儿了呢?” 苏氏细想了想,心里一阵欢喜,奶娘的话句句都说进了她的心坎里去了,可不是,谁能有她生的儿子优秀? “到底是把整个家交出去了,心里没底啊!这掌家之权要是还在我手上,这府里的婆子哪个不得听我使唤,还用得着燕氏留在这里碍眼吗?” 奶娘只道:“夫人宽心,到底燕氏是三小姐的人,不是方氏的人,即便咱们担心她,也不用拿她当贼一样防。” 苏氏想了想奶娘的话,觉得这话有道理,暗想是自己太在乎大儿子,才会这般紧张,草木皆兵了。 “也是,就让她先教着,等教完了,咱们看看效果再说。真要是让我用别的人,还不如这个燕氏呢!”府里的婆子都是人精,有那心思不正,胆子大的,自己未必能镇得住。倒是林氏,看着文文静静的,竟也是个茬子,管家这么长时间,府里什么乱子也没出过,倒是渐渐走上了正轨的样子。 ps: 带儿子打预防针…… 第五百七十二章 林氏有孕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外头有人求见。 苏氏一听是林氏屋里的妈妈,心里没由来的打了个突,她想了想,自己是林氏的正牌婆婆,难道还怕她不成,于是便让人将这个妈妈带了进来。 来的是林氏的陪嫁于妈妈。 于妈妈一身半新不旧葱绿色的绸子夏衫,底下套了条褐色绣红杉花的裙子。她挽了个普通的发髻,头上斜插了一支碧绿的花朵形状的发簪,耳朵上戴了一对赤金的丁香,手腕子上也戴着两只样式精致,分量不轻的赤金镯子。 苏氏暗暗打量这位于妈妈两眼,便移开了视线。这于妈妈是林氏的心腹,林氏如今又是秦家的掌权人,她这么打扮也不为过,若是穿戴寒酸了,那才是丢秦府和林氏的脸呢! 于妈妈见了苏氏,还未说话,便灿烂的笑了起来,她冲着上座的苏氏福了福,连声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 苏氏冷不丁听到“老夫人”三个字,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扔出去。 怎么回事? 苏氏知道于妈妈是位稳妥的人,她又是林氏的心腹,脸面,相信她也不会信口开河的胡乱说话,之所以会这么说,应该是事出有因吧? “哦,喜从何来啊?” 于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跟开了朵花似的,当下道:“恭喜老夫人要荣升祖母了。咱们二少奶,哦不,是咱们二奶奶刚刚看了大夫,被证实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哦!可是真的?”苏氏大概也被这个消息感染了,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真,比真金还真呢!” 苏氏欢喜的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之前林氏小产,自己还担心她会不会伤了身子,毕竟是头一胎,就那么没了。总有些说不过去。况且林氏心思太重,人总是忧郁的样子,自己担心她身子有了毛病,万一再怀不上可怎么好? 现在可好了,不管怎么样,这总算是喜事一件,值得高兴。 “奶娘,快去我屋里把那只麒麟玉牌拿来,再让人让库房里挑些补药来,跟我一道去看看。” 于妈妈见苏氏的欢喜都是发自内心的。心里的顾虑便散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苏氏不是方氏,这个女人没有方氏聪明,也不如方氏能干有手腕,可却是个有福气的。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子女,最重要的是脾气性情好,心也善,有这样的婆婆在,即便不是亲的又如何? 大小姐总算熬出头了。 奶娘年轻不轻了,可手脚却不慢,上回受伤以后,她吃了秦黛心的药救命,身子反倒比以前轻快不少。她很快拿好了苏氏要的东西。又用大红的缎子包了,这才跟着苏氏去了林氏的院子。 林氏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大概是要做母亲了,脸上带了几分羞怯。见苏氏来了。连忙要起身,还是苏氏三步两步走过去,直接扶着她道:“躺着躺着,前三个月可得小心。” 林氏听了苏氏的话,当下慢慢的朝着后头靠了过去,身后是一个又软又大的迎枕,是于妈妈特意让人开了箱子打出来给她倚着的。 说起来,怀孕初期还真的容易腰酸,起初她也没怎么注意,要不是今天差点晕倒,她也不会想起来找大夫瞧瞧,这一瞧,还真就看出事儿来了。 当然,是喜事。 “母亲,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林氏又拿眼睛瞟了一眼于妈妈,当下道:“母亲要来,你也不拦着点,就这么点小事儿,怎么能劳动母亲。” “是奴婢考虑不周。”于妈妈连忙伏身认错。 苏氏连连摆手,“怪她做什么,这是大事。可派人通知二少,二爷了?”从今后该改口了,有了孩子的人,怎么好再被叫成二少爷。 于妈妈连忙点头,“已经派脚快的小厮去寻二爷了。” 林氏双手放在尚未隆起的肚子上,不免猜想着那个傻子听到这个消息时该是如何的欢喜。 要说现在的日子,林氏那是一百个满意,自己把持着府中的大权不说,婆婆又是个好说话的,从不刁难她不说,还十分体贴,最重要的是现任婆婆婆不会把手伸进自己房里,往屋里给丈夫塞小妾,娶平妻!哪怕自己没能怀孕,婆婆也没多说什么,体贴的告诉自己,好好养着,孩子是一定会有的。 只是自己这一支现在算秦家的二房,虽然名义上秦子诚是记在苏氏名下的,可他到底不是正经的嫡出,自己肚子里的这个,虽然是秦家孙子辈的头一个孩子,但却不能算是正经的嫡出,也不知道婆婆心里会不会膈应。 想到这儿,林氏的语气更加柔和了起来,“只是小事儿,怎好劳动母亲。”不知道婆婆会怎么想,林氏一想到自己之前失去的那个孩子,心里一阵发虚,脸也白了起来。 苏氏抚了抚林氏的手,当下道:“这怎么会是小事儿呢!这可是秦家血脉的大事儿。你可不知道,老爷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了,这下好了,老天有眼,咱们秦家有后了。” 虽然说苏氏对秦从文早就死心了,可他到底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当然,只是名义上的。现在秦家真正撑门顶户的人是秦子赢和秦子诚,前者是个四品的京官,许多人家知道了以后都一改常态的巴结上来,比起以前来,秦家现在有点像香饽饽的意思;生意上的事儿则是由秦子诚全全接手了,秦家的大小生意,南北买卖,都由秦子诚打理,与秦家有生意往来的人都知道秦家二公子做生意地道,讲究,也都愿意跟他打交道,相比之下,生意倒是比以前红火不少;还有就是秦三公子秦子信,他在台州有名的山麓书院念书,那里的山长对秦子信十分看好,说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一来二去的,台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了台州秦家出了个会读书的。一时间反应各异,有不屑的,认为你即便是会读书又能怎么样?你的出身还是经不起推敲,也有动了心思想与秦家结亲的,早早的把这个会读书的女婿拿下,省得日后真考上了,再瞧不上自己家的门第…… 总之秦家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秦家了,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苏氏也就放下了心里的那点小疙瘩,男人指望不上。她就指望儿子了。所以即使是秦从文跟彭氏那个女人躲到乡下去双宿双飞了。她也不生气,反倒有种眼不见为净的感觉。 林氏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苏氏看,见她脸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反倒还有几分真心诚意的意思。当下心里便松了松,试探着道:“母亲,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男女都好,总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生了闺女有什么关系?你们还年轻,将来还会生老二,老三,总有男有女的。”苏氏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林氏的顾忌所在。 林氏听了只觉得心里感动。嚅了嚅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氏又道:“倒是你,得好好养养,瞧这脸白的,是不是累着了?你也是个糊涂的,怎么都两个多月了。才发现?大夫怎么说的?” 林氏低着头,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府里事儿多,媳妇儿又是个笨的,处理起事情来,难免比旁人费些工夫。这阵子只觉得累,媳妇儿也没多想,哪会想到有了身子。” 于妈妈心里暗急,这个时候也顾不身份不身份的问题了,她连忙道:“大夫来时说了,大奶奶身子底子还算好,这胎时日尚短,别的倒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她脉相稳固,只要在前三个月的时候小心一些,多休息便是了。”于妈妈说完了这番话,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本就怕苏氏以养胎安胎之名夺了林氏手中的权,才会不顾一切的接话,想着把话题移开,哪成想说来说去,就又说到休息上去了,这么一来,不是给人留了机会吗? 果然,苏氏想了想,便问道:“府中老老少少,主子奴才的加在一起也有百十口人,事务烦杂,你一个人应付这些事情是累了些,要是以前倒也罢了,你年轻,累一些就当是历练了,加以时日再处理这些事情,必定得心应手。可现在你这身子,再这么劳心劳力的,怕是吃不消。”她说完这些便,便垂头沉思起来。 于妈妈战战兢兢的听完了这一番话,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氏倒没有多大表情,只是心里也猜测着苏氏到底是要趁这个机会把权力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趁机往自己身边安放什么人。她虽然对未知的前境有些许担心,但却并不像于妈妈那样紧张,一来是她了解苏氏,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适合掌家,三天五天的或许还能坚持下来,时间长了,只怕这府里就要乱了;二来嘛,苏氏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段厉害的并不是她屋里的人,成了她心腹的又没有监视自己的那个本事…… 所以林氏并不担心。 就在这时,苏氏也抬起头来,道:“你看这样好不好,平日里除了让几个管事妈妈多分担一些以外,我让阿离来帮帮你,她年纪也不小了,持家这种事情早早晚晚也是要学的。我知道你才学兼备,你这个做嫂嫂的,不要嫌她愚钝才好。”话说到这份上,就是不容质疑了。 林氏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一时间便有些呆住了。 ps: 第二更送到,亲们,恕恕很有诚意的,扔个票票看看吧…… 第五百七十三章 林氏思虑 直到苏氏离开林氏的院子,林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不过神来。 千想万想,没想到婆婆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三小姐…… 这比夺权,安插眼线都要麻烦的多。 于妈妈在一旁侍候着,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林氏的眼色,轻声道:“奶奶,您愁什么呢?夫人不过是想让您教教三小姐持家之道罢了,咱们就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藏私,遇到事儿的时候您再提点两句不就得了?”于妈妈想得很简单,她总觉得秦黛心未必有传言中那么厉害,什么斗倒方氏姑侄,吓走了秦凤歌,整治府里跟夫人做对的小姐……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做的?没准啊,这一切都是大少爷的主意,只不过外男不好过问内宅之事,所以便推了三小姐来挡一挡。要说这些事儿都是秦子赢干的,她信,可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秦黛心做的,于妈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林氏听了这话,不但没有一展笑容,反而把眉头拧得更紧了。 “哟,我的祖宗,这会儿您可别皱眉,当心影响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是个苦瓜脸。”于妈妈是林氏的陪嫁妈妈,是个极稳妥,极有生活阅历的人,当初家里把她陪过来,也是看中这一点。 所以林氏对于妈妈在生活方面的知识一向很信服,听了这话,忙把眉头舒展开来,自己长得不差,二爷也俊秀,要是生出个苦瓜脸的孩子,那可糟了。 于妈妈见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才问道:“奶奶,夫人既没夺您的权,也没有往咱们身边安排人。府中大小事宜均由您自己作主,您还愁什么呢,左右不过就是教教三小姐东西,这也没什么难的。” 林氏有苦说不出。 三小姐秦黛心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只是于妈妈没眼她接触过,还没见识过她的厉害,自然就把她想成了是个无害的。 林氏叹了叹,但愿三小姐不是个那么小家子气的人,若是自己没看错的话,小小的秦府。只怕都不够人家看的。心大了眼光自然就远…… 正想着。突然听外头热闹起来,院子里有人道:“恭喜二爷,贺喜二爷!” 接着便是如潮水般的祝贺声。 “好好好,一个个儿的都在这儿等着我呢~喜子。看赏~” 外头又是一阵欢天喜地的谢赏声。 林氏脸一红,神情也不自然起来。 于妈妈在一旁看着高兴,天知道自家小姐有多久没这样开心过了,先前那个方氏,简直就是林氏的灾难,她自己一心想攀个富贵亲家,结果却算计到自家小姐身上来了,差点就把那个什么齐家的女儿娶了进来,连小姐肚子里的骨肉也不放过。起初自己还纳闷呢。不管怎么说小且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方氏的嫡亲孙子,孙女,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盼来了,怎么就舍得下狠手呢?开始她还想着方氏是个不钱不认人的。为了要攀附齐家,这种残害骨血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后来有了方氏姑侄倒台的事儿她才明白过来,呵呵,却原来二爷根本不是方氏生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哪里来得孙子?手下得再狠,自然也都是不心疼的。 帘子一挑,屋里走近一个人来。 正是春风得意的秦二爷。 于妈妈赶紧迎了上去,朝着秦子诚福了福:“二爷,可要恭喜您了。” 秦子诚看重林氏,自然就爱屋及乌的把于妈妈当成了自己人,于是上前虚扶了一把道:“同喜同喜,于妈妈又何尝不欢喜?” 于妈妈是林家的忠仆,对林清月嫁过来近两年却没怀孕的事儿,最着急的那个人就是她,天知道她求了多少神佛,才能盼到自家小姐守得云开见月明,真是老天有眼啊! 于妈妈听了秦子诚的话,不由得红了眼眶,随即连忙忍了,大喜的日子,自己这般,实在是大煞风景!她该回去给菩萨上柱香,顺便让人写封信回京城报个信儿,让老爷也欢喜一回。最得要的是自己得给这小两口留点空间,想必夫妻二人此刻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要说。 于妈妈见秦子诚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家小姐看,又见林氏低着头,一副含差带怯的模样,心里既高兴又欣慰,没有比小两口亲亲热热,夫妻同心更好的了!说起来这二爷还真是好性情,跟自家小姐成亲这么长时间了,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像是蜜里调油似的,即使是方氏主张着给他纳妾娶平妻,二爷也总是一副爱理不爱的模样,心里凡事以小姐为重。如今府里的女主人换了苏氏做,再也没有人逼着二爷娶平妻了,两口子的感情越来越好,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欢喜,加上小姐现在又有了身孕,是正经的喜事儿,想必二爷的心再也移不到旁处去了。 于妈妈满意的笑笑,朝着一旁站着的丫头们挥挥手,下人们悄悄的退了下去,于妈妈自己也往外走,边走边想,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秦家这几位爷倒是都跟老爷不同,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出来谁像秦从文那般喜女色,不务正业! 真是可喜可贺…… 秦子诚也自然注意到了屋里下人们悄悄离开的事儿,他忍不住调侃妻子道:“你看看,下人们倒也知趣,知道咱们有悄悄话要说,全都有眼色的退下了,看来,这赏钱还要再发一些才好。” 林氏啐了他一口,万分娇羞的道:“呸,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秦子诚是个难得爱开玩笑的人,当下坐到林氏的身侧,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正经?我要是正经,现在你肚子里怎么会多了这么个小东西?”秦子诚伸出宽厚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放在林氏尚未隆起的腹部,轻轻的抚摸着,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林氏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知道二爷是个爱孩子的人,两人刚成婚的时候。他就经常拉着自己说关于孩子的事情,总是幻想着日后他们会有几个孩子,有男有女,他要给他们什么样的生活,教孩子什么道理,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那个时候自己就想,她会是个贤妻良母的,到时候她要好好的教导孩子们读书,让他们都能成为像父亲那样博学的人。可是她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哪怕二爷没说过一句重话。还宽慰着自己,自己的心里也是十分不舒服的。成婚一年多,却没能给秦家生个一男半女的,林氏心里有愧。虽然大夫说过自己的身材没有问题,但是自己就是怀不上,也许是自己前辈子欠了债,所以今生没有子孙缘? 林氏是在封建制度下成长起来的女子,家里是书香世家,自幼她便是读《女戒》《妇德》之类的书长大的,她深觉为人妻者,该开明大度,为夫家延续香火。自己既是不能生,就该自觉的为夫君挑选两个身世清白,模样出挑的的纳进来,日后若为秦家产下子嗣,便抬成姨娘。生下的孩子可以养到自己的名下…… 林氏的打算还没开始正式行动起来,方婉茹便来了娶平妻这么一出,平妻和妾可不是一回事儿,连自认大度的林氏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怨之心来……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林氏的心思转了几转,方才把苏氏来过的事儿与秦子诚说了。 秦子诚听了,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道:“会给你造成困扰吗?” 林氏认真的想了想,才摇摇头,“困扰到不至于,只是三小姐那么聪明,我怕自己没有什么可教她的。” 秦子诚轻轻的叹了一声,才道:“你别想那么多,小妹她自小,嗯,便跟普通人不一样,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以后,她也算成长起来了,性子变得越来越好,想必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你想想,母亲对我们是多么宽容?我现在还记在嫡支这一头,整个秦家也由你掌握着,日后只怕生意上的事儿,大哥也不会插手,家里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所以对母亲,咱们不能有怨言。” 林氏娇嗔的道:“哎呀,我不就是怕教不好小姑嘛,你瞧瞧你,我什么时候怪母亲了。” 秦子诚见她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羞怯,仿佛又像二人刚成婚时候的模样,甜蜜中又带着期待,让人忍不住心头一热。 “那个,嗯,你大度我是知道的,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不会给你添乱的,你现在这种情况,旁人也不会说你什么,平日就让于妈妈指点她好了。”秦子诚拂去心头的热流,正经的道:“没准啊,人家还看不上这活计呢!你不知道吧,小妹那个酒坊干出名堂来了,人家的酒现在卖的特别好,除了咱们大雍,邻近的几个县都去小前庄订酒了,听说他们的酒都不够卖呢?” 听到这个消息,林氏也有些愣神,原以为那庄子小而破败,经营不出什么样子,不想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是吗?那酒怎么样?你尝过?” “前些日子和陈老板吃饭,便点了这小前庄的酒,口感好,度数也高,辣口爽口却不上头,即便醉了,第二天起来也清清爽爽的,一点也不头晕……” 林氏微微想了想,才一展笑颜,“三妹妹这番会经营,想必手段不低,不说别的,单是要认人识清的担起这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宜便不是简单的事儿。” 秦子诚点了点头,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 林氏望着远处若有所思,跟她学掌家?谁跟谁学还不一定呢! ps: 感谢了了轻烟同学投出的宝贵粉红票,谢谢支持~下午还有一更~ 第五百七十四章 秦黛心知道苏氏的打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燕氏亲自过来的,把苏氏的打算跟她一一讲了。 “夫人说小姐年纪到了,明年及笄后便要议亲了,这掌家之事儿也该学起来,别到了夫家闹笑话。”燕氏垂着头,不得已把苏氏的原话学了一遍,可心里却对苏氏的想法感到啼笑皆非,闹笑话?闹笑话的那个人指不定是谁呢! 秦黛心懒懒的歪在炕上,似乎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唉,春困秋乏夏打盹儿,还真是这个理儿啊! 燕氏默默的看过去,只觉得自家主子气定神闲的坐在那儿,似乎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却不想,秦黛心对她的话,根本没走心。 燕氏以为自家主子怒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近些日子以来,她把苏氏的转变都看在眼里,也暗暗的为秦黛心不值,可是人家毕竟是母女,有什么事情都轮不到自己插嘴,况且自家主子也不是软性子,不是谁想拿捏都能拿捏的住的。 燕氏觉得自己是在瞎操心,索性就不担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把苏氏还当主子一样敬着,只要干好主子交待的事儿,便行了。 燕氏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猛瞧。 过了好一会儿,秦黛心才醒过神来,问道:“你看我娘是什么意思?” 燕氏细想了一下,才道:“奴婢觉得,夫人这么做倒不是针对二奶奶。” 秦黛心微微的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道:“那就是针对我了?” 燕氏听了,自然沉默不语。 燕氏是什么地方出来的,苏氏这点小把戏她难道还看不出来? 秦黛心侧过身子,盯着她道:“秀莹不是已经去了吗?想必不是要和爱莲一争长短的。那丫头,论姿色只怕连爱莲的一半都及不上,她既是派了人监视爱莲,自然也要给我找点事干。呵呵。”秦黛心笑笑,这才道:“我娘还算聪明。知道想看着我并不容易,干脆给我找点儿事情做,让我自顾不暇。” 燕氏暗中点了点头,主子并没有被母女亲情冲昏头脑,心里头清楚着呢! 秦黛心歪着头看了看窗外无限好的风景,窗外阳光明媚,到处都是太阳的味道,暖哄哄的,院子里柳木成行,几株一人多高的大盆影绿意盎然。身姿绰绰。宽大肥厚的叶子肆意的伸展着。一点发蔫的迹象也没有。几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拎着铜壶在浇水,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大好的时光,本该肆意挥洒的青春,享受这世间最纯净的空气。可她呢?被困在这小小的笼子里,竟然进退不得……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才转回头,又问燕氏:“那两个人调教的怎么样了?” 燕氏嘻嘻一笑,才道:“炎黄的人,还用得着教吗?只不过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被苏氏挑中的两个人,正是玲子送到柳记牙行的那两个人。 秦黛心点了点头,“她们到底多大?” “回主子,看着是长得小了点。可年纪都不小了,那个叫登枝的已经十七了,而那个翠翠也十六了。两个人都善解风情,什么都懂。” 燕氏这话说得可就含蓄了,秦黛心听得懂。又好奇的问了一句,“炎黄里还真有这样的人?” 玲子找来的那两个人,在炎黄做探子工作,她们和普通的探子可不一样,她们是牺牲身体,做特殊工种的探子。 秦黛心就想找两个这样的人,看着小,不起眼,可稍微的打扮一番,就是风情万种,这两个人放到春晖园去,可以教教爱莲如果把自身的魅力放到最大,关键时刻也可以做一做反而教材,总之秦黛心就想找两个了解男人,能帮着爱莲迅速成长起来的人。 她想好这个计划以前,还担心找不到可用的人,没想到玲子去找了陈掌柜以后,陈掌柜当下表示自己手里有这样的人。结果不费吹灰之力,玲子就给柳记牙行送去两个看起来长得小,实际上已经十分成熟的人。 “主子,炎黄的情报网遍布各地,什么样的人都得网罗,不过咱们是不会做那些逼迫的事儿的,像她们这样苦命的姐妹,一般都是身世凄惨,活着与死了根本没有区别,她们心甘情愿为炎黄卖命,是想帮着家人报仇,才会苟活。” 秦黛心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要知道前世,她也做了不少与色%情相关的任务,虽然行动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过不能把控的危险,但她也做过很多思想准备,要知道万一哪个环节出错,直接就会导致出任务的人遇到无法估计的情况,这种情况一旦出现,直接考验的就对你的应变能力。如果你反应够快,运气够好,很可能就会逃出升天,顺利完成任务;反之,你的下场就会很惨,死,恐怕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你得到了解脱。 “尽快让她们通过我娘的考验……” 燕氏点了点头,“奴婢一定尽力,只是看夫人的意思,嗯,怕是不想再让奴婢留在那里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秦黛心早就通过苏氏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考虑到了这一层。苏氏之所以现在还留着燕氏,不过是担心自己没有人手去调教那两个刚买进来的丫头而已,一旦这两个人进了春晖园,只怕燕氏就得回畅晓园来了。 “那就回来吧!”到那时候,英娘的病也好利索了,苏氏身边还会多一个心思细腻的韩月娘,她身边的危险也没有了,燕氏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卸磨杀驴,就是指这个吧! 燕氏巴不得回来,自然应了。 “你回去吧,我娘要是问起,你就说我知道了,下午得了空儿,我就去二嫂那儿一趟。”秦黛心对林氏真心讨厌不起来,但她也不是自来熟那种人,除了表面的和谐,她也不愿意去维护那所谓的感情,不过苏氏既然想让林氏拴着自己,自己就做做表面工作,也算成了她们母亲的情分,算是自己为苏氏做得最后一件事儿吧! 燕氏见秦黛心没有了别的吩咐,这才道:“是,奴婢知道了。”这才行礼退下,转身出了屋。 秦黛心略微想了想,起身喝了一口茶。 屋外的玲子听到了动静,连忙进来看了一眼。 “小姐怎么不叫奴婢?” 秦黛心无所谓笑笑,道:“这点小事儿,我又不是没有手。”她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杯,才道:“二嫂有了身孕,我理应去道喜的,玲子,咱们是不是也该送点什么?”听说苏氏去的时候,拎了不少补药,还送了一块麒麟送子的玉牌,自己是这孩子名义上的亲姑姑,也该送点什么不是? 玲子想了想,才开口道:“按理说,孩子出生,洗三,做姑姑的都要送东西。现在,只是二奶奶怀孕,用不着吧?不过小姐要是与二奶奶关系好,倒是可以送一些用的东西,吃的就别送了吧,怀孕的人都有忌讳。” 秦黛心觉得玲子说得有理,自己去时总不好空着手,只是该送点什么呢! 玲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忙道:“小姐想去看看二奶奶?” 秦黛心若有所思,“不是我想去,是夫人想让我去。” 玲子不懂,不过她知道小姐的事儿不是自己能掺和的,小姐想让她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不然她也不敢多问。 玲子从一旁小几上拿来一把扇子,一边给秦黛心打扇,一边想着次间放着的那一大堆东西,那可都是王爷给小姐寻来的,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呢!按理说随便拿出一样来送人都是足够的,可玲子觉得当初不得以送了一尊墨玉寿星给方氏已经是对不起王爷了,如果再送出去什么,可就太白瞎了,白瞎了王爷的一片心。 秦黛心没这个自觉性。 “玲子,你去翻翻那堆东西,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找出一件来,下午跟我去二嫂那儿一趟。” 玲子听了这话,扇扇子的手就是一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她的这点小反应全然落在秦黛心的眼里。 “怎么了?” 玲子又猛力摇起扇子来,道:“没什么,奴婢是觉得那些东西都是,王爷的心意,哪儿能轻易送人。”当初王爷一片苦心,以长公主的名义送了小姐几大马车的玩意儿,件件珍贵不凡,心意十足!王爷是想让小姐多些体己钱,才会下了血本的淘弄好东西,这些东西日后都是小姐的嫁妆,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呢! 秦黛心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还心意心意的。可笑过之后,又觉得有几分道理,细想了下,才道:“好吧,本小姐又不是买钱,咱们上街买点东西送二嫂,你们家爷的东西就留着好了。” 玲子听了这话,才高兴起来,手里的扇子一阵猛过一阵的扇了起来,还臭屁地道:“呵呵,东西都是小姐的,都是小姐的。” 秦黛心看了玲子的表情觉得好笑,慕容景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心里,自然是慕容景重要一些。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儿。 “行了,让人打水来,收拾收拾,咱们上街去。” ps: 第二更送到。最近风好大啊,刮的恕恕眼睛都肿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声讨楚家 秦黛心简单洗漱一番,换上男装,带着同样做了男装打扮的玲子上了街。 台州城热闹非凡,到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天气那么热,日头那么毒,可是依旧没挡住消费欲高涨的人们,街道两旁的店铺都人满为患,小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到处可见为了生计奔波的人们。 秦黛心来到这里才一年的时间,每次上街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有时候她会恍惚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某个影视城,一不小心成了人家拍摄场地里的群众演员,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仔细的盯着街上的一景一物看,甚至连匆匆路过的人脸也不放过,想着或许她会在某个角落里发现隐藏的现代工具,又或者见到什么熟悉的人,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假象。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黛心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慢慢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街上到处散发着八卦的味道。 各个茶肆,酒馆,菜摊里,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大家表情夸张,肢体语言更夸张,不是三五个凑在一起连笑带暧昧的,就是几个人围成个小圈子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秦黛心想了想,就冲着玲子笑道:“走,咱们也进茶楼听听乐子去。” 玲子一向对秦黛心的话无条件服从,秦黛心说月亮是方的,她不止会点头同意,还会极其认真的说“真的特别方”,所以玲子从不会像如意那样,劝诫她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别说一个小小的茶楼,秦黛心就算是要去妓院,玲子也绝对会吭都不吭一声的跟着。 这个时候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满大街都是茶楼,酒肆。即便原本不是做这个生意的摊位,也会在盛夏的时候改变经营项目,支几张桌子,凑几个凳子,挂上一块写着大大“茶”字的幌子,卖起茶来。 生意人嘛,什么好卖卖什么,谁还不想多挣几个铜板? 秦黛心信步走进一家看着模样还不错的茶楼,玲子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一个肩上搭着白色汗巾,手执铜壶。头戴青帽的店小二迎了出来。“两位里边请。” 秦黛心去过酒楼。去过摔跤园子,也去过戏园子,说书场,唯独没来过茶楼!这次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二人也不要什么雅间。就在一楼大堂里挑了一个视线好的地方坐了下来,本来嘛,她们就是来听热闹的,去雅间能听到什么?还是坐在四处通风,视野极佳的大堂中,才能听到她们想听到的。 “两位瞧着面生?头一次来?”店小二热情好客,一边帮着擦了擦桌子,一边搭讪着。 秦黛心沉默不语,倒是玲子用带了官腔的语气回道:“小二哥眼睛真利。你猜的不错,我们爷是京城来的。” 秦黛心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左顾右盼的模样还真像是在打量,比较什么一样,她脸上十分淡定的表情。更让店小二觉得此人大有来头。要知道这庆丰茶楼在台州可是鼎鼎有名啊,百年老店,装潢一流,这楼上楼下,屋里屋外都是按着当下最风雅的样子设计的,家什考究,茶具高档,茶叶就更不用提了,都是老板亲自去南方精挑细选买回来的,在台州城里绝对的独一份儿。店里的茶点,小吃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出自名师之手,有很多人来庆丰茶楼喝茶,都是冲着自家的小茶点,干果来的。 店小二觉得自己底气足,京城来的又怎么样?在台州,你根本找不到比庆丰楼更好的茶楼! “哦,原来是京城来的贵客,不知道你二位用点什么?” 玲子见秦黛心还是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店小二的话听进去似的,她转念一想,也对,小姐不是要来看热闹吗,怎么会在意自己喝什么呢! “给我们爷来壶冰沁。”顶极好茶,每年进贡给宫里的就那么几斤,几位亲王里头,只有慕容景和当初风光一时的庆安王能得着点,别人怕是听也没听过。 果然,小伙计一脸苦瓜样,“爷,小店没有。”这个茶,听都没听过啊! “那来壶银霜。”玲子的坏心眼儿上来了,她头一次发现难为店小二也是有乐趣的。 店小二挠了挠脑袋,这茶都是京城有的?怎么听都没听过?没道理啊,老板不是常常说自己网罗了全大雍最好的茶叶吗?除了玉皇大帝喝的茶,自己店里都有,怎么人家京城来的客官点的这茶,自己连听都没听过呢? “爷,没有。” 玲子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哎,想喝点顺口的都没有,这样吧,把你们店里最好最贵的茶来上一壶,再来两样茶点,挑不甜腻的上,再来两样干果。还有,把西瓜刮皮去籽切成丁装盘,盘子底上铺上冰,西瓜上头撒点糖,插几个细小的竹签子。葡萄有吧?”台州的葡萄怕是还没熟,可南方的葡萄应该已经下来了,秦家早在几天前就接到了南方庄子上送到的葡萄,想必这里应该也有。 小伙计有点傻了,本能的点了点头,木头似的回道:“有” “把葡萄粒用剪子从串上头剪下来,放在水里撒几勺白面好好洗洗,也来一盘玲子顺手掏出一锭小元宝来,足有十两,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小声道:“手脚快点,剩下的赏你了。” 这话总算有了效果,小伙计终于醒过神来,兴奋的揣着那锭银元宝去了后厨。客人难侍候不算啥,茶的品种没听过也不丢人,得着打赏才是真格的,你瞧瞧,十两银子啊,去了茶钱,还能剩下一小半,够他三四个月的工钱了。 等小伙计走了,秦黛心才带着笑的转过头来,用手里的扇子轻轻的敲了玲子额头一下,低声道:“你呀你,玩够了?” 秦黛心一心二用,一面听着厅里的八卦新闻,一面听着玲子打趣那小伙计,她不在乎钱,也不在乎玲子偶尔这么搞怪一下,毕竟跟着自己的人心里压力都大,偶尔小小的抒发一下,也是能有益身心健康的好事儿,玲子这种表现就跟后世去超市里捏方便面的人是一样的,都是发泄的一种方式罢了。 玲子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往秦黛心的方向靠了靠,悄声道:“小姐,都听到什么了?”她方才只顾着玩了,都忘了要听八卦了,现在那小伙计走了,没得完了,才想起问正事来。 听八卦这种正事,还真是多多益善啊! 秦黛心压着笑,眼睛精光一闪,轻声道:“楚家的事儿,尽人皆知了。”说完还朝着厅里其中的一桌扫了几眼。 玲子马上朝那里看过去,只见一张桌子四角坐了六七个人,大夏天的,这些人也不嫌挤,挨得紧紧的坐在一块不说,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大家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坐在西边那个靠窗子位置的人身上。 这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青衫子,头戴方巾,手拿折扇,看起来像读书人,此人额头甚高,横眉鼠目,一张阔口,两排黄牙…… 呃~ 玲子闭了一下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睁开眼睛朝那里看去。 那人正口沫横飞的说着什么,刚开始他还顾及着什么,神神秘秘的压着声音,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想听到事情的内幕,使劲的朝这个人恭维着,这位黄牙兄大概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般关注过,因此十分得意,纠结的五官差点各奔东西不说,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玲子离他不算太远,把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楚天衡禽兽不如,自己有暗疾也就算了,还专门的掳那些落单,失亲的独身小哥儿,把人掳到自己的宅子里,当成禁脔,打骂虐待,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楚家好歹也是世家,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怎么可能不头痛?各位,这事儿要是出在别人家里,只怕当家人会当机立断与此人断绝关系,从此桥路殊途,再无瓜葛。可是楚家不行啊!传到楚天衡这儿,就一棵独苗苗,他是龙阳君,又没子嗣,楚家人就算想把他逐出去,也得问问祖先答应不答应啊!” 他这话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 “他楚家的祖先答应不答应谁也不知道,不过我就是觉得咱大雍的律法不是摆设吧?他楚天衡残害人命,损人尊严,难不成还能活着?” “就是就是,我都听人说了,说是手上沾了十几条性命呢!” “这样的人不伏法,不足以平民愤。”一个看起来也是读书人模样的后生,站在黄牙哥身后,慷慨激昂的说着。 “兄台此言差矣,如此猪狗不如的畜生怎么能称之为人呢?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另一个坐在黄牙哥对面的书生模样的人酸腐的说着。 …… 各种讨伐声不绝于耳。 玲子微微叹了一声,楚家人命该如此啊!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自家小姐,小姐本身就够人喝一壶的了,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冰山王爷呢! 这就是命哟!也许一切,早在楚家人把楚彩衣送进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ps: 第一更送到,求票票,求支持,求扩散…… 第五百七十六章 声讨楚家 下 茶楼之内人声鼎沸,本来散坐在厅内各处的人都被那一群人慷慨激昂的讨伐之吸引了过来。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了事情的经过,有后来的错过了之前的精彩细节,不免四处打听,好事儿的黄牙哥不免又把楚天衡的事迹又说了一回。 庆丰茶楼的掌柜站在柜台后面,笑咪咪的看着屋里围得左三层右三层的人,不住的点头,人多好啊!议论多好啊!天本来就热,话说多了自然也就费口水,这茶一壶壶的卖出去,果盘,茶点自然也就一盘盘的卖出去。胖掌柜噼里啪啦的打起一阵算盘,对今天的进帐十分的满意。 伙计们手脚勤快的给客人们换茶,添水,顺便也支起耳朵听听八卦。 秦黛心这桌点的东西已经端了上来,茶还不错,水果也算新鲜,秦黛心慢悠悠的喝着茶,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到黄牙哥那桌。 这桌俨然已经成了厅里的焦点所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们,有的人甚至干脆扭过身子,亦或是起身站在他们身后,为的就是想听黄牙哥的内部消息。 “听说啊,这些受害人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无亲无故的,有一个流落到台州的秀才,人家是有族人的,而且听说这秀才很受族里重视,你想啊,这北边的高户,族里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秀才,而且很有可能中举,这意味着什么?”他用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才道:“几位兄台都是读书人,想必也知道这里头的利害关系,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悄没声儿的没了,谁能干?” 他的话音刚落,大伙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说的是啊,读书为重,轻商是轻,钱在多有什么用?要想撑起门户来。族里还得有个出仕的人才行。” 另一人也道:“秀才有功名在身,并非白丁,这楚天衡一个小小的商户,竟敢辱我大雍的生员,真是不像话。” 周围的人皆点头,不时的谴责几句。 正在这时,门外又有人往茶楼里进,大概是来的人多,把门口的光线堵了个严严实实。 有机灵的小二连忙迎上前去。 “几位爷,一楼人满了。您几位上二楼雅间坐着可好?” 秦黛心微微侧过头。见一年纪四旬左右的打扮得十分富贵的男子走在前头。他身后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并两个随行侍候的小厮,另有三四个壮汉亦步亦趋的跟在几人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保镖。 来头不小啊! 果然。那个走在最前头的男人连看都没看店小二一眼,反倒是冲着自己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那管家闪身出来,直接越过店小二,来到柜台前,冲着那个胖掌柜的一拱手,随手放到柜台上一锭金子,口气生硬的道:“掌柜的,我家老爷平日最爱热闹,您看可行个方便。在这一楼给我们寻个听乐子的地方?” 厅里乱糟糟的,大家都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题之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跟掌柜的说了些什么。 秦黛心耳边过人,把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管家的话听了个正着。 那一锭金子分量不轻,把茶楼那个胖掌柜的眼睛都要晃花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呢! 眨眨眼睛的功夫,掌柜的便替几人寻了一个不起眼儿的位置,却正合这几人的心意。 秦黛心略微看了看,便收回视线,顺手拿起插在西瓜上的小签子吃起西瓜来。 这几个人是谁,怎么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几人有备而来,根本不是喝茶来了,难道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是想听听楚家的八卦? 秦黛心一颗七巧玲珑心正千回百转的,哪知道就听耳边有人道:“这位小公子面白俊俏,怎么只带着个小厮便出来了?要知道这年头细皮嫩肉的白净少年可比正经的大姑娘还值钱,小公子要当心喽!” 秦黛心只觉得厅里响起一阵起起落落,高高低低的嗤笑声。 似有不屑,意有所指。 他们是在笑话自己? 秦黛心慢慢的抬起头,果真见一屋子人脸色各异的朝自己看过来。一旁坐着的玲子喘着粗气,转眼间便要起身,像是要找这些人拼命似的。 秦黛心猛的按住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玲子无法,只得坐下,却眼神锐利的朝四周看去。 大多数人还是知羞耻,要脸面的,所以纷纷收拾声,扭头,假装无事。只可惜事有例外,一群人里总会有那么三两个不要脸面,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的人,想着要看别人的笑话。 秦黛心此时一身年少公子的打扮,衣裳料子自是好的,头束玉冠,腰系金丝锦带,上头坠着玉双鱼,缎子绣荷包,手里拿着折扇,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出身富贵的。偏这小公子长得也俏,面如凝脂,眼如星辰,倒是生了两道剑眉,让人看着心里痒痒的,这小公子又悠闲得紧,脸上神情不急不躁,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身出俗的味道,仿佛是一只仙鹤掉到了鸡群里,把厅里的一干人等都显得那么不堪! 凭什么! 有人看不下去了。 一个瘦子站在角落里,身体靠在柱子上,身上是一件有些发旧的衣裳,他脸上的表颇为复杂,好像是得意,又好像是失意,刚才那话便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的。 一个愤青儿啊! 秦黛心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闭上养神,对眼前的状况充耳不闻。 那瘦子恼羞成怒,一想到方才看见那随他而来的下人随便一出手便是十两眼子,眼中更是冒起火光来,凭什么,小白脸子有什么好?当日自己也算小有薄产之人,虽然生意没做到日进斗金的地步,但他在乡下有几百亩田,手里房契,地契,人身契也捏得不少,要不是那婆娘偷人被自己撞见。他何故会失手杀了人,害得要用全部家当来换身家性命,落得个一无所有的田地! 他恨世间的小白脸! “哟,小公子耳朵不大好使吧,在下说得话,你没听见吗?”那瘦子靠柱子的力量站起身来,当着满厅的人大声道:“如今世道不好,你若被那家里殷实又喜包养外男的富贵太太瞧中也就罢了,可如今台州出了个楚天衡,虽然他被抓了起来。可谁知道暗处是不是还藏着张天衡。刘天衡呢?小公子还是在家里安分的待着吧。你若是再明晃晃的上街来,怕是多半要被人掳去做男妾了……” 满厅里哄堂大笑,也怪不得别人,听了这话想忍也忍不住啊! 玲子也忍不住。可她被秦黛心按着,不忍也得忍。 同样忍不住的还有坐在角落里的楚昭楚老爷! 忍不住又能怎样,天下人的嘴都是他楚家说堵便能堵上的吗?说到底还不是混帐不孝子作下了混帐事儿,才使得楚家受尽嘲笑,白眼…… “老爷……”友忠刚想说什么,却被楚昭抬手打断了。 秦黛心还顾得上注意这边的动静。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脸上丝毫没有不安,羞愤。气恼等表情,眼睛装着的依旧是那不卑不亢,从容不迫不光彩。 “这位兄台,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番羞辱小弟,到底所谓何事?” 大伙儿听了这话,便都齐刷刷的朝着那瘦子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当下有人便把那瘦子认了出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刘恩刘老板嘛。” “我瞧瞧我瞧瞧。可不是,瘦了,黑了,穿的也破了。” “哎,你可不讲究啊,什么叫穿得也破了?刘老板好歹算保住了命,穿的破点有什么关系?” 又有好事儿的人朝秦黛心道:“公子别恼他,这人吃过牢饭,大概在牢里被人欺负到脑子了,以前他也是个人物,不过屋里婆娘偷汉子,他一失手伤了人,这才断了财路。那人后来死了,刘老板倾尽家财,保住了命,却也去西北做了十年苦役,这才回来没几年。” “是啊,刘老板,要说你可不地道啊!你婆娘偷了小白脸,你就看人家小公子不顺眼啊?这天下长得俊俏的公子多了,你恨得过来嘛?杀人不过头点地,当初那人都死了,一家子也离开了台州,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口呢?” …… 刘恩何曾想过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世态炎凉~ 刘恩一张脸涨得通红,因他肤色黑,倒也看不真切。 “小白脸子就是祸害,祸害了女人还不算,还要祸害男人。”刘恩大概是久积成病,如今寻了个口子便想发泄出来,他也不管人家怎么看他,便急急的吼出这一句话。 秦黛心听了这话,只觉得啼笑皆非。 朝众人拱手道:“这话好没道理!人都是爹娘生的,长相也是爹娘给得,生得俊,生得丑岂是自己能作主的?难不成就因为长得俊俏些,这些人便成了祸害?先不说祸害女子这事儿吧!咱们单说说你口中祸害男人这说辞。这世间讲究大道人伦,龙阳之好本就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受害的人反倒成了楚天衡了?难不成就因为人家的小子长得好,才祸害了他成了龙阳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那楚天衡若是使了手段,钱财,让那些人甘心情愿的听他的话也就算了,他枉顾人命,又为保名节暗中掳人,这一切已经不单单是好男色这般简单的事情了。”秦黛心装模作样的在人群中扫了几眼,拱手朝着角落里的楚昭道:“不知老伯以为如何?” ps: 第二更送到!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一场闹剧 楚昭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本想做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听听旁人到底是怎么议论楚家的,结果就却莫名其妙的引火烧身了。 现在一屋子的人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而那个始作俑者更有盯着自己不放的意思。 楚昭不太高兴,更不高兴的是友忠。 他还是个小厮时,就在楚昭身边侍候着,照顾日常起居自是不用说,白天自己陪着还是少爷的昭楚一起读书,晚上便歇在他的脚榻上,这守夜一守便是十六七年,直到老太爷身子渐渐不好,少爷成家生子成了大爷,他才慢慢的当起了管事。 在友忠心里,楚昭就是自己的天,任何人对楚昭不敬,都跟要他的命一样。 “这位小兄弟,你们聊你们的,我们就是几个路过的外地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不好轻易评论旁人。”友忠神色十分不悦,他接着道:“我家老爷坐了一路的马车,腰酸背痛的,此刻正要好好歇一歇,哪里有工夫跟你谈论这些个不相干的?”哼,你们非议我家少爷也就罢了,这会儿还来为难我家老爷,真是一群疯子。 秦黛心不介意的笑笑,高声道:“我看这位老伯也是性情中人,所以才会诚心邀他,却没想到他身边的大管家您,却是这般矫情!” “你……”友忠跟着楚昭这么多年,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在一点点的改变着,最近几年,已经很少有人敢跟他这般说话了,偏偏这人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你家老爷若是想歇着,干嘛不去客栈,干嘛不去二楼雅间,偏还给掌柜的塞了钱,要在这一楼寻一个听乐子的地方?”秦黛心注视着友忠那青一块白一块的脸,嘲讽道:“这茶馆酒肆就是给人家说事非的地方,老伯若想清静。大可回家歇着去。” 满屋子人哄堂大笑,却都忍不住点头。 友忠吃了个闷亏,却声张不得,眼下自家已经乱成一团了,此种时候实在不宜多生事端。即便知道是这样,可这口气又委实不能轻易咽下,友忠只得攥着拳头,强行把胸口的怒火按下去。 “各位,这位小兄弟,是我的手下鲁莽了。各位莫要见怪!”楚昭站起身来。朝着厅里众人拱拱手道:“今日诸位所论之事。我了了草草的听了个七七八八,并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实在不适合开这个口。况且我年纪也大了,不像这位小兄弟这般精力充沛。与人唇枪舌剑,一争长短意脸不红,气不喘的。”楚昭笑着摇了摇头,“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万一激动起来,身体可就吃不消了。各位,见谅,见谅。”他两鬓微白。看着确实要比实际年龄大些。 一番话说下来,也就没有人在说什么了,是啊,人家年纪那么大了,与你在这里争一时痛快。万一几句话不合,人家犯了病,到时候可怎么办? 庆丰茶楼的掌柜的都暗暗着急半天了,生怕这些人会一言不合在自己的地盘上动起手来,如今看着一场风波既将无形的消散,他心里安定不少,这要是真打起来,损失指定不少,而且那少年与那老者看起来都是颇有背景的人,搞不好自己还得吃个哑巴亏,连赔偿都讨不到。 不打最好,不打最好。 “咦?刘恩哪儿去了?” 不知谁喊了这一嗓子,厅里便又热闹起来了。 “刚才还在这儿来的。”有人四处张望了几眼,确见厅里没有了那个叫刘恩的人的身影,方才道:“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不见了。” “怕是趁机溜了吧?要是我,我也跑,又不是有病,难不成还留下来让人骂吗?”又有人嘲笑几声,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这个刘恩,腿脚还真快。” “不快怎么的,留下来也是被人笑,还是速速离去的好,总算还识相些。”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儿。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后街花巷丽春院新来了一个娇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听说是南方大家族里落魄出来的,如今已经是丽春院的花魁了,倒把斜对面儿香荷楼的花魁给比了下去……” 大伙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一下子就把话题转到旁的事情上去了,屋里的人开始大谈那个丽春院的娇娘,把楚天衡祸国殃民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秦黛心已经慢悠悠的坐了回去,她一边喝茶,一边听着那些人讲那个花魁的事儿。 角落里的楚昭暗中仔细的打量着秦黛心,几眼过后,冲着友忠摇了摇头。 友忠好像很不甘心,可也别无他法,只得点了点头。 厅里乱糟糟的,说话声,嬉笑声一声高过一声,与小伙计唱名声,倒茶声响成一片。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角落里那群人似乎是歇息够了,纷纷站起身来往外走,到了秦黛心这桌时,那名留着山羊胡子的管家模样的人还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秦黛心假装没听见。 胖掌柜狗腿似的出来相送,一直看着几人上了马车,渐渐远去,才回了屋。 秦黛心轻轻的扯了玲子一下,玲子懂她的意思,当下也站起身来,主仆二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身形潇洒的往外走,秦黛心还边走边道:“也不那丽春院的娇娘是否真有那么好,改日得了空,也该去见识见识才对。”话说,她好像真的没去过妓院。 这话旁人听了也不会在意,只当他年少风流,笑笑便算了。 玲子不知真假,一边着急一边轻声道:“小姐,真要去?王爷知道了怕是要吃人的。” 此刻主仆二人已经离开了庆丰茶楼,来到了正街之上。 “废话,当然是假的。” 玲子听了这话,才算松了一口气,紧紧的跟在秦黛心的身后,问道:“小姐,方才您为什么会去招惹那些外来人呢?” 招惹? 秦黛心皱了皱眉,“招惹,你用的是什么词儿?” 玲子不以为然,“本来就是嘛,您当奴婢真是傻的,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吗?好好的,您招惹他们干什么?” 秦黛心呵呵一笑,只道:“我乐意啊!” 这算什么答案? 玲子倒是乖觉,见秦黛心不说,便不再问了。小姐不想说的事儿,打听也是白打听。 主仆两个总算没忘了出来是干什么的,二人接二连三的逛了几个铺子,把上好的衣裳料子,金玉首饰各选了两样,用锦匣子装了,由玲子提着,打道回了秦府。 秦黛心回了畅晓园,让人端水侍候自己沐浴,她匆匆的洗了个澡,换下一身粘呼呼的衣裳,坐到书桌前发呆去了。 玲子一愣,“小姐,不去二奶奶那儿吗?”东西买回来不就是送人用的吗?怎么如今却不去了? “先不去,东西放着就是了,什么时候去还不行。” 秦黛心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去了。 玲子见怪不怪了,干脆搬了小几在一旁守着。 秦黛心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才想起方才在茶馆中的事情来。 那些外乡人到底是谁,他们与楚家又有什么关系?从口音上可以判断,这些人应该是南方人,而且身份不低,即便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也绝对是从高门大户中出来的。 南方人,穿着富贵,气质不俗,那老者年纪应该不大,四十多岁上下的样子,头发却白了不少,他那双手保养得宜,一看便知道是不做活的人,手指是戴上着的那颗红宝石戒指跟后世的鸽子蛋有一拼。跟着他的那个山羊胡子管家,气性不小,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可惜定力还是不够,不然走时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哼了一声! 这些人来时不去二楼雅间坐着,出手阔绰的在一楼里寻了个地方坐着,叫上来的东西也没吃几口…… 应该也是来听八卦,看热闹的吧? 秦黛心仔细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又把几人的当时的身形,姿态,神情一一想了一遍,当下摇头,暗道:若是听八卦,看热闹,为何个个一脸愁容?脸上,眼中不见好奇之色,反倒十分苦闷的样子,特别是那个当家人,神情悲愤,一切的淡然都是装出来的…… 果然,不多时,秦黛心喊了一声:“磨墨。” 玲子连忙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书桌旁,用小勺子盛了些水,滴到砚台之中,又打开墨盒,选了一条已经用过的墨条,慢条斯理的磨起墨来。 秦黛心提笔沾墨,略微思忖一番,便行云流水的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张纸。 她从书桌里拿出一个信封来,把写好的信一一吹了吹,叠好后放进信封之中,又从书桌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直接取了火折子,点了火漆把信封好。 “你亲自送到黄知府手里。”秦黛心把信给了玲子,又道:“即刻便去。” 玲子连忙接了过来,要送到黄知府手中的,难怪要封火漆了。 她二话不说,当下转身要走。 “等一下。”秦黛心思忖了一番,才道:“你让他当着你的面拆信,看了以后回个话给我。” 玲子点了点头,把秦黛心的吩咐在心里默默的记了一遍,这才转身走了。 ps: 还有一章,另求票票。 第五百七十八章 饿痨之症 秦黛心满腹心事,觉得干什么都不得劲。厨房送来的点心果子也没往日好吃,就连一向躺着用的枕头都不舒服了起来。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玲子盼了回来。 “怎么样?” 玲子也不管别的,直接倒了杯水,仰着头一口灌了下去,才道:“黄知府看了您的信,面色不太好,他在屋里像只要抱窝的老母鸡似的走了半个时辰,奴婢的头都让他晃晕了,他才让奴婢回来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这个才是秦黛心最关心的事儿,至于黄知府像不像只抱窝的老母鸡,谁在乎? “说的神乎其神的,只说让您放心,大雍律法摆在那儿,楚家便是手眼通天也没用,还说地牢固若金汤,姓楚的跑不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微定。 但愿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吧! 了了一桩心事,秦黛心才觉得腹中肌饿起来,奇怪,她明明用了一些点心,还喝了不少茶水,此时没到饭点,她怎么会这么饿? 秦黛心暗暗思量起来,自己这具身体现在也有十四岁了,正是处于青春期发育的高峰期,身体各方面机能正处于迅猛调整的阶段,难道是因为这个,她才会能吃能睡可身材一点不见走样? 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能有什么样的身材? 秦黛心低头瞧了瞧自己纤细的四肢,发育良好且颇为壮观的胸部,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勉强有一尺*的样子。最近她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身子抽长了一大截不说,好像那点个头儿全都长到下半身去了,这么一来她全身的比例就又变了一个样,莫非上辈子相貌平平,身材还过得去的自己,这辈子要逆袭了?先是有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随后又能拥有一个九头身。且前凸后翘的身材? 秦黛心忍不住笑了一回,才抛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对玲子道:“你去跟跟大厨房说我饿了,让他们提前把咱们的饭送来。” 玲子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直直的看着她。 “看我干嘛,去啊。” 玲子神秘的眨眨眼睛,问道:“小姐,恕奴婢个罪,奴婢不明白,您方才笑什么呢?”怎么笑得那么……花枝乱颤的。 秦黛心白了她一眼。只道:“瞎打听什么?快去。小姐我正饿着。再来烦我,当心我把你拆巴拆巴吃了。” 玲子假意打了个冷战,却真的不敢再问了,逃似的离开了屋子里。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玲子提着个食盒回来了,她让小丫头们在次间给秦黛心摆饭,自己去请了这位祖宗过来用饭。 小丫头们手脚很轻,摆好了饭又连带着给秦黛心打了净手的水,漱口的汤,一切准备就绪了,秦黛心才端坐到桌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式。 冰糖肘子,油闷黄鳝。金玉虾球,双菇炒白菜,凉拌苦瓜,还有一个奶白奶白的棒骨冬瓜汤…… 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啊! 秦黛心拿起筷子,朝着亮晶晶的肘子伸了过去…… 时间又过了一刻钟。次间的桌上只剩残羹剩饭,秦黛心放下筷子,摸了摸吃得有些鼓的小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一屋子丫头迅速低下头去,假装没有听到。惟有玲子皱着眉头站在一旁,脸色不大好看。 这吃相,太霸道了……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捧了漱口的香茶,洗水的水。 秦黛心一一用了,才起身回了正屋,只懒懒的道:“我要睡觉,天没塌下来前别来扰我。” 玲子叹了一声,便侍候秦黛心歇下,她自己则是搬了小凳子在一旁坐了。 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姐总是这般行事可怎么好? 吃得一日经一日多,虽然现在看还没有发胖的迹象,可长此以往,谁能保证她不胖?大家闺秀不都是注重礼节的吗?人家的小姐吃饭都是吃得少少的,浅尝即止,而且吃相那叫一个优雅,筷子碰到碗盘都不带发出一点响的。你再瞧瞧咱们府中这位,长得跟着画中仙女似的,一吃饭,什么仙气都没了,喝汤的那个声音呼噜呼噜的,跟猪吃食一个动静;还有她那个饭量,是不是也太吓人了?比小厮吃得都多…… 王爷有钱,倒是能养得起她,可咱是姑娘家,干什么都得矜持些不是? 玲子开始了一阵毫无节操可言的胡思乱想。 秦黛心躺在榻上甜甜的睡着,她觉得自己吃得好饱,睡得好香,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流动着,带起一股股的热流,只让她觉得四肢百骸通体舒畅,她像是一只漂在风平浪静湖面上的小船一般,身心起起伏伏却又说不出的舒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睡醒过来。 屋外廊下已经挂上了灯。 玲子不在屋里,倒是如意搬了小凳子坐在一旁做针线。 她竟睡了这么久。 如意见秦黛心醒了,连忙送了茶来,秦黛心睡觉醒了要喝淡茶,所以她一早便备下了。 秦黛心迷迷糊糊的接过来喝了一口,一开口便道:“让人送些饭菜来,我饿了。” 玲子掀了帘子正要进屋,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听了这话,差点站不稳点摔了个大马趴。 我滴亲娘唉!不是刚刚吃过吗?怎么睡了一觉又饿了? 如意也听玲子讲了秦黛心吃过晚饭的事儿,听说吃了不少东西,原本想着今天晚上这晚饭可以免了,谁成想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又饿了。 这…… “小姐,您先前吃了些东西,这会儿若饿,就喝些粥吧,大晚上的,好克化。”如意的话其实说得挺含蓄的,意思就是先前您胡吃海喝了那么多东西,这个时候还吃,万一吃出病来,只怕让人笑话。 秦黛心看了玲子一眼。心知是这小东西去告状了。 “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也是正常的,只喝粥怎么行?”秦黛心想了想,觉得古代大户人家把脸面比肚皮看得重要委实有些可笑,但如果自己真的一直这么吃下去,只怕厨房那里也会传出些风言风语出来。 左右屋里的丫头都是为自己着想,此事便算了吧。 “不然你叫她们弄些清淡的菜送来吧!总不能饿着,怎么着也得吃饱了才能睡得着不是。 “倒也是。”如意默默的低语了一句,才扬起笑脸道:“小姐起身洗漱一番,奴婢亲自去。现在时辰尚早。灶上的火还没息呢!” 秦黛心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伸了伸懒腰,不雅的打个哈欠。 玲子看了,心里便又是一阵抽抽,她也不敢多想。连忙侍候秦黛心洗漱。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秦黛心洗脸时发出的水声,似乎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之声。 “爱莲那儿怎么样?”秦黛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玲子连忙道:“不太好,春晖园的人倒不敢难为她,毕竟是纪大夫让她留下的,且爱莲姐姐行为得体,颇有规矩,谁也挑不到她的错处,自然不敢说她一句。只是外面风言风语的。说什么的都有,夫人对爱莲姐又是那个态度,下人们见风使舵自然落井下石,有那婆子口无遮拦,竟说些污言秽语。只怕要让爱莲姐的耳朵受污了。”玲子长长的叹了一声,才又道:“也不知道爱莲姐那么高傲的性子,听了会不会哭,那话实在堵心。” 意料之中的事儿。 秦黛心把手中的汗巾往架子上一扔,漫不经心的道:“若是这点事儿都受不住,她就该卷铺盖卷走人。” “那个秀莹呢?有什么动作没有?” 玲子道:“奴婢也正纳闷呢!按道理说,这秀莹是夫人的眼线,对爱莲姐应该百般刁难才对,可是她的表现实在出人意料,既没有刻意为难爱莲姐,也没有亲近之意,两个人之间清清疏疏的,像陌生人似的。” 秦黛心听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还算聪明。”她无论如何也绝想不到,那年贾府赏梅回来后,自己当着秀莹的面对着秀梅拳打脚踢一番,会换来今天这个局面。 主仆二人又闲谈了几句。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如意回来了,她掀了帘子进屋,手中拎着一个大食盒,冲着秦黛心福了福才道:“小姐,奴婢把炕桌支上,你在这儿用晚饭可好?” 秦黛心点了点对,任凭两个丫头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一通。 晚饭还算丰盛,只是跟两个时辰那顿饭比,少了些荤菜,只有一个清炖鲫鱼躺在桌子正中间,另有四道炒青菜,一道凉拌的素锦,勉强算是六个菜。桌子角上放了一个深盅,里头装着干贝粥,闻着倒是鲜香扑鼻。 素就素点吧,好消化不是。 秦黛心饿得很了,也不挑,开始了一阵风卷残云般的扫荡。 玲子用眼神示意如意,看吧,看吧,我说得一点没错吧,两个时辰的工夫,吃了那么多…… 如意暗暗的叹了一声,却不敢表现出来,以前小姐的行为举止就多次被夫人诟病,只是那时大少爷还没回府,母女两个亲密无间,倒也没有什么,如今…… 小姐的饭量见长,规矩却是忘得差不多了,只怕再这样下去,夫人也要发难了。 如意心里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劝不该劝。 再说秦黛心吃罢了饭,又漱了口,歪在炕上看了会儿书,便困得不行。 好累,怎么会这么累。 秦黛心眼皮沉重,让丫头铺床去了。 自这日起,秦黛心的饭量越来越大,几个丫头去大厨房的次数越来越勤,每次都提着满满一大食盒的东西回了畅晓园,结果间隔不过两个时辰,就又过来催饭了。 秦府上下盛传,秦三小姐得了饿痨之症。 ps: 第二更送到。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不归之路 酷暑难耐,烦躁不安的情绪也让人觉得天更热了几分。 玲子一脸怒气的掀了帘子进屋,甩手从衣襟上扯下帕子,当成扇子在脸边扇了几扇,又擦了擦汗,还觉得不解气,干脆到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仰头喝了个干净,方才觉得过瘾些。 一直在旁边冷眼瞧着的如意这才道:“谁给你气受了?怎么这般火大?” 玲子只觉得刚熄下去的怒火又窜了出来,当下道:“如意姐,你们看到那些人的嘴脸,一个个的都拿咱们小姐当病秧子呢!” 如意愣了愣神,知道玲子说得是府中流传秦黛心得了恶痨之症的传言。 “嘴长在别人身上……” 玲子当下甩了帕子,声音也不自觉得扬高了两分,道:“这是什么话。如意姐,若是以前,我也就忍了,可如今小姐是正牌的嫡女,夫人亲生亲养的,怎么还这样?” 如意苦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谁说不是的,以前小姐是庶出,不招嫡母待见,地位不高,下人见风使舵,言语怠慢倒也有情可原。如今夫人是小姐的亲生母亲,母亲间又一向慈孝,怎么还会这样? 到底是因为爱莲进了春晖园的事情,母女间有了嫌隙,夫人看重大少爷,才会频频对小姐下绊子,原本这事儿不大,只要小姐低个头,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只可惜小姐像是伤了心,竟对夫人的事儿不闻不问了,连夫人让她学习管家之事都是随便应付了两天,就借口困乏不去了。 母女间的关系越来越僵。 如意叹了一声,她没想过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以前小姐懵懂,脾气不好,惹得夫人整天唉声叹气的,脸上不见一点笑模样,后来小姐渐渐明理了,母女俩的关系才一点点的修复起来。她原以为。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这对母女间的关系应该是牢不可破的,能经得起任何冲击,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一个横空出世的大少爷,不就让这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产生裂痕了吗? 自家小姐到底怎么想的,如意不清楚,但如意隐隐觉得,小姐做得有些过。 夫人为什么会防着小姐?还不是因为小姐把爱莲送到了春晖园去?小姐她明明知道夫人紧张大少爷。千盼万盼他能娶个贤良淑德的千金小姐进门。成就一段好因缘。所以在那之前。大少爷屋里决不能出现不明不白的人! 夫人这么想没有错啊!正牌娘子进门以前,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是绝对不可以沾大少爷身子的,不然就等于打了人家正牌娘子的脸,这规矩自来就有。商户人家结亲尚且看重这一点,更何况是那些官宦之家了。 可小姐,为什么明知故犯呢!爱莲对大少爷有爱慕之情,小姐会不知道?况且爱莲长得那么好,只怕是个人都得防着她!可小姐为什么会让爱莲去接近少爷呢!她怎么会同意呢? 如意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玲子见她发呆,急得不行,上前伸出手在她面前一晃,“如意姐,我跟你说话呢!” 如意这才醒过神来。“哦,说什么。”竟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玲子气结,敢情自己白说了。 “我说,你看用不用给小姐请回一个大夫来看看,会不会真的哪里不妥啊!” 如意略想了想。“这个,府里不是有大夫吗?那个纪大夫好像挺厉害的,这才几天啊,大少爷都能下地了。” 玲子一拍脑门儿,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或许我去找找他?”纪大夫是谁啊,那不是外人啊,纵使他再高傲,也不会在小姐面前高傲的。 “找谁啊!”内室有声音传来。 如意和玲子相看一眼,连忙起身往内室去了。 “小姐,您醒了?” 如意把一旁小几上泡着的淡茶端了过来。 秦黛心接过茶,微微喝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此时已是七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秦黛心午睡时让人在屋里摆了冰盆,可才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冰便全都化了,如意不得不去换了一些,即便是这样,秦黛心也睡出了一身的汗。 “你们俩在外头说什么呢?”秦黛心把手中的茶杯递给如意,问道:“找谁?” 如意颇为惊慌,忙道:“是奴婢们吵到您了吗?” 秦黛心挥了挥手,其实她也醒了有一会儿了,二人的话基本上是一字不差的落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小姐,奴婢见您天天饿得厉害,又贪睡,想着不会是,呵呵,就想让纪大夫过来给您看看。”玲子像个做了错事儿的孩子,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请过来吧!” 玲子睁大了眼睛,仿佛没听明白似的,什么,小姐说了什么? 秦黛心道:“把人请来看看也好。如意,打水来,我要沐浴。” 如意连忙福了福身,让人备水去了。 “愣着干什么啊?你亲自跑一趟春晖园,就跟大少爷说,我借他的主治大夫一用,让纪笑海一个时辰以后过来。”秦黛心拢了拢头发,从床上站了起来。 玲子不明白什么是主治,但是大夫两个字却听懂了,说的应该就是纪大夫了吧?春晖园里可就他这么一个大夫。 “是,奴婢现在就去。” 秦黛心又拿起茶杯喝了两口,方才两个丫头的话,她都听到了,知道她们是在为自己着急,为自己担忧。其实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多少有些诊断,只是不敢确定,所以她才会同意玲子的说法,让她去请了纪笑海。 纪笑海那样的神医,想必能为自己解惑吧! 外头传来响动声。 “小姐,奴婢们送水来了。” “进。” 两个婆子抬着一只大木桶,稳稳的放在屏风后头,二人又去提了热水,慢慢倒入桶中。如意则是给秦黛心备下了洗漱用品,换洗衣物等一一放在屏风上。木桶四周,然后她挥挥手,把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她也行礼退下,关上门。 秦黛心走到屏风后头退了衣裳,随即钻进木桶之中,温热的水包裹住了她的身体,也放松了她的神经。泡了一会儿,秦黛心便从一旁拿起木瓢来,盛水洗头发。澡豆的香气很快在鼻端前散开…… 及腰的长发若无人帮忙。清洗起来还是很费劲的。可秦黛心就是那么别扭的一个人,她能习惯锦衣玉食的生活,能习惯呼奴唤婢的日子,就是不习惯跟人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女的也不行,哪怕是如意,爱莲这样贴身侍候的人,她也会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是这样吗? 秦黛心突然想起那日在贾府的假山秘处,她跟某人鼻眼相对,几乎都贴到一起去了,还有那回,在京城,她好像被某人上下其手吃了好半天的豆腐。还有那回,就在陈记杂货铺…… 那些*的画面像回放似的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秦黛心唉叹一声,才多久没见,她竟觉得好像分开了几年似的,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以前还对这话嗤之以鼻,不屑的很,如今在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她表面上看无往常无异,其实心里何尝不是空落落的。 真是前世的冤家。 秦黛心想完这句话,便皱了皱眉…… 还真酸,怎么她也学会那些闺秀小姐的臭毛病了? 心念至此,她哪是还能洗得下去,胡乱抹了几下便起身拿了毯子,跨出浴桶后从头到脚给自己擦了一遍,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裳换好,这才走了出来。 “如意。” 秦黛心只喊了这么一声,外间的如意听了,连忙喊了人来,“小姐洗完了,把水桶等杂物一一搬出来。” 两个婆子连忙跟在如意后头进了内室。 两人给秦黛心见了礼,轻手轻脚的把木桶抬了出去,不一会儿去而复返,又取走了加热水的小桶,木瓢等物,这才算完事。 秦黛心让如意取了几条干净的汗巾来帮自己擦头发。 “如意,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如意一惊,连忙跪了下去,“奴婢不敢。”是了,她怎么忘了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了?自己在外头与玲子说的话,只怕小姐全听见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如何能逃得脱小姐的眼睛,怕是自己暗地里诽议小姐的那点想法,都被小姐猜了去。 想到这儿,如意不免战战兢兢起来。 “起来。” 如意知道秦黛心一向说一不二,因此哪怕自己心中惶恐,也只得依言起身。 “继续。” 如意连忙又帮秦黛心擦起头发来。 “如意,别人不知细情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呢?” 如意不太明白秦黛心的话,可听小姐的意思,好像有什么事被误会了一样,她正犹豫着是不是开口问一句,就又听秦黛心道:“我早晚是要离开这个家的,我与哥哥本就有发嫌隙,若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走,便是要走邪门歪道了,日后免不了要让娘听一些流言蜚语,我若是个孝顺的,只怕她会伤心不已,若是我还是原来那个浑的,只怕她的苦就要少很多,三个儿子在膝前尽孝,万一听了噩耗,也不至少悲伤过度,想必只要伤感一阵子,也就能缓过来了。” 如意听了这话,眼泪便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是啊,她怎么忘了,小姐要去瓦那,那是九死一生的事,人若是能回来还好,若是回不来…… 可即便是回来了,小姐的闺誉只怕也会落进泥里吧! 我的好小姐,您怎么就不能安生点,偏要选这么一条路! 一条不归之路。 ps: 感谢kaluru亲的粉红票票,谢谢所以一直支持恕恕的亲们。 第五百八十章 不是饿痨 明明是埋在心里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 “我的好小姐,您怎么就不能安生点,偏要选这么一条路?”如意泪眼婆娑的看着秦黛心,恨不能让她即刻改了主意。 秦黛心抬眼看了一眼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色,才道:“这便是命,半点不由人。” 如意微愕,连眼泪也来不及擦,摇头道:“这不是您的命,您可以不去的。” 秦黛心沉默不语。 她刚才没说真话。 她对苏氏,一直有着深深的愧疚,自己夺走了她女儿的生存权力,自己欠她的,所以秦黛心一直在尽力的弥补她,希望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与此同时她也确实在苏氏的身上体验到了遗失在宇宙空间里的亲情。但这种亲情只会暂时温暖她,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却不能真正的融化她心里的坚冰,她也不止一次问自己,到底是上辈子父母的死对她刺激太大,还是她的执念太深,为什么像苏氏这样的“娘”都打动不了她? 秦黛心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别的穿越而来的老乡存在,她只知道自己无法把苏氏真正视若为亲人,或许是因为她前世的经历太过特殊,亲情这种东西已经转化成了仇恨,报复等负面情绪深入骨髓,让她变成了一个无视亲情,过于冷静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是能轻易被感动的。 她对苏氏原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出了爱莲进春晖园这档子事情以后,二人更是离了心,秦黛心觉得自己对苏氏也算情至义尽了,自己帮她正了名,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又保住了一双幼子性命,寻回了苏氏兄嫂一家,也算是还了她生身之恩了。 可对慕容景呢? 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复杂。 诡异的相遇把原本毫无可能有交集的两人紧紧的拴在了一起,连秦黛心自己都不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救下已经受了伤且中着毒的慕容景,自己这个人心肠一向很硬,又视人命为草菅,难道说当初自己救人的动机只是为求自保吗?又或许,这便是宿命? 自己救了慕容景,还是两次,可他又何尝没救过自己?当日在京城,自己差点暴体而忙,要不是他找了纪笑海来,自己可能根本撑不到师傅带着寒流豆蔻回来!她视慕容景为洪水猛兽。甚至狠下心来希望二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牵扯,或许那时起,她便隐约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可她不敢尝试。没有勇气,所以才想着逃避。可是慕容景说得对,他们之间不是谁欠谁,谁救谁的问题,他们之间扯不平,因为从头到尾牵扯着他们俩的,是宿命! 以前秦黛心不信命,可自从慕容景跟着她从悬崖下跳下来后,她觉的她信了。如果不是命运的安排。她怎么会死都死不了,跑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跟一个不苟言笑的古代大叔谈起了风花雪月? 这一刻,秦黛心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她还记得初相识时。自己对慕容景诸多防备,咬牙切齿,是啊,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气得自己跳脚,当真是本事了得,还有那次,他被人追杀,结果竟翻墙进了秦府的门,大摇大摆的躲进自己的闺房,想必他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把整个秦府搭上,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才会那么笃定的要挟自己救她一回;还有那次,她去了京城,病得要死要活的,却总觉得身边有一个温暖又安全的怀抱,好像有人温柔的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什么。 现在想想,那些过往的画面竟这般深刻,让人想忘也忘不掉,她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想起那些事情发生的经过,慕容景的每一个眼睛,每一个动作,好像都成了无法被抹去的记忆,这些记忆中有她和慕容景大眼对小眼的景象,也有二人姿势暧昧,眼中盛着情意的景象,还有两个人从山崖上掉下去,抱在一起的景象,更有二人耳鬓厮磨,情意绵绵时的景象…… 所有的东西都汇到一处,便只诠释了一个字:爱。 秦黛心低头微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因为爱,所以她能抛下眼前一切,义无反顾的去瓦那找他。 “如意,这便是命中注定。”秦黛心看着她,笑得如同朝霞一般灿烂,眼睛里盛着的都是亮晶晶星星,好像她去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间炼狱,而是世外桃源一样,仿佛她要面对的不是战火纷飞的战场和嗜杀成性的异族人,而是去赏花听戏踏青一般似的。 如意愣住,这样神采飞扬,笑靥如花的小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没有冷漠,没有不可一世的高傲,如同一个寻找到了幸福的普通女子一般,看着那么真实,有血有肉。 如意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难道说,小姐有了心上人? 只有心中有了牵挂的女子,才会这般不顾一切!或许小姐就是为了那个人,才要离开家,去战场的? 天啊…… 如意一下子捂住嘴巴,生怕不小心自己狂跳的心会跳出胸膛! 太离经叛道了。 秦黛心看如意的样子,明白她大概是悟到了什么,也不点破,便任由她去了。 没过一会儿,门外便传来玲子的声音。 “小姐,纪大夫来了,正在院子里侯着呢!”瞧瞧吧,不可一世的纪大夫在自家小姐面前,那乖得就像只猫一样。 秦黛心先是“嗯”了一声,才道:“请纪大夫偏厅用茶,我随后便到。” 玲子自然应诺,转身去请纪笑海了。 秦黛心对如意道:“帮我梳头。”随后便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 如意连忙应是,把心里乱得像野草一样的心思暂时压了下去,连忙跟在秦黛心身后,给自家小姐打理起头发来。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如意便为秦黛心梳好了头发,又略微帮她打理了妆面,理了理衣裳,这才跟着她去了偏厅。 纪笑海本是在偏厅喝茶,一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他的那个宝贝大药箱,见秦黛心来了。连忙起身,冲着她行了大礼。 以前他可没这样过,虽然因为慕容景的关系,纪笑海对她言语恭敬,可如今这份敬重,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对她个人的认同。 他的气质变了不少。 好像不在那般放荡不羁,不在那般无所谓了。 秦黛心大大方方的落座,方才道:“先生不用这样客气。” 纪笑海这才坐下,只道:“小姐与我有恩。你是主我是仆。本该如此。” 玲子明白他的意思。如意却不懂,什么主仆,这纪大夫不是太医吗?怎么对自家小姐竟,这副模样? 秦黛心也不勉强他。只道:“纪大夫,请你来是想让我看看脉。你怕是也听说了府里的传言,我最近能吃能睡的,每隔两个时辰便要用一次饭,看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却也不太对劲,府里人担心我得了饿痨呢!我心里虽然有些猜测,却也不敢轻下定论,想着还是让你看看把握些。” 纪笑海点了点头。起身道:“我也听说了府里的传言,不过我猜这事儿应该与赤阳果有关。”纪笑海知道屋里的两个丫头皆是秦黛心的心腹,因此说起话来也没有避讳。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一亮,果然是与赤阳果有关吗? 起初她还猜测自己是到了发育期。能吃能睡的也是身体需要,便没太在意,可几天过去以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原本就耳聪目明的她,感官敏锐程度似乎又有了提高,身体里似乎蕴含着极大的能量,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一样了,她猜测或许是与赤阳果的能力有关,没想到还真是。 纪笑海见秦黛心这个样子,便知道原来她也是这么想的,于是道:“容我替您诊个脉,就清楚了。”纪笑海从药箱中取出脉枕,放在秦黛心身旁的小几上。 秦黛心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腕。 纪笑海上前搭脉,过了半晌,沉默不语。 玲子和如意很是着急。 秦黛心仔细的观察着纪笑海的神情,这厮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会儿又不住的点头…… 想来不是坏事。 又过了一会儿,纪笑海才罢了手。 “恭喜小姐了。” 秦黛心挑眉,tmd,这货不是要说自己有喜了吧? “怎么回事?” “小姐脉象平和有力,不浮不沉,是身体康健之相。” 玲子和如意听了这话,都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阿弥陀佛,能吃不是毛病,只要身体是好的便行了。 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纪笑海又道:“不过……” 不过? 这大夫,说话怎么大喘气? “不过,在下想问问小姐,您是不是练了什么功法?” 练了什么功法? 秦黛心蓦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当初那个小老头儿收自己为徒时,好像是说过自己学的是至高无上,让人趋之若鹜的心法!还把那心法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自己当时没在意,想着就练着玩玩,现在看来,莫不是这心法有什么问题? 那小老头还会害自己不成? “如意,玲子,你们两个去门口守着,没我的允许,不许旁人靠近。” 二人知道轻重,连忙下去守着了。 秦黛心这才转向纪笑海,道:“有话你便直说。” ps: 第二更送到,有点晚了,捂面遁走…… 第五百八十一章 姑丈?父亲? 纪笑海只道:“小姐不必紧张。这是好事儿。” 秦黛心没明白,“好事儿?” 纪笑海点点头,随后才道:“我虽然不知道小姐习了哪种功法,但从小姐的脉象上看,这种功法对人非但无害,反而大大的有益。小姐是受益者,想必也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耳聪目明什么的那都是最基本的变化,小姐机缘巧合下得了赤阳果,又通过这功法把赤阳果的能量一一转化吸收,再加上寒流豆蔻的辅佐,啧啧,小姐的机缘,真让在下佩服。” 秦黛心被他的一番话绕得晕头转向,便道:“少说那些没有用的,你就告诉我,现在我的身体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就行了。” 纪笑海咳了一声,才痛快的道:“简单点说,就是您的体内有了很强大的力量,赤阳果的力量已经完全被您吸收了,您现在是内力深厚,通体经脉也比一般习武之人强悍,之所以会出现容易饿和容易累这种情况,在下猜想,可能是您的功法又精进了一层,身体需要慢慢适应这种强大而做出的反应。” 秦黛心挑了挑眉毛,悄悄的说了一个kao! 说得这么玄,有毛用! 秦黛心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强悍了不少,可问题是,她有能量,可是她不会用好不好。秦黛心自从发现了赤阳果的好处以后,也慢慢的开始研究了所谓内功这一回事,她能感觉到身体里面似乎有一股很澎湃的力量在腹中沉沉浮浮,好像随时都可以暴发一样。她也试着去猜解小老头儿传给自己那套功法中隐藏着的奥妙之处,可惜古文晦涩难懂,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也有限,既便她恶补了一番,但能领悟的东西实在不多。 不过也有收益。 好比与靖木交手那时,她就多少掌握了一些所谓“掌力”这回事,她发现只要她静下心来动气,调动体内的力量。她就能感受到身体里似有气体流动,如果把这些气流都汇入掌力或是脚上,那么一击之下的力量会比以前大很多。自己以前的攻击力虽然也不小,但那些并非是硬碰硬的博击,而是讲究技巧和杀招,如果单讲对抗的话,恐怕她与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可自从自己掌握了这控制气流的技巧以后,攻击就提高很多,甚至可以攻击到五米开外的人,与靖木交手时她就受益良多。现在无论是力量上。还是技巧上。她的实力都比那时高了不少。 “你的意思是我的功夫进步了?” 纪笑海无声笑笑,点头。 秦黛心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点事儿,你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办天!”秦黛心表面上不耐烦。心里其实美滋滋的,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纪笑海哪儿敢跟秦黛心呛声啊,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秦黛心暗美了一番,又道:“爱莲在春晖园待的怎么样?” 纪笑海动了动眉毛,才道:“很好啊,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该做的一件没做,老实本分,不多言不多语。平时若是无事,你绝对不会在上房看到她。” “哦~”秦黛心若有所思的说了这么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婉儿姐姐与你相认了?” 说起这个,纪笑海那千年不变的了一丝裂痕,一向满不在乎的眼睛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 “说起这个。我还要谢谢三小姐。”纪笑海边说边站起身来,郑重的给秦黛心施了一礼,方才道:“三小姐,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纪某在世上还有亲人,多谢你了,某生无长物,无以回报,愿受三小姐驱使。” 这对纪笑海来说,是很重的承诺了,这世上能让神医纪百草心甘情愿听侯他差遣的人并不多。 “别,你可别把话说得这么重,我与婉儿姐姐也算有缘,我的朋友不多,婉儿姐姐是惟一的一个,能帮上她的忙,我很高兴。况且你也算救过我的命,你与王爷又有交情,实在没必要这般,以后驱使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不过,日后也许真的会有麻烦你的地方,你若当我是婉儿姐姐的朋友,方便是帮上一帮吧!” 纪笑海略微一想,这位与王爷的关系不俗,日后应该就是自己的女主子,他这条命反正也是卖给睿亲王了,跟卖给她也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得随叫随道,人家给了自己面子,自己也不能太矫情,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你们这算是相认了吧?” “这个自然。”纪笑海表情舒缓,眼睛里的笑意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毫无感情了。 “婉儿这孩子命苦啊,是我们纪家对不起她!不过我没想到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与岳父还能活着,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这么些年,远离世间尘嚣本是美事一件,哪知道那姓孟的畜生竟然……”说到最后竟咬牙切齿了起来。 秦黛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道:“你无需自责,李家人也没有过怨恨你们,毕竟这种事情是谁也想像不到的,你们是姻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说孟启如只怕对李家也有企图。” 纪笑海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他一想到妻子惨死,小舅子一家也没得个好下场,惟有岳父和小婉儿逃出升天,总算是给李家留了点血脉。 “婉儿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哩,那时候她才那么一丁点大,没想到一转眼,她都这么大了。”得知李家尚有血脉在世,纪笑海备感欣慰,觉得他日自己去地下见妻子时,总算是有了交待。 秦黛心理解他的心情,便道:“不过,我倒觉得有一件事儿挺不合理的。” 纪笑海不解,“什么事儿?” “婉儿姐姐的父亲是你的小舅子,你的妻子是她的姑姑,这没错吧?” 李家只有一男一女,长女嫁入纪家,长子也只生了李婉儿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秦黛心说的这个关系。 纪笑海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秦黛心道:“人都说‘外甥多似舅,养女随姑姑’可你们两家好像不是这样,别的不说,单说婉儿姐姐吧!我倒是没看过你妻子相貌如何,可是婉儿姐姐的五官眉眼儿,分明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难不成养女还能随姑丈?这个也太好笑了吧?” 纪笑海听了这话,起先只觉得是无稽之谈,细细回想了一番,却是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心越惊,慢慢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养女随姑姑这话没错,可谁听过养女随姑丈的? 纪笑海心里一时间冒出了无数个想法。 “三小姐,能否麻烦您帮我确认一件事儿?” 秦黛心看出他似有不妥,情绪也不稳定起来,脸上还露出了少有的慌乱表情,当下想也没想的便道:“你说。” 纪笑海似有难言之隐,后来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才下定决心的道:“我……我听了您的话,顿时觉得事情又有不妥,那婉儿,确实与我有颇多相像之处,连吃菜的口味都十分接近。” 吃菜的口味? 行啊,聊得够细致的。 正想着,又听纪笑海道:“婉儿与我那苦命的女儿只差一个月,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子嗣大事儿,不容混淆,万一,万一,我是说万一婉儿是我的女儿,那即便她是女儿身,也是我纪家的骨血,纵然对不起岳父大人,但……” 好好的几句话,让纪笑海说得颠三倒四的,好在秦黛心不是笨人,很快就听明白了。 纪笑海怀疑李婉儿不是李家人,而是自己的女儿。 其实他这么想也没有错,李婉儿长成那个样子,任谁看,只怕都会认为她与纪笑海是父女俩,李大夫当年许是以为纪家没人了,而这孩子身上又有一半儿李家的血,就此才会让她跟着自己姓了李,延续李家的香火。李大夫这么做是有些自私,可这同时也证明了人性啊!人生来便是为自己谋利,自私的动物,人性如此,也怪不得李大夫。 “虽然我也觉得婉儿姐姐像你多一些,可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讲证据的,你有证据没有?”李大夫自己也见过,老头儿看着身体不错,模样与李婉儿并没有太多的联系。 “有,我怎么有没。”纪笑海比划了一阵,支唔了半天,才道:“那个,我女儿生下来的时候,肩膀,左边肩膀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当时这块记有指甲盖大小,是月牙形的,很好认。三小姐,你去帮我问问,婉儿身上,可有。” 秦黛心思忖了一番,才道:“好,你放心,我这就去给你问。”她知道纪笑海心急,自己何尝不是心急,这李婉儿到底是姓李还是姓纪,想必很快就有答案了。 纪笑海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慌乱的把脉枕放回药箱之中,飞快的与秦黛心道:“我回去等您的消息。”说完竟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是怕自己的胆怯和窘态被人看到吧! 唉,也是个可怜人,出身清高,性子桀骜,偏命运多舛。 秦黛心默默的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喊了如意进来,吩咐她道:“跟我出去一趟。” ps: 双更结束了,一更党重现江湖…… 第五百八十二章 谁的女儿 秦黛心自然是带着如意去了陈记杂货铺。 她有重要的事儿要与李婉儿说,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秦黛心不想让如意掺和,干脆让如意和裴虎这对小情侣去上房说会话。这举动在别人眼里也许是不可理喻的,可秦黛心却觉得无所谓,如意一向循规蹈矩,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根本不会做出什么有违道德的事儿,裴虎的性子虽然直了一些,可他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又对如意一往情深,所以也值得信任。 最重要的是,秦黛心并不觉得男女私下见面有什么问题,她倒是觉得古代人太保守,太小提大作了。 秦黛心打发了如意,便去了厢房找李婉儿。 李婉儿见她来了,自是高兴,忙给她倒了一杯水,高兴的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秦黛心见她气色不错,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愁眉不展的模样,知道这一切都是认亲带来的结果。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纪笑海的女儿,那她会不会怨恨李大夫呢,又或者自己心里又迷茫疑惑起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李婉儿见秦黛心有些发呆,当下便关心的问道:“妹妹怎么这副心不在焉的神情,怎么了?” 秦黛心回过神来,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来。” 李婉儿见她恢复如常,便真正放下心来,坐到她身边道:“你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黛心敛了情绪,只道:“都是些小事儿,已经办完了,就顺道来看看你。嗯,还有,我身边的那个丫头,叫如意的,你有印象没有?她跟裴虎相互看对了眼儿。我也是怕裴虎日后要去瓦那,二人之间有什么变故,于是就想着让他们走动的勤一些。”不好意思啊如意,小姐我实在是技穷了,只好把你推出来顶包了。 李婉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一个锦秀,一个豪气,看着倒是般配。” 秦黛心微微一笑,打趣道:“你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你和段大哥。” 质问来得如此突然。李婉儿有些措手不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哎呀,好姐姐,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和段大哥之间的事,只怕除了瞎子,谁都能看得见。好姐姐,你又没有旁的朋友,就跟小妹我招了吧!” 秦黛心在李婉儿眼中一向是个识闻见广,从容淡定,凡事成竹在胸,气度不凡的人,她年纪不大。可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势和威严,让人想亲近去亲近不起来。她何时有此时这般可爱活泼的少女模样? 李婉儿不知道是真被她撒娇的手段打败了,还是想把埋藏在心里的话与人说说,犹豫了再三才道:“段大哥人很好,是真英雄。我敬仰他。当初如果不是他出手,也许我现在也没有机会跟姑丈相认了,倒是我连累了他,好好的一个青帮,就这么丢了。” “姐姐可是想清楚了,爱情不是报恩,容不得这要命的想法。” 李婉儿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不知羞,哪儿有人把爱情挂在嘴边的。”随后咬着唇想了一阵,才道:“我不是报恩,是,哎呀,反正我对他与对师兄不同。” 秦黛心算看明白了,李婉儿就是一个重口味的人,她明摆着是喜欢大胡子嘛! “姐姐既是真心喜欢段大哥,就该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缘分,我看段大哥事事以姐姐为重,想必心时也是有你的,他为人豪爽正直,又十分讲义气,你将终身托付给他,也算是有了依靠了。”秦黛心是真希望李婉儿能有个好归宿。 李婉儿不知道想些什么,情绪突然一变,整个人得惆怅了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大仇未报,他誓要孟启如偿还血债,这些事儿不了了,谁有心思谈儿女私情?” 秦黛心释然了,她也是背负过仇恨的人,自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感情是一辈子的事儿,急不得,慢慢来吧。 二人又闲聊起来,秦黛心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李婉儿,心思却转到别处去了。 秦黛心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一想到要探人*,她就不免有些心慌,想着自己到底要用何手段,才能在不惊动李婉儿的情况下,打探到她左肩膀上到底有没有胎记! 直接问吧?恐怕李婉儿会疑惑,说出来的话也许就不是真话。上去直接瞧瞧?怕是李婉儿会认为自己疯了吧? 秦黛心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渐渐有了主意,当下试探着问道:“婉儿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去疤的好方子啊?” 李婉儿略惊,“你要那个干什么?” 秦黛心不免又假装唉声叹气了一番,才道:“当初我被贼人刺伤,还是你爷爷救得我,我人虽然大好了,可胸口处却留下一个不小的疤,一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就痒痒,我娘为这事儿没少掉眼泪,说什么破了相了,日后跟婆家没法交待。” 李婉儿性子豪爽,又是按着江湖儿女的习气养大的,自然不能理解府门里的弯弯道道,姑娘家身上有疤确实不美,何况像秦黛心这样美的人,似乎天生就该完美无暇的,有了疤,却实大煞风景。 只是,这关婆家什么事儿? “夫人这是担的哪门子心,这疤又没长在脸上,哪儿就这么严重了?” 秦黛心唉叹一声,才道:“你不知道,我娘就是那么传统的人,认为女儿家身体不能有一丁点的损伤,这疤啊,是后天来的,可也跟胎记一样,都是不吉利的。” 李婉儿一愣,“不吉利?这话从何说起啊!再说了胎记这东西怎么不吉利了,我身上倒也有一块,可却从没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秦黛心眼睛一亮,心想果然探听到了线索,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便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姐姐身上有胎记吗?我听我娘说过,胎记是父母留给孩子的印象,只要胎记在,不论孩子离开父母多久,多远,他们都能够相遇,重逢的。” 李婉儿笑道:“还有这个说法?我真是头一次听说。我身上还真有一块,就长在左肩膀上,是块红色的月牙,倒也不难看。”她神色一暗,接着道:“只可惜我父母都过世了,就算胎记在又怎么样。”胎记在,也没有相遇,重逢的一天了。 秦黛心暗暗吐了口浊气,不想这李婉儿,竟真是纪笑海的女儿! 真是世事弄人啊!比起自己的坎坷经历来,这李婉儿的身世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姐姐,别想这些了。人生在世,事事无常,有些事儿咱们得学会接受,看得开一些,日子才能更好过些。”秦黛心的话一语双关,可惜李婉儿尚在迷雾之中,根本没听懂。 她只觉得身边的女孩又变得老气横秋了。 “婉儿姐姐,我还有事儿,就不多待了,改日我再让人请你进府。”秦黛心急着跟纪笑海说李婉儿的事儿,所以当即决定回府。 李婉儿点了点头,“好,我也想着这几天该再去见姑丈一次。” 秦黛心也不说话,起身道:“我去叫我的丫头了,她面皮薄,姐姐就别送了。” 李婉儿也是识趣的人,当下便住了步子,“也好,我与妹妹间不必如此客气,左右这里都是你的地盘,送你倒显得我虚伪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秦黛心便离开厢房去叫了如意。 如意自然满面羞红的跑了出来。 主仆二人也不多说话,离开了陈记直接转回秦府。秦黛心连自己的园子也没有回,马不停蹄的去了春晖园,直接找到了纪笑海。 “怎么样怎么样?”纪笑海紧张的不行,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了颤音。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才道:“世事弄人,婉儿姐姐肩膀上果然有一块红色月牙形的胎记。”遂把二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学给纪笑海听。 纪笑海听了事情的经过,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的反应是那么的特别,没有想像中的开心,也没有得知真相后的狂喜,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或许是在感慨自己找回了失散十多年的女儿,又或者此时他最想把满腹的心事与亡妻说一说?还是在道义和亲情面前艰难的抉择?对已经离世的李大夫情感复杂? …… 那许许多多的情绪,恐怕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吧? 秦黛心觉得,此时也许他更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她悄悄的出了纪笑海的屋子,又替他关好门,想着也许这件事情并不适合自己插手,她做为一个外人,只要适应的帮忙就行了,过分的干预会让李婉儿和纪笑海难堪,那就不美了。 秦黛心关好房门,转身准备离开。 不想上房房门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玉面利眉,一脸正义之相,正是秦子赢。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秦黛心,似有备而来。 秦黛心把心里的烦闷抛之脑后,冲着秦子赢朗声道:“大哥特意在这儿等我,莫非有事?” 第五百八十三章 滔天怒火 秦子赢站在廊下,阳光斜射进来,只能勉强照在他的衣襟上,前些日子还虚弱苍白的秦大少爷,此时脸色如常,好像之前受伤的事儿都是镜花水月一般。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心腹薛甲,二人齐齐朝着秦黛心望来,眼里都装着满满的疑问。 “大哥特意在这儿等我,莫非有事?”人家摆明着是冲自己来的,她若不主动一点,也未免太不识好歹了一些。 秦子诚低低的跟薛甲说了些什么,薛甲点了点头,朝着秦黛心走了过来。 秦子赢转身进了屋。 搞什么嘛。 秦黛心闪神的工夫,薛甲已经走到了她的近前,“小姐,少爷讲您移步上房。” 看样子是有话说。 秦黛心想了想,便对如意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便来。” 如意连忙福了福,目送秦黛心进了上房。 才几日的工夫,秦子赢的屋里竟变了个模样。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屋内陈设,家什也跟原来相同,若不细看,恐怕难任谁也瞧不出什么,但若细看,就能瞧出一些不同来,原本空着的箱案上多了一对五彩斑斓的胆瓶,里头插了鸡毛掸子,孔雀羽灵,看着倒也舒服;临窗大炕上那宽宽的窗台上原本只摆着几个玉石盆景,珍玩摆件,如今也不知道怎的竟摆上了几株翠绿的盆栽,看着清清爽爽,倒也是秦子赢的风格,还给过于死板的屋子里添了不少生机。秦子赢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他不但做人做事一板一眼,依理依据的,就连屋里的装饰也都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新意的。可现在,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明明屋里的摆设都没有变,只是在细微之处添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偏就让屋里的精气神活了起来。 秦黛心默默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想莫不是都是爱莲布置的? “大哥,有话直说吧,你知道我很忙的。”秦黛心口气并不热络,可见她对秦子赢还是有偏见的。 秦子赢也明白这一点,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能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断然不会看着义父等人受死不管,同样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胞妹面临危险。 “义父让我带回两个人来,这二人武功不俗,又擅探查线索。我怕你做的事儿早晚会大白天下。想着提前告诉你一声。” 秦黛心抬起眼来看他。满不在乎的道:“就为这个?” 秦子赢把眉毛拧得死死的,显然对秦黛心的态度和反应都不太满意。 “你就不能认真点听我说话?纸包不住火,若是此事被铁家人揪了起来,你以为你还能活得这么自在吗?” 秦黛心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上下打量了秦子赢两眼,才道:“凭什么我的自在要受别人的掌控?按你的意思铁家人就只手遮天了?他们若是有本事,就查啊,我又没拦着!大哥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一副我欠了铁家人的模样啊?” 秦子赢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妹妹嘴里说出来的,嚣张,狂妄。哪有一丁点女孩的样子。 就算是有睿亲王给她撑腰,她也用不着这般目中无人吧? 还没等秦子赢缓过神来,便又听秦黛心道:“哥哥也不用在这儿做好人,以那两个铁家人的本事,怕是什么也查不到。只会白白浪费工夫。哥哥若是看不过去,倒是可以去通个风,报个信儿什么的,不然,他们怕是找不到我的头上。” 秦子赢被气得歪了鼻子,离中风不远了。 这都是什么话!简直是胡说八道。他是那样的人吗?他若想卖了她,何苦等到现在,何置于思虑过重,把身体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这是你跟自己兄长说话的态度?”秦子赢怒了,不得不摆出兄长的嘴脸来。 秦黛心根本不吃这一套。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我听哥哥的意思,只怕这查找伤了铁义侯凶手的差事儿是落到哥哥头上了吧?那么这两个人到底是铁义侯派来给你当帮手的呢,还是来监视你的?说到底他们还在耿耿于怀你没能及时出现去救铁大小姐的事儿,对不对?又或者,铁义侯连那几个救了铁大小姐的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秦黛心这一番话说得秦子赢心惊胆战,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会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 秦黛心见了秦子赢的反应,哪里还能不明白,想来自己就算没有猜中全部,也是猜了个**不离十。 “看看吧,你自己还没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呢,反倒还要操心我的事儿。哥哥,铁大小姐之事全是你们铁家人一手造成的,俗话说‘不作就不会死’是吧?铁大小姐自己要离家出走,你们铁家人想利用这件事儿从中牟利,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能怪得了谁?到如今救人的人反倒成了被追杀的歹人,这话说不过去吧?铁义侯府难不成为保铁大小姐荣誉,要只手遮天了?还有,我的事儿不用你惦记,铁家人若有本事,尽管来好了。哼,你最好想想清楚,先把自己的嫌疑洗脱了,再来心烦别人的事儿吧!” 这几句话句句致命,堵得秦子赢几乎喘不上气来。还好纪笑海妙手回春,已经把他的病治得七七八八了,不然被秦黛心这一气,非得吐血不可! 秦子赢理了理心绪,方才道:“你也不用溪落我,这事儿我自有主张,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呢?你怎么就断定铁家查不到线索呢!” 秦黛心微微一笑,她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她是对炎黄的人有信心。 “这是秘密。”说完竟直接起身,大有要走的架势。 “妹妹留步。” 秦黛心叹了一声,心想以前自己还觉得秦子赢人不错,年轻有为,心性也好,又是个肯上进的,怎么看都是一个四好青年,只是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他其实酸腐的不行呢!妹妹留步,难为他怎么说得出口。 “何事啊?” 秦子赢想了两想,方才道:“我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你。” 秦黛心觉得头都大了,干脆坐回去,冷冷的道:“你究竟想怎样?” 秦子赢下意识的皱眉,他这个妹妹在过难缠,跟她斗智斗勇的说一番话,人都要老几岁。 “你别拿我当仇人行不行?好歹我是你一母所生的亲哥哥,难不成还会害你?” 秦黛心一笑,只道:“唉,你还知道咱们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我看你一颗心全都扑在铁家,又处处维护铁大小姐,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兄妹呢!” 秦子赢也不与她分辨,只道:“我留在台州的日子恐怕不会太短,咱们先前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 秦黛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儿,当下沉默起来。 原本她想着,战事一触即发,秦子赢必定要回京的,到时候自己就假意跟着秦子赢进京,在悄悄溜到瓦那去与慕容景汇合,苏氏那里也算是过了明路,反正她会认为兄妹两个在一起的,秦子赢再替自己打一些掩护,不愁糊弄不过去。本来兄妹两个已经商量好的,连苏氏那里也都打了招呼,就等着秦子赢回京,那秦黛心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他离开秦府了。 谁成想人算不如天算,短短几天,前后却出了那么多事。 眼下秦子赢不能回京了,可离与慕容景约定之期却是越来越近了,她要如何光明正大的离开秦府呢! “哥哥想怎么做呢?”秦黛心猜想秦子赢或许有了什么主意也说不定,不然干嘛巴巴的找自己来。 秦子赢或许是比较满意她的态度,也不绕圈子,直接道:“依我的意思你还是离开台州好,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躲开铁家人的调查,我在从中周旋一番,想必这把火无论如何也烧不到你的头上去。只是你的离开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秦黛心突然笑了起来,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她挑眉道:“不知哥哥想让我如何光明正大的离开啊?” 秦子赢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我有一个兄弟姓岳,现在在江东泰昌府做参将,这人今年刚满十九,家里人口简单,除了父母外只有一个妹妹,我这兄弟虽然是名武将,可脾气最为温和,为人谦恭有礼,相貌也是不错的。” 秦黛心也不恼,只道:“你什么意思?” 秦子赢看了她一眼,方才淡淡的道:“我与岳宗是过命的兄弟,他的人品我最了解不过,你若是嫁到泰昌去,一来能躲了铁家人,二来也算有了个门当户对的归宿,日后你们小夫妻二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秦黛心听了秦子赢这番用心良苦的话,只觉得啼笑皆非! 你算老几啊?还你就放心了? 敢情之前两个人说的话您老人家是都没听见还是全没听懂啊!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怒火要顺着脑袋顶冒出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一门亲事 秦黛心像要吃人似的看着秦子赢,那目光之中包含着太多的深意。她极度怀疑自己这位便宜哥哥脑子不好使,自己的意思表现的那么明显,只差说非慕容景不嫁了,他怎么还不明白呢!先前默许了铁家大小姐跟自己抢男人,这会儿又撺掇自己嫁给他兄弟,这,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盛怒过后,秦黛心冷静了下来。 秦子赢不是笨人,更不是没皮没脸的人,相反他这个人自尊心极强,这或许跟他年少成长的经历有关,所以秦黛心断定,自从上次自己说了慕容景愿为自己一死的事儿后,秦子赢便不会再来劝说她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话了,更不会离谱到为她保媒的地步。 这中间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吗? 他既是要自己嫁人,那便是断定了自己不会与慕容景走到一处去。 秦黛心眯起眼睛,是慕容景出了什么事儿? 自那日二人分开以后,她还真的没有那货的消息,秦子赢向为铁家义子,很可能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儿,铁义侯不是回京了吗?也许消息就是从京城传回来的?秦子赢怎么就敢肯定慕容景不会娶自己呢?莫不是那货变心了?做下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儿被人讹上了,还是…… 发生了不可抗力事儿? 秦黛心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她转眼间又恢复了冷静,毫不避讳的对秦子赢道:“大哥消息灵通,怕是知道了什么事儿吧,你有话不防直说。” 秦子赢再一次领教了秦黛心的不同。 他这个妹妹,天生就比别的女人多了一份理智,睿智及自律性,明明很生气,却能压制着不随便发邪火,还能及时冷静的找出问题所在,而非像其他女人那样。一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事情,不是反应激烈便是默默垂泪,说真的,自己还没见过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这么不冲动。 “妹妹,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我知道你与睿亲王情意相投,即便是他不在乎你的出身,可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 秦黛心听了这知,心里便狐疑起来。当今圣上是他的哥哥。先皇已经驾崩。敬敏太妃也已经不在人世了,慕容景军功赫赫,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这尊。根本用不着靠裙带关系巩固自己的位置,只要他自己乐意,别人就算瞧不起自己的出身,恐怕也不会直言不讳的指出来。 难道说这事儿已经被有心人挑了出来,让那些御史出来闹事儿了? “哥哥不必兜圈子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秦子赢才道:“妹妹,睿亲王的婚事从来都不是他自己能说得算的,即便是朝中无人与他结亲,难保还有旁的贵族……”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秦黛心打断他的话道:“我又不是那听不得真话的娇娇女,你没有必要这样循序渐进的给我心里准备,你只说他出什么事儿了吧。” 秦子赢没想到秦黛心居然不领自己的情,他不是也怕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她会接受不了吗。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恐怕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太难过。 “皇上有意赐婚,让睿亲王娶昆雅族公主。” 秦黛心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可惜她现在没喝茶,不然非一口喷出去不可。 赐婚! 怪不得。只要圣旨一下,只怕这事儿真就成了不可抗力的因素了吧! 这么大的事儿,自己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应该是他有意瞒着的吧?炎黄上下都以他马首是瞻,自然不会违他的意向自己通风报信。 秦黛心暗暗骂了一句脏话,心想没有自己的势力就是不方便,什么事儿都得通过别人的嘴传到自己耳朵里,等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基本上都要被敲定了。 “这个昆雅的公主不是要继承王位的吗?她们那儿女人掌权,怎么会把公主嫁到大雍来做王妃呢?” 秦子赢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竟也知道昆雅的事儿,当下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昆雅是女王掌权没错,而且她们的王位继承人也是从公主里面挑选的,可昆雅的公主不止一位,嫁来大雍的公主自然也就失去了继承王位的资格。” 原来昆雅女王派自己的女儿来天朝朝贡了,顺便还表达了昆雅女王想与大雍和亲的愿望,那位前来朝贡的昆雅六公主,听说是位极其美丽动人的少女,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似乎对这个提议颇为动心,不但热情招待了这位六公主,还让睿亲王陪伴其左右,似有意促成这桩婚事儿。 秦黛心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古代这种和亲,一般都是把自家的女子嫁入对方的皇室,确切的说是嫁给这个国家的皇帝。秦黛心虽然不才,却也知道王昭君,文成公主,都是被送去嫁给了部落首领,还有传说中的香妃,也是进献给了乾隆皇帝,没听说来和亲的放着皇帝不嫁,要嫁王爷的! 秦黛心当场便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秦子赢苦笑道:“圣意岂上你我能揣测的?皇上的意思他与这位昆雅六公主年纪相差太多,怕怠慢了佳人,所以……” 意思不言而喻。 秦黛心冷哼一声,才道:“你是你,我是我!”她一面说着,一面飞快的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的各种可能性,直觉告诉她这事儿不会像表面那么单纯,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皇上老儿和昆雅公主的一个阴谋…… 秦黛心表面上稳如泰山,实际上有些坐不住了。 她是相信慕容景的,只怕强权之下会有纰漏!当然,能对慕容景用强权的人,除了皇上不做第二人想。 “小妹,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睿亲王本就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如今皇上有意让他娶昆雅六公主,更不会让你一个平民女子进门了,不管你乐不乐意,他乐不乐意,皇命难违,你还是实际一些,考虑一下我那岳兄弟吧!” 秦黛心敛了情绪,只道:“大哥这话说的,难不成我除了你那姓岳的兄弟以外,再也嫁不得别人了?” 秦子赢听了这话,不由得欣喜万分,听小妹的口气,似乎已有松动之意,只要她不在执着于睿亲王这棵她爬不起的大树,嫁谁不行? “旁人?旁人哪里比得过岳宗。岳宗老实本分,家里人口又简单嘛,他好歹是个参将,你跟了他非但不会吃苦,而且进门就掌家,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总比找一个不了解的人随便嫁了要好上许多吧!”秦了赢这话其实很有道理,在古代盲婚哑嫁及为普遍,有很多人直到洞房那一天,才会见到自己妻子,丈夫的容貌,能嫁给一个知底细的大夫,对许多人来说的确是上上之选。 可秦黛心显然不是这许多人里的其中一个。 她不是古代人,她有思想,在大多事情上喜欢讲究平等,对感情自然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坚持。 “多谢你替我考虑了。”秦黛心不温不火的道:“我的事情我会认真的考虑,用不着大哥操心,你还是安心养病吧!”说完便起身要走,她得回去想想,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秦子赢最见不得她这副凡事无所谓的样子,当下道:“你别不识好歹,我这可是真心在为你考虑。” 秦黛心嘲讽的笑了笑,挑眉道:“哦,是吗?既然这个岳宗这么好,你为何不劝铁大小姐嫁他?” 秦子赢怒火中烧,当下吼道:“秦黛心,你别什么事儿都跟寒衣比行不行?她身为堂堂侯府千金,如何能嫁一个小小的参将。” 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秦黛心被秦子赢惹毛了。 “瞧瞧,你还说是真心为我考虑,为什么你认为我是在跟她比较,就因为她出身好吗?她嫁不得那小小的参将,偏我就嫁得。秦子赢,你那是什么狗屁理论?”他可以连名带姓的叫自己,自己为何不能那样叫他? 秦子赢大概是被气得急了,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看你成什么样子,终日说些浑话,小妹,你醒醒吧,别妄想去做凤凰,那不是你的路。” 秦黛心听了这话几乎当场笑出声来!敢情这哥们儿把自己当成钓金龟婿的了,她难道没有说过,自己之所以会动慕容景动心,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吗?她最初之所以会对慕容景退避三舍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如果他不是王爷,没准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还会拖拖拉拉的等到现在? “我的路我自己清楚该怎么走,不劳大哥费心了。”秦黛心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上房。 秦子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妹这个脾气,只怕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早知道她反应这般激烈,自己就不该跟她透口风!看她那样子,分明十分在意睿亲王,根本没有一点要放手的意思。一个姑娘家,如此任性妄为,能是什么好事儿?只怕不但把自己的名声弄臭了,还会给家里带来祸事儿。她到底明白不明白什么叫皇命难为啊? 不行,决不能让她一意孤行。 秦子赢想了想,决定去见苏氏。 ps: 放假啦!放假啦!亲们假期有何安排,不要忘了追文喔! 第五百八十五章 铁家的人 秦黛心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回了畅晓园。 满院子的人都感受到了她的滔天怒气,下人们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已经濒临发狂边缘的主子。 如意从没见过秦黛心这样,表面上明明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来,可只要一靠近她,就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窒息的寒冷! 秦黛心心烦意乱,把一屋子人都撵了出去。 满屋子丫头如临大赦,全都垂头走了出去,直到出了上房,才发现自己后背,手心里全是汗,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的。 如意不敢远走,只得站在门外听着,怕万一人不在近前,听不到秦黛心的吩咐,那就遭了。 玲子也沉默的站在她身旁,有心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小姐去了一趟春晖园,整个人就变成煞神了?想了想,究是没有问出口,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等着。 屋里秦黛心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她站在窗子前,手里不断的摆弄着窗台上摆着的一小盆茉莉花,心里却不住的想着昆雅六公主的事儿。 这算是飞来横祸了吧?皇帝又没过生子,又没得儿子,太后也没过寿辰,好好的,你不在昆雅待着,跑到大雍来朝什么圣! 好吧,姑且算你对天朝一片赤诚,挑了个时间来朝圣,可你干嘛没事儿闲得要和亲?和亲就和亲吧!怎么皇上没看上你,却把你甩给了慕容景了呢? 绝没这么简单。 秦黛心多少听慕容景说过他那个哥哥,最是腹黑不过的一个人,脑子里除了算计还是算计,他身处高位,想得难免多了些,可你不算计那些边境小国,不去算计那些王公大臣,你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了我一个小小穿越女的头上…… 实在忍无可忍。 可你不忍又能怎么样? 秦黛心忍不住问自己。这天下是皇权者的天下,封建等级制度森严,自己一个小小商人之女,就好像地上的尘埃那般,如果不是她有保命的手段,只怕随便一个七品的小官随便给她安一个罪名,她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论出身地位,自己就是那地上最平平无奇的蚂蚁,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捻死她,难怪连秦子赢也说她是痴心妄想! 怎么办?难道让她拿着刀去跟昆雅六公主拼命吗? 呵呵~ 秦黛心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 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慌张以后。此时她已经镇定了下来。 认定他那天起。她就知道这是一条非常难走的路,她知道各方面的阻力会向潮水一样朝她涌来,她会被各种质疑,嘲笑和讽刺包围。要面对种种意想不到的状况,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去得到认同,甚至到最后可能会付出昂贵的代价…… 她知道这一切,却没有退缩,是因为她心里真正装着一个人,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爱。 既是爱,便要相信。 慕容景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相反打他主意的人,最后的下场通常都会很惨。他是大雍朝的王爷,对高位者的哥哥称臣,可他同时也是炎黄的掌权人,他能力的极限让人无法想像,这样的人会轻易屈服吗?除非他愿意。否则谁也不能勉强他,别说是皇上赐婚,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作不了他的主。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真的同意了皇上的赐婚,那这个人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是她着相了。 窗台上的茉莉花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原本枝叶盛茂,花香浓烈的花儿此刻已经成了光杆司令,枝叶散落得到处都是,花瓣被揪得七零八落的,枝头空空如野,哪里还看得出原来的样子。 秦黛心苦笑一声,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干这种事情了?还好她没动手摔东西,不然自己又跟以前的秦三小姐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区别也挺大的。秦黛心自我安慰了一番,终是消散了一腔的怒火,让丫头们进来打扫了。 畅晓园里所有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再说春晖园里,秦子赢坐立难安,与秦黛心谈过以后,他更加焦躁不安了起来,心里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是他自己胡思乱想吓唬自己,实在是这种心慌和焦躁是以往没有过的。 秦子赢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知道,问题全都在他的胞妹身上,秦黛心和睿亲王的关系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宝剑,随时随地可能要了秦府众人的命!秦子赢想到这里,又觉得秦黛心太自私,竟然为了儿女私情,置一家人的性命于不顾,况且睿亲王是何等身份,就算对她有了什么心思,怕也不会娶她一个商人的女儿做王妃,充其量许她一个妾位,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秦子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秦黛心乐意,当睿亲王的妾室内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当初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为妾,想必也是仗着二人之间的情分闹上一闹,要个名份罢了!可如今睿亲王很可能会娶昆雅六公主为妻,这可是皇上的意思,一旦下旨赐婚,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她若再不知死活的闹下去,只怕秦府上下都要给她赔葬! 秦子赢想到这儿,头越发痛了。 不行,自己不能再放任她这般不知死活下去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想必只要嫁了人,她的那点小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歇了。 秦子赢想了想,觉得关于亲事这方面就别指望父亲了,长兄为父,只要自己看好了,就行了,在与母亲说一说,想必这事儿也就能定下来了。 事不宜迟。 秦子赢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喊了秀莹一声。 这是母亲送过来的人,容不得怠慢,所以她自打来了之后,秦子赢便把这屋里屋外的事情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秀莹掀了帘子进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万福才道:“大少爷有何吩咐?” “我要去母亲那里一趟,你去给我挑身衣裳。”这事儿以前他都不假旁人之手,可自从园子里多了两个丫头以后,确实比以前方便了许多。 秀莹手脚麻利的给秦黛心找出一套宝蓝色锦绸绣万福纹的长袍,轻声道:“大少爷,这件如何?” 秦子赢只看了一眼,便道:“就它吧!” 秀莹忙上前帮秦子赢换衣服。 “不用了,你下去吧。” 秀莹愣了一下,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秦子赢见秀莹退了出去,这才换了衣裳。准备往苏氏那里去。 “少爷。属下陪您去。”秦子赢受伤的事儿一直让薛甲很愧疚。他不知道内情到底如何,以为秦子赢是被强人掳了,才受了伤,因此自责不已。所以秦子赢回来以后。不管他去哪儿,薛甲都要跟着。 秦子赢也拿他没办法,左右无事,跟就跟吧! 主仆二人正要往外走,突然见迎面来了两个人。 秦子赢微微皱了眉。 是铁义侯送来的那两个少年,矮一些的那个叫王胜,年十八,性子沉稳干练,是追踪的好手。还有一个叫于海潮,比王胜小一岁,个头儿倒比王胜高出不少,这人性子让人捉摸不透,倒更秦子赢忌惮一些。 自打那日他们跟着自己回了秦府以后。便在春晖园中安顿了下来,平日早出晚归,说是要调查铁义侯遇袭事件,另外还要查找羞辱铁寒衣那几个武林人。秦子赢没理由拦着,他让二人放开手脚去查,而自己则是以养病为名,暂不过问一切,两方人倒也相安无事。 这二人起早贪黑的,有什么事情从不向自己汇报,如今这个时候迎上来,莫非有事儿要说? 秦子赢心里闪过几个念头,脚下的步子却是一步未停。 王胜和于海潮二人快步迎了上来,双双抱拳行礼:“见过大少爷!”刚回秦府那日,秦子赢交待过,在秦府里,他们得称呼他大少爷。 秦子赢点了点头,下意识的装出三分的虚弱来,似有气无力般的问了一句:“今天回来的倒是早,可有收获?” 薛甲在秦子赢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二人,他们分明是铁义侯安插在少爷身边的眼线,这二人平日行事从不询问少爷的意思,有了什么进展,线索也不同少爷讲,分明是没把少爷放在眼里。薛甲一面替自家主子报不平,一面悄悄的打量着王胜,于海潮二人,好在他是个擅于隐藏心性的人,心里有事儿从不外露,若是换了那个没脑子的陆桑,只怕早就坏事儿了。 薛甲正想着,就听王胜道:“少爷这是去哪里?” 薛甲眉头一皱,当下探出半个身子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少爷平日去哪儿都要跟你讲不成?”这王胜未免太过不识好歹,他以为他是谁? 秦子赢拍了拍薛甲,轻声道:“火气别那么大,大家自己人,有什么话好说。”接着才扭头对王胜道:“我受伤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想着去夫人屋里请个安,尽尽孝心,怎么,有事?” 王胜连忙低头道:“少爷恕罪,属下没有要冒犯的意思,只是我与海潮调查数日,略微摸到一些线索,想着跟少爷禀报一下。” 薛甲不以为然,暗想你们这会儿想起来禀报了,早干什么去了? 秦子赢只道:“好,你们且等着,我去给夫人请安,左右用不了多长时间,等我回来,咱们再说。” 王胜无法,只得点头应了,于海潮从头到尾什么话也没有说。二人闪身让出路来,目送秦子赢慢悠悠的出了春晖园。 ps: 求票票支持! 第五百八十六章 母子闲话 王胜看着秦子赢的背景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无可奈何的冲着于海潮道:“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一会儿等公子爷回来,咱们再去便是了。” 于海潮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他算哪门子公子爷!” “慎言!”王胜四下看了看,见左右无人,才拉了他到一旁去,低声道:“这里是秦家,秦家虽只是商户,但到底是公子爷的本家,你这般口无遮拦的说话,也不怕被人听去。” 于海潮梗着脖子叫唤道:“听去又如何?”虽然口气不善,但终究是压低了声音,可见也是知道自己那般行事是不妥的。 “听去又如何?你以为世子爷让咱们俩个来是做什么的?好好动动脑子吧!” 于海潮面色不太好看,但也不再说什么,只道“好了,我心里有数。” 王胜暗想,但愿真的有数才好,可他了解于海潮性情,知道这话要是再说下去,只怕会伤了二人和气,他勾了于海潮的肩膀道:“行了行了,你也别不自在,咱们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二人离开院子回了自己的住处。谁也没有注意到院子西边最角落的一间不起眼儿的房子里,传出了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再说秦子赢去了苏氏那里,这可把一直愁眉不展的苏氏欢喜的够呛,眼见着没几天的工夫,儿子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又有了红润之象,身体又恢复到了受伤以前,人看着也比前些日子精神许多,眼见着这是大好了。 “我的儿,你可是全好了?”苏氏上下打量着秦子赢,总觉得眼见尚不能安心,仿佛只有听见他亲口说,才能确定人是真没事儿了。 “娘,自然是全好了。您看看我,哪里还有不妥?纪大夫医术超群,儿子已经大好了。”对于苏氏的关切之情,秦子赢还是由衷感激的,母子二人分享二十多年,若说感情,绝比不上秦子赢与铁义侯夫人亲近,但到底是骨血相连的,苏氏怀胎十月生了他一回,又冒险送他走。给他博了一条生路。光是这份恩情他今生就报答不完。也正因为如此,便更不能让小妹任性了。 苏氏听了这个,自然万分高兴,心里把满天神佛都谢了个遍。当然也没忘了谢谢那位纪大夫,这位医术如此了得,要是能一直留在府里就好了。 “好了便好,好了便好。”苏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喃喃道:“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娘是怎么过来的,生怕你有个好歹……” 秦子赢能理解她的感受。 苏氏不是铁义侯夫人,她是小门户里头出来的,又唯唯诺诺的活了那么些年,在秦府她处处受人压制。丈夫又是个倚靠不上的,好不容易认回了儿子,便认为找到了主心骨,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精神上,她都接受不了自己有什么闪失。 明明是小伤。在她眼里也被无限放大了,正如现在自己身子好了,算不得什么大病初愈,但却让她欢喜万分。 “好了娘,儿子没事儿了,这次让娘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以后不会了。”秦子赢坐在椅子上,对着苏氏毕恭毕敬的说道。 苏氏听了这话,自是万分高兴,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奶娘在一旁看了,连忙道:“夫人,大少爷病刚好,只怕身子也乏着呢!都这个时辰了,不如留大少爷在这儿用饭?奴婢亲自下去熬些补汤吧!只是不知道有什么能吃的,什么又不能吃。” 这话正中苏氏下怀,她巴不得儿子能多留一会儿。 秦子赢想了想,倒觉得这主意不错,自己来不也是有要紧事儿要说嘛,这事儿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留下来用饭也好。 他当下便道:“也好,我病了这么些日子,倒真是想念奶娘的汤,只是纪大夫用药颇有讲究,只怕会有诸多的禁忌,奶娘不如去我园子里找爱莲问问,她一直在帮着纪大夫打下手,饮食方面也是她打量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她最清楚。” 苏氏本来还挺高兴的,谁不希望儿子跟自己亲近啊,可一听秦子赢提了爱莲,脸色当下难看起来。 奶娘岂会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这个时候,实在不好多说什么,那爱莲一直本本分分的什么都没做,大少爷也没另眼相待的看她,若是夫人冒冒失失的闹起来,只怕大少爷的脸上也会不好看。 奶娘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苏氏也知晓厉害,并没有说什么。 奶娘心里一松,当下道:“是,如此奴婢这就去,先问问有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再细细的准备些菜,大少爷就留下来陪夫人好好说说话。” 秦子赢笑着应了,又道:“劳烦奶娘去跟爱莲说一声,让她转告纪大夫,未时施针前我一定回去。” 奶娘“唉”了一声,退了下去。 燕氏的向是个有眼色的,她早就发现了秦子赢来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怕是有什么事儿要跟夫人说,自己呢是小姐的人,最近也越来越不受夫人的待见,与其留在这儿被人赶走,还不如有眼色些。 因此奶娘走后,燕氏也道:“夫人,奴婢想去看看那两个丫头学得怎么样了,这两个孩子才刚来,许多地方还摸不着门路,奴婢还是看着点儿好。嗯……”燕氏又想了想才道:“现在屋里也没有什么人,奴婢让小丫头在廊下听着,您要是有事儿,就吩咐她一声,让她去叫奴婢。” 苏氏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未阳也带人来了,能有什么事儿?你下去吧。” 燕氏也不介意,礼数周全的福了福,这才掀了帘子出来。 秦子赢从燕氏的话里听出了些门道,待人走远了才问道:“娘,可是屋里人手不够用?”除了奶娘以外,苏氏身边还有一个大丫头,听说人不安分,被苏氏打发了,另外还有一个二等丫头秀莹现在在自己的园子里。还有就是奶娘和燕氏这两个管事妈妈,一个是苏氏的心腹,年纪大了没有什么主意,另外就是那个燕氏,看着倒是精明,可却是秦黛心院子里的人。 “唉,我也没有什么事儿,一天天就是带带两个孩子,打发过日子罢了,要那么多人围在这儿干嘛。乱哄哄的。吵得人头痛。”苏氏和方婉茹不同。她喜欢清静,也不喜欢像方婉茹那样把权,这一点可以从她放权把家交给林氏上就能看得出来。方婉茹最爱热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突显她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各府各园子下贴子的聚会她也是必去的,因为她爱出风头,即便是出不了什么风头,她是不会错过任何能出风头的机会,并且乐此不疲,苏氏跟她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也是,两个弟弟还小,屋里人太多也不好。”秦子赢道:“要不您把秀莹叫回来先用着?等英姨的病好了。我就让月娘到你屋里侍候着,她是个稳妥的,您见了一定喜欢。” 苏氏瞪着眼睛道:“秀莹是老实本分的孩子,她在你那儿我才安心,你急着把她送回来干什么?” 秦子赢只道:“我还不是怕您身边短了使唤的人吗。奶娘岁数到底大了。看您的样子只怕也不待见那个燕氏,月娘再能干,也不能一人身担数职吧?总得有手脚勤快,让您看着舒服的丫头在近前侍候着才行。” 苏氏道:“将来不是还有英娘嘛。”岁月催人老,当初的英儿如今也被人称作英娘了。 “英姨身子虚,就是病好了,只怕也做不得什么。再说咱们接人家进府来是养老的,不是让人家来继续当下人的。” 苏氏不恼反笑,她也是从心里感激英娘,怎会那样对她! “好好,娘知道,你放心,娘不会让英娘为咱们娘俩做牛做马一辈子的。” 秦子赢也笑笑,“是啊,所以您屋里还是缺人,再买几个回来侍候吧!小丫头,管事妈妈,婆子都添一些。” 苏氏的执拗也是分人的,这话以前秦黛心也劝过她,她听不进去,倒是听秦子赢说,便觉得有理了。 “好好,改日找牙侩来,好好挑几个。” “娘不是刚买了两个小丫头,先使唤呗。” 苏氏微气,说来说去,他还是不喜欢自己为他打算。 “那是买给你的,不是买来侍候我的。” 秦子赢见苏氏微怒,心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道:“好,儿子知道您心疼我。”自己回京后大可把这些人都留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跟娘对着干。 苏氏这才满意了,“这才对,身边没有丫头侍候怎么行呢?小厮到底毛手毛脚的,哪里做得好丫头做的事儿?内外有分工,这做奴才也是一样的。” 秦子赢连忙点头称是。 苏氏这才满意笑了,想了想,又叹了一声道:“你弟妹有了身孕,你可听说了?” 秦子赢点了点头,内宅的事儿他不好过问,就是秦家的事儿,他也不想管,生意上的好坏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他说多说少都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别有用心,反正他也不指望能分走秦家的家业。 “唉,你弟弟这都够晚的了,别人像他这般大的时候,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不管怎么说,这林氏总算是怀上了,别管生男生女,总是秦家的血脉。”苏氏瞧了秦子赢一眼,见他漫不经心的,当下道:“你这孩子,说话呢,分什么神。” ps: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开始应该三更了,恕恕在这里求票,小粉红,推荐票均可!这是恕恕发文以来最拼的一次数了!大家看看恕恕这般辛苦的份上儿,打赏则个吧!吼吼,三更求票~~~ 第五百八十七章 那可糟了 秦子赢颇为委屈的道:“娘,我这不是听着呢吗?” 苏氏恨铁不成钢的捶了捶一旁的榻板,只道:“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秦子赢从来都不是会嬉皮笑脸打马虎眼的人,他一板一眼的道:“我才多大,不急。”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难免又想起铁义侯之前说的罗家姑娘,一时间就又走了神。 还好苏氏只顾诉说自己的心思,也没太注意。 “子诚虽然也晚了些,但总算是有信儿了,可你呢,婚事连一点眉目都没有,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苏氏说了好半天话,最后才话锋一转,只道:“本来呢,你的婚事该是爹娘为你张罗的,可你也看到了,你爹是个不管事儿的,娘虽然着急,可也不认识什么名门贵妇,有心给你挑选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可能力有限,怕也不能选到什么合适的人。儿啊!你虽然是从秦家出去的,可命里遇着了贵人,该着将来要飞黄腾达的,你那义父义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加之你现在这身份,这亲事还真就不能随随便便了。娘想着,是不是请你义父义母为你挑选挑选?” 秦子赢的眼神闪了闪,轻声道:“娘,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了。” 苏氏颇为心酸的道:“生恩不及养恩大,人家养了你二十多年,又把你培养的这么出色,怎么着都是应该的。反倒是我们这亲生的爹娘,什么也没为你做过。” “娘……”秦子赢无奈的叫了一句。 苏氏压着心里的不是滋味,故意欢快的道:“不过这样也好,你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以前咱们不是也说过,这亲事啊就指望你义父义母帮着挑选了,想必人家看在你义父母的面子上,不会嫌弃咱们这商户之家。” “娘,您说什么呢!”秦子赢只道:“您就别担心这事儿了,想必义父义母心里都有数。她敢看不上咱们家,我还看不上她呢!娘这般宽厚,将来不管谁做了娘的儿媳妇,那都是她几世修来的。” 一番话自然说得苏氏心花怒放。 秦子赢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对苏氏道:“娘,您与其忧心儿子的亲事,倒不如多操心一下妹妹。” 苏氏听了这话便是一愣,当即道:“你妹妹怎么了?”说到底,秦黛心也是苏氏身上掉下来的肉,在认回秦子赢之前。她几乎是苏氏的全部。只是在古人心里。儿子和女儿终究不是一回事,地位差别自然无可避免,但这并不代表苏氏就不关心秦黛心!大多时候,只要两个孩子间没有利益冲突。苏氏还是关心秦黛心的。 “妹妹也十四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了。”秦子赢淡淡一笑,方才道:“一门亲事从下定到成婚,也要费不少工夫呢,总得一二年时间,等妹妹出嫁时,怕也有十六了,现在不找。将来还不留成大姑娘?” 苏氏琢磨了一番,觉得秦子赢这话不无道理,这些日子自己把全副心思都放在秦子赢身上,加之他前些日子受了伤,自己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对他添了额外的的照顾。大的如此费神,两个小的又不能全然丢开不管,倒是真把自己这个女儿忽略了,连她的生辰都差点忘记。今儿要不是大儿子提醒,她简直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苏氏暗暗思忖一番,直接开口说自己忘了吧,怕是不好,这样给人家当娘,只怕不合格,儿子与女儿感情亲厚,若是只替女儿报怨几句到是没什么,怕就怕他吃了心,以为自己这个当娘的糊涂。 秦子赢似乎了解苏氏的忧虑,只道:“娘,本来咱们还商量着去京城给妹妹挑门亲事,可眼下我的伤还没好,恐怕得在台州多留一阵子,妹妹怕是不能跟我回京了。”先前秦黛心想要使个金蝉脱壳计,要借着跟秦子赢回京的晃子暗中去瓦那找慕容景,便与秦子赢商量着,以替她在京城找门好亲事为由头,神不知鬼不觉得让她离了台州。不想事情有变,如今秦子赢暂时不能回京城,而秦黛心也决计不会再用秦子赢的名头离家,所以这去京城寻亲事的事情自然也就吹了。 苏氏听秦子赢这么说,心里十分高兴,一来儿子给自己留了脸面,二来谁不希望儿子能留在自己的身边?苏氏不敢奢望秦子赢能弃了前程在家尽孝,但最起码多待一天是一天啊!自己与儿子错过的相处时间可是整整二十年,那得用多长时间才能弥补得回来啊! “不能回就不回。”苏氏直接道:“当初我就不乐意,总觉得以咱们的家底,实在没有必要去京城攀高枝。你妹妹的性子太过强硬,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日后只怕是要吃亏的,可若是她有娘家人照拂着,可能还会好一些。当初你偏说京城这也好,那也好,我便应了,如今看来也是她自己没那个福气,女儿家嘛,平安喜乐才是最大的福气,我只愿她能收收性子,找个家境殷实,待她好的人家,便心满意足了。” 秦子赢想了想,便道:“娘,我这儿倒有一个合适人选,就不知道你相不相得中。” “哦?”苏氏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好好的,儿子怎么突然想起替女儿张罗亲事了? 秦子赢拧了拧眉,故意叹了一声,才道:“娘,妹子一向争强好胜惯了,行事作风越来越没有样子,以前府里乱糟糟的,她为求自保也就算了,如今您身边再也没有这些烦心事儿,她也该收收心学学如何持家,主中馈这些事儿,可偏偏……” 一提起这个,苏氏也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自己让她去林氏那里学掌家,她倒好,说什么都不肯去,连个面儿也不露一下。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整天没个正事儿,只知道扮成男人上街溜达去,女红,妇德一样不如一样,真是…… 女孩子就该待在闺房里,没事儿绣绣花,学学持家之道,这才是正事儿,好好的练得什么功夫?性子越来越野…… 苏氏一边埋怨秦黛心不像其它人家的闺女那般灵秀,一边又埋怨她习武之后性子强硬,没有女儿家的温柔,完全忘了之前自己三番五次遇险,遭人陷害都是靠女儿有了这一身的功夫才避了过去,遇难呈祥的。 “这也是,如果订了亲,我就把她拘在屋子里绣嫁妆,再请两个女先生给她讲讲妇德,讲讲这人妇的道道儿,日子长了,没准真能磨磨她的心性。”苏氏来了兴趣,直问道:“你说的这人是哪里人士,是做什么的,家里有什么营生?人口可多?” 秦子赢笑道:“娘,您别急,我慢慢说给您听。要说起来,这人的根底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此人姓岳,叫岳宗,江东泰昌府人,家里人口简单,只有父母和一个妹妹,他祖上世代务农,到了他这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当了兵,小小年纪却天生神力,又不同一般的武夫只有蛮力,此人脑筋灵活,很机智,所以升得很快,我亲眼见他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升到小队长,又一路升到今天参将的位置,当真不易,要知道他可是没关系,没门路可靠,完全靠自己的打拼才有了今天这番成绩。参将职位不低,一个副三品的官儿,当然,虽然是地方官,但前途不可限量,况且他今年才十九,为人十分正直,稳重,我跟他可是过命的交情,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也不敢欺负妹妹。” 苏氏眼睛亮晶晶的,这人听起来条件不错,虽然家底薄了一些,但好在前途一片光明,自己嫁女儿,自然得给她备一份风光的嫁妆,不说别的,光是女儿手里握着的那个庄子,酒坊,再加上长公主送给她那几马车的东西,就够别人谈论一阵子的了,自己再给她添些田产,箱底再加些银票,还怕女儿的底气不足吗?她嫁过去就掌家,不用面对一大家子你奸我诈的嘴脸,将来生了儿子,谁还敢欺负到她的头上去?只是不知道那人的妹妹性子如何,年纪如何,还得多久才能嫁人…… 苏氏已经谋划起来了。 “儿子,你说这人的妹妹多大了,性子好不好?你妹妹脾气不好,别跟小姑子处不来,刚嫁过去就起了龃龉,怕是不美。” “娘,岳宗的妹妹都十三了,而且已经订了亲,只等着及笄了便嫁过去了。岳宗家在泰昌府有一个两进的宅子,虽然不大,但修整的还不错,儿子曾经去住过,那岳家二老是务农出身,都是再温和不过的人,家里虽然也买了几个下人,可家规甚严,万万不允许有通房,姨娘这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就曾经亲耳听岳伯父说过,岳宗要是敢享齐人之福,他就打断他的腿!” 有这事儿? 苏氏听了这话,自然更满意了。 “这么说来,这可是难得的一桩好姻缘。”她想了想,又道:“这岳宗长相如何?你妹妹花容月貌,可别配了屠夫一样的莽汉,那可糟了。” ps: 感谢下一站等的粉红票!感谢亲们留言,恕恕也知道这文有很多毛病,这个拖字属实是它的硬伤,所以恕恕决定加快进程了。三更时间分别是早上十点,下午五点,晚上七点。如有特殊情况,事先请假。求票票!!!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太可恨了 秦子赢听苏氏这样说,便知道她是动了心的。 的确,岳家人口简单,门风又正派,岳宗年纪轻轻便已位居副三品,前途一片光明,这样的人家对于秦家来说,的确是一门非常好的亲事,也难怪苏氏会动了心思。 秦子赢当下略微想了想,便道:“娘,人是不错的,高高的个子,虽然不是个美男子,可长得也算周正,眉眼看着都很平顺,没有煞气,别看他是武将,行事作派却是有规有矩的,您大可放心。” 苏氏当然放心,不为别的,就为说这话的人是秦子赢。 “娘知道,如果他不是个好的,你也不会提这一茬,只是毕竟没见过,心里难免忐忑。” 这倒是实话。 秦子赢又道:“这还不好办?左右泰昌离咱们不算太远,先过江,再骑马用不了十天也就到了。我给岳宗去封信,让他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来台州一趟,名目嘛,就说儿子思念他了,又受了伤,让他前来探病!我和岳宗是过命的交情,便让他住到家里来,您到时候见一见,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苏氏想了想,觉得这么极为妥当,当下便应了。 秦子赢略微松了一口气,想着回去便写一封急信,让驿站快马加鞭的送到泰兴去。 娘俩暂且把秦黛心的事儿放下,又说了说家常话,无非是些吃得如何,心情怎样,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恰好奶娘从春晖园回来,说是已经细细问过爱莲关于秦子赢饮食禁忌的事儿,便按照这个张罗了一桌子的饭菜。秦子赢留在苏氏那儿吃了饭,直到未时方才起身回了春晖园。 春晖园里早有人按捺不住了。 王胜和于海潮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出房间看了,生怕错过了秦子赢回来。 “胜哥,这公子爷分明是她防着咱们啊!”于海潮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发牢骚了,不过还好。他记着王胜的话,虽然态度不是很好,但是总算恭恭敬敬的叫秦子赢一声公子爷,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王胜到门前朝外看了一眼,轻轻的关上门,转身回来道:“你当公子爷是傻的?他若是不防着咱们,那才叫傻哩。” “可咱们是侯爷派给他的人啊!他难道对侯爷起疑心了?” 王胜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公子爷自幼便是个聪明的,我听人说他小时候就已经会藏拙了,先生提问的时候。他总会假装答不上来。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世子爷。” 于海潮听得瞠目结舌。“乖乖,那么小的孩子就会耍心眼儿了?” 王胜看了他一眼,才道:“侯爷对这个义子十分疼爱,甚至疼公子爷都超过了疼爱二爷。你知道为什么吗?” 于海潮摇了摇头。 王胜轻轻的叹了一声,才道:“因为公子爷最像侯爷,若非他不是侯爷的血脉,只怕这世子之位还轮不到大爷。” 于海潮把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里像是塞了个鸡蛋似的,“有这事儿?胜哥,你怎么会知道的?” 王胜坐在桌子前,直视于海潮道:“平时就说让你少说多听,你何时信过我的话?你要是用心听。就会知道这些根本就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于海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胜哥,你猜公子爷会不会想到你我是世子的人?” 王胜没有说话,只暗想着公子爷连侯爷都防着,又怎么会不防着世子。即便他现在不知道,可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看来他们兄弟两个还要加把劲,早一天找到藏在公子爷身后的歹人才是正事儿。 只是,若公子爷是清白的呢?或许世子爷只是要一个可以除去眼中钉的借口,至于清白不清白,只怕没那么重要。 王胜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万不得以时,他也只好顺应天意了。 于海潮朝着一言不发,神色闪烁的王胜挥了挥手,“胜哥,你想什么呢!” 王胜闪了闪神,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来,道:“哦,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想着咱们忙活了几天,要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万一要是公子爷问起来,只怕不好交待。”他二人虽然都是世子爷安插在秦子赢身边的眼线,可于海潮这人是个直肠子,喜怒都带在脸上,也正是因为有这个人人挡在自己的身前,有些事情方才好办。世子爷的真正意图万万不能让他知道,虽然平时二人关系不错,称兄道弟的,但关键时刻,少不得要拿他做个垫背。 想到这里,王胜又暗暗叹了两声,如果不是于海潮头脑简单,凡事一根筋又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他怎么会选这么个直肠子的人跟在自己身边呢!不过这厮也不是一无事处,他身手极好,脑袋里缺的弯弯道道都长到胳膊腿儿上去了,万一有了什么变故,可是一个强劲的帮手。 王胜的心思变了几变,可却没在脸上带出一分一毫来。 于海潮生来就是个棒槌,对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一窍不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倾刻间便被贴上了“替死鬼”的标签。 “交待?要交待咱们也是跟世子爷交待,用得着跟他说嘛。”于海潮的神情满是不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秦子赢有这么大的成见。 王胜皱了皱眉,只道:“胡言乱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是侯爷派来跟着公子爷的,你要记着你此时的身份。”这货不会在关键时刻出什么状况吧?如此口无遮拦,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只是如今他已经身不由己,早在世子爷找上他时,这便是一条不归路,他没得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于海潮又嘟囔了两句,对于王胜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异姓兄长的话,他还是比较能听进去的。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小厮说话的声音。 “大少爷,纪大夫在正房等您呢!”那小厮苦得什么似的,这神医可不好侍候。 王胜,于海潮二人双双来到门前,于海潮刚想推门出去。就被王胜拉住了。 “胜哥,公子爷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咱们不过去?”这货还没蠢到家,知道压低声间说话。 王胜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二人透过细小的缝隙,看着秦子赢有些虚弱,慢慢的回了上房。 王胜这才把于海潮拉回到桌前,“你来了这么多天,难道不知道每天这个时候公子爷都要治病吗?咱们做属下的,若不是遇到了天大的事儿,什么事儿能比主子的身体重要?今天且算了。等那大夫给他施完了针。用完了药。只怕夜也深了,公子爷又得休息,哪有工夫听咱们说话。” 于海潮即使是个笨的,也听明白了秦子赢这是在故意躲着他们。 切~早晚不都得有见面的一天。他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去? 王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边想,看来公子爷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他的伤一日不好,他怕是一日不会离开秦府,他若不离开秦府,自己怎么下手呢? 看来在公子爷伤好之前,他得加紧调查。万一有所发现,那么他也就不用再使什么手段了。 王胜心里有了主意,便一口喝尽杯中的水,然后对于海潮道:“行了,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于海潮一向对王胜的话言听计从,即便是此时心里不太痛快,也没有多说什么,按着王胜的意思,二人略微收拾一番便歇息了。 上房里,纪笑海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爱莲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秦子赢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苦药汁子,走过去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一饮而尽。 爱莲连忙倒了一杯清水过去。 大少爷与三小姐不同,三小姐以前身休不好用药时,常常要用些杏脯,话梅压压嘴里的苦味,可大少爷不用,只需要一杯清水便可。 秦子赢喝了口水,问爱莲道:“他睡多久了?” 爱莲的心忍不住颤了两颤,这还是大少爷头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呢! “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秦子赢苦笑,道:“掌灯吧!” 天色渐晚,各房各院里早已经点了灯,只有秦子赢这上房还是漆黑一片。 爱莲轻声的应了,忙去灯架子旁边拿起炎折子,撤去灯罩,点燃了蜡烛,随手放好灯罩,她又把书桌前的两盏灯也点了起来。 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那边有人哼了两声。 纪笑海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方才看向秦子赢,“舍得回来了?让老人家我好等。” 秦子赢忙施了一礼,“先生受累了。” 纪笑海哈哈大笑两声,颇不介意的模样,吩咐爱莲道:“打水来。” 爱莲连忙转身打水去,边走边想,这个纪大夫怎么这般随性?自己在他身边待了几天,发现他跟个顽童似的,似乎对什么都在意,又都不在意,性子古怪让人无法理解,最重要的是他跟三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真怪。 爱莲急忙打了水,端着铜盆往回走。 纪笑海已经打开了药箱,取出了两个装银针的小盒子。 爱莲把铜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折回洗漱架子前取了崭新的白汗巾,规矩的在一旁站着。 纪笑海哼着小调子洗手。 要把铜盆放在桌子上洗手,这是纪大夫的规矩,水温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摸起来要刚刚好,就像刚出笼的包子被放得凉了,可是吃到嘴里还温热的温度一样,这也是规矩,爱莲刚开始侍候这纪大夫时,着实吃了一番苦头,好在她是个坚韧且聪明的人,几遍下来便把自己的差事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如今越做越顺手。 纪笑海洗完了手,爱莲连忙上前一步,把白汗巾准确无误的放在他的手心中。 “小丫头,你学乖了啊!” 爱莲脸一红,暗暗骂了一声。 不是她以下犯上,对小姐的客人不敬,实在是,这纪大夫,太可恨了。 ps: 第二更送到!恕恕真心求票。 第五百八十九章 兄弟情断 纪笑海在人印象中是个随性的人,随性的有些厉害,说好听些,他那是不拘小节,说难听点,根本就是不要脸。 爱莲初到春晖园,让她手足无措,时刻如芒在背的人不是秦子赢,也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这个一脸嘻嘻哈哈的纪大夫。 爱莲总觉得,好像这个纪大夫什么都知道了似的,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小盘算,都一丝不差的落在了他的眼里,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可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人前人后似有所指的打趣自己,让人想恼都找不到地方。 她能怎么样。 爱莲退后一步,似乎着急着和纪笑海拉开距离一样。 纪笑海也不介意,把手中的白汗巾一抛,看着它准确无误的落在一旁的铜盆里,溅出一些水花,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小丫头且莫心急,一会儿就轮到你了。”说完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银针盒大摇大摆的走到内室。 可怜爱莲在外室又羞又恼,却是一点斗法也没有。 秦子赢在内室退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来,他端坐在榻上,淡淡道:“有劳先生了。” 纪笑海并不理会他,自顾焚香,取针,将盒子里长长短短的银针在火苗上反复炽烤,然后才熟练的找准穴位,对着秦子赢的背或轻或重的扎下去。 秦子赢面无表情的受着,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那尖针刺破皮肤的痛,怎比得上手足反目这痛? 纪笑海忙了半个多时辰,才把秦子赢背上的针一一拔除。 “好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施针,只要再吃三天药,你便痊愈了。余毒已清,你的内伤也好得差不多,纪某总算没辜负了三小姐的嘱托。”纪笑海把银针一一收好,不冷不热的说着。 秦子赢一身的汗。皮肤上粘稠的液体让人作呕,好像每次排毒的时候,他的身体里都会流出这种粘腻的东西,只是随着排毒次数的增加,这种东西也越来越少,谢天谢地,这是最后一次了。 秦子赢随手从一旁拿了几块早已经准备好的汗巾来,在身上胡乱擦了几下,才站起身为,郑重的朝着纪笑海行了个大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纪笑海抿着嘴唇。只道:“不敢当公子如此大礼。你有功夫跟我在这儿磨牙,不如想想自己如何中的毒。三小姐和你一奶同胞,总不会害你……”说完也不理会秦子赢是个什么表情,自径掀了帘子出了内室。 秦子赢只觉得口中发苦。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外室这会儿又响起对话声,纪笑海大概在收拾他那宝贝药箱,边收拾边对爱莲道:“你这丫头手慢脚也慢,不就是调个泡澡的药汁子,怎么这么办天?”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爱莲那丫头也不知道是嘴笨,还是不屑与他争长论短,总之纪笑海喊十句,她都不带回一句的,回应纪笑海的。永远都是她的沉默。 大概也因为这一点,纪笑海才会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游戏,不管爱莲对或不对,他总会刁钻的挑她的错处,希望着有一天这丫头能跟自己吵上一架。 秦子赢皱了皱眉毛。这纪笑海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果然,外室又传来了纪笑海的声音。 “这个再加一些,说了多少次了,总记不住。” “这个比例不对,三比一,三比一啊!” “嗯,这是什么?我说了经细心一些,细心一些,你怎么还是把他们弄混了?” 纪笑海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高,可爱莲依旧沉默着,了不起给他一句“是,知道了”一类没有营养的话。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外头终于清静了。 爱莲端着一只小木桶走了进来,里头装着七分满的黑紫色液体,是纪笑海精心调配出来的汤药,据说是专门为秦子赢的伤量身打造的外用药。 每次施针后,爱莲都要按照纪笑海的要求帮着他调配这种汤汁,然后端进来,给秦子赢用。 这差事对于爱莲来说,其实是有困难的,她虽然爱慕秦子赢,可到底是黄花大姑娘一枚,自幼也没侍候过男主子,因此每每对着秦子赢**的上身,她都会觉得手足无措,一张脸像是要烧起来似的,连呼吸都不稳了。偏偏大少爷要上药的地方在后背上,纪大夫说了,要把药汁子一点点的揉进去,顺着后背施过针的穴位一点点渗透进去才有效。本来这个活儿也可以让大少爷手下的小厮来做,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揉药的时候纪大夫不是说力道重了,就是喊力道轻了,要就然就说方法不对,反反复复几次后,这帮着大少爷揉药的差事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爱莲曾经偷偷的想过,莫非纪大夫是故意的?她总觉得这差事来的蹊跷。 “大少爷,上药了。” 秦子赢打量了爱莲一眼,见她穿了件半新不旧的青色束腰长裙,上头只绣了几朵清秀的莲花,看起来极为淡雅,一头青丝编成一个辫子垂在脑后,上头只戴一朵绢花,再无旁的。这丫头不爱打扮,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味儿,看着倒比那些身上香得能熏倒人的丫头顺眼些。 “嗯。”秦子赢收了心思,转身坐到榻上,背对着爱莲。 爱莲把装着药汁子的小木桶放稳,又拿出一个用纱布,棉花自制的小药包沾了小桶中的药汁子,开始在秦子赢的背上拍拍打打起来。 这个小药包是纪大夫教给她做的,最外头是三层纱密的纱布,裁成三寸大小的正方形,紧挨着里头铺的是上好的棉花,把棉花按实了,一层铺着一层做成与纱布大小相同的形状,然后在棉花的正中央放一个杏子大小的木球,最后再把棉花和纱布裹着木球扎起来,沾着药汁子在肌肤上轻揉,那被棉花吸收了的药汁再通过规律的拍打和轻揉进入皮肤之中,倒是方便又省事儿。 爱莲轻轻的拍打着秦子赢的后背,眼睛只敢盯在小药包上看,不是她胆小怕事不敢做为,实在是当日小姐的告诫还在耳边,她不敢不听。 小姐说不做就是做,她一直谨记着这句。 现在看来,小姐是对的,听闻大少爷饮食起居颇有讲究,他不喜欢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的女人靠近整理自己的东西,好像以前在京城时,大少爷的院子里便没有丫头侍候,除了小厮,只有几个粗使婆子,连衣裳上的针线也都是针线房统一做的。可自己进了春晖园后,大少爷对自己寻虽然没有另眼相看,但至少也没有排斥,就连屋子里一些细微的改变,他也没有排斥,这不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吗? 爱莲敛了心神,专注的敲打着秦子赢的后背。 那装药汁子的小木桶不大,可要想把里面的药汁全部用完最少也得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也是自己离大少爷最近的时间,是最幸福的时间,虽然给大少爷用完药以后自己的手,胳膊又酸又麻,可爱莲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只觉得胸腔里都是满满的欢喜。 爱莲悄悄抬起眼眸看了秦子赢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手里的动作却是没有一点的停顿,大多时候,他们两个都是这样一言不发的待着,一个静静的坐着,身形比直,宽厚的肩膀好像一座大山一样,一个静静的站着,似乎只是一个会拍打药汁的木头人一样,她从不主动跟秦子赢说话,更不敢做出什么僭越之事。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固定的相处模式。 一个时辰的时间再长,也总会过去,终于小木桶里的药汁子见了底,爱莲手里的小药包也有了开裂的迹象,好在,药汁子拍完了。 爱莲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才低声道:“大少爷,药已经拍完了,奴婢这就下去吩咐人送水来。” 秦子赢习惯在拍药后沐浴,以往也是爱莲下去吩咐小厮们进来送水侍候的。 “嗯,听纪大夫说你厨艺不错?” 这样的对话以前是没有的。 爱莲受宠若惊,这还是大少爷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不是吩咐事情,而是一句问话。 “奴婢略会些家常菜,比不得府中的珍馐,上不去台面。”她的声音不大,回答得也中规中距。 可不知道怎么的,秦子赢竟觉得这样的答案很合他的心意。 “方才在母亲那儿没吃几口,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倒是饿了,你下去做几个菜,清淡些就行,顺便煮些粥来吧!” 爱莲内心激动不已,能亲手为大少爷做菜了吗?是真的吗?她费劲全身力气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平静的“是”来! 爱莲转身下去了。 秦子赢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暗想这丫头倒是个老实的,也不像旁的丫头长着张巧嘴,自己让她做些吃的来,她竟只说了一个是字,半点讨巧装乖的话也没说,母亲还担心她是个狐媚子,哪有狐媚子像她嘴这边笨的。 有多时有小厮担了热水进来。 秦子赢把人赶了出去,三两下便把自己剥得只剩下一条贴身的短裤,然后抬腿跨进浴桶之中。 他靠在浴桶上,想起了纪笑海说的话。 余毒已清…… 你有工夫在这儿跟我磨牙,还不如想想自己是怎么中的毒…… 秦子赢眼中冷光一闪。 难道二十多年的兄弟情,真要断了? ps: 第三更! 第五百九十章 婆媳闲话 秦子赢不是笨人,若说先前自己还迷迷糊糊的认人不清的话,那也是被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迷花了眼,即便是隐约猜测到了什么,自己也不愿去细想,干脆就含糊带过,也省得想明白了以后糟心。如今他大病初愈,身体里的毒也已经清了,却是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再装聋作哑下去,只怕自己更没有活路了。 毒是谁下的,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数,即便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一番了。他如今不是一个人,身后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呢!若是自己有个闪失,别说爹娘如何,只怕其他人也得不到好去。 义子义子,始终不是儿子,不然的话义父何必大张旗鼓的给自己送两个人来?看来他该早早脱离铁义侯府,只有过上了自己的日子,他与世子之间才算有了泾渭分明的鸿沟。 罗家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到底是义父相中的亲事。 秦子赢叹了一声,胡乱在身上抹了几把,方才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从屏风上扯下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这才迈出浴桶,捡了新的衣裳穿好。 外头听差的小厮听到了动静,忙在外室问了一句:“爷洗好了?” 秦子赢只道:“收拾下去吧。” 那小厮忙应了一声,和几个人合力把屋里清了个干干净净。 秦子赢走到外室,散着头发略有些失神的坐在了炕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个轻轻柔柔的声音道:“大少爷,奴婢送饭来了。” 秦子赢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吩咐了小丫头去给自己做些吃食来。 他正堵心呢,哪有心情吃?可不知怎的,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不声不响的咽了下去,还鬼使神差的让人进来了。 爱莲拎着食盒进了屋,她低着头给秦子赢行了个万福。 秦子赢眼前一花,只觉得眼前的人娇俏沉稳,举止合宜。竟有些心猿意马了。 “起来吧。”他扭过头去,把视线放在炕桌上。 爱莲起身,把食盒子放好,逐层打开,把自己做的菜一盘盘的往炕桌上摆,红翠相依的红嘴绿鹦哥儿,黄白相间的金玉满堂,又有手撒素鸡,翡翠豆腐,另有一碗香气扑鼻的粥。看起来红白相间。十分诱人。 更诱人的是那双手。 十指纤纤。指若青葱…… 一个奴婢的手竟然也会这么好看! 秦子赢只觉得口十舌燥。 爱边悄悄的退到一旁,轻轻的行了个万福,方才道:“大少爷,奴婢不知您平素的口味。只挑清淡没有忌讳做了,您尝尝可合胃口,若是不合您的胃口,奴婢再做过。” 秦子赢为讨苏氏欢心,不到饭点便留在苏氏那用饭了,只是那会儿他还不饿,只浅尝了几道菜的风味儿,另用了一盅汤。此时自己虽然心事重重,但也属实是饿了。所以他想了想,便拿起筷子朝着那翡翠豆腐伸了过去。 豆腐炖得很入味儿,韭菜混着肉馅夹杂在其中,竟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秦子赢吃出不同的味道。 家常味道,不是神来之笔。也非什么美味佳肴,但就是这样一道寻常的菜式,却让人觉得嘴里,胃里都舒坦。 好吃。 秦子赢又喝了一口粥,惊讶的挑了眉,这粥里有梗米,香米,好像还有一些粗粮,口感细腻,吃起来满嘴生香,真是好粥。 秦子赢不免又朝爱莲看去。她依旧安静的站在那儿,跟以往不同的是此时她并没有低着头,反而略微扬着头,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 记忆中,她好像从来都是低着头的,不知道是害怕,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如今这样抬头看过来,怕是担心她做得吃食不合自己的口味吧? 灯下看美人,爱莲本就生得极美,这会儿让昏暗的灯一照,人就更美了几分。 秦子赢悄悄的舒了一口气,才道:“挺好的,你下去吧。”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才挤出这么句话来。 爱莲连忙福了福,轻声道:“是。” 竟然没有一点犹豫的转身走了。 秦子赢目瞪口呆,随后笑了笑,这样才正常不是吗?难道自己还想着那丫头深情款款的贴过来? 秦子赢你疯了吧? 他摇了摇头,专心致志的吃起眼前的美味佳肴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便收拾打点一番,准备先去苏氏那里点个卯,然后再转道去林氏那里,然后再去陈记。她让如意拿上前些日子给林氏挑选的礼物,主仆二人早饭也没吃便去了苏氏屋里。 不想林氏也在。 以往这个时间,她大概还在应付前来讨主意的管事妈妈吧?今天怎么这么得闲?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敛了情绪,先是跟苏氏行了礼,然后才把目光落在林氏身上,微微福了福身子,才笑道:“原来二嫂也在,巧了,倒省得我特意跑一趟。”秦黛心落了座,从如意手里接过盒子,递到林氏面前道:“我知道二嫂有了身孕,特意去挑了些小玩意送给我的小侄子做见面礼,希望嫂子别嫌弃我眼光不好。” 林氏连忙笑着谢过她,又让一旁的丫头把盒子接了过去。 秦黛心不是那种期待别人拆她礼物的人,决计不会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之类的话。 林氏自恃清高,一向视身外物为粪土,也不是那种会当人面打开盒子的人。 “三妹妹,前几天我叫人让你去我屋里头学管帐,你可是今儿头痛,明个儿嗓子痛的躲了过去,今天被我逮到了吧?看你神清气爽的样子,应该没有哪里不妥当,不如一会儿就跟我一起回去,怎么样?”林氏神色泰然的打趣着秦黛心,其实这话是说给苏氏听的,不是我不想教,实在是你的宝贝女儿不愿意学啊! 苏氏当下道:“听听,你二嫂可没冤枉你吧?阿离啊。你二嫂的能耐大伙可都看在眼里呢?娘让你学掌家是为了你好,总不能将来你嫁到夫家去,连个帐本都不会看吧?将来你的陪嫁,庄子,铺子,都得自己打理,你若是个拎不清的,只怕会被奴才们蒙在鼓里,到时候你可就吃了大亏了……”苏氏这番话可谓说得是语重心长,大概她也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做得有些过了。因此急着跟女儿修复关系。免不了要把语气放得缓和一些。 秦黛心岂会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自己在秦家一日。就得面对苏氏一日,况且总体来说,苏氏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即便有什么偏颇。那也是古代人骨子里重男轻女的关系,并非别的。 再说日后若是自己真走了,只怕想再见苏氏也难了,前路到底怎么样还不清楚,又何必纠结在这些小事儿上,苏氏既然给递了梯子,自己何不就着台阶下来呢! 秦黛心连忙道:“哎呀娘啊,打住吧,女儿早起到现在饭还没吃一口呢!饿得浑身没劲。您若是真疼我,便赏我口吃的吧!” 这话便有些撒娇的意思了,听得苏氏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到底是自己欠着女儿的了。心里这么一想。苏氏哪里还能说得出责备的话来,连忙问跟着来的如意,“怎么大早上的没吃饭,是厨房的人怠慢了,还是饭菜不合胃口?” 苏氏也晓得下人们就像墙头草,府里谁得主子欢心他们便巴结谁,她生怕自己这几天对女儿的态度影响了下人们的判断,让那不开眼的狗奴才欺负到了秦黛心头上去,因此才有一问。 如意连忙道:“回夫人,是小姐说着急过来给您请安,便不吃了。” 苏氏嗔怪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忙对奶娘道:“你去跟厨房里的人说,让她们紧着给三小姐做些粥啊,蛋羹啊送来,阿离爱吃饼子,让她们手脚麻利的准备一些。” 奶娘巴不得这对母女之间的裂痕早些修复,见二人又母慈子孝,和颜悦色的说话了,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自然是脚下生风的朝厨房去了。 好像秦黛心要学掌家,管帐的事儿就这么轻轻的揭了过去。 林氏坐在下首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苏氏又转头对林氏道:“你这孩子,我都说过了,你现在身子不轻便,这请安能免则免,操持着偌大的家不容易,劳心又费神的,你这双身子,总该多歇着,头三个月,万万要紧。” 林氏羞涩的笑了笑,道:“娘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苏氏对问林氏身后的于妈妈,“最近睡得可好?吃东西怎么样,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特别讨厌的?大夫来了怎么说,可用吃安胎药?”林氏伤过身子,苏氏担心她的胎不牢,因此格外关注。 于妈妈喜气洋洋的道:“回夫人,二奶奶睡得还好,身子勤快,不贪睡,也不挑吃的,只是爱吃酸果子,话梅干,前几天还吃了咱们这儿没熟透的酸葡萄,若不是奴婢拦着说吃生食不好,只怕那没熟的葡萄都得进二奶奶的肚子。大夫看了倒说胎很稳,暂时只吃一些补气药便可,安胎药嘛,没让用。” 苏氏听了这话,不免笑了一回,当下道:“爱吃酸好,爱吃酸好。这酸儿辣女,是有讲究的!身子不懒还勤快,看样子八成是个男孩儿!” 这话谁不爱听?况且这话又是从苏氏嘴里说出来的,分量便更是不一样了。 林氏之前的隐忧,也因为苏氏这话而消散得干干净净。秦子诚不是她的亲儿子,这孩子生下只虽然叫她一声祖母,但到底不是她的嫡孙,可万一是个男孩儿,却占了长孙的位置。林氏原本还想,苏氏若是不愿意自己先生下孩子可怎么好?她已经失过一回孩子,再也不想尝试那种痛苦了,所以林氏对苏氏是有防备心理的,如今听苏氏竟有期待这个孩子降生之意,还特别希望他是个男孩儿的样子,心里怎么能不欢喜? 林氏的紧张和欢喜全都落在了秦黛心的眼里,转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了。 林氏担心苏氏不喜欢她生下秦府的长孙,因此一直担心着,如今听到了苏氏真心期盼小生命的降生,心里自然高兴。 别人不知道苏氏想法,可秦黛心是知道的,苏氏她自己就失去过孩子,所以理解这种痛苦,觉得天下最恶毒的事情便是伤害还未出世的孩子了,故而即使她介意林氏的孩子占了秦家长孙的位置,也绝不会去害她,更何况现在看来,苏氏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在善良的人面前,即使是林氏这样清高的人,都变得小人了起来! 秦黛心笑笑,才道:“大嫂回去歇着吧!我还要在娘这里用饭,别让小侄子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然他出世以后该笑话我了。”这话说得就有些孩子气了。 这里没有外人,大伙都对秦黛心的吃相印象深刻,因此都掩面笑了起来。 ps: 第一更送到!下午还有两更,亲们,恕恕求票。 第五百九十一章 询问隐私 秦黛心暗叹了一声,笑吧笑吧,我不过就是吃饭的速度快了点,吃东西时候有点不可避免的声音,吃的多了些,吃完了打个饱嗝之类的,就这点小事儿也能让你们笑这么久,真是…… 她心里暗笑古人小提大作,脸上不免就带出两分僵硬之色,林氏是个有眼色的人,见秦黛心这般,以为小姑子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当下便起身道:“娘,说笑了半天,媳妇还真有些累了,我就不打扰三妹妹用早饭了,免得回头她吃胀了肚,还要算到儿媳头上。” 听听吧,一向不喜欢开玩笑的林氏都开上玩笑了,可见她心情是极好的。 苏氏哪儿有拦着的道理,当下道:“去吧,去吧!跟着二奶奶的人都当心点,小心侍候着。” 以于妈妈为首的丫头婆子们不免又应了几声。 林氏微微福了福,又捅了捅一旁的秦黛心,这才笑着走了。 秦黛心假装叹了一口气,也不管林氏听不听得见,便道:“我这吃货的帽子是摘不下去了。” 屋子里院子里又是一阵嬉笑。 苏氏拿着帕子擦泪,边笑边道:“你这疲猴,越来越没个正经模样。”其实她心里头微微有些发苦,总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有些事儿做得不太地道。 秦黛心也不说破,假意没看到苏氏脸上的那点小别扭。 屋子里一时没了声音。 正在苏氏尴尬无比之时,奶娘掀了帘子进来,见屋里娘俩个大眼瞪小眼的,心里就多少明白了几分。奶娘算不上是个聪明人,却也不是个傻子,当下便当作没看到一样,笑嘻嘻的道:“三小姐,饭得了,您是在这屋里用,还是摆到次间去?” 秦黛心只道:“就摆到次间吧!我随便吃一口。还得出去呢!”秦黛心起身拉着奶娘,对苏氏道:“娘,我饿坏了,先吃饭了,吃完饭我就不跟您打招呼了,您也趁这会儿没事儿歇歇吧,两个小的一会儿闹起来,有您受的。”那对双胞胎才刚三个月,整天有事儿没事儿粘着苏氏,一会儿看不到便哇哇大哭。秦黛心觉得这事儿不符合常理。人说有奶便是娘。苏氏也不哺乳,两个孩子应该更粘着奶娘才对啊!纠结了一会儿,也只能把这一切归到母子天性的头上去了。 又出去? 苏氏拧眉,自打方氏倒台。自己成了当家主母后,这府里的姑娘一个月只能出府两天的例就改了,阿离有事儿没事就往外跑,还作男装打分,倒跟府里的少爷似的。 苏氏对这事儿意见颇大,刚要张嘴数落闺女两句,可随即便想起了自己之前做下的那些事儿,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苏氏看着秦黛心飞快的起身,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女儿明显已经跟她生分了,若是以前,这饭哪里还能摆到次间去,指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吃上了。 苏氏叹了一声,却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秦黛心去了次间。 先不说苏氏如何唉叹,单说秦黛心在次间用罢了饭,果然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离开了苏氏的院子,带着如意离开了秦府往陈记去。 开市了,所有的店铺都做好了营业的准备,小伙计收得干净利落的站在自家店铺旁,就等着迎来送往的好好做几笔生意。只是时辰尚早,街上的人也不多,要想客似云来,只怕还等再等一阵子。 秦黛心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跟在她身边的如意忍不住问道:“小姐,方才出门时不还很着急吗?怎么这会反倒不急了?” 秦黛心看了她一眼,“该不会是你急着见傻大个儿,所以在这儿催我吧?” 如意的脸红得好像要滴下血来似的,她咬了咬牙,才回嘴道:“小姐只想着打趣奴婢,这天还早着哩,怎么就出来了。” 明显是想转移话题,前言不搭后语啊! 秦黛心笑了笑,也不揭穿她,只道:“谁想着请安的时候会遇到二嫂啊?这个巧儿赶得到好,省得我往她那儿再特意跑一趟,节约了不少时间。” “可您还在夫人房里用了早饭呢?紧赶慢赶也吃了一柱香的时间呢!”如意撇了撇嘴,“奴婢看您根本就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秦黛心苦笑,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纪笑海自从知道李婉儿是自己的女儿后,整个人就有些精神恍惚,天天阴阳怪气的,把春晖园里的*害够呛!他大概是找不到别的发泄途径,因此只有对旁人冷嘲热讽,极尽打击之能事,方才觉得心中好过一些,算是间接出了口恶气。 秦黛心挺理解纪笑海的,本来他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夫妻恩爱,又有了女儿,小日子逍遥自在,当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只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纪笑海成了最痛苦的那个人,爱妻惨死,女儿下落不明,妻弟一家受他连累无一生还,这种自责,委屈,还有折磨了他近二十年的仇恨…… 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吧? 他对爱女死而复生的欣喜,他对李大夫又敬又恨的矛盾…… 都爆发出来了。 如意见秦黛心不说话,便也不好在说什么,她看得出来,小姐心情不太好,而且她烦恼的事情好像与她自己无关,而是在烦恼别人的事儿。 应该是纪大夫吧! 最近两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还有李姑娘。 主仆两人各怀心事,边走边想,没多过一会儿便来到了陈记杂货铺的门前。 秦黛心苦笑一声,该来的躲不了,她怎么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陈记的两小伙计都不是变通人,个个眼尖的很,他们早就看到了秦黛心在门外发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进来,脸上还是犹豫不定神色。两个小伙计相互看了一眼,正在考虑要不要叫陈掌柜的时候,秦黛心抬脚进入了店铺之中。 “您来了?掌柜的在后院,你跟小的来。” 秦黛心道:“我不找陈掌柜,李姑娘在不在?我找她。” 那小伙计忙道:“应该在。这个时辰刚用完饭,小的没见到她出门,不过要是从后门走的话,小的就年示到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必跟着,你忙你的去吧。” 小伙计连忙停住了脚步,目送秦黛心进了后院。 旁边另一个伙计走过来,捅了捅他道:“还看,当心陈叔把你眼珠子挖下来。”他们都是炎黄的人,进入地字级探子营后就一直留在这个杂货铺里冒充伙计。他们负责收集情报。再暗暗送出去。有时也乔装打扮一下,混入各个府中找些证据一类的东西。虽然以他们并不知道秦黛心的身份,但看陈掌柜对她的态度,大概也就猜了一个*不离十。 那是未来的炎后。岂是你这小子能够肖想的? 那小伙计忙道:“胡说什么……”他总不能告诉同伴,自己看的是那俏丫头吧?长得那般秀气,竟配了那样的莽汉,真是可怜了。 二人各自朝后院瞧了一眼,便转回身干活去了。 ……………… 秦黛心来了后院,直接来到李婉儿住着的厢房,她站在门前犹豫了半天,刚要伸手敲门,却不想门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李婉儿微微惊愕的脸便露了出来。 “妹妹。你这是……”这么早,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吗? 秦黛心打量了李婉儿一眼,只见她头上包着一条布巾,大半的青丝都被包裹在其中,只露出少少的发尾。垂在脑后,她上身穿着一件麻色的窄袖细布夏衫,外头套了一件半新不旧秋香色的比甲,里头套了条麻色的细布裤子,脚下登了双草绿色的绣鞋。 这是要出去? “婉儿姐姐,你这是要出门?” 李婉儿笑笑,“闲着无事,我想出去走走。”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怕你笑话,我想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背篓和药锄卖,要是有的话我就买上一副,等过几天到郊外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可采。” 秦黛心点了点头。 李婉儿又问她,“你找我有事?”看秦黛心的样子,分明就是特意来找她的。 秦黛心只觉得嘴里发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婉儿伸手拉了秦黛心一把,二人便都站到屋里去了。 李婉儿脸色不虞的问道:“我姑丈出事了?”秦黛心一向伶牙俐齿,沉稳有度,如今竟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实在不能不让自己往坏处去想。 秦黛心连忙拉了她一下,道:“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李婉儿不依不饶,追问道:“那是何事?” 秦黛心转身对台阶下的如意道:“你在这儿守着。” 如意连忙屈了屈膝,道:“是,奴婢必定寸步不离。” 秦黛心关了门,拉着李婉儿到桌子前,将她一把按到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李婉儿急得不行,当下要从凳子上跳起来,“你,有话便说啊,这样真是急死人了。” 秦黛心又伸出手来把她按了回去,一字一句道:“婉儿姐姐,你可信得过我?” 凭空飞来这么句话,李婉儿顿时懵了。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极投脾气,你又救过我的命,我不信你信谁?” 秦黛心听了这话,只觉得更不忍心了,可李婉儿就坐在自己面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暗暗的吸了口气,秦黛心方才道:“婉儿姐姐,你的左肩膀上,可是有块红色月牙形的胎记?” ps: 第二更送到,晚上还有一更、 第五百九十二章 注定牵扯 这话问的。 李婉儿当下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呢?原来是问这个,有啊,这事儿还是我告诉你的呢!” 秦黛心摇了摇头,才道:“其实早在你告诉我以前我就知道了。” 李婉儿当她在说笑,自然不信。 “怎么可能,如此私密的事儿……”她停了一下,当下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黛心坐到她对面去,悄声道:“姐姐,如果我说你姑丈并非你的姑丈,而是你的父亲,你相信吗?” 这话犹如一个炸雷,当即在李婉儿的头顶炸裂开来,轰得她头晕脑胀,眼睛也花了起来,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便被人抽走了,手脚冰冷起来,额头上都是豆大的冷汗……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巧合,一定只是巧合。 李婉儿脸色白的吓人,秦黛心就坐在她的身边,甚至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婉儿姐姐,你怎么了?” 李婉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根本听不到秦黛心在说什么,只是不断的回想着自己做的那个梦。 梦中她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躲在一个摇篮里,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坐在摇篮边上温柔的哼唱着歌,她的目光好温柔,还不住的对着自己笑,没过多久又走近一个男子,一身白衣,英俊不凡,他就站在那女子身边,冲着自己说话: “宝宝,我是爹爹……” “女儿,你要快快长大,爹爹将一身的本事都交给你。” “纪家有女似儿郎,我们俏儿长大一定是个女英雄……” 那美丽的女子听了这话,当下便不哼歌了,只道:“胡说什么,我们俏儿长大要当贤妻良母……” 那女子她从没见过。只觉得有些面善,而那男子分明就是姑丈的模样!一切在梦中,可又那么真实。她只当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与姑丈相认后,大概激生了自己对父母的渴望之心,因此做了一个糊涂的梦,甚至糊涂到把姑丈当作了爹! 可秦黛心为什么那么说! 她为什么说姑丈是自己的爹,她凭什么这样说。 “婉儿姐姐……”秦黛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婉儿,印象中李婉儿一直是十分刚强的人。自己从没见过她这般六神无主的样子。 “婉儿姐姐。我知道你一时半刻的恐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该面对的你躲避也没有用。子嗣血脉是大事儿,你若是心里存了疑问,就该去求证它,逃避有用吗?” 李婉儿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旁人不在局中,想要冷眼旁观,心眼清明有何难?自己身为局中人,想要片刻之间就想清楚这一切谈何容易? 她到底是李家的孩子还是纪家的孩子? 李婉儿迷茫了。 从她记事起,她印象中自己便只有爷爷这么一个亲人,爷爷给她喂饭,给她梳小辫子,给她洗衣裳,哄她睡觉。自己跟着爷爷上山采药。从简单的认药材开始,一点点学着李家的医术。她长到这么大,世界里便只有爷爷!而自己也是爷爷所有的希望所在,她高兴爷爷便高兴;她快乐爷爷便快乐,好像爷爷的一切都是与她息息相关的! 十几年的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去过了。爷爷老了,她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梳着羊角辫满山跑的小姑娘了,她的心里装着的,不在是珠花,摇鼓,麦芽糖这些东西,她每天都更加勤奋的练武,除了采药,辩药以外,她所有的时间都花到研究武功上面去了。她想报仇,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疯狂的生长着!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会唉声叹气,会不停的跟自己念叨,爷爷不想你报仇,爷爷只想你好好的,你是李家的希望,将来招个赘婿进门,替李家繁衍子嗣,延续香火,把李家的医毒之术传承下去,发扬光大,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儿。 怎么一转眼,她不是李家的孩子了呢? 不,不会的。 一定是姑丈骗我。 李婉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你带我去见他,我要跟她说清楚。” 秦黛心看得懂李婉儿的神色变化,却看不到她的内心去。 这个女子背负的东西远比自己还要多,面对是她惟一的选择。 对她,对纪笑海,亦或是对死去的李大夫,都好。 秦黛心慢慢起身,冲着李婉儿点了点头,“好,你跟我来。” 二人推开门走了出来,一直守在门外的如意连忙福了福身子。 “小姐。”如意朝远处努了努嘴。 秦黛心扭头看过去,就见段兴在一旁负手而立,像是特意等在此处,有话要与李婉儿讲的样子。 秦黛心悄悄对李婉儿道:“姐姐,我在前头等你。”说完便带着如意往前头走了。 段兴这才慢慢的靠了过来。 其实挺尴尬的,这小院里住了不少人,两侧厢房一共也没隔多远,若是有心偷看,只要在屋子里一探脑袋,就能看去个七八成。经过夜探楚宅一事后,段兴与裴虎等人也算有了交情,大家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很快便打成了一片,几个人也算是熟悉了,见了面也是称兄道弟的!可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尴尬。 段兴的小不自在都落在对面厢房里的裴虎眼中。 裴虎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况且他现在和如意也是蜜里调油的阶段,因此很能理解段兴的心情。他当下一挥手,把几个悄悄偷看的人挡了回去,小声道:“去去,别多管闲事儿,一边待着去。” 几个人敢怒不敢言,却都听话的退到一旁去了。 裴虎也转过身子,暗想自己好不容易见到如意一回,可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眼睁睁的看着佳人远去了,这滋味当真不好受。 在说院子中的段兴。 他朝着秦黛心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方才上前,冲着李婉儿道:“怎么了?早上不还是好好的。” 李婉儿苦笑一声。只道:“段大哥,我现在好乱,等我把事情理清楚,再跟你细说可好?” 段兴素来了解李婉儿,知道她刚强果断,办什么事情都喜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万不能忍受稀里糊涂的事情。看她现在这样子,只怕这事儿多半与她那个姑丈有关,事情的曲折恐怕还不少。不然怎么会让她的脸色如此难看? “好。你安心办就是了。只是我们商议的事情。你是否要跟秦姑娘提一提?” 李婉儿点了点头,“瓦那之行势在必得!我会找个机会与她说清楚,如果她不带着我们,我们就自己去。” 段兴点了点头。“你心中有数便好。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李婉儿只觉得心中的一处柔软被触动了,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现在的她,身份不明,说什么都没有用。 “段大哥,你安心等着我吧!”李婉儿说完这话,便转身找秦黛心去了。 段兴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生,玩过。闹过,风流过,却从没有为哪个女人动过心,他一直以为,江湖情仇。肆意的逍遥自在才是自己的追求。可遇到李婉儿以后,一切都变了。 当初他不过是看不过那些地痞打着青帮的名号胡作非为,才出手整治了那几个混混,无意中帮了李婉儿,谁想一次不经意的出手,竟让两人的命运从此紧紧的拴在了一起!当初自己被人陷害,落入陷阱而不自知,小人几乎得手,而他落得个身受重伤,狼狈而逃的下场,若没有遇到李婉儿,只怕如今自己已经是不知道埋到何处的一堆白骨了。 自己救了她一回急,她却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那李大夫妙手回春,自己只怕不死也得残了吧? 人生就是这般奇妙,他们如何能想得到,这一救一还间的牵扯远远比他们想像的要多。段兴伤好以后便离开了李氏祖孙俩,一个人乔装打扮暗暗调查自己受陷害一事,查着查着,这线索便都指向了啸风阁,指向了那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孟启如。 江湖上风声鹤唳,啸风阁的人大张旗鼓的在搜索自己,说什么与魔教勾结,说什么邪门歪道!这啸风阁不过是想从自己身上捞到赤阳果的下落罢了。 段兴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不想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这孟启如竟然是瓦那人,而且他是瓦那派来大雍的细作,已经潜在大雍十数年,为的就是利用江湖风争,把江湖势力聚集起来为大雍所用,还有就是找到神医纪百草和绝世神药赤阳果。 段兴暗暗骂了一遭,想着该怎么把这货的恶行公之于众的时候,就发现孟启如秘密的往台州来了。段兴当下想起了那日自己酒醉,说了想要找赤阳果便问三小姐的话,猜想着孟启如这老鬼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暗暗自责的同时又担心秦黛心的安危,故而暗中潜回台州,想着尽力保护秦黛心,不想却发现啸风阁的人要对李氏祖孙俩下毒手,等他赶到时,除了李婉儿以外,李大夫连同药铺里的伙计都死了,只剩李婉儿一人在众人的掩护下逃脱开来。段兴为报李大会的救命之恩,二话不说赶了过去,将李婉儿从刀口下救了出来,却也因此暴露了身份行踪…… 正因此,才有了秦黛心从京城回来,救了他与李婉儿的事儿…… ps: 定时君出了问题,本来该五点发的文,没发了。现在连七点的一并发,求票。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又有事说 段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正想着,突然觉得身后有人靠近他!段兴是什么出身?他在江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即便是分着神在想什么,但只要自己四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刻就能察觉到!来人是善是恶,身上带着的是无害的气息,还是浓烈的杀气,他单凭感觉就能分辨出来。可以说,这本领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中,成了他最自然的反应之一。 这人身上没有杀气,并夫恶意。 段兴平静的回头,果然看到裴虎略为关系的站在他的身后。 “段大哥,你怎么站在这儿发呆,太阳那么大,仔细晒坏了。” 段兴只道:“我皮糙肉厚的,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话说这样说没错,可顶着大太阳站着时间长了,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儿。段兴往阴凉处挪了挪,与裴虎并肩而对。 “兄弟,你们什么时候走?”这本不是他能问的话,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竟顺嘴就问了出来,莫不是太阳晒得太久了,把自己晒懵了? 裴虎听了这话,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反而嘿嘿的笑了两声,“段大哥,你跟兄弟说句实话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段兴看了裴虎一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严格说起来,自己跟裴虎应该算是同一种人,外形粗犷,性情豪爽,为人虽然不拘小节,可办起事儿来粗中有细,恩怨分明。正因为两人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才会极为投脾气,相识没多久,便有了知己的感觉。也正因为自己面对的人是裴虎,所以他才会一点不设防的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段兴想了一下,才道:“咱们也不是外人。有话我也就直说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事儿,青帮没了,我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现在也没剩下几个活蹦乱跳的了。兄弟如手足,这些人全因我而死,我若不帮他们把仇报了,实在枉为人。” 裴虎也知道这事儿,而且还是陈大兴帮着段兴料理了他那几个兄弟的后事儿。裴虎对段兴的处事方式非常的欣赏。做兄弟嘛。有今生没来世,能同生共死固然好,否则活着的人是一定要帮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的。 “我也听说了一些,段大哥你做得对。这仇不共戴天,自然是要报的。” 段兴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味什么似的,方才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道:“当日之事你也晓得,那罪魁祸首没有伏法,躲到瓦那去了,我若不去瓦那除了他,如何解心头之恨。” 裴虎咧开嘴笑了一回。露出两排大白牙,“段大哥有心与我们同去?”裴虎不是傻的,人家都表现的这么直白了,他若是再看不懂,那就真的成了棒槌! 段兴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似的,一古脑的把自己的想法倒了出来,“我现在孤身一人,若是只身前去犯险,只怕还没捉到仇人,自己就先交待了。我段兴生来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我不怕死,可如果没能帮兄弟报仇,我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窝囊。”段兴转头看了看裴虎,道:“我听秦姑娘说你们要去瓦那,想必也是要经历劫难的,人多力量大,我有心入伙,就不知道秦姑娘会不会带上我。” 如果说先前的话是试探的话,那么此时人家就是明晃晃的表明心迹了。 裴虎想了想,只道:“段大哥,兄弟说句实在话,这事儿我们还真做不了主,不过我看那位姑娘和三小姐感情不错,你与其在这儿问我们,不如让那位姑娘问问三小姐,许能行呢!”裴虎早就看出来了,段兴要去瓦那不假,那位姑娘怕也是要去瓦那的,如果他们两个人去,此行只怕是凶多吉少,但如果大家结伴而行,就算有危险,有牺牲,想必总会有几个人命大,侥幸活下来。 活下来的人背负的东西更多,他们要替死去的人正名,完成他们未了的心愿。 段兴点了点头,“是啊,问问秦姑娘的意思吧!”这话说得毫无底气,好像不服什么希望一样。 裴虎拍了拍段兴的肩膀,笑道:“段大哥别灰心,三小姐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她人不错,总能带给人希望。你的事儿啊,没准根本就不是事儿。” 嗯?段兴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这话怎么说的? 裴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只道:“你知道当初我们哥几个儿是怎么回事不?” 段兴更糊涂了。 裴虎干脆就把自己等人是何出身,又是怎么听信了谗言,误绑了秦黛心上山的事儿讲了一遍。裴虎把秦黛心说服自己换了藏身之处,避开了危险的事儿讲得绘声绘色,他先是说到一群人眼见着官兵上山围剿了他们的老巢,而后又讲被秦黛救了的一群人是如何被秦黛心感动着,金盆洗手做了普通人,又是如何在小前庄安顿了下来,如何被秦黛心激励着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从头到尾,林林总总的讲了一大堆。 “……所以说啊,三小姐从来都是给人希望的。”外头太阳大,裴虎又说了半天,当真是口干舌燥。 段兴听了这么一长串故事,先是沉默,而后才道:“原来当初绑了她的人是你们。” 裴虎转头,“段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这话,好像他知道这事儿似的。 段兴含笑不语,突然想起了李慕。当日正是李慕一时好奇,自己才会与他做客秦府,这样才结识了秦黛心,只是不知道他那兄弟如今身在何处,为什么没有按自己的嘱托去保护秦三小姐呢?实在让人费解!李家势大,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他不会是被逼着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没有时间再理会这些杂事儿了吧?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说江湖上的事儿,知不知道如今自己落魄了…… 段兴一时间心情复杂。 裴虎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追问,想着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段大哥,别想那么多了,左右三小姐时常来,你找个机会当面问问她就是了。”裴虎瞧了瞧挂天上的大太阳,喃喃道:“这还没到正午,天就热成这个样子,还让人活不活了。”在外头晒了这么半天,他早已经大汗淋漓了。 段兴瞧了瞧他,便道:“天气这般热,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裴虎的眼中瞬间多了些神采,酒这种东西,真是一日不碰心就难受,可他随即又想到秦黛心的交待,不免又黯然了起来。 “三小姐再三吩咐,没事儿最好别到街上去,我看我还是老实在这院子里待着吧!”其实裴虎又何尝不想出去走走?以前在小前庄时,他好歹还能上山溜两圈,如今被禁在这小小的院子中,身上都要发霉长毛了,当真难受。 裴虎没坐过大牢,不过觉得这跟坐大牢也没有什么区别。 段兴道:“既是这样,我便拜托前院的小伙计帮咱们把酒买回来如何?也不多买,两坛子酒七八个人喝,总不置于喝醉吧?解解馋也是好的。” 裴虎大笑两声,“好好,就的段大哥的。”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感情似乎又进了一步。 再说李婉儿跟着秦黛心回了秦府。 路上二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连如意都察觉到了李婉儿的变化,她全身都紧绷着,似乎绷着全身的力量想要对抗什么似的。 秦黛心一言不发,一路带着李婉儿进了秦府,又到了春晖园。 二人在纪笑海门前的石阶前站定。 “婉儿姐姐,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还有,我希望你能面对事实真相,不管怎么样,没人想伤害你。” 李婉儿眉目间有股决然的味道,她微微的点了点对,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跟印象中的纪笑海那玩世不恭的声音不符,好像才几天时间,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份沉重。 李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门很快又被关上了。 秦黛心站在门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她希望纪笑海能认回女儿,这对他来说可能比生命更重要,她也希望李婉儿能认纪笑海,而不是抱着李大夫的恩情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希望,到底如何,她还是尊重李婉儿自己的选择。 如意悄悄道:“小姐,里头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秦黛心不由自主的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她能想像两个人相对无言的话面。 “你别管这些,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如意点了点头,又道:“小姐,太阳这么大,咱们到廊下坐着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往廊下走。 如意连忙掏出帕子,给秦黛心铺在廊下的坐椅上。 秦黛心刚坐下,就听上房那边传来了动静。她扭头看过去,只见秦子赢站在廊下,冲她道:“小妹,我有事儿跟你说。” 秦黛心真心的骂了一句,这厮还没完了? ps: 第一更送到,恕恕多不容易啊!求票票。 第五百九十四章 办生辰宴 秦黛心真心觉得秦子赢是阴魂不散。 她这个便宜哥哥到底有完没完啊!怎么他总有事儿跟自己说呢? 秦黛心皱着眉,极不情愿的起了身,她嘱咐如意道:“你在这儿守着,李姑娘要是出来了,你千万叫我一声。” 如意自然应了。 秦黛心信步来到上房,问秦子赢道:“哥哥有事儿?” 秦子赢面无表情的道:“你随我来。”随后转身走了。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提着裙子上了台阶,自己掀了帘子进了屋。 爱莲和秀莹都在,这倒是让她大大的意外了一回。 她这个大哥向来都不用丫头近身侍候的,听闻当初他在侯府时,为了不想传出铁义侯义子的负面传闻,屋里从来都不放丫头,只为别人不拿着他的短处来诟病铁义侯,如今回了秦家,倒好像不在顾头顾尾了,瞅瞅,这屋里不就多了两个美人。 秦黛心的视线略微在两个丫头身上一扫,当即便收回了视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秦子赢拧着眉头,对秦黛心不淑女的行径很是头疼。 寒衣也是随性的性子,她一向也不在乎规范礼仪什么的,可也没到这个地步。自己这个胞妹在外人面前倒也会装装样子,那行为举止绝对称得上大家闺秀四个字,可在自己面前,她怎么就一副故意找茬的模样呢? “哥哥有什么话快说,我还有事儿。”秦黛心口气不善,先前秦子诚自作主张想把她嫁掉的事儿彻底若毛了她,这会儿她能给他好脸色看才怪。 秦子赢只对秀莹和爱莲道:“给小姐准备些茶水点心。” 二人依言退下,屋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人都被你支走了,有什么话快说。” 秦子赢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才道:“你跟纪大夫忙什么呢?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把人往府里带了吧?” 秦黛心暗哼一声,才不温不火的道:“哥哥,纪大夫之所以留下来,是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你的伤。你以为人家乐意留在这里啊?如今英姨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你既然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怕是也无大碍了吧?用不了两天,这纪大夫也就走了,人家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神医,你以为人家乐意待在你这小小的秦府里?”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却也是实情。 秦子赢尴尬了一回,才道:“我没说纪大夫留在府里不对,可你好歹顾忌一些。” 秦黛心只问:“莫非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事儿?” 秦子赢听出了她的不耐烦,只好把这事儿按下。又提起另一桩。 “你的生辰快到了。娘的意思是想在家里摆两桌。把你的玩伴请到家里几个热闹热闹……” 秦黛心只觉得满头黑线。 她有没有玩伴,有没有朋友难道苏氏不知道吗?还摆两桌,自己到哪儿给她找那些撑场面的人去?她连各府各院的千金谁是谁都分不清楚,无缘无故的给人下贴子。他们到底是要看自己笑话还是想让别人拿自己当笑话看? “哥哥,你妹妹我与台州的名门千金素无来往,这事儿就算你不知道,娘也是知道的,你让我给谁下贴子?”真是拎不清,好好的,摆什么酒。 秦子赢其实也知道这个事儿,自己的妹子是什么性格他会不不知道?秦黛心虽然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人。但她的心气也非常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她这人还特别不喜欢热闹,对各府女眷热衷的赏花,听戏的聚会更是不屑一顾。但凡这种聚会,秦家派出的代表永远都是林氏,秦黛心连最基本的应酬都懒得去,哪有机会认识朋友。只是摆酒这事儿也不是他们头脑一热,不顾后果想出来的,这里头自然是有内情的。 秦子赢想给秦黛心说门亲事,对方是他过命的兄弟,家住江东泰昌府。秦子赢暗暗与苏氏说了这事儿,苏氏听了对方家世人品后,对这门亲事比较满意,隐隐有了相看的意思,秦子赢想着给泰昌送封信,让岳宗来台州一趟,前后不过十多天的工夫人就能到,等人来了,便安排他在春晖园住下,名为兄弟间叙旧,实则是让苏氏见见这岳宗的身形坐派,如果苏氏满意了,这门亲事便是*不离十了。 这事儿说来也巧。 没等秦子赢写信送去泰昌,泰昌那头先来了一封信。 这信是岳宗亲笔写的,说是身有公务,要来台州办事儿,顺道过来看看秦子赢。秦子赢接到信的时候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怎么刚打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呢?他算了算日子,岳宗是上个月月尾出的泰昌,这一路走走停停,最迟七月十四,十五也就到了台州。 赶巧不赶早啊! 如果他能在小妹生辰的时候出现,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家里摆上两桌席,表面上是为了秦黛心庆祝生辰,实际上也是给岳宗一个光明正大的出现机会。没办法,赶上了,这就是缘份,说不定两人能相互看对了眼,到时候小妹自然就忘了睿亲王!遥不可及的梦想哪有触手可及的幸福实在?按秦子赢的想法,天天在你眼前晃的人再不好,可经不住日久生情,两人见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能生出情愫。 至于岳宗那头儿,秦子赢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乐意不乐意,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把如花似玉的妹子往他怀里送,他要是不要,就不是男人! 所以秦子赢巴巴的想出来一个办生辰宴的想法,为的是给岳宗一个光明正大的出场机会。 “就是因为你没有朋友,娘才想着帮你办这个生辰宴,你多交些朋友,日后出门时小姐妹来添妆,面上也好看一些。”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秦黛心不知道秦子赢的打算,但她对这个凭空生出来的生辰宴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因此任秦子赢百般游说,她就是不点头。 “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娘亲自给别人下的贴子,你就算是为了全娘的面子,也该好好准备一下。” 秦黛心听出点不明意味来,略想了一下,当即问道:“好好准备一下?准备什么?” 秦子赢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当下便道:“女子聚会嘛,讨论来讨论去也就那么点事儿,你们大可展展才艺,各显神通的展示一番,写写字,画画山水,弹弹琴,做做诗,雅致又能显出你的才气来,况且你是寿星,她们不会为难你的……”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体贴,多么的全心全意为她考虑啊! 我呸~ 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另有隐情,打算瞒着她有所行动呢!若不是先前他提过一次为自己说亲的事儿,自己还怀疑不到他的头上,这有了前科的人信誉自然不咋地,不怀疑他怀疑谁!还有娘,早上还一副悔过的样子,转过脸就又跟她来这么一出!秦黛心现在严重怀疑,如果秦子赢让苏氏卖了自己,苏氏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秦三小姐越想越气,可面上却没带出一丁点来!论城府,秦子赢还不是她的对手,自己能做到泰山崩于面而色不变,他能吗? “哥哥,写诗作画这些我都不擅长,音律方面你妹妹我更是一窍不通!我可不想请了人来看我的笑话,名门闺秀们暗地里都是什么嘴脸我比你清楚,我可不相信她们会看在我是寿星的份上就饶了我。”秦黛心微微顿了顿,才又道:“再则,我即便是有些才情,也不会浪费在这上头,一个人关起门来写写画画倒还有几分意思,若是卖弄风雅,却实在没有必要,我可不想像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的让别人捡乐子看。” 秦子赢听了这话,免不了又想训她几句,敢情在你眼里,那些名门闺秀就都是猴子了?怎么人家消遣,排解寂寞的方式你就接受不了呢? 可秦黛心不是铁寒衣,铁寒衣虽然也有顽劣之处,可却能听进自己的劝,他这个胞妹,主意太正,胆子太大,以硬碰硬只怕是行不能。 秦子赢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听她的意思,好像这事儿有转圜的余地,既是如此,不如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那依着你该怎么办?” 秦黛心微微一笑,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哥哥你就不能矜持一些吗?表现的这般急切,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阴谋似的。 “我的意思,就不请外人了吧?那些莺莺燕燕的我一个也不认识,当然,我也没有兴趣去认识她们,请了人来,只怕会有怠慢之处,惹得大家都不快,无故得罪了人,日后二嫂怕是要难做人的。依我的意思,不如就摆一桌,咱们自家人热闹热闹算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娘若真想热闹,大可等明年我及笄时再好好办一场。”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秦黛心极大的让步了,秦子赢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略微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反正他们的目的是想让岳宗的出场光明正大一些,只要能留下深刻的印象,请不请别人都无所谓。 “好,这事儿我会跟娘再商量,想必她会同意的。” 秦黛心看了秦子赢一本正经的脸,暗暗的哼了一声,她当然会同意啊,宝贝长子的话她怎么会不听。 无形中,秦黛心与苏氏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ps: 第二更送到!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百九十五章 婉儿之殇 秦黛心在春晖园的上房与秦子赢商议完了大事儿,便一刻也待不得,起身往外走。 秦子赢见她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当下习惯性的微微斥责道:“身为女子,怎么如此毛毛躁躁的?你这般作风,将来可怎么议亲?只怕到了婆家会遭人诟病。看来得和娘亲说说,得给你挑选两个教养妈妈,好好学学这闺秀的礼仪。” 这铁义侯,怎么把好好的少年祸害成这样?秦子赢才二十出头,语气做派跟五十岁老头子似的,张嘴闭嘴说的都是规矩礼法,礼法个屁啊! “大哥说得是,这规矩啊,礼法啊,都是顶重要的。男女三岁不同席,你虽然是我的亲哥哥,可是也已经成年了,小妹我呢,虽然没有及笄,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咱们兄妹日后商议事情还是避嫌些的好,你若是有事儿跟我说,好歹让丫头们在一旁陪着,也算不负了你这口口声声的礼法!”秦黛心咬牙切齿的说完了这几句话,便也不顾秦子赢是何态度,抬腿便走了。 秦子赢差点被秦黛心气出内伤!她分明是故意的,可她的话句句都说在理上,自己能把她怎么着? 再说秦黛心出了上房,立刻就朝着廊下走去,如意见她来了,连忙行了个万福。 “免了,怎么样,听到什么动静没?”秦黛心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急急的问着。 如意忙上前用帕子给秦黛心扇了扇,一边点头,一边担心的道:“动静还不小呢,李姑娘情绪激动,听怕砸了屋子里头好些个物件,纪大夫倒是没说什么,也许说了奴婢没听见吧!” 砸东西了?李婉儿? 她也不像那样的人啊? “都说什么了……” 秦黛心正欲细细的问上几句,不想那边厢房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李婉儿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看到秦黛心的时候微微抿了抿嘴唇。一个字也没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 秦黛心几步来到厢房门口,马上对如意道:“跟着李姑娘,快。”这人情绪不对,别在做了什么傻事。 如意大概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忙不迭的追了过去。 秦黛心这才转头向屋内看去,只见纪笑海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的那份潇洒和不羁?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好好的砸上东西了?这婉儿姐姐的脸色也太难看了吧?”秦黛心纳闷了,纪笑海和李婉儿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相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别提多融洽了。怎么这会儿闹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李婉儿不认同纪笑海的看法,坚持自己是李家人,也不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话啊?平时不是挺能白话的吗?今天怎么一声不吭了?吃哑药了?”秦黛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天气热。害得人心也浮,都说心静自然凉,可这么多事儿堆在一起,怎么能静得下来。 纪笑海长长的叹了一声,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孩子是个明理的,虽然一开始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纪家的人,但后来我跟她长谈了一番,把这里头的事儿都说清楚了。她也知道自己是纪家人无疑了,虽然没开口叫我一声爹,但看样子那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秦黛心微愕,这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比想像中好太多了。她还以为李婉儿会坚决否定纪笑海的说辞呢!既然她都有认祖归宗的意思了,怎么还会闹得这么僵呢? “婉儿姐姐既是认同了自己的身份,怎么还会和你闹得成这个样子?”秦黛心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纪笑海吭哧了半天,才道:“我也没说什么,只说,只说了句岳父大人养大她是有私心的,明知道她是我纪家血脉,非得让她姓李……” 这还叫没什么? 秦黛心真是服了纪笑海了,枉他还自称是聪明人,他难道就看不出来李婉儿对李大夫是多么的敬重吗?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对这话置之不理。纪笑海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这爷俩相依为命了十几年,难道这感情能是一个身份,姓氏就能抹去的? 纪笑海啊纪笑海,你这就叫自寻死路。 秦黛心也懒得理他,看他那模样,想必也知道自己错了,不然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呢! “你……唉,我真是没事儿闲的。自己好好想想吧!” 秦黛心拂袖而去。 纪笑海别无他法,只得转身回了屋,他想着或许等过几天,婉儿的气消了,自己再跟她好好说说? 一句无心的话,却给李婉儿带来了伤害,把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践踏得更加残破不堪!她不是怪那个人,只是没有想好如何面对。 他说得又何尝不是实话? 如果爷爷一早告诉她,她是纪家的人,那么他就是自己的外公啊!他们还是可以相依为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的。可是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李家的人呢?三个月大的孩子和出生三天的孩子能一样吗?就算他年纪大了,也不会认错的呀! 难道爷爷真是那人口中自私的人吗?为了李家的血脉,不惜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为的就是给李家留下子嗣?她身体里是流着李家的血,这没错,可她毕竟是纪家的人啊! 李婉儿很想否认这一切,可她知道她赖不掉的,自己身上的那个胎记位置隐秘,除了爷爷,根本就没有旁人知道。而且除了肩膀上的胎记以外,她的脖子后面也有一块红色的小胎记,这个是连秦黛心都不知道的!当那人说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确实是纪家人。 难怪她小时候,爷爷总是用那样的目光看她,总会摸着她的头,说他对不起她父亲。 原来这个父亲,并非自己小时候想像中的那个父亲。 爷爷在她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李婉儿浑浑噩噩的回了陈记杂货铺,把自己关进了屋里。随后赶到的如意把门拍得震天响,可任凭她怎么叫,李婉儿就是不开门,也不应声。 如意急得不行,还好段兴和裴虎闻声赶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公子,李姑娘心情不好,我家小姐怕她出事,特意命奴婢跟着她回来。这一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奴婢如何跟她说话。她连个反应也没有。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奴婢怕她想不开,您看怎么办才好?” 段兴和李婉儿的事儿,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因此觉得李婉儿的事儿还是让段兴来拿主意比较好。 段兴正和裴虎喝酒呢,就看见李婉儿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屋,而如意则是急得不行,围在门口团团转,看样子是出了事儿,二人这才一起赶了过来。 段兴想了想,便对如意道:“这事儿我清楚了,劳烦姑娘走这一趟,她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她会没事儿的。姑娘回去跟秦姑娘说一声,放心吧。”段兴很了解李婉儿,她不是那种遇到事儿便会寻死觅活的人,况且她大仇尚未得报,她怎么会想不开呢! 大概就是想一个人静静。等她理清了头绪,自然就会恢复如常了。 如意听了段兴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此就劳烦段公子费心了,奴婢这就回去了。”如意微微福了福,转身便走了。 段兴略微担心的朝李婉儿的屋子看了看,心想但愿她能快点想通。 裴虎呢,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如意的背影发呆,心想自己这小媳妇怎么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呢,他还没跟她说话呢! 如意回了秦府,第一时间赶回畅晓园,把段兴的话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 秦黛心点了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歇歇吧!” 太阳那么大,如意走得又急,脸都晒红了不说,还一身的汗。 如意连忙道:“是,奴婢让玲子过来,小姐有什么事儿就吩咐她一声。” 秦黛心嗯了一声,便又闭目养神去了。 不大一会儿,玲子悄悄的进了屋,见秦黛心似乎是睡着,便悄悄的搬了小凳子坐在一旁。她不像如意爱莲那样喜欢做针线打发时间,因此无事可做,只能发呆。 “玲子。” 发呆的玲子连忙回神,起身道:“小姐。”原来小姐没睡,真是…… 秦黛心睁开眼睛道:“你说过你会瓦那语,是不是?” 玲子点了点头,“奴婢在瓦那待过几年,为了讨生活,没办法。” 秦黛心点了点头,学外语嘛,语言环境最重要了。 “从今天开始,没事儿的时候你便教我瓦那语吧!” “啊?”玲子没想到秦黛心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不过也仅仅是惊讶了一下,她很快便恢复如常了,“哦,好的,小姐现在想学吗?” 玲子是个好同志,一向视秦黛心的话为圣旨一般,只会服从,不会质疑。 “嗯,没事的时候你就教教我,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玲子应了一声,随即又觉得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教过别人说瓦那话,还真怕自己教不好。 “就从最简单的开始,比如吃饭怎么说,睡觉怎么说,钱怎么说。明白了吗?”秦黛心一步步引导着玲子,生怕她不懂,还特意举了几个例子。 玲子听了她的话,当下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想当初自己学瓦那话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吗?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学起吧! 主仆两个就这样你教我学,你一句,我一句的学说起瓦那话来。玲子说一句,秦黛心跟着说一句,还要记住这话的意思,不难,但也不容易。 学一门语言时,入门的基础是最难的,秦黛心琢磨了一下这瓦那语,它的发音发式偏向蒙语和满语之间,不太容易掌握,而且秦黛心前世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些少数民族语言,所以她是货真价实的门外汉,一切实打实的从零开始,即便是这样,她的学习速度依旧让玲子吃惊。 小姐也太聪明了,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竟然就记下了四十多个词,不但说得流畅,而且词语的意思也记得十分清楚,没有错一个!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秦黛心的想法却与她相反。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她竟只记住了四十个词,这速度也太慢了吧?难道是太久没有接触外语,所以导致自己的学习能力下降?前世她可是学霸的好不?这种学习速度若是被以前认识她的人知道了,恐怕得被他们笑掉大牙吧?不行,她得加快进度,要不然她得哪年能学会啊! ps: 三更送到,为了三更,恕恕陪儿子的时间都大大缩水了,求票。 第五百九十六章 要走了吗? 天气热得让人心慌,毒辣的太阳当头照下来,好像把人身体里的水分都抽走了一样,廊下摆着的盆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即便是浇了水,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打起了蔫,往日吵闹不休的蝉也老实了起来,偶尔鸣叫一两声,听着倒也没有往日那般讨厌了。 “这天可真是热死人了,有多长日子没下雨了?” “好像只前些日子下了场小雨,地皮还没被打湿呢就又停了……” “唉,再这样下去,只怕庄稼都要旱死了。” “听说西边更厉害,地都旱出口子来了,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做逃荒的准备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那人说得有板有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 “真的?逃荒?”若真是老天爷不给饭吃,能逃到哪儿去。 “可不是真的,我家有亲戚在那边,前些日子才接着了他们的信,说是庄稼长得不好,今年怕是要颗粒无收了,再往西边草都没长多少,往年那大肆养牛羊放牧的人,今年怕是要亏了。” “哟,那你家亲戚走投无路之下可是要来投奔你?” 那人叹了一声,“怕是要来吧?正经的亲戚,总不能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吧?咱们台州虽然也旱,但还没到那个地步,没准缓缓就能等到雨了,等他们来了,做工赚些银钱,也能勉强度日,等日子好了,再回去就是了。” “嫂子是个心善的,故土难离,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背井离乡啊!” “谁说不是呢!” 两个婆子躲在阴凉处,看着外头刺眼的阳光说着话,空气中没有一丁点的风丝儿,热得人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贼老天,怎么一丁点的雨也不下? 上房那草青色的细纱帘子被人挑了起来,一个二八年华水葱一样的姑娘走了出来。她头上戴着一只珊瑚珠花,发尾上绑着一根拴着碎玉的络子,她身上穿着八成新的粉色绸子的窄袖夏衫,底下套了条墨绿色的绣着成片荷叶的茧绸综裙,这姑娘穿着打扮看着比小门小户家的正牌娘子还讲究,不是秦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如意又是哪个?如意在门口张望了两下,冲着阴凉处歇着的两个婆子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婆子相视看了一眼,连忙拿着手中的蒲扇往廊下走,身子陷入阴影中。讨好的道:“如意姑娘。有什么事儿?” 另一个冷不丁道:“莫不是老奴们嘴碎。吵到三小姐了?” 乖乖,这可是了不得的罪过。 如意只道:“你们进屋来吧,小姐有话要问你二人。”说罢扭身子往屋里走。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大概都不知道好好的。三小姐怎么突然有话要问她们呢!她们是这院子里干粗活的使唤婆子,三小姐要跟她们这两个粗使婆子说什么?二人心里一时间万分忐忑,越发不安起来! 如意见二人没有跟上,当下道:“怎么,还让我给你们打帘子不成?” “不敢,哪里敢劳动姑娘。” 两个婆子战战兢兢的上了台阶,小心翼翼的跟在如意后边进了屋,三人走过中堂间,来到外室。只觉得屋里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个档,外头骄阳似火,屋里却自有一股清凉之意,像是瞬间便让人的毛孔里注满了水似的,好不畅快。 两个婆子虽然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但只要略微一抬眼皮,便能看见屋子里的四角都放置着一个偌大的瓷盆,里头的冰还冒着寒气,远远的看去,好像一股若有若无的白烟一般。 好大的手笔! 到底是身份不一样了,变成了嫡女的三小姐待遇自然也上来了,秦府有冰窖,只是以前这冰,怕是轮不到她来用。 榻上半躺着个美人,一头乌黑如缎子一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她身上穿着一件糯米色的为底,上头绣了笔墨山水图样的衫子,底下套了条同色同款的裙子,也不知道这料子有什么名堂,光看着便知不是凡品,细滑的程度只怕比一等一的茧绸还要好,而且还泛着少有的光泽。美人的头上光秃秃的,半点首饰也无,只在腕子上戴着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更衬得美人的肌肤白嫩无暇。 这美人不是秦黛心还有谁? 两个婆子收了心思,冲着在榻上坐着的秦黛心行了个全礼。 秦黛心嗯了一声,这才坐起身子。 春丽正坐在脚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秦黛心打着扇,见自家小姐起了身,忙上前扶了她一下,又在她身后搁了只迎枕,这才算完。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两个婆子身上,只道:“方才是你们二人在院子里闲聊?” 两个婆子连忙跪倒在地,口中不住的念叨,“小姐恕罪,我二人一时嘴快,说了些闲话,倒是搅了小姐歇觉,小姐恕罪。”边说边不住的磕头。 秦黛心的规矩极大,平日禁止下人在院子里高声喧哗,就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也得沉住气禀了,若是有不开眼的闹了事儿,必定严惩不待。这两个婆子平日里也算是守规矩的,自奈今天天气实在太热,倒座里门窗皆开,可是还热得像个蒸笼似的,二人做完了手里的活计,便寻了个阴凉处闲聊几句家常,不想竟被小姐听去了。 秦黛心心知自己是吓着了这二人,便道:“起来说话,我不是要怪罪你们,只是听你们说西边旱得厉害,便起了好奇心想着要问一问,西边真的闹旱灾了?此事当真?” 两个婆子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这才起身。 只不过不敢放肆,依旧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三小姐当日发脾气的样子,她们是见过的,不论是夫人生两个小少爷时,她对峙秦凤歌的模样,还是后来她斗倒方氏,打击大小姐的模样,都让人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秦黛心只道:“是谁的亲戚住在西边,来信都说什么了?” 其中一个穿蓝色卦子的婆子上前一步,轻声道:“回,回三小姐的话,是……是奴婢的家的亲戚在西边住,来信说是西边大旱,他们一家要活不下去了,免不了,要投奔奴婢来。” 秦黛心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说的?是你家的什么亲戚。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那婆子见秦黛心脸上没有丝毫怪罪之意。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便微微松了口气,暗想也许小姐是想听个乐子吧!这么一想,人也就放松了下来,话说得也顺溜了起来。 “是奴婢娘家的一门远亲。虽然血脉不上并不近,可感情是不差的,我那表舅是自小离了家去西边闯荡的,后来便在那边安了家。表舅年少时便在我家养着,大概是自觉寄人篱下,所以一向是饭吃得少,活做得多,奴婢小时,有一次被毒蛇咬了。是我这表舅不顾死活的帮奴婢吸了毒血,奴婢才捡回一条命!如今表舅一家遭了难,奴婢不能不管。” 秦黛心暗暗点了点头,“你倒是有良心的,那边如今光景如何?你表舅在信中可提了?” 那婆子道:“听说从过了年到现在一滴雨都没下。家里种的庄稼都旱死了,只怕一成粮食都收不上来。奴婢表舅是靠天吃饭的,若是年景不好时,收个四成庄稼倒也能勉强度日,如今一成粮食都收不上来,若不逃荒,只怕要被活活饿死了。” 秦黛心沉吟一番,又道:“你表舅家住哪里,离瓦那还有多远?” 那婆子连忙道:“这个,奴婢只知道我表舅一家住在西边一个叫茂县的地方,他们村儿叫十里旗,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这个也是在情理之中。 正说着,如意端了碗冰镇的梅子汁进来了,她冲着秦黛心福了福,只道:“小姐,大厨房送梅子汁来了。” 这样热的天气里,喝上一口冰镇的梅子汁,该有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光想想就满口生津了。 秦黛心只道:“赏她吧!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只怕嘴都干了,喝喝润润喉咙。” 如意会意过来,端着那描金绘牡丹的敞口大碗递到那婆子近前道:“三小姐赏你的,喝了吧!” 那婆子受宠若惊,“这,这怎么使得。” 秦黛心在榻上若有所恩。 如意悄声道:“怎么,还怕里头藏了毒不成?” 那婆子忙道不敢。 如意把碗往她手里一塞道:“小姐乏了,你们退下吧,这梅子汁还要趁冷喝才解渴,一会儿碗里的冰散了,只怕就不好喝了。” 那婆子小心翼翼的捧了碗,与另一个婆子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如意看了看,才对春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春丽轻手轻脚的起了身,慢慢的退到了中堂里,二人隔着帘子朝里头看了一眼,见秦黛心一动不动的想着心事,这才松了口气。 “如意姐,你说小姐打听西边的事儿干什么?她若想听奇闻趣事儿,干脆换了男装去听书,那可比老婆子碎碎念家信好太多了。”春丽还是一副不知道深浅的样子,说起话来小孩子心性显露无疑。 如意看了春丽一眼,难为为孩子在这后宅之中有惊无险的活到现在。 “小姐的心思是你能猜测的?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如意心里怦怦跳了几跳,她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秦黛心的用意…… 竟是已经要走了吗? p: 恕恕求票票,希望大家多多推荐!三更真心不容易,佩服那些每天三更的作者~ 第五百九十七章 畏罪自杀 秦黛心坐在榻上,眼睛盯着远处小几上的一株花草看,其实心思已经飘得很远了。 大雍地大物博,疆土辽阔,物产丰富,东至东海诸岛,西至鞑戮山,江潼关,北至河套,罕尔克山脉,南抵月牙湾海峡。大雍设十六府,三十二州,下属郡县众多,国土纵深贯穿南北,地形复杂多样,既有崇山峻岭,高耸入云的山脉,也有盆地,平原和丘陵,故而矿产十分丰富。大雍河流水道众多,湖泊多分布在罕尔克山脉,东南两面皆临海,海洋资源亦是十分丰富。 这样一个强大而兴盛的国家,拥有着繁荣而又稳定的经济,国富力强,兵强马壮,无疑成了诸多小国眼中的一块大肥肉。 秦黛心仔细的想了想大雍周边几个国家的情况,直接忽略掉几个实力弱的小国,有能力来犯大雍的也就剩下三个。 西边的瓦那,北边的乌赞和南边的昆雅。 瓦那是马背上的民族,瓦那人生性野蛮,擅骑射,他们的国土多为平原,却都是些只长草不长庄稼的土地,所以瓦那人以放牧为生,生活水平不是很高。瓦那的政权是以部落形式聚居在一起的,各个小部落的首领都要听从他们单于的命令。听说虽然以前瓦那与大雍的关系也不怎么地,但瓦那族却碍于实力等问题不敢明目张胆的向大雍挑衅,双方打过的几场比较大规模的战役,还都是大雍发动的,且皆以胜利告终。打仗嘛,自然免不了损兵折将,耗损国库,生灵涂炭这些事儿,大雍虽然受战争拖累,国力硬生生的下降了几个档次,但最终打得瓦那甘愿俯首称臣,岁岁来朝。年年进贡,也算是扬了国威,树立了天朝的威名。 依秦黛看来,瓦那会输给大雍,并不代表他们的兵不强,马不壮,相反,瓦那人身高体健,自来便有一股优势,他们的马儿也比大雍本国的马要高大健壮许多。武力上来讲。瓦那其实是有优势的。瓦那之所以会输。无非就是因为它们内部本身有着诸多的矛盾,各个小部落首领心思各异,心不齐,有再多力量也没有用。而且瓦那国力不强,许多军需品都供应不上,兵器方面也很落后,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注定了瓦那必输的结局。 如今,这形势却不好说了。 大雍太久没有打仗了,太平盛事的晃子让人失了争锋之心,连最基本的忧患意识也淡泊了,而瓦那呢?几十年的蛰伏。隐忍,如今一朝苏醒,只要布局人是个精明的,恐怕瓦那今非昔比,锐不可挡……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那孟启如找神医纪百草,找赤阳果,都是为了给瓦那单于治病,这个单于到底是什么人,又得了什么病?瓦那的政权如今又握在谁的手里? 看来这些事情要尽快弄清楚。 再有就是乌赞,这个乌赞国位于大雍北边,准确的说应该是西北,处苦寒之地,居高山之上,那里的平均海拔怕是在三千米以上,地广人稀,资源稀缺,倒是跟前世自己印象中的一个民族很像。乌赞人虽不像瓦那人那般凶悍,可骨子里也是茹毛饮血的民族,他们同样以放牧为生,却多了行医看病的本事。乌赞人个个是大夫,好像连三岁的小娃娃都懂得如何用药似的,这可能是跟他们的生存环境有关,乌赞虽是苦寒之地,可依托着罕尔克和达喜落两座大山脉,且不说雪山之上有没有雪莲一类的珍惜药材,单说海拔低一点的地方,受温度和湿度的影响,必定会长着大量的珍贵药材,所以在乌赞,有一部分人是靠药材生存的,他们产把大量的药材粗略加工,然后以高价卖到各国去,大雍自然便是这些国家之一。 这样的民族,有一股潜在的威胁力量,让人不敢小看。秦黛心可记得前世女真族那个不起眼的小部落,不就因为一个完颜阿骨打而崛起了吗?如果说瓦那是站在大雍面前明晃晃的敌人,那么乌赞就是隐在暗处的那个人,是敌是友尚不可知,一旦局势明朗成了敌人,它必是给大雍带来灭顶之灾的那一击。 所以,绝不能让瓦那与乌赞联盟,更不能让大雍为了瓦那虚耗国库,损失实力。如果能不打,一定不要轻易开战,一旦要打,必须速战速决。 秦黛心揉了揉额头,她这是什么命,操的什么心! 好了,再想想昆雅吧! 这是一个以女为尊的民族,她们的国土三面临水,背靠苍茫的山脉,可以称得上是水上王国,天堑之国。昆雅国人人会水,老幼皆精,大概是女子当权的关系吧,昆雅人似乎都很爱好和平,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比较温和,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当然了,一般来说,是没有人愿意去招惹昆雅国的,人家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你要主动进犯,总得有拿得出手的水军吧?偏人家昆雅的水军认了天下第二,这世上便没有人敢认第一!人家手握精兵精将,在背靠大山,三面环水的地方等着你送上门来,这仗还有得打吗? 所以昆雅国很少有战事发生,昆雅国人民似乎一直生活在世外桃源中,过着平静惬意的生活。 当然,这些都是世人对昆雅的看法。 秦黛心对昆雅却是另有看法,她觉得昆雅早晚要面临一场毁灭性的战。争,这是女人当权必须要面对的结果,是必然的。她没有瞧不起女性掌…权者的意思,只是女性在生理上,情感上,与男性相比有太多的弊端,女人多愁善感,理智永远输给感情,即便昆雅的女王们被训练得果敢,理智,沉着,冷静,判断力超群,但她们依旧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容易受到感情牵绊带来的影响,而做出错误的判断。这可都是有科学依据的,男人是逻辑思维,女人是形象思维,早晚有一天,昆雅人也一定会明白这一点。 其实女权当。政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你的朝堂上总得有一些男人吧,比如大臣啊,将军啊!就好比后世的某国,人家也是女王,女首相的,可身边的官员们大多还是男人,他们会在某些时候给出中肯的见意,他们更理智,更有操控局势的能力,这比一群多愁善感的女人在一起研究问题有用的多! 当然,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王朝,昆雅将来的覆灭也不一定与这个女性掌,权有什么太过直接的关系,但秦黛心就是觉得,这是个隐患。 好比现在,昆雅女王好端端的,干嘛要把昆雅公主送到大雍来和亲呢?她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妙的情况,有了忧患意识,所以才会想要给自己的国人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一切到底如何,秦黛心还真不好轻易下定论。 除了这三个实力比较强,比较有优势的国家以外,秦黛心暂时想不到大雍是否还有其它潜在的敌人,但是她知道眼下形势紧张,瓦那会平白无故的收留庆安王这叛逆之人吗?只怕他们早就暗中勾结,达成了某种共识…… 瓦那到底有什么底牌,竟然敢兴兵来犯! 秦黛心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直待在闺中,有些事情还得从头慢慢了解,她从来都相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了解你的对手,你才能打败他。 秦黛心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暗想自己是不是该去陈记一趟,一来看看婉儿姐姐,二来让陈掌柜准备准备自己要的东西。 嗯,就这么定了。 秦黛心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自己的胳膊腿儿,方才喊了人来。 如意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微微一福,“小姐。” “嗯,天不早了,你去厨房看看今儿吃什么。” 如意低头扯了一下嘴角,才道:“是,奴婢这就去看看。” 秦黛心觉得自己用脑过度,应该好好补补,当下道:“嗯,让人另加一份燕窝送来,银子咱们自己出。” 如意点了点头,掀帘子出去了。 没一柱香的工夫,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秦黛心高兴坏了,以为如意拎着饭回来了,心想她的动作倒快,大厨房那边莫不是知道自己今天嘴馋,特意早早就备下了燕窝?不然怎么这么快呢? 掀子一挑,进来的人却是几日不见的雪晴。 “你怎么回来了?”这丫头一脸风霜之色,显然是出了事儿。 雪晴按着自己的吩咐,一直在那处民宅看守芳俏,顺便打探一下街上的动静,主要还是在暗处观察楚家的人,看看楚家人有什么异动没有。如今这丫头风尘仆仆的跑了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主子,出事儿了。”雪晴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看来是跑回来的。 “什么事?”秦黛心的眉眼间不自觉得染上了几分厉色,难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楚,楚天衡在牢里自尽了。” 什么? 楚天衡自尽了? ps: 关于女性掌权者那一块,恕恕一直写得不太满意,因为才能有限,只得将就。因为情节设定的需要,才会有这一番言论,恕恕没有任何轻视,歧视的意思,望周知~ 第五百九十八章 探查,好事 雪晴重重的点了点头。 “属下得到消息,说是楚天衡在牢里不吃不喝,还没等开堂会审,他自己便要求见黄知府,一上堂,没等别人开口问,他自己便先认了罪,说自己罪无可恕,先前干了灭绝人性的事儿,愧对祖宗,如今不想再加一层罪孽,便把那原告所告之罪一一应了。这楚天衡不但痛快的画了押,还让楚家人给了原告一大笔的赔偿,黄知府和刑部来的人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当即便按律判了绞刑,秋后处决。谁想到这楚天衡竟一心求死,半夜拍碎自己的头骨死了,还留下一封用血写在衣衫上的遗书,经人辨认,说是确实是楚天衡的笔迹无遗。主子,这消息是从衙门里传出来的,错不了。” 秦黛心听了这个消息,下意识觉得这是楚家人搞的鬼,楚天衡那种人渣,若是有羞耻之心,何置于能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说他会良心发现?秦黛心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这事儿蹊跷啊! 雪晴见秦黛心拧着眉头沉思,当下轻声道:“主子,要不咱们去衙门走一趟?当面问问黄知府不就行了?还有,听说黄知府要结案了。” “这么快?” “能不快嘛,民不举,官不究,这楚天衡虽然罪无可恕,但他一人所为之事不累及家人,不连坐,除了少数同流河污之辈,这事儿安不到别人身上去啊!楚天衡一死,相当于他已经认罪伏法了,而且楚家人还给了原告那么多钱,这法理情都了了,自然是要结案的。”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的狐疑就更大了。 这么轰动的案件,没审理,没过堂,就这般轻松的结了?那楚天衡死得倒是干净,痛快。 “您要是不放心。咱们就去看看。”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可。” 雪晴忙问,“为什么啊!” 秦黛心只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大哥身边跟了两个人,是铁家人走之前特意留给他的,这二人名为辅佐他调查铁义侯遇袭一事,实则,哼,我看是铁家人根本不放心他,特意派来盯他的梢。抓他的小辫子来的。” 雪晴想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铁家人不相信大少爷上次受伤的事儿是凑巧。所以怀疑大少爷与偷袭铁义侯的人有关联,因此才特意让人看着他。” “你只说对了一半。” 雪晴又想了一下,这回倒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秦黛心一笑,自顾坐到榻上。方才道:“铁家派来的这两个人,应该还有一个任务。” “是什么?” “就是在暗处调查是谁欺负了铁大小姐。” 雪晴想了想,还是不懂,这跟她们去衙门打听楚家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吗?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你想啊,铁家大小姐是在楚家出事儿的,而楚家又是被几个没名没姓的江湖人给端了,铁家人不认为是这些人救了铁大小姐,他们觉得这些人污了铁大小姐的清白。所以欲除之而后快!我想铁家人只怕已经调查了好一阵子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为了找到这些江湖人,那两个铁家的人难免不会去衙门口守着。” 雪晴的脸都要皱成了包子,当下苦着脸道:“主子。改正还是没明白。” “简单的说,就是铁家人想揪出咱们,结果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到,所谓狗急跳墙,只怕这两个人现在已经在衙门口守着了,但凡是打听楚天衡的人,都会被他们盯上。” 雪晴这回才算听懂了,“也就是说,咱们去了,反而会暴露身份,让铁家人抓到小辫子。” 秦黛心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啊,主子,我听他们那意思,只怕下午这案子就要结了。” 秦黛心一笑,“好办啊,你忘了咱们手里还有一个人可用?” “谁啊?”雪晴茫然不知。 秦黛心坏笑,“自然是芳俏了。” 雪晴这才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是,让芳俏去衙门打探楚天衡的事儿。” “对了,那两个人没见过芳俏,自然不会想到她是咱们府里的丫头,她去,最合适不过了。” 雪晴点了点头,“可是主子,咱们怎么能让芳俏替咱们去打探消息呢?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芳俏了,如何能听咱们的话,再说,万一她半道跑了怎么办?又或者,她泄了咱们的底,那可怎么好?” 秦黛心哎呀一声,方才道:“你傻呀,附耳过来。” 雪晴连忙凑了过去。 主仆两个耳语了一番。 “……如此,方能万无一失,明白了吗?” 雪晴不住的点头,她实在是太佩服小姐了,这样的计谋也只有她能想到了。 “好,属下即刻去办,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做得干净利落,绝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秦黛心挥了挥手,“去吧!” 雪晴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秦黛心独坐在榻上愣愣出神,连如意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小姐,饭齐了,早上发泡好的正经燕窝也炖好了,您用一些?”如意看得出秦黛心有心事,担心这饭自家小姐不吃了,于是便出声相劝。 到底是如意小瞧了秦黛心,就是天塌下来,也得把肚子喂饱不是? “用,用。”秦黛心回过神来,只道:“摆到次间去吧,我洗洗手这就过去。”吃饭大过天,不管怎么样先吃饱再说。 “唉。”如意应了一声,让小丫头们去次间摆了饭,她自己则是亲自侍候秦黛心净手。 秦黛心洗了手,移步去次间用饭,她心里装着事儿,吃相倒比往日文雅秀气了几分,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如意一愣,只见秦黛心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才忙不迭的端了漱口用的香茶给秦黛心漱口。 秦黛心再次用帕子擦了嘴,心不在焉的出了次间,移出中堂间,站在门外廊下发呆。 如意从没见过秦黛心这般失魂落魄过,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免生出几分忐忑来。她直直的站在秦黛心身后,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找到主心骨似的,心里多少能安稳一下。 秦黛心抬眼看去,只觉得廊下空荡荡的,她不像别的闺秀那样,平日无事在廊下养个鸟啊,雀的,她好静,连个铃铛都不让丫头们往廊下挂…… “如意,咱们当初在乡下时,缺衣少食,吃的用的连府中体面的丫头都不如,是不是?” 如意晃神,怎么好好的提起了这个? “是,当初……”还没等她说两个字,却又被秦黛心打断了。 “秦家不过一介商贾之家,内院就有这些糜烂之事,倘若那高墙内院府中,还不知道埋葬多少冤魂呢!” 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了?还说得这般毛骨悚然!如意竟觉得大热的天气里,自己后背处阴风阵阵,仿佛真是有冤魂而来一般。 “小姐,您这是……” 秦黛心叹息一声。 前世她受命运摆弄,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机器,虽然她杀的那些人都是该死之人,可那一条条鲜活的命到底是终结在了自己手里,她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把人命看得越来越轻,变得越来越麻木…… 如今再活一回,她以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哪成想自己却依旧走不出命运的轮回,身在内宅,却总是处在危机四伏的风口浪尖的边缘,她为求自保,不得不痛下杀手,又犯了杀戮之罪。 自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那些该死之人杀也就杀了,她甚至连一个恶梦都不会做。可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场战争! 真正的战争,没有炮火硝烟的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不是打架,是打仗。 战争带来的痛苦,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人们将流离失所,要面对战祸,疾病和焦土遍地家园,还要深刻体会死亡,分离所带来的痛苦…… 人间炼狱…… 如意从没见秦黛心这样落没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开解她,小姐那么聪明,那么有主意,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烦心事儿,才会这般落寞伤神的。 正在这个时候,铃子突然快步走了过来。 “小姐,有婆子在二门上传话,说是您的庄子上来人了。” 秦黛心拧眉。 “来的是谁?” “那婆子没说,只说是庄子上的人,来的是一老一少,拉了不少的东西。” 秦黛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拉的什么?” 玲子摇了摇头,“婆子说车上盖着遮布,看不到,左右应该就是菜啊,肉啊这些吧?要不然就是酒”小姐庄子上不是有个酒坊吗?该不会是酿出了什么好酒,所以想着要送给小姐尝尝吧。 秦黛心想了片刻,心里突然清明起来。 “走,看看去。” 她急忙忙的往外走,玲子和如意相视看了一眼,只得跟上。 秦黛心的步子比往常快得多。 如果来得真是闫氏师徒两个,那车上装的东西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这些东西是决计不能让人看到的。她要防的,大哥身边那两个铁家人,只是楚天衡一死,这二人想必心思也活了,此时应该不在府里。见闫六爷师徒,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若是等那两个人回来了,这好事儿也要变成坏事儿了。 要快。 ps: 恕恕求票票!喜欢的亲们多多支持吧~ 第五百九十九章 无用的弓 秦黛心心里着急,脚下自然生风,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太阳光如何毒辣了,便弃了那抄手游廊,直接从穿堂而过,只想着能快点到府门前见见,来的这两个人人到底是不是闫六爷师徒。 如意和玲子在后头一路小跑的追。 转过垂花门,府门便近在眼前了。 门房的人见秦黛心来了,皆是松了一口气,这穿着粗衣破裤的老头子还真不好对付,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来找秦府三小姐的,却不老实的在门口等着,偏要往里头闯。门房的人既不敢把他撵走,又得防着他冷不丁的冲过来,就在让人往内院送信儿的工夫,这老头子横冲直撞了好几回,把好几个大小伙子都推倒在了地上,大伙敢怒不敢言,谁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邋遢的一个老头子,竟然有那么大的疯劲儿。 三小姐来了,就好办了。管他是不是认识三小姐,只要不在门前闹起来便好,幸亏秦府是在这胡同之中,这宅子要是建在了大街上,只怕就方才闹的那一出,都够人家谈论十天半个月的了。 秦黛心随便问一个小厮道:“人呢!” 那小厮连忙往外头一指,“您看,那不是在那儿呢吗?” 对面墙根底下蹲着两个人,一老一少,旁边停着一辆马车,上头堆了好些个东西,用遮布盖了个严严实实。 那一老一少皆是一身破烂打扮,身上灰土土,好不狼狈。 秦黛心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几步便窜下了台阶,来到墙根处。 “闫六爷,我一猜就是你。”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闫六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只道:“你个小丫头,想见你一面还真难。” 闫吉庆也跟着站起身来。腼腆的朝着秦黛心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到底他是在害羞,还是在替闫六爷掸灰的举动不好意思。 秦黛心其实不介意闫六爷身上的灰,她来到大雍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走路,骑马,坐轿子皆吃灰的生活,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车上装的东西。 秦黛心指了指被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道:“这里头装着什么?” 闫六爷嘿嘿一笑,道:“自然是好东西。” 秦黛心听了这话。当下知道自己要的那批连射弩和三棱军刺做出来了。只是这满满一大车的东西。都是武器吗? “行,这儿不方便,你跟我来。”秦黛心觉得这些东西还是在陈记放着安全些,正好让裴虎等人见识见识。顺便练练手。 闫六爷也不废话,让徒弟吉庆牵着马车,跟着秦黛心身后走。 如意和玲子紧跟着自家小姐。 “小姐,不然您跟如意姐先走,奴婢带着他们去陈记吧!这,也太招摇了,让有心人看到不好,奴婢跟着他们去陈记,出不了岔子。” 秦黛心想想也是。跟闫六爷说了一声,便叫上如意先抄近道走了,主仆两个钻小胡同走,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陈记的后门。 如意上前叫门,不大会儿的工夫便听有脚步声传来。有人隔着门板问:“谁呀!” 如意四下看了看,见胡同里没有鬼祟的人,当下道:“是秦府三小姐。” 门里的人连忙开了门,“三小姐,大嫂,怎么是你们?” 开门的人是王小狗。 他连忙往后退了退,把秦黛心主仆让进院子里。 他这一声大嫂叫得如意满面羞红,简直是,胡说八道。 秦黛心自然也听见了,她瞄了如意一眼,这丫头窘得手都没地方放了。 “好了,如意去前头,你在铺子里看着点,人来了直接把东西搬到后院来。”好在这陈记是个杂货铺,别人即便是看到了闫六爷的马车,也只会以为店里进了货,不会往其它方面上想。 如意如临大赦,一溜烟不见了。 王小狗大概也知道自己说了不妥当的话,讪讪的笑了笑,大嫂这个称呼都是他们私底下叫的,大哥倒是听见过几回,不过没责骂他们,反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他们当时就知道,大哥这一颗心怕是都搭在如意姑娘身上了,因此还真就拿如意当成了大嫂看待,平时谈论起她和裴虎的时候,都是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 这叫着叫着便习惯了,如今见了如意本人,王小狗一时嘴快就叫了出来。 “三小姐,您看……这我也不是有意的。” “没事。”秦黛心道:“你们干什么呢!”院子里隐隐传来对打的声音。 王小狗飞快的拴了门,道:“兄弟们待着难受,便起来比划拳脚,还做了箭耙子,准备比箭呢!” 哦! 秦黛心眼睛一亮,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道:“有弓吗?” 王小狗连连点头,“陈掌柜找来的弓,兄弟们拿着练手呢!”以前在山上,他们也练过弓箭,只是那时候手里拿的弓全是小弓,分量也不重,这回陈掌柜拿来的两张弓,一张一石弓,一张三石弓,都不是好开的。 “瞧瞧去。” 秦黛心绕过房山墙,就看到小院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架势,裴虎等人都在院子里比划着拳脚,靠墙边的位置上已经立起来了两张用草绳盘结成的简易草靶,中间用朱砂画了个拳头大小的圆,陈大兴和徐大川正拿着弓把玩,看样子十分稀罕。 “哟,还真热闹啊!”秦黛心的目光在一群人身上扫过,暗想还好,这些人虽然顶着个大太阳练功夫,可都老老实实的穿着衣服,要是他们都赤着上身,自己还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了。其实秦黛心是不在乎这些事儿的,可她现在是生活在古代的人,有些事,就毕竟遵循这里的规矩,如果成了异类,反倒不妙了。 其实裴虎他们还真想脱了衣裳练武,这样方便又凉快,可是院子里还住着一个姑娘呢!他们再鲁莽。也得多少顾及着点李婉儿吧? “三小姐,您来了?” 大伙都收了架式,跟秦黛心打招呼。 远远的,段兴也朝着秦黛心点了点头。 秦黛心笑了笑,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徐大川和陈大兴手中的弓上头。 很常见的角弓,用竹,木,角片制作而成,角在内,筋在外。手握的地方用细软的草绳子缠了。那草绳子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了。应该是常被人握在所中所致。 “这弓不错。”远处放着一只箭囊,里头装满了箭,粗略一看也有十几支的样子。 徐大川得意的扬了扬手上的弓,朗声道:“三小姐。这弓足有三石重,要想拉开得用六七百斤的力气,呵呵……” 看他那副得意又张扬的样子,想必是拉得开。 大伙都围过来,七嘴八舌议论着。 “这弓只有段大哥,咱们大哥和徐大哥能拉得开。” “那是,六七百斤呢,你当是闹着玩呢?” “你小子别说嘴,不说那三石弓。就是这一石弓,你能拉开?” 秦黛心面无表情的冲着徐大川伸手,“给我瞧瞧。” 一只白皙晶莹,修长纤细的手摊在徐大川面前。 徐大川没心没肺的,本来想说三小姐你别逗了。你这手怕是连菜刀都没拿过,如何能拿得起这角弓?可话到了嘴边他又神奇的咽了下去,反正三小姐是要看看,又不是要试着拉开,看看就看看吧! 他把角弓递了过去,甚至有些担心秦黛心能不能接得住。 那张弓,不轻。 秦黛心接住了徐大川递来的弓,手臂颤都没颤一下。紧接着她身子一转,脚下步子从容一变,双脚一前一后拉开半步左右的距离,握着角弓的胳膊高高抬起,另一只手流畅的搭在弦上…… 所以有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这一幕,三小姐这拉弓的姿势实在太标准了,就像拉过无数次一次。 接下来,更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秦黛心微微用力,拉开了那张三石弓。 满弓! 在场所有人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三小姐身上是带着功夫的,可是六七百斤的弓,说拉开就拉开,还没费一点力气的样子! 这,太匪夷所思了。 只有站在远处的段兴丝毫没感觉到意外。 赤阳果的功效,只怕远远不止这些。 秦黛心泄了手上的力,道:“拿箭来。” 还没完? 有人递了羽箭来。 秦黛心张弦引箭,又拉出一个满弓。 无人喝彩,大伙都眨也不眨的盯着秦黛心看。 她站的位置,离靶子足有四五丈远…… 拉得开三石弓,却不一定能射中靶子,力量和准头儿是两回事。 羽箭离弦。 嗖的一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叮的一声。 羽箭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呆了。 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秦黛心粉唇微翘,有了强大的力量支撑,她的能力果然提升了不少,精准度不用说,单是那羽箭没入靶子的声音就能说明她的力量有多强大! 秦黛心缓缓放下手臂! “三小姐,这,真是太厉害了!” “就是就是,三小姐,您这一手真是绝了!”王小狗等人纷纷围了上来,不过都聪明的跟秦黛心保持着一定距离! 秦黛心把弓递给徐大川,冲着目瞪口呆的裴虎道:“怎么样,我这一手还行吧!” 还没等裴虎说什么,徐大川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忙道:“行,太行了,三小姐是真人不露相。” 段兴也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秦黛心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道:“这弓玩玩还行,练练臂力也是不错的,若是两军对垒,却是无用。” p: 第一更送到,恕恕昏昏欲睡 第六百章 黛心说教 段兴是江湖人,又曾是一帮之主,难免要经历一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因此秦黛心的话一出口,他便赞同的点了点头。 裴虎和徐大川等人是草莽出身,虽是义匪,可也是要动武的,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道。 因此大家都没有出声反驳秦黛心的话,反而都一致赞同着她的话。 惟有玲子不太明白。 “小姐,这弓是好弓,为何用不得?” 秦黛心也不说话,直接把手里的弓扔了过去。 玲子连忙去接,慌忙中竟也差点接不住。 “这回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玲子抱着角弓想了想,那弓虽然是用竹片,木片所制,可着实有些份量,况且小姐这一扔,也是用了力气的,自己也是练武的人,身体可比一般丫头强健多了,竟也被这弓震得手臂发麻…… “这弓太沉了,且笨重,只怕要是带到战场上去,不方便吧!” “正是这个理。” 裴虎也道:“以前我们在山上,就用竹弓,咱们自己就会做,小巧,轻便,就是准头差一点。” 当初他们落草也是不得已,虽然做了土匪,可这些人的心都是好的,什么样的人该抢,什么样的人不能抢,他们自己心里有数,把条条款款都列好了摆在那里,当成山规一样敬着,不容人犯!也正是因为这份善心,才让这群人的生活更加窘迫起来,没钱能办什么事儿啊,没有钱,他们的装备自然就上不去,像弓箭这一类的东西也就只能自己做了,谈不上什么精良。 段兴也道:“江湖上擅作兵器,箭驽的门派也挺多的,最有名的莫过于西南霍家,他们家的弓轻巧,灵便。准头十足,而且经久耐用,哪怕风吹雨打也不会损害它分毫。只是霍家人早已人才凋零,那么好的弓已经做不出来了。” 秦黛心也道:“弓箭手在任何队伍里面都是最吃香的,一支好的弓箭队虽抵不上千军万马,但与相去不远了。这弓箭的能力好坏也是有说道的,好弓威力强,发挥的作用自然就大,不论进攻,防守。效率自然就高。但是。凡事以人为本。” 裴虎等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论调,纷纷好奇的问,“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以人为本? “对呀,三小姐给我们说说。” 秦黛心只道:“还记得当初我给你们讲过的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故事吗?” 几个人连连点头。 “这故事太好听了。只是后来如何却不知道,三小姐,若是有机会,您可得把后面的事儿也跟我们兄弟说说。” “就是就是。” “关二爷是真英雄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当初的事儿,脸上都是向往和激动的神情,只有段兴和玲子不知道内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黛心道:“好,有机会再跟你们细说。我之所以跟你们提这关羽的故事,就是想问问大家。像关羽这样的大将,武艺胆色超群,两军交战之时,取敌军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大将,这世上。多不多?” 众人一致摇头。 秦黛心抿了抿嘴唇,又道:“像天师神算那样一般的人物,精明如同司徒朗星这样的军师,世间可多?” 天师神算是话本里的人物,有人把他编成了戏文传唱,因此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天师神算有预知能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占卜术数,通奇门遁甲,可谓神机妙算,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偏是文人墨客杜撰出来的! 世间惟一能与这位天师神算比肩的人,也只有司徒朗星了,这位大人物的事迹也算是家喻户晓,因此大伙也都知道他的事迹,知道这人能文能武,有才有貌,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一样,因此提起司徒朗星来,众人也是真心佩服。 这样的人物就好比是那天下的神仙下凡一般,哪里是能随便遇到的? “自然不多。” “就是,我长这么大,也就听过这两个人有这种能耐本事,而且听人说啊,这天师神算也是按着司徒朗星写的,其实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裴虎只道:“三小姐,您这,东一下,西一下的,到底要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如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姐,人在前边呢,东西正让伙计帮忙送进来!” 秦黛心点了点头,对她道:“你一旁歇会儿。” 就在这时,闫六爷和闫吉庆师徒两个走了进来。 陈记杂货铺的两个伙计连同陈掌柜三人各自搬了一只木箱走了进来。 院内众人中,除了段兴以外,其他人是认识这师徒二人的,虽然在小前庄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跟这师徒二人打过交道,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归是认识。 秦黛心冲陈掌柜点点头,“有劳了。” &nbs 第六百零一章黛心说教 下 秦黛心给这些人上了一课。 裴虎等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莽汉,他们只有武力,对占山为王,抢钱劫道以外的事情一窍不通;段兴倒是颇有抱负,可他也只是在江湖上靠打打杀杀讨生活的飘泊之人,那些帮派争斗的算计跟行军布阵可不是一回事。 所以秦黛心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们上一课。 讲讲团结就是力量。 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很多初入军营的人,把自己看的很轻,认为战迹的成败优劣,都是军中大将之事儿,与自己无关。 战事的成绩或胜或败,确实要看主将的能力,一场战役,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军将兵甲人数,可不同的将领就会带出不成的战绩来!人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话是没错的。 可也有一句话叫做“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谁规定小兵只能当一辈子小兵的?军中那些大将也并非个个都是袭了家里的祖荫,才加官进爵的,满朝上下其实有不少人的官位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一刀一枪打出来的。秦黛心就曾听别人提起过京中一位罗将军,此人家中祖祖辈辈都是做猎户的出身,这位罗将军小时候家里十分贫寒,他为了给自己的妹妹省口吃的,小小年纪便投了军,从一个小兵做起,在军中吃了好些年的苦,才慢慢的崭露头角。大概是因为家里是猎户的关系,这位罗将军箭法出神,他本人又极为机灵,能吃苦,在战场拼杀极为勇猛。大概是因为表现得太好了,慢慢的被副将看上,一步步的提携上来,直到最后坐到了将军的位置。 “……所以说,你们上战场。当兵,不是为了领那些晌银过日子,也不是混时间等着退役回家种田,我希望你们能个个的出人头地,打响自己的名号来,有朝一日提起你们的名字,就能让人想起那铁血铮铮的传奇,让敌人闻风丧胆!” 这些从没学过兵法,不知道什么是以人为本的汉子,渐渐有些明白了什么是“合作”什么是“信任”。他们从秦黛心那里知道了。哪怕自己只是军中的一个小卒子。但本身亦是十分重要的。没有人能够随便的取而代之,除非,你自己放弃了自己。 一院子的人都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二十多岁的好儿郎。哪个不是血气方刚,豪情万丈的?以前的默默无闻不是他们的错,如今被秦黛心这么一顿教育加洗脑,他们的心里若是再没有一丝波澜,那可真就是他们不对了。 仅仅是这样,好像还不够。 秦黛心笑了笑,走到院子中间那几口木箱子中间,顺手打开一只木箱子,见里头装着三只连射弩。另有几捆特制的弩箭,冰冷锋利的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点点寒光。 男人嘛,天生就是喜欢刺激的物种,特别是习武的男人。有几个不爱好兵器的? 秦黛心拿出一只连射驽来,端在手里,手段兴道:“段大哥,你来看看这东西怎么样!” 其实秦黛心一把这驽拿出来,院子里的老爷们的眼睛便都直了,眼珠子都险些掉在这驽上拔不出来,他们看得出来这是一件类似弓箭的兵器,做工精良不说,样子也是从没见过的,与弓箭不同,似乎又复杂许多,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段兴早就被这连射驽吸引了目光,听秦黛心这样一说,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从她手中接过连射驽,仔细的观察起来。 大伙都按捺不住,呼位一下子围了过来。 “是弓箭吗?” “怎么用?看起来可比弓箭轻巧不少。” “这东西有什么名堂,三小姐你快跟咱们说说。” 秦黛心只问段兴,“段大哥,你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段兴摆弄了一番,才道:“这东西我也没见过,看起来应该是箭弩一类的武器,却比寻常的箭弩轻巧,灵便。这里还有一个盒子,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段兴拉开木栓,露出放箭的箭仓来。 他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猜测,却有点不敢相信。 秦黛心顺手从箱子里取出几只箭来,“这其实就是箭仓,代替了原来驽箭的箭道。”她顺手放进去几只小巧的驽箭,动作迅速的合上箭仓,抬起右臂,左手拉动小巧的杠杆,只听嗖嗖几声,五六只箭从箭盒中激射出去,齐齐的射在箭靶上。 五六只箭稳稳的扎在箭靶上。 众人大惊! 这靶子若是个人,只怕要被活活扎成刺猬了吧? 乖乖,好大的威力! 众人跃跃欲试,“三小姐,这玩意真这般好用,可否一试?” 秦黛心把箭弩交到段兴手上,“段大哥,这弩一次最多可发十只箭,你试试。” 段兴面有激动之色,连忙接了过来,取一些箭,一一上到箭仓中,因为是第一次,难免有些不熟练,因此比起秦黛心的从善如流倒是慢了一些,他装好了箭,抬手对着前头的箭靶瞄准好,按下杠杆,只听得几声嗖嗖之声,远处的箭靶子立刻成了刺猬! 院子里爆发出一阵喧天的叫好声。 裴虎也道:“段大哥,给我试试。” 段兴把手中的连射驽产到裴虎手上。竟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段大哥,这玩意又不是美人,你怎么还舍不得?” 众人又是一阵笑。 热血男儿哪个不爱利器?这样的好东西换了谁都舍不得交出去。 有人去箭靶子上拨下箭来,给裴虎送了过来。 “大哥,给你,这弩劲不小啊!我拔了半天才拔下来,钉进去两三寸深入,啧啧。” 裴虎接过箭来,按照方才段兴装箭的方法把弩箭一一装入箭仓之中,方才段兴装箭时,他在一旁仔细看了,觉得这样可比一支一支的射出去要痛快多了。 须臾间,裴虎装好了箭,扳动杠杆,多箭齐发。 嗖嗖~ 五六支箭齐刷刷的钉入靶子中。 大伙儿又是一阵叫好声。 裴虎咧开嘴傻笑了几声,把手中的连发驽高高举起,示意这东西确实好。 段兴点了点头,看着远处那几口箱子,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的热切,“乱军之中,杀敌于无形,只要应用得当,可以一抵十,连伤数人,真是个好东西。” “好好练一练,只要用得熟了,这就是袭敌的利器。” “给我看看。” “我也试试,看看有没有大哥用得好。” 一群人蜂拥而上。 远远坐在一边的闫六爷眼神闪了几闪,喃喃道:“算你们识货。” 秦黛心挥挥手道:“别抢别抢,这里头好东西不少,应该是人人有份的。”她似有深意的朝闫六爷的方向看了两眼,又道:“这连射驽也不是次次要万箭齐发的。” 大伙听了她的话,便都安静了下来。 拿着连射驽的马群也识相的把连射驽递了过来。 秦黛心接过驽,又朝箭仓里上了几只箭,给这些人做示范道:“这连射驽也是有讲究的,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个杠杆,也就是触发弩的机关,每次我们都是朝前推,箭便射了出去,其实这个杠杆也可以往后推。”秦黛心说着,便抬起手臂,紧接着扳动杠杆,这次她是向后推,那驽箭不知道怎么的,竟只发射出一只箭,嗖的一声钉入草靶之中。 “三小姐,这驽不是坏了吧?”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弄得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原本还懒洋洋的闫六爷听了这话,不由得冷哼一声,暗想,坏个屁,你坏了这驽都不会坏。 秦黛心摆摆手,“东西是好东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坏呢!这只是这个连射驽的一个特点罢了,既可一次发多支箭,也可一次发一只箭。” “三小姐,这驽箭一次齐发多过瘾啊!一支一支的发,那就跟普通的弓箭,箭驽没啥区别了。”徐大川听明白了秦黛心的意思后,又道:“我看这驽好是好,就是这个一次发一只箭,多余啊!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些一……哎哟,哪个打你爷爷?”徐大川一回头,见裴虎瞪着眼睛看他,气焰便一下子弱了下去,方才还自称爷爷的他,这么会儿倒有些像孙子了。 “你这个毛病怎么还不改,说多少次了,在三小姐面前莫说脏话,怎么就记不住呢?”裴虎恶狠狠的吼了他两句,才对秦黛心道:“三小姐莫理他,他这人就是嘴上没把门的。” 秦黛心只道:“无妨,话糙理不糙。只是,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单发箭,不如连发箭过瘾,有用?” 众不一致点头,只有段兴一人沉思起来。 秦黛心的目光在院子里一一扫过,才道:“这连射有连射的好处,单发有单发的妙用。正常情况下,确实还是连射的威力更大一些,就像段大哥说的,敌军之中与敌人厮杀,你这一箭出去能射翻好几个人,死得死,伤的伤,当真痛快。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偷袭呢?又当如何?” ps: 三更送到,希望亲们多多支持,宝妈码字不容易,文文有可看性也罢,缺点多多也罢,总是心血,希望大家理解。 第六百零二章 六爷的愿 偷袭? 大伙儿的表情全都怔怔的,只有段兴似乎明白了过来一般。 秦黛心看着裴虎等人一副摸索不着头脑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人以前是土匪,只怕就算偷袭,也没有研究出来过什么高明的方案吧?了不起就是在半路打个伏击什么,还是半点章法都没有的那种。 看来她要做得还很多啊!这些人的整体水平有待提高啊! “你们想啊,如果咱们要偷袭别人,这单发射出去的驽一击即中,还不会引起旁的注意来,如果是连射击驽,只怕动静太大,惊了不该惊的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说这驽既能连射击,又能单发,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利器。” 她这般通俗的讲了一遍,众人才算恍然大悟起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非要三小姐说一遍,才觉得好像就该如此似的。 “这里的连射驽足够你们每人一把了,而且里头的箭也不少,大家没没事儿的时候就多练练,一定要熟练掌握这连射驽的使用方法,做到人驽合一,无论是单发时一击即中,亦或是多发时的箭不落空,其实都是一种技巧而已,只要练得多了,自然就熟能生巧。这世界上没有天生的神箭手,练得好了,咱们个个儿都是神箭手。”秦黛心这话说得有些水分,其实无论是射箭,还是射击,都需要有天分在里头。 当年她练枪时,教练就说过这话,打得准的狙击手人人当得,要只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喂得起子弹,挨得起时间,总有一天他都会成为狙击手,但是要想成为神枪手,这是需要天分的。当得了神枪手的人。都是被上天眷顾的人,风速的测量,耐力考验和强悍的判断力与生俱来,让他们在一群狙击手中鹤立鸡群。 天分这种东西,是无法被超越的。 所以,秦黛心对裴虎等人说了假话。 她想激励他们,她相信只要这些人肯努力,一定可以把连射驽的威力发挥出来。她不奢望他们能以一抵十,她只希望他们能多些保命的手段,仅此而已。 几个人听说这连射驽人人有份。立马高兴的咧开嘴笑了起来。秦黛心把手里的驽箭递给徐大川。又翻开箱子看了看。 大伙不解,又围绕了过来,想着难道还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秦黛心翻了半天,终于在最底下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三菱军刺。 她随便抽出一只来。在手里掂了掂,见这三菱军刺做得棱角分明,精致万分,当下心生满意,顺手便把手里的三菱军刺扔给裴虎,问道:“看看这个。” 裴虎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看出了门道。 习武之人,手上又是沾染过人命的,怎么会看不出这凶器的本质呢! 裴虎眼睛一亮。道:“这家伙,谁要是挨了它一下,只怕就交待了。” 大伙的好奇心都被他说得蠢蠢欲动起来,连忙又往里靠了过来,想看看裴虎口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长约九寸。全身打磨得暗哑无光的尖锐形物体映入眼帘。 哟,这是什么东西啊?大伙都没见啊! 院里的人面面相觑,不免又对裴虎手里的三棱军刺品头论足了一番,不过他们都知道,三小姐拿出来的东西,肯定大有来头,不是凡品。 段兴也接过来看了看。 在与裴虎这些人的接触中,他最为熟悉的人便是裴虎和徐大川,因此直接向二人询问:“你们看如何?” “凶,这家伙凶得很,倒不像刀剑那么快,只不过捅谁一下都够呛。”徐大川不会说什么文绉绉的话,只凭着感觉道出自己对这三菱军刺的印象。 裴虎十分赞同他的话,又道:“段大哥,这玩意指定好用,拼起来兴许没有刀剑顺手,可一旦得手,只怕一击就能要人送了命,你看它磨成这样,一点也不反光。” 段兴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三面成棱,只怕伤口出血量会很大,而且与刀剑割伤的伤口不同,刀剑所致伤口都很平滑,整齐,这东西要是捅人一下,只怕那伤口就没个看了,与野兽撕咬的也差不多少。” 大伙在一旁听着,都多少明白了一些,不由得纷纷点头。 秦黛心脸上多了些笑容,当下道:“这叫三棱军刺,只要刺中人身体任何部位九寸深,人必死无疑。” 这三菱军刺只要刺中人体任何部位八厘米,都会让血槽把空气带入人体内,形成气泡,大量的泡沫在血管中阻塞住血管,人不死往哪儿跑?而且消除负压后再拔这东西,那是相当轻松的,一点力气也不费。 大伙儿听了不免又是一阵惊叹,连句为什么都没有问,他们觉得三小姐说的话,就是至理名言! 段兴把手中的三菱军刺交给身边的人,朝着秦黛心拱手道:“三小姐,不知道这些兵器是出自谁的手中,段某倾慕不已,还希望你能带为引荐。”其实他隐隐猜到了那闫姓师徒俩便是这些兵器的制造者,可是他总不能直接上去就问吧?虽然说他们也是手艺人,但万一不是,岂不尴尬? 秦黛心当下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她从众人身边走过去,走到闫六爷近前。 原本还留心着这边动静的闫老头飞快的闭起了眼睛。 闫吉庆脸着一张脸,起身道:“秦小姐,我师傅,这……” 秦黛心朝他摆了摆手,闫吉庆这才不说话了。 这臭老头儿,没事儿装睡? 秦黛心道:“老头儿,你出风头的机会到了,怎么,装死啊?”这老头有七寸,不打不是秦黛心的性格。 果然,闫六爷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中气十足的道:“你个小辈,怎么胡说起来,六爷我身子健朗的很,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再说,我不过是打个盹儿,眯会儿觉,你怎么就说得这么难听呢?”闫六爷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裴虎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心想这老头,就爱嚷嚷,说起话来吵得人头痛,也真难为三小姐有心情跟他逗闷子。 徐大川也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段兴却直直的看着闫六爷师傅,轻声道:“人不可貌相,这师徒两个竟有如此好的是相法和手艺,他们在兵器上的造诣和见解真是远胜当年霍家人。” 徐大川一乐,道:“段大哥,你可别被这老家伙骗了,我承认,这些东西都是他做的,手艺却实不错。我徐大川也算小有见识的人,可没见过比他还能的!”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来,随后又放下,双手环抱在胸前道:“只是这东西却是三小姐想出来的,三小姐当初画了几张图给他,让他做出来。” 段兴微惊,转头问他:“当真?” “这个自然,不信你问我大哥,这事儿大伙都知道,而且不止这兵器,我们那儿还有一个东西叫,叫母子天锅,呵呵,酿酒用的,也是三小姐画图,他做出来的。”徐大川看着在众人面前上窜下跳的闫六爷道:“哎呀,你说这老头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跳了这么半天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有人接过话茬道:“这老东西就爱一口酒,大概是喝多了?” 众人又笑。 他们早就见识过秦黛心的才能,认为自己和等人就是再投胎一回,也及不上秦黛心一半的聪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习惯,他们也是慢慢适应过来的。 眼下段兴确是有点适应不了。 眼前这姑娘看着就是比别人家的姑娘长得好看点,怎么,怎么这么有本事呢?这样好的东西竟是她想出来的? 真是不可思议! 怪不得她能得到赤阳果,并且吸收了它的功效,到现在安然无恙,这就是机缘啊!想必老天要眷顾她吧。 段兴搁下心事,不在想了。 “好了好了,别发脾气了,你老人家长命百岁。”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想着我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吗?给你打好东西,又不花钱,哼,做梦。” 闫老六的倔脾气上来了。 秦黛心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突然呵呵一笑,“好好,行!闫老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中,酒没了,以后你虽想再喝我庄子上产的酒,做梦,一滴都没有!” 闫老头的另一个七寸,就是酒! 果然,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闫六爷听了这话,当时一愣,紧接着气焰一下子就灭了,他脸上竟挂上了小心翼翼的神色,“那个,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我老儿胡乱说了几句,你就当真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段兴看得目瞪口呆! 此人,竟…… 翻脸比翻书还快? 秦黛心转头怒视他,道:“你怎么亲自来了,我好像没说让你把这东西运来吧!” 闫六爷唉了一口气,用可怜兮兮的口吻道:“你还不知道我嘛,我……” 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报当年断指之仇,想要亲手结果了孟启如,可他后来知道这事儿对于他难于登天,直到碰到秦黛心,他觉得这个仇又能报了,虽然是假他人之手,但只要孟啸海死了,怎么的都成! 报仇已经成了闫六爷的执念。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你跟我来。”遂带着闫六爷去了上房。 p: 感谢kalr亲的粉红支持!谢谢亲的不离不弃~ 第六百零三章 六爷的病 “什么?跑了?”闫六爷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失神的问了一句,紧接着脸上便全是暗恨之色,收也收不住。 他费劲千辛万苦,给一个小丫头当奴才,把自己身上的能耐全使了出来,精心的给她打弓造箭,为的是啥?不就是希望她能帮自己报了仇,杀了孟启如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吗?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竟让他给跑了? 闫六爷听了这个消息以后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他心急火燎的赶来,想要问问情况,哪知道却得着这个么个消息,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他们不都是跟着九皇子吗?怎么还能让人跑了呢? 一大群人在闫六爷眼中瞬间都变成了吃干饭的废物,他才不管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曲折呢,总之让那贼人跑了,就是你们没能力!他一时心烦意乱,口气当下不善起来,“你,你怎么能让他跑了呢?你是干什么吃的?” 秦黛心不听则以,一听这话,当下冷哼一声,“我是干什么吃的不用跟你交待,你且想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秦黛心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的温度。 本来,她想着把事情的经过跟闫六爷说清楚,并且告诉他自己要去瓦那亲自结果了孟启如,只要他没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自己也绝不会放过他。毕竟她是受人所托,若没答应便罢了,答应了自然得全力以赴的去做。哪成想还没等自己开口,这老头就屁股冒烟的指责起她来了!他以为他是谁? 闫六爷脸红脖子粗的不说话,气息乱得一塌糊涂!只觉得心里绞痛的厉害,又一次的希望落空,又一次的濒临绝望。 闫六爷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似的,揪成一团的疼。 偏这丫头油盐不进,酱醋不浸,脾气比自己还臭。骨头比自己还硬。她就不能说句软和点的话哄哄自己这个老人家,偏要跟自己对着干。 闫六爷的心思一时间千回百转起来。 秦黛心冷哼了一声,只道:“怎么,觉得我不识好歹?姓闫的,我不欠你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你这老不死的再求我。你也不必懊恼所托非人,今儿咱们就把这工钱结一下,你给我打的这些个家伙和庄子上的酿酒器具一共花费几何,我给你就是,我秦黛心可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同样的。你喝了我多少酒。也付多少酒钱。日后什么报仇杀人的事儿,我就当没听过,你带着你那窝囊徒弟赶紧滚蛋。”这话秦黛心说的畅快,语气稍显冷硬。却是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闫六爷的心思又转了几个个儿。 “丫头,生气了?” 秦黛心不置可否,眼皮都没抬一下。 “还真生气了?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唉。” 闫六爷一屁股坐回椅子中,神情颓废,残缺的小指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伤患未好,还是心里的作用。 “丫头。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不行吗?我闫六爷这辈子没向谁低过头,对你,可以说是破例了。丫头,我这不是心急嘛!要知道这孟启如一日不死,我这心里头……唉。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啊!” 秦黛心的由得把目光转向闫六爷,上下打量起他来。 脸色灰败,目光混浊,头发白了大半,身形消瘦。比起当日在醉香楼初遇时,老了不止五岁的样子。 闫六爷见她看过来,既没有露出讨好的神色来,也没有像最初那样发怒,抱怨,而是有些疲惫的道:“丫头,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有生之年不报了当年的断指之仇,我死不瞑目。” 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不由得望着闫六爷出了神。 “我身患奇症,活不了多长时间了。”闫六爷说起生死来,倒是看得开,他这个年纪,不算长寿,但也不算短命,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好的,坏的,自己也算是饱经世间沧桑了,只要能杀了孟启如,他这辈子便没有遗憾了,就是死,也可以闭眼了。 开玩笑呢吧?电视看多了?这是秦黛心的第一个想法。 不对不对,看他的身体状态确实像是有病的样子。这是秦黛心的第二个想法。 嗯,如果是真的,找纪笑海给他看看?这是秦黛心的第三个想法。 “活不了多长时间?祸害遗千年,我倒是看不出来你哪儿不好了。”气归气,可她到底与这闫六爷相识一场,总算是缘分不浅,这老头嘴是坏了些,可心肠还算不错,又全心全意的给自己置办了这么多东西,自己就算是没心没肺的,知道他不好了,怕也难免生出几分不忍来吧! 闫六爷眼睛一瞪,又恢复了往常没老没少的样子,“都说了是奇症,哪是人能随随便便就看得出来的?初发病时,全身痒如中毒一般,身上慢慢的会起透明状的小包,时间久了,这包就会发烫,随即疼痛难忍,慢慢的,全身骨头都会感受到这种疼痛,第三个月发病一次,随着时间推移,发病次数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难抵抗这种折腾……” 秦黛心皱着眉头。 好奇怪的病。 “算了,丫头,咱们不说这些了。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你能否看在我一个将死之人的面儿上,就不与我斤斤计较了?我酒嘛,我照喝,东西嘛照做,别提钱!什么钱不钱的?提钱伤感情不是?那孟启如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对吧?你一定能杀了他的,六爷我啊!等着了。不等到那一天,我死也难闭眼。” 秦黛心也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犹豫了半天,才问道:“你可找大夫看了?” “都说了是奇症,普通人哪里会看,那些大夫一个个的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不知道病情,还跟我扯什么阴阳,虚实。嘿嘿!”闫六爷摇了摇头,既没表现失望,也没表现出什么伤感和愤怒来。 他这人一向随性惯了,所以也没把生死看得多重。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生死由命定,富贵且看天,人这一生的命运到底如何,老天爷都安排好了,半步也挣不得。 秦黛心倒是佩服他这个气度,暗暗想着让纪笑海给他瞧瞧去,看这老东西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未必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说的那么神,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你故意骗我在这博取同情吧?” 闫六爷当即道:“怎么会,我会拿自己个儿的命开玩笑?要不是怕你拖拖拉拉的不办事儿,这事儿我是不打算跟你讲的,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秦黛心姑且信他一回,便道:“行了,东西也送到了,你回去吧,你的事儿我会尽快吧,总得让你死前看到孟启如归西,让你死后闭得上眼睛吧!” 本不是什么好话,可闫六爷听了却不生气,还笑眯眯的。 “唉,好好,我这就回去。”他乐得跟个孩子似的,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回去,有酒喝喽!”接着还哼上了小曲子,一副乐颠颠的模样,跟方才的盛怒模样判若两人。 秦黛心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老家伙,还真不一定得了什么奇症,没准他就是顺嘴胡说的,偏自己还当真了…… 正想着,就见如意走了进来。 “小姐,闫六爷带着徒弟走了,您没事儿吧?” 秦黛心不解,问她“我能有什么事?” “您没看着他那火烧屁股的样子呢,好像有人在他身后追他似的,奴婢怕他惹了您不快,所以才进来看看。” 秦黛心微微一笑,“没事。” 如意松了一口气,她还真以为这老头惹了小姐呢! “哦,对了,段公子好像有放要对您说,我看他在外头神色不宁的往上房瞧了几回,心事重得的样子。” 秦黛心思忖了一番,如意心细,应该不会看错,可段兴找自己有什么事儿呢?莫不是李婉儿出事儿了? 秦黛心紧张李婉儿,当下道:“随我出去看看。” 主仆两个出了上房。 院子里热闹非凡,六口大木头箱子一一被打开来,露出里头装着的兵器来,大伙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连射驽和三菱军刺看。 闫六爷送来了十五张连射驽,二十多把三菱军刺,另外还特意打造了连射驽箭整整三大箱,总共一千多支。 师傅两人做这些东西到底花费了多少力气啊!只怕是要日夜不眠不休的做,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东西准备齐全。 她这么一想,对闫六爷的那份不满自然就又淡了一些,又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姑且不说是不是得了奇症吧,人瘦了不少倒是真的。 秦黛心毫不费力的找到了段兴。 他站在李婉儿的房门前,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屋里的人说一般。 只可惜那道门始终关着,把两个人隔绝开来。 秦黛心看不下去了,她几步来到院子中。 “三小姐。” “三小姐。” 众人跟她打招呼,她点头示意,直接到了李婉儿的厢房前。 “秦姑娘。” 秦黛心点了点头,直接越过段兴,上了台阶敲门道:“李婉儿,你给我开门。” p: 第二更送到,恕恕求票票。亲们把手里的推荐票票给恕恕吧~小粉红也给恕恕吧~亲们从了恕恕吧~ 第六百零四章 婉儿想通 秦黛心的声音不小,即便院子里那样热闹,但她拨着高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伙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朝着秦黛心看过来。 “李婉儿,你快点给我开门。”秦黛心口气不善,她似乎从没有对谁这样剑拔弩张的说过话,特别是对李婉儿,因为年纪相当,性情脾气相近,两人之间一直有商有量的,秦黛心这样不爱与人称兄道弟的人,都婉儿姐姐长,婉儿姐姐短的叫着,可见二人关系是极好的。 今儿怎么这样? 裴虎朝如意看了一眼,他的小媳妇一心一意看着自己的主子,没有接收到他问询的目光。 裴虎想了想,把手里的东西慢慢放进箱子里,又跟周围的人使了使眼色,示意大伙儿跟着他回厢房去。 这事儿他们可不能跟着掺和,对面住着的人是三小姐的朋友,又是段大哥的意中人,他们留在这里容易让人尴尬,想看热闹也得兄弟们关起门来偷偷看不是? 因此他才会想着让大家回厢房里待着去,总得给段大哥留些面子。 在陈记杂货铺待着的这七个人,都不是好事儿的主,特别是对一个女子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表现出太浓烈的好奇心来!而且他们一向对裴虎的话深信不疑,因此大伙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把手里的东西恋恋不舍的话回箱子中,一个个的都回了厢房。 段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些人留下看热闹,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开口撵人吧? 秦黛心把房门拍得震天响,里头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三小姐这个气啊,李婉儿性子刚烈火爆,一张刀子嘴能言擅辩,何时也变成了没嘴的葫芦了? “李婉儿,我知道你在里头,怎么,遇着点小事就怂了。就当缩头乌龟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李婉儿,你敢在街上跟七八个波皮打架,怎么就不敢面对事实呢?这世上有多少人期望自己能找到亲人,希望能重新得到一份属于来自亲人的温暖,求之而不得,你这运气好的家伙得到了却不知道珍惜,不惜福是会遭报应的……” 如意还从没见过自家小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一时间也愣住了。 在厢房里看热闹的几人听了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一面把耳朵贴在窗子上偷听。一面悄悄的议论。 “三小姐骂起人来可真泼。都要赶上乡下老娘们了。” “浑说什么呢。这叫激将法,懂个屁。” “就是,就是。不过我还真没见过三小姐这般模样,她以前都跟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眼前这样,还真没见过,有点像母老虎。” “你懂什么,就算是母老虎,那也是个俊的,你们没瞧见那个王爷,好家伙,那气势,好像天下人都不在他眼里似的。偏他看到三小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行了行了,闭嘴,好好听着。”裴虎低吼了一嗓子,不知道死活的东西。三小姐和王爷也是他们能议论的吗?一个个儿的心里也没个章程,要是让段大哥知道自己等人在屋里偷听,那可如何是好? 院子里的拉锯战还在持续着。 秦黛心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窗纸飘了进来: “……李婉儿,你活这么大,难道就没有别的追求了?你不想报仇了?只想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待一辈子不成?前几天是谁对我说可惜父母双亲不在了,自己觉得这是今天的遗憾的?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你姓纪如何,姓李又如何?纪李两家早就拼除门第走到了一起,不然哪儿来的你?你就忍心看着李大夫在九泉之下无法瞑目?你为什么不敢去面对他的错呢?他是有私心,可他毕竟抚养你长大成人了,纪笑海为了你都要成为别人家的奴才了,你就不能……” 秦黛心说得正过瘾,谁知房门突然一下子打开了。 秦黛心一愣,挑眉看向来人。 李婉儿一身劲装,梳着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脸上未施粉黛,双眼微肿,眼角眉梢上都带着寒意。 如意看了暗叫一声糟糕,这李姑娘看起来面色不虞,该不会是被小姐说恼了,二人要反目了吧?唉,小姐也是,语气就不能缓和一些吗?都是劝人,好听也是劝,难听也是劝,怎么就不能挑些软乎话说呢?您可就李姑娘这一个朋友,若是得罪了她,日后您可就是孤家寡人了。 秦黛心却没想这些,反倒有些想笑,不过为了面子,还绷着,冷声道:“怎么,舍得出来了?”那样子哪里像是在跟一个朋友说话?分明像是在跟冤家对头挑衅一样! 李婉儿也不客气,寒着一张脸问,“你说谁是缩头乌龟?说着躲到乌龟壳里?” 如意连忙上前一步,安抚道:“李姑娘,您别多想,我们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她,她还不是怕您想不开嘛,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想激您出来。” 李婉儿也不理会如意,只道:“本姑娘不过是困乏了,想好好睡一觉,你这人没事儿跑来骂街,皮痒想打架不成?” 秦黛心勾嘴一笑,这才是她认识的李婉儿嘛。 “打就打,我怕你啊!”秦黛心毫不示弱的还嘴,还故意上下打量她几眼,道:“早有准备嘛,不然怎么穿这么一身衣裳。” 李婉儿穿着一身水绿色细布做的短打夏衫,外头罩着件莲叶边的小褂子,底下穿着水绿色的裤子,脚底下穿了双千层底儿的布鞋。 看模样,倒像是个跑江湖,练把式卖艺的。 “怎么,秦三小姐看不上眼儿?也是,你生在高门大户,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绫罗绸缎,身上挂的是环佩金玉,哪里瞧得上小女子这一身的粗衣打扮。” 如意在旁边听了,脸都皱成了包子样,心里暗想,完了,完了,看看,这就掐上了。如意的目光不断的在秦黛心和李婉儿的脸上扫来扫去……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大眼瞪小眼,皆是不甘示弱的看着对方。 “傻丫头,你不要闺誉了?什么缩头乌龟,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要是被人听见了,当心嫁不出去。”李婉儿一开口,语气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听那意思她是不气了。 如意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没眼花吧?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暗暗高兴,知道李婉儿是想明白了,可她还端着,故意道:“我乐意啊,你不是要找我打架吗?还管我嫁不嫁得出去,身为女子,却把嫁人的事儿挂在嘴上,当心段大哥不要你。” 啊? 李婉儿没反应过来,如意也愣住了。 这…… 说得什么话。 李婉儿英眉的挑,脸上不自觉的飞来两朵红霞:“浑说什么?” “好好,我浑说,好姐姐,你的气可消了,心里可明白了。”秦黛心上前挽了她,二人亲亲热热的走了直来。 如意的嘴巴张成o字,几乎能塞下一只鸡蛋…… 这也太神奇了吧!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怎么眨眼的工夫两人又好上了。 同样的,在厢房那边,七个汉子也摔成一团。 大概是被秦黛心和李婉儿这一出戏给雷倒的。 “婉儿姐姐,你可决定好了吗?” 李婉儿从容道:“我想了很久,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好几遍,我是纪家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可我身上也有一半李家的血脉,不管怎么样,爷爷把我养大成人,他的恩情大过一切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是这道理。姐姐,去跟段大哥交待一声吧,他担心你呢!”秦黛心指了指一旁的段兴。 李婉儿轻声“嗯”了一声,随后又道:“你等着我,一会儿我跟你回去一趟。” 秦黛心点了点头,看着李婉儿和段兴一旁说话去了。 她想了想,伸手敲了厢房的门。 裴虎等人紧张的不行,一个个连忙四散开,好像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王小狗被踹出去开门。 王小狗摸了摸鼻子,暗想真倒霉。 “三小姐,您来了?”王小狗开了门,道:“快请进。” 秦黛心抬腿进了屋,屋子里还算整洁干净,谈不上赏心悦目,但至少看着十分舒服。 “三小姐。” 七个人都站到一旁,朝着秦黛心点头。 “裴虎,院子里的东西你找人搬进来,人手一支,多多练习,一定要尽快熟悉它们的使用方式。哦,对了,挑把连射驽和三菱军刺给段大哥送去,没事儿的时候也叫上他一起练吧!段大哥身手远胜你们,你们要是与他切磋武艺,得他指点一二,想必会受益匪浅。” 裴虎连忙应了,“三小姐放心,兄弟们不敢马虎,一定尽快学起来。”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道:“这几日家中有事儿,我可能不能过来了,有事我会让如意过来通知你们。” 裴虎就爱听如意两个字,他傻笑了两声,才道:“是,三小姐。” 众人暗暗鄙视了他一回。 秦黛心又交待了几句,才听外头如意道:“小姐,可以回府了。” 想必是李婉儿与段兴说完了话,迫不及待的要去见纪笑海了吧? ps: 第三更送到,亲们投恕恕一票吧~ 第六百零五章 多管闲事 秦黛心出了厢房,抬眼朝院中看去,只见如意和李婉儿并肩站在院内,段兴不知所踪。她走下台阶,对李婉儿道:“姐姐现在就跟我回府去?”只字不提段兴,是怕李婉儿尴尬,况且段兴去哪儿了也不关自己的事儿。 李婉儿明显松了一口气,欢快的道:“嗯,妹妹,我想见见他去。”一边说着,三人一边转身往外走。 “你不知道,刚知道他就是我爹那会儿,我这心里头还真不是滋味,有欢喜也有忧愁,我高兴自己还有亲人在世,我爹还活着,这是个多好的消息啊!可我也难过,叫了十多年的爷爷变成了外公,我跪拜了无数次的祖先却原来是旁人的祖先,妹妹,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头……”李婉儿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了。 秦黛心和李婉儿在前走,如意在后头跟着。 主仆三人从陈记杂货铺的后门走了出去,在小巷子里穿棱了一会儿,终于来到正街上。 街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贩卖的叫声。 秦黛心和李婉儿挨的近,因此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听到她的说话声。 “……我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他,混淆子嗣血脉是最不能让人接受的了,爷爷这么做,确实欠考虑,私心得了些。可是妹妹,我理解爷爷,他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又亲眼见着儿女双双惨死,孙女也没了活路,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外孙女虽然多了一个外字,可到底身上也有李家一半的骨血,爷爷也不知道纪家还有人在,才会给我冠了李姓……” 秦黛心听着李婉儿略有失神的叨叨,心里暗想,她这是要为李大夫正名呢吧!唉,其实李大夫做得确实过了,不知道纪家还有人在这种借口也只有李婉儿能想得出来了!要知道如果纪家的人都死了。那么李大夫就更应该让李婉儿正名的活着,而不是私心的让她去继承李家的一切…… 算了,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眼下只要纪笑海能与李婉儿相认,父女俩捐弃前嫌也就够了。 秦黛心微笑着听李婉儿说话,时不时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其实无非也就是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三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似乎并不着急着回秦府去。 就在这时,街角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嘈杂的声音。一个极其尖锐且有穿透力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 “楚天衡喜欢男人。啊哈!你们知道吗。楚天衡他居然喜欢男人。” 秦黛心拧眉,这声音好熟悉。 一群孩子吵闹的声音传了过来。 “疯婆子,不知羞,疯婆子。不知羞。” 一个疯疯颠颠,有些痴傻的女人出现在街的那一头。那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绸缎衣裳,梳着大户人家的丫鬟头,一张鹅蛋脸,柳眉弯弯,唇红齿白,虽然算不上什么绝色的美人,可长得清秀俏丽,倒也十分可人。只是这女子眼神呆滞。口中胡言乱语,神色激动,举止焦躁,一看就是个疯傻之人。 她的身后跟着七八个四五岁上下的孩子,孩子们也不怕她。顺手从街上捡一些小石子,烂菜叶子等物朝她丢过去,嘴里不停的叫着疯婆子之类的话。 那个有些痴傻的女人也不知道躲着,任由小石子朝着自己身上打来,她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眼睛里半点光彩也没有,怔怔的,只是口中不停念着,“楚天衡喜欢男人,他喜欢男人。” 这是最近台州流传最广的一则消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也不知道为痴傻的女人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 路人见了,都暗可惜了,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竟是个疯子。 路人渐渐围了过来,不过都担心这女子神智不清,会突然动手打人,因此虽然凑过来看着热闹,却不敢靠近的太近。 那疯女人双眼无神的人群中看来看去,猛的抓着一个买菜的大娘道:“你是不是知道楚天衡喜欢男人?” 那大娘被吓得连坏都说不出来,身子不停的哆嗦着,暗恨自己没事儿凑什么热闹,听说疯子力气都很大,万一她伤了自己可怎么好? 好在那疯女人问完话就放开了她,又在人群中找了起来。 大伙害怕被她抓住,各自往后避了避。 “你们知道吗?楚天衡喜欢男人。”说完就又摇摇摆摆的朝前走了过来。 秦黛心瞧着迎面走来的芳俏,心里不禁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自己不是让雪晴带着她去衙门吗?怎么她会疯疯颠颠的出现在街上?雪晴呢? 如意显然也认出了芳俏,不由得暗惊了一回。 夫人不是说…… 如意看了一眼略有些怒意的秦黛心,暗想看来这事儿跟小姐脱不了干系。 “婉儿姐姐,你跟如意先回府。”秦黛心头也没回,只想着要上前确认一下芳俏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李婉儿是帮着苏氏安胎,接生过的,她在秦府进进出出了一段时间,对芳俏也是颇有印象。因此她一眼就认出了芳俏,虽然此时芳俏神色不对,身上也沾染了一些污秽,杂物,但是那张脸却是一点没变。 这是秦家的家务事,李婉儿知道自己还是避让些好,因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如意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她与李婉儿二人相互对看了一眼,便退让到一旁,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顺着人少的地方往秦府方向走。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看热闹,把街上挤了个水泄不通。 秦黛心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朝着芳俏走了过去。街上人多,什么事儿也作不得,不说芳俏是真疯还是假疯,她想着先把人带走再说。 哪知有人比她动作快。 四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拉住了芳俏。 芳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的表情很无辜。“你们是谁,放开我。”她显然不认识这些人,脸上也不自觉的表现出了委屈和害怕。 “哎。你们是什么人啊?” “是啊,好好的拉人家姑娘干什么?” “你们别看人家姑娘是个傻的,就想欺负。”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各位,各位,对不住。”其中一个着深色衣服的男子,年纪大概有四十岁左右,长得一副邋遢相,可是挺会说话的,他冲着街上看热闹的人抱了抱拳,方才开口道:“各位街坊四邻。这是我妹子。害了疯病。一直在家里养着,平时她在家里倒也没什么,吃着药,也不说胡话!谁知道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她见了生人,一下子受了刺激,这病又犯了才疯跑了出来。各位,各位对不住,我这就带妹妹回去了,她还得吃药呢!”说完便给一旁的三人使了眼色,要拉着芳俏走。 原来是这姑娘的哥哥。 看热闹的人了然,不打算拦着了。 秦黛心在远处听了,勃然大怒。 撒谎也不挑点靠谱的说。亲兄妹?就你们这副长相? 秦黛心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大喊了一声:“慢着。” 大伙都扭头看向她,那四个人也露出了一丝惶恐不安的情绪,等看清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时,纷纷松了一口气。等看清秦黛心的容貌时,目光中也多了些猥琐,下贱的意思。 秦黛心为图方便,今天并没有带帷帽上街,身上的衣裳也很素气,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元宝头,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首饰,可即便是这样,她那惊为天人的容貌也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也难怪那些人会露出那种表情。 秦黛心可是经过风浪的人,这些人眼里的下作她又怎么会看不见?就凭这个,他们便该死!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吗?”方才说话的那个男人轻言细语的询问着,听起来他似乎是个极有礼数的人,可他脸上那股子邪气却是掩也掩不住的往外冒,明眼人一见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秦黛心冷哼一声,“人你们不能带走。” 芳俏浑浑噩噩的,任凭几个陌生人抓着她,似乎方才那微小的反抗只是大家的错觉一样。 那男人一愣,随即又道:“姑娘这话我听不明白,我带我自己的妹妹回家,碍着姑娘什么事儿了。”哪里冒出来的姑娘,竟这般爱管闲事?她模样生得倒好,搅得人心里痒痒的很,可恨今日这里人多,不然非绑了她回去…… 秦黛心似笑非笑的道:“你说她是你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那男人被秦黛心的笑脸迷昏了头,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方才道:“自然是。” 秦黛心冷笑一声,“笑话,你当大家都是瞎子不成?各位看看,这姑娘长得如此标致,怎么会是这几个歪瓜裂枣的妹妹,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到底为了什么?” 听秦黛心这么一说,街上看热闹的人不禁打量起这四个男人来。 这一看不要紧,还当真让他们看出了一些门道。 “哟,可不是,你看这姑娘长得多俏,这几个人生得又黑又丑,说他们是歪瓜裂枣还真是抬举他们了。” “你们看,这姑娘穿的衣裳料子多好,可这几个人却穿着粗布衣裳,该不会瞧人家姑娘不识数,想把人劫走吧!”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那几个男人面皮上难看起来。 龌龊的行径被人揭穿,难免是要恼羞成怒的。 有人认出了这四人的身份,连忙低低的跟周围人小声说起来,无非就是这些人不好惹之类的话,让大家噤声。 “我说是就是,你是谁家的姑娘,不好好在家绣花儿,出来管什么闲事儿?”那个男子脸上露出凶相来,眼睛里折射着凶狠的光芒来。 p: 感谢书友866338316的粉红票票支持~ 第六百零六章 当街滋事 四个无赖面露凶光,一改方才讨好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便是一寒。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身上难免沾染着一些不好的习气,先前他们不想撕破脸,因此倒是把这些痞气收了起来,看着倒也算顺眼,如今他们发起狠来,可谓是原形毕露,不免看着又凶又恶,让人生畏。 街两边看热闹的人大都是贩夫走卒和平民百姓,最是喜欢息事宁人的,让他们看看热闹还行,可若是因为这个惹上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他们却是不乐意的。 眼前这四个人看着不是善类,一个个横眉毛,立眼睛的,眼睛里头还冒着凶光,嘴张得老大像是要吃人似的。再加上方才已经有人警告过他们,说这些人是附近一带有名的地痞混混,专做那下三滥的事儿,让大家莫开口得罪了他们。那些本来还出声支援秦黛心的人原本还不太相信,此时见了这四人的模样,当下后悔了起来,接着便转变态度,变成了哑巴,不敢再吭声了。 自己与那姑娘非亲非故的,没必要为了她惹上这些难缠的小鬼,惹得一身腥。 大伙的沉默让那四个人的气焰嚣张了起来。 怎么样,怕了吧?能说会道的有什么用,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为首的那个男子四处看了看,得意的笑了两声,才道:“姑娘,你方才说这姑娘不是我们妹妹,你是什么意思,嗯?我们难不成是瞎子,连自己妹妹都会认错?”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的朝着秦黛心凑了过来,甚至伸出了手朝秦黛心的脸上摸了过来。 周围的人暗暗摇头,这几个人明摆着是泼皮无赖,在这条街上都是出了名的混帐!小姑娘见识短浅不知道躲着也就罢了,还巴巴的凑上去,这下怕恐怕要吃亏了。 同样的。那人的几个同伙也纷纷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一般。 秦黛心冷静笑一声,看着朝自己慢慢伸过来的那只手,心想既然你找死,奶奶我便成全你,今日先废了你这只手,看你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负人。 秦黛心迅速伸出手,猛的抓住那人的大拇指,再众人的惊叹中用力一扭,只听那人哎哟一声。当即身子矮了半截。跪了下去。那是疼的。手指已经被秦黛心折断了。 周围人大惊。 想不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竟有这般本事。 其他三人看了,不免面面相觑,他们还是不太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也许是凑巧? 长年在街上混迹的泼皮,都有一双会识人的眼睛,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都要做心中有数。眼前这姑娘气势倒是不弱,穿戴也挺讲究,看起来养尊处优的样子,应该不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莫不是哪家的闺秀小姐,学了几式功夫。便出来行侠仗义了? 就在几人思忖的工夫,那边秦黛心说话了。 “怎么,欺软怕硬惯了,现在熊了?” 这话没有一点息事宁人的意思,反倒是挑衅意味十足!要说先前几个混混还顾忌着秦黛心有身份有背景。那么此时听了她这话后,这一点顾虑也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除非遇让硬茬子,否则像今天这样轻易的认了怂,日后他们还怎么混? 已经倒在地上的那人大叫,“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奶奶的,这口恶气不出,他怕是没脸再在这条街上混了。 大概其他三人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他们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挥着拳头便朝秦黛心打来。 芳俏愣头愣脑的在圈子里笑,“打,打,打得好,打死楚天衡这个龙阳君。”也不知道她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竟句句话离不开楚天衡。 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一触即发的冲突吸引着,没有人注意到她!四周的人见那些人朝秦黛心扑了过去,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被扫到一星半点,也有那心地善良的,暗暗担心着秦黛心会不会受伤。 秦黛心粉唇膏微扬,眼里闪过一道讥讽,三两个毛贼而已,一起上又何妨。 闪光火石之间,三人挥舞着拳头到了秦黛心近前。 秦黛心连忙做出反应,猫低身子躲过其中一人的拳头,看了一眼对方漏洞百出的下盘,一个飞踹踢过去,当即把那个踢翻在地,哀嚎不已,另一个人瞧见了,心里莫名的一突,可他整个人都已经飞了过来,想后退却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咬了咬牙,抡起拳头朝着秦黛心的面门打了过来,还不断的安慰自己,凑巧,凑巧,这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哪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呢! 熟不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儿! 秦黛心眼快,手快,毫不费力的抓住了他的拳头,即便她轻转手腕,把那人的胳膊拧成了麻花状! 方才还暗暗自我安慰的人,转眼便背着臂膀,蜷着胳膊,哭爹喊娘起来。 秦黛心轻轻一推,便把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的那人推倒在地。 四个人折了三个,还有一个人远远的站在秦黛心对面,摆着可笑的姿势,不知道该上来,还是该逃跑。 秦黛心朝他招招手,“打不打?” 那人怪叫一声,撒丫子跑了。 四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叫起好来,这场戏看得实在是太过瘾了,解气! 要强行带着芳俏离开的这四人,这街上有名的泼皮,四人整日游手好闲,净做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这附近的居民就没少受他们祸害。本来嘛,这样的混蛋哪儿都有,大伙只要齐心合力,逮到他们犯事的证据,将其扭送官府,便可解决这个难题,只要他们被关进牢里,又或是被判了罪,日后大家想过太平日子,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不知道是这附近居民的运气不好,还是这四人的运气太好了,他们竟然无意中拜入了这附近一个小有名气的帮派之中,成了那小帮派里的喽啰,一样一来,四人便更有恃无恐了,几人仗着身后的小帮派势力,终日鱼肉乡里,大家敢怒不敢言,任由他们在这附近胡作非为,更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今天这四个人上街来,是打着收保护费的幌子要钱来了,每个摊位或多或少的都要孝敬他们一些。小本生意本就不容易做,去了给官府的税钱,还要拿钱打发他们这些小鬼,谁能不怨?眼下这些人看他们吃了亏,自然是高兴的。 秦黛心蹲下来,指着最先受伤,能言善辩的那个人道:“现在你还说她是你妹妹吗?” 那人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痛的,看着秦黛心的眼睛活像见鬼了一样。 “你……你敢,我,我们大哥不会饶了你。” 切! 秦黛心也不理会他的威胁,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复杂的看着芳俏。 芳俏一别浑浑噩噩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正常人。 秦黛心仔细的瞧了瞧她的眼睛,心道,真疯啦? 芳俏的眼睛无神,看东西的时候眼睛像是没焦距似的,这是因为她的大脑没有她的眼神经下达指令,因此看起来才会给人一种空洞无神的感觉。 这是装不出来的。 秦黛心叹了一声,这才对周围人道:“各位,这丫头是我们府里的,前些日子被她兄嫂赎了身,领回老家去了,哪知如今再见竟是疯了。我们主仆一场,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更不会容许这些人仗势欺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秦黛心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个无赖,才道:“人我领回府中去,再请大夫给她看看,能不能好就看她的造化了,至于你们……” 正说着,突然又听街上传来骚动之声。 “闪开闪开,官差办案,退到两旁去。” 大伙听了这话,连忙往两旁避让,秦黛心抬眼看去,果真见七八个穿着皂衣的衙役,腰间挎着刀走了过来。 自古老百姓都对当官的有种莫名的恐惧,此时这些围观的人见衙们里的捕快们都出动了,个个好奇的不得了,虽然是这样,可却不敢抬头,只能支着耳朵听着,看看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那七八个衙役一出现,躺在地上的人眼睛便是一亮,当下哀嚎起来,那声音起起伏伏,听起来似乎万分痛苦,连同着其他轻微受伤的两个人也有样学样的叫了起来。 秦黛心拧眉,敢情这些人不仅有小帮派可以依靠,还有这些人模狗样的衙役可以依附,怪不得他们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毛贼也能在台州横行,原来是受了官家的庇护。 秦黛心心里有了数,冷眼打量着这七八个衙役来到自己的面前。 为首的衙役三十岁上下的模样,方脸,黑皮肤,两道八字眉,一双三角眼,怎么看都不像好人,这人生得还算高大,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让他看起来颇有威严的样子,当然,这一切都是百姓眼中的形象。实际上这人在秦黛心眼中,什么都不是。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那人抬头看了看秦黛心,这才道:“有人举报说这里有人聚众闹事儿,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当街滋事!” ps: 第二更送到,恕恕求票票。 第六百零七章 猜测,忌惮 秦黛心与泼皮当街打了一架,刚分出胜负来,就被几个衙门里的衙役围住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那人抬头四处看了看,又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躺在地上的三人,这才道:“有人举报说这里有人聚众闹事儿,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当街滋事!”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这人气焰嚣张,像是有备而来,而且他的帽子上别旁的衙役多了一只绣上去的羽毛,想必这人应该是个捕快,捕头之类的人物。 小头目。 秦黛心给这人定了个称谓。 “哎呀,疼列我了。冯大……冯捕快,是她,是她伤了我们几个兄弟啊!冯捕快,你可得为咱们作主啊!”那个能说会道的无赖长了一张好牙口,一张嘴就是颠倒黑白的话。 秦黛心笑,那个无赖是想叫小头目冯大哥吧!他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才急急的住了嘴。 竟是官匪一家!黄有道,你是怎么治管手下的? 那冯捕快打量了秦黛心一眼,眼中是满满的震惊之色,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姿色的女子,以前怎么没见过?看她的打扮,应该家世不俗,莫不是谁家府上的小姐?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人?这李二说你无故伤人,可有此事?” 原来这泼皮叫李二。 秦黛心冷哼一声,才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伤人了?”口气是相当的不好,相当的自大,可是却是秦黛心一惯的风格。 看热闹的人纷纷暗吸了一口冷气,这姑娘,脾气够爆的,先是动手打了这几个无赖,随后还敢跟官家的人这么说话,啧啧,她的来头,恐怕不小啊! “你……”小头目恼了一下。随后冷静下来!这姑娘穿着打扮不俗,又是这般性子,真保不准会是哪位府上的千金,要是他为了李二等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糟了,事儿,还是问问清楚再说,总得打探打探她的底细吧? “这位姑娘,在下姓冯,是咱们台州的捕快。我们哥儿几个在巡街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这边有人在此处生事打架。所以就过来看看。姑娘,你要知道,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一方百姓,让大家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街上有人打架,我们能不管吗?这是在下职责所在,并非有意为难姑娘,还请姑娘见谅。”说完,这姓冯的还冲着秦黛心抱了抱拳!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那就一个冠冕堂皇的漂亮!职责所在?你丫的职责就是跟地上躺着的这三个货勾结? 秦黛心微微一笑,“冯捕快客气了。” 冯长山有片刻的失神,这女子的笑容实在太绚烂,太夺人心魄了。 “好说。好说。姑娘,你府上是……”冯长山在变着法儿的打听秦黛心的来路,如果她的来头大,自己惹得不起,那这事儿说什么也不能管。但如果不是,自己不但要管这件事,而且还要一管到底。 兴许还能捞到什么意外的好处也说不定。 躺在地主的李二有点听不明白,这冯大哥唱的是哪儿出啊!随后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暗暗撇了撇嘴。冯长山这人最好色,指定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忘乎所以了,他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李二忿恨的想了一回,又哼哼了几声,才道:“冯捕快,你可得给兄弟们做主啊,这姑娘偏说我们绑了她的丫头,还不准哥儿几个带我妹妹回家,我们与她好言好语的说话,她却说翻脸就翻脸,趁我们不备上来就打啊!” 秦黛心也不辩解,挑眉看着李二演戏。 冯长山皱眉,李二这个白痴,什么都没打听明白呢,冒冒然的出手只会让人抓住把柄,自己还没问完呢,他出来捣什么乱! “是啊,冯捕快给我们做主啊。” “哎哟!” 另外两个泼皮也演起戏来。 冯长山看了看秦黛心道:“姑娘,你怎么说?”还没等秦黛心说话,他又道:“我总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便早早的下了定论吧?总得听听姑娘怎么说,才能断个谁是谁非。” 瞧瞧,这货多会说话。看起来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儿,细细想想,就能品出他话里偏袒李二等人的意味来。 “冯捕快,我一介女流,如何能打倒三个壮汉啊,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说瞎话谁不会?她倒要看看,这个冯捕快要怎么办。 果然,冯长山皱起了眉,他想了想,看向芳俏。 这个女子不哭不闹的,可是神情呆滞,嘴里喃喃自语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旁人见官差来了,都避让到了街道两侧,只有她,还那么站着。 事情应该就是因她而起吧? 长得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位姑娘,可是模样周正,又是个傻子,好糊弄,难怪李二等人要下手了。 躺在地上的李二万万没想到,秦黛心也是个说瞎话的高手,他原以为秦黛心会承认自己动手打人,只要她认了,一切便好办,能成想人家根本就不认啊! “冯捕快,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当时情况怎么样,街坊四邻都看着呢!我们要带妹妹回家,是她拦着不让,还打伤了我们几个,这丫头会功夫,厉害着呢!” 冯捕快听了这话,便朝着四周拱了拱手,道:“各位,事情到底如何,还请大家说说,在下相信各位一定会给出一个公道的说法。” “我看到了,这姑娘蛮横无理,是她不让李二带妹妹回家,还动手打人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飞快的喊了这一嗓子,接着便没了动静。 秦黛心大概能猜,这一嗓子应该就是那个逃跑的无赖喊出来的,他先是离开了现场,去找了冯捕快等人,紧着又混入人群中喊上这么一句关键性的话,再溜之大吉让人抓不到把柄,反正有人为李二的话做了证实,也算过了明路。冯捕快也用不着去找这个人,他大可以说怕自己日后报复证人之类的话,稀里糊涂的就定了自己的罪。 “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请出来一见吧,我要跟他对峙。” 冯捕快面露难色,当下道:“姑娘,这样不妥,于理不合,你还是认了吧,看在姑娘年纪不大。行事难免莽撞的份上。我可以替姑娘说几句好话。调和一下,让姑娘少花些银钱。” 果然,冯捕快不去找那个证人出面,而是逼迫自己认罪。 “哼。这话说得倒好,银钱,我又没有错,要花什么银钱?” 冯捕快强悍的伪装表情终于忍不住坍塌了,他脸上全然是不快的神色,声音也冷了起来,“姑娘,伤人赔银子天经地义,这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人指证是你伤了李二等人,李二就是苦主,你便是被告,你自然是要赔汤药费的。” 扑哧~ 秦黛心没忍住。当下笑出声来。 冯捕快一脸黑线,连在地上躺着的三个无赖也一头雾水,三人也不哼哼了,都等着看秦黛心要如何收场。 李二心里暗暗高兴,冯长山这人最要面子,心眼儿小,睚眦必报。如今这丫头不知死活的落了他的面子,让他在一条街人的面前难堪,只怕她就是天仙,冯长山也不会放过她了。 “对不住啊,冯捕快。”秦黛心摆了摆手,今旧笑得开怀。 冯长山的眉毛皱得死死的,“姑娘何故发笑?” 秦黛心又笑了一会儿,方才道:“你看,你是捕快,负责传唤证人,罪犯,负责调查罪证,缉拿罪犯,这才是你的差事!可这审迅判案,那是县太爷,知府知州的活,跟你没关系!冯捕快,这李二说我蛮不讲理,还动手行凶伤了他,嗯,这也算是伤人的重罪了,要不然,你干脆让他告我吧,或者你把我押到衙门去?咱们过堂,正大光明的审判,岂不公平,你说呢?”秦黛心特意咬重正大光明四个字,还颇有深意的看着冯长山。 冯长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这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却不轻,自己的三言两语竟没有唬住她!难道说她真的有什么背景不成吗? 冯长山心里狐疑起来,可又不愿让秦黛心落了自己的面子,当下严肃的道:“姑娘,在下是为你好,你一个姑娘家,总得顾及自己的名声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们还是私下解决的好,如果真过了堂,不管你被判了什么罪,受了什么惩罚,都与你名声有碍,日后只怕你……”他的话没说完,秦黛心便伸手打断了他。 “冯捕快,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帮我解惑。” 冯长山暗暗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姑娘请说。” “为什么事关伤人大事儿,你非要私下解决,你口口声声说过堂有碍我的名声,还说什么定我的罪,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被定罪呢?” 冯长山的耐心消失殆尽,他厉声道:“姑娘,你伤人在先,百般狡辩在后,在下想站私下帮你们调节,也好过姑娘上堂受审,名节不在,谁知道你竟是这般不识好歹,罢了罢了,就当我枉做小人了,既然你愿意过堂,那咱们就公事公办吧!”他就不信,这一个小小女子,还敢去公堂上不成?只要自己吓住了她,其它的事儿就都好吧了。 秦黛心神色不变,道:“好呀!公事公办好,我倒要看看,黄有道他如何公事公办。” 冯长山猛的听了这话,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ps: 第三更送到,恕恕求票票,亲们不要吝啬手中的推荐票啊! 第六百零八章 哄骗伎俩 冯长山猛的听了这话,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黄有道是谁?台州知府,同进士出身,正经的四品大员。在台州,谁敢直呼其名? 偏偏有人就敢。 冯有道心惊的同时,不免得清醒了几分,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女子。 眼前这女子年纪不大,看身量模样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云英未嫁的打扮,身上的衣裳料子不俗,却也不是什么名贵难得的,这姑娘周身上下没带多少首饰,浑身上下都透着清清爽爽的劲头,一双眼睛里装着让人心寒的蔑视和不屑,神情淡淡的,仿佛一位天生的贵族一般…… 冯长山想破了头也思量不到,台州哪户人家里能养出有这身做派,气度的小姐来?难道是贾家?贾家多庶女,一门三杰皆是嫡出,只有几位姑娘是庶出,瞧她这般年纪,莫不是…… 不对不对,贾家的姑娘自己也见过,符合年龄的统共就那么两位,那年台州众官员带着自家女眷去普法寺上香,他是护卫队中的一员,远远的曾看过贾府两位姑娘几眼,她们不长这个样子。 除了贾家,还有谁家能养出这样气度不凡的女儿来?莫不是本地人?不对不对,口音没错…… 冯长山的脑袋都要炸了。 一个清明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冯捕快不是要公事公办吗?这会怎么犹豫上了?眼下有证人证词,苦主也在,我这个被告正一动不动的站在这儿等着你们来拘我呢!” 冯长山听了这话,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他此时正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怎知那位姑奶奶还嫌事情不够大,火上浇油起来了。 拘还是不拘? 冯长山不是傻子,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清楚的很,如果可以。他自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前说的去衙门的话,不过是想着吓唬吓唬那姑娘几句,让她拿出些银子来,堵了李二的嘴,自己呢,当然也会得到好处。 可眼下,人家竟主动要求自己公事公办!难道说这姑娘有背景,所以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小小的捕快放在眼里?若不然,她怎么敢直呼知府大人名讳呢! 如果这姑娘真有背景。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快拘了她。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若是这拘役师出有名也就算了,偏偏暗地里是自己与别人勾结陷害她,事情若是被揪出来,只怕到时候别说前途如何。自己能不能留下命来也难讲了。 可如果她没有背景呢? 冯长山不敢赌,不仅仅是因为他怕输,还因为他有脑子。 可有些人,却没长脑子。 “冯捕快,您还想什么呢,这丫头不识好歹,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您好言相劝的话都被她当成了驴肝肺,这样的人。应该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理法。”李二洋洋得意的发表着他的高见,完全没有注意到冯长山的脸黑成了锅底灰一般的颜色。 李二这话,如同给冯长山上了一道枷锁一般,好像只要他不拘了秦黛心。他就成了玩忽职守,不负责的人一样。 冯长山暗暗骂了一声蠢货,又往四周瞧了瞧。 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多心里有杆秤,知道这里头的事儿肯定不少,只是大家为了明哲保身,没有人敢出面为秦黛心说话,正因为他们不敢多管闲事,不肯说句公道话,像李二这样的混混才会越来越胆大,再加上他们搭上了自己这条线,认为在衙门口里有了人,就更肆无忌惮了。 可他只是一个捕快,除了鱼肉百姓,在小商小贩面前逞逞威风外,他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如果李二是个有脑子的,自己也不介意与他成帮结派,互惠互利,可眼下看来,这个李二不但没有脑子,而且蠢得很,早晚有一天,自己得受他的连累。 看来得尽快和这货撇清关系。 冯长山不动声色的想着,而后才道:“既是姑娘所愿,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虽然自己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可眼下想不闹大也不成了,刚巧他可以借这件事情,看看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她真是有背景的,自己就把所有错都推到李二头上去,这样一来不但把自己摘干净了,还能和李二断了往来,也算是件好事。 李二忙不迭的爬了起来,当下道:“好好,去衙门好好说道说道。”他还得意的给冯长山递了个眼色。他觉得女子胆子都小,只怕还没等到衙门口,就受不了了,到时候自己再多要一些汤药费,说不定还能得到点别的好处呢!这么一想,李二的心里当下便痛快起来,断了的手指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蠢祸!冯长山气得不轻,李二这厮当大家都是瞎子吗?这么明目张胆的,难道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李二和躺在地上的二人道:“也叫上他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李二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 冯长山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毛眼睛几乎要皱到一处去了。 秦黛心笑笑,扬声道:“既是过堂,自然不可缺少原告,被告,人证,物证这一些。他们说我在光天化日下出手伤人,那他们就是苦主,是原告,我是被告,哦对了,还缺方才做证的那人,那人一口咬定是我先动的手,又说我蛮横无礼,呵呵,他是证人,哪儿能不到场。” 李二听了这话,当下摇头,“我不去。我还伤着呢,哎哟……”说完便又哼哼起来。 李二这货是泼皮出身,如今虽然投靠了帮派,可却没多大长进,每天依旧混吃等死,做一些偷鸡摸狗,让人憎恶的事儿。因此衙门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去处,哪怕他已经和冯长山这样的人暗中勾结到了一起,可是李二依旧对衙门有一种畏惧感。更何况今天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明镜似的,仗着冯长山。他还敢在街上对一群平民百姓信口胡诌,篡改黑白,可是真要是去了衙门,只怕自己这一套就不管用了。 秦黛心暗笑,这些人,除了这个冯捕快还算有脑子以外,其它人根本就是草包!这李二迫不及待的要上来送死,自己怎么能不成全他?只是自己平常行事一向低调,如今却要高调的在众人面前出现,这一切实在非她所愿。 “冯捕快。你身为捕快。难道不懂这些?”秦黛心嘲讽的看了看冯长山。漫不经心的模样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冯长山是在衙门口吃饭的,大小也是个头头,还没被谁这样当众奚落过,如今秦黛心这样明晃晃的讽刺他。真是…… 这口气他咽不下。 “姑娘,事出有因,你看看他三人,确实伤得很重,只怕去不了衙门。”冯长生口风一转,道:“姑娘也不听劝,若是方才听了我的话,何至于现在被收监。” 收监?那不就是要蹲大狱? 看热闹的人全都低低的议论起来。 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要是进了那种地方…… 啧啧! 秦黛心也不慌。只道:“哦?收监,还有这一说?” 冯长山见她不懂,内心十分高兴,这样自己就可以把审案的过程略微改动一番了。 “是啊,苦主告了状。姑娘你做为被告自然是要被收监的。”冯长山说得十分笃定。 一旁捂着手哆嗦的李二暗暗的笑了几声。 秦黛心指了指李二,“他连状子都没递,就算告状了?” 冯长山一愣,随即恢复如常,道:“姑娘,衙门的事儿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就算他没递状纸,可你确实是伤了人,我们兄弟带你回衙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事儿也怪你自己,我可是说过让你们双方协商解决的,是你自己不同意,没办法,只好暂时把你收监候审了。” 秦黛心也不恼,只道:“这事儿先且搁下,冯捕快我问你,这些人要拐带少女,这笔帐怎么算?” 冯长山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姑娘,说话要有证据,李二说这是他妹妹。” 李二连忙出声:“可不是,是我妹妹。” “你叫她她能答应?” 李二涨红着一张脸,“我妹妹得了疯傻之症,脑筋不清楚,也不认识人,自然不认得我。” 秦黛心摇了摇头,对冯长山道:“冯捕快,事情皆由这位姑娘而起,她叫芳俏,是我们府里的丫头,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想要接她进府治病,可这些人平空冒出来口口声声说是她的哥哥,要强行把人带走,才有了现在这些事儿。冯捕快想让我去衙门,这没问题,可在那之前,先解决这件事。” 冯长山脑袋都要大了,怎么绕来绕去的,又绕到这上头来了?这个李二也是,做事情不能稳妥一些吗?怎么连个傻子都搞不定呢? 秦黛心看了看李二,道:“你说他是你妹妹,可是她却不认得你。我虽然只是她的旧主,却能让她认我。” 李二看秦黛心十分笃定的样子,心里当下颤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秦黛心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越过冯长青走到芳俏面前。 芳俏傻傻的,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楚天衡喜欢男人。” 人已经傻了,催眠是不管用的,还好秦黛心另有主意。 “芳俏,芳俏。”秦黛心唤了芳俏两声,可惜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二见了,一颗心总算落回到了肚子里,得意的笑了起来。 秦黛心也不介意,只低声道:“芳俏,你喜欢楚天衡是不是?” 芳俏只听得楚天衡三个字,无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亮。 ps: 今天下榜了,恕恕又裸奔了,恢复一更!话说三更真心累,终于不用绷着神经了,也有空陪娃娃了!哈哈,遁走。 第六百零九章 一个憨货 芳俏只听得楚天衡三个字,无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亮。 秦黛心趁热打铁,继续蛊惑道:“你这么漂亮,楚天衡应该喜欢你,可他却喜欢男人,真是该死。” 芳俏面无表情的轻声道:“我漂亮,他应该喜欢我,娶我。” 执念太深,**让人痴狂成魔,如果不是这样,芳俏又怎么会疯?秦黛心也正是要利用这一点,除了该死之人。 她看着芳俏,暗想道:活着对你来说是种痛苦,与其这样活着,你不如早些投胎去吧,下辈子再交付感情时,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千万别再糊涂了。 “是啊,楚天衡该娶你,可楚天衡听信了那个的话,才会喜欢男人,不喜欢你的。”秦黛心指了指李二,然后大声道:“他是你哥哥吗?” 所有人都亲眼见着她与芳俏说话,虽然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但正因为这样,免不得要猜测一番,芳俏一死,他们势必也会怀疑自己,与其这样,不如说一些大家能听到的话,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没有跟芳俏说什么,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芳俏听不懂别的,脑袋里只有楚天衡,听了秦黛心的话,她似清明,又似糊涂的瞧了李二一眼。 是他不让楚天衡娶自己? 芳俏的脑海里想到了各种各样的片断,有楚天衡看着她笑的模样,有楚天衡有苦难言的模样,有他风度翩翩对着自己说话的模样,还有他眼眸中真情流露的样子。 他该喜欢自己,娶自己。 芳俏混沌的大脑里坚定了这一个想法,随即又想到楚天衡死在大牢里时的模样,脑袋碎了,血肉模糊,眼珠子突出,四处都是血…… 芳俏尖叫一声,朝着李二就冲了过去。是他,是他不是楚天衡娶自己的,是他让楚天衡喜欢男人的。 所有人都被芳俏突如其来的发狂举动惊呆了,没有人发现她手里多了件东西。 李二也呆住了,“喂,她,她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芳俏便扑了过来,死死的抱住了他! 疯颠之人的力气都特别大,特别是病情发作的时候。几个人都拉不住。李二没想到芳俏会突然朝自己冲过来。他猝不及防的被芳俏抱住。接着只觉得脖子一痛,是那疯子不管不顾的咬了她。 大街上沸腾了! 那女人果真是疯的,只有疯子才会不顾名节,不顾脸面。大白天的抱着男人,张嘴就咬!这种事情,只怕连泼妇都干不出来。 李二被咬住了脖子,痛得他嗷嗷直叫,可大家都呆住了,一时间也没有人上前来拉。偶尔有一两个清醒的,也怕被芳俏误伤,因此不敢上前。 痛痛痛。 李二只觉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疯子力气真大。竟抱得他脱不开身,脖子上火辣辣的,好像肉都要被咬下来了。 李二红了眼睛,使出全身力气挣扎起来,他不断的打击方俏的头。甚至去扳她抱着自己的手。 终于让芳俏松了口。 从远处看,只能看见他们二人想到撕扯着。 芳俏的眼前,脑海中都是血,一片血色,楚天衡的血,她不管不顾的朝李二身上抓去,尖长的指甲在对方的脸上,脖子上留下一道道的划痕,血印。 李二被抓红了眼。 他之所以会被芳俏打成这样,是因为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如今清明过来了,自然不能任由芳俏对他下手。这李二不是什么好人,脑袋里自然没有君子不与女人动手的说辞,因此一旦反应过来,就开始了反击。 他毕竟是男人,又习过三五式拳脚,芳俏哪里是他的对手,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可芳俏意识不清,这些挨在身上的拳脚仿佛根本不痛一样,她双目呆滞,双手不停的往李二身上招呼。 李二直到此时才看清,原来芳俏手里捏着一枚银簪子,自己身上的划伤并非全是这疯子用指尖划伤的,有不少都是被这簪子尖刺伤的。 吗的。 李二恼了,“你给我,你这疯女人,敢拿簪子扎大爷。”也许是恼羞成怒了,李二声音特别大。 芳俏尖叫着与他争夺这簪子。 这是楚天衡送她的。 二人争抢不休。 力气都不小。 争抢之中,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簪子竟被李二抢到了手,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见芳俏朝着他又扑了过来。 真是阴魂不散。 李二气极,甩手给了芳俏一个巴掌。 他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簪子,好巧不巧,那锋利的簪子尖划开了芳俏的雪白的脖子。 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目光呆滞的人身形一顿,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了两下,接着便不动了。 芳俏双目怒睁,身体四周血红一片。 所有人都呆住了。 李二看着自己手中带血的的簪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不是我……” “杀人啦……”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大家这才反应了过来。 街上顿时乱成一团。 人们慌不择路的要离开案发现场。 冯长山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暗骂了一声娘,连忙让手下人保护现场。 出人命了,谁还顾得上秦黛心? 秦黛心默默的朝着芳俏的尸身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街上乱成一团,秦黛心也不好公然在街道上走,便拣了偏僻的小巷子走,想着清静清静。 人虽然不是她亲手杀的,可终究与她有关。 秦黛心不是那心慈手软的人,可芳俏到底是苏氏身边得力过的,她被自己算计死了,老实说,秦黛心心里是不太好过的。她在心里把楚天衡骂了一遍,如果不是出了楚天衡的事儿,芳俏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呢?说到底是楚天衡居心不良,也是芳俏自己自作自受。 秦黛心正在感叹着,突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人! 她太大意了。竟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秦黛心脚下速度不变,慢悠悠的在巷子里走着,她没朝秦府走,而是转了个方向,朝着城外走去。台州街道上的巷子曲曲折折,有的是通向城内的各个城区,有的则是通向城外,秦黛心就选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巷子默默走着。 那人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秦黛心见巷子口就在眼前,猛不防突然加快了速度,几步就窜了出去。 这条巷子是通往城外的。巷子左右住着的大都是贫苦人家。只要出了这条巷子。前面便是一片平整的石板路,接着就是一个高高的井台,绕过这个井台向前走十几米,便是土道。顺着这条道,就可以轻松的来到台州城外。 秦黛心就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跟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好好打一架。这人也不知道是何目的,一路上都不紧不慢的跟着自己,想必是个恶的。 秦黛心因为芳俏的死,心情稍显不好,正愁没有发泄的地方,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好战份子血液里的不安份被挑了起来。 秦黛心脚下步子越来越快,几步就绕过井台,她略微发了些功力。施展极步,很快就来到了城外。身后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力,微微停滞了一下就赶了上来,见秦黛心走得远了,当即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寸步不让。 秦黛心听见身后有风声而来,知道是那人赶过来了,她也不恼,脚下一扭,顺势钻到了旁边的林子里。 那人紧追不放,猛喝一声,纵身跃到秦黛心前头去了。 两人此时已经远离官道,虽然还没进到林子深处,但身形已经被枝叶繁茂的树木挡了个严严实实。 秦黛心停住了步子,直直的看着跟踪自己的这个人。 是个男人。二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缎子面素纹无花窄袖外衫,腰间扎了条镶了碧玺的腰带,下身一条褐色织锦绑腿裤,脚上穿了双黑色压花短靴。这人腰里挂着一把大刀,刀鞘十分有质感,看起来古朴大气,倒比寻常公子拿着镶了宝石的刀鞘更好看些。 再抬眼看,只见这人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皮肤略有些黑,浓眉毛大眼睛,长得倒是不难看,可也不出彩,算是个中上等的模样吧!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这人她不认识。 “你是谁,干嘛跟着我?”秦黛心原想着跟着自己的这人会不会是铁家的人,如今一看倒是她多想了。 “姑娘,你惹完了事儿就走,这不好吧!”这男子说得是官话。 秦黛心眼眸微闪,难道是来打抱不平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伸手抱拳,只道:“外地人,来这访友,路不平,想管管。” 真是多管闲事的? 秦黛心英眉略挑,“哦,不知道你想怎么个管法,管的又是何事?” 那人道:“姑娘不用在这儿跟我装糊涂,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清楚吗?也许姑娘能骗过旁人,可却骗不过在下。” 秦黛心笑笑,“你想怎么样?” 那人目光一沉,只道:“抓你见官!” “见官?凭什么?”秦黛心道:“抓贼拿赃,总不能光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本姑娘的罪吧?”秦黛心在拐弯抹角的打听这人看到多少。 她看得出来,这人忠厚有余,可却是个死脑筋!如果真的一直纠缠下去,只怕事情会对自己不利,不如先套他的话,打听一下他看到多少,再决定该怎么做。 那人一摆手,“有什么话,你去衙门说吧!”说完竟一把摘下挂在腰间的刀扔到一旁,而后又道:“我知道你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我有兵器,赢了你也未免胜之不武。” 秦黛心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出来,这个油盐不进的货,装什么装! ps: 恕恕求票票,为什么大家都不帮恕恕投推荐票呢?票票好可怜…… 〖 第六百一十章 那人摆好架势,朝秦黛心伸手道:“念你是女流之非,我让你三招。” 秦黛心暗恨,让你大爷。 “这位……少侠。”秦黛心想了半天,只能找出这么一个合适的称呼,这人这么爱管闲事,叫他一声少侠他应该不会反对吧! “少侠,我跟你无怨无仇的,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有事没事的就要捉我见官,这……说不过去吧!” 那人听秦黛心这么一说,当下收了势,一脸严肃的道:“姑娘这话说得不错,咱们是无怨无仇,可你唆使人行凶,这就是不对。” 唆使人行凶? 秦黛心现在相信,这货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这话怎么说的?”秦黛心故做惊讶,“少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唆使人行凶了?” 原来这人是外乡人,来台州办事儿顺带访友的。他刚到台州没多久,便随意找了个客栈安顿,想着自己到街上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再去办事儿,顺便打听一下自己朋友的住处,认认门。哪知道他刚到街上,就听有人说两方人为了抢一个疯子打起来了。这人古道热肠惯了,想着过来看看,万一真要动手,他也帮着劝合劝合。 这外乡人顺着人流就往街上走,把秦黛心痛打李二等泼皮的事儿都看在了眼里。后来冯长山来的时候,他也在一旁冷眼看着,把冯长山与李二等人暗中勾结的行径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本来想着替秦黛心出头,可没成想秦黛心根本不是能任人欺负,随便吃亏的主儿,不但把冯长山压制的死死的,还把那个叫李二的给带到了圈套之中。 这外乡人为人虽然不苟言笑,但他也不是全然死板之人,之前秦黛心动手伤从一事。他觉得事出有因,可以原谅,可后来他看到秦黛心与那个疯傻女人耳语,还给了她一个什么东西。他正觉得纳闷不解时,就见那原本还安静的疯傻之人突然发作起来,不管不顾的朝着那个叫李二的泼皮冲了过去,二人很快厮打在一处,接着就发生了命案。 这外乡人隐隐预感,这事儿与秦黛心脱离不了关系。 当时场面混乱,但是他还是在人群中看到了转身离去的秦黛心。因此二话不说的追了过来。 秦黛心知道事情原委后。当真哭笑不得。 这是个什么人啊! 你说他爱管闲事吧?他却是一个还算有正义感的人。你说他行侠仗义吧?可那个冯捕快为难自己要证人的时候,他怎么不出声呢?不过此人敏锐度极高,不然他怎么就认定了芳俏是自己教唆的呢? “少侠,我有点听不明白。你说我教唆人行凶,我教唆谁了?” 那人一脸正色道:“自然是那个疯傻的女人。” 秦黛心一笑,“你也说她是个疯傻的,疯傻之人是谁都能教唆的吗?她的行为举止根本不正常,只怕连话都听不清楚,我又如何教唆!莫非少侠当时听到我亲口说了?” 那人摇了摇头,“离得那么远,自然听不到。” 秦黛心心里一松,“是啊。你又没听到我亲口说,凭什么说我教唆人行凶?况且就算这人命案出的蹊跷,自有这台州城的捕头捕快去查办此事,少侠你只怕没这个权力。” 那人或许没想到春黛心如此伶牙俐齿,又或是没有想过她会狡辩。一时有些愣住。 秦黛心见机不可失,抬腿就要开溜。 那人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别跑!”紧接着便追了过来。 秦黛心只觉得背后有风,一只无形的大手向着她的肩膀抓了过来。 秦黛心微微一晃,闪过那人的擒拿,又朝前跑了几步。她想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甩掉他,等回到府中她也就安全了,即便是这事儿被捅了出来,黄有道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况且从头到尾她都置身事外,人真的不是自己杀的啊! 可她低估了对方的执着。 那人锲而不舍的跟在她身后,大有不追到人誓不罢休的劲头。 真是麻烦。 她就是怕麻烦,怕出风头,才会一直忍让,结果越是退让,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 秦黛心猛的停下脚步,一转身朝着那个多管闲事的少侠冲了过去。 那人一愣,不明白一直想开溜的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回来了。他觉得秦黛心虽然能把李二等人打趴下,却不是自己的对手,她或许自己知道功夫不济才想着溜之大吉的,却不知道秦黛心根本是懒得应付他,所以才会一而在,再而三的想要跑。 如今只是被他缠得烦了,不得不动手了。 二人很快战在一处。 那人先前还游刃有余,漫不经心的应付着,想着或许十招之内自己便能擒了她,可打着打着,他便不敢大意了,不但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着,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吃力!那人暗暗心惊,看那女子年纪不大,竟有这般本事?他哪儿知道,秦黛心手里着留着劲着,根本没拿出全部的精力对付他! 树林里一阵飞沙走石,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秦黛心虽然研习了上等的内功心法,可却没有机会学习什么成套成路数的武功招式,她使用的招式还是前世那些东西,她是杀手出身,用的招数都是最直接最有效便能达到目的的那一种,一招致人死亡的招式她会三十多种,一招之内便让人倒地不起,或断胳膊,或断腿的招式她也会几十种,所以她现在与别人比式,用的也依旧是这些。 这些招式在那个多管闲事的男子眼中,就是野路子,没门没派,也看不出承袭了哪派的风格,而且一招一式都丑得要死! 可就是这样的丑招式,却极为刁钻不好对付,仿佛它们进可攻,退可守,不管你怎么拆招应对,它下一秒就能转换成另一个路数的招式来盯死你。 那人眉毛紧紧的纠在一起,似乎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秦黛心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她突然发力,左手运起暗劲,朝着那人的脸便挥了过去,掌风呼啸而至,那人连忙后仰,下盘用力,双腿钉在地上,身子朝后画了一个弧线,躲在过去。 就在他即将起身之际,秦黛心抬起左脚来,朝着他的小腿骨狠狠的踢了过去。 这一脚,她用了五成的力量。 那人没想到秦黛心会突然用了这么一招,猝不及防之下自然躲避不及,竟硬生生的受了她这一脚,随后身子却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朝后倒去。 那人暗叫一声糟糕,来不及理会腿上的疼痛,当即想要起身,却不想秦黛心紧随而来,纤细的手指化成鹰爪,一下子索住了他的喉咙。 那人躺在地上,双臂支撑在身后,双腿微曲,头略微扬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秦黛心看。 “姑娘想怎样?”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慌乱,仿佛被人掐住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脖子一样。 倒是个淡定的。 秦黛心朝那人微微一笑。 那人一愣,只觉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起来。 她生得极美,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一丁点的瑕疵来,与那些动不动就头痛胸口痛的大家闺秀不同,她的眼中装着灵动的神采,大概是因为习武的关系,她身上自有一股英气,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她的背后,照得她的头发,睫毛上都带着淡淡的七彩光圈…… 好美! “姑娘……”那人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秦黛心的嘴角猛的拉平,眼中也带上了寒色,他暗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个雪白的粉拳平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紧接着那个便觉得鼻子上挨了一下,又痛又酸,还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 是血吧? 来不及细想,他便昏了过去。 秦黛心见他晕了,这才松了手,从容的站起身来,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少侠,见他确实晕了,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着总算甩掉了个尾巴,看来自己要在府里消停的待几天了。 秦黛心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大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树林中又恢复了宁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猛的坐起身来,本能的朝四周看了看,见只林子里空无一人,周围除了鸟鸣之声以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抿了抿被晒得有些起皮的嘴唇,这才起身。 不动还好,一动,腿上和脸上便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先前好像自己小腿处挨了一脚,骨头虽然没断,可却也被踢得不轻,只怕要瘀血了。脸上嘛,好像挨了一拳吧? 那人苦笑一声,真是,他真是丢人,竟然死死的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 这一拳,挨得值。 也不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今年多大了,婚配了没有…… 岳宗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树林。 那姑娘力气还真不少,自己习武多年,竟也不是她的对手…… ps: 宝宝生病中,匆匆上传,亲们将就一下~ 第六百一十一章 父母离府 秦黛心回了秦府,没回自己的畅晓园,而是直接去了春晖园。 她是想知道李婉儿纪笑海这对父女到底和好了没有。 李纪两家这乱糟糟的恩恩怨怨也该到此为止了吧?再折腾下去,她都要跟着吃瓜落了。 她急匆匆的来到纪笑海居住的厢房,却见父女俩个正有说有笑的收拾行李。 cao!太速度了吧? 看纪笑海眉梢眼角的笑意,李婉儿应该是已经认了他,这笑意直达眼底,与往日那应付人的笑也完全不同。再看李婉儿,周身上下的气质似乎也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反倒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她正在帮着纪笑海整理药箱,嘴里还道:“你还好意思说,打扰了人家这么长时间,还挑三拣四的,也不害臊。” 就在这时,纪笑海瞧见了她。 “可不是我要偷听啊,你们没关门儿。”秦黛心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眼睛落在纪笑海摆在一旁的小包袱上。 “这是要走?” 纪笑海点了点头,神色一收,郑重的朝秦黛心行了个大礼,“大恩不言谢。纪某当初说过的话依旧作数。”没有秦黛心,自己就不会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就连王爷,只怕也是对他多加利用,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不然怎么会找了十几年没有音信呢? 秦黛心连忙虚扶了他一下,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李婉儿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父亲并不是一个卑躬屈膝的人,相反他很高傲,可是对着秦黛心,自己竟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丝奴性! 李婉儿暗中伸了伸舌头,这个比喻不好,不好。 鼎鼎大名的纪百草万万也不会想到,自己视金钱。名节如粪土的神医的形象竟最先在女儿心中崩塌。 李婉儿放下手里的活计,对纪笑道:“爹,你就不能先出去一下吗?我同妹妹有话要讲。” 纪笑海的视线在女儿身上打了个圈,连忙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你们聊,你们聊,女儿家说几句悄悄话,好,好。”说完竟真的负手走了,还带上了厢房的门。 秦黛心指了指纪笑海消失的方向。瞠目结舌的道:“怎么……”变得这么孩子气? 李婉儿抿嘴笑了笑。 “不过说回来。你们父女两相认加合好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李婉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要看我们父女两个一直剑拔弩张的相处你才开心?不过是些陈年旧事,说开了也就好了。嗯,不能老想死去的人,活着的。眼前人更应该珍惜不是吗?” 这话说得好。 秦黛心点了点头。 “你们要搬到哪儿去?”陈记那边快住不下了,而且秦黛心觉得李婉儿也不是想一直待在陈记。 “这个待会儿再说,我问你,那丫头怎么了?” 秦黛心知她说得是芳俏,便道:“死了。” “死了?”李婉儿拧眉,怎么会这样? 这是秦黛心的家务事,按道理她不应该管,可她与如意回到秦府后,一直担心着秦黛心。如意就说她去街上看看,让自己去见纪大夫。 李婉儿当时便答应了,想着如意打听完结果好歹能给自己送个信儿,哪知到现在也没等到如意来。 反倒是帮黛心先回来了,还说芳俏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与你有关系没有?” 秦黛心知道李婉儿是担心她,心里微暖,然后才道:“姐姐,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但是这事儿却找不到我的头上,你放心。” 李婉儿松了一口气,也不打听细情,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那就好,那就好!人命官司,少沾为妙。哦对了,我跟我爹想搬出去住,老在陈记那儿叨扰,我们实在不好意思,你那院子里搁了那么多人,确实有些不方便了。” 秦黛心忙上前道:“是我疏忽了,该让姐姐进府陪我才是,后院那些人,嘿嘿,除了段大哥以外,还真都糙了一些。” 李婉儿红着脸啐了她一口,方才道:“我本就是江湖人,哪有那么多讲究,能有个安身的地方,已经很好了,妹妹也不怕受连累,两次收留于我,这是恩情呢!” “胡说什么!”秦黛心正色道:“你这样便是跟我见外了。” 李婉儿慢慢的收拾着药箱里的东西,连声道:“好好好,说不过你。”她拂去耳边的碎发,才道:“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一件事儿求你。” 秦黛心挑了挑眉,睨了她一眼道:“让我猜猜啊!”她故意伸出手来假装着掐算了一番,才道:“莫不是你要跟我去瓦那?” “你怎么知道?还真能掐会算不成?”李婉儿惊讶之余,也跟秦黛心开起了玩笑。 与纪笑海相认以后,她眉目间的阴冷和怨恨散去不少,整个人又变得明媚起来,如同两人初相遇时,她飒爽英姿的在街上与泼皮对峙时的模样。 这样挺好。 秦黛心摊开双手,道:“这还用算,我用脚丫子都能猜出来,你和纪大夫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恐怕就是报仇一事了,能亲自去瓦那抓了孟启如那混蛋,是你们父女俩唯一的心愿,是不是?” 李婉儿三两下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药箱里,看着秦黛心道:“妹妹说得是,只是我只是我们父女俩想去,段大哥也想去,行吗?” 秦黛心算了一下,慕容景他们一共七八个人,自己这边要是带上段兴,李婉儿父女两个的话,也才十一个人,再加上雪晴,玲子,就是十三个人。 勉勉强强吧! “行,婉儿姐姐,你们父女两个医术高超,段大哥武艺高强,你们要是去的话,只怕我做梦都能笑醒呢!要知道这可是提升实力的机会啊!” 李婉儿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只道:“我只是半个大夫,另一半,是毒医。” 秦黛心对这个话题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她因前世出任务的关系,对一些毒物也比较了解,不过她掌握的都是粗浅的入门功夫,与李婉儿家传绝学不可同日而语。 “毒也不完全是害人的,能害人,自然也能救人,以毒攻毒不就是这个道理?我懂。”秦黛心只道:“你别有心理负担。你们能去。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儿。” 李婉儿也少知道想什么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转来转去。 问?不问? 她想了会儿,终是没忍住,拉着秦黛心坐到一旁,眼睛冒泡的问:“听爹说。你跟睿亲王私定终身?” cao! 这个纪笑海,原来是个大嘴巴! 李婉儿见秦黛心眼里喷火,连忙安抚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急,我爹就是那么一说,咱俩什么关系啊,我就当没听见,真的。” 明明很感兴趣的样子,偏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真是…… 秦黛心暗想,这父女俩一个模样。 李婉儿起身去收拾药箱,把最后几样东西放进去后,她才关了药箱,又道:“我爹说你大哥的病已经好了。英娘是的病也不需要再用药了,他现在是一身轻松,就等着去瓦那了。我们走后,去外头租间房子住,等安顿下来了,把地址送到陈记杂货铺去,你看怎么样?” 秦黛心瞧了李婉儿一眼,“真不问了?”说的是她跟慕容景的事儿。 李婉儿笑,“你不乐意说,我就不问。”反正去瓦那时也能见到那位王爷,到时候还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秦黛心这才道:“好吧!反正我也留不住你,就这么定了。你们找到房子后给陈掌柜送个信儿。”纪笑海也是个聪明人,铁家人没走的时候,他可没说出去租房子住,如今铁家人回了京,他又没了顾虑了吧? “留我?你不怕我问王爷的事儿?” 秦黛心一挑英眉,“还问。” 李婉儿笑,“好好,不问。”想看她急眼的模样还真不容易,“你不回去吗?如意该等急了。” 秦黛心起身道:“我这就走,不送你们了。” 李婉儿送她到门口,“行,知道了。” 秦黛心站在廊下,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纪笑海,这才转身走了。 纪笑海看了看李婉儿,“三小姐怎么了?” 李婉儿转身进了屋,纪笑海也跟了进来。 “我问了她关于私定终身的事儿,她不爱听,恼你呢?” “哎呀,你怎么说了。” 李婉儿道:“女儿当她是朋友,才问的。” 纪笑海把药箱背在身上,问道:“她说什么了没有?” 李婉儿捡了被丢在一旁的小包袱,摇了摇头,“我一问,她就恼了,眼睛瞪得那么大,像要吃人似的。我哪里还敢再问,连忙把话题转到别处去了。” 纪笑海点头,“这就好,不过你也是,问都问了,多问几句她又能把你怎么样?” 李婉儿笑,“我不问,去瓦那的事儿她答应了,日后必有见到那位的机会,早晚都会知道,何必急于一时。” 父女两个一前一后的往外走。 “对,说得对。你这个性子啊,就是随了我。” 二人边说边走,神情欢喜。 “先回陈记吧!也不知道段大哥找到房子没有,回去问问,爹,你说呢?” 纪笑海眼中泛着宠溺的光,笑着应道:“听你的,听你的……” 二人谁也没惊动,从一早打算好的角门儿出了秦府,直奔陈记杂货铺走去。 ps: 感谢幽暗星辰的平安符,嘿嘿,不管打赏大小,票票多少,只要看到有人支持恕恕,俺就特别开心,最近宝宝闹生病,恕恕比平时要辛苦不少,可是看到亲们的支持,顿时觉得又有力量啦!加油。 第六百一十二章 血从何来 秦黛心回了畅晓园,刚进上房,就被如意拉住了。 “我的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可担心坏了。” 如意不敢生张,只得悄悄的问,“小姐,恕奴婢斗胆问一句,芳俏怎么会死呢?这事儿跟您有关系吗?” 屋里没有旁人,秦黛心当下退了外衫,只道:“你先给我打些水来,我洗把脸,喝口水。” 如意见她这般不慌不忙的样子,多少安下心来,连忙匆匆的转身打水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转了回来,把装着温水的铜盆放到洗漱架上,取了崭新的汗巾在一旁候着。 秦黛心洗了脸,又接过如意递来的汗巾擦了擦,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意连忙递过来一杯香茗。 秦黛心接过来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雪晴不是带芳俏去见楚天衡的尸体了吗?怎么好好的,芳俏会突然疯了?雪晴人呢? “雪晴人呢?” 如意摇了摇头,“没见她回来。”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才道:“你去街上了?打听到什么了?” 如意连忙道:“奴婢担心您,把婉儿姑娘送进春晖园后,奴婢就去街上找您了,谁承想街上都是捕快,看热闹的人把街道都堵塞了。奴婢远远的就看见捕快,衙役们拘了个人往衙门走,听说是杀了人。奴婢只看了一眼,便往前头走,想着看看您在不在那儿,结果就看到地上躺着个人,用白布盖着,露出一双锦面绣双蝶戏花的绣鞋来。” “你看到了鞋,猜想死的人是芳俏?” 如意白着一张脸,轻轻的点了点头,“奴婢见过她这双鞋,也忆起在街上看到她时。她就穿着这双,只是,好好的,她怎么疯了呢?” 秦黛心叹了一声,“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这事儿与咱们没关系,如果她的死跟我有关系的话,我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吗?只怕衙门早就来人绑我走了。” 如意一想也是,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接着又忧心忡忡的问:“小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芳俏的后事儿……” 秦黛心垂了眼睑。只道:“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如意点了点头,暗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总说些不该说的话。 秦黛心只道:“我累了。睡一会儿,如果雪晴回来了,你让她来见我。还有,旁的人一概不见。” 如意点了点头,帮着秦黛心把榻上的褥子铺好,侍候她躺下,这才出去了。 秦黛心闭着眼睛,看似在休息,实际上脑子里却不断的想着事情。 她让雪晴带上一直被拘押的芳俏去探楚天衡。一来是想让她们去看看楚天衡是真死了,还是诈死,二来也是想让雪晴去探探那两个一直跟在秦子赢身边的铁家人的底,看看他们终究查到了什么地步,知道多少事情。 可这一探不要紧。芳俏竟疯了。 秦黛心翻了个身,睡意全无。 就看雪晴何时回来了,她若是不回来,事情可就大了。 正想着,外头突然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秦黛心一个激灵,开口道:“谁在外头,进来。” 如意这才掀了帘子进来,方才她一直在外头犹豫着,怕秦黛心睡着,不敢进来,如今听秦黛心开口唤她,才知道小姐根本没睡,听那口气怕是急着呢! “小姐,雪晴回来了。”如意屈了屈膝,声音不轻不重的说道。 秦黛心忙会起身来,拢了拢头发,道:“人呢,让她进来。”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如意也知道雪晴跟她不一样,她只是近身侍候秦黛心的人,而雪晴则是替秦黛心办事儿的人。 小姐办的事,没有一件不是大事的。 如意敛了眼睑,道:“雪晴……是奴婢让她回去梳洗一番再过来给小姐请安,应该很快就能过来了。” 秦黛心抬眼看她。 “雪晴怎么了?”好好的梳洗做什么?天气再热,也不至少被汗打透了吧? 如意的身形略微显动了一下,方才道:“雪晴,一,一身的血。奴婢看着,她自己倒是没受伤。” 自己没受伤?那血便是旁人的了? 秦黛心趿了鞋,下了榻在桌子前等着秦黛心。 如意悄悄抬眼看过去,只见秦黛心面色从容镇定,没有半分波澜。 正想着,突然帘子一挑,却是雪晴换了一身利落清爽的衣裳回来了。 “见过主子。”雪晴朝秦黛心行了礼,突然跪了下去,“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秦黛心没说话,自顾倒了一杯水,浅浅的喝了一口,才道:“可受伤了?” 雪晴摇了摇头,“就蹭破点皮。” 秦黛心又问:“换下来的衣裳呢?” 雪晴忙道:“在,在床底下呢!” 秦黛心想了想,连忙吩咐,“如意,去把雪晴的衣裳拿出来烧了。别让旁人看到,还有……”她顿了一下,问雪晴,“你就穿着那身血衣回来的?可被什么人撞见了?” 雪晴摇了摇头,“属下是翻墙进来的,特意避着人,应该没被人看到。” 秦黛心听了,心思转了几转,才道:“你先去看看可留下什么印迹了,谨慎些总没错。你二人去吧!” 雪晴细想了想,觉得秦黛心的话有理,这才起身,跟着如意出去了。 秦黛心一人拿着茶杯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雪晴再次掀了帘子进来,垂头低目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她还真在墙角那儿发现了的束被石瓦勾住的衣摆,上头染着血,看着格外刺眼。 秦黛心放下茶杯,这才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一道来。” 雪晴连忙应声,心中暗暗理了理事情的始末,才道:“属下按着小姐的嘱咐,易容后见了芳俏。芳俏见了属下,先是一阵惊慌,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属下猜想,可能是这些天她虽然被拘着,到底没受到伤害和虐待,因此胆子就大了起来。” 秦黛心默认了这个说法,能暗中与人勾结,背弃害主的人,胆子自然是大的。 雪晴又道:“属下跟芳俏说错抓了她。要放她走。起先她不信。后来又百般问我缘由。” 一个小小的奴婢。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 雪晴道:“属下按照小姐的吩咐,对她说了抓她和放她的缘由,起先她还暗暗欢喜,可后来听了楚天衡的事儿。直说不可能,样子很是癫狂,任由属下如何说,她就是不信。” 雪晴与芳俏说,自己是楚家在生意上的对头,抓了芳俏是因为经他们暗中调查知道,楚天衡很中意她,有意娶她之类的,所以想以她要挟楚天衡。把生意让出来。芳俏当时听了这话,脸上红扑扑的,一双眼睛里装着数也数不清的小星星。雪晴见她这样,暗中不屑的撇了好几回嘴,才又跟她说。现在之所以要放她走,是因为他们查错了,楚天衡是喜欢男人的龙阳君,哪里会对她这样的女人上心呢!自己等人是求财,不想伤人性命,既然楚天衡喜欢男人,那么她自然也就威胁不到楚天衡,毫无价值了,所以才会放她走。 可怜的芳俏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半晌,才摇头说着不可能,还三番五次的朝雪晴扑过来,直说他在危言耸听,辱人清白。 雪晴当时做男装打扮,脸上又贴着假眉毛,假胡子等乔装物品,自然不能任由芳俏与自己厮打,万一不小心扯下点东西来,这事儿可就更难办了。所以雪晴抓住了芳俏的腕子,恶狠狠的警告了她一番:“若不是看在你也是受了楚天衡的骗,上了他的当的份上,如今我哪里还能容下你,早就让手下人把你丢到江河里喂鱼去了,你要是老实些,我便带你去看看楚天衡在牢里的模样,让你看看你那心目中的情郎到底是何样的人。” 芳俏听说能见楚天衡一面,当下便老实了起来,连声道:“好好,你带我去,我保证老实。” 雪晴这才带着芳俏去了知府衙门。 黄有道早早的安排好了,让人在衙门的后门等着她们,雪晴只说使了银子,和芳俏从后门进了衙门的牢房。 那种地方岂是什么好地方?大牢里阴暗湿冷,臭气熏天,芳俏虽不是养尊处优的小姐,但到底也是得脸面的大丫头,没做过什么粗活,吃过什么苦。所以一进入大牢之中,她便忍不住用手捂了嘴,差点将隔夜的饭吐出来,也不知道是心疼楚天衡,还是害怕,眼泪成双成串的往下落,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间。 二人让狱卒领着往大牢的深处去了,那里便是地牢,是专门用来关押十恶不赦的重犯的。 那狱卒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他虽然一路领着二人往地牢里去,可步子却放得极慢,好像在逛园子似的,嘴里也不断的说着楚天衡的传闻,讲他如何指使人掳了那些落单的少年去,又如何将人圈禁,凌虐至死!又讲那楚家大宅如何被他们的青天大老爷黄大人攻破,里头又是如何的触目惊心,横尸遍地…… 芳俏越听脸越白,她有心维护楚天衡,可又不敢跟那长相有些凶狠的狱卒顶嘴,只能暗暗的在心里安慰自己,鬼话,他们都在说鬼话。 三人来到地牢门前,那狱卒贴身掏出一串钥匙来,先开了一道闸门,露出地下黑乎乎的洞口来,他取了油灯带着二人继续往下走,又接连开了两道门,才算来到楚天衡的牢门前。 其实这会儿楚天衡人已经死了,而且仵作已经来验过尸了,现在勘察结果也已经一一记录在案,但是楚天衡的尸体并没有动,为的就是演接下来这一出戏。 三人来到牢前,狱卒发现楚天衡死了,也顾不得身边这二人,夸张的夺门而出…… 雪晴不动声色的打量芳俏。 只见芳俏白着一张脸,额上全是汗,整个人如同风中飘叶一般的抖着,嘴里嗫嗫嚅嚅的说着什么,却因为声音太小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说到这儿,雪晴不由得叹了一声,才道:“属下见她那上样子,便知道死的人必是楚天衡无疑,属下猜想先前她听闻到楚天衡有龙阳之好时,便已经受了打击,如今亲眼看到楚天衡头骨碎裂,惨死牢中的模样,是连怕带悔,这才发了疯。属下当时见她有些神智不清,便想拉她出牢房,哪知她突然大叫一声,揪着头发往外跑,属下无法,只得在后面跟着追。” 秦黛心听出点意思来,又问:“何故你没追到她,弄了自己一身血?” ps: 上一章应该是父女离府的,呜~求票票。 第六十三章 雪晴杀人 雪晴不敢隐瞒,当下道:“属下杀了人。”一场恶战,她以一敌二,杀了两个汉子。 秦黛心端坐如钟,眉毛也没动一下,脸上神情如故,极为平静。 “杀了什么人?做得可干净?” 雪晴点了点头,随即又把细节在脑海中细细的回想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属下与他二人再郊外僻静处动的手,无人看见,事后属下把他们两个推到山崖底下去了,这一推只怕会粉身碎骨,就算不被野兽吃了,也留不下什么证据。”雪晴有几分不安,虽然她知道秦黛心亦是手段狠辣之人,只是这杀人到底是犯罪孽,不干净的事儿,她心里没底秦黛心会如何看她。 秦黛心能感觉到雪晴的忐忑,只是自己有什么资格厌恶她?当年的她,又是什么干净的人吗?那一双手,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味的让人做呕。 秦黛心的思绪飘得远了…… “是什么人,竟让你不惜痛下杀手?”雪晴办事虽然不像如意那般稳重,可她也是心里颇有章程的人,她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鲜少有失态的时候,大概她也是知道跟在自己身边该低调些,不到万不得以时,对人连重话都不说一句,今儿怎么就杀了人,还一杀就是两个? “回主子,芳俏爱惊发疯以后一路狂奔,属下怕她有个好歹,又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所以就一路跟着她往大牢外跑。哪知刚到大牢门口,属下就看见两个人似乎躲在柱子后面鬼鬼祟祟的往这边偷看,属下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为了不把芳俏跟丢,属下只能跟着芳俏,对别的事情也就没太上心,想着或许他们是听闻到芳俏的尖叫,偷偷摸摸来看热闹的。可谁想出了衙门后,他们还跟着自己。”雪晴停了一下。看秦黛心依旧没多大反应的样子,才又道:“属下跟着芳俏一路疯跑,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郊外去了。说起来也真是个乐子,这疯傻之人力气之大,速度之快的让人想像不到。属下几次抓到芳俏的衣角,都被她躲了过去,好几次我都拉住她了,竟又被她挣开。” 雪晴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当时的景象,“属下怕泄露身份。不敢施展功夫。只能跟她硬碰硬的。还真有些吃不消。就在属下跟着芳俏钻到林子里头的时候,芳俏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头上拿也一只银簪来,反复摸看着。嘴里还嘀咕着什么。”雪晴仔细的想了想,才又道:“她似乎说这簪子是楚天衡送给她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属下感觉到了两个陌生人的气息,他们二人从衙门就一路尾随我们而来,显然是有目的的,属下假装没有发现他们,想着以静制动,看看他们要如何。” “后来。芳俏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接着她便站起身来,高喊‘楚天衡喜欢男人’之类的话,边说边跑。属下有心跟上去,不想那一直没有动作的两个人突然动了。他二人从树后闪身出来,拦了属下的路。”雪晴皱着眉头,“属下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不去制住芳俏,反要拦着属下,后来才明白他们觉得芳俏是个疯子,从她嘴里问不出话来,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属下的头上。” 秦黛心朝雪晴看过来,问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身材样貌如何?” 雪晴只道:“两人都长得高高大大的,黑脸,五官平平,看着倒没啥特点。” “穿得什么衣服?” 雪晴仔细回忆了一番,又跟秦黛心描述一回。 秦黛心微微愣住,紧接着又问道:“他们可是一口外地口音?南边的?” 雪晴不知道秦黛心为何会猜得这么准,只得点了点头,又道:“他们起初也说官话,但后来打得急了,便不管不顾的说了几句带着口音的方言。属下猜想应该是情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 秦黛心心里有了数,又道:“他们二人与你说什么了?总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可问了什么?” 雪晴点了点头,“这二人口气不善,只问属下芳俏是何人,为何会去地牢之中,属下猜想他们或许跟楚天衡有些渊源,便不肯说,其中有一人道‘少跟他啰嗦,既是熟人,就做掉,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等了结了他,你我二人再寻那疯子去’。”雪晴想了想,把当时那人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学了一遍,又道:“他二人欲速战速决,想先杀了属下,再去杀芳俏,所以出的都是狠招,可惜他们太轻敌了,最后比被属下杀死。” 秦黛心想了想,又问:“你可曾想着留活口?” 雪晴点了点头,“这个属下自然懂,可他们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嘴倒是闭得紧,任凭属下如何问他们的目的,这二人就是才口不言。不过当时属下观其神色,猜想他们应该是楚天衡的故人,许是家奴,或是……哎呀,属下愚钝,猜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雪晴一脸懊恼的模样。 秦黛心点了点头,只道:“你今天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雪晴听了这话,连忙点头,又道:“主子,属下回来是时穿男装打扮的,虽然没惊动着什么人,但,属下心里实在没底,不会给您惹什么麻烦吧?” 秦黛心用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才道:“不一定,是福不是祸,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雪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才又道:“主子,芳俏怎么死了?” 秦黛心转头看着她,突然一笑,才道:“她本就该死,不是吗?” 雪晴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的道:“可是她已经疯了啊?已经疯傻的人,能有什么威胁?” 秦黛心便问她:“那两个人也知道她疯了,为何却不想放过她?” 雪晴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芳俏的存在对她们来说确实是个威胁,还是死人的嘴闭得紧,更能守住秘密。 “主子,芳俏是怎么死的?可是您动的手?” 秦黛心笑了笑,“与我无关,她是被人……误杀。”其实杀死芳俏的那支簪子并不是自己塞给芳俏的,那簪子自始至终都是握在她自己手里的,只不过原来那簪子的尖是握在芳俏的手心里,后来自己也只是把它调了方向,让利刃冲外罢了。 没想到芳俏竟真死在了这利刃之下! 虽然人并非是她亲手所杀,可说到底,这事儿也是跟她有关。 事事凑巧,如果不是李二几个凭空跳出来抢人,这杀人的事儿还真得她亲自动手,也嫁祸不到别人的头上去。所以说,事事皆有因果,不作就不会死,李二要不是想着掳了芳俏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何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一切都是命数。 秦黛心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番,才道:“你去看看如意忙完了没有,让她无事时来我这儿一趟。” 雪晴应了,连忙退下。 秦黛心一动不动的坐着,心里想得全是雪晴口中那两个说着南方话的人。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个老者的护卫。 身形,长相,衣着全中! 那么他们到底跟楚天衡是何关系呢? 秦黛心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 正想着,如意掀帘子进来了,她低头给秦黛心行了礼,方才道:“小姐,您叫我。” “啊!”秦黛心应了一声,“你办完事了?” 如意抿了抿嘴唇,强忍着要吐的冲动,只道:“是。”雪晴那身衣服上全是血,刚拿出来,便有一股子血腥味朝着她扑过来,那黏糊糊的血刺目的红,吓得她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有预感,这血不是鸡血,也不是猪血,而是人血。 杀人…… 不知道怎么的,这两个字突然蹦了出来,雪晴杀了人?小姐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害怕,人命关天啊!还有芳俏,好好的,怎么也死了。如意觉得芳俏的死不简单,至少 不会像小姐说得那般轻飘飘。 如意眼皮乱跳,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只是她不敢跟旁人说,也不敢问秦黛心,只能一个人暗自揣着这些猜测。 秦黛心也不跟她说别的,只道:“我饿了,你去让厨房给我备些吃的。最好有酒。” 如意一愣,小姐从不吃酒,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想了想,又道:“奴婢让她们准备点果子酒,甜甜的不醉人,小姐少吃一点。” 秦黛心欢快的笑了,开玩笑道:“还是你这丫头贴心,就这么把你交给了裴虎那臭小子,我还真是万般舍不得。他那个人又莽又笨,根本佩不上我的如意丫头。” 如意听了这话,脸瞬间充血,跟块红布似的。 “小姐,奴婢下去准备饭去了……”她慌忙的退了下去,身后传来一阵秦黛心的大笑声。 “小姐怎么这般打趣人。”如意暗暗嘀咕两句,边往大厨房走边想,今天小姐也太反常了吧!先是要吃酒,随后又说起了玩笑,还说刀裴虎是个又莽又笨的臭小子! 那口气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似的,仿佛已经看遍了世间生死,世态炎凉。 如意拧着眉,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不该忘记的事情一样呢? ps: 求票票呀,话说恕恕的推荐票票真的很惨……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不会轻功 饭菜很快就准备妥当。 一盘白斩鸡,黄酒老鸭汤,梅子笋丝,油闷多子虾,马蹄莲玉白豆腐,金玉满堂,外加一碟子煎得油汪汪的鱼肉饼,一碟子翠绿分明的白玉烧素,一碗白粥,一壶果子酒…… 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秦黛心笑着对如意道:“还挺丰富的,你坐下来陪我吃点?” 如意听了这话,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连忙摇头,仿佛这样还不够似的,又摆起了手,道:“这可不行,尊卑有别,奴婢不可能乱了规矩。” 秦黛心假装伤心的叹了一口气,“真是的,如今你越发与我生分了,当初在庄子上时,咱们还不是一起吃火锅,那时怎么就行了,如今怎么就不行?” 如意也说不出来自己的心境怎么变了,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坐下来。 秦黛心也不难为她,只道:“好好,你下去吧。” 如意松了一口气,忙下去了。 秦黛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想了想,又洒在地上。 芳俏啊芳俏,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只希望若有来世,你该头脑清楚些,莫再犯了如今的错。 秦黛心这才举筷吃起菜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天便黑了。 各房各院都挂起灯来。 如意让人落了院锁,抬眼朝上房看去。 小姐这顿饭可吃得真够久的。 她慢慢走到廊下,推开门进了中堂,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次鸦雀无声,仿佛没有人一般。 正想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如意被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她捂了嘴,又急急的喘了口气,这才回头,一见来人是雪晴。她这才安下心来,轻声道:“干什么,吓我一跳。”心都要从胸口飞出来了。 雪晴调皮的笑笑,也同样压着声音道:“我不是看如意姐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嘛。” 如意拧眉,“你这丫头,说得什么浑话,谁鬼鬼祟祟了?” 雪晴探着脚尖往屋里瞧了一眼,道:“里头黑漆漆的,也没点灯。姐姐看什么呢!” 如意只道:“小姐吃饭呢。” “吃饭?”雪晴道:“吃了半天了。还吃呢?” 如意也道:“可不是。小姐喜欢清静,又不愿意让丫头们侍候着吃饭,往日若是有事儿就喊一声,可今天都到这个时辰了。屋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正想呢,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雪晴直直的看着如意。 如意抿了抿嘴唇,才道:“往日你我二人要是站在这儿说话,只怕小姐早就听见了,还得唤咱们过去,如今呢……” 雪晴又道:“要不咱俩进去瞧瞧。” 如意正有此间,如果不是雪晴突然间来了,自己早就进去了。于是道:“好。” 二人摸黑进了黑,摸索着点了屋里的灯。 待屋里大亮了,二人才看清了屋中的一切。 秦黛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如意看了雪晴一眼,连忙往桌子边上靠了靠。 好大的酒味儿。 “怎么吃上酒了?”雪晴也颇感意外。 如意也道:“不知怎么的,破天荒要了一回。”她瞧了瞧一桌子的残羹剩饭。有些头痛,“怎么办,要不找两个婆子来把小姐扶进去?” 雪晴摇了摇头,“别费这个事儿了,我力气大,我扶小姐进去,如意姐你去找人把这儿收拾一下,再让人送些温水进来,嗯,煮些醒酒茶也使得。今儿我就留下值夜好了,你告诉春丽别让她过来,免得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担不住小姐半夜折腾。” 如意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一个法子,毕竟秦黛心酒品如何大伙都没有见识过,今儿她喝醉了,万一半夜有个状况,春丽还兴许真就应付不来。 “好,就这么办吧!”如意帮着雪晴搀起秦黛心,想帮着她把人扶进内室。 “如意姐,我一个人能行,你还是快去找人打些水来吧,咱们把小姐这沾了酒气的衣裳换了,再给她擦擦脸。” 如意犹豫了一下,才道:“好,你可把小姐扶好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雪晴瞧着如意脚步渐远,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内,才对一直趴在自己肩上的秦黛心小声道:“主子,人都走远了,您起来吧!” 本该在熟睡中的秦黛心把眼睛掀开一个缝,随后才道:“你怎么知道的?” 雪晴强忍着没翻白眼,道:“您也就是骗骗如意姐,桌子上那果子酒也叫酒?再说您不是说晚上让我跟您出去吗?肯定有大事儿,您才不能耽误大事儿呢!” 秦黛心朝她竖了竖大拇指,飞快的起身道:“快进点来,一会儿如意该回来了。” 主仆二人进了内室,秦黛心倒在床 。上装睡。 不过三两句话的工夫,屋外便传来脚步声,如意带着人收拾碗筷了。 只听屋外杯碟轻碰,不细听,根本听不到什么动静,如意事先已经敲打过婆子们,让她们手脚轻些,还有就是关于秦黛心吃了酒的事情,也让她们闭紧嘴巴,莫要出去胡说。 婆子们哪敢做这等不开眼的事情,她们都见识过秦黛心的厉害,也都知晓她的手段,对她又敬又怕,恨不能供奉起来侍候着,哪里敢怠慢她?即便如意不吩咐,她们也决不敢马虎大意,胡乱说去,更何况如意还万般的叮嘱了一番。 如意见婆子们敛声屏气,一个个手脚放轻,动作利落,不由得放下了心,又对一旁端着铜盆的小丫头低声道:“你随我进来了,步子放轻。” 那丫头轻声道:“是。” 二人缓缓的来到内室。 如意见秦黛心躺在床 。上,便用眼神无声的向雪晴询问着。 雪晴拉她到一旁,只道:“姐姐领着人下去吧,这里有我呢!” 如意点了点头,让小丫头把铜盆轻轻的搁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对雪晴道了一声“辛苦”,这才带着人出去了。 雪晴连忙送二人出去。见外头婆子已经收拾停当,正拎着大食盒等如意示下呢! “都出去吧!”几个人连忙低头敛声往外走。 雪晴把人送了出去,连忙关上门,落了栓,又吹了外室的灯,这才紧着往内室走。 秦黛心老老实实的躺在床, 上没动。 “主子,人都走了。”雪晴笑吟吟的给秦黛心拧了汗巾,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你倒是心急。”秦黛心简单给自己擦拭了一遍,道:“再等等。子时吧!” 雪晴点头。 “你也先睡一会儿。一会儿换了衣服再出去。”秦黛心扔出两套夜行衣来。只道:“你晚上吃饱了没有?” 雪晴眼睛一亮,听小姐这意思,莫非有架打?不然怎么问自己吃饱没有呢? “饱了饱了,饱的不能再饱了!属下吃了足足两大屉包子。”其实这话有点夸张。秦府厨房里做出来的包子皮薄,馅大,褶儿多,但是个头却小,用荷叶托着装在不大的笼屉里,看着漂亮,却是不禁吃的,所谓的两大屉包子统共也就十个左右。 秦黛心点了点头,示意雪晴吹灯。主仆二人和衣而睡。静静的等着子时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的溜走。 一慢三快的梆子声远远的传过来,此时已经是四更天,正是子时。 秦黛心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飞快的给自己换衣裳,外间守夜的雪晴几乎同一时间起身。同样换上了夜行衣。 秦黛心换好衣裳,把头发梳成一个马尾,随后三扭两拧的卷成个卷,用一块寻常的方巾包住,再用线绳紧紧的缠绕几圈,打结。固定好了头发,秦黛心便摊开面巾,裹住自己的容貌,顺手开了床头的柜子,取出了峨眉刺带上身上,然后才来到外室。 雪晴也已经准备好了,她一身黑衣,只留两只眼睛露在外头,手里拎着两只短刀。 雪晴本不擅使刀,可秦黛心说短刀小巧轻便,又很好携带,她这才动了学刀的心思,让人给自己打了一副小巧称手的短刀随身带着,虽然研习时日尚短,但进步神速,已经舞得颇有模样了。 主仆二人为了避开在廊下守夜的婆子,便翻窗而出。 二道黑影动作迅速,很快与夜色融入成一体。主仆二人熟悉秦府地势,又熟知秦府护卫巡夜的时间和方式,因此没费什么工夫就翻墙离开了秦府。 宵禁过后,街上一片冷清,商铺门窗紧闭,只有那烟花柳巷之地,还有欢歌笑语之声隐隐传来! 秦黛心带着雪晴挑避静的胡同巷子走,以免和巡街的士兵碰见,再者也得避着点打更的。 两道黑影在胡同里飞快的穿梭着,很快就来到知府衙门的后院。 雪晴看了看四周围的环境,认出了这里是知府衙门,她伸出手来指了指,意思是“咱们进去”吗? 秦黛心点了点头,顺手拿下腰间别着的峨眉刺,仔细观察了一下高高的石砖墙,然后飞快的将峨眉刺钉在墙面的缝隙处,借力窜上了墙头。她在墙头上稳稳的站好,却没见身边有人,回头一看,雪晴还在底下直直的抬头看她。 秦黛心示意她上来,那丫头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抬腿就窜上了墙。 二人仔细瞧了瞧,见院中没有异样,这才双双跳进院中。 秦黛心稳稳的落了地,起身要走,却被雪晴拉住了胳膊。 她扭头朝雪晴看去,那丫头眼睛闪啊闪,闪啊闪,好一会儿才道:“主子,您,您该不是不会轻功吧?” ps: 恕恕求票票,大家把推荐票,小粉红都砸过来吧!哈哈哈哈 第六百一十五章 深夜查尸 秦黛心暗暗咬牙,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还真就不会轻功。 你说她一个现代人,学得都是散打,搏击,擒拿啥的,最多整点心理修练,学学气功,养养自己的精气神!轻功那玩意,咱从来没有接触过啊,不是咱不想学,可在那年头,轻功是文学作品杜撰出来的,你看电影电视里那些大侠飞来飞去的好看,潇洒,可那都是钢丝的功劳啊! 秦黛心按下心里的思忖,只悄声道:“回去再说,先办正事儿。” 雪晴暗想也是,看看主子这身儿,看瞧瞧自己,两人从头到脚一身的黑,脸上还罩块黑布,半夜三更的闯到知府衙门停尸的地方来了,这要是被人发现了,一个字都不用说,明摆着就是两个毛贼不怀好意,意有所图,不是偷就是盗…… 等等,停尸的地方? 雪晴抬头四处看了看,没错,是这里。 知府衙门占地不少,历经几代不断的翻修,修葺和重建,原本不太起眼的知府衙门如今气势恢宏,布局严谨,其中厅堂廊合上百间,庭院数进,中轴上设壁照,大门,仪门,寅公门,二堂,三堂,内宅门等…… 雪晴也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对这个知府衙门暗暗上了心,无意中打探了一些消息,就好比现在二人所处的这个偏院,这是知府衙门的停尸的地方。这个院子不大,而且特别偏,平日倒是也没有多少尸体可放,一般来说,如果有罪犯意外死了,都是要直接被拉去义庄的,但相反如果有命案发生,又或是在哪里挖到了被埋藏的尸首,那么衙役就会把他们运来这里,请仵作看过。再下定论。像楚天衡这样自缢而死,又身份特殊,牵扯过多的人,他的尸首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的送到义庄去。 案子已经结了,衙门也按照程序通知了楚家人,只等着楚家来领尸了。 只是,大半夜的来这儿干什么? 雪晴还愣着,秦黛心已经开始往屋里钻了。 “愣着干什么,咱们来不就是想看看楚天衡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的吗?你赶紧过来帮忙把门打开” 雪晴苦笑一声,我的主子呀。之前您也没说是来看死人啊! 这停尸的屋子有四间。都上了锁。门口黑漆漆的,好像有阴风吹过。 雪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想她不怕杀人,可摆弄死人。新鲜热乎刚咽气的倒还行,可死了老长时间的,她还真没摆弄过。 虽然雪晴心里有抵触,可到底还是跟着秦黛心忙活了起来,主仆二人把四间房门都开了锁,秦黛心让雪晴帮忙拿着火折子,她自己则是一具一具的看过去,衙门里盖尸体的白布上都绑着一个小牌子,上头写着死者生前的名字。二人费了半天劲。终是在最后一间房里找到了楚天衡的尸体。 秦黛心看了看手里的小牌子,只见上头写着“楚天衡”三个字!这屋里只摆了他这么一具尸体,秦黛心不厚道的笑笑,心想待遇还挺高,住上单间了。 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掀开了白布。 雪晴在她身后屏气看着。 一具男尸显露了出来。死者仰躺着,头部额丘处有破损,对方指力很强,击碎头骨的同时也留下了指印,可以清楚的看到死者头上留下的手指戳穿头骨的痕迹,大概是死者为大吧,已经有人对此处致命伤做了简单的处理,可骨头碎裂哪里是轻易补得好的,秦黛心依旧能透过破碎的头骨看到脑中的脑组织。 楚天衡会鹰爪功吗? 死者口鼻处有血迹,耳朵两处也有。 秦黛心半蹲下看了看,见尸体已经有了尸斑,看部位,颜色判断,这尸体应该死了有近二十个时辰了,尸斑呈扩散趋势…… 雪晴不明白秦黛心在看什么,她见自家主子蹲下,便也蹲下,以方便照明。 秦黛心伸手触碰死者皮肤,皮肤还有弹性,而且死者身体四肢完整,内脏无破裂出血,移位等情况,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也就是说,楚天衡的致命伤在头上,而且那也是他身体上惟一的伤。 真是他吗? 秦黛心曾远远的看过楚天衡一眼,觉得眼前这具尸体还挺像的,毕竟人死了的状态和活着的态度不一样,况且楚天衡被抓后一直在牢里,不少狱卒,衙役都见过他,就算有人想移花接木,那也是不可能的。方才自己仔细看过了,眼前这人确实就是这个长相,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想必仵作藏验尸时也已经查看的清清楚楚了…… 秦黛心站起身来,目光盯着尸体看…… 雪晴毛毛的,不明白主子到底在看什么。 她不敢开口问,只能等着。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尸体的头部,那处额丘的伤口处。 奇怪,如果楚天衡真是震碎了自己的头骨而死,按照人的习惯,应该是拍在百汇穴处才合理,可为什么是额丘处呢? 额丘处…… 额丘处塌陷造成了死者眉骨破碎,一个人的容貌也会因此而略微改变…… 难道说死者不是楚天衡,而是一个和楚天衡长得很像的人?为了怕别人认出他不是楚天衡,所以便击碎他的额骨,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大部分完好完整,而这部分刚好又是二人最相像的部位,反倒是损坏的部位,刚好是两个人生得相异的地方? 可能吗? 秦黛心猛然清明过来,来到尸体旁边,拿起死者的手看。 十指修长,指甲修整的非常干净,整齐,手指度十分平滑,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可楚天衡是习武之人,难道他都不握弓使剑的吗?没有练武之人的手会像死者的手这样光滑,即使是自己的手,尚手硬茧。 秦黛心又仔细的看了看他双手的指甲,心里顿时有了数。 如果此人真是楚天衡,那么他一定死于他杀,击碎头骨自缢而死的人,手指甲怎么可能这么干净,指甲缝里怎么会不残留液体? 秦黛心暗笑。楚家,好手段。 秦黛心起身,把白布盖好,吩咐雪晴道:“看来咱们得惊动一下知府大人了。” 啊?什么意思啊? 雪晴愣住。 当十几只火把把小小的停尸院照得亮如白昼时,当十几个弓箭手拿着弓箭对准她们时,当几十个衙役把她们团团围住时,雪晴终于明白了秦黛心的意思。 主子,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咱能不这么惊天动地的吗?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实在不行去内宅见见黄知府也行啊!你老人家倒好,扯开嗓子喊来贼了…… 雪晴哀怨的瞧了一眼秦黛心,暗想。主子你知道不。在他们的眼中。咱俩就是贼啊! “来者何人,夜闯衙门重地,这可是重罪。”一个小头头模样的人,指着秦黛心问道。 秦黛心一把拉下面巾。对着蓄势待发的众人道:“各位不要误会,我与知府大人相识,今夜暗中前来,只为查案。不然,我也不会大喊来贼了,把你们引来不是。” 那人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只是…… “你这身打扮,我实在难以想像你是什么好人。况且你若真是助大人查案的,何故不白天来?” “我自然有我的苦衷,不过我的话是真是假,你们很快就知道了,不如派个人去请知府大人吧。顺便把仵作大人也请来,就说楚天衡一案有新线索,他们一定会来的。” 那人听了这话,想了想,料定这二人被重重包围之下也逃不脱,当下便叫了一个衙役过来,让他去请知府大人和仵作过来。 那人走后,双方一直对峙着。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知府大人匆匆忙忙的赶来了。边走边道:“怎么回事,衙门里竟进来小贼了?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有一个人连忙道:“大人息怒,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听声音,语气,这人应该是师爷,幕僚一类的人物。 黄有道匆匆起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文人模样打扮的人,大伙都自动给他闪出一条路来。 那个小头头一样的人物冲他抱拳行礼,“大人。” “怎么回事?”黄有道大概是在被窝里被人叫起来的,口气十分不好。 那人忙指了指秦黛心,道:“他说……”没等他说完,黄有道便发现了秦黛心。 虽然此时秦黛心一身黑衣打扮,可她脸上并未做任何装饰,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被火把这么一照,就更加清晰了。 我的个老天爷啊,我看着谁了? 黄有道揉了揉眼睛,暗想没错啊,是她,和睿亲王不清不楚,暧昧至极的那个女人。 这人,得罪不起啊! “您,您怎么这身打扮?”方才还一身正气,威严十足的黄大人,此时的形象瞬间雷翻了院中众人,一干衙役,弓箭手个个面面相觑,不明白大人怎么突然变成狗腿子了? 秦黛心一挥手,口气不悦的道:“仵作人呢?怎么还没到?不是说了案子有新进展吗?他这是什么意思?” “您息怒,这仵作不在衙门值夜,他家离这儿又不近,难免耽误些时间,已经派人去找了,马上就到,马上就到。”黄有道暗暗出了一身冷汗,想当初楚宅初破时,他也没想到那个与睿亲王关系颇深的人会是个女的,那时秦黛心做男装打扮,黄有道愣是没认出来她便是当初揭发秦府三十年恩恩怨怨牵扯的那个人。后来还是秦黛心为了行事方便,自己主动暴露了身份。 黄有道这才明白秦黛心绝非一般闺中女子。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大人,下官来迟,恕罪,恕罪。” 第六百一十六章 私下里说 一个留着山羊胡,年纪约在四十上下的男人背着一个大箱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在黄有道面前站定,连忙拱手施礼。 秦黛心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这人中等身材,头戴葛巾,身穿铁灰色细布长衫,脚下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上头用浆布做得鞋面,素面无纹,也没绣什么图案,倒显得格外朴实。这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长得倒还不错,就是嘴有点大,一说话就露出两排大牙来,让人有上去数一数他牙齿的冲动。 “大人,下官来迟,恕罪恕罪。”那人连连拱手,向黄有道赔着礼。 黄有道极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人来了就好。”他转头看看四周的人,怒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衙役门这才醒悟过来,纷纷放下手里的弓箭,明晃晃的大刀入鞘,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缓和不少。 那人看了看四周,小声的问黄有道:“大人,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深夜召属下过来,可是有紧急公务?” 黄有道没答理他,只是冲着身后那两个文人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 江同心领神会,连忙把那个小头目样的人拉到一旁,轻声道:“何头儿,大人有要事要办,此处不宜留太多人,劳烦你挑两个武功高强,嘴巴牢靠的在此侯着,其余的人还是各司其职去吧!” 江同这话说得算是客气了。 被称为何头的人点了点头,挑了两个人留下,又留下两支火把用以照明,便让剩下的人全部退了下去。他自己则是在一旁抱胸看着,十分愿意留下来的样子。 江同也没多说什么,这何家盛脾气挺大,人不坏,身手不错,也不是个爱乱说话的人,留便留了。 黄有道见一切安排好了。才对秦黛心道:“您看,有什么话您就说吧,在场的都是下官的心腹,一定不会走露半点风声的。” 大伙听了这个,都面面相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大人会对这个半夜闯进来的姑娘这么的尊敬。难道说这人是京里来的人物? 一时间众人心里纷纷猜测起来。 秦黛心也不客气,直接让几个人进了停放楚天衡的这间房,她一把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道:“这人不是楚天衡。” 啊? 这女的不是疯了吧?胡说八道什么。 最先不淡定的人,便是那名仵作了。 他朝着秦黛心拱了拱手,道:“姑娘何出此言?楚天衡在牢中被拘数日。别说下官认识他。就连拘他的衙役。看守他的狱卒皆都把他认识到骨子里,你怎么会说这人不是楚天衡呢!”这名仵作姓邵名刚华,是台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仵作验尸官了,此人颇有傲气。除了黄知府以外,他对任何人都是牛气哄哄的模样,如果不是先前黄有道对秦黛心的态度极为恭敬,可能这会儿他就破口大骂,而非心平气和询问了。 秦黛心也笑,“这位就是仵作吧?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认定他就是楚天衡呢?” 那人眼睛一瞪,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又道:“姑娘又凭什么认定他不是。” 秦黛心也不与他争辩,只道:“麻烦黄大人让人取了记录来。我要看看关于这人的验尸记录。”她只说这人的验尸记录,却不说楚天衡的,语气执拗,丝毫不肯退让。 “不用了。”还没等黄有道吩咐下去,那个仵作当下便道:“这楚天衡的尸体是老夫验的。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是老夫所书,姑娘有何疑问大可问我,也免得了那一去一回取记录的时间。”这话说得极为自负,可是他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不像是在那胡说八道,想必是两把刷子。 “也好。”秦黛心指着那尸体道:“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有二十个时辰左右了,他全身上下的尸斑已呈现扩散趋势,尸斑主要集中在死的颈部,后腰,腿窝处,说明死者死时,应该是仰躺在地上的。他的致命伤在头部,也就是这一块。”秦黛心用手指了指那人额丘上的血洞,才又道:“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下并没有别的伤痕,也无勒捆的痕迹,加上他头部的伤口又的确是反手而为,决非他人迎面所制,所以应该认定他为自缢,是也不是?” 那仵作越听越心惊,这女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楚天衡的死因,死亡时辰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说她也是同道中人?可既然是这么清楚这具尸体死亡的原因,她又怎么会质疑这死尸不是楚天衡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秦黛心道:“很简单,你身为仵作,应该知道,习武之人一般若是想震碎自己的天灵盖,只需稍用内力,轻轻在百会穴上一拍即可,怎么会用鹰爪这样的功夫,自毁其面目呢?”古人忌讳死无全尸,哪怕是头发也不轻易剪,又怎么会让自己死时头骨碎裂,惨状异常呢? 那人也愣住了,是啊,这不合情理啊!他皱着眉,道:“或许是一时紧张,毕竟自缢嘛,失手也很正常,楚天衡做下了那等恶事,只想着以死谢罪,只怕冲动之下做了这事,难免……” 秦黛心笑笑,他这到底是在为楚天衡说话,还是在为自己说话? “那也有可能。”秦黛心走到尸体旁边,拉着死者的后手道:“从死者头上的伤口上判断,死者应该是右手施力,抓碎了自己的额骨。” 那仵作也点点头,十分头意秦黛心的说法。 “可你看他的手指。” 仵作疑惑,手指怎么了?自己可是仔细检查过的,并没有看出他的手指有什么问题啊! “死者是习武之人,常年练武,一身的蛮力,虽然死者家世显赫,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啊,手上怎么会没有茧呢?不瞒众位,我也小有身手,一双手虽然不沾阳春水,可却免不了要握些兵刃,手指上也有老茧数枚。”她摊平自己的手掌给众人看,又问那个小头目模样的人道:“这位捕头,您说呢?” 何家盛点了点头,“习武之人,整日操刀弄剑的,手上哪里会没有茧。” 那仵作恍然大悟,上前仔细的翻看了死者的两只手,果然没有见到一丁点的茧。 “或许,或许也有例外呢!”他还不死心,试着反驳秦黛心的话。 秦黛心敛了笑容,才道:“楚天衡一身的功夫,不说别的,就说这鹰爪功吧,初练时,时时用手掌做爪装去抓瓶子,石球一类的东西,以练习指力,可你再看看他这手指,有铁爪的样子吗?”人死了已经有二十多个时辰了,尸身有些微微发涨,死者的手指也有些肿,不过即便这样,那手指看上去也十分修长,整齐,跟女子的手指一样,哪里有半分铁爪的样子。 那人一愣,又听秦黛心道:“你再看看他的右手,按道理,如果真是他自己抓碎了自己的头骨,那么死者的手指甲缝里应该会残留一些血迹,甚至有些脑浆吧?可为什么他的手会这么干净,难不成你们谁动过他的尸体,悄悄的把这痕迹擦去了?” “这不可能!”那仵作道:“衙门有衙门的规矩,人不管死在哪儿了,只要一经发现,案发现场都要围起来,衙门里的人都是懂规矩的,谁会动尸首?” 秦黛心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道:“既是如此,这尸体身上的痕迹想必也不会被人抹去,还抹去的那么干净。”秦黛心让几人上前查看死者的指甲,果然看到指甲缝里干干净净的。 “别说是抓碎头骨而死,就是他在牢中关了那么些时日,手上,指甲中也该是些污迹了吧?”秦黛心笑了笑,又问黄有道:“知府大人,您说呢?” 黄有道的两条眉毛紧紧的拢在一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十分不好看,听秦黛心这么一问,心里就是一凛,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那仵作对秦黛心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不住的拧着眉头,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致命的疏忽!自己怎么就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呢?或许是因为楚天衡的身世,自己认定了他养尊处优,手应该是光滑无污的,而疏忽了这一点? 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错。 那人朝着秦黛心深深施礼,“是在下狂妄了,姑娘好本事,某,心服口服。”然后他又对着黄知府道:“大人,是下官失察,失职,还请大人治罪。”他这么说,就是等同于认同了秦黛心的说法,承认了这尸体不是楚天衡。 只是,这人不是楚天衡又是谁?他又是怎么被偷龙转凤的送了进来,成了楚天衡的替死鬼的呢? 几个人都看向了何家盛! 他是知府衙门里赫赫有名的捕头,武功高,头脑精明,对于破案很有一手,可以称得上是知府的左膀右臂,整个知府大牢里的守卫分配和调度都是何家盛一手安排的,此时地牢里逃了重犯,众人自然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何家盛目光炯炯的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啊?这事儿……”他犹豫了一下,道:“大人,还是私下说吧!” ps: 恕恕求票票,我的推荐票,小粉红在哪里? 第六百一十七章 谁来探监 黄有道听了这话,当下点了点头,对秦黛心道:“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您看,咱们府衙后堂一叙可好?” 秦黛心眼中精光一闪,微笑着道:“正好,我摆弄了半天尸体,手都脏死了,知府大人让人打些洗手水给我,顺便给我煮壶好茶。” 旁人听了一愣,只有黄有道似小鸡啄米似的道:“好好,正该如此。” “行了,都别愣着了,钱仵作,这事儿也怪不得你,嗯,你先回家去,事情如何咱们日后再做计较。何捕头跟我去后堂,其他人哪儿来回哪儿去!”黄有道不耐烦挥挥手,身上半点官威也无,全然像一个不耐烦应付应酬的居家老头。 怎么会这样? 大伙都觉得知府大人今天晚上实在反常,下午的时候因为街上出了命案,大人还暴躁的摔了一方砚台,只说当街死人,到底是他管治不力,还是手底下人混水摸鱼拿着晌不做事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怎么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却反倒一脸的平静呢? 怪哉,怪哉。 当然这话众人也只敢想想而已,决计是不敢说出来的。大家按照黄有道的说法各自散去,只有何家盛和那两个随着黄有道而来的文人,连同黄有道,秦黛心,雪晴三人一起去了知府衙门的后堂。 黄有道让人给秦黛心打了洗脸的温水,又殷勤的命人备茶水,点心。 秦黛心一点也不客气,只道:“我先去净净手,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秦黛心叫上雪晴,主仆两人去了后边洗濑。 等人走远了,黄有道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在厅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动作之大,差点要把地上的青砖踩碎一般。 黄有道的额上冒了汗。 是哪个王八羔子说他平静的?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平静,他心里已经掀起一阵的惊涛骇浪了! 牢里死的那个人不是楚天衡。也就是说真的楚天衡跑了! 他这是让人设计了啊! “江同。蒋略,你们说,这事儿怎么办?” 两人被点到名字的人相互对看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和无策。 一旁的何家盛暗 爽,心想当初老子就说你们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千劝万劝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你们一个个都爱装大尾巴狼,说他没见过世面,说他胆子小,说什么地牢固若金汤。说什么楚家人不敢耍心眼子。结果怎么样?这会儿急得团团转了。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何家盛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瞧,心想自己顶多算一个知情人,还是被胁迫的。不算什么重罪,天塌下来也有别人顶着呢!他可不慌。 江同想了想,连忙道:“大人,恕下官多嘴,问一句不该问的。” 黄有道听了这话,眼中便闪过一道喜色,江同别的能耐没有,鬼主意是一堆一堆的,转眼便是一个。他这么问。莫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有什么话快问。” 江同道:“大人,今天晚上来的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啊!下官看大人您对她们好像颇为忌惮的样子……” “唉,这二人得罪不起,此事由她揭发出来。才更是难办。”黄有道虽然没有公开秦黛心的身份,但话也说得十分明白了,想过秦黛心这一关,不容易。 “大人,到了这个时候,拖着还不如实话实说,属下看那位姑娘可不是凡人,一个姑娘家,竟身怀武艺,对验尸也颇为精通,再加上她的身份……”江同道:“大人您看,要不属下等人告退,您把事情从头到尾跟她说一遍,或许,她能有什么主意也说不定。” 黄有道皱着眉头听了,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作孽不可活啊! 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蒋略思忖一番,才道:“事情固然有些棘手,但依属下之见,最要紧的还是应该把人缉拿归案,方为上策,不管怎么样,人如果在咱们手里,话语权便是咱们的,事情到底如何,还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黄有道愣住,心里暗暗盘算着这方法行不行得通,那人可并不好糊弄,蒋略没跟她打过交道,可能不知道,但自己跟她打交道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哪次不是被她的手笔惊得一身的冷汗?像秦家老夫人那事儿,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还不是被小丫头三两下就翻了出来?人家年纪小,可心眼儿多啊!靠山还硬,真要是这样的话…… 不行,不行。 “人是一定要抓回来的,蒋略说得对,只要人在咱们手里,怎么的都好说。”黄有道冲着在一旁装死的何家盛道:“何捕头,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带着人把台州给我翻个天翻地覆,也务必要把楚天衡捉回来。” 何家盛道:“只怕人都跑出台州了。” 这话说得是不客气,可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黄有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道:“先找着,若是有了线索证明人确实跑远了,咱们再发公文,跟其他地界的同行交涉,让他们帮一把,总得把人捉到再说。” “大人,案子都结了,您这么做,只怕名不正,言不顺吧?到时候人家要是问起来,咱们怎么说呀?楚天衡已经死了,他罪不及家人,楚家是没罪的,咱们不能兴师动众的问到楚家头上去,又不好明说楚天衡没死,这,拘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江同看了一眼蒋略,道:“我还是觉得,这事儿应该先理清,再有所动作。” “非也!江老弟,你我同在大人手下为官,今天我要驳一驳你这话!如果楚天衡被咱们找回来了,死罪是一定逃不脱的。不说他先前便是死罪,而今逃狱,那便是罪无可赦!咱们杀了他,便是为民除害,此事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算走漏了什么风声,这功过相抵,咱们也不用担心。” 江同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蒋兄,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上边真要是知道此事的话,怎么做完全是凭心情的,不追究也就罢了,真要是追究下来,这失职的罪名可是赖不掉的。” 黄有道顿时觉得天要亡他。 “都别吵了。”文人当真酸腐,这么半天了也没吵出什么结果来,害得他头都痛了。 黄有道忘了,他也是文人啊! 就在这时,秦黛心洗完了手回来了。 黄有道连忙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把秦黛心迎到主位上去坐。 秦黛心挥了挥手,随便挑了张圈椅坐下,方才道:“你是主,我是客,怎么好喧宾夺主呢?” 雪晴暗暗笑笑,稳稳的站在秦黛心的身后。 主仆二人一身黑衣打扮,只是去了脸上的面巾,看着颇为怪异。 除了黄有道,何家盛以外,江同和蒋略对秦黛心的态度可谓十分不友善。 二人也知道她是得罪不得的贵客,怎奈不知道秦黛心的身份,见她年纪不大,还总是用不客气的眼神打量众人,心里不喜,因此多少带出了一些怨气在脸上。 秦黛心也不介意,自顾拿起黄有道备下的香茶品着,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生香,真是好东西啊! “黄知府,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怎么愁眉不展的?说来听听,或许小爷能为你分忧也不一定。” 话音刚落,江同和蒋略脸上便有怒色浮现。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以小爷自称,这…… 黄有道倒是不以为然,听了秦黛心的话,他反倒有点豁然开朗了。 先不管这位出身怎么样,反正看那气度,根本不像是商人之女,不仅这样,你别看人家年纪小,可心中谋算颇多,多的让人以为她是个修炼千年的狐狸!铁家门户高不高,铁义侯能耐不能耐?还不是让人家三下五除二的就给算计了?人家靠山硬,脑子活泛,而且半夜三更的特别跑来跟自己说楚天衡的事儿…… 黄有道眼睛一亮,当下道:“何捕头,你先下去,事情到底怎么办,咱们容后再议。” 何家盛正不耐烦呢,听了这话,当下便一抱拳,立刻转身走了。这样一来,屋里除了秦黛心和雪晴以外,便只剩下黄有道和两个幕僚了。 “姑娘救我。”黄有道掀了袍子,朝着秦黛心便跪了下去。她的身份不能言明,自己也不能叫她什么小姐之类的称呼,权衡之下,黄有道只好叫了一声姑娘。想必像她那样的人,也不会计较这些东西吧! 黄有道这一跪不要紧,可把江同和蒋略二人吓了一跳。 “大人……” “大人……” 二人齐齐出声,欲上前搀扶! 那女子何得何能,竟当得起四品大员这一跪,而且,还一副受之泰然的样子。 二人脸色不虞。 秦黛心面色不变,只道:“黄知府快快请起,这事儿,我本就是要管一管的。” 黄有道听闻此话,大喜,当下又拜了下去,只道:“姑娘只要愿意救我,下官日后必定竭尽全力为姑娘效命,鞍前马后的侍候姑娘,绝无二话。” 雪晴听了这话没忍住,不由得笑出声来。 秦黛心也笑,“黄大人严重了,快快请起。” 黄有道听她这话不似客气,当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秦黛心道:“你说说吧,谁来探过楚天衡的监?” 第六百一十八章 谁来探监 下 黄有道一惊,心想你怎么知道。 不光是他,此时江同和蒋略二人看向秦黛心的目光也与之前不同起来,他们都没有想过,这女子一言便道破了天机。 “你忘了我让人知通过你什么?明知道南边来人了,还那么粗心大意。”秦黛心放下手中的茶杯,只道:“他们不敢明着劫狱,自然得想虽的法子迂回救人。楚天衡是楚家独子,难不成楚家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若不是事情闹得太大,只怕楚家散尽万贯家财也要救他,可事情闹得大了,便只有另想法子了。” 秦黛心想着,便道:“楚家人也算聪明,想了桃带他僵这么一招儿……” 众人心想,是啊,地牢固若金汤,那栓人的铁链子有成人手腕子那般粗细,如果不是有人吃里扒外的做了下作事,那便是外头的人自己想了办法来救人。 劫狱的动静不小,谁也不敢轻易尝试,楚家虽然是富贵之家,可是想必也不敢轻易以身试法。那死者有七八分像楚天衡,想必应该是楚家的亲戚吧?不然怎么能轻易的骗过衙门众人的眼睛呢? 只是他们是什么时候把这人送进来的?又是如何把那手臂粗细的铁链打开的呢? 秦黛心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道:“坐下说。” 黄有道战战兢兢的坐下。 秦黛心又道:“都这个时候了,也别藏着了,说说,怎么回事。” 黄有道只觉得浑身是汗,“下官一时糊涂,做了蠢事。” “说重点。” “是是是,事情是这样子的……” 原来楚天衡下狱没多久,便有人递了贴子要见黄有道,那一段时期递贴子的人不少,黄有道掂量着避祸。便谁也没见,总以公务繁忙,事儿多脱不开身为借口,拒绝了好多人的宴请。 可唯独这次,贴子一递上来,他犹豫了。 对方来头太大,若不是见,只怕不好。 秦黛心听到这里,便问道:“递贴子的人是谁?” 黄有道吞吞吐吐的不肯说。 他那个样子分明是再告诉秦黛心,递贴子的人他得罪不起。 会是谁呢?应该是官场上的人吧? “黄知府。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可得分分清楚。按说呢。那人来头应该比你大,你怕得罪他,想瞒着不说也在情理之中。可你想过没有,这私助重犯越狱一事儿。可大可小,如果他真是位高权重之人,既做了这番打算,定有脱身的良计,到时候这罪名只怕还要黄大人你自己担着了。自古下属替上司背黑锅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哪朝哪代还不死几个没用的?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只怕这官运也到头了。”秦黛心的口气冷冷的,一番话说得冻骨刺肉,把黄有道伪装的那点面子撕了个干干净净。 黄有道不敢吱声。一是碍着秦黛心背后的靠山,二是人家说的确实都对。 可是有人不干了。 蒋略脸红脖子粗的跳了出来,用手指着秦黛心道:“哪里来的无知村妇,竟敢口出妄言,你面前坐着的是朝廷四品大员。台州的父母官,你日女子,又尚未出嫁,身无功名,诰命在身,见了知府大人不但不跪,而且百般羞辱,这,这是何道理?” 雪晴听不下去了,手按着腰间的刀便要上前,这老匹夫,活得不耐烦了,自己当场结果了他,算是给主子出气了。 一个小小幕僚,竟敢对未来的睿亲王王妃不敬,这胆子也太大了。 就在雪晴要上前的时候,秦黛心伸手拦了她。 秦黛心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这人,年纪四十初头,比黄有道看起来只大不小,不是知道是心思太重,还是遗传做的祟,此人两鬓斑白,头发胡子白了一大把,如果不仔细看他的眉眼,五官,光凭这个,恐怕就得认为他至少得有六十岁了。这人气性不小,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又不是再说他,他便一副脸红脖子粗,想找人拼命的架式,好像自己亲自动手挖了他祖坟一样! 这老学究,真本事没有多少,迂腐,酸气十足,偏还是个瞧不起女人的! 秦黛心暗想,杀了他那是便宜他了。 “黄知府,他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吓了我一跳。”秦黛心笑着说出这话,然后又端起了茶杯,吃起茶来! 蒋略气得差点吐血,她,她说了什么?她说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不是东西,不对,是东西,嗯?好像也不对! 蒋略绕在“东西”二字里出不来,看着秦黛心的目光便凶狠了起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这人脸上全是汗,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秦黛心丝毫不理会他要吃人的目光,难为他一个文人想要装出凶猛的模样出来,只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这蒋略在秦黛心眼里,只怕弱得跟一只蚂蚁似的,毫无攻击能力。 黄有道脸上表情讪讪的,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蒋略,才道:“姑娘息怒,这人是我的一位幕僚,多年来一直跟在我左右,颇有才气,今儿是他失礼了,姑娘大人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江同在一旁看着,并未出声。 他与蒋略同为黄有道的幕僚军师,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二人之间的争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两个在某些事情上的见解分歧很大,这蒋略仗着自己跟着黄有道的时间长,总以元老身份自居,虽然黄有道更看重自己一些,但碍于情面也不太好驳蒋略的面子,久而久之,蒋略便更觉得自己是盘菜了。 文人之间都有暗暗比较的这种心态,同为军师,幕僚的人心中,这种比较心态更甚,他们会暗中较劲,绞尽脑汁的让主家接受自己的建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存在的价值一样,但他们也聪明的维系着表面的和平和友好,还常常把“意见虽然不和。但私下并无恩怨”之类的话挂在嘴上,其实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看江同就知道了。 他此刻恨不能成了隐形人,蒋略犯傻,自己可不会跟他一样犯傻,这货难道没长眼睛,看不出来知府大人对那姑娘的态度是又敬又怕?这样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辈,没准儿人家动动嘴皮子就能要了自己等人的性命! 江同打定主意要在一旁看热闹,决不引火烧身。 秦黛心听了黄有道的话,并没有表态。从始至终她都没拿正眼看过那个幕僚。这种轻视。瞧不上,让一向自恃过高的蒋略几乎咬碎一口老牙。 “大人可想好了?那递贴子的人的身份你说是不说?”秦黛心放下茶杯,道:“你若还是信不过我,那我便走了。大人可以当我没来过,事情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如果大人信得过我,还请快一些,不瞒你说,这两日我没休息好,正乏累着呢,大半夜的跑这一遭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黄有道连连称是。想了想,终要张口。 “大人且慢……”蒋略上前一步,轻轻的对着黄有道摇头,“大人,事关重大。不可轻举妄动啊!” 黄有道的眼皮跳了两跳,扭头看了看蒋略一眼。 他是不是太过纵容这老匹夫了,眼下是什么情况,你还看不出来吗?你不让老子说,难不成是存心让老子背黑锅吗? 蒋略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黄有道,当下道:“大人,此事尚未被旁人知晓,只要咱们找得到真正的楚天衡,就能弥补这一过失,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江同在一旁听了,也上前一步,道:“大人,属下也有话说。”这么好的打击蒋略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放过? 黄有道十分满意江同的态度,当下道:“讲。” “属下以为,蒋兄之言毫无道理!” 蒋略被江同这话气得血压又升高了不少!这小子总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跟自己作对。 “哦,你说说,为什么?” 江同连忙道:“大人,不说别的,这楚天衡既是重获自由,哪里会轻易让咱们逮到?楚家既是做了这等偷天换日的决定,必是想了万全之策,给楚天衡找好了后路,咱们就是撒开人手去找,也未必能找得到他,更何况还要悄悄的找呢?大人想过没有,案子结了,天下人几个不知?如今再推翻我们先前的论断,天下人该如何看待大人?”江同靠近黄有道,与他耳语道:“相反这位姑娘,我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想必是已经有了腹案,只等大人一句话,表个态呢!” 哎哟!这话说得多么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 黄有道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江同眼尖,看了个正着,心里越发得意起来。 蒋略则是青着脸,在一旁不说话。 黄有道想明白了事情,当下道:“江同,蒋略,你二人退下,我有话要和这位姑娘单独说。” 江同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蒋略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这才走了。 黄有道被气得肝疼,这个蒋略,未免太倚老卖老了,他还把自己这个知府放在眼里吗? 眼下不是计较这个事儿的时候。 “姑娘……”黄有道看了一眼雪晴,那意思很明显,这话只想说给秦黛心一人听。 秦黛心笑着摇了摇头,“黄知府有话尽管讲,她是我的心腹。” 雪晴微微感动。 黄有道想了想,才道:“既如此,我就说了。嗯,当初递贴子的人,拿的是,是国舅爷的名帖。” ps: 恕恕很勤奋,恕恕求票票。 第六百一十九章 治人招数 国舅爷的名帖? 怪不得,怪不得黄有道怕成了这个样子。 “正因为这个,你才见了那几个外乡人?” “不错。”黄有道点了点头,才道:“下官当时想,楚天衡的案子和国舅爷应该没有什么关系,这求见之人说不定有别的事儿!国舅爷的事儿,下官哪敢耽搁?于是便见了那几个人。” “那些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啊?” 黄有道苦笑一声,方才道:“不瞒姑娘,我一见这些人的容貌,当下便傻了眼,这些人跟姑娘派人送信时说的那几人一模一样,无论是长相,气质神韵都所差无几,只是衣裳不太相同,想必是换过了的关系。” 黄有道停了一会儿,才道:“那为首的人是名老者,年纪五十不到的样子,一身的富贵,通身的气派老夫都自叹不如,他身后跟着一个管家,一个帐房模样的人,还有两个壮汉,像是护卫的样子……” 秦黛心暗想,果真是他们。 “他们是楚家的人?” 黄有道垂头丧气的道:“可不是,人家也没瞒着,上来就自报了家门,只说是借了国舅的帖子,不求别的,只求见楚天衡最后一面。” “下官有心拒绝,可楚家与国舅的关系,下官还真不敢。” 能拿到国舅的名帖,想必两者关系匪浅,黄有道忌惮国舅,不敢直接拒绝楚家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下官也是当了父亲的人,听了那个楚昭一席话,便也动了恻隐之心,我又想,那地牢坚固的紧,又有那么多人把守,我只让楚父一人进去,他能如何?结果,结果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儿,要不是姑娘今天来道破事实真相。我等还被蒙在鼓里呢!” 秦黛心想了想,道:“那个楚昭,他带了谁进天牢?” “是那个帐房,他只说自己身体不好,怕见了儿子以后情绪激动,便带个人进去搀扶一下,我见那人生得瘦弱,便同意了。” “死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帐房了。”秦黛心记得很清楚,当初在茶馆,那人身后并没有帐房模样的人。 “想必是给他易了容。混进了天牢。又救了楚天衡。再由楚天衡动手杀了那假冒之人,造成自缢的模样……” 黄有道只觉得心里直抽抽,他轻声道:“现在看来,是这样了。”唉。国舅爷只怕不会担与匪同谋的这个罪名,若是抓不到楚天衡,自己这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死者不是楚天衡的人不多,难道自己真要把他们一一灭口,然后辞官回乡养老避祸去? 黄有道本能的抬头看了秦黛心一眼,瞬间一个激灵从梦中清明过来。旁人也就罢了,这人也是自己能动得了的吗? 唉。命啊! 秦黛心思忖了半刻,一抬眼便看到黄有道跟吃了黄连似的,一张脸扭扭着,几乎要变形了。 她笑了笑,轻声道:“黄大人不必如此。此事尚有转机。” “哦?”黄有道眼睛一亮,只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又都回来了,“姑娘请讲,若是下官能渡过这一关,必定永世不忘姑娘大恩。”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你我也算有缘,我便给你指条明路。楚天衡一定要抓,你也不用怕楚家和国舅爷的关系,该怎么办怎么办,一来楚天衡有违国法,国舅就算想包庇,只怕天下人也不会同意,二来,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有意废后,国舅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楚家的事儿,更顾不上你,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去查吧!” 秦黛心的话犹如一道晴空霹雳一般,把黄有道雷得外焦里嫩!什么叫皇上要废后,什么叫国舅自身难保啊,您这,这都是听谁说的啊,靠谱不靠谱啊? 慢慢的,黄有道琢磨出点味儿来,眼前这人是谁啊?她与睿亲王关系非同寻常,没准儿这些事儿都是睿亲王私下跟她说的呢! 嗯,小道消息,但是靠谱! 黄有道暗暗给自己打气,心想横竖一死,不如拼了,也许还能拼出条活路来! “多谢姑娘指点。” 秦黛心摆摆手,道:“对于捉拿楚天衡,你可有什么头绪没有?” 黄有道苦着一张脸,“头绪嘛,唉,只能慢慢查了,这天大地大,要找一个刻意躲藏的人,谈何容易。楚家家财颇丰,想要把一个大活人藏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黄知府,你呀,着相了。”秦黛心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开始对着满脸疑惑的黄有道解释起来,“你想啊,楚家一脉单传,传到楚天衡这里,难道就是想让他躲着一辈子不出来的吗?楚家人费劲心机,冒天下之大不惟用计来地牢把人救走,就是为了让楚天衡躲在起来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吗?” 黄有道暗想也是,不过他还没有想到重点,又怕秦黛心嫌弃自己笨,因此问了一句,“那姑娘的意思是……” “第一,查这个冒牌货的身份,二人长相那般相像,想必关系应该不会太远,楚家嫡系无旁的男子,这人的身份就往庶出上去查,大人可派心腹去南边楚家附近打听打听,看看楚家家族里,谁与楚天衡年貌相当……” 黄有道眼睛一亮。 秦黛心又道:“楚天衡既是让人冒充了他,想必也不会藏起来过活,谁能保证他不会反过来顶替死者活着呢!”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有人替了楚天衡死,楚天衡便顶着那人的名头活着,名正言顺,到时候楚家可以说嫡系子嗣血脉已断,从庶出的旁支里过继一人来,这样一来,楚天衡就换了一个名字继续经营着楚家的一切…… 真是一步好棋啊! 黄有道大喜过望,连忙向秦黛心道谢。 秦黛心摆摆手道:“大人,楚家财大,想必笼络了不少能人异士,你可得当心些,莫要露了马脚,还有。楚天衡如果不肯承认他是楚天衡,你预备要怎么办?” 黄有道一时语塞…… 是啊,人家不承认怎么办?长得像而已,不犯法吧? 秦黛心笑笑,道:“我写个锦囊妙计给你,如果大人到最后还没有办法让楚天衡自动承认自己的身份的话,便打开锦囊看看,也许可以一试。” 黄有道连忙道:“多谢姑娘。”他忙亲自去门外找了亲信来,在他耳边吩咐了一番,那人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那人端了文房四宝来。又在托盘上另放了一只锦囊模样的荷包。 秦黛心随便找了个地方。提起笔来刷刷写了几行小字,吹干纸上的墨痕后,折好,放在锦囊之中。交给黄有道。 “你拿好了,也许有用也说不定。” 黄有道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嘴里道:“有用,自然有用。”他捧着的哪里是个锦囊啊,分明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秦黛心点了点头,才道:“黄大人,先祝你马到功成,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黄有道连忙把锦囊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恭敬的道:“我送您。” 秦黛心不以为然,道:“不用麻烦了,我也没想着走正门,我从哪来的便还从哪儿走,黄知府不用特意送。” “要送。要送。” 秦黛心突然想到了什么,脚下步子一顿,道:“黄大人,昨天中午,街上是不是出了命案?” “是啊,姑娘怎么知道?” 秦黛心又问,“死得可是个疯傻的姑娘?凶手是这一带的泼皮?”她在找楚天衡尸体时,看到了芳俏的尸体。 黄有道瞠目结舌,心想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暗暗的咬起了牙。 这衙门里真正能帮着操心的没几个,添乱的人还真不少。 秦黛心哪会儿没看到他的脸色,她心里有了数,扭头问黄有道:“你本来想怎么判的?” “呵呵,那姑娘是疯傻之人,家里又没有苦主寻上门来,下官本来想着……不过姑娘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处理。” 秦黛心知道当官的都怕事多,一向喜欢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这芳俏是个疯傻之人,又没有亲人当堂告状,难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大人,那丫头是我家的婢女,只是突然得了病,跑了出来,我可是找了她好几天呢,好不容易在街上碰到了,却没想到她会让人惦记上了。那李二虽有小帮派撑腰,可他到底是不入流的混混,想必那帮派也是一群污合之众,他们与您的官威名声比起来,怕是不能相提并论吧?大人,李二故意杀人,论罪当斩,还有,那丫头不是没有亲人,她尚有兄嫂,这二人视财如命,如果知道自己的妹子死了,想必会不依不饶的。” 黄有道越听心越惊,越听胆越颤,汗也就下来了。 好险好险,如果今天这秦姑娘不来府衙走这么一遭的话,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和这项上人头,恐怕就要不保了。 该有死的冯长山,竟说胡说,说什么李二是被冤枉的,说什么凶手另有其人,说什么那个女子才是凶手…… 我呸。 他正想着,冷不丁又听秦黛心说,“还有那个冯捕头,他呀,实在不适合当捕头,大人看着办吧,千万别让我失望。” 黄有道当下道:“姑娘放心,不会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下官一定秉公办理。”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把芳俏兄嫂的住址告诉了他,这才带着雪晴离开了衙门后堂,直接翻墙回了秦府。 雪晴好奇秦黛心写给黄有道的锦囊妙计,一路不住的打听,秦黛心被她吵得烦了,索性告诉她,“楚天衡喜欢男人,这个一时半会儿的也改不过来,如果他不承认,我便让黄知府给他下点那个动情的药,在往他身边放个女子,再放个男子,你说他冲动之下,神智不清之时,会如何?” 雪晴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也太损了吧?这也行? “小姐,您也没嘱咐嘱咐黄知府,让他到不得已时再打开啊,要不然多难为情啊,万一他一时好奇,现在就打开看了,怎么办?” 秦黛心只道:“我怎么没嘱咐啊,不过啊,人都有好奇心,他听不听我可就不知道了。再说了,我本也不介意他看的,计谋就在那儿,他看不看都是计谋,都能让楚天衡原形毕露,早看晚看有什么区别?” 雪晴一愣,随即道:“那,那您就当面告诉他不就行了,还神秘兮兮的弄什么锦囊啊!” 秦黛心敲了她一个脑崩,当下道:“你傻呀,那用药的事儿,那男子,女子的事儿是那么好开口的吗?我不写在纸上,当面讲,怎么好意思啊!行了,你别操心了,快点走,天该亮了。” 雪晴摇了摇头,轻声道:“您那脸皮,还知道不好意思?”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此时,黄有道正从怀里往外掏着那个锦囊。 他左思右想,不亲眼看看秦姑娘的锦囊妙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就看一眼。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锦囊,把折好的纸抖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纸上的字看…… 半晌…… 知府衙门后里,爆发出一阵非人类的笑声…… 这个秦三小姐! 他是服了! ps: 感谢乐乐妈咪的珍贵粉红票!谢谢支持恕恕的每一位亲。 第六百二十章 七月十五 <!--start-->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便到了七月十五这一天。 鬼节,也叫中元节,盂兰节。这一天是祭奠先人的日子,家家户户都会为逝去的先人烧纸钱,借以缅怀对故去的先人的思念之情。中元节是道教的说法,盂兰节是佛叫的说法,而民间习惯称七月十五这天为鬼节。 传说这一天是鬼门大开的日子,佛教弟子会举行盛大的盂兰盆盛会,民间的人们也会在村口搭高台,在供桌上诡地藏王菩萨,供桌上则摆放着面桃,大米等物,一过了正午,家家户户都会把家里准备的各种供品摆到高台上来。接着会有举行仪式的法师敲响引钟,带领所有人念咒语和真言,然后施食,把面桃和大米撒向四面八方…… 民间各处举行着各种各样的仪式,人们对鬼神的敬畏,对先人的哀思,都通过各种形式在这一天表现出来。 不过只要天一黑,大街小巷便鲜少能见到人了,人们相信这一天鬼魂可以从地府来到人间,并在人间停留一晚,连那些孤魂野鬼也可大摇大摆的享受到人间的诡,人们怕受到鬼魂的冲撞,都早早的躲回屋里,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天亮之前决不出门。 这一天出生的人,通常都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瞧上一瞧,那意思很明显,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晦气,偏与鬼魂抢道,成了鬼节出生的人! 好巧不巧,秦黛心便是这一天生的。 秦黛心本人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哪天还没有人出生?七月十五也不代表什么。只有像秦从文那样无聊的人,才会对这个生辰八字忌惮,还特意找了人来算。 索性当年那个算命先生还不算缺德,没说什么自己有大灾大难,祸至亲人的话,不然秦黛心怀疑,这原主只怕早就被自己的亲爹处死了,根本不会等到自己隔空穿过来。 这天一大早。畅晓园里的下人们便来跟她道祝福,说吉祥话。 无非就是什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之类的话,毫无新意。 秦黛心姑且听听,话说穿过来到现在,自己还是头一回见这场面。好在头一天晚上如意问她赏钱的事儿,她才知道今天自己得给下人们发红包,想了想,便让如意备下了一分厚封:屋里侍候的一等二等的丫头每人五两银子,三等丫头则得二两。粗使丫头和婆子也都包了一两银子。 如意也觉得秦黛心包得太厚了一些。对此似乎颇有微辞。 秦黛心只道:“去年我也没有这般好的光景。如今就当补上了。”其实去年这个时候,秦黛心刚刚穿过来,身子还没养好,她忙着应付初来时的各种状况。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天过生日。而秦府里的人也自动忽略了她这么一个不受宠庶女的生辰,方婉茹都要置她于死地了,哪里还会给她过什么生日?下人们惯会看人脸色行事,自然也不会有道祝福这回事儿了。 如意听了不免也感慨一回,不再说什么了。 下人们得了厚厚的赏钱,自然喜得见牙不见眼,三小姐可真真大方,如今身份不同了,自然包得就多了些。 没有人多想。 秦黛心坐在梳妆台前。脸上面无表情。 这两天她被苏氏拘在家里,哪儿都没去成。 苏氏不死心,非要在家里摆什么生辰宴,还让她去请几个朋友过来,甚至想让林氏帮着下贴子。叫上几个身份相当的夫人带着府里年龄相仿的姑娘来参加! 秦黛心不明白苏氏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办这个生辰宴,当下劝说了一番,一来自己没有朋友,更不愿意去结交那些娇滴滴的府门小姐们,二来她是鬼节生的,人家兴许对此有什么忌讳,不乐意来也说不定。你冒冒然的下了贴子,人家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好不尴尬,只怕里子面子都没了,日后可怎么相见啊! 苏氏听了这话,自然又不高兴了一回,还说什么是她不好,把女儿生在了这一天云云。 秦黛心只觉得头疼,暗想苏氏也不是这般不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呢?甚至有点不讲道理了。 苏氏对女儿一向不错,但也有一反常态的时候,比如跟长子有关的事儿。凡事只要牵扯到秦子赢,苏氏对秦黛心的态度就会发生转变,不管对错,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秦子赢的那一边。 这不是什么好事儿,秦黛心也不怪苏氏偏心,只是觉得自己跟秦子赢未免有些太过对立了。 她又想到了秦子赢说服自己远离慕容景的事儿,那天他的态度很是强硬,似乎非要自己跟他那个什么兄弟定下亲事!二人为此闹得不欢而散,可转过头秦子赢又找过来,他与苏氏的态度如出一辙,好像都对她的这个生辰宴特别感兴趣似的。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秦黛心起了疑心,暗中让人调查秦子赢。 苏氏是深宅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那里有什么动静,燕氏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是苏氏想要瞒着燕氏,只怕也是瞒不住的。 秦子赢不一样,他身边可用的人不少,许就做出什么事儿来也不一定。 秦黛心暗中嘱咐玲子,让她别打草惊蛇,只需调查秦子赢这几天都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便可,不用深究。 玲子去查了半日,回来交给秦黛心一张小纸条。 上头写了: 前日大少爷带着薛甲去了驿站。 昨日大少爷命人收拾春晖园的客房,准备新的住宿,洗漱用品。 秦黛心看着这两条,心里的狐疑越发大了起来。 好好的,大哥去驿站做什么? 还有他收拾客房做什么用? 自从纪笑海与李婉儿相认后,父女两个便决定搬离秦府,二人先是去陈记暂且住了两天,随后就城西燕子胡同那边租了一个小院子。秦黛心知道了也没拦着,秦子赢已经痊愈了,连英娘的药也停了,纪笑海确实已经不太适合留在府里了。况且他们父女林别了这么久,总得在一起相处相处。增进一下感情吧?陈记那里人多混杂,以纪笑海的性子怕是不愿意多待,李婉儿就更不用说了,她虽然是江湖儿女,性子也豪爽利落,可毕竟是个女儿身,怎么好整日与一群爷们待在一处呢! 秦黛心想起那日父女两个走的匆忙,后来自己得了空曾去燕子胡同探望过他们,李婉儿不在,纪笑海偷偷的说了李大夫不少坏话。还叨叨着要把纪家的传世本领和自己自创的针法传给李婉儿。信誓旦旦的说纪家的医术天下无双。绝不能让李家的医术独大!纪家的传人怎么可以只会李家的毒医,而不懂纪家医术呢!他怕是恨不能立刻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女儿呢! 秦黛心等不到李婉儿,便起身告辞了。临走时纪笑海神秘兮兮的说他送了自己一份大礼,让自己日后好好谢他。 秦黛心左思右想也没猜到他会送自己什么大礼。不过以纪笑海的性子,应该不会随口说说吧?这份大礼到底是什么,秦黛心到现在也不知道,索性也不去想它。 她关心的是秦子赢和苏氏之间的猫腻! 今天便是七月十五了,好说歹说,总算苏氏同意了只办场家宴热闹热闹。 秦黛心也想借此看看,这母子俩个到底要做什么。早起后,她便只留了如意在一旁侍候,把身边的三个丫头。雪晴,玲子和春丽都打发了出去,让她们给自己盯着苏氏和秦子赢的动静。 如意站在秦黛心身后,一双手不停的帮着秦黛心整理身上的衣服,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颇重,想了好几回,终于没能忍住,才轻声问秦黛心:“小姐,您要打听消息,让玲子,雪晴去也就算了,为何还让春丽去,她年纪小,心性又简单,别在给您惹了祸。” 秦黛心知道如意和春丽关系最好,便道:“春丽最会打听消息了,这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小丫头精着呢!哪会儿轻易吃亏惹祸的?倒是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妈子,怎么就长了一副多愁善感的心肠呢?春丽也不小了,十三了吧?该历练历练了,你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多教教她,日后你嫁了人,她也好出来独挡一面。” 如意脸红的像是要滴血似的,暗暗恼了秦黛心一句,小姐有事没事儿就说嫁人,真是羞死人了。 秦黛心知道如意是害羞了,便又打趣道:“怎么,我说得你没听见,你倒是应一声啊!” 如意连忙应了一声,那声音跟蚊子哼哼差不多少,头都要垂到胸口处埋起来了。 秦黛心看着她像只鹌鹑的样子,心情好极了,不免呵呵笑了两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走,紧接着帘子一挑,却是春丽走了进来。 “何事,怎么这么慌张?” 春丽这丫头一向不懂收敛神色,有什么心事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如意只消一眼,便看出这丫头似乎打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春丽连忙朝着秦黛心行礼,接着便道:“小姐,奴婢听说府上来了位男客,是大少爷的至交好友,嗯,夫人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还让他参加小姐的生辰宴。最重要的是,夫人和大少爷似乎想让这个人娶小姐!” ps: 今天应该会三更,有耐心的读者可以等到晚上,老规矩,上午十点,下午五点,晚上七点。另外推荐好友完结书: 作者名:翡翠c 书号:2433174 书名:清朝的奋斗生活 素完本的哦,书闲的亲,可以点之~~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六百二十一章 如意“啊”了一声,连忙去看秦黛心的脸色! 秦黛心很平静,她走到梳妆台前,对春丽道:“行了,你先给我梳头,别的一会儿再说。” 春丽“哦”了一声,连忙站在秦黛心身后。 如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秦黛心的表情,小姐看起来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不知道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在她的认知里,小姐与这世上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如果非要用一种花来比喻小姐的话,如意觉得雪山上的雪莲最能代表小姐,虽然如意没见过雪莲长什么样子,可她听人说过,为雪莲啊,生得极美,晶莹剔透,白如美玉,雪莲是高傲的花,它扎根在雪山石崖峭壁之上,不畏风雪,孤傲立于山峰之颠!在如意眼中,秦黛心便是这样的人,美,高傲,超凡脱俗…… 小姐从没说过她关于亲事的看法,似乎这世间就没有能配得上她的男人。如意也曾暗暗想过,小姐日后要嫁什么样的男子,才算得上是觅得了良人…… “春丽,你见到人了吗?那人长得怎么样,家世如何?”如意紧张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要被说亲的人呢。 “不知道。”春丽手下动作不慢,她一面飞快的把一束头发挽成花朵的模样,一面道:“我只是听人说的,没见到人。” “哦!”如意有些泄气,不过转念一想又振奋起来,夫人和大少爷都很疼小姐,他们才不会随随便便把小姐嫁了呢!小姐长得这样好,又能写会画,还有功夫在身,想必大少爷一定会给小姐找一个青年才俊吧? 一定会的。 想到这儿,如意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此时,秦黛心的头发已经梳好了,春丽正在帮着她挑饰品。 “如意姐,你看看戴什么好?” 如意连忙收了心思。目光落在秦黛心的梳妆盒子上。 一排排的金玉银钗,珠翠花钿,晃得人眼花缭乱。 秦黛心今天梳了比较正式的飞燕发式,发髻梳得高高的,扎成六七束有弧度的小辫子固定在脑后,每一束头发上都系着一个宝石珠串,垂在脑后形成了珠帘的模样,煞是好看。这个发型是春丽自创的,既能体现未及笄少女的青春活泼,也能比双螺。单螺等发式显得正式些。像生辰宴这种场合梳这个发式。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人挑了一会儿,都觉得秦黛心脑后的风景别致异常,前边或许就不该太花哨了,于是两人挑了一对小珍珠花钿别在秦黛心鬓旁。又给她在额间贴了一片金箔制成的花形额黄,这才算完事儿。 “就戴这对红宝石的耳坠子怎么样?看着喜庆。”春丽打开装着耳坠子的首饰盒子,从里头挑出一对红如鲜血的耳坠子来,小心翼翼的穿过秦黛心的耳洞,这才算完事。 如意仔细打量着秦黛心的脸色,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从打刚才春丽回来,小姐就一直没说话,她似乎对这个消息毫无反应,整个人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一样。半点波澜也无。 就是这样,才不对劲! 小姐往日时常抱怨春丽梳的头发太花哨,要不就嫌头上头饰太重,太多,今天怎么一声不吭了? 如意一边收拾着梳妆盒子。一边给春丽使眼色,让她外边侯着去。 春丽虽然没有如意心细,但总归也不是木头,她似乎也察觉到了秦黛心不太高兴,因此朝着如意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外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如意把盒子放进箱笼里锁好,转头见秦黛心居然还在梳妆台前坐着,怔怔的出着神,好像神游太空了一般。 如意只觉得心肝一颤,没由来的生出几分寒意来。 彻骨的寒意。 “小姐……”如意只觉得如梗在喉,半天才道:“您是不是不太高兴?” 屋子里静悄悄的。 如意只觉得汗都要下来了,屋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 半晌,秦黛心才道:“如意,你说我这个年纪,真到该说亲的时候了吗?” 如意觉得自己又活了回来,小姐的声音此时如天籁一般动听悦耳! “那是自然的,咱们家还算不太讲究的,小姐可知道,那世家的小姐少爷们,七八岁就要开始踅摸议亲的对象了,人品家世,容貌背景,从头挑到尾,怎么的还不得挑个几年?等着人选好了,差不多也过去四五年了,两家在相看,下定,唉呀,总之说道多着呢!” 秦黛心只道:“你又知道了?”她起身看了如意一眼,走到临窗大炕上坐了。 如意松了一口气,只道:“奴婢虽然没见过,但总听说过,世家里头,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女子一过十五就成亲,十七八岁的时候,孩子都落地了。” 秦黛心听了这放,幽幽的叹了一声,方才道:“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如意一慌,“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啊?” 秦黛心抬眼看她,只道:“眼瞅着你都快十七了,还没出嫁呢,哪儿来的孩子落地?可不是我连累你了吗?” 如意这才听出来自家小姐是在打趣自己,她哭笑不得的跺了跺脚,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捂着已经羞红的脸转身跑了。 秦黛心冲着如意的背影笑了笑,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没形成弧度,猛然便拉成了直线。 秦黛心眼中寒意十足。她心里默默念着秦子赢的名字,突然就又笑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大哥,你自求多福吧!但愿将来你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秦黛心随便从桌子上的五彩鸟绘高足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恶狠狠的咬下去。 ~~~~~~~~~ 秦黛心还没成年,加上她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办什么生辰宴,所以秦府三小姐的这个生辰宴办得有些简单。因为日子特殊,本该在晚上办的生辰宴挪到了中午,天气热,连点风丝都没有,苏氏便让人手脚利落的收拾出叙雅阁来,那是个颇为秀气的水榭,格局小了点,却是五脏俱全,前头有个占地约三亩左右的荷花池,又有假山亭台与水榭相对,景致不错,夏日里去那里消暑是极好的。到时候便在里头摆两张桌子,自家女眷一桌,男子一桌,中间拦个六扇的山水屏风,吃些酒,聊聊天,倒是不错。 苏氏想起往年方氏姑侄当家的时候,自己是个上不去台面的妾室,又一直受着这二人的排挤,这叙雅阁虽好,她却总共也没去过几回,阿离也是,小时候还掉下去过一回,差点出了事儿。 苏氏叹了一声,丢开这些烦心事不提,看了看一旁摆着的沙漏,只道:“离开席还有些时间,也不知道未阳安排得如何了。” 奶娘知道她的心事,笑着道:“夫人还不知道大少爷秉性?他说的事儿,哪儿有不靠谱的?”接着又感慨道:“说起来,这日子还真是快,当年您装病离府产子的事儿好像就在昨天一样,一转眼,连三小姐都要说亲了。” 苏氏也道:“可不是。”她瞧了瞧厢房,只道:“两个孩子怕是睡了。” 奶娘道:“放心吧,这江氏,阮氏都是心细,妥贴的人,照顾两位小少爷格外上心。况且还有燕氏在,出不了错。” 苏氏点了点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道:“就不知这孩子长得什么样,听未阳说倒是个好孩子,家里人口简单,又是个不小的官儿,性情也好,真是难得,要是长得再好一些,就更好了。”苏氏听秦子赢说过,这个岳宗哪儿哪儿都好,就是长相一般些,不出挑,也不难看,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奶娘抿嘴笑了笑,这话她都听苏氏叨叨好几十遍了,她接话道:“夫人这话说得,这天底下的好事儿全都让您赶上了?男子嘛,往大了说建功立业为重,往小了说,心疼妻子,夫妻和顺为重,长相嘛,过得去就行!老爷倒是长得像朵花似的,可芯坏了,有什么用。”说到最后,不免又叨了秦从文几句。 苏氏对秦从文的感情早就淡了,如今再提起他,多半想的是孩子们的爹,而非是自己的丈夫,那风流鬼如今也不理会府中事儿,只与那彭氏在乡下鬼混,左右孩子们也不短他的银子,吃穿用度一切和府里一样,却不像在府中时那般多顾忌…… 唉,苏氏现在只盼着大儿子加官进爵,二儿子把生意做得风声水起,三儿子能考中秀才,举人,改换秦家门庭,两个幼子平安健康长大,还有就是自己这个独女,嫁个好人家。对了,府里还有两个孩子,四少爷和五小姐,现在两个孩子年岁尚小,看不出好坏了,只盼着他们都是好的,日后四少爷是做生意也好,念书也罢,总是要分出去单过的,五小姐若是个省心的,自己也不会亏着她,她与二小姐,四小姐毕竟不一样,日后给她挑户富足的人家嫁了,备份体面的嫁妆…… 如果一切都能如愿,她就别无所求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掀了帘子进来,正是林氏身边的人,那丫头银盘脸,柳叶眉,生得一副好样貌,可眉眼间温顺平和,没有半点倨傲的模样。 “夫人,二奶奶已经安排妥当了,派奴婢过来请您。” 苏氏笑着说了声好,让奶娘扶起她,随着那个丫头一起往叙雅阁去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姗姗来迟 一路无话。 叙雅阁里热闹非凡,两张可容八人同坐的梨花木花仙桌被分别摆在水榭的两旁,相距不过三四米远的样子,中间放置了一张六扇蜀绣的山水屏风。 苏氏远远的便看到林氏坐在一张软椅上,指挥着下人做着什么。那些下人虽然忙碌,却不慌乱,做起事情来井然有序,苏氏很满意。 林氏见苏氏来了,连忙让于妈妈扶着起了身,苏氏呢,紧走了两步,连声道:“快坐下,快坐下,你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可不能马虎。你这孩子也是,自己在屋里躺着便是了,这些事儿让于妈妈做不就得了。” 林氏坐回软椅中,笑道:“娘,哪儿有这么娇贵,我这吃了睡,睡了吃,都要胖成猪了。”自从怀有身孕后,林氏似乎变得接地气儿了许多,偶尔也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整个人看起来生动不少。 苏氏上下打量了林氏几眼,见她确实丰满了一些,由衷的高兴道:“胖点好,胖点好,这样将来生的孩子才能壮壮的,结实。” 林氏乐意听这话,一双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还是于妈妈反应快,连忙搬了椅子给苏氏坐。 苏氏坐下后,四处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暗暗点头,林氏到底是从书香门第的家里走出来的,布置出来的环境既赏心悦目,又不呆板沉闷,连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看着都说好,别人想必也说不出什么来。 苏氏瞧了瞧外头的影子,只道:“这离摆宴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呢,你回去歇会,躺躺吧,怀孕的女人不容易,可别委屈着自己。” 林氏正觉得身上困乏,听了苏氏这话,便也不推辞,当下道:“多谢娘体恤。这里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我把于妈妈留下,小事儿她便能安排得妥当,娘请放心。” 苏氏哪里会不放心,她可是知道于妈妈的底细,这人是林家特意给林氏带来的陪嫁,据说十分擅长打理府中大小事务。 “我哪会不放心,有于妈妈在,我可是吃了颗定心丸,只是你身边可带了妥当的人来?”她这是担心林氏身边没人。有什么闪失。 林氏再一次暗暗感叹了一番。 虽然说苏氏没什么才能。可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好母亲,从来不会为难她,凡事还总替自己考虑,能有一位这样的婆婆。那是她的福气啊! 人得惜福,不然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的。 “娘放心,我有满月在呢!” 先前去请苏氏的那丫对,名唤满月。 苏氏还是不放心,干脆让守在外边的婆子去叫了青顶子小轿来,她亲眼见着林氏上了轿,又亲自嘱咐两个轿夫道:“二奶奶我就交给你们了,一定平安送到地方,若有差池。我便把你们全家老小都卖了。” 两个抬轿子的都是家生子,自然连连应声,胆子大一点的那个还道:“夫人放心,奴才们省得轻重。” 苏氏点点头,挥手送了林氏走。又盯着看那青色小顶轿子在曲折的小路上没了踪影,这才坐了回去。 于妈妈暗暗点头,真心为林氏高兴。 有这么一位善良,疼人的婆婆在,小姐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于妈妈边想着,边从怀里往外掏菜单,双手呈给苏氏道:“夫人,这是二奶奶定的菜单,还请你过目。” 苏氏也不多说,便接过来瞧了。 单子上列了不少菜,打头的点心有芝麻金糕,杏仁佛手,山楂锅盔,枣泥糕,紧接着便是蜜饯,有蜜酱金橘,团子青梅,奶白葡萄,樱桃干。前菜有奶香鲍鱼,茯苓五味仔鸽,牛柳白茹,罗汉大虾,随后还有四冷荤,四冷素,双拼盘两样,又有热菜八个,荤素皆全,溜炒煎炸为主,再后面便是大菜,林氏备下了芙蓉鱼骨,红烧鹿筋,雪里藏珍,香爆螺盏,汤有冬瓜盅,奶白鹿糜,山参炖云英鸡,八鲜过海,又准备了拔丝果仁,奶香玉露,荷叶连枝枣,百花盅等甜品,除了各式清粥,米饭,林氏还特意让人准备了长寿面。 还有就是酒水,林氏心细,特意准备了两种比爽烈的酒,还准备了女眷们能喝的果子酒,甜酒,杏仁茶等。 这席面可够讲究的了,单子上除了山珍就是海味,有很多东西台州本土都没有,还得让人去南方淘弄,这一桌席面,只怕没有个百八十两银子,根本置办不下来。 于妈妈在一旁不住的打量苏氏的眼色。 小姐置办的这两桌席面儿是有些过了,当初秦子诚还是大少爷的时候,过生辰也没吃过这么好的席面啊! 可小姐怎么说的?二爷跟三小姐比不得。于妈妈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可比性,二爷是顶门立户的爷们儿,三小姐是早晚要外嫁的女儿,无非现在二少爷的身份有异,不再是那名正言顺的嫡子了呗?可他到底也是养在苏氏名下的,虽然是妾生的,可名义上是嫡子,怎么就不能比了?有什么可比不得的?况且小姐一向自恃过高,怎么会做讨好起人这种事情了呢?她讨好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苏氏,更多的是想讨好三小姐吧? 当时林氏只是一笑,并不多说话,便道:“这事儿可不能这么比,你且瞧着吧,日后就知道我这么做没错了。” 于妈妈暗暗踌躇,她不是怕府中人心不稳,有人不服嘛。 “小姐,万一她们拿银子说事儿可怎么好?这府中的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定下的,这种事情都是有例制的。”于妈妈担心的问。 林氏不以为然的道:“那有什么,中馈的钱若不够,这钱便用我的体己出就是了。” 于妈妈愣了愣神,想要张口劝,可又知道自家小姐那说一不二的性子,想了想终是没有再开口。 现在她见苏氏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菜单子瞧,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苏氏放下单子,暗想虽然是办得铺张了一些,可今年这个生辰宴与往年不一样,一来是秦黛心由庶变嫡。值得好好庆祝一下,二来,那个岳宗不是要来吗,人家是三品的武官呢,想必眼界小不了,这一桌子菜看着吓人,自家人吃确实有些过了,可要是用来待贵客,那可再好也没用了。 这样也显得咱们重视人家不是。 苏氏笑了笑,道:“我这个媳妇儿啊。真真是长了一颗七巧灵珑心。这菜选得极好。” 于妈妈一愣。心想这是歪打正着了? 她正暗喜着,却又听苏氏道:“只怕要超例制了,也罢,难得她的一番心。你回去跟你家奶奶说,这多出来的钱,我给补上。” 有这好事儿? 于氏连忙道了一声是,暗想小姐真是有眼光,这夫人真是拿三小姐当儿子一样疼。她哪知道从头到尾林氏想要讨好的人,其实根本就只有秦黛心一个。 开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秦黛心做为今天宴会的重要人物,本该早早些去叙雅阁里候着的,可眼瞅着都快到饭点了,大小姐还坐在炕上打盹呢! 苏氏身边的丫头过来请她两回了。秦黛心愣是没搭腔。如意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天还没亮三小姐就起了,梳妆换衣裳的忙了一上午,这会儿正乏着。你先回去,我马上叫小姐,随后就到。” 那丫对听了如意的话,暗暗的松了口气,转身走了。 如意这才上来劝。 “小姐,您别跟夫人赌气了,夫人也是为您着想啊!奴婢没认识几个字,可也知道婚姻大事是要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小姐,您又没见过那男子,兴许,兴许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呢?今天是您的生辰,可不兴在这个时候生闷气。”如意觉得自己有点词穷了,说了半天,小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如意慢慢着急,眼瞅着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小姐呢?好像睡着了似的。 这生辰宴不会是要砸了吧? 叙雅阁那头也有人暗暗着急。 苏氏靠着雕花椅子,眼睛不住的往远处瞅。 那柳荫覆盖的小径上,人影子也没有一个。 奶娘也有些着急,她朝屏风那头瞧了一眼,只见二少爷,三少爷,都已经就位了,连四少爷在奶娘的帮衬下,也坐到了椅子上,因为他年纪还小,大伙儿怕他摔了,特意给他换了一张圈椅,里头塞了两个厚厚的垫子。还有就是苏仲达,苏青平父子俩,自从这苏仲达和宋氏洗心革面以后,苏氏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苏青平的身子也日渐好转,喜得夫妻俩对苏氏感激不已,认为是苏氏原谅了自己二人当年做错的那些事,因此老天爷不怪罪了。因此两家人又亲亲热热的走动了起来。 女眷这头也基本坐齐了,除了夫人,宋氏,二奶奶,五小姐,以外,冯姨娘也在。本来嘛,这冯姨娘是妾,三小姐也不是她生养的,这嫡女的生辰宴,怎么也轮不到冯氏参加,可苏氏那人心善啊!想着二少爷整日忙着生意上的事儿,白天晚上的查帐,应酬,三少爷呢,今年要下场,天天把自己圈在屋里读书,这冯氏住在后院,根本见不着两个孩子的面儿。今天这生辰宴说白了就是家宴,根本没有外人,苏氏想了想,索性让冯姨娘出来坐席,一来家里女眷不多,场面实在有些冷清,二来嘛,也让她见见两个儿子。 冯氏对苏氏自是千恩万谢了一回。 奶娘正想着,突然听身边的小丫头轻声道:“三小姐。” 她抬眼望去,却见一个仙女般的人物从顺着木桥往这边走来。 正是秦三小姐秦黛心。 ps: 望大家多多推荐支持~ 第六百二十三章 秦黛心远远的朝叙雅阁里头瞅,似乎没有看到秦子赢。 她冷笑一声,想着大哥可能正和他的那个过命兄弟在某一处吧?两人此时是不是正想着怎么把自己卖了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怕个球? 秦黛心换上一副笑面如花的表情,刻意的昂首挺胸,收小腹,姿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走起路来身姿摇曳,身上环佩叮当做响,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佐吸看着她。 几个站在一旁等候差遣的小丫头们都忘了向她行礼。 太美了!怪不得三小姐姗姗来迟,原来是去盛装打扮去了。 好吧,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因为苏氏也是这么想的,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女儿,不禁暗暗点头,主要是很满意女儿的态度,苏氏觉得秦黛心从不肯好好打扮自己,正是年纪好的时候,脸上不扑脂粉也就算了,可衣裳,首饰这些东西她也不在意。在府里不出去的时候,她多半穿着半新不早的衣裳,头发随便梳一梳,戴上一两只不显眼的首饰意思一下,可她若是出府了,就这样的行头也不乐意往自己身上套,直接换了男装,堂而皇之的就出去了。 如今苏氏见秦黛心盛装而来,心里确实欢喜,这孩子本就生得好,再这么精心打扮起来,颜色就更胜往常。说来也巧,今儿是女儿的生辰宴,也是相看亲事的日子,正好见见未阳说的那个小子,如果品性真是不错的,人又不丑,那么就得赶紧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苏氏对门第看得很重,认为商人之女能嫁个三品官是她们高攀了。要知道贾家也不过才是三品的官,只不过人家是京官,若真算起来。还是比这个岳宗的品阶高些。不过贾家是世家,根枝太多。关系还复杂,自己女儿嫁过去只怕要吃亏,这个岳宗就不同了,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妹妹还是定了亲的,在家里也待不了许多,听说男方父母都是老实人。性子好,还下了话不管儿子当了多大的官,除非妻子不能生,否则不可纳妾! 多好啊! 苏氏身为女子。姻缘上又坎坷波折,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女儿婚姻幸福了。 女儿不喜欢热闹,各府下的贴子,不论是邀游园,赏花。听戏,她都一概不去!她总说瞧不上那些惺惺作态的小姐,太太们,与其在那里跟一群带着面具,伪善的人虚与委蛇的应付着。自己还不如回来睡一觉。 苏氏无法,劝也劝不动,说了也是白说,索性就由她去了。 好像自从认识齐宝珠以后,女儿就再没有交过别的朋友,人家府上的小姐都有三五个手帕交,她倒好,只有齐宝珠这么一个玩伴,如今地也不联系了。只盼日后她嫁了人,能有几个交好的姐妹说说话,不然一个人只身在外,得多难啊!一想到女儿要嫁到泰昌去,离台州府有千八百里的路,苏氏就是一阵揪心。 正想着,却见女儿翩然而至,走到她面前,轻轻的行了个万福。 苏氏只觉得眼睛发热,微湿,好像初长成的女儿明天就要嫁人似的! 大喜的日子,胡思乱想什么! 苏氏自责了一声,才道:“快起来,你今天可是寿星。” 秦黛心起身,又与林氏相互见礼。 林氏还未显怀,可身上,脸上却是丰满一些。 “有劳嫂嫂替我操持这些。” 林氏微笑,“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又皆是聪明人,因此彼此会心一笑便算结束了这个话题。 “今天是你生辰,我这个当嫂子的自然要替你备份贺礼。”林氏从于妈妈手中接过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递给秦黛心道:“小小礼物,不值当什么,贺你生辰之喜。” 秦黛心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不免又谢了林氏一回,也不打开看里头装的是什么,随手便把东西交给了身后的如意。 她带了两个丫头来,一个是如意,一个是玲子。 苏氏有些小不高兴,按道理,宋氏在一旁坐着呢,她是秦黛心的舅母是长辈,女儿应该先见过宋氏才对,怎么倒跑去见林氏去了?随后一想,林氏怀着孩子,头三个月正是该精细养着的时候,偏她还费心操办这场所生日宴,这个脸面倒也该给。 苏氏心中的不快散了一些,才道:“来见过你舅母。” 秦黛心又与宋氏见礼。 宋氏惊慌着站起身来,连连摆手,惶恐着不敢受秦黛心的礼。 当初在厩的胡同子里,秦黛心差点掐死苏仲达,冷酷如煞星般的模样已经印在了她的心里,后来秦黛心又帮衬了他们一家老小,出钱给他们租院子,看病,如今青平的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她也念着秦黛心的好。可是对这个外甥女,她是没由来的又怕又敬,此时哪里敢受她的礼? 苏氏连忙道:“嫂子,你是她舅母,怎么就受不得她的礼了?这个礼该受。” 宋氏抬眼看秦黛心,见她笑靥如花,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这才诚惶诚恐的坐下来,受了秦黛心的礼。 要说宋氏其实还挺不好意思的,如今家里不好过,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便寻了往日一块还没舍得卖的玉牌去当了,那玉牌成色不错,是家里富裕时买下的,当初自己卖了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给儿子看病,只剩下这么一块玉牌没当,为的是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能有个办后事的钱…… 呸呸,好好的日子,说这个干什么,都过去了。 宋氏暗暗呸了几声,又说了几句神灵莫怪的话,这才把自己当玉牌买来的礼物递到秦黛心眼前。 “阿离,舅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希望你别嫌弃。” 那是一只普通的方型木盒,光从包装上看,远远不及林氏的锦盒精致漂亮。秦黛心接过来,朝着宋氏微微屈膝道:“礼轻情意重,多谢舅母惦记。”遂把盒子交给了如意捧着。 秦黛心与才七岁的六小姐相互见了礼。 六小姐秦佩心闪着一双大眼睛,稚嫩的道:“三姐姐,我可没有什么值钱贵重的东西送你,不过我也替你准备了生辰礼物。” “哦,是什么呀。”秦黛心弯了弯腰,顺手捏了捏六小姐的脸蛋,笑吟吟的问她。 六小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鼓足勇气从一旁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编得十分精美的络子递了过来,“这个吉祥如意球是我自己编的,都没用丫鬟们帮忙呢,从选线,分钱,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呢?只是,只是不值钱……”说到最后,小丫头语气有些落寞。 秦黛心接过来一看,可不是,这络子编得可真漂亮,五彩的丝线编成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里头还藏了一颗珠子,下头拴着红红的缨络,煞是好看。 “三姐姐谢谢你,这个络子很漂亮,我很喜欢。” 六小姐听了这话,不免有谐疑,她盯着秦黛心道:“真的?” 秦黛心笑着点点头,“真的,今天晚上我就把它挂到床头去,每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啊,就能看到它了,只要一看到它,我就能想起小六了,好不好?” 六小姐这才高兴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坐回椅子上去了。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朝着冯姨娘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冯氏会在这里。 冯氏连忙起身,冲着秦黛心点了点头,道:“三小姐,这是妾的一点心思,您别嫌弃。”说完便让丫头送过来一个约摸六寸高,半尺长的盒子来。 秦黛心谢过她,便让如意和玲子收了。 大家各自落座不提。 屏风的另一头,秦子诚和秦子信两兄弟正在与苏氏父子说话,大概是以前的日子不好过,苏仲达早就把年轻时身上那些个气派磨得个溜干净,此时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姓似的,面对秦家兄弟两一口一个舅舅的弄得有些不自在。 倒是苏青平,因为读过些书,脾气又好,身子好了以后心里也敞亮了少说,与秦家兄弟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打怵,反倒还亲亲热热的说话,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们是真的表兄弟呢! 秦黛心对苏青平的印象一直不错,这会儿听他说话语速不急不缓,语调不高不低,回起话来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心里就更高看了他三分。 苏仲达和宋氏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也算老天有眼。 想了想,秦黛心便对苏氏道:“娘,舅舅和表哥来了,我去见见?” 苏氏转念想了想,不太愿意让秦黛心去,即便是去见,也不是这个时候。 秦黛心是个人精,一见苏氏那样子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才道:“娘,舅舅和表哥又不常来,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不见见,那头不是我的哥哥就是我的弟弟,再有就是长辈,怎么见不得了?”虽然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这见一面总是使得的,都是近亲,难不成日后都不见了?学中东女人把脸蒙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ps: 感谢奇迹一生123的评价票,恕恕真心票票啊!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六百二十四章 见面,得罪 秦黛心想骂三字经。 不见就不见,反正也是你苏家的亲戚,若不是想着青平那孩子是个好的,我还不乐意去呢! 苏氏怕大喜的日子秦黛心不高兴,正欲说什么,一抬眼却发现小径的那头有两个身影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人便是长子秦子赢,另一个高个儿威严的男子不用说,定是那个岳宗了? 苏氏只觉得这个岳宗身材高大,人长得结结实实的,五官嘛,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秦黛心问她,“娘,你看什么呢?” 苏氏一慌,连忙道:“没事,没事。哦,你不是说要去见见你舅父和表哥吗,咱们现在就过去吧!”一会儿未阳肯定是要把人带进来的,而女儿又刚巧又要去见大大哥和侄子,这样一来女儿和岳宗也就自然而然的碰面了。 苏氏起了身,道:“走吧!”说完便率先起身。 秦黛心也跟着她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朝着苏氏方才看过的方向瞄了一眼。 “阿离,走啊!”苏氏的口气十分的迫不及待,甚至微微激动。 秦黛心微笑,“哦。来了。”她朝着林氏道:“大嫂,有劳你替我招呼舅母一下。”宋氏面对秦家人,只怕会有些不自在。 宋氏朝秦黛心感激的笑笑,林氏则是微笑着道:“这个自然,你放心去吧,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舅母不成?”秦子诚暂时顶着嫡子的头衔替家里照顾生意,秦黛心的舅母自然也就是她的舅母了。 秦黛心笑而不语,这才与苏氏往男宾那里去了。 如意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往玲子手里一塞,跟了上去。玲子看着怀里的大件小件,不由得皱了皱收眉,她悄声的寻了个小丫头,把几样礼物推在一旁。让那小丫头留神看着,她自己则是往边上站了站,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男宾那桌。如果有什么事儿,自己也有照应一下不是? 苏氏母女两个绕过屏风。来到八仙桌前。 几个正高谈阔论的年轻后声连忙站了起来,当看到苏氏身后的秦黛心时,眼睛俱是一亮。 平时秦黛心素面朝天的样子已经很美了,今日盛装打扮起来,竟有一种惊天为人的感觉。 某个少年脸红了红。也不知道是谁微微咳了一声,大家才恍过神来。 二少爷,三少爷连忙朝苏氏行礼。叫了一声母亲,随后起身冲着秦黛心道:“三妹妹。”秦黛心连忙还礼,“二哥,三弟。” 苏青平则是拱手叫了一声姑母。又对秦黛心道:“表妹,恭祝你生辰快乐。” 秦黛心微微点头,福了福道:“多谢表哥。” 连四少爷也被奶娘抱下了椅子,教着他行了礼,居然也做得有模有样。还瓮声瓮气的叫了一声:“母亲。” 苏氏连忙把四少爷搂在怀里,叫了一声“乖儿。”可怜这孩子的生母没了,小小年纪便又为般会行事,天真无邪,惹人怜爱。 “看看我们义哥儿。又长胖了。”苏氏逗弄了两下孩子,便把他交到奶娘手里,起身扑了扑衣裳,挥手道:“都坐都坐。” 就在这时,有人进了叙雅阁。 “见过母亲,舅舅。”秦子赢很意外苏氏会带着秦黛心出现在这边,不过又一想,这也是好事儿,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般机缘下见了,看看双方的态度也好。 苏氏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隐了下去,她耐着性子与秦子赢道:“未阳回来了?”随后不由得往他身后看去。 只见秦子赢身后站了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脸庞微黑,浓眉大眼,高挺鼻梁,看起来沉稳干练,十分可以依靠的样子,虽然模样不太出挑,但比普通样貌还要强上一些,比想像的好。 苏氏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禁欣喜起来。 家世没得挑,人品不错,长得也还行…… 这门亲事若真能真,真是太好了。 秦子赢不想让苏氏表现的太明显,连忙上前给她行礼,道:“娘亲,这位是便是儿子说的那位好友,他叫岳宗,当初救得孩儿一命,前几天来台州办公差,如今得了闲,特意过来与孩儿小聚的。” “好好好。”苏氏一连说了三个好,眼角眉稍更是喜意连连。 “见过伯母。”岳宗上前一步,朝着苏氏行礼。 “快免礼。”苏氏连忙道:“你与未阳交好,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好行如此大礼。” 岳宗一本正经道:“这是应该的,伯母是长辈,在下是小辈,理应大礼拜见。” 苏氏满意的不得了,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秦子赢连忙向他引荐苏仲达等人,岳宗又朝着苏仲达行了礼,在他眼中,秦子赢的舅舅就等同于自己的舅舅,因此礼节上一点也不肯含糊。秦子诚,秦子信,苏青平三人也与岳宗一一见礼,大家年龄相仿,又是同辈,便抱拳拱手,自我介绍一番,就算认识了。 没人注意到苏氏身后的秦黛心脸色微微变了变。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垂头站在一旁的如意却感觉到了。 不是看到了,是感觉到了。 秦黛心整个人的气场突然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如意说不清楚,或许小姐知道这人便是那位有可能成为自己夫婿的人,因此才会情绪波动? 嗯,极有可能。 如意不由得偷偷抬眼看过去,想知道是来者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一向淡定自若的小姐也有了情绪波动。如意暗暗打量了岳宗几眼,细看之下却觉得这人很一般,长相比不上大少爷,二少爷,人站在那里像块木头似的,脸上的表情像一个老头子一样,不苟言笑,严肃的很…… 原来是个无趣的人。难怪小姐变得很怪。 就在这时,岳宗已经与几人打过了招呼。秦子赢见时机颇家,便主动道:“今儿也该着你破费。说来也是巧了,你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是今天我妹妹的生辰,你倒来了。”秦子赢又冲苏氏道:“娘,岳宗知道小妹生辰,特意买了礼物。” 岳宗连忙把一个小锦盒从怀中拿了出来。 苏氏见岳宗诚意十足,当下便满意了,有意无意的往旁边站了两步。才道:“既是凑巧赶上了,你便见见吧,这位便是你妹妹,今天的寿星。” 秦黛心暗中咬牙切齿一回。心想谁是他妹妹,瞧娘这样子,跟卖女儿差不多,知道的是明白她想替女儿寻一门好亲事,不知道的见了她这副上赶子的模样。当下只怕要以为她是拉皮条的了。 秦黛心也是被气糊涂了,因此便挑了难听的响,这会儿她人已经与岳宗面对面了,想避却是来不及了。 那傻小子正拧着眉头,只怕是觉得自己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再哪儿见过吧? 岳宗正是觉得秦黛心面熟呢! 要说起来,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有心问一问“姑娘好面善,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之类的话,又怕被人误会自己是个纨绔,对着漂亮小姑娘无礼。 可是,真的好面熟啊!难不成因为她与未阳兄是一母同胞,因此长得像,所以觉得熟悉? 秦黛心见岳宗这个样子,心里明白他没有想起自己来。 正好,咱提醒提醒他。 秦黛心微微一笑,突然开口道:“手下败将!”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分明。 连一直暗暗听着这边动静的女眷那头,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手下败将?什么意思? 众人皆是不解。 岳宗先是皱眉,随后深思,接着便是恍然大悟了! 是她! 那个在树林中伤了自己的女人。 岳宗上下打量了秦黛心两眼,暗想没错了,当日她一身素衣,虽然料子好,可颜色不鲜亮,刺绣也少,脸上清汤挂面的,首饰也没带几个,跟今天这种盛装的模样,多少有些出入。况且自己无论如何也决想不到,至交好友的妹妹,意会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抓的人。 不过抓她的原由到底是为了正法纪,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理由…… 岳宗不得而知。 “原来是姑娘,你我缘分不浅,不想在这儿又遇上了,而且你还是未阳兄的妹妹,当真是巧。” 秦黛心附和着点了点头,道:“怎么,今日你可还想抓我?” 众不看着二人云里雾里的说着话,心想难不成他们认识? “谈不上一个抓字,小姐只需跟我回府衙一趟,说清楚当时的事情就好了。”岳宗只对秦子赢道:“未阳兄,对不住,今日之事日后小弟一定给你个交待。” 秦子赢还在思忖二人之间的关系,苏氏却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儿?什么抓不抓的?怎么还要去府衙?”不是说这岳宗是泰昌人吗?怎么就跟阿离见过了? 秦子赢也这么想,随即又想起前两天两人见面时,岳宗身上是带着轻伤的,一只腿休养了好几天,勉强忍着疼才能走路。 难道说始作俑者是小妹? 秦子赢正想着,就听那边秦黛心冷笑一声: “我若不跟你去,你又当如何?” 岳宗抱拳道:“只好得罪小姐,日后我再给伯母,未阳兄请罪了。” “笑话,手下败将,竟敢大言不惭。”秦黛心目光冷冷的道:“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个得罪法。” ps: 请大家把手里的推荐票投给恕恕呀。 第六百二十五章 给我站住 秦黛心从不是自大狂妄之人,相反因为身处灰色地带,要接触太多不能见光的任务,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关系,她比任何人都谨慎,仔细,不到最后关头从不轻易下定论。今天她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她了解岳宗。 也许说了解有些过了,毕竟他们是两个陌生人,在那日之前从未见过。可也正是因为当初那一场打斗和今日的一番话,使得秦黛心敢不把岳宗放在眼里。 她是自信,是相信自己的实力,也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正如纪笑海所说,她的功力日益精进,涨了已经不是一两层这么简单了。那个岳宗呢,两人交过手,他的实力如何秦黛心再清楚不过了。 此人身手矫健,很有博斗经验,但是招式刻板,内力也尚有不足。他这个人之所以会和秦子赢成为莫逆之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两个很像。 性格很像,都是那种注重礼制,呆板刻守的人。终日墨守成规,不苟言笑,思想被禁锢住,没有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和创新。因为种性格,岳宗的功夫也受了影响,那些招式的变化对他来说并无太多意义,他发挥不出那些招式原本的威力。 一个注定的炮灰。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适合自己?可笑娘还欢喜的什么似的。 “笑话,手下败将,竟敢大言不惭。”秦黛心目光冷冷的道:“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个得罪法。” 秦子赢就算是反应迟钝,此时也琢磨过味儿来,他一把按住岳宗,硬生道:“岳宗,到底怎么回事儿?” 岳宗不傻,知道此事不宜在此处说。当下道:“未阳大哥,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子赢点了点对,安抚苏氏道:“娘。没事儿,我过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他看得出来苏氏焦急的眼神,是在担心秦黛心,如果不是因为跟岳宗不熟的话,只怕娘早就扑过来问问清楚了。 这个闯祸精。 秦子赢瞪了秦黛心一眼,这才引着岳宗出了叙雅阁,二人就近在一处亭子里说起了话。 苏氏见人走远了,才拉着秦黛心急急的问道:“阿离。到底是怎么加事儿,你与这岳宗莫不是认识,怎么听他的意思,好像你得罪他了似的?阿离。你倒是说话呀,这岳宗可是个三品的官儿,你怎么偏偏得罪他了。”难道这门亲事就做不成了?这可怎么好? 这头苏仲达连忙道:“妹子你别急,你让阿离喘口气,慢慢说。要不。你们娘俩干脆回屋里说去,啊。”这里这么多人,万一说到什么私密的事情,当着一群老爷们的面讲,属实不太好。 苏氏强忍着一口气。道:“对对,你跟我过来。”说完竟迫不及待的上来拉着秦黛心的手腕子,转身就走,还不让下人跟着。 如意和奶娘都被留在了原地。 林氏在屏风那头听了几句,当下听着苏氏与秦黛心走远了,才道:“舅母也不是外人,让您见笑话了。”她转头又哄着六小姐道:“小六儿最乖了,平日三姐姐可疼你呢,今天的事儿你可不许往外说,知道吗?” 六小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才道:“保证不说。” 林氏笑着说了句“真乖”,紧接便严词厉色的对一边站着侍候的丫头婆子道:“一个个儿的把嘴都给我闭紧了,今天的事情谁敢吐露出半个字去,我决不轻饶,若是让我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连忙垂头,以示自己决不会到处乱说。 林氏这才算放了心,招呼起桌上的几人来。 林氏暗暗庆幸,还好只是家宴…… 再说苏氏拉着秦黛心去了园中休息的厢房,苏氏关上门便问秦黛心,“你跟这个岳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得罪他了?” 秦黛心只觉得一颗心瞬间跌到冰水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从始至终,苏氏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岳宗,她怎么就不问问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呢? 苏氏见秦黛心一言不发,不由得急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娘问你呢!” 秦黛心抚平了心里的涟漪,才问:“娘让我说什么?说这个岳宗能不能做你的女婿?” 苏氏心里咯噔一下,忙上前一步道:“阿离,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她想否认,又觉得女儿太精明,自己未必能圆过这个坎去,因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秦黛心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说的不就是娘的心里话吗?大哥想让我嫁给他的救命恩人,娘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甚至都不问问女儿乐不乐意!我在您心里就那么不值钱吗?我知道您在乎大哥,觉得自己欠了他,您要是真觉得自己欠了他,大可自己去还,去补偿,而不是拿女儿的幸福来讨好你的儿子!” “你……”苏氏被顶撞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女儿的话又毒又狠像条蛇一样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可又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苏氏只觉得心里泛起各种滋味,心头百感交集,她既气愤又微微羞愧,既难过又觉得委屈,一时间受不得这个打击,不由得捂着胸口住到了身边的椅子上。 秦黛心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被冰冷取代。 “娘,您扪心自问,如果当初不是我斗败了李氏,您现在身在何处,双胞胎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如果当初没有我搬倒方氏姑侄俩,您如今能不能坐到秦夫人的位子上,扬眉吐气?如果没有我,您找不找得回你儿子?认不认得回您的未阳?如果没有我,您的心腹奶娘如果只怕骨头都要烂了,如果没有我,您能与自己的兄嫂化干戈为玉帛吗?如果没有我,当初秦怡心,秦倩心和秦若心联手对付您时,您能不能保住清白,全身而退?”秦黛心冷冷的看着苏氏,突然就扯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轻声道:“只怕现在您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只怕能不能活着都两说。” 苏氏“啊”了一声,眼前不禁浮现出以往那一幕又一幕。原来不经意间,她竟然依靠着女儿得到了这么多,这么多。 “为人子女的,就应该替父母分忧,我设身处地的为您着想,也是应该的。”秦黛心苦笑一声,直直的看着苏氏,问道:“我不求您像待大哥一样待我,可娘,您好歹也顾及一下女儿的感受!那岳宗是什么样的人您看不清楚?怎么就偏要让我嫁他。” 苏氏此时又慌又怕,连忙摆手道:“阿离,你听娘说,这事儿也没定下,只是说相看相看,你大哥觉得那岳宗人好,家世简单,况且又是知道底细的,他日后必定错待不了你,娘听着动心,才有了今天这事儿,不是娘想瞒你啊!” 秦黛心哼了一声,才道:“您看他,明知道我是大哥的妹妹,还要上来动手抓人,为鲁莽不开窍也就罢了,还是个没眼色,不通情礼的,这样的人,只怕日后官司缠身,得罪了人也不知,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娘,您要看着我做寡妇?” 啊?苏氏没明白过来,怎么好好的,提到这上头来了。 “没,没,娘可没有这心。”苏氏见秦黛心的气性似乎下去了一些,才道:“娘是想着你也不小了,该寻门好亲事定下来,说实话,泰昌府太远,娘舍不得你。可这天下当娘的都一样,只要儿女过得好,她也没有别的所求了,娘就是想着岳家人口简单,日后你嫁过去不会像娘年轻时那样受气,再者这岳宗看着也本分,不像是那拈花惹草的人……” 秦黛心听不下去了,说到底就是相中人家了。 “娘,您想得也太远了一些,要知道我和这岳宗根本就是八字不合,前几天刚为了芳俏跟他打了一架,您还想让我嫁这样的人?” 苏氏听到这个,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芳俏?怎么又扯上她了?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黛心长话短说,就把事情的经过跟苏氏学了一遍,只略去芳俏去看楚天衡的事儿没提,其它的倒都说了一遍。 苏氏心惊胆战了一回,顿时慌了神,嘴里不住的道:“这可怎么好。”她既怕岳宗记仇不肯同意这门亲事,又怕秦黛心不同意嫁这岳宗,总之苏氏从头到尾就是怕这门还没有影的亲事黄了。 秦黛心见不得苏氏这样,当下起身道:“娘,我不管您是怎么想的,丑话说在前头,这人我不嫁。您想也不用想。” 苏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她,正无助时,只听门被人推开来,秦子赢阔步走了进来,阳光照在他的背后,让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起来。 “胡说什么?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作主的,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秦子赢又向前走了两步,这才露出真容来,脸上余怒未消,看来被气得不轻。 秦黛心想也不想,就知道气着他这个人一定是自己,他不是和他那个兄弟去旁处说话了吗?想必那人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他了吧?正因为知道了自己当街打人,诱人行凶,所以发怒了? 哈! 秦黛心不想理会他,干脆视而不见的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一声暴喝之声从背后响起。 ps: 喜欢的亲们请多多支持,投恕恕一票吧!感谢啦 第六百二十六章 以身相许 秦黛心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秦子赢。 “大哥,你什么意思?” 秦子赢上前道:“瞧瞧你干得好事,当街诱人行凶,这等事情也做得出来?”他听了岳宗的话,便知道这事儿指定是秦黛心做下的,这丫头胆子太大,什么事儿她不敢干? 秦黛心神秘一笑,讽刺道:“当街诱人行凶?比这个还狠恶的事情我也做过,大哥你不是亲眼瞧见过的吗?那时也不见你如何,怎么如今反应这么大?”秦黛心说得是她当街伤了铁义侯的事儿,这事儿苏氏不知情,只有兄妹二人自己心里清楚,故而秦黛心模棱两可的这么一说,当下气得秦子赢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苏氏不明就理,被兄妹两打哑谜的话给绕得晕头转向。 “未阳,你,这,你俩说这话是啥意思,还有那个岳宗,他那里怎么安抚的?这亲事是不是不成了?” 苏氏念念不忘提及与岳宗的亲事,惹得秦黛心十分不快。 “娘,我都说了这岳宗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就不听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亲事。” 秦子赢不乐意了,当下道:“你怎么跟娘说话呢?” “你别老摆大哥的谱,我还没说你呢!岳宗是什么人你清楚,我对他是什么态度你也明白,我劝你日后别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秦子赢指着秦黛心道:“瞧瞧你这模样,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岳宗哪里不好,你当日在林子里伤了他,他都没跟你计较,可见其胸襟肚量,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糊涂?大哥这话真是怪了,到底咱们两个谁糊涂?”秦黛心既是敢当着苏氏的面儿与秦子赢这般针锋相对,就没想过隐瞒什么,她相信秦子赢是不愿意让苏氏知道慕容景的存在的,这是他的顾忌。却不是自己的顾忌,他们要是真做了让自己寒心的事儿,大不了她就一走了之。 这个家,本就只是她的一个容身之所而已,对于真正死去的三小姐来说,自己已经为她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一切。 她对得起任何人了。 “要是他真不计较,今天何必来这么一出?大哥,别人不知道衙门里的事儿,你妹子我可是门清。芳俏那件事,案子早就结了。杀人的人如今已经被拘了起来。就等着秋后问斩了。这会儿岳宗冒出来装什么大尾巴儿狼!”案子一结,就带表与旁人无关,别管他是什么身份,除非真能找到翻案的证据。否则根本动不了自己。那岳宗既是官身,难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今天来家里他还来这么一出,秦黛心觉得他心里有猫腻。 “小妹,你清醒一些,如果你错过岳宗,你会后悔的。世家子弟多纨绔,像岳宗这样值得托付的人并不多。”秦子赢这话暗示意味十足,暗指慕容景便是那纨绔。 秦黛心冷笑一声。“当日我记得大哥可是心心念念,想要让你那好妹妹嫁给你口中那纨绔之人。” 苏氏在一旁干着急,一下子拉住秦子赢的袖口,着急的问:“未阳,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好妹妹,你还有哪个妹妹?” 秦子赢正想安抚两句,却又听苏氏问道:“那个岳宗此时在何处?他到底怎么说的?” 秦子赢也乐于撇开之前关于妹妹的话题,因此只道:“娘,岳宗也不好留在府中,被我劝回客栈去了。他那个人一向刚正不阿,当初跟小妹也是闹了些误会,才会有今天这一桩事儿。不过还好,儿子已经跟他说过了,那芳俏是咱们家的逃婢,死有余辜,而且听说衙门已经断了这个案子,那些泼皮意图不轨,这才发狠行凶,已经判了秋后处斩。没事了,娘。您不用担心。” 苏氏听说这事儿跟秦黛心扯不上关系,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到底秦家是白丁之身,虽有秦子赢这个四品的官在,可苏氏也不想秦黛心平白给儿子找麻烦,要是真出了事儿,麻烦是小,恐怕要周旋的事情还在后头着,最重要的是万一牵扯到了儿子的前程,那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好在事情过去了。”苏氏只道:“阿离,你也别太固执了,那岳宗我瞧着就不错,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动手伤了人,人家都没怪你,这就证明他是个好的。”她转头又对秦子赢道:“你改天到客栈去,把人请回来,咱们在府中摆酒,就当是给他压惊赔罪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一把无名火从脚底板一直烧到头顶。 敢情自己这话白说了?这糊涂娘就认准岳宗了? “娘。”秦黛心冷着一张脸,直直的看着她道:“大哥的朋友是什么人我管不着,总之您以后别在我的面前再提起这个岳宗。” “秦黛心,你怎么跟娘说话呢?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个不识好歹的。我和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秦子赢口气不好,态度也很强硬,印象中,他还是头一次这样不悦。 秦黛心叹了一声,心想这还没完没了了。岳宗岳宗,怎么就冒出来这样一个人? “秦子赢,我不识好歹?你话说得到是轻巧?你难不成就是个识好歹的?你说得对,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可咱爹还没死呢,你就想拿长兄如父来说事儿,是不是早了点?还有,这个家现在的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娘怀双生子被人下药时你在哪儿,她生双生子时危难重重时,你又在哪儿?”秦黛心半讽刺半奚落他道:“你这个长子,大哥当得倒是轻闲。” “你……”秦子赢被气得肝疼,他自幼长在铁义侯府,下人们对他虽然不如对世子,二哥那般恭敬,可也不敢怠慢,外人虽然知道他是铁家义子,可同样也知道铁义侯待他不薄,因此根本没有人敢同他这样浑不令的讲话,只有秦黛心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苏氏也被秦黛心这个样子震住了,在苏氏眼里,女儿很少有凶巴巴的时候,只有在帮着自己,对付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时,她才会神色俱凛,言辞犀利,怎么如今倒跟她大哥发起脾气来了。 “阿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你大哥说,你怎么这般口气跟未阳说话?”苏氏有些不悦,耐着性子跟女儿说着话。 秦黛心听了这话,突然想笑。 她扭头朝窗外看去,只见外头阳光明媚,鸟叫蝉鸣之声此起彼伏,隐约还能听见小丫头们银玲一般的说笑声…… 大好的春光,自己竟都辜负了,跟这母子俩说什么岳宗。 真是可笑,疯了! “娘,您莫在操心女儿的生日了,女儿……”秦黛心勾唇一笑,道:“女儿有心上人了。” 此话一出,苏氏与秦子赢二人皆是呆若木鸡! 一个是被这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是没有料到秦黛心敢把这事情摊到明面上来。 “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苏氏瞠目结舌,勉强问出话来的同时,大脑还在打结。 秦子赢则是狠狠的瞪了秦黛心一眼,斥责道:“秦黛心,你还要不要脸!” “娘,您怕是也这么想吧!闺阁女子,与人私定终身,这是一件多么让人不齿的事情?” 苏氏浑身哆嗦起来,脸色也渐渐苍白,她颤抖着抻出一只手,指着秦黛心道:“孽障,你给我跪下。”私定终身?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阿离还怎么嫁人?娉者为妻奔者妾,这么简单的道理阿离难道不懂吗? “娘,恕女儿不能从命!” 苏氏从没见过秦黛心这么强硬的态度,除了错愕,只觉得心中悲凉,都怪她对女儿关心不够,才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私定终身啊!这可如何是好? 秦黛心又对苏氏道:“娘,当初女儿被公孙锦和秦凤歌算计,被土匪绑上了山,救我的根本不是什么女香客,没有他,我怕是回不来了。”秦黛心觉得自己不算说谎,虽然慕容景没有救他,可他后来帮着自己教训了方氏,也算是出了力的。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救人的功劳就算到他的头上好了。 “还有救长公主那次!你们人人知道我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我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呢?”秦黛心看苏氏一脸的吃惊,便道:“当初不说,不过是担心您跟着害怕罢了,女儿当初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眼瞅着就活不成了,也是他,找了纪大夫给我治伤,才救了我一命!娘,你们只知道纪笑海是大夫,可知道他是御医?官里官外的人想求他一治,难着呢!”秦黛心专捡那要命的说,反正苏氏只是一个没啥见识的内宅妇人,唬弄她挺容易的。 苏氏听了这个,更是吓了一跳,御医,那不是给官里皇上,娘娘们看病的大夫吗? “还有,娘,前一段时间我去小前庄,被人算计了,就在老爷岭那儿差点死了,也是他救了我。”秦黛心只道:“女儿欠他三条命,没办法,只得以身相许了。这世上没有谁是要平白无故欠着别人的,他明明救了我三次,却从没有要求过什么,女儿身无长物,能为他做得实在不多,只得以身相许。” 秦黛心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这些,才道:“所以那个什么岳宗,条件再好,女儿也不能嫁!” ps: 感谢秋莲19198571亲亲的粉红票,恕恕太开心啦~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太搞笑了 苏氏还是头一回看着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脸不红,气不喘的对着自己的亲事侃侃而谈,这姑娘要是生在别人家,她顶多当个笑话听听,暗地里叹一回世上什么人都有也就罢了,可偏生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宗是托生在她自己的肚子里头,叫她一声娘! 这祖宗,怎么能让人不头痛? “阿离,你一个姑娘家,好歹也避讳些,虽然这里没有外人,可万一这话被旁人听去了,日后你还要不要嫁人了。”苏氏难得严厉一回,细想想,往日自己对女儿关心太少了,莫不是就这样,才错过了什么? “你跟娘好好说说,你口中的这救命恩人到底是谁,家里都是怎么个情况?”苏氏是老实本分的人,心善又是知恩图报的,秦黛心的救命之说太过冠冕堂皇,也正中苏氏软肋,所以苏氏只是略微迟疑了一番,便开始打听起对方的家世人品来,如果人真是好的,就算穷些也没啥,阿离的嫁妆备得厚一些,日后多照应一些也就是了。 “你跟娘说说,他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 苏氏开始打听起秦黛心的“救命恩人”来。 秦子赢在一旁皱着眉,“娘,小妹不懂事胡闹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跟着掺和起来了?”说到底秦子赢还是不愿意秦黛心与慕容景有什么牵扯,对方的身份太过敏感,闹不好就得赔进整个秦家去!自己当初拦着秦黛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秦家是小商户之家,根基不深,也没有什么势力,秦黛心若是嫁了慕容景…… 这事儿在秦子赢眼里根本就不靠谱,这种自寻死路还得赔上全家老小的行径他是万万不会允许的。也正因为这个。秦子赢才会把岳宗扯了进来,希望秦黛心能有个靠谱一些的亲事。 万没想到岳宗与秦黛心之前见过,还闹出了那么不愉快的经历。没想到小妹功夫竟然那样高超,连岳宗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秦子赢按下心里的想法。对苏氏道:“娘,小妹的事儿咱们还得从长计议,您可不能犯糊涂。” 苏氏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眉目间挂着几分难言之色。 秦黛心见苏氏这般反应,心里当下知道事情有门儿!她既是说了,自然也不怕苏氏知道。秦子赢想跟自己斗,只怕要回娘胎里再重新修炼一回了。 “娘,这事儿急不来,咱们不如先回叙雅阁里吧!要不舅舅他们该着急了。有什么事儿,等宴席撤了,咱们娘俩关起门来说。” 苏氏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也好。” 秦子赢知道此时再说已无意义。便住了嘴,想着晚上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劝劝苏氏,万不能让她上了小妹的当。 秦黛心在秦子赢眼里那就是只千年的狐狸,精着呢!苏氏那傻头傻脑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成精的狐狸? 三人一时达成了共识。便出了厢房,回到了叙雅阁。 面对两桌子人,免不得要解释一番。 好在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随便找个“误会一场”的理由就能搪塞过去!大家都不是好事儿的人,即便心里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也不会有人问,呵呵一笑也就含糊过去了。 好好的一个生辰宴,被一个岳宗莫名其妙的出现给破坏了。 苏氏早没了当初期待雀跃的心情,反而被一系列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人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众人把她的模样看在心里,大概猜测得出来是与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关。 事情决不会像她们说得那样简单,先是秦子赢与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同离去,紧接着苏氏母女也单独出去说起了话儿,秦子赢只身一人回来后,又去找了苏氏,结果是苏氏带着一双儿女神情不太自然的回来了…… 这样复杂的事情,哪会儿三言两语,误会一场便能解释清楚的。 众人心知肚明,待开席后,个个吃得飞快,没一会儿便搁了筷子。大家也不想探听什么秘辛,因此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席告辞,林子诚说是还有帐没盘,便先行告退了,林子信也说要回去念书,再次恭祝秦黛心生辰快乐后也离开了。六小姐和四少爷的奶娘都是有眼色的,两个人带着昏昏欲睡的小主子给苏氏和秦黛心行了礼,便各自回了园子睡午觉,冯氏自然也不会久留,她跟苏氏行礼告退,带着大丫头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苏氏也不挽留,带着秦黛心把苏仲达一家送走,又把叙雅阁里的事情交给林氏去做,便迫不及待的拉着秦黛心回自己的园子里去了。 当然,她没让秦子赢跟着! 苏氏不傻,她能看得出来,秦子赢对秦黛心口中的那位“救命恩人”是知情的,而且他似乎很排斥这个人,十分不喜欢秦黛心与他来往。 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她要亲口听秦黛心说一说。 苏氏神神秘秘的把秦黛心拉到自己的屋里,遣掉屋里一干侍候的人,连奶娘也没留,屋里只有母女二人时,苏氏才拉着秦黛心的手,道:“阿离,此时这时没有外人,你跟娘说,你,你跟那人,你们……” 苏氏面有难色,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一样。 秦黛心恍然大悟,怪不得苏氏不让秦子赢来,她怕是以为自己和慕容景有了什么首尾,这才如此谨慎吧? 嗯,严格来说,他们俩虽然有过比较亲密的接触,但那只能处划擦枪走火,还没突然防线呢! 秦黛心心里一乐,古代的思想一点也不保守呀! “娘,您有话就直说,干嘛吞吞吐吐的?您想问什么?”秦黛心假装不知苏氏的意思,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氏仔细的打量着秦黛心脸上的表情,见她镇定自若,脸上没有半点闪躲之意,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坦坦荡荡的。心里莫名就松了一口气。 苏氏自问是过来人,如果女儿真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儿,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女儿的眼神里窥探到什么。如今女儿眼神清亮,脸上一派坦荡之色。这不就证明了女儿是清白的吗?她哪里知道,秦黛心根本就是演技派,如果真有什么,也不会让苏氏发现。 “嗯,阿离,你跟娘说说他是哪里人,家里光景如何。还有什么人在,他是做什么的?”苏氏目光灼灼,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盯着秦黛心看。 秦黛心有懈难,该怎么和苏氏说呢?直接告诉他慕容景是个王爷。只怕苏氏会两眼一翻晕过去吧! “呃,娘,他家里人口简单,爹娘都不在世了,兄弟倒是有几个。可都分了家,他自己分府另过!他呢,是个生意人,家里头有不少买卖,日子过得……还不错!” 苏氏听到这个。眼睛就是一亮,生意人?这是门当户对啊!爹娘不在了,分家另过,这也就是说,阿离要是嫁了过去,立马就能主家事,上头没有婆婆刁难着?这,怎么看起来比岳宗家还好似的? 苏氏先前想着,秦黛心性子刚硬,若是能摊上一对心地善良,老实本分的公婆就是她的福气了,可如果没有公婆呢? “那人长得如何?年岁几何,家里都做什么买卖?” 秦黛心想了想。 慕容景比秦子赢长得好,可是当着苏氏可不能这么说,天下当娘的都一样,谁能乐意别人比自己儿子强? “嗯,长得还行,跟大哥差不多,年纪嘛,二十七了。” 苏氏听到前一句的时候还挺高兴,跟儿子差不多,那就是比岳宗强呗?可听了后面一句,有些不乐意了! 二十七了,比秦黛心整整大了一轮还带个尾巴,这…… “阿离,你到底了解不了解他啊!这二十七了还没娶亲,该不会是让你嫁过去做填房吧?这我可不同意,还有,他岁数那么大了,府里头不会藏了莺莺燕燕吧?屋里头是不是有人了?” 秦黛心不由得暗暗翻了无数个大白眼,同时佩服起苏氏的想像力来! “娘,您乱想什么呢!他是不小了,可二十七还好吧!再说他爹娘死得早,这亲事之所以耽误到现在,是因为没有人给他张罗啊!他可跟女儿说过,这辈子不会纳妾的,就是因为之前没有喜欢的,所以他才一直拖着,他想找一个可以跟他白首不相离的女子共度一生!什么莺莺燕燕啊!那都是没有影的事儿,娘你可别乱说。”慕容景身边倒是有过几个女人,不过他都打发掉了,听说后来大伙就误认为他有龙阳之好,因此就都不送女人给他了,楚家那个叫什么楚彩衣的,长得也挺好啊!就这么个美人儿,也不知道让慕容景送到哪里去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身为炎皇,可是以血盟誓过的,一生只可有一位妻子,立为炎后,永不背信! 秦黛心相信他~ 听秦黛心这么一说,苏氏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总要见到人以后再说。 “阿离,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秦黛心冒了汗,这个该怎么说? 慕容景一个堂堂亲王,他做什么生意啊! 不过貌似炎黄有很多生意~ “呃,他的生意做得很杂,有很多铺子和作坊,酒楼啊,当铺啊,哦,还有镖局。”秦黛心笑了笑,“反正挺多了。” 苏氏叹了一口气,道:“你给他捎个信儿来,让他来家里一趟,我要见见。” 秦黛心一愣,接着便眨了眨眼睛,啥米?我没听错吧? 苏氏vs慕容景? 那场面…… 不要太搞笑啊…… ps: 小小透露一下,下个月恕恕应该会全月双更,我会拼尽全力为大家双更的,所以,把你们的票票都投给恕恕吧!感谢紫晶果子的粉红票票,多多益善,谢谢啦~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六百二十八章 男主回归 秦黛心一想到苏氏大眼瞪小眼的打量慕容景的画面,不由得头皮发麻。 “呃,娘,他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只怕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秦黛心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氏便一摆手,气势十足的道:“你莫唬我,他再忙难道还抽不出时间还决定终身大事?二十七可不小了,难不成还要耽搁下去?他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怎么连上门见见都不行呢?以前救你他倒是有工夫,怎么这会儿就没功夫了?”苏氏在这方面精明的很,根本不会相信秦黛心的说法。 秦黛心一阵语塞,不知道如何应对!一向能言善辩的她,此时也词穷起来!没办法,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 秦黛心闷闷的,慕容景是真忙,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娘这会儿朝自己要人,就等于为难她一样! 苏氏见女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安抚她道:“阿离,娘不是要为难你,你想想,他都二十七了,家世又好,人又出众,可偏偏没有成亲,这说不通啊!娘这心里不踏实啊!还是要见一见,方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如果他真有这么好,那年纪大点便大点,娘也不挑他,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长辈们之间也没办法商议亲事,只有他本人来,我才能放心。” 秦黛心听了这话,又惊又疑,打量着苏氏道:“娘,您不想着那个岳宗啦!” 苏氏叹了一声,方才道:“要说这岳宗啊,也不是不好,家世,模样,都没得挑,人家还是三品的武将呢!可你不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先前你又伤了人家……” 秦黛心一喜,忙数落着岳宗的缺点道:“娘。您想想,他这人太迂腐,芳俏那事儿都被定案了,他还非要来自讨没趣,这样的人啊,不懂变通,早晚要得罪人的,到时候丢了官也就罢了,要是丢命了还连累家里,那可怎么得了?” 苏氏细想了想。觉得秦黛心这话也有道理。便道:“反正你哥也没跟他提这事儿。倒省了许多口舌。”接着便道:“总之你还是快点把那个人带过来给我瞧瞧,他要是个不好的,任你说个天花乱坠,这亲事也不成!啊。对了,那人姓什么,叫什么?” 啊?秦黛心又傻眼了。 慕容是国姓,自己要是说了,苏氏还不得晕过去啊? “他,姓荣。” 苏氏拧眉,“姓荣?哪儿人?” “京城人氏。” 苏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这丫头……”私定终身这么大的事儿。她竟也敢做,真是太胆大包天了,看来自己也该给她找个教规矩的婆子,好好管管她。燕氏一身的气度倒是不错,可毕竟是跟女儿一条心的。拘不住她,看来自己得再挑一个…… 秦黛心不知道苏氏的想法,还在诧异怎么她娘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是因为大哥没在身边的关系吗? 嗯,有可能,许明天秦子赢一说,苏氏又改变主意了也不一定。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这时,奶娘在帘子外头道:“夫人,大少爷求见。” 秦黛心暗想秦子赢到底是有多看不上慕容景,这才巴巴的跑来? 苏氏知道儿子是为了女儿的婚事而来,便对奶娘道:“请大少爷进来,吩咐人看茶。” 奶娘隔着帘子应了,脚步声慢慢走远。 不多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之声,与先前奶娘的脚步声不同,这步子稳健有力,证明来人年轻沉稳,应该是个男子。 帘子一挑,果真见秦子赢走了见来。 他给苏氏行了礼,接着目光不善的朝秦黛心看过来。 秦黛心懒得理会。 秦子赢掀袍而坐。 奶娘亲自送了茶来,随即退下。 屋内有茶香散开,在座的三人心思各异。 苏氏沉得住气,也不催,看谁先开口。 秦黛心心里有底,也不急这一时三刻,因此看起她好像有点没心没肺似的,也不顾他人的目光,拿起一块核桃酥就往嘴里塞,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秦子赢看着秦黛心一嘴巴子的点心渣子,心里的怒火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秦黛心,你还有没有点礼数?见长兄来了也不知道行礼,吃没吃相,一个姑娘家一嘴的点心渣子,成何体统?”秦子赢的脸很红,表情有些吓人。 苏氏有些担心。 儿子一向沉稳有度,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发脾气了,女儿难道真有那么气人嘛。 秦黛心囫囵吞枣的咽了口中的点心,觉得有些噎,又急忙端了茶水用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茶碗,随意的用手在嘴边抹了抹,把秦子赢说的点心渣子擦了擦。 她这一通毫无礼节可言,粗鄙不堪的行为把秦子赢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娘,您看看您的好女儿,她这个样子还看不上岳宗,只怕岳宗真要娶了她,那才叫后悔。”他双目赤红,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苏氏虽然也觉得秦黛心失仪的厉害,可听到儿子这样说女儿,还是有些不大舒服。你是她亲哥哥,就不能盼着她点好吗? 秦黛心站起身,与秦子赢四目相对,突然就笑了。 她本该生气的,可她此时就是想笑。 “大哥,你多虑了,岳宗不可能会娶到我,所以他也没有嫌弃我的机会。我该谢谢你这样教训我,我若不是你妹妹,而只是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女子,只怕你见了我这行径,会嘲讽,会唾弃,不会骂我,可是大哥,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他见过我爬树,见过我跟别人打架,也见过我比现在更丑的样子,可他说。不管怎么样,我在他心里都是极美的。”秦黛心的一番话,把秦子赢和苏氏都唬住了。 “当日我从山崖跳下去,本想着与那贼人同归于尽,可刚纵身一跳,便觉得头顶有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便也纵身一跃,同我一起坠入山涧之中,若不是那百年生的藤蔓救了我们一命,只怕现在我与他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秦黛心又向前走了两步。对身侧的秦子赢用极轻的声音道:“他这般对我。莫说他是个王爷。就算他是个要饭的,我也嫁定了。”说完便一个错身,紧接着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离开了苏氏的屋子。 秦子赢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他似乎做了什么错事。可内心深处却还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小妹不能嫁睿亲王,不能嫁。 秦子赢双目赤红,执着的有些病态。 苏氏听了女儿的一番话,才明白过来她遭了怎么样的凶险,之前那些轻描淡写的话,都是在安自己的心啊! 苏氏默默的流泪,不由得想起了秦子赢还未回家时的种种,如果没有女儿护着她。自己是不是早就死了,连带着两个小的,也没有出世的机会。 唉,看来还是要尽快见见那个姓荣的,如果不是个差的。就把女儿托付给他吧!就冲他敢跟着女儿一起死的这份情,相信日后他也不会差待了阿离。 “未阳,我头有些痛,你先回去吧!” 秦子赢转头看苏氏,见她双眼红红的,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好像确实不太舒服。 “娘,您先休息一下,若是不舒服就找个大夫来看看。” 苏氏有气无力,连话也不愿意多说,直接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秦子赢行了礼,大步离开了屋子,他找到奶娘,让她进屋里侍候苏氏。 奶娘听说苏氏有些舒服,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急急的往屋里去了。 秦子赢心不在焉的回了春晖园,只觉得胸口处燃起一把无名的火,简直想要烧死他一样。 秀莹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微微一福,道:“大少爷。” 秦子赢颇有规矩,屋里轻易不让人进,如果这院子里添了四个丫头,除去秀莹,爱莲以外,还来了两个眉眼没长开的小丫头,他连名字也没记住,只嘱咐着屋里不能轻易让人进,除了透莹和爱莲做日常的打扫布置以外,另外两个丫头根本进不来。 秦子赢眉头一皱,问道:“有事儿?” 秀莹只道:“王胜来找过大少爷好几次,今天早上要不是奴婢拦着,只怕还要闹到驿站去。” 秦子赢眉头一皱,他们这是仗了谁的势,竟嚣张到了这个地步?都说奴大欺主,果然啊!刚来的时候还知道夹起尾巴做人,被自己这么一撂挑子,果然就把尾巴露出来了。 秦子赢长长的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秀莹微微福了福身子,刚要走,却听秦子赢道:“叫爱莲来。” 秀莹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爱莲来到上房,掀了帘子进屋,垂目低头,规规矩矩的朝着秦子赢福了福,“大少爷,您找我?” 秦子赢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不是脂粉的味道,也不是故意用花汁子水洗衣裳的味道,好像是香囊的味道? 秦子赢抬眼看过去,只见爱莲身上并无香囊,荷包一类的东西,头上也没有簪花。 奇怪! “你上前来。”鬼使神差的,秦子赢说了这么一句话。 爱莲咬了咬牙,慢慢走到秦子赢面前。 二人相隔两米不到的距离。 秦子赢只觉得芳香扑鼻,原本心里的炽热怒火瞬间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激烈的一种情绪在胸口处翻滚着! 他的思维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了…… 秦子赢大手一抄,猛的把人带进怀里…… ps: 感谢kaluru亲的粉红票票!明天开始正式双更,为期一个月。家有小宝,双更一个月对恕恕来说压力确实不小,不过恕恕会努力的~还有,男主重磅回归,不再打酱油哦~亲们,把你们的票票都留给玉树临风的睿亲王好不好? 第六百二十九章 爱莲寻死 天还没有大亮,屋外头雾气袅袅,屋里头 秦子赢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看清楚自己眼前这一切后,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做了一夜的荒唐梦。 梦中的他与一个长相极像爱莲的女子疯狂纠缠了一夜,那女子眉眼如画,肤如凝脂,一头长发像缎子一样顺滑,身上有着淡淡的花香之气…… 她似乎是一个精灵一般,从天而降,在夜中与自己温存缠绵了一夜。 秦子赢苦笑摇了摇头,他怎么这么荒唐!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准备起身,一掀开被子就傻住了。 被子下的自己竟未着寸缕……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秦子赢又被床单之上盛开的一朵红梅吸引了视线,那处。子之血妖娆的绽放,刺激得秦子赢眼皮直跳! 什么情况? 秦子赢一向洁身自好,屋里头并没有贴身侍候的丫头,他虽然没开过荤,可并不代表他不明白事儿,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嘛,眼下这场面…… 他不禁打量起内室来,床铺凌乱不堪,地上还散落着几件自己的衣裳,床单上血迹斑斑,屋里的空气中飘浮着暧昧的味道!种种怪异的情况都说,昨天那场春。梦根本不是梦,而是一场战况激烈的活春。宫。 该死的~ 秦子赢盖好被子,又发现枕旁还有几根长发,他捡起来冲着光亮看了看,又送到鼻端闻了闻,上头一股子清淡的花香之气,和梦中一模一样。 秦子赢的脸色很不好看,此时他已经确认昨天晚上那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秦子赢暗暗攥紧手里的长发,心想着最近他总是无故乱发脾气。总觉得心里头像有股子邪火没发出来似的,昨天自己好像让爱莲进了屋。莫名其妙的就搂了他…… 秦子赢脑中的记忆一点点的恢复起来,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自己是如何火大的回了春晖园,如何让爱莲进了屋,如何让她身上的香气迷昏了头,如何稀里糊涂的搂了她,以至于发展到后来。自己竟干下了那样的荒唐事儿。 这收用丫头在大家族里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各府各院的少爷们有几个是洁身自好的?房里的人只要有些姿色的,大都被他们收用了,像秦子赢这样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还真真是个异数! 秦子赢郁闷着呢!自己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为的是洁身自好,为的是不让人抓到把柄,可不是为了给人算计的。 秦子赢确认,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想到爱莲身上那种好闻的香气。秦子赢不由得怒火中烧!这奴婢好大的胆子,到底是小妹指使她这么干的,还是她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秦子赢一把掀了被子,起身给自己找了家常的衣裳快速换好,随后朝门外头喊了一嗓子。 听差的小厮早就被换走了。如今屋里屋外忙活的是人是秀莹。 秀莹听到秦子赢的声音,连忙走进屋来。 屋子里一股男。欢。女。爱过后残余的味道…… 秀莹皱了皱收在,以前苏氏还是姨娘时,每次老爷来,屋里就是这个味儿…… “大少爷……” “把爱莲喊来。” 秦子赢脸色十分难看,秀莹只看了一眼,便吓得低了头,不敢再看。她一面应了,一面急匆匆的往外走,边走边想,看大少爷的样子,只怕是真急了,自己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呢!爱莲,到底惹了多大的乱子,难道说…… 秀莹不敢再想,连忙去西厢房最边上的一间屋子里叫了爱莲出来。 爱莲听闻秦子赢要见她,心里不禁一哆嗦,想了想终是要面对的,索性硬气一些吧! “秀莹姑娘,劳烦你先过去,我收拾拾,用不了多长时间,马上过去。” 秀莹想了想,看在秦黛心的面子上,究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爱莲强忍着浑身上下的酸痛,感觉身子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般,浑身的骨头和肉都揪揪着疼,特别是两腿之间的酸疼,疼得已经让人站立不住,两条腿晃晃悠悠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爱莲一边收拾着,一边不由得分些心思想起昨天晚上那疯狂的一夜,脸上就带了三分羞涩,可余下那七分,更多的则是担忧。 千想万想,爱莲也没想过“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小姐说过,大少爷这人外冷内热,日久生情对他来说最管用不过,别看这招有点老土,可对付他却属于对症下药,只要让他不排斥你的存在,随后一点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的日常生活,久而久之习惯了,他就会接受你,甚至离不开你,或许他对你的感情并非由爱而来,但不管怎么样,有总比没有好…… 小姐当日说过的话犹在耳边,自己一直视这些话为金玉良言,决不可能违背,到底为何大少爷会突然变了性情,做了那样的事儿? 看秀莹的样子,大少爷的心情只怕不太好,那么由此可见昨夜的事儿并不是他所愿,如今叫了自己去,莫不是要兴师问罪? 爱莲突然觉得很害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脸都吓白了。 不管怎么样,总得面对。 爱莲突然觉得不管结果如何,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如果大少爷收了她,自然最好,如果不收,不论是他要自己死,还是苏氏那里,自己都交待不过去,况且她已经失了清白,若是日后不能跟着大少爷,哪有面目在活在这世上? 爱莲觉得问题简单了,要么生,要么死,她别无选择。 给自己鼓了鼓气,爱莲小心翼翼的去了上房。 屋里收拾过了,窗子也已经支开来,窗台上摆着的盆景好似也浇了水…… 爱莲咬了咬唇。低头垂目的来到次间,轻声道:“大少爷,您找奴婢来。何事?” 秦子赢坐在临窗大炕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爱莲看。 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给谁看? 一股无名火猛的窜了出来。 秦子赢只觉得肝脾俱焚。他还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栽在这样一个小小奴婢手里,他竟着了她的道! 秦子赢猛的从身后扯过一个床单朝着爱莲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 爱莲颤着捡起地上的床单,看到了上面的落红。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你?”秦子赢口气十分不好,他对下人还没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更何况爱莲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若放到别的男子屋里头,只怕早就被收用了,平日里千哄万哄着,心疼还来不及。哪里会像秦子赢这样恶言相向呢! 爱莲是秦黛心屋里头出来的,真的秦三小姐还活着的时候,脾气可不太好,话也说得难听,爱莲听过了秦三小姐的话后。再面对秦子赢的质问,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爱莲不徐不疾的跪下,轻轻的给秦子赢扣了一个头,低声道:“大少爷,昨天的事情与奴婢无关。不管您信也好,不信也好,奴婢都问心无愧。大少爷,若是您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三小姐把奴婢领回去,奴婢保证此事一这不会有别人知道,回去奴婢就求三小姐,让她给奴婢配个小厮嫁了,再不然,奴婢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这些话在秦子赢听来,俨然是爱莲的惺惺作态之举。 “你说,这事儿是你的主意还是三小姐的主意?你使了什么手段,是不是对我用什么药了,啊?” 爱莲抬起头来,双眼中有泪,她微微的摇了摇头道:“大少爷,您若怪,只怪我一人好了,或打或杀,奴婢不也有一句怨言,可这事儿您怎么也不能赖到三小姐头上去啊!她还是个没出闺阁的姑娘家,还没及笄呢,您这样说她,把三小姐的闺誉至于何地?这话要是传出去,外头的人会怎么想她?这……” 秦子赢几步窜到爱莲面前,飞起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也不管人如何了,嘴里便道:“牙尖嘴利的东西,想护着你的主子,先管你自己的死活吧。” 秦子赢是习武之人,这一脚虽然没有全力,可哪里是爱莲能受得了的?索性这一脚踹得比较偏,只踢到了爱莲的胳膊上,并没有伤到要害,可即使是这样,爱莲依旧觉得胳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紧接着便有些发木,想必是被踹肿了。 她咬着牙直起身子,强忍着疼痛,道:“大少爷若是想解气,只管朝奴婢来就是了,千万别连累我家小姐,她是好心把奴婢借来春晖园给大少爷差遣,可却不是要把自己的名声送来给您作贱的。”爱莲疼得冷汗直流,她勉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朝着秦子赢道:“大少爷以为自己被算计了?奴婢又何尝不是受害的人?奴婢来到春晖园后,日夜战战兢兢的活着,就怕自己行为有差,授人话柄,给三小姐添了堵心窝子的事儿,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给旁人做小,奴婢这个出身,难不成还敢对大少爷有什么想法不成?如今奴婢清白已失,又平白无故给小姐惹了祸,让她的兄弟这般猜忌她……”爱莲的泪流得凶猛起来,整个人如同一片在风中飘浮的枯叶一般摇摇欲坠。 “奴婢今日斗胆顶撞了大少爷,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找我家小姐麻烦,这事儿与小姐无关,与奴婢无关!”爱莲说完便转了身,朝着雪白的墙壁狠狠的撞了过去。 ps: 双更开始了,你还没有把手里的推荐票,粉红票准备好吗? 第六百三十章 死还是活 爱莲寻了短,当着秦子赢的面儿撞了墙。 秦子赢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虽然怨恨爱莲算计自己,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事情到底如何,也不是光凭猜测就能下定断的。因此爱莲这头要撞墙,秦子赢只恍了一下神便反应了过来,大长胳膊一伸,拉住了爱莲的衣裳领子,用力往回一捞…… 只听刺啦一声,好好的衣裳瞬间被撕裂开来。 爱莲这一撞,可谓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只求一死,她是半点活着的念头也没有了。自己失了清白,还失得这样稀里糊涂的,在大少爷眼里,她就是那痴心妄想,水性杨花的女人,两人再无半点可能,她少着还有什么意思,再者小姐那里也不好交待,小姐千辛万苦的把自己送过来,千叮咛万嘱咐叫自己沉住气,以退为进,可现在她失了身子,就失了一切先机,哪里还有脸面再去面对小姐! 死了好,死了干净,自己也能给小姐挣些脸面。 爱莲抱着必死的决心,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墙壁撞了过去,可是她昨夜与秦子赢缠绵了一夜,身子本就虚软,如今又被秦子赢狠踹了一脚,光是站着便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哪里还有多少力气去撞墙呢?再加上秦子赢又拉了她一把,虽然没有拉住她人,但到底是减慢了她的速度,因此爱莲还没扑到墙上,便失了重心,脚下一软,整个人重重的朝着地上倒去,爱莲只觉得浑身剧痛,头晕不已,接着双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秦子赢见爱莲只是晕了过去,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喊了秀莹进来。 秀莹一向胆小。她进屋见了爱莲晕倒在地上的模样,当下心里便是一惊,瞧着那人似乎遭了大罪似的。衣裳破了,脸上苍白一片且全是汗。整个人看着进气少,出气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大好。 秀莹虽然年纪不大,胆子也小,可到底有几分小聪明,这从她不敢全心全意替苏氏监视爱莲,而看在秦黛心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因此即使是看了爱莲这副模样,心里害怕,这姑娘也强忍着,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秦子赢不知道秀莹的心思。只道:“你让人烧些水来,给她从头到脚给我洗干净点,找两件衣裳给她换上。” 秀莹一愣,连忙道:“大少爷,这里。恐怕多有不便吧,奴婢扶着爱莲去她屋里吧!” “不用,就在这儿。” 秀莹听了这话,不敢再多说,连忙应了。 秦子赢又道:“我回来之前。你看着她,不准她离开这屋子半步。” 秀莹连忙应了,看着秦子赢像旋风一样走了出去。 直到人走远了,秀莹方觉得自己又能喘气了,她抚了抚胸口,刚觉得回过神来,便被屋外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秀莹姑娘,我是小豆子,大少爷吩咐了,姐姐若有事儿,只管吩咐小豆子去做。”是个懂规矩的,人只在站门说话,并不敢进屋里来。 秀莹松了一口气,便道:“好,小豆子,可巧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你去吩咐婆子烧些热水来,再把大少爷平洗浴用的木桶抬到内室来。” 门外的小豆子一愣,不过还是恭敬的应了,“是,小豆子这就去。” 秀莹看了看满屋的狼藉,摇了摇头,只好先小心翼翼的扶起爱莲,见她呼吸顺畅,多少放下了心。秀莹吃力的搀扶着爱莲,把她放到床。上,又放下床帐子,这才赶紧跑回外头捡起地上的床单子。 一抹暗红色不经意的映入眼帘。 秀莹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嚷出声来。 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这暗红色的血迹实在太刺眼,不能不让人往那暧昧的地方联想。 秀莹想了想,连忙把那床单揉搓成一团,转身进了内室塞到了床底下。等她做完这一切,门口中便传来了小豆子的声音。 “秀莹姐姐,水好了,可抬进来?” 秀莹慌张的看了看床上,只见爱莲还睡着,便松了一口气,连忙出了内室,到了外间道:“进来吧。” 两个婆子抬了大浴桶进来。 秀莹拦着人道:“就放这儿吧,别往里头走了。” 二人不敢有异议,连忙放下浴桶。 秀莹见洗浴用品齐备,便道:“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两个婆子不敢多留,脚底下像抹了油似的溜了出去。 秀莹暗想,这婆子向来是府里最能生事非的,如今这两个婆子低头垂目的样子,倒无半点张狂模样,想必是之前大少爷敲打过了,不然怎么会这般老实?自己不是这屋子里正经的大丫头,她们这副模样可不见得是怕自己,同样,那小豆子叫姐姐叫得倒是痛快,也不过是看在她是苏氏拨过来的份上,给夫人和大少爷一个脸面罢了。 秀莹一边想着,一边来到门前,见小豆子站在廊下,便朝他招了招手。 小豆子急忙跑过来,“姐姐有事儿?” 秀莹问他:“小豆子,你看见大少爷没有?” 小豆子四处瞧了两眼,只道:“爷去了西厢房,眼下又出去了。” 西厢房,那不是爱莲的屋子吗?大少爷去那儿干什么? “小豆子,你在这儿守着,别让别人进来,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好不?” 小豆子连忙点了点头,“姐姐有事快去,我帮您看着,保准出不了岔子。” 秀莹笑了笑,道:“你是个鬼机灵,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她出了门,转身把门带好,又嘱咐了小豆子几句,这才走了。 小豆子伸长脖子见秀莹去了西厢房,当下撇了撇嘴,暗想园子里就这么点地方,发生什么事儿了还能瞒住不成?若不是大少爷发了狠话,只的这风言风语早就传出去了。这秀莹是夫人身边的丫头,虽然是个二等,但也颇得脸面,自己虽然不待见她,但好歹也该给她点体面。 小豆子正想着,就见秀莹拿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 “小豆子,有劳你了。”秀莹走上台阶,笑着往小豆子手里塞了一把钱。 小豆子连连推辞,“秀莹姐姐不必客气,你我都是当奴才的,替人卖命罢了,这个真用不着。” 秀莹只道:“送出去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初来乍到,难免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小豆子你人好又机灵,可得照顾着我点。”说完也不管小豆子的反应,转身进了屋。 小豆子站在廊下,捧着一把钱怔怔出神。 秀莹进了屋,放下手里的包袱,打开从里头捡出几件衣裳来,然后到内室瞧了瞧爱莲。 人已经醒了,一双眼睛瞪着床帐顶子愣愣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泪痕未干,好好的人看着就像丢了魂似的。 秀莹连忙掀开床帐,不想爱莲把身子一扭,整个人像只鹌鹑似的躲进了床里头,只留着一个背冲向秀莹。 秀莹叹了一声,忙道:“爱莲姐,你别哭了,出来收拾一下吧。” 爱莲听了这话,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秀宝的语气里都是浓浓的关心和不忍,并没有想像中的嘲讽和轻蔑,这让她的心里安慰不少,同时也难过起来。 其实,她就是这么一个想要攀附富贵的人啊!她就是想跟着大少爷!虽然昨天的事情并不是她策划的,可她就是想有朝一日能跟着大少爷啊! 她就是这么一个嫌贫爱富的人…… 爱莲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秀莹看着爱莲耸动的肩膀摇了摇头。 一个奴婢生得太好,也不是什么美事儿。在秀莹看来,这件事儿八成就是爱莲受了委屈,被主子看上了,用了强的。没想到大少爷外冷内热,看起来儒雅又与众不同,竟也有这样纨绔的举动。平日里他待人宽厚,对丫头们也没有毛手毛脚的习惯,不想一出手就是狠招。 秀莹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可毕竟没有看透爱莲的心思,爱莲虽然仰慕秦子赢,却因为听了秦黛心的话,平日里藏得极深,连秦子赢都没有察觉到异样,秀莹又如何得知呢! 秀莹因为同情爱莲,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安抚的调调,“爱莲姐,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解决,先收拾一下吧,你这样实在不好见人,水都打来了,一会儿,该凉了。” 爱莲慢慢叹了一声,暗想,人没死,便得活着,眼下风平浪静,尚看不出什么厉害,不如静观其变,若真是闹大了,再死不迟。 人总是惜命的,即便是到了不得不死的时候,也总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选一条活路。爱莲此时正是这种心态,她虽抱着必死决心,可倘若能活,而且能很好的活着,谁愿意死。她现在**在前,得了秦子赢的厌烦在后,看着已是没有活路,可若能够证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呢? 如果她只是个受害者,那么大少爷还会如此待她吗? 爱莲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了转机,难道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柳暗花明? 想到这儿,爱莲突然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她慢慢的转过身,挣扎着坐了起来,轻声对秀莹道:“劳烦妹妹扶我一回。” ps: 第二更送到,请大家踊跃投票。 第六百三十一章 算是好了 秀莹本来以为自己还要费半天的唇舌才能说动爱莲,此时见她自己想通了,顿时大喜,二话不说便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把爱莲从床帐里搀扶出来。 爱莲被折腾了一回,身上的气力就早消失殆尽,即便是缓了一缓,到底也是有气无力,好在秀莹是伺候惯了人的,爱莲又瘦弱,倒是没费太多力气就把人扶了起来。 “爱莲姐,你能走吗?”方才就是因为人晕着,没有意识,结果自己连拉带拽的才把人弄到内室,腰差点折了。 爱莲点了点头,让秀莹搀扶着来到外室,见一只大桶被置放在屏风后头,洗漱用品齐全,旁边还换着几套眼熟的衣裳。 秀莹有些不好意思,讪然道:“爱莲姐,我没经过你同意,就去你屋里取了这些衣裳来,你不会怪我吧?你身上这些,实在穿不得了。” 爱莲这身衣裳已经破了,衣裳被撕裂开,露出爱莲雪白的背,上头隐隐布着一些青红的痕迹。 爱莲摇了摇头,此时的她狼狈不堪,哪有资格怪别人。 秀莹只道:“爱莲姐,我帮你洗漱吧,你这个样子,恐怕自己没法洗澡。” 爱莲也顾不上不好意思,只得点头应了。这点头容易,但真要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虽然二人皆是女子,但到底之前并不熟悉,尴尬是难免的,可她别无选择。 爱莲咬了咬牙,颤抖着伸出手来,解开腰带,把衣上的束缚一一退去。 秀莹在一旁帮衬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少不得要打量爱莲几眼。只见爱莲一身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腰枝纤细,柳间丰。臀,胸脯鼓鼓的…… 模样好。身材也好,难怪大少爷迫不及待的下手了,看爱莲身上那青一块,红一块的印子,秀莹低低的垂了头。 爱莲也顾不得别的,勉强迈入浴桶之中,忐忑的坐了下来。 秀莹帮着爱莲散开头发。从一旁拿起澡豆来道:“爱莲姐,你手受伤了,我帮你洗头发吧。” 爱莲刚想说“不用,我自己能行”之类的话。就又听秀莹道:“大少爷临走前吩咐我,让我把你……从头到脚洗干净。” 爱莲听了这话,蓦的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心想这也是证明自己清白的一个机会。索性就垂下了手,默认了秀莹帮着自己洗漱的事儿。 秀莹松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的帮着爱莲洗起澡来,她一面忙碌的帮着爱莲洗头发,一面暗想。夫人到底是要我永远留在这里呢,还是过一段时间就会让我回去?若是爱莲日后成了大少爷屋里的人,那可就是自己的半个主子…… 秀莹想得很多,爱莲想得很少。 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确实什么也没做,昨天秦子赢突然把自己叫了过来,那么突然的搂住了自己,那么突然的把她从少女变成了女人,一切太过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也不愿意反应。她承认她是有私心,如果一开始,她就能挣脱那个炙热滚烫的怀抱,也许她就能保住清白,可她不乐意。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她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看,甚至可以看到他下巴上那稍稍冒出来的胡茬,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一股被迷惑住的渴望。哪怕他要的那个人不是自己那又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此时此刻,她可以抱着他,感觉到他的心跳和身体的温度,就够了。 正因为有了这个一闪而逝的非分之想,爱莲才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机会,与秦子赢生米煮成了熟饭,失去了清白之身,也惹来了这天这场祸! 爱莲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不是陷害大少爷的那个人,这笔帐算不到自己头上来。真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是还有小姐呢吗?她定然不会看着自己无故受辱而不管的。 爱莲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其实秦黛心到底会怎么样对待这件事,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早前小姐就告诫过自己,到了春晖园,一切靠自己,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与旁人无关!爱莲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是被小姐授意来看着大少爷的事儿打死也不能说,再说小姐的性子不是她能摸透的,一切就听天由命吧! 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想到这儿,爱莲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爱莲和秀莹各自想着心事,时间过得自然快,没过多久,秀莹就按着秦子赢的意思,把爱莲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 爱莲用大毯子擦干身上的水,随后把秀莹送来的衣裳换上,那旧衣裳破的不行,想补也补不上了,好好的一件衣裳,当真可惜了。 秀莹看着爱莲沐浴过后清清爽爽的样子,当真是呆了一下,爱莲长得也太好了吧,那模样,那身材,还有皮肤也好。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回,才道:“爱莲姐,你长得真好看。” 爱莲听这话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她摇了摇头,道:“我这算什么好看啊,三小姐那才是真好看呢!她就像仙女一样。” 秀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大概不太认同爱莲的话。 其实秀莹表达的没错,秦黛心长得再好,也是个才十四的小女娃,爱莲都十七了,又从女孩蜕变成了女人,身上的韵味是秦黛心不具备的,况且秀莹实在是太害怕秦黛心了,当年秦黛心暴打秀梅的那一幕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里,成了她心中的一个阴影,所以秀莹从不敢直视秦黛心,对秦黛心最近的变化也不是很清楚,因此秦黛心在她心中也只是一个没长大,脾气不太好的小女孩印象而已,根本不知道秦黛心现在长什么样。 “爱莲姐,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到里间躺会儿,我让人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爱莲连连摇头。“不用了,这,这不合规矩。我还是回我屋里歇着去吧!” 秀莹不安道:“那个,爱莲姐。大少爷走时吩咐了,不许你离开上房一步。嗯,我是怕你不自在,想着你去里间休息会儿,省得婆子们进来收拾东西时尴尬。” 爱莲这才知道秦子赢还下了这么一条命令,她不想秀莹为难,点了点头。便回到里间去了。 一见到那张古朴大气的拨步床,爱莲便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脑海中也不禁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随之而来的便是满满的羞涩和甜蜜,虽然这份甜蜜中掺杂着不少辛酸和未知的危险。但爱莲觉得,一切都只得。 哪怕只有这一次,这一夜,也够了。 女人一旦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男人时,她的思维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爱莲就算是其中翘楚了。一向规矩老实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吧?更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 外间传来响动之声,爱莲知道是粗使婆子们来抬浴桶了,果然,没过多久。外头就安静了下来,爱莲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她多怕会听到婆子们尖酸刻薄的谈论声,还好,没有。 正当爱莲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听到外头秀莹道:“大少爷。” 她的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 是他回来了吗? 外间秦子赢沉着脸“嗯”了一声,随即又问道:“人呢?”问得自然是爱莲。 秀莹连忙道:“在内室。” “洗干净了没有?” 秀莹的脸瞬间红成一块红布,也说不出来话了,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天地良心,真的是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秦子赢直接道:“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过来。” 秀莹连忙福了福身子,逃一般的离开了上房。 秦子赢大步来到内室,结果看到爱莲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般躲在墙角。 这个女人,把自己当成吃人的老虎了? 秦子赢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爱莲。 长相不差,又是个胆小柔顺的,如果做了自己妾,应该会安分守己吧? 秦子赢叹了一声。 踢伤爱莲以后,自己其实挺后悔的,男人嘛,怎么着也不该跟女人动手,他让秀莹看着爱莲,自己则是去了爱莲的屋子里翻了起来,他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对自己用了药。要知道这一段时间自己的饮食一直是爱莲在照顾,大厨房那边送来的东西他都不怎么吃了,如果这丫头有心下药,应该很容易。 结果他找了半天,半点线索也没找到!难道是自己多心了,爱莲这丫头根本没对自己下手?真的是他做了太多年的和尚,欲求不满,所以才会做了那种事? 秦子赢不相,他觉得他拥有让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如果不是爱莲对他做了什么事,自己不可能会突然兽性大发。 秦子赢想到了纪笑海。 世子爷下的毒那般凶猛,隐秘,不还是被纪大夫一眼识破了?找他看看,也许就能看出什么苗头来呢?所以从爱莲屋里出来后,秦子赢片刻也没耽搁,直接去了纪笑海现在的信处。 因为纪笑海对他有救命之恩,因此纪笑海搬走后,秦子赢特意向秦黛心问了纪笑海的住处,去探望过一回,这次再去,是熟门熟路了。 纪笑海见他去,不但没感到意外,反而像是早知道他会有此一行似的,还神秘的道:“如今你这才算是全好了啊!” ps: 恕恕捂脸求票票 第六百三十二章 纨绔一回 秦子赢不明白纪笑海的意思,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什么叫如今才算全好了?秦子赢知道纪笑海爱说玩笑,以为他在消遣自己,连忙道:“先生,今日来我是有一事相求。”说完还看了看一旁的李婉儿,那意思是想要单独跟纪笑海说。 纪笑海朝女儿使了个眼色,待把人支走了,才对秦子赢不怀好意的道:“快说说,你是不是破了身了?” 此话一出,秦子赢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他惊恐万分的打量着纪笑海,暗想莫不是这老头昨天晚上闲得没事儿去听墙根儿去了? 纪笑海才没他那么无聊,他只道:“你最近是不是感觉到心浮气躁,很容易就动怒,火气很大,很难压制,过有过度上火,燥热,小便赤黄……” 秦子赢连忙打断他,道:“先生说得都对。”你可别再往下说了,再说下去,他都不好意思听了。 纪笑海捋了捋他的小胡子,摇头晃脑道:“这就对了。” 秦子赢听得稀里糊涂的,“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纪笑海只道:“你那个大哥给你下的毒太过阴损,老夫我解得了其一,解不了其二,为救你一命,没有办法之下,才出了下下策。” 秦子赢越听越糊涂,可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这次失控跟上次中毒好像颇有关联。 纪笑海这才道:“你中的毒需要先用针刺法把它们聚集到身体一处,随后用药物压制,化解,最终再释放出来,这毒才算解了。老夫为你施针,开药,都是在进行前两步。第三步吗,颇有讲究。” 纪笑海也不卖关子,继续道:“这毒灸热性阳。需至阴之物方能全解,这世上的至阴之物嘛。有很多种,能解你这毒的就两样,一是寒流豆蔻,这东西生在苦寒之地,藏身数十米之下的冰水这中,百年难得一颗,嘿嘿。等老夫找到它再来救你,只怕你已经死透了,这第二样嘛,便是那至阴体质的女子!” 秦子赢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八八七七。 不用问,爱莲便是那个能解自己所中之毒的至阴体质的女子。 果然,纪笑海若有所思的瞧了他一眼,才道:“没错,爱莲就是那个至阴体质的女子。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费劲巴拉的把她要过来?我这全是为了你好啊!索性那丫头长得还不赖,你也不吃亏,便宜都占完了,毒也清了,剩下的事儿老头我就管不着喽。” 秦子赢苦笑。“那当初先生为何不直说,反而……”找了那么一个借口把人从秦黛心好里借过来。 “直说?哪个丫头愿意失去清白给人家解毒啊!再说三丫头是那么好对付的,老头儿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别看你是他大哥,在那丫头心中,你未必有那丫头的分量重,我不说借来帮忙打下手,人能到你手里吗?” 这话说得虽然不中听,但也是实情。 “为什么我总会闻到爱莲身上有一股子花香的味道呢?” 纪笑海笑得暧昧,眼睛眨巴几下,才道:“这就是中毒者的自然反应,你现在毒解了,不信再去闻闻,保准就没了。” …… 秦子赢又气又恼,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爱莲,当下辞了纪笑海,回了秦府。 一路上,他都在考虑爱莲的去处。 是他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虽说这爱莲是个奴婢,要打要卖全凭主子喜欢,可如果自己不能收用她,便自然要给她一个去处,一个姑娘家失了清白,能去哪里,即便是还给她一个自由身,只怕她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好过;若是把她配小厮呢? 秦子赢想了半天,直到回了春晖园,也没想出个结果来。无奈之下,他决定问问爱莲自己的意思,自己尽量补偿她就是了。 可看到一脸惊吓如果兔子一般的爱莲时,秦子赢突然开不了口了。 眼前的女子湿发披肩,双眼湿漉漉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用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只要他稍有动作,她便会迅速逃开一样。 秦子赢对这个发现很不满意。 “过来。”他朝着爱莲伸出一只手,用命令的口气对爱莲说道。 爱莲下意识的轻颤了一下,随即才慢吞吞的往秦子赢前面蹭,在离他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秦子赢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没再闻到那种会让人神魂颠倒的花香味儿。 秦子赢思忖一番,才道:“爱莲,今天的事儿,哦,还有昨天晚上的事儿,是我不对,我,我一时……”秦子赢实丰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暗想这纨绔也不好当,强了自己家的丫头不应该是理直气壮的吗?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爱莲总算从他断断续续的话里听出点意思来,秦子赢虽然没有明说,那样子却是表明了自己是清白的,他之前是错怪了自己。 爱莲低了头。 秦子赢微微叹了一声道:“你是妹妹的人,我也不会亏待你,只是不知道你想要条什么出路,若是想嫁人,我便给你寻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备份厚嫁妆给你,想必他们也不会轻瞧了你去,若是你想要个自由身,我便作主还你卖身契,同样备份厚实的嫁妆给你。” 爱莲听了这话,才算醒悟过来,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原来,他不要我。 屋子里静得很,仿佛针落可闻,爱莲只觉得到自己要喘不过气来。 大少爷仁义儒雅,对下人发火也只是言辞犀利些,却是从不辱骂下人的,更不会像那些个没心肝的主子一样,动不动就对下人拳脚相向,拿奴婢奴才的命不当命。还有他人真的很好,从不会对丫头们动手动脚的,是真正的谦谦君子,正是因为这点,自己才会对他倾心,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入了他的眼,便是没名没分,只一生做他的使唤丫头,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老天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声,把她送到了大少爷的身边,自己日常循规蹈矩,不敢做半点逾越之事,为的就是能得大少爷青眼…… 如今她如愿以偿了,大少爷得了她的身子却不要她! 是从来没看上过自己吧!他会失控要了自己,也是有苦衷的吧? 爱莲眨了眨眼睛,把浮上来的雾气逼了回去,这才抬头道:“大少爷,您用不着这样,昨天的事情,就当它没发生过吧!奴婢不敢嫁人,而且奴婢也没有亲人了,奴婢愿终身侍候小姐,求大少爷千万别把这件事儿说出去,给奴婢留点脸面吧!”说完她便跪了下去。 秦子赢完全没有想过是眼前这种状况,他以为爱莲就算是懂事,不生张,也会提出条件来,或嫁人,或要卖身契,总得挑一样,可他却没有想过爱莲的要求会这么的…… 简单。 好像有些委曲求全! 她说她不敢嫁人。 失了清白的女子若是嫁了人,会被夫家瞧不起吧? 秦子赢拧眉,当下道:“错不在你,起来。” 爱莲摇了摇头,一个头磕在地上道:“求大少爷成全,千万别再提这件事儿了,过一段时间奴婢便回畅晓园,离大少爷远远的,求您了。”声音都带着恐惧,微微的颤抖着,让人听了格外不忍。 秦子赢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害怕苏氏。当家主母们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姿色尚可的小丫头勾搭府里的爷们,一经发现,哪怕不是你的错,也会被冠上各种各样莫须的罪名,被打发出府或是卖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难怪爱莲会让自己别把事情说出去…… 秦子赢道:“好,我答应你,你先走来!” 爱莲千恩万谢的磕了头,只道:“谢谢大少爷成全。奴婢还有一事儿请求大少爷,望大少爷能答应。” “讲。” 爱莲咬了咬唇,才道:“奴婢此时若是走了,只怕府中流言四起,奴婢希望大少爷让奴婢在春晖园再侍候一些日子,等过一段时间,奴婢再加畅晓园,行不行?”她抬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忐忑不安的望着秦子赢。 秦子赢有愧在先,自然应了。 爱莲连忙谢过他,这才起身。 “大少爷,奴婢先下去了。”爱莲福了福身子,摇晃着出了门。 秦子赢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自己明明是大染缸里长大的,生父又是那个德性,身边的同窗,好友,哪个不是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的?怎么自己只沾染了一个丫头,便觉得天好似要塌下来似的?难道是因为爱莲是妹妹屋里的人,又或是自己先前误会了她,差点把人逼死,才有了这种愧疚?还是听了纪笑海的话,知道爱莲为自己解了奇毒,这才难受起来的? 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秦子赢烦躁的不行。 他还真没有当纨绔的天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又响起秀莹的声音:“大少爷。” 秦子赢正烦着,口气正然不会太好,恶狠狠的道:“什么事?” 秀莹在外室就是一个激灵,随即连忙道:“王胜求见大少爷。” 秦子赢听闻此事,不由得冷笑一声,还真是按奈不住啊! “次间侯着,爷就来!” 瞧瞧这口气,咱也纨绔一回? ps: 第二更送到。我咬牙坚持~ 第六百三十三章 危险机会 秦子赢在次间见了王胜。 王胜苦寻帮你子赢多日而不成,今日能见到人,心里自然高兴,当然还有一点怨气,世子爷交待的任务一直没有完成,他能不着急吗?王胜觉得也许是秦子赢故意躲着自己吧?或许他发现了什么? 王胜不动声色的朝秦子赢看去,只见他面色如常,根本没有一点迹象可寻。 三少爷只怕不像世子爷想得那般简单,此人若不是真的笨到家了,便是城府极深之人,不然不会表现的这样泰然自若,不管怎么亲,没有得手之前,自己对他一定要小心提防,万万不能轻视。 王胜想了想,只道:“大少爷,这段时间您都忙什么呢,属下找了您好几次,都没见到您的人。” 秦子赢挑了挑眉,不徐不疾的道:“怎么,我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向你报告?”这话听着是漫不经心,可里面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秦子赢大概是跟着铁义侯的时间长了,为人处事方面特别像他,加上他又是武将,官威不弱,杀气也不轻,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还真让人吃不消。 王胜连忙起身,“属下不敢,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 秦子赢微微一笑,道:“你这么着急想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王胜道:“三少爷,还有什么事比追查伤侯爷的凶手和损大小姐名誉更重要的事儿?属下说得自然是这个。” 秦子赢眼中闪过一抹淡然,只道:“我说过,在这个家里,要叫我大少爷!这里不是京城,是台州秦府,没有什么三少爷。秦长鹰端过来的那一碗下了毒品的药,已经把自己和铁家的情分分得七七八八了。要不是看在义父义母的面子上,他只怕都要跟秦长鹰算帐了,哪里还会容许王胜再叫自己三少爷。 王胜连忙认错。“是是是,属下一时情急。以后决不再犯。” 秦子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只问道:“你说是关于义父和小妹的事儿,查得如何了?” “自然是有了线索,属下才急着见大少爷的。” 有了线索? 秦子赢不动声色的试探道:“哦,你查到的?” 王胜谦虚道:“属下不敢居功,是属下和于海朝一起查到的。” 秦子赢好奇的道:“我派了不少人四处打探,结果什么也没有打探到。倒是你们二人顶用,竟把这事儿给办成了,果然是年少有为啊!查到什么了?”秦子赢本就知道这事情的始末,因此根本没有派人手去追查。他这么说,无非是想探探王胜的口风罢了。 秦子赢不傻,自然也慢慢的察觉到了王胜和于海朝二人名为铁义侯的人,实则根本就是听命于秦长鹰,秦长鹰借着义父的手把人安插到自己身边。自然不可能是为了真心实义的帮自己,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秦子赢并不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秦子赢才会一直对这二人的行踪不闻不问,暗地里打量他们在玩什么花样。一番调查下来。他发现,这王胜和于海朝二人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内也却不是那么回事,王胜这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露,颇有城府,而反观于海朝呢,行为莽撞,一根筋,比起王胜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不过这人功夫似乎在王胜之上,而且对王胜十分信服! 这样的两个人能留在自己身边,必有他们存在的价值,只是现在自己还不知道,他们所为何来。 是想看自己毒发吗? 再说王胜。 此时王胜见秦子赢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其实他什么也没有查到,他留下目的又不是查凶手的,可大少爷看起来颇为精明,瞧他的样子,只怕那毒也解得干净了,想要得手,只怕不易。 “回大少爷,是查到一些线索,属下打听到了关于那些江湖人的消息,这些人平时见首不见尾,属下和于海朝也是误打误撞才得到一些线索。” 秦子赢“哦”了一声,才道:“你找到了那些江湖人?”这话秦子赢压根不信,那些人都是小妹的人,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王胜这个外地人发现,那简直太不符合常理了。 “也不能说是找到吧!”王胜只道:“属下只是从一个江湖小混混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听说那几个损了大小姐清誉的江湖人平日行踪成谜,这次属下也是偶然发现他们似乎还留在台州,属下大胆推断他们或伤了与侯爷的人是一伙的,留在台州也许是有什么不得以的原因,因此想着来与大少爷商量一下,咱们是去探查一下好呢,还是凑齐人手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 “你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在哪儿?江湖小混混的话,未必可信吧?” 王胜笑道:“大少爷,龙有龙道,虫有虫道。这小混混虽不起眼,可他们也有他们的用处,这江湖上消息可全靠他们散布了,这些人的话有真有假,只要利用好了,也是极有用处的。那些人就藏在郊外,我跟于海朝远远的跟着去过两回,只是不敢靠得太近,省得打草惊蛇,所以具体位置还要再确认。” 秦子赢听了这话,更加确定了王胜根本没有找到那些人,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也许只是为了引自己出去? “好,这件事儿就加给你去办了,需要什么你跟薛甲说,我让他全力配合你。”秦子赢打定主意这二人不能再留,想着要尽快除去。 王胜一喜,连忙道:“谢过大少爷。” 秦子赢道:“哪里的话,为义父办事,是我的本分,你能为我分忧,再好也没有了,我该谢过你才是。”他随即又叹了一声,道:“唉,大概是伤得太厉害了,我现在虽然已经伤愈了,可总觉得身上乏力,也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好,你与京城那边要常联系,有什么事儿尽快通知我知道。” 王胜连忙应下,暗想难道大少爷身上的毒并没有解?不然好好的他怎么会乏力呢? 秦子赢轻轻自语道:“也不知道义父那边怎么样了,自他回京之后,我还没有跟他老人家联系过呢,嗯,该有写封信回去……” 王胜一个激灵…… “大少爷,属下办事儿去了,您好好休息。” 秦子赢飞快的掩了眼中的精光,才道:“嗯,好,你去吧!” 王胜这才抱拳退下,回了自己的住处。 于海朝本来正在床。上躺着,听到开门声便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连忙问王胜道:“怎么样?” 王胜摆了摆手,贴着门听了一会儿,见四周风平浪静,才悄悄的走到于海朝身边,搬过来一张小几子坐下,道:“他到是说给咱们人手,好像十分支持的样子,让咱们有什么事儿去找那个薛甲。” “那就是相信了?” 王胜摇了摇头,“未必。” 于海朝连忙又往前凑了凑,“这话怎么说的。” 王胜想了想秦子赢的种种表现,只道:“我总觉得大少爷似乎故意在咱们面前示弱似的。” 于海朝一愣,道:“那就是怀疑咱们了?” 王胜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自己此番去找秦子赢,只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他的表现既在情理之中,又多少有点不在正常范围内,最后还说要给侯爷写信。 这可怎么好? 他的任务就是制造假像,让人们误以为侯爷与他的这个义子之间有了隔阂,再把上次侯爷遇险一事儿全然推到秦子赢身上去,有了这些证据,日后侯爷遇到什么意外的闪失,人们就可以把一切都联想到秦子赢身上去,到时候世子爷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可如果秦子赢给侯爷去了信,那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侯爷和他的这位义子关系一向都非常的好,秦子赢信中必定会询问侯爷的身体情况,还会提及他查伤人凶手案子的进展,这信若是毁了便罢,若是没毁掉,只怕日后让人瞧见了,就是一份洗脱秦子赢嫌疑的证据。 这个万万使不得。 王胜思忖一番,悄声对于海潮道:“看来咱们得尽快动手了。” 于海朝道:“不然你给世子爷去封信?” 王胜摇了摇头,“不妥。”这蠢货,要知道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信件的牵扯,日后让人抓到把柄,世子爷还不吃了他们?即便事情成功了,只怕也是有过无功。 “为何啊?” 王胜道:“那位只要结果,至于过程怎么样,他根本不在乎,咱们只要办好了差事,不论怎么样做到的,他都不会在意。”说到底其实王胜也不是很相信世子爷,这等弑父的行径何等恶毒?一旦二人得手了,只怕世子爷也留他们不得…… 好在自己是有倚仗的。 王胜心中微定,道:“我再想想,你等着就是了。”机会与危险一向并存,要想万无一失,必得好好谋划一回。 这方面的事儿,于海朝一向是听王胜的,因此也不去理会了,只想着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办就是了。 王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记狠辣的光芒。 ps: 第一更送到,昨天竟然忘了跟亲们说端午节快乐,呵呵,恕恕是对节日不感冒的一个人,莫怪,莫怪。 第六百三十四章探询真相 王胜暗中布置着天罗地网,想要把秦子赢置于死地,却不知自己正进入秦子赢布入的圈套之中。一场逐鹿的角力游戏刚刚开始,鹿死谁手却是个未知数。 秦子赢在上房关起门来与薛甲单独说话。 “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两天薛甲并不在台州,而是回京替秦子赢办事儿去了。 “回大少爷,属下悄悄回京,发现京中兵力的布置似乎已经换防了。侯爷受伤的事情满朝尽知,圣上震怒,命刑部派人彻查此事。听说刑部的人一开始不太乐意,因为最近江湖上似乎不怎么太平,帮派间的争斗随处可见,每次发生都祸及平民百姓,刑部的人忙于调停江湖帮派之间的纷争,却不出兵镇压,想来是怕这群武夫们勾结成势力,危害朝廷。” 秦子赢静静的听着,又道:“你接着说。” “刑部虽然对圣上的裁决颇有微词,可也不敢抗旨,便从别处调派了人手前来台州。公子可知道刑部派了谁来?” 秦子赢微微一笑,这事儿说来也巧了。 “默归。”秦子赢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言语了。 “您怎么知道?”薛甲惊了一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哦,敢情岳宗少爷提前到了?” 默归是岳宗的字。 秦子赢点了点头,道:“在别人眼里,默归不过是个武夫,却很少有人知道默归自幼便喜欢那些审案查案之类的野史,为了这个,还特意拜了名师,想来这次就是他师傅的主意吧?”岳宗的师傅是刑部神探,说出来的话分量不轻。因此大伙才会同意岳宗来些替刑部的人调查贼人伤铁义侯一事。 只是这案子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亲妹妹,万一岳宗真查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可怎么得了。 秦子赢的心态得十分纠结。他既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有所成就,用成果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什么也查不到,好保住小妹。 真是头疼。 “默归早就到了,恐怕已经开始调查此事了。”秦子赢又示意薛甲道:“你接着说,除了这事儿,世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薛甲脸色不太好,他想了想,才道:“大少爷。世子爷手底下揽了不少人……” 秦子赢听闻到此处,眉头便不自觉得皱了起来。 世家子弟,都有招揽能人异士,江湖能人为已用的习惯。世子位高权重,又是将门出身,手里头不攥着三五百人,只怕都不好意思开口。 只是听薛甲这意思…… “到底多少人?” 薛甲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道:“足有五千人。藏在京郊一座背山靠水的园子里。属下跟着去过几回,不敢靠得太近,远远的听见操练之声。” 秦子赢倒吸了一口冷气。 五千人! 铁长鹰你想干什么? 自古帝王对军队的看重和把持程度是寻常人想像不到的,那些个大将军看似个个威风凛凛,可实际上除了亲兵以外。他对军中其他人也只有指挥的权利,这些人最终还是属于皇家的,一旨调令下来,你就可能从高高的帅位上摔下了,狗屁不都不是。皇权兵权相互依附,但也有着绝对存在的矛盾。皇上忌惮将帅拥兵自大,不听调令,这一点上,从皇上一步步瓦解庆安王的兵权,欲除之而后快上就体现得非常明显,也正是因为同样的原因,皇上对手握重兵的睿亲王也同样忌惮,眼下不知道为了什么,还没有发作,日后却是难说了…… 这也是秦子赢强烈反对秦黛心与慕容景在一起的最主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秦子赢收回心思,轻喃道:“私下聚兵五千,若是被人捅到上面去,铁义侯府只怕要脱层皮啊!”五千兵真心不多,可京机重地,守备司才有多少人?五千精兵,足以逼宫了。 薛甲静静的立在一旁,不敢打扰秦子赢的思路,他垂目敛气,仿佛那尘埃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子赢突然出声道:“薛甲,你回京一趟,务必单独见义父一面,把此事此他说说。” 薛甲颔首,“侯爷如今对外宣称养病,想见侯爷一面不易容,不过大少爷放心,属下会尽力的,只不过可能要耽搁几日。” 秦子赢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无防,只要能见到义父就好。”世子是铁义侯府的未来,可如今他做下的种种事情实在让人心寒,秦子赢可以不计较他暗害自己的事儿,却不能看着他把整个侯府赔进去而不管! “你此行一定要万事小心,世子爷那人睚眦必报,若是让他发现了你,你就危险了。事情是紧急了些,可也没有让你送命的道理,明白吗?”说到最后,秦子赢的口气隐隐严厉起来。 薛甲知道主子是为自己着想,心里微微感动,但自己却是另有打算的,性命之忧一事他早已经抛之脑后了,只要大少爷的事儿能成,别的他根本不在乎,只是…… “大少爷,陆桑一向胆大,可心不细,属下走后,惟恐他一人保护大少爷会有偏漏之处,不如……” 秦子赢伸手打断他,道:“你安心去,台州虽然没有咱们的人,可是默归在啊!有他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薛甲也笑笑,道:“是,只是属下担心岳宗少爷忙于公务,恐怕没有多出来的时间陪少爷啊!” 秦子赢平静道:“我深居简出,平日极少出门,他们想要害我并不容易。在说,府中还有麻五和月娘在,英娘的病已经好了,他们随时可以听我差遣。” 薛甲显然知道秦子赢口中的“他们”是谁,他沉思了一会儿,终是抱拳道:“还请少爷万事小心。” 秦子赢只觉得胸口处有暖流淌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薛甲慢慢退了出去,简单的收拾了行囊,随即去了京城。 秦子赢微微抬起手,指尖朝着厢房,王胜和于海朝二人所住的厢房方向点了点,随后方才放下手。 此二人,不能再留了。 秦子赢闭上眼睛,暗道:我得好好布置布置。 秦子赢这边想着如何对付秦长鹰留下的两个人,而春晖园里已经有人把爱莲失了清白的消息递到了畅晓园。 秦黛心接到传来的小字条时,眉毛一挑,隐约觉得不对。 爱莲不是个沉不住气的,而她大哥,也绝非是个爱女色的,这样的两个人,既非干柴,也非烈火,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擦出火花呢? 秦黛心让玲子去打探,看看秦子赢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儿。玲子办事速度不慢,两个时辰不到便带了消息回来,除了几个日常去过的地方以外,唯一蹊跷的就是秦子赢去了一趟燕子胡同…… 纪笑海住在那儿。 秦黛心当即让如意端了火盆,亲眼看着小字条被烧得一干二净,这才让人给她准备衣裳,她得去燕子胡同问问,当初纪笑海说送给自己一个大礼,如今秦子赢又跑了一趟燕子胡同,难道说这事儿跟纪笑海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秦黛心心里脑子里全是问号,迫不及待的换了男装,带着玲子去了燕子胡同。 李婉儿一见她来,便连声抱怨,“听说你生辰,我还特意备了礼,可我爹说什么也不让我上门,说什么鬼节,真是气死我了。”李婉儿现下叫起这个爹来,那是相当的熟练,好像叫了许多年一样似的。 秦黛心倒不在乎什么鬼节的说法,她相信纪笑海也不是那迷信之人,他不让李婉儿去,自是有他的打算。 “好了好了,别气了,这有什么可气的,你呀,幸亏没去,若是去了,非得被气死不可。” “怎么回事?” 秦黛心三言两语把岳宗突然出现的事儿讲了一遍,还道:“当初打不过我也就算了,还自己送上门来丢人现眼,害得我饭都没吃几口。” 李婉儿听闻到此处,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还道:“你到底是在恼他成了你的夫君人选择,还是在恼错过的那几口饭。”秦黛心是个吃货,这事儿李婉儿早就领教过了。 秦黛心也笑,直道:“我找纪大夫有事,他在吗?” 正说着,只见上房的门便被打开了,纪笑海穿着家常的绵布白袍,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蒲扇,边摇边道:“说话那么大声,吵得我脑仁都疼了。” 秦黛心也不理会他,只与李婉儿道:“好姐姐,我口渴着呢,你帮我泡壶好茶吧!” 李婉儿哼了一声,颇有自知之明的道:“想支开我就明说嘛,干嘛这么委婉。正好,我去给你拿生辰礼物,你们可紧着点说,别一会儿我回来了,还没说完。”说完便转身去了厢房。 秦黛心看了玲子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微微屈膝,守在了门外。 秦黛心几步迈上台阶,拎着纪笑海的衣裳领子进了屋,还用脚带上了房门。 纪笑海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您这手劲也太大了吧,轻点轻点,我都一把老骨头了……” 玲子摇了摇头,目不斜视的站起岗来。 ps: 第二更送到。求各种票票。 第六百三十五章 竟然是他 屋内,秦黛心毫不客气的把纪笑海扔到了椅子上。 纪笑海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与硬森的椅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厚实的臀肉竟微微发痛! 这小女子,力气也太大了,知道您吃了赤阳果,可功力也没有这么用的不是?脾气还不小。 纪笑海摸了摸鼻子,大概知道秦黛心为何而来。 “说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秦黛心在纪笑海对面坐了下来,她此时着男装,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脸上全然是冷酷的表情,眼睛里闪着微微嗜血的光芒。 呃,不太妙! 纪笑海干笑一声,“我能干什么啊!”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纪笑海两眼,见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当即怒了。 “你最好老实交待,不然小爷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分筋挫骨手。”说完便一动不动的盯着纪笑海看。 纪笑海觉得自己对面坐着一匹狼,心里一突,当下便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助你一臂之力罢了。你也别急着否认,我纪笑海这双眼睛也不是白长的,你那丫头的心思如何,想必你比我还清楚,况且你既是有意把人往他身边送,就是知道早晚有一天要面对这种情况,又何苦来怪我?” 秦黛心暗暗哑然,这货竟质问起自己来了? 没错,爱莲是爱慕秦子赢,自己也有意成全她,可她一直希望爱莲能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多次暗暗告诫她,要么一举成功,让自己那个便宜大哥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要么便全身而退,即便不能打动秦子赢的心,也要保持清白之身回来。给自己寻个退路。 可眼下,纪笑海掺和进来以后,事情完全乱了套了。 秦子赢吃了爱莲。却不是心甘情愿的,爱莲失了清白。却没能留住秦子赢的心,这可不是她的本意。 “好啊,原来当初你让爱莲留下帮忙,就打了这个主意。”秦黛心阴森森的开了口,看着纪笑海的目光跟刀子一样。 纪笑海连忙讨饶,道:“我不也是帮了您一个小忙嘛?”没有自己,这爱莲留下的机会可是要小上许多的。 秦黛心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没下狠手,不然这会儿纪笑海的屁股只怕要开花了。 “说说,你动了什么手脚?” 纪笑海神秘一笑,说了事情的经过。可内容却与跟秦子赢说的完全不同。 秦黛心细细想了一回,方才道:“你跟我大哥说爱莲是他体内余毒的解药,可其实他体内的毒根本不会让人丧命,只会让人迷失心智,而且这毒早就被你解了。反倒是那外伤药,其实是能让人……”能让人动情的一种要,不会像媚。药那般强烈,即时发作,但正是这不温不火的药力。却丝丝入骨,一旦发作起来,啧啧! 秦黛心这回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纪笑海因为自己的身份的关系,说话比较含蓄,不过他那意思,自己还是听懂了。 秦子赢,自己那个便宜大哥,中了纪笑海的这种药,听怕日后是离不开爱莲了,啧啧,爱莲的去留有着落了,可这事儿对秦子赢来说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能得美人入怀,长长久久的相伴,应该是件好事儿吧? 秦黛心多少觉得纪笑海的作法有些不地道,不过这样也好,爱莲能留在秦子赢身边,这是自己乐意见到的,而且如若他真离不开爱莲,也算是纪笑海帮自己报了一箭之仇,只希望未来的嫂夫人要有心理准备才好,不然这宠妾灭妻的事儿,秦子赢没准儿还真就干得出来。 “你说我大哥中的毒是让人迷失心智的?不会死吗?” 纪笑海见秦黛心语气缓和不少,知道她是不追究前边的事儿了,便是松了一口气,答道:“也不是死不了,这迷人心智的毒药力猛,后劲足,这中毒之人早早晚晚被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方才能死去,比起那即刻便要人命的毒药来,这种毒更阴狠!能折腾得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秦黛心听了这话,只觉得胸中有一把火在烧,她这人极是护短,秦子赢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亲哥哥,怎么轮也轮不到他铁长鹰整治,堂堂铁义侯世子,竟对自己义弟下手,还使用这等见不得光的手段,当真卑鄙。 “铁长鹰为何会无故给我大哥下毒?他即便是怀疑我大哥与伤铁义侯之事有关,也不用如此行事吧!”秦黛心盯着纪笑海,只道:“当日你不声不响的跑到我家来,想必是嗅出了什么味儿,你老实说,铁长鹰对铁认侯不轨,有心弑父这件事情,我大哥到底知情不知情?铁义侯本人呢?又知道不知道?” 纪笑海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猜测道:“侯爷那里还真不好说,但你大哥,一定是知情的。” 秦黛心暗想,难道是铁长鹰知道大哥猜透了他的心思,所以想杀人灭口? 有这个可能啊! 秦黛心又想起那两个跟着秦子赢的人,心里突然不好受起来。 自己只顾着埋怨秦子赢,却不知道他自是在那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回,大哥如今身处暗潮,身边又伏着两个别有用心的铁家人,说是危机四伏也不为过,弄不好,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自己还在小肚鸡肠的埋怨他偏袒铁寒衣! 唉,说到底终是一母同胞,自己怎能见死不救呢! 秦黛心瞥了纪笑海一眼,道:“看在你救我大哥一命的份上,那事儿我就不追究了,再有下次,哼哼……”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那两声哼哼警告意味十足,听得纪笑海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好心帮了忙,结果却把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秦黛心也不理会纪笑海是怎么编排自己的,遂起了向,出了屋,到院子里喊出了李婉儿。 李婉儿早就等着了,听秦黛心喊了自己,便马上从厢房走了也来,手里拿还着个盒子,这盒子样貌普通,就是个普通的木匣,跟那种锦盒完全不同。 “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还望你别嫌弃。” 玲子忙上前接了过来,入手沉沉的,颇有分量。 秦黛心哪里会嫌弃,只道:“姐姐送的只怕都是好东西。”方才她似乎隐约闻到了药香,想必这匣子里的东西都是李婉儿的心血。 李婉儿一笑,道:“说完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只道:“姐姐没事儿便去府中找我吧,我今儿还有事,不留了。” 李婉儿知道她忙,自然不能再留,便送了秦黛心出门。 秦黛心跟玲子出了燕子胡同,主仆二人顺着青石板路往大行上走。 七月的阳光正毒,哪怕未到正午时分,可那刺眼的阳光仍然像是要把人烤化一般。 秦黛心不顾形象的拿袖子抹了把脸,突然瞥到街角上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她顿了一下,连忙又拿袖子抹了两下脸,随后快步朝街角走去。 玲子不知主子为何一声不响的往那边去了,只得跟着。不过看主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玲子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的把那木匣子捧在怀里,尽量放轻脚步,跟着秦黛心顺着街角往胡同里头拐。 秦黛心在墙角处藏身,把头微微探出去。 她看到一个少年,十**岁的样子,穿着粗衣短卦,长得人高马大,很眼熟。 是谁呢? 只看到一个背景,不好确认,不过这人鬼鬼祟祟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正想着,只见那少年在一户农户门前停了下来,秦黛心连忙缩回脑袋。 那少年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无人跟着,这才推开那农户的门走了进去。 秦黛心又探出头张望一下,随后闪身出来,在那农户门前看了看,并不进去。玲子四下打量着,生怕主子遇到什么危险。 秦黛心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瞧,那是一户落败的农家小院,无人居住,年久失修,院中的三间土房都要倒塌了,房上长得瓦花足有一米高,院中到处都是野草,看起来有及腰深浅,墙角处堆着一个残破的陶缸,除此之外,院中再无其它东西,连那少年也不见踪影。 想来这院子应该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莫不是在后院? 正想着,就听院中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秦黛心连忙起身,给玲子使了一个眼神,主仆二人飞快的朝着胡同口走去,没一会儿便来到正街之上。 秦黛心看见街对面有一个小小的茶摊,便拉着玲子跑了过去,挑选了一张靠边角的位置坐好,大叫一声,“老板来壶茶。” 摆摊的小贩动作迅速,转眼的功夫便上来一壶茶,两只空茶杯。 秦黛心端起茶杯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胡同口看,果然,没过多久,先前被自己盯着的那少年便走了出来,他似乎很谨慎,站在胡同口张望了好几回,这才转入没入人群之中。 这一次,秦黛心看清了他的样子。 竟然是他! ps: 恕恕求票票,这个月都是双更啊,亲们看在恕恕这样勤快的份上,把票票砸过来吧! 第六百三十六章 公主赛娜 这一次,秦黛心看清了他的样子。 竟然是他! 那个跟着大哥回来的铁家人之一,怪不得先前自己会觉得此人背影熟悉呢! 这人鬼鬼祟祟的,一看便是做了坏事儿怕人知道的模样。 秦黛心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玲子道:“付钱。”随后起身走了。 玲子忙摸出几个铜板来,扔到桌子上,跟着秦黛心离开了茶水摊子。 主仆二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秦黛心暗想,看来今夜自己得来这里探一探,看看这破败的小民宅中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她满腹心心事的走在街上,不想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秦黛心连忙回过神来,下意识便道:“不好意思……”一抬眼,便是愣住了。 对方是个女子,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一张鹅蛋脸,眉如柳叶,眼似弯月,红唇微微向上翘着,唇边两个浅浅的梨窝若隐若现…… 这女子生得不是绝美,可看起来很乖巧,很讨喜,她穿着一身浅紧色的京纱无纹束腰长裙,裙摆上绣了几朵含苞待放的白色马蹄莲,她梳着双螺,头上只带了两朵绢花,耳朵上,手腕子上,半点首饰也没带,可就是如此简单的装饰,竟显得此女仙气十足! 那女子善意的笑了笑,才道:“没关系,也怪我东张西望,还请公子别怪罪。”这人说话句句发自肺腑,而且她身边护卫,仆妇不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着秦黛心出言不善,可见平日里此女管教下人有方,也是心胸宽大之人。 秦黛心穿着男装,看上去可不就是一位公子嘛。公子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看,可不是什么美事儿。 所以秦黛心只微微惊讶了一下,便收了目光。此女落落大方,倒没有一般女子的矫情,而且她衣饰虽然简单,可身上却有一股贵气不自觉得流露出来,举止大方,不娇柔做作,倒让人欣赏她这份性情。 “哪里哪里。”秦黛心抱了拳,朝着那女子点了点头,便带着玲子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与秦黛心撞到一起的那女子回头看了看秦黛心的背影,轻声嘀咕道:“天朝回果然地杰人灵。大街上随便撞到一个男儿。都这般好看。” 她一旁的仆妇也道:“小姐说得是。可惜这里是天朝,若是在咱们那儿,此人必定是极受欢迎的。” 几人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在街上走着。 那紫衣女子笑了笑。道:“天朝与咱们不同,他们看重男子,好好的男儿才不愿意到咱们那儿当侍宠呢!”这话说得极轻,故而除了她身边的那名仆妇外,其它人根本听不见。 “你说说,好好的母皇非要我嫁到天朝来!真是气死人了。” 仆妇小心翼翼道:“小姐,天朝不好吗?您这几日不是天天吵着要在天朝多留些日子嘛?” 那紫衣女子打了个唉声,才与仆妇嘀咕道:“这天朝地大物广,到处都有漂亮的风景可看。南北民俗不同,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无一不精,有许多东西,本公……本小姐还没见过呢!只是一样,这天朝男尊女卑,女子在家规矩便多得要死,出嫁以后还要从一而终,这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 正说着,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那紫衣女子吸了吸鼻子,道:“肚子好饿,此时正是饭点,不如咱们去吃些饭?嗯,就这家吧!”紫衣女子伸手指了一家,香气正是从这一家飘来的,嗯,天国的规矩虽多,美食却也同样多,刚了可以抚平自己这受伤的小心脏。 仆妇自然没有说不好的道理,便对身后的人用异语嘱咐了几句,那些人连忙点头,跟着对那紫衣女子一起入了酒楼。 街边的这一家酒楼,名唤客常来,这名字挺俗气的,且气派不及醉香楼,但屋内装潢也不差,小伙计们穿着整洁,手脚麻利,颇勤快的样子。 “几位客官,是做一楼散座啊,还是上二楼雅间啊。”小伙计十分机灵,生得一双大眼睛,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倒有几分耐看的模样。 那紫衣女子心情愉悦,扬声道:“给我们一间包房,侍候的好,赏钱少不了你的。” 小伙计一愣,接着面上一红,暗想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大,说话也不顾忌些。 “好,您跟我来。”小伙计在这酒楼迎来送往的,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儿,因此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笑着引一行人往二楼去。 几人挑一间僻静的包房,独那紫衣女子和那仆妇二人在包间中就坐,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站在包房外,一副“我不好惹”的模样,警惕的注视着整个二楼。 小伙计被吓得缩了缩肚子,犹豫道:“客官,小店来往客人颇多,您这帮侍卫看起来挺,挺凶的,难免打扰到旁人,您看……” 这话说得极为含蓄,那紫衣女子一头雾水,倒是一旁的仆妇听懂了,连忙跟自己的主子耳语一番。 那紫衣女子只道:“这有何难,再寻一间雅间给他们用便是。”自己倒是不用这些人保护,只不过他们是奴,没资格与自己同桌用饭,单独给他们再要一个雅间,倒是使得。 那仆妇见主子发了话,连忙去外头与那几人打了声招呼。而后回到屋内,与那店小二道:“小哥便把旁边那空着的雅间给他们用就是了。菜嘛,我们便一齐点了,你让人送过去。”跟来的几个侍卫都不会说大雍话,如何点菜?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给紫衣女子介绍起自家酒楼的特色来。 紫衣女子好美食,挑着点了七八个菜,又让店小二送美酒过来,随即那仆妇也作主给旁边雅间里的侍卫们点了几个菜,命那小二一并送去,这仆妇虽不是大雍人,但似乎颇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随手掏出了一块小银块儿打赏那店小二。 小伙计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乐得见牙不见眼,一双月牙眼更是弯了弯,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晃的人眼睛都花了,他不住的跟紫衣女子道谢,这才转身下了楼。 屋里没了外人,紫衣女子便毫无顾忌的趴在桌子上,朝着小伙计消失的楼梯口张望,口中不住道:“哎呀,好个可人的小郎。可惜这里不是昆雅。不然我非收用了他。”她的声音极轻。若不是靠得太近,只怕连她身边的仆妇也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公主慎言,这里并非昆雅,大雍民风与咱们那儿完全不同。这男女大防看得还是比较重的,公主千万小心说话啊!” 这与秦黛心相撞的紧衣女子,赫然是那昆雅六公主,被送来大雍和亲的六公主赛娜。 赛娜听闻此言,颇不高兴的嘟起了嘴,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很小声嘛。” 那仆妇只道:“公主,老奴也是为了您好。” “行了行了。”赛娜从桌子上直起身子,轻声问那仆妇道:“养娘。我还有多久能回昆雅啊!这大雍,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那仆妇捂着嘴笑了笑,才道:“公主刚才不是还说,这大雍人杰地灵,好山好水好风光。吃得好,住的好,玩的好,怎么就呆不下去了?” “哎呀,养娘坏,明明知道还问人家。”赛娜公主娇嗔的看了自己的养娘一眼,才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道:“你看看,这大雍的衣裳美则美矣,只可惜包得太严实,不能露胳膊不能露腿,还显不出身材的曲线。”赛娜公主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道:“还是在家里自在,光影纱又薄又透,怎么穿怎么好看。方才我若是穿着光影纱制成的衣裳,那小郎君只怕就能多看我几眼了” 这一番话,要是让大雍的婆婆妈妈们听见了,免不得要对这个口出妄言的赛娜公主指指点点一番,只怕什么“不要脸”“狐狸精”之类的标签就要被贴在赛娜公主身上了。女子最看重贞操,名节,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想法?只怕赛娜公主这番话足以让众人用口水淹死她,又或者大家伙把她当成异类,架在火堆上烧死,浸了猪笼也是有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赛娜公主的养娘才会一直不厌其烦的对她耳提面命,希望她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在街上,人多眼杂,万目睽睽之下,赛娜公主做得倒也有模样有样,单说撞了像秦黛心那样容姿超人的小哥,也只是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并没有别的动作,可到了这包厢的隐密之处,赛娜公主见小伙计长得眉清目秀,便动了春心,忍不住抱怨起来。 昆雅三面临水,以女为尊,那里是女子掌权,凤临天下,男子不论家世相貌如何,都以货物论!地位极低。因此昆雅那里就算是平民百姓的女子,成亲时亦可娶三四位夫君,更不要说女皇了。男子若长相清秀,端庄,俊美,便可当得起别人一声“小哥儿”“小郎君”之类的赞美,但若是长相一般,只怕十有九要被称为奴的。 昆雅历代的女皇只会把自己生下的女儿留在宫中悉心抚养,女儿养到十五岁,便可以有自己的寝殿,同时身为公主的她们,也可以开始挑选属于自己的侍宠。 而昆雅的女皇们若是生下男子,皆是以名种名义送到远处去,圈一块地养起来,直到他们孤独老去。 这是极不人道的,却是昆雅千年不变的传统。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也不会觉得残忍。 ps: 求票票~最近清网啊,有些东西不能写的太直白……亲们懂得。 第六百三十七章 公主赛娜 下 <!--start--> 赛娜公主自打满了十五岁,身边就没断过男人。 在昆雅,没有人会鄙视女子一妻多夫,就像在大雍,没有人会觉得男子一夫多妻有什么不妥一样。 赛娜公主贵为公主,虽然还没有成亲,但已经是遍尝过鱼水,之欢的人了,说起这些闺房之事来自然脸不红气不喘。 她被母皇逼着来大雍和亲,心里自是一万个不乐意,要知道大雍跟昆雅不一样,他们以男子为尊,自己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即便她是异邦公主之尊,只怕也逃不脱众人的口水,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不在乎自己之前的种种,果真娶了自己,只怕自己还受不得那刻板的教条呢!真嫁了大雍人为妻,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男人,还得容忍他三妻四妾的风流债,待自己闺中寂寞时,他若在旁人屋里,那可怎么得了?偏偏大雍的女子还不能养小郎,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一样吗? 还是养娘暗中说服她,说此行就当游乐一回,她有法子让自己脱身,必定不会让自己嫁到这大雍来! 要不是听了养娘的话,她如何愿意走这一遭? “公主,您让老奴说您什么好,不过几个月的工夫,您就忍忍嘛,只要回到昆雅,您想要什么样的小郎没有?” 赛娜公主气恼的回了几句嘴,就在这时,那店小二去而复返,给她们上菜来了。 菜品丰富,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摆了八个菜,那酗计直道:“两位慢用。”说完便转身给隔壁雅间上菜去了。 赛娜公主面对一桌子的美食,总算觉得心里的憋屈稍稍缓解了一下。 “养娘,你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让这次和亲失败?我们需要做什么?” 那仆妇叹了一声,暗想,难怪女皇不肯把皇位传给六公主,这六公主孩童心性。都这么大了,脑袋里除了装着吃喝玩乐,就只有那些小郎,一点国家大事也装不下去,还不听劝,除了自己的话能听进去一些以外,其它人的话她都置之不理,左耳进,右耳就出了。也索性她是生在帝王家,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只怕日后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仆妇暗暗叹了一回。才道:“公主。您也不想想,我们为什么前来和亲。大雍皇帝文韬武略,治国有方,眼见着大雍日渐繁荣。兵强马壮,可咱们昆雅呢?国力渐渐衰退,内乱不为断,繁荣不如往夕啊!女皇陛下就是怕大雍兴兵来犯,才想着送个公主过来和亲,与大雍修好的同时,也能保障没有强敌外扰,可谓一举两得。” 赛娜公主有些不耐烦,只道:“那母皇就派别人来嘛。干嘛非送我来。真是气人。” 仆妇唉了一声,才又道:“公主放心,女皇陛下派公主来,其实另有深意。我记得临行前,女皇陛下似乎跟公方谈了整夜的心。跟您说了很多的话,把里头的弯弯道道都讲清楚了呀,怎么您还是一副……”怎么还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呢? 赛娜公主听了这话,一脸的茫然不知,她只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说完便拧着眉毛想了起来,可想了半天,她仍旧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也不能怪自己啊,那天都那么晚了,母皇非要拉着自己说话,她困得不行,眼皮都要耷拉到地上去了,能记得住才怪。 赛娜只觉得大脑中空白一片,只得道:“养娘,我想不起来母皇都说过什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跟我说说。” 唉!这个六公主,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啊,亏得自己是她的养娘,从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这要是换成了别有用心的那些人,只怕这六公主都要死上一万回了。 “公主,您想一想,临行前,女皇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赛娜仔细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点头道:“似乎是有暗探回来跟母皇禀告事情,母皇就是因为这个事儿,才让我在她的寝殿等她,结果我等了半宿,母皇才姗姗来迟。” 那仆妇点了点头,便道:“是了,女皇陛下就是接到了暗探带回来的消息,才改变了主意,其实有哪个母亲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远嫁呢,更何况您还是女皇最宠爱的公主,她怎么会舍得让你千里迢迢的嫁到异邦来,还要忍那些所谓三从四德的苦呢!只是以前女皇陛下为保昆雅太平,才不得不想出和亲这么个主意,只有把她最喜爱的女儿嫁过来,才能让大雍皇帝感觉到咱们的忠心。” 仆妇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赛娜公主,才又道:“可那暗探带回来的消息,似乎是说大雍现在正是内忧外患之时,恐怕没多久就要打仗了,眼下的和平一旦被打破,大雍很可能腹背受敌,它这块肥肉能不能自保都成了问题,哪儿还有精力去侵犯别国啊!所以咱们自然也就安全了!听女皇陛下的意思,这一战,就算大雍能自保成功,只怕国力也会受损,战乱过后,百废待兴,只怕不休养生息个三四十年,都别想缓过气来。正是因为女皇陛下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改了主意,不想让公主来和亲了。只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大雍这边也准备接待了,如果此时出尔反尔,实在不太合适,因此女皇陛下的意思是咱们此行就当游山玩水了,等到时机一到,咱们就回昆雅去!” 赛娜听了这话,不由得高兴起来,即使又道:“真的吗?养娘这是真的吗?太好了!”回到昆雅以后,她就不用再受这独守空闺之苦了,小郎们,等着我,本公主就要回来了。 那仆妇一愣随即苦笑一声,“公主,您都不问问老奴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吗?” 赛娜公主不介意的道:“肯定是母皇了解我的性子,知道我又把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因此才特意暗中嘱咐养娘一番,是不是?”其实养娘说的那些她也不是很懂,不过最后几句话她地是听明白了,反正不管因为什么,只要自己不用嫁到这边来看臭男人的脸色。能回昆雅跟她的小郎们亲亲热热就好了! 仆妇摇了摇头,六公主还挺有自知知明,自己拿六公主实在是没办法了,早点回去也好,自己家的地盘,也随她折腾去,总不会出乱子。 “养娘,您还没说咱们要怎么做,才能回家啊!”六公主赛娜虽然神经大条了一些,可也不是傻子。知道无论如何不能抬腿就走。关于和亲的事情总得有个说法才行。最好是大雍皇帝自己不同意和亲,这样一来她们也就可以毫无顾忌,顺顺利利的回家了。 那仆妇道:“奴婢不是说过了吗,咱们呀。什么也不用做。” “为什么。” 仆妇一笑,问赛娜公主道:“您说说,大雍皇帝这么多天,总是让那个睿亲王陪着你,是怎么个意思?” 赛娜提起这个事儿,脸上又露出了不大高兴的表情,悻悻道:“还能怎么的,大雍皇帝不想纳我做妃子,想把我推给他的兄弟呗。”大雍的男人就是可恨。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平民百姓,没一个好的。怎么他们就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就不准女人养小郎呢? 其实昆雅的女人又何尝不可恨?只不过六公主身在雾中,没想到罢了。 “公主说得是。那睿亲王对您又是一个什么态度呢?” 提起这个,赛娜公主更气了,脸上的神情也换成了忿忿不平之色,道:“那家伙,冷得像块冰似的,从头到尾都没拿正眼看过我一下,还暗暗嘲讽我,真是让人气愤。”那个睿亲王长得倒是不差,赛那公主看惯了细皮嫩肉,红唇齿白,身若扶柳的小白脸后,冷不丁瞧见一个古铜色脸庞,剑眉星目,宽肩窄腰,长得如此精壮的男人,还真媳的够呛,她一面暗暗欢喜,一面不动声色的朝睿亲王飞媚眼,想着二人若能成其好事,温存恩爱几回,此次大雍之行也就算是收获大大的了。 可谁想到那人那么不识好歹,不但全然无视自己的心意,还暗暗嘲讽她水性杨花,自甘堕落,甚至暗指自己不要脸! 真是气死人了,什么叫水性杨花?什么叫不要脸?那是形容女人的词吗? 赛娜公主越想越气,差点伸手掀了桌子。 她的养娘见了,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公主,不是老奴说您,这事儿也是您的不是,老奴怎么说来着,让您在这边忍着点,收敛着点,您偏不听,那睿亲王一身的杀气,一看就知道是硬茬子,您招若谁不好,偏去招惹他!人家对您根本没有意思,你应该高兴才是,这样一来咱们就不用和亲了是不是?” 赛娜公主只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一想到他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心里就气。” “唉,公主,大雍不比咱们那儿,这里的女人很悲惨的,听说不但要从一而终,不能做任何不守妇道的事情,而且就算是大夫死了,她也不能轻易改嫁,否则就是不守妇道,是要被活活烧死和浸死的呢!” “啊,有这事儿?”赛娜公主瞪大了眼睛,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天下竟有这样的事儿? 她的养娘耐心的道:“所以说啊,风俗不同,人的想法也就不同,您在这儿可万万收敛一些。那个睿亲王看不上咱们,也是好事儿,这样一来和亲之事十有**也就泡汤了,大雍皇帝要怪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这不正随了您的意吗?” 赛娜公主一听,果然心情好了不少,心情一好,食欲也就好了,她连忙拿起筷子,高兴的道:“吃饭吃饭,这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养娘,咱们得多吃一些。” ps: 恕恕有大神之光了,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去领一个~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六百三十八章 他回来了 <!--start--> 昆雅六公主赛娜在酒楼里头吃的欢,跟她撞了个脸对脸的秦黛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男人被人家给勾搭了,不过还好是勾搭未遂。 秦黛心对这件事全然不知,她正想着那个神秘的破败小院呢! 那里头到底藏着什么,为何那个人会鬼鬼祟祟的,里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有铁长鹰,他是有多恨大哥,为何会给秦子赢下那样惨无人道的毒药呢? 可以让人神志不清,发狂而死的药…… 秦黛心想得头都要痛了,可依旧没想出什么线索来。可巧玲子捧了李婉儿送的木匣子过来,递到秦黛心面前道:“小姐,这是婉儿姑娘送的生辰礼,您要不要先看看。” “哦,对。”差点忘了这个事儿。 秦黛心接过小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玲子在一旁好奇的很,踮起脚尖往盒子里头瞅。 五寸大的盒子里,放着三个雪白的瓷瓶,瓶口都用裹着锦布的木塞塞着,三个瓷瓶上头放着一张小纸条。 秦黛心狐疑的打开纸条细看,越看越高兴。 敢情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等奇奇怪怪的药…… 嗯,李婉儿被李大夫当李家人养了这么多年,学的可是正经的毒医,有点怪怪的药也不奇怪。 这个礼送得好。 玲子在一旁问道:“小姐,这都是什么啊!” 秦黛心拿起一只瓶子来,把瓷瓶的底部给玲子看,道:“瞧见没有,这里有一个星星图案,婉儿姐姐说,带星星图案的瓶子里头装的是痒痒粉,只要中了一星点点的,就会让人全身发痒,如果没有她的解药,只怕就算把骨头抓出来。也解决不了痒症,还有这个。”秦黛心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瓶子,又举起一个道:“这叫消魂水,瓶子底下有水滴型图案,只需一滴,就可让人丑态百出,把内心里最肮脏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是不是很神奇?” 玲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又指着第三个瓶子问道:“那个是什么?” “这个是解药啊!没想到婉儿姐姐的制药水平竟这般高超,两种毒药只需这一种药丸便可解毒。让人恢复如初。真是太了不起了。”有了这两样东西。日后去了瓦那,还真是多了一层保障。 毒医,毒医,我爱你…… 秦黛心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摆好。又盒上木匣,递给玲子道:“你把它放好,仔细收着。” 玲子不敢大意,连忙接了过来,转身给这宝贝安排地方去了。 秦黛心愣愣出神的盯着某一处瞧。 玲子回来时,就见到这么个场面,她摇了摇头,小姐喜欢想事情的时候发呆,这种场面见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她想了想。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掀了帘子坐在廊下,看着如意和春丽做女红。 天气热得不行,三个丫头只觉得嗓子眼里冒火。 春丽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花样子。道:“这鬼天气,再不下雨,地都要烤烈了。”说完起身去了耳房,想是取茶水点心去了。 如意也放下手里的绣活,拿起一旁的扇子摇了几摇,只觉得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不但一点不凉快,反而还更让人觉得热了几分。 玲子也道:“可有好一阵子没下雨了。” 春丽端了茶水来,放在廊下道:“如意姐,玲子姐姐,喝些茶水解解渴吧!” 如意看了看院中的空地,只觉得热浪四起,真是要把人烤化了似的。她唉了两声,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遇到的那个灾年,也是大旱之年,爹娘为了保住家里的独苗,先后把姐妹三个都卖了,后来爹先病倒了,跟着娘也去了,她那个弟弟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那时候自己还小,很多事情也不太记得了,连爹娘的样子也模糊了…… 偌今年还是灾年,又有多少人家会被逼得卖儿卖女,支离破碎啊! 如意想到这儿,便起身道:“你们喝,我去看看小姐。”说完起身掀了帘子进屋。 秦黛心的屋子里放着冰,一进屋便能感受到那丝丝的凉意,屋里角落处升起袅袅的白烟,把室内的温度硬生生的降了下去。 秦黛心坐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神情专注,眼角眉梢上带着淡淡的失落。 如意微微愣住,印象中,自从小姐那次大病痊愈后,就整日神采飞扬的,即便遇到了什么难事,也没像现在这样落寞过,她这是怎么了? 如意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秦黛心早就发现了如意,她收了情绪,只淡淡道:“如意……” 如意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道:“小姐,是奴婢搅了您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转头道:“你去给我找本书来,随便什么都行。” 如意连忙应了,福了福身,转身去找书了。 秦黛心靠在迎枕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日子实在太难过了,怎么这么无聊呢! 这该死的慕容景,该有不会是被那个昆雅的六公主迷昏了头,乐不思蜀了吧?这么长时间了,因信全无…… 秦黛心猛的坐起身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暗暗道:想什么呢?从刚才就一直想他,你还有完没完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不就是男人嘛…… 就在此时,如意回来了,手里捧了一本小说话本,递给秦黛心。 秦黛心拿过书来,又欢快的吩咐如意道:“去给我洗几个果子来……”嘴里都淡出鸟味儿了。 如意连忙转身下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只要小姐能吃,就一定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秦黛心在众人心里,早已经被贴上了吃货的标签。 不过她根本不在意。能吃是福嘛!嗯,今天晚上自己得好好探探那个破败的小院,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 时间一点点的溜走,转眼就到了掌灯时分,畅晓园里落了锁。廊下挂了灯,如意和雪晴把秦黛心的晚膳一一摆好,全站到一旁去了。 秦黛心净了手,坐在桌前用饭,不能吃太饱,否则很可能跑不动,少吃一点吧! 秦黛心只用了一碗饭,便住了筷子,这倒是让如意和雪晴微微惊讶了一回,每次晚饭。小姐不吃三碗饭都不会停下来。今儿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暑气太大。小姐的食欲都下降了? 如意觉得这是个好消息,高高兴兴的让人撤去了一桌子的碗筷杯碟,然后让人烧水,准备侍候秦黛心沐浴。 秦黛心叫了雪晴来房里说话。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只管在外头守着便是了。”今天是雪晴值夜,自己要出去倒方便了。 “主子要出去?不如让属下陪着,万一有什么危险……” 秦黛心摆了摆手,“不用,你留下,我自己去。” 雪晴知道秦黛心打定的主意没有人能改变,因此便住了嘴。 热水很快便烧好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抬了涌桶进来。如意又帮着秦黛心挑出一套家常的细棉布小衣,外衣,干净的小毯巾,一一搭在屏风上,这才与雪晴一同退了下去。 秦黛心在屏风后头退去了衣裳。快速没入浴桶之中。 天气热,加上热水的温度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秦黛心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干脆简单洗洗就出来了,用小毯巾简单擦擦,便喊了人把浴桶抬了出去,两个婆子孔武有力,很快就把一干物品收拾了下去,小丫头把秦黛心换下来的衣服拿了出去。 雪晴悄悄的走进来,眉眼带笑的问:“主子,属下帮你擦头发?” 这丫头一脸的谄媚,与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秦黛心觉得狐疑,下意识的道:“你贼头贼脑的干什么呢?捡到元宝了?” “没没。”雪晴死不承认,只道:“小姐可要用些点心,茶水?” 有古怪。 大晚上的,用什么点心茶水,自己以前也没这个习惯啊? “行了,你歇着吧,有事儿我会叫你。”床铺已经铺好了,屋里也没有什么事儿了,秦黛心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自在些,干脆便让雪晴歇着去。 雪晴欢快的应了,留给秦黛心一个贼兮兮的背影。 真是古怪至极。 秦黛心自己拿着小毯巾,开始漫不经心的擦起头发来,她觉得自己脑袋空空的,心情十分平静。 以前她也是这样,只要一出任务,心便会不由自主的沉寂下来,好像什么也影响不了自己的情绪。 夜色越来越浓,缺乏娱乐的古代人,早早就进入了梦乡,早睡早起是个好习惯。 秦黛心毫无睡意,正在拿着小毯巾跟自己的一头长发奋战着。 超级麻烦的有没有,还是短发利落,以前自己为了出任务,可是剔过光头的,嗯,要是有个吹风机就好了。 咯噔~ 紧闭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这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同时刺激秦黛心的神经。 她愣愣的放下手中的毯巾,突然有一种预感…… 那扇窗子毫无征兆的被打开来,紧接着一个人影飞快的钻了进来。 秦黛心盯着那突然出现的人影愣了半天…… 慕容景见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连日来的疲惫似乎转眼间便飞灰烟灭了,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 秦黛心觉得眼睛发酸…… 妈d,太没出息了有没有? ps: 第二更送到,恕恕求票票啊~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六百三址九章 濒临崩溃 昏暗的灯光下,那人风采依旧,一双眼睛亮如星辰,眼睛里闪着别有深意的光芒,他嘴角微微上翘着,与平日里冷俊的模样大相径庭,只有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胡茬,和一身的尘土味儿才暴露出了他的疲惫。也不知道这人消失了那么久,都干了什么,他明明完好无损,神清气爽的站在自己面前,可秦黛心就是觉得他全身上下都透着疲惫二字,那锦缎的袍子皱得不行,看样子是披星戴月,一路兼程赶回来的。 原来,她不是想念,不是不担心,只是把一切都埋在了心里,不擅长表达情绪的自己,不敢直面本心。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似乎陷得太深,那份被她形容得轻描淡写的感情其实早已发醇,不在是当初的模样。 两人久未相见的人就这么想到望着。 慕容景眼见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近前,心里竟有了些忐忑的感觉。 “丫头,我来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差点让秦黛心泪奔,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矜持,连忙从榻上跳了下来,鞋也没穿,猛的扑向那人怀里,直到自己的鼻子撞到了那个硬邦邦的胸膛,她才觉得此时的一切是真实的。 秦黛心双手环住慕容景精壮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慕容景又何尝不贪恋这一刻的宁静?好像自从他们相遇以来,两人就一直靠着各种各样的危机和挑战来维系他们之间的情感,一桩又一桩层出不穷的状况把两个人的命运连在了一起。他们一起经历过危机,一起对面对困难,甚至是面对死亡!慕容景觉得,他欠秦黛心一份宁静,一个女子该享受的平静和安逸,她都没有…… 慕容景微微愧疚,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一些。 秦黛心只觉得腰间的大手在不断的收紧,她连忙抬起头。仔细的盯着慕容景看,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愧疚的情绪呢?是不是被那位昆雅六公主迷昏了头?嗯?”秦黛心是学过心理学和行为语言的,慕容景这个下意识的收紧动作,可以解释他有着亏欠心理。 慕容景惊异于秦黛心的敏感,低头笑问道:“你知道她?” 秦黛心哼了一声,只道:“我虽然不大出门,可也知道不少天下事儿的。”她几步跑回榻上,拿着小毯巾擦了擦脚底。 难怪雪晴那丫头今晚上怪怪的,想必是知道了慕容景要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丫头。到底不是一直跟着自己的。真是不可信。 慕容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他几步走到榻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道:“我可没正眼瞧过她,这六公主长成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 秦黛心歪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她其实是相信慕容景的,一个肯陪着自己一起死的男人,又怎么会是见异思迁之人呢!只有永远把自己摆在第一位,自私自利的人,才会见一个爱一个。 “那你在忙什么?” 慕容景微微的往后靠了靠,道:“要打仗了,可忙的事情太多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跟秦黛心说这些国家大事儿。好像在她面前,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秦黛心也知道大雍与瓦那这一仗势在必行,因此一点也不意外,笑道:“只有这一件事吗?不可能吧?” 慕容景抿着嘴,道:“朝中大事不少。还有一件也挺棘手的。” 秦黛心双手抱膝,连忙问道:“是什么?” “国舅贪墨,加上皇后无嗣,又与外臣多有往来,插手朝政,皇上有意废后,可是丞相和郑国公都极力反对,虽然天降灾难示警一事儿帮了皇上不少忙,可碍于朝中压力,这事儿虽然被提到议程上来了,但一直未能实施。”丞相和郑国公与皇后的关系,天下人皆知,他们怎么可能不护着皇后呢! “那后来怎么样了?” 慕容景复杂的看了秦黛心一眼,道:“说起来,这事儿能成,里头还有你的功劳呢!”这丫头简直就是自己福星。 秦黛心来了兴趣,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国舅与楚家还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楚天衡被人调包救走以后,就回了南边,公然以庶出子嗣的身份在家里以养病之名“活”了下去,等到刑部和台州府的人赶到捉拿他的时候,楚天衡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还是前去抓捕他的捕头,用了黄有道给他的出的主意,当真就让那楚天衡现了真身,当楚天衡红着眼睛朝那个屋里的男子仆过去的时候,一切否认都没有意义了。 “楚天衡归案伏法,楚家人也与因为这件事被牵扯得成了戴罪之身,楚家百年来的基业,算是毁在了楚天衡手里,也正因为这案子,才牵扯出来国舅爷。”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往,也不算什么大事,国舅爷三言两语就能把自己摘干净,可此时皇后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皇上本就有心废后,抓住了国舅爷的这个把柄后,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一来二去的,小事儿也变成了大事儿。 “皇上已经命人把皇后押入冷宫了,不日将收回玉碟,将她在大宗府除名。”慕容景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道:“没有你暗中推波助澜,这事儿也没有这么容易就解决,你倒是间接帮了皇上的忙,他算是欠你一个人情。” 秦黛心挑了挑眉,让那位欠自己一个人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有,她怎么觉得着慕容景和他那位皇兄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呢! 他不说,自己就不问。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皇上欠我的人情。”秦黛心撇了撇嘴,又道:“西边……”去瓦那的事儿不会黄了吧? 慕容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一暗,口气幽幽的道:“自然还得去。” 秦黛心挺意外的。 两国交战之事都已经提到明面上,这眼瞅着就要开战了,还用得着慕容景一个堂堂亲王,以身犯险,深入虎穴吗?难道皇上就那么希望他死? “那,京中之事儿你处理完了吗?可还要回去?” 慕容景突然伸手揉了揉秦黛心的脑袋,道:“没有什么事儿比去瓦那还重要的了,这回我就直接从台州走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微微泛甜,开始期待起来。 自从两人相遇,相恋以后,他们总是聚少离多,秦黛心不是真正的古代闺秀,自然想跟慕容景像现代男女恋爱时那样,长长久久的见面,可这里是古代,这样的想法根本不能宣之于口,更何况她和慕容景是名不正,言不顺,纵然两情相悦,也没有时常见面的条件。 慕容景去瓦那,那是九死一生的差事,这活计是皇帝给他的,他不去,便是抗旨的大罪,去了,便是一趟凶险至极的旅程。秦黛心怕他一去不回,甘愿冒险与他同去,一来是想凭着自己前世的经验和能耐或许能帮到他一二,以她的智商和身手,绝成不了他的负担和胃累赘就是了,二来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如果慕容景真有个好歹,她这辈子怕是活着也难安心了,还不如二人同去,留一段生同裘,死同椁的佳话。 秦黛心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十分满意,不过依旧有些不依不饶的道:“我可警告你,这瓦那之行,本姑娘是一定要去的,你可别想着扔下我,要不然,你就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猛然伸过来的大手给打断了,秦黛心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身子一轻,竟被人拦腰提了起来,随即一阵目眩,接着便被人紧紧的搂在怀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嘴便被一只温热的唇封住。 突然其来的亲密让她不由自己的缩了一下,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可那人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一般,大手伸进她乌黑的长发之中,固定住她的后脑勺,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秦黛心刚刚沐浴完,身上还留着淡淡的花香味儿,她穿着细棉布裁剪的家常衣裳,一头乌黑微温的长发散落在身后,几缕调皮的青丝垂坠在耳边,更衬得她那张小脸风情万种,一身软弱无骨,玲珑有致的娇躯隐隐的贴合着慕容景,刺激着某人的神经。 慕容景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板涌起,直冲到头顶,然后全身的热流都涌至一处,让他某处嚣张至极的扬起了头,硬得发疼。 偏偏那惹了事儿的小野猫不自知似的,一双大眼湿漉漉的望着他,浓密而又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勾魂夺魄也不过如此吧~ 慕容景闷哼一声,唇,舌变得更加肆意起来,原本放在佳人腰际的大手不安分的钻进衣裳里,手掌慢慢从腰际向峰峦处攀爬…… 慕容景虽是养尊处优的王爷,可手却粗得很,那因习武握剑而变得粗糙的手掌刮蹭着秦黛心细腻的皮肤,带来的微微刺痛感,竟刺激的让某人轻轻战栗起来,一声娇,喘毫无预警的从红唇中溢出…… 慕容景只觉得胯下一紧,喉结不自觉得上下滚动,手下动作也粗鲁起来,当他握住那柔软的丰盈时,慕容景觉得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要崩溃了! ps: 亲们,恕恕现在每天双更,你们习惯了吗?呵呵,投恕恕一票吧! 第六百四十章 还有正事 室内烛火摇曳,一派旖旎风光。 秦黛心光洁饱满的额头抵在慕容景的颈窝处,佳人秀发微乱,细棉布制成的掩襟衣裳不知何时脱了扣,悄悄的滑落至肩膀处,露出她纤细修长的雪颈,侧面看去,秦黛心那小巧精致的耳朵已经变成了粉红色,她气息微乱,正微微的喘着气,脸上红潮未退,小巧的鼻尖上布着细密的香汗,菱唇微微肿着,不难看出方才她做了什么好事。 比起她来,这事件的始作俑者更是狼狈至极,慕容景额上青筋显露,隐隐湛出细密的汗珠,那些汗水涓流成一条线,从额角滑落在他如刀斧造就一般,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他心跳如擂鼓,气喘如牛,全身的肌肉贲起,某处更是叫嚣着想要宣泄,滚烫得发痛。 **像匹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他席卷而来,又似泛滥的洪水一样几乎要把他吞没,他的理智几乎要被焚烧殆尽,差点就要忍不住把怀中之人就地正法。 理智残存,到底掩盖了滔天的**。 慕容景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一直叫嚣的**压制下去,理智微微升腾,人也总算清明了回来。他伸手帮着秦黛心整理衣裳,指尖不小心碰触到她娇嫩的肌肤,那如丝绸般嫩滑的肌肤让他心头一颤,那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怪兽又有抬头之势,慕容景连忙深呼吸,几息之后,才算平复下来。 如果有可能,秦黛心宁愿自己晕死过去算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两人见面还没超过半个时辰,竟然就又搂又抱的啃了起来,雪晴还在外头呢,这真是…… 某女鸵鸟心态。埋在慕容景的颈窝处不肯起来。 慕容景哑然失笑,这好像是他头一次见她害羞的模样,原来飒爽如她。也会有如此小女儿的模样。 慕容景只觉得胸口被巨大的喜悦填得满满的,暗道:她的这种娇羞神态。只有自己一个人方能得见,他决不允许别人看到眼前这一幕。 连慕容景自己也没有发现,此时的他眼中情意绵绵,嘴角笑意柔软,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下,看起来温暖又无害,与平时冷漠无情的模样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离儿。你要是在这样躲下去,我不介意做点什么,免得浪费时间。”慕容景声音微微沙哑,因情。欲而变暗的眼眸里染上一抹笑意,那笑意虽然是一闪而过,可却直达眼底,是真正的喜悦。 某女被人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秦黛心本想着做一只鸵鸟的。可她在慕容景面前时,总有点禁不起激,况且她又不是一个真正十四岁的孩子,难道还听不懂慕容景话里话外的意思?反正做也做了,这个时候害羞有什么用?反正她脸皮一向厚…… 秦黛心抱着破罐子的心态。干脆从慕容景的怀里抬起头,她的脸红红的,浓若点漆的黑瞳中闪过一丝丝的懊恼,那模样似沮丧,又似不服气,顿时逗得某人开怀大笑了一回。 秦黛心暗恼,心道自己好歹也是有文化,有见识的穿越女,怎么在一个古代人面前这么跌份儿呢?说到底还是自己恋爱经验太浅薄了,理论和实践没接轨,才活脱成了现在这模样。 “笑笑笑,笑得什么。”秦黛心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慕容景的肋下捅了几捅,无奈对方皮肉太硬,戳的她手指头都痛了,也没戳到什么痒痒肉一类的地方,只得作罢。 像他这样的千年大冰块,怕是没有痒痒肉吧? 慕容景愉悦的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过轻轻一吻,才道:“分开这么久,离儿有没有想我?”若不是思念入骨,他也不会差点把持不住,做了糊涂事,真要是就这样要了她,恐怕自己日后会后悔得想撞墙吧?宫里的那些老嬷嬷都是修炼成精的老精怪,不好对付着呢,他日离儿成为王妃之际,必定要跟这群老精怪打交道的,总不能让她们拿离儿的清白说事儿。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欲,望,一切都留到大婚之日吧!他会风风光光的把离儿娶进门,光明正大,完完整整的拥有她,他会向天下人宣布,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 尽管两人已经有过很亲密的行为,可当秦黛心听到慕容景唤她“离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的颤了一下,这厮对她的影响太大,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她破功。莫不是这身子的年纪太小,影响了自己灵魂的磁场?以至于她现在动不动就脸红,心态犹如少女一般,性子也不像前世般桀傲,冷血。 自己这些细微的变化,秦黛心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她同时也发现,自己只有在面对比较熟悉和亲近的人时,才会变得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有喜怒哀乐,面对陌生人时,她骨子里的戒备和疏离还是会不自觉的跳出来,也只有在面对慕容景时,她才会有不设防的心态出现。现在想来,他见过自己太多面,不论是欢喜的,冷静的,嗜血的…… 他好像都见识过。 秦黛心心里突然一凛,自己的来历,他就没有怀疑过吗? 慕容景是什么人,他是堂堂亲王,又把持着整个炎黄,他若想查自己的来历出身,只怕能把秦家的祖宗八辈都查一遍,就算是想查秦家的耗子洞在哪儿,有多少个,里头住的是公耗子,母耗子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于自己这个醒过来后就性情大变,学会了韬光养晦,能绝地反击的秦三小姐,难道他就没有过程怀疑吗? 古人敬畏神灵,忌鬼怪,自己穿来越而来,不会让他当成妖怪举到火堆上去吧? 秦黛心心里哆嗦了一下,小热情迅速退去三分之二,人也别扭起来,挣扎着要从慕容景的怀里退出来。 慕容景感官是何等的敏锐?他的洞察力一向强悍得变态,怎么会发现不了怀里的人身子微微僵硬,态度也略有疏离了呢! 刚才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要都说女子性情多变。阴晴不定,慕容景也领教过宫中,府中千金们的脾气。确实觉得吃不消。他一直认为秦黛心跟她们不一样,她一向恩怨分明。冷静干练,做事待人从不情绪化…… 只是今天有些不对劲。 慕容景大手一拦,把着急着要逃走的小东西稳稳的按在怀里,问道:“有事?” 秦黛心扬脸看了,一双略带着英气的眉拧了拧,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逼得急了。你别怪我自作主张就好。”遂痛快的把自己与苏氏,秦子赢之间的矛盾一一道出,又把自己给他杜撰了身份的事儿也讲了,还道:“这下惨了。我娘说你父母无全,必须得要亲自上门给她确认过,方能同意咱们的事儿。唉,我只想着让她以后别拿亲事儿来烦我,图一时痛快。倒把这事儿搅得越来越乱了。” 慕容景悄声打量秦黛心,突然问道:“你就那么在乎你娘亲的看法?” 秦黛心有一刻恍惚,自她活过来那一刻起,几乎事事为苏氏考虑,人人都以为三小姐生死边缘游走一回后。大彻大悟了,所以她为苏氏做的一切,都被他们理解成了是一种弥补,又或是母女天性所致。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苏氏的好,无关感情,这只不过是一种变向的回馈罢了。真正的秦三小姐香消玉殒,自己能代替她活着,自然也要代替她做一些事,照顾苏氏,就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件吧! 慕容景见秦黛心愣着,突然觉得心里不太好受,他用柔得能化出水来的声音道:“我不过是随意说说,你何必在意。” 随意说说? 不见得吧? 秦黛心暗暗思忖,若不是看透了自己对苏氏只有用心,没有用情,他何至于这么说? “这也没有什么!”秦黛心笑笑道:“以前她是姨娘出身,纵然想关心我,也得看上房那位的脸色不是吗?况且女儿终究是女儿,再好又有什么用,哪里比得上儿子?我早就看开了,倒也不觉得伤心。”这是敷衍之词,秦黛心不喜欢轻易的就被人看透,哪怕这人是慕容景,她亦有所保留,就像她的真实来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一样。 所以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几句,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他愿意想,就由他想好了。 慕容景以为她不愿意多说,便也没有深究,还道:“你何必帮我杜撰这么个身份,直接说实话不就好了,你父母要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哪里还有不乐意的,只怕就要把你供起来了。” 秦黛心睨了他一眼,连呸了两声,才道:“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 慕容景一本正经道:“我说真的。”他早晚上要娶她的,到那时他的身份一样瞒不住,还不如先用这个身份震慑住秦家人,这样她也能过得自在些。 “我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还不是一样不想我嫁你,甚至怕咱们有这诸多的牵扯。”秦黛心笑了笑,道:“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反正你不要露面就是了,过几日我便随你去瓦那,他们再怎样,也不能追到瓦那去不是?”秦黛心心里暗暗有个打算,只是她觉得还没到时候,便先瞒下不说。 慕容景也看出她是另有打算,想了想,便不再问了,反正早晚都能知道,何必急于一时呢! 远处有梆子声隐隐传来。 秦黛心叫了一声糟,便飞快的从慕容景的怀中跳出来,道:“差点忘了正事。” ps: 第二更送到,顺便厚脸皮求票票。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夜探旧宅 子时一到,原本就不太好的夜色更阴沉了起来,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又似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宛如巨兽之口,黑暗无边。夜空中月影朦胧,乌云密布,连星星也见不到几颗,街道两旁空荡,安静,连犬吠之声也听不见,偶有微风吹过,带动树影婆娑…… 鬼节刚过,这样阴森的天气不免让人汗毛直竖,夜深人静之时,即便睡不着,人们也会老实的待在家里,绝不会轻易出门上街溜达。 可偏偏这世上就有不信邪的人,在大多数人都已经熟睡的时刻,有两个人正快步的小巷子中穿梭。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飞快的在小巷子里掠过,他们的步子极轻,速度却不慢,很快便来到一处民宅面前,二人左右张望了一番,在民宅的不远处找了一个藏身之处,屏息凝视着那个小院儿。 “是这儿吗?”一个男声轻声的询问着。 “没错,白天我来过。”一个女声紧随其后响起。 这二人,正是秦黛心和慕容景。 “白天我顺着门缝瞧了一眼,里头破得很,除了野草就是野草,再无其它。不过这院子应该还有后院,我瞧着那人就是奔着后院去的。”秦黛心轻喃喃道。 慕容景就蹲在她身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民宅。 很破旧的一个小房子,他视力极好,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依稀还能看清楚远处那建筑的模样。一个快要倒塌的小房子,能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呢?这事儿看起来颇为不靠谱,可慕容景却相信秦黛心的直觉。 这丫头对潜在的危机有很强烈的感应,自己没有理由不信她。 秦黛心见身边的人不说话,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道:“你想什么呢?” 慕容景嗯了一声,随即道:“有人。”说完便猫低身子,同时不忘按下秦黛心的肩膀。让她也低下身子。 远处果然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杂乱,大概有十几人的样子,这些人的步子有轻有重,看来功夫高低程度不同,他们从巷子的另一头。一路朝着这所废弃民宅而来。不过走到离慕容景和秦黛心还有五十步左右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巷子里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 秦黛心和慕容景相视看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的又猫了猫身子。呼吸也放得更轻起来。 巷子的另一头也安静至极,好像空无一人似的,对方训练有素,显然也很有耐心。 两方人马皆是按兵不动。 秦黛心转了转眼睛,思忖着这些人的动机,他们是不是嗅到了危机,所以才会临时搁置了计较,做起了巷战的准备?还是他们根本就是习惯了小心翼翼,所以才按兵不动的想要试探一下附近到底安全与否? 就在此时。远处又走声音传来。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心道:看来这些人属于后者,想必平日他们训练有素,已经习惯了这种试探,只可惜,修炼的不到家。定力还差些。 正想着,就见巷子的那头走过来十几个黑衣人,这些人从头到脚一身黑,脸上罩着面巾,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装束一致,行动迅速,一看便知道是练家子。 秦黛心对这些人的装束并不陌生,因为她也是同样的打扮。 只不过她穿得是特制的夜行衣,全身几乎包裹在皮子中,有些热,但好在透气。 十几个人很快来到民宅前,走在最前头的人站在门前四处望了望,毫不犹豫的伸手推开了门。十几个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后头的两个人却是止住了步子,还特意关好了那摇摇欲坠的木门,站在门前谨慎的张望起来。 秦黛心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慕容景,丢给他一个不太好办的眼神。 慕容景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便又一言不发的猫起了身子。 这货到是能屈能伸,堂堂亲王,做起这种勾当来倒是一副老马识途的样子,难不成是在炎黄学的? 可惜慕容景不能听秦黛心这内心的潜台词,不然非得把他气吐血不可,这小没良心的,他屈尊降贵的跑到这里来喂蚊子是为了谁呀?若不是担心她,自己置于半夜不休息跑这来吗?难不成是没事儿闲的? 就在这时,那民宅的后院突然传一声苍老而又悲凉的笑声。 秦黛心拧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而且慕容景那微微僵硬的身躯和突然停滞了一下的呼吸声也在告诉她,这人慕容景认识。 慕容景认识的人,自己也觉得熟悉,会是谁呢? 秦黛心百思不得其解。 门口守着的两名守卫显然也听到了那笑声,二人对看一眼,皆是齐齐的叹了一口气。 秦黛心见状,眼睛一亮,同时迅速对他们的身份特征做起了分析。 坏人。 被下来看门的人通常功夫都不太好。 这二人听到那笑声时,竟是一副叹气的模样,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认识那人,而且十分同情,可怜他。 心有些软。 结合以上所想,秦黛心推断这二人恐怕是这十几个人中比较有良知的人,这样的人混不到什么声望,守门也就理所当然了。 内心不够强大,同时微微愧疚的人,可能需要通过交谈,自说自话进行自我安慰,这样一来自己就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窥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就在秦黛心暗中猜测的时候,后院又传来了一声大笑声。 笑中带着凄厉的长啸,异常悲凉。 那两人又对看了一起,惴惴不安起来,身姿不像方才那样挺直,而且脚下也在微微的挪动。 紧张不安的表现。 藏在黑巾下的丽颜忍不住勾起嘴角,又被她猜着了,前世的肢体语言果然没有白学。 “那个……老,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终于有人忍不住,忐忑不安的开了口。 “不。不会。想什么呢!”另一个人显然底气不足,可又想说服自己,便又自言自语似的道:“总归是父子俩,不置于到那个地步。”他的声音虽轻,可还是被躲藏在暗处的两个人听了个正着。 慕容景听了这话。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秦黛心则是隐隐捕捉到了什么。觉得那被囚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最开始发问的那个人有些惊魂未定的道:“山子,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对他下狠手啊?”那人把话说得极为含糊。两个关键人的身份都被他模糊掉了。 可那个被称作山子的人,显然知道这二人的身份,听了他的话后,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道:“不会,不会,父子俩个,亲父子俩,怎么的也比养父养子亲吧?他不会的。他只是想对付那个养子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秦黛心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们在说谁,可真就是个傻蛋了。 她说怎么听着那笑声这么熟悉呢!那次铁义侯当街受伤落马,喊出过一嗓子,秦黛心觉得记忆深刻,如今再听相似的声音。自然觉得熟悉。而且慕容景与铁义侯同朝为官,又打过很多次交道,对他的声音自然也是熟悉的,所以那笑声第一次传过来的时候,慕容景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才会有片刻的失态被自己捕捉到了。 难道说铁义侯被铁长鹰抓过来了?就是为了要挟自己的那个傻大哥? 亲儿子拿亲老子要挟义子…… 这种事情秦黛心活了两世还是头一回遇上。 秦黛心看了看慕容景,然后指了指门前站着的那两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她的意思是自己去结果了他们。 慕容景摇了摇头,继续示意她稍安勿躁。 秦黛心想了想,也就明白慕容景的意思了。 那个铁长鹰千辛万苦的布了局,就是想引自己大哥来,现在大哥尚未现身,许多事情还有待商榷,事情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没准铁长鹰和铁义侯是一伙的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铁长鹰这么狠毒的心思,没准儿就是遗传铁义侯的,要知道当初他可是极力想要杀掉救了自己女儿的那些人,而原因竟是因为他们看到了铁寒衣的狼狈…… 正想着,远处突然又传来脚步声。 秦黛心拧眉倾听。 这次来的是一个人。 秦黛心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 想必是这些黑衣人给秦子赢去了信,要他支身前来见铁义侯。 这笨蛋明知道是陷井,居然真来了。 秦黛心暗恨,这货对铁家还真是忠心耿耿,铁义侯倒没白养了他一回。 事到如今,秦黛心也不知道该骂秦子赢笨好,还是该赞他一句仁义好。 门前站岗放哨的两人也听到了异常,二人瞬间介备起来,挂在腰间的佩刀眨眼间便出了鞘,寒光凛凛。 秦子赢从暗处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插着羽毛的竹筒,他步子稳健,面对黑衣人的冷兵器面不改色。 “我应约而来,还望二位带为引荐。” 其中一人见了秦子赢手里的竹筒,竟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从腰间抽出一条早就准备好的面巾,上前道:“蒙上这个,你就能进去了。” 秦子赢微微皱眉,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便舒展开来。 他张开双臂,任由那人帮他蒙上面巾,遮住了眼睛。 另外一个人上前搜身,把秦子赢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带任何兵刃以后,才道:“里面请吧!” 二人推开门,一人引路,一人虚扶着秦子赢,三人朝院内走去。 ps: 今天应该会三更哟!亲们看在恕恕努力的份上,用票票砸死我吧。 第六百四十二章 被发现了 确定三人确实走远了,秦黛心才拉扯慕容景道:“咱们看看去?” “别急。你大哥不是笨人,哪能真的只身前来。”慕容景目光灼灼,黑暗中,一双鹰目闪耀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秦黛心四处望了望,是吗?大哥带人来了? 秦黛心的感官一向敏锐,四周围百米之内若藏了人,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发现,可此时自己都能竟没有发现四周有人,难道说他们是埋伏在百米之外?可慕容景又是怎么知道的?或许,他还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秦黛心盯着慕容景的脸瞧,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瞧出些什么端倪来,可让她失望的是,慕容景一脸的平静,眼中更是波澜不惊,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这丫一定抗老,常年顶着张冰块脸,冷冷清清的,遇到了天大的事儿,不笑也不皱眉,没有表情纹,抬头纹和法令纹……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从那破败的后院传了出来,一道火树银花的亮光平地而起,窜到天空中炸了个花,紧接着后院便又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打斗声。 这是在放窜天猴儿叫人? 秦黛心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记,她这才清醒过来,却见慕容景已经窜了出去,她连忙跟上他的步子,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那院子,直奔后院,果然见到别有洞天的一片开阔地。 二人不想冒然出去,便挑了一处角落位置藏了起来。 那院子后头便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之后便是寻常可见的一堵围墙,因是桔杆泥土所垒,不太结实,已经有很多地方都倒塌了。院墙外头便是一条狭窄崎岖的小径,小径两旁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野草,在那旷野之中零零落落的矗立着几所民宅。彼此之间相隔甚远…… 哎呀,秦黛心飞快的打量了一眼这里的环境,暗想难怪这些人敢大张旗鼓的在这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想这台州城的市坊中,还有这么一块荒凉的地方。想来是这民宅临着近郊。又被人遗弃废用。因此才被这些人相中,利用了起来。可恨白天的时候她来去匆忙,根本没来得急好好打探一番。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一点概念也没有,真是犯了大忌。 所幸这里不过是城中一块偏僻的空地而已,倒没有什么机关重生的讲究。 秦黛心不再纠结这些,把目光放到了空地中的打斗上去。 秦子赢功夫不弱,可是要以一敌十,身上还是难免挂了些彩。场地中间把他围住的那十几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小贼喽啰,敢算计他的人,能没两把刷子吗?更何况那些人都与铁家脱不了干系。身手自然不弱。 那窜天猴是不是秦子赢放的啊,他叫了人来吗?怎么速度这么慢? 秦黛心咬了咬唇,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一马当先的冲动去。秦子赢虽然有点讨人嫌,但毕竟也是秦三小姐的大哥,他要是挂了,自己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正在这个时候。秦子赢脚下突然一滑,人也向后倒去,那些围攻他的人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全都抡起手里的兵器,朝着也经没了重心的秦子赢攻去。 秦黛心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从腰间抽出几只飞刀来,朝着那离秦子赢最近的几个人甩了过去。 前世,飞刀一直是秦黛心的最引以为傲的技能之一,秦黛心很钟爱这项技能,认为飞刀不但可以练就一个人的沉稳度,增强人手腕,手臂的力气,而且还十分的环保,如果距离和风速都比较靠谱的情况下,她一向喜欢用飞刀,而不是用枪。来到古代以后,秦黛心为了找回前世的精准度,还特意暗暗练了许久,自从机缘巧合下吃了赤阳果,功力大涨以后,她手上的力道就更强劲了,而且准确度也提高了不少,比起前世来,她的飞刀绝技精进不少,况且这里没有狙击枪那么变态的依仗,这一手暗器功夫自然得好好练练。 眼下不就用着了? 飞刀转着刀花,以精人的速度朝那几个射去,例不虚发,全部命中! 那几个离秦子赢最近的黑衣人全都倒了霉,中刀倒地不起,哀嚎不止。其他黑衣人见了,连忙警惕的朝四周看去。 四野一片黑暗,哪里看得到人。 秦子赢也一愣,但也明白自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随即调整身姿,微微的喘了几口气,一双黑眸朝着场地中间看去。 “王胜,你何必鬼鬼祟祟的,既是敢做,便要敢当,你出来。” 秦黛心在暗处听了这话,不免又暗暗嗤笑起来,她这个大哥,真真是迂腐至极,都什么时候了,还提敢做便要敢当这样的话呢!人家摆明了是要暗算你,岂会跟你废话? 果不其人,被点名的王胜根本没有露面的打算。他藏身在那破早的民宅里,正透过后窗往外瞧呢! 只是那突然飞过来的飞刀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秦子赢的人来接应了?不可能啊,自己明明让人盯紧了那个陆桑,他是决计不会分身前来支援的。那么这个暗中帮着秦子赢的人会是谁呢? 王胜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几个黑衣人,心里微微抽了抽,这些人个顶个都是好手,如今这般死了,还真是窝囊。 他又暗中看了看那些愣住的黑衣人,暗道真是废物,被几只飞刀吓得不敢上前了,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王胜想了想,这秦子赢倒不足为惧,只是那暗中帮着他的人却不能小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何来头。 应该不多,不然也就不会藏头露尾了。 王胜狞笑了两声,一把抓起倒在一旁的一个老者。 那老者已经晕了过去,身上的袍子凌乱不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脸上蹭了不少泥土,一只眼睛被眼罩罩着…… 大名鼎鼎的铁义侯,如今竟沦落到这般地步,谁能想得到? 王胜冷笑一声,道:“你如今这般下场,也怪不得旁人,要怪,只怪你自己生了一个好儿子吧!”说完便把人朝屋外拖去,从后门走了出来,来到院子中。 王胜一现身,秦子赢便盯着躺在他脚边的那人看。 是义父! 秦子赢双目赤红,指着王胜大骂道:“你这背主忘义的东西。” 回应他的,是王胜有些丧心病狂的笑声。 王胜都笑出泪来了。 “背主忘义?何为主,何为义?”王胜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戾气,直道:“我本就不是侯爷的随从,跟在他身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全都是为了今日。” 秦子赢把牙咬得紧紧的,额上青筋直蹦,虽然他早已经知道了王胜的主子是何人,可如今听王胜亲口承认,还是不免怒火攻心。 这狗东西。 “王胜,我劝你还是识相些,侯爷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你此刻若能幡然醒悟,我保证日后候爷不会追究此事,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侯爷深明大义,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他这话说得意有所指,目光也直直的朝着场地中间的那群黑衣人看过去。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厮只会说废话,这王胜一看便是穷凶极恶之人,若是凭你的三言两语便能说动他弃恶从善,铁长鹰又何苦派了他来。 果不其然,王胜冷哼一声,对着那些黑衣人大声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剁了!你们别忘记了,下命令的人可是世子爷,他若不死,死的人就会是咱们!” “诸位,侯爷的人品你们还信不过?” 王胜大怒,道:“侯爷为人如何,不用你多说,我们哥几个自然清楚。若放在往常,你这挑拨离间之计倒也用得,只可惜如今犯事的是他儿子,他如何舍得?只怕到最后还得要咱们兄弟背黑锅。” 王胜这番话,迅速让黑衣人们清明了过来。 是啊,儿子要算计老子,老子未必能真下得了手杀了儿子,到时候受死的还不是自己这群替罪羊? 横竖一死,或许跟着世子爷反了还能有条出路。 这些人顷刻间便做出了选择,看着秦子赢的目光也不善了起来,方才就是这人给他们挖了个坑,若不是王胜出言提醒,自己等人很可能就上了他的当了。 局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王胜冷笑,用不紧不慢的语气对着秦子赢道:“三少爷不用枉费心机了,你的那个护卫已经被我的人拦住了,他根本叫不来帮手。” 秦子赢微微心焦,陆桑那人冲动,头脑简单,很可能真被人拦住了。 秦黛心在暗处把秦子赢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她暗吧一声,忍不住低头轻声嘀咕道:“搞什么啊。” 她的声音很轻。 可深夜旷野,四周极其安静,她这一声却刚好传进王胜的耳朵里。 “谁在那儿,出来!”王胜猛然爆喝一声,冲着秦黛心藏身的地方吼了一嗓子。从方才他就一直留心着那暗中使飞刀的人,从那些受伤人中刀的位置上看,那人应该就藏在这边,现在他若有若无的听到有人说话,自然就更加笃定之前的猜测了。 秦黛心暗暗的吐了吐舌头,心想真是得意忘形啊!她拍了拍慕容景的肩膀,意思是让他独自待在这儿,她自己则是从暗中站起身来,抖了抖胳膊,扔了扔腿,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ps: 第二更送到,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啊!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一条活路 秦黛心从暗处走了出来,她虽然一身黑衣,脸上也罩着一块黑巾,但由于她形体纤瘦,骨格清秀,众人还是一眼就辩认出了她是女儿身。 在场的人都不是善男信女,谁也不是能轻易就被骗过的。 王胜拧着眉看着秦黛心一步步朝他走过来,总觉得此人身形有些熟悉。 “站住,你若在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他!”王胜把一旁晕迷着的铁义侯提了起来,用手钳制住他的喉骨,仿佛只需微微用力,就能让他魂归西方似的。 秦黛心哈哈笑了两声,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只道:“要杀尽管杀好了,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说完她还饶有兴致的睨了秦子赢一眼,果然见到后者脸色不太好看。 她还真愿意看秦子赢吃瘪的模样!秦黛心不禁一笑,眼里的得意变得浓烈起来,秦子赢一向自恃处变不惊,可惜面对自己他总是屡屡破功,真是人大快人心。 在场众人惊异于秦黛心的样貌,看样子她年纪应该很小吧,怎么练了这么一手狠辣的飞刀功夫? 而王胜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秦黛心的身份。他住在秦府,虽然是在外院歇着,可有幸见过秦黛心两回,都是秦黛心探秦子赢的病时,远远的在厢房里瞅着了,那时他惊异于这女子的容颜实在太过惊艳,心想才十四五岁便出落得这样标致,若是再长大些,只怕要有张祸国殃民的脸了! 今天再见,王胜的注意力却不是放在她的容貌上了。 秦三小姐竟是个会武的? 这可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一件事,一件大事儿。 王胜眼睛也不眨的盯着秦黛心,突然道:“秦小姐,你这一手飞刀绝技真是让再在开眼了。你跟着三少爷来的?” 秦黛心怪笑了一声,紧接着瞧了王胜好几眼,才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怎么竟做傻事?问得话也傻。” 王胜面皮一紧,脸上微微发烫。 他以为对方年纪小,又处在得意之时,难免会漏些口风给他,谁成想…… 秦黛心又不经意的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道:“你这个人啊。脑子就是不好使,你受了铁长鹰指使来杀我哥哥,总得得些好处吧?他允你什么好处了?啧啧。不是我说你,铁长鹰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肯放过,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说杀便杀,这种小人,你替他卖命,怎么会有好下场?”秦黛心指了指在场的黑衣人,又指指王胜,道:“不管这任务成与不成,你们也都是个身死的下场。铁长鹰那人刚愎自用。狠辣冷血,你们替他做弑父这等丑事,莫不是以为他能留下你们?早晚一死,可惜做了恶事去阎王殿的,只怕也要受拔舌,下油锅之苦。打入那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轮回!”秦黛心才不想跟这群混蛋说什么超生,轮回的事儿呢!只是感官敏锐的她,发现不远处正有人往这边靠,对方人数不多。也就十个左右的样子。 是敌是友尚不知道,还是观察一下再说。 秦黛心一边用说教麻痹王胜等人,一边暗暗心急。 慕容景功夫不俗,应该也能发现这些人,只是不知道来的人是哪方面的人马,若是对方的人,二十几个人打三个,自己这边也未见得有什么胜算。 王胜似乎发现了秦黛心的意图,他大叫一声,“别听她废话,她是在拖延时间,给我上,两个人都灭了,千万别留活口。” 黑衣人们似乎一点也没有被秦黛心的话打动,他们听了王胜的吩咐,拿着利刃,朝着秦黛心和秦子赢扑了过来。 先前被秦黛心飞刀射中的四人中,三人已经没有了战斗力,只有一人受了轻伤,还能勉强忍着动武。 加上这个受伤的,去掉那个王胜,场地中间还有九人。 秦黛心不敢马虎对待,连忙从后腰拿出峨嵋刺来,在手里掂了掂,便开始迎敌。 秦子赢那头虽然受到些轻伤,但并没有妨碍到他的身手,况且经过方才一段时间的修养,他的体力也回来了,以一敌十余人时,他尚且没有怕,更何况是现在? 场中斗得正酣,却不知不远处的巷子中,也正在上演一场全武行。 秦黛心感应到的那些人,被慕容景拦在了巷子里。 十几个刀斧手,个个凶神恶煞,是敌非友。 慕容景早早的发现了这些人的踪迹,便把他们堵在了巷子里。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慕容景自幼便拜得名师,一身功夫可谓是师出名门,先帝还在位时,他便先后拜了两位不出山的大家习武,在深山之中待了六七年,完全没有皇子的尊荣,凡事亲力亲为,母妃那时就说过,习武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让他避避风头,免得树大招风。 先帝对自己的宠爱,一直让母妃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养不大,这才寻了人,求了两位大家收自己为徒。 后来母妃缠绵病榻,直至撒手而去,自己得了信儿从山上赶回来,却没有看到母妃最后一面,再后来先帝驾崩,兄长登基,他为避嫌,开脆去了军营。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了炎黄,军营的历练让他更加的沉稳有度,而炎黄的非人折腾则是很快让他脱胎换骨,加上慕容跋那家伙的指点,慕容景年纪轻轻的,拳脚功夫就有了让人不敢想像的成就。 这十几个壮汉,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巷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十几个人,都是他出狠招制住了的,有人是被拳头打中了面门,拳风带着内劲,一拳下去便打塌了那人的半张脸,头骨都裂了,人哪里还能活着?有人则是被直接废了手脚,虽未死,可已然晕了过去,日后若醒来。只怕也变成残废了。 那十几个敌人中,还有一个人站着。 于海朝背后冷汗直流,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那人是谁,太可怕了。 一出手就是杀招。没留半分余地。捏人喉骨跟捏蚂蚁一样轻松,杀伤了十数人,他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身衣裳点滴血也没沾,似乎连衣摆都没皱一丝一毫,哪里像是刚刚动手解决掉十几个人的样子? 这人身上杀气十足,煞气也重,看他的气质,倒不像江湖草莽,杀人重犯,反而活脱像个贵族似的。难不成是军队里出来的人物?两军对垒,杀机重重。眨眼间便有可能杀死别人,或被别人杀死!他听老辈人讲过,上了战场的人,眼中只有敌人,只有快,准。狠的杀掉敌人,方能保命。所以战场上下来的人,决不会和你耍什么花枪,那些花式繁多的招式很可能让人送命,只有一招制敌的招式。才最管用。 那人一身的作派简洁干练,丝毫不犹豫,不拖泥带水,他招招致命,出手又快又狠,也难怪这些人抵挡不住。 也只有军队,只有久经杀场的人,才会带出这一身的杀气来,才会训练出如此杀神! 于海朝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是谁?”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慕容景面无表情,一双鹰目看向于海朝,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冷酷无情。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于海朝暴怒,真是太嚣张了。 “你找死!”即便是技不如人,也得拼一把!他于海朝这辈子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尚武! 于海朝脚尖一点,纵身飞起四五米高,他在半空中微微侧过身子,双脚借助巷子两侧的墙壁朝着慕容景“走”了过来。 于海朝越过那些躺在他与慕容景之间的尸体,从半空中向慕容景的头顶抓来。 慕容景微微侧了侧头,躲过他这凌空一抓,一只手猛然抓住于海朝的胳膊,用力一带。 于海朝只觉得自己被人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了下来,双脚方才落地,便觉得有风声袭来,他暗叫一声不好,身子连忙后退,虽然躲过致命一击,但胸部还是被拳风扫到,于海朝只觉得皮肉痛得很,火辣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估计此时胸口已经青肿了…… 于海朝稳住身形,忍着胸口处传过来的闷痛,挥着拳头朝慕容景扑了过去。 对手太强,不拼必死,若是拼一拼,或许还有活着的可能。 于海朝不怕死,可若是真这般死了,实在是太过窝囊。于海朝年轻气盛,头脑又一向冲动,因此也没多想,便再次朝着慕容景扑了过去。 他自幼便被编在世子爷的暗卫队里,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离开了铁长鹰的暗卫队,去了铁义侯身边。虽是这样,但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直是世子爷的人。 小伙子没经过什么风浪,心高气傲不说,打败几个陪练的小厮,抓几个流匪,就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了。 于海朝脑袋里没有求饶这一说。 慕容景知道他是这十几个人的头头,而且对铁长鹰是死忠,于是下起手来更狠。 不出十招,于海朝便倒在了地上,胳膊折了一只,脚也断了,嘴里还缺了两颗门牙。 慕容景居高临下看他,冷声道:“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出铁长鹰的目的,我放你一条生路。” ps: 第三更送到!另外推荐朋友的一本书 书名《公主御狐》3157119 作者:菲妍 这是一个重生的公主踢掉渣男与一个千年狐妖的精彩故事 第六百四十四章 真假侯爷 于海朝哼哼两声,直道:“扑可能。”缺了两颗门牙,说话也漏风。 慕容景看了他一眼,只道:“可怜的,你又能知道多少呢?铁长鹰未必肯把你当成他的心腹。” 于海朝咬着牙,强忍着一阵阵席卷而来的剧痛。 他知道这人说得都是真的。 世子爷一向倨傲,哪里肯把他们这样泥土里的人当成心腹?自己替他卖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世子爷什么样自己会不知道吗? 慕容景见于海朝一声不吭,当下掀了袍子的后襟蹲了下来,双眼直直的看着异常狼狈的于海朝道:“你倒硬气,可惜跟错了人。铁未阳暗中屯兵,即便不是为了造反,也是重罪。圣上若是知道了,铁家难逃一劫,铁义侯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铁长鹰却还在针鼻大的问题上钻牛角尖,真是可笑。” 于海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世子爷暗中屯兵一事做得极为隐秘,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这人谈及圣上时,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看问题一针见血,几句话就把铁家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世子爷的筹谋都被他看穿了…… 这人到底是谁? “你……你到底是谁?”于海朝觉得自己的牙齿在不住的打颤,也不知道是身上发了热,还是他内心极度恐惧,反正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那不停上下轻磕的牙,有好几次都差点咬到舌头。 “我说过,你没资格知道。” 慕容景缓缓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袍子前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举止优雅。身上散发着阵阵冷冽的气息,配上那刀斧塑造的刚毅面容,好似一尊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加之他那如同寒冰般的眼神…… 于海朝突然觉得,那些死去的人好幸福,他们或许只要承受短暂的痛苦,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而自己。却未必能有这样的运气。 于海朝心里突突的,像是正在等待宣判的罪犯一样,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灾难性的惩罚。 他微微昂起头,盯着慕容景,似乎想看看这个人会对自己使什么样的手段一般。 世间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了吧? 他折手断脚。既不能躲也拼不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慕容景掸了撞衣裳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于海朝道:“你的命。不该死在我手里。”说完,便转身走了。 直到他修长笔直的身影消失在那扇残破的木门后时,于海朝才猛然喘起了气。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呛得他不住的咳起来。 原来方才,自己竟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吗? 于海朝松了一口气,暗想他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容景推开破旧的木门,快步走向后院。 战局已经歇,满院的尸体。 秦子诚正抱着铁义侯,一脸的悲伤。 慕容景从暗处走了出来。 秦子赢不知来人是谁。一脸的警惕的望着那黑暗处,见来人是慕容景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了错愕,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黛心正在擦着峨嵋刺上的血迹,见他来了,连声抱怨道:“你怎么那么慢,十几个人而已,竟用了这么久。”这血腥之气真的好讨厌。她大概好久没有大开杀戒了,如今越发闻不得这味道。 慕容景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快速走近她,又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可伤着了?”秦黛心一身的血腥味儿,实在让人难以分辨那血到底是谁的。 秦黛心弯眉一挑,杏眼圆睁,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受伤?”她晃着手里的峨嵋刺道:“不过就是些小喽啰,哪里有能伤着我的本事?” 慕容景见她这副模样,便知是自己多虑了,可是刀枪无眼,自己难免怕她有所闪失。 “没事便好。” 二人打情,骂俏,全然不顾秦子赢在一旁的悲怆。 “你怎么在这儿?”秦子赢口气不悦,显然对慕容景和秦黛心在一起的画面非常排斥。 “本王为何不能在此?”慕容景冷冷的开了口,他是天之骄子,身上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在秦黛心面前,他一向以“我”自称,很少展露他身为贵族在称谓上的特权,如今面对秦子赢,慕容景却没了那好耐性,顿时又变回了原则性强,强调尊卑,俯视众生的人? “你一个小小的四品副将,见到本王竟不行跪拜之礼,真是胆大包天啊!”慕容景从不介意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即使秦子赢多次阻拦秦黛心中跟自己在一起,他也没有在乎过,他做出的决定,哪里容得别人指手画脚?若不是看在秦子赢是她嫡亲的兄长的份上,自己也不会对他的种种挑衅置之不理。 只是他的纵容似乎助长了某些人的脾气。 秦子赢纵使百般不乐意,可却发作不得,他说得对,他是亲王这尊,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副将,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王爷见谅,义父受伤昏迷,小子不能起身。”大雍国以孝治国,孝大于义,大于忠,秦子赢这么说,倒也合乎情理。 “哼。”慕容景冷哼一声,才道:“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充当铁义侯,你居然就信了?” 秦子赢微愣,细细琢磨一番后便朝怀的人瘦弱老人看去。 是义父,没错啊! 秦子赢微微拧着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在怀中老人的脸上摸索了起来,他的双手不住的在铁义侯的发际,两鬓处寻找着什么,可却依然一无所获。 怀里的人没有戴人皮面具,应该就是义父无疑。 秦子赢抬起头。口气不善的道:“饶是像王爷一般精明的人物,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话里话外皆是浓浓的讽刺意味儿,让人听了忍不住想要跳脚。 秦黛心勾了勾唇,暗想大哥这次可是要踢到铁板了,慕容景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太了解他了,他从来都不说空话,大话。没把握的话,因此怎么可能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秦黛心看了看慕容景,只见他神色不变,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微微眯起,显然对秦子赢的表现很不满意。 从没有人敢如此轻易的质疑他的话,即便是在圣上面前。他的话也是很有分量的,纵使他那位皇兄是九五之尊,可每次只要是自己提出的问题。给出的建议,他都会好好斟酌,考虑再三。 好个秦子赢,他还真敢! 慕容景轻哼一声,突然伸出手,以雷霆之速朝着秦子赢怀里的铁义侯抓去。 “你干什么?”秦子赢暗惊,瞬间便反应过来,伸手来挡。他潜意识里认为,慕容景对他不喜,对铁家也有诸多不满之处。因此他这么一伸手,很可能是想要铁义侯的命。 秦黛心在一旁看得清楚。暗暗摇了摇头,她这个大哥,没救了。人人都道秦子赢年少有成,精明能干,可惜碰到慕容景以后,他注定要失去之前所拥有的光环。 果然。慕容景两三招便制住了秦子赢,点了他的穴道。随后慢悠悠的当着他的面,掀开了铁义侯左眼上罩着的那块羊皮眼罩。 眼罩之下,一双完好无损的眼睛暴露了出来。 秦子赢大吃一惊,脸色也不太好看。 慕容景解了他的穴道,这才道:“异绑有一种易容术,跟咱们不同。他们是用药水改变人的脸部结构,而不是戴上着已经制作好的人皮面具。此人不是铁义侯,你若不信,可以用温水给他洗脸,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了。” 秦黛心把手里的峨嵋刺别在腰间,上前两步道:“大哥,我知道你对王爷有成见,可他没有对不着你的地方,即便是为了铁家事,你也没有资格这样对他,你若再这样下去,就有点不识好歹了。今天若不是王爷与我前来相助,你难不成还有命回去?铁长鹰如此算计你,真难为你不同他翻脸。” 慕容景冷冷的看了秦子赢一眼,只道:“铁长鹰私自屯兵一呈,圣上已经知晓,铁义侯不知所踪,铁家危机重重。” 这等秘闻,秦子赢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又惊又怕,惊得是睿亲王如何得知得这般详细?怕的是义父下落不明,难道铁家至此就要覆灭了。 秦黛心细细琢磨了一番,才道:“只怕铁义侯失踪一事,外头的人还不得知吧?不然,铁长鹰干嘛费劲心机找个假的来?” 慕容景点了点头,看着秦黛心的目光如同一缕月光一般柔和,“确实如此,正因为铁义侯失踪,铁长鹰才会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要知道铁义侯一死,铁家虽然会自动降爵,可铁长鹰子继父位,难免会在兵权上掺和一脚。前一段时间圣上在朝堂之上与众大臣讨论对瓦那兴兵一事,铁认侯主和,铁长鹰主战。” 秦子赢听了,只觉得心里疼得直抽抽。 铁家三个儿子,自己是义子便不提了,长子野心太大,凡事总想高人一等,次子又是个平庸之人,眼下铁家群龙无首,义母,怕是要急坏了吧? 秦黛心不想见秦子赢这副模样,当下道:“咱们走吧!” 慕容景点点头,拉着秦黛心略微有些发凉的小手,顺着来路往回走。 巷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却不见一个活口。 慕容景微微扫了几眼,便知道那个活口逃了,他微微闪了闪神,暗想如此正合他的心意。 ps: 感谢sunjian0928亲的平安符!恕恕的大神之光已经开启了,亲们如果够条件的话,可以去领一个!今天仍是三更!吼吼,是不是很给力啊! 第六百四十五章 偷香窃玉 秦黛心与慕容景相继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夜空漆黑如墨,月光隐隐,星空寂寥。街上一片寂静,连一声犬吠之声都听不到。微风轻轻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把本就空旷的街道衬得更加宽阔起来,一点也看不出白天的喧嚣和热闹。 秦黛心仰头看了看昏暗无光的夜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有心情看看星星,结果竟是这么个鬼天气,莫非是要下雨了? 月黑风高夜,果然是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慕容景眷恋的盯着她的容颜看,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秦黛心莞尔一笑,随后掩饰道:“死了那么多的人,官府会不会追究?” 慕容景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揽了她的腰枝,二人慢慢走在回秦府的路上。 刚杀完人,心情即便再平静,也会与往日不同。 “有炎黄的人善后,你别担心。” 秦黛心微微扯了扯嘴角,轻嗯了一声,随后才道:“你怎么对铁家的事情那么熟悉?是不是派了人进铁家?还有,铁义侯的下落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慕容景侧目看她,方才道:“铁家的事情太乱,你别掺和进来就好。” “我才懒得管他们家的事儿呢!只要铁家人别再打你的主意,本姑娘也就不计较了。”这话说得既直白又自大,不免换得某人微微一笑。 无拘无束,天马行空这几个字用在她身上,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慕容景拘紧了怀里的人,轻声道:“铁家三个儿子。你大哥是义子,不能算,单说铁长鹰和铁长卿,铁长鹰是长子,自然也是铁家爵位的继承人,他自小十分勤奋,文治武功样样不落人后,人人都知道铁家有个上进知礼的世子。” 秦黛心默默的听着。暗想貌似这铁长鹰小时候也挺讨人喜欢的,可怎么长大以后这么招人烦呢? 慕容景接着道:“本来嘛,事情若是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结局倒是好的。可惜,天意总是不随人愿。铁长鹰虽是个勤奋的,可天资有限。加上他太要强,慢慢的性子就养歪了,事事喜欢与人攀比较真儿。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往日的上进之心,反倒开始另辟蹊径的解决办法。”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在秦黛心的耳畔响起,不知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秦黛心只觉得一股热浪吹过来,耳根处,脖子里都痒痒的。 她有些走神,微微的缩了缩脖子,漫不经心的道:“就是学坏了呗。”摒弃了光明正大的较量。暗地里使用阴招,其实。这也不是一个人学坏的表现。 商场之上尔虞我诈,官场之上更是黑暗,那几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古以为,为官者,玩政。治的,有几个不是水里来,火里去的过着日子,他们排除异己,相互利用,明的暗的手段齐上阵,保的就是身家性命,一生富贵! 铁长鹰若单做了这些事儿,倒也不能让人对他诟病。想必那厮还做了别的什么吧? “铁长鹰城府算计颇深,若算计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总把心思用在自家人身上。” 秦黛心连连点头,可不是嘛,算计自己的义弟,接着又算让自己的父亲!这个铁长鹰还真是个不仁不义不孝的东西。 慕容景轻声道:“铁家老二铁长卿,看着是个资质平庸,默默无闻这辈,其实,不然。” 秦黛心听了这话,连忙住脚扭头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天啊,不会吧?这铁长鹰到底是有多混蛋,连亲兄弟也不肯放过!随后又一想,嗯,他连生身父亲一样算计,算计兄弟又算什么呢? 慕容景搂着秦黛心向前走去,方才道:“铁家二公子自幼极其聪慧,比起铁长鹰的平庸资质来,他简直可以算得上神童,只是后来铁长卿三番五次的遇灾遇险,不是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就是从山上滚下去,跌个半死,有一回还让人绑了票,若不是被人救了,只怕现在尸骨无存了。”慕容景说得轻飘飘,可秦黛心却听得心情十分沉重。 名利,*果然是能让人心如毒蛇一般膨胀起来的引子,那铁长鹰想必是怕弟弟太过优秀,担心世子的位子不保,这才想了这些暗害的办法对付亲兄弟。啧啧,那铁长卿还真是命大…… “后来怎么样了?” “自那以后,铁长卿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游山玩水,寄情于山水间,纵情享乐,虽不纨绔,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个不学无术的。铁家人对他失望至极,他却毫不在意,慢慢的,日子过得倒比以前悠闲不少。” 秦黛心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拍手道:“妙极妙极,这铁长卿真是极为聪明的一个人,这一抬掩人耳目做得极好!既保住了命,又可暗箱操作,真是一举两得。” 慕容景低头看她,“怎么,你就那么肯定这一切都是假像?” 秦黛心一本正经道:“这个自然,如果这个铁长卿真是个不学无术的,你又怎么会对他的事儿这么了解,这么上心呢?睿亲王的眼里,什么时候能装得下这么不堪的人了?”秦黛心狡黠笑笑,道:“快说吧,这个铁长卿是不是被炎黄吸收了?” 慕容景微微讶异,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铁长卿确实是炎黄的人,他是自己留在铁家隐藏得最好的一颗棋,铁家对自己的觊觎和算计,也是铁长卿透露出来的。因为有了他,自己的防范才会做得那么到位! 这种事情很常见啊!谍战剧里不常常演吗?叫什么“策反”的。 秦黛心巧笑,“这种事情能有多难猜,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她口气不小,若得某人爽朗一笑。 一条本就不长的路,转眼便走到了终点。 秦府近在眼前。 “夜深了。你快回去吧!”慕容景把秦黛心送到秦府院墙外,指了指墙头道:“用不用我送你?” 秦黛心暗暗咬牙,他明知道自己不会轻功,此时又没了黑美人傍身,她想不爬墙都不行。 正恼着,秦黛心只觉得腰间一紧,接子身子一轻,眼前一花。两个人便纵身跃进了秦府之内。 每次领略轻功的神奇,秦黛心总要暗暗赞叹几声。 不行,这轻功一定得学。 慕容景捻起秦黛心耳边的碎发,轻轻的帮她掖在耳朵后面,指尖的灼热温度烫得某人微微战栗,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子。 “那个。我回去……”话还没有说完,她便被慕容景扯了一下,接着一头撞进厚实。精壮的胸膛里。秦黛心微微错愕,一抬头,却见慕容景双眸染着浓重的情,欲,正缓缓的俯下头来…… 一股熟悉的冷冽气息迎面扑来,秦黛心只觉得娇唇微冰,鼻腔里瞬间涌入大量清冷的气息,秦黛心知道,那是专属于慕容景的独特味道,紧接着她的唇便被一双略冰的唇噙住。秦黛心一时间有些发懵,任由慕容景加深这个吻。灵舌长躯直入,时而细细的描绘着她精致的唇型,时而与她的丁香舌火热的纠缠。那人眼中情意浓浓,一只胳膊紧紧的把自己禁锢在他的怀中,另一只手则是悄悄来到脑手,伸手除了她的发巾。 一头浓密的青丝如瀑布一般散落开来。慕容景把大手插入她的脑后的发丝之中,热烈且小心翼翼的吻着怀中的人,那模样,仿佛她是世间珍宝一般。 秦黛心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般,那清冷得味道充斥着她的感官,把她紧紧的围在中间,让她思路有些停摆,脑筋有些打结。 呼吸越发困难了。 一个吻,竟有星火燎原之势,不是情到浓时,她又如何会深陷其中。 慕容景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怀中的人儿眼波婉转,媚眼如丝,脸颊上一片旖旎的嫣红,那软弱无骨的小手不知何时悄悄环住了他的腰身,那丁香小舌不知从何时开始回应他…… 慕容景只觉得身上隐隐出了汗…… 他懊恼的嘀咕一声,微微离开那已经有些红肿的菱唇。 秦黛心只觉得有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她的脑袋还晕着,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本能让她深吸了两口气,轻轻的喘息起来。 慕容景轻轻的啄了啄她的红唇,粗嘎着在她耳畔道:“夜深了,回去吧!”这小东西对他的吸引还真是致命的,去瓦那后他二人要朝夕相处,看来这禁。欲之苦,自己是有得忍了。 秦黛心暗暗咬牙,心道:你妹啊,要不是你没事儿就来撩拨我,我这会儿都已经回去了,哪里会如此狼狈? 其实慕容景比她辛苦多了,他咬牙隐忍克制着自己的欲、望,额山青筋贲起,布着细密的汗珠,全身的肌肉紧绷着,某一处斗志昂扬,疼的厉害,这哪里是秦黛心能理会的。 秦黛心此时已经清明过来,她愤恨的拿过慕容景手里的发巾,贝齿咬着下唇,暗想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好在这里是秦府最背静的所在,不然这一场辣吻的场面被人看到了,她还活不活了?再者这家伙的荷尔蒙也太旺盛了些,自己这小身板才十四岁,也真难为他下得去嘴。 慕容景看着气鼓鼓的秦黛心,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宠溺之色,唇边绽放出一抹缱绻的笑意。谁说月黑风高夜是杀人越货的专属?月黑风高夜,嗯,其实也很方便偷香窃玉。 ps: 第二更送到!看得过瘾不,给个票票吧,打赏则个吧! 第六百四十六章 岳宗上门 秦黛心被人啃了一顿后,心情复杂的回了自己的园子,她谁也没想惊动,翻窗而入,把一身被血染透的衣裳换下来扔到床角,随即闻了闻自己。 身上的血腥味儿已经微微退去一些,可依旧有些浓重。真是怪了,自己明明像刚杀完猪似的,慕容景也不嫌弃,竟真能下得去嘴。 想到方才两人的亲密举动,秦黛心娇嫩的脸庞不禁微微红了红,随后甩了甩头,暗想那厮也杀了十几个人,可人家是赤手空拳上阵,身上连点血也没沾,自己呢?仰仗着峨嵋刺的威力,倒是杀得个痛快,可惜这一身的血污,真是…… 唉,要是有把狙击枪就好了,老娘端着小狙往暗处一躲,计算好风速和湿度,勾一勾手指…… 秦黛心经过今晚这一战,微微有些怀念起现代武器来,她做出一副端着狙击步枪的动作,闭起一只眼睛,想像着自己在瞄准镜里寻找目标时的样子。 雪晴站在内室门口时,就看到秦黛心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动来动去…… 秦黛心猛一回头,就见到雪晴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她慢慢放下双手,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道:“你不睡觉跑进来干什么?” 雪晴清明过来,连忙道:“属下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主子,您没受伤吧?” 秦黛心摇了摇头,道:“我好着呢!正好,反正你也起来了,让人烧水,我要沐浴。” 雪晴不疑有它,连忙转身安排热水去了。 秦黛心失神的坐在床边上。暗想这狙击枪可不是能随便就造出来的,要不然她还真想做出两把来玩玩。唉,穿越大神啊,别人穿过来也就研究研究肥皂,玻璃,啥的,咱想要把狙击步枪,这想法是不是有些过份? 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吧!咱不是还有飞刀呢吗? 秦黛心自我安慰了一番。也就不去纠结枪的问题了。 没用多大会儿,雪晴安排的热水就被送了进来,为了不让别人闻到秦黛心屋里的异常,她自己亲自搬了浴桶来,然后又一桶一桶的往屋里提热水,直到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来请秦功心。 秦黛心把自己身上染了血腥气味的衣裳都退了下来,扔到屏风外头,对雪晴道:“床下边角还放着一套夜行衣。通通拿去烧了。” 雪晴应了一声,麻溜干活去了。 秦黛心坐在浴桶之中昏昏欲睡,忙了一晚上,她是真心有些累了。她胡乱洗了洗,便从容起身,没有多久便打理好一切,换好衣裳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身上的血腥气息尽去,秦黛心整个人又清爽起来,她拿着汗巾绞着一头长发,无力的喊了雪晴来。 雪晴刚刚帮秦黛心处理好那一堆的衣裳。听见自家主子叫人,连忙闪身进了内室。 “叫人把水抬出去。” 雪晴点了点头。去外头喊了值夜的婆子来。 两个婆子对于秦黛心深夜洗澡一事十分惊讶,不过秦三小姐的威名就在那儿,哪个不长眼的敢背后非议?因此二人也就是想想,连头也不敢抬起便抬着浴桶下去了。 秦黛心把头发擦得八分干,便挥手对雪晴道:“明天早上莫要喊我。” 雪晴连忙道了一声是,又换了一条崭新的汗巾。站在秦黛心身后帮着她擦头发。 “主子,那边可有异动?”雪晴心里好奇的紧,秦黛心出去鲜少不带着自己,这次是因为王爷来了,主子便带了王爷去,因此雪晴十分好奇秦黛心所说的那个有古怪的小院,到底是怎么古怪法。 提起这个,秦黛心就是一肚子气,一气秦子赢不识好歹,二气雪晴这丫头,也太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儿。 “你早知道王爷要来,故意不说是不是。” 雪晴哪会想到秦黛心会突然发作,一时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同时想暗暗的扇自己一个嘴巴,真是的,好好的提起这个做什么。 雪晴不知如何作答,她的确是早知道慕容景要来,不过王爷有吩咐,让她不许透露给秦黛心知道。 自己就是一只小虾米,哪儿有胆子去挑战王爷的神威啊! 所以…… “那个,属下也就比您早知道那么一点……” 秦黛心哼了一声,这丫头,这种错误已经不是她第一回犯了。 雪晴小心翼翼的擦着秦黛心的头发,见主子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到秦黛心的头发全干了,她才停了手,悄悄的拿起微温的汗巾放在一旁,给秦黛心铺床。 雪晴手脚利落,很快就把床铺铺好了,她转身对秦黛心道:“主子,可以就寝……”话来没有说完,雪晴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匆匆的道:“主子,您……” 秦黛心眼睛也没睁一下,只问道:“大惊小怪的,什么事儿?” “主子,您的嘴怎么肿了?”雪晴凑近看了看,只见秦黛心双唇又红又肿,好像吃了辣椒似的。 秦黛心猛的睁开眼睛,对着梳妆台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一张香肠嘴! 呃~ 真拿老娘的嘴唇当猪蹄了? 秦黛心忿恨的闭上眼睛,沉声道:“没事,去找些冰块来,用纱布包了拿过来。” 雪晴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发脾气,只应了一声便去找冰了。 天气炎热,秦黛心的屋子里终究散发着丝丝的凉气,那氤氲升腾的白烟出处,正是从怀中四角里放置的冰盆里散发出来的。 雪晴拿了细棉纱布来,在冰盆中挑拣了两块没有杂质的冰,把它们裹在一起,递到了秦黛心手上。 秦黛心接了冰布包,没好气的打发了雪晴,自己放了床帐。冷冷的吩咐雪晴吹灯。 雪晴吐了吐舌头,连忙掀了灯罩,吹了灯,轻手轻脚的回到外室去了。 秦黛心长长的吐了口气,把冰布包放在唇上,轻轻的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手中的冰在融化。唇上也被冰得有些麻木,她这才放把冰布包扔到一旁的小几上,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睡了个自然醒,她伸了伸胳膊腿,觉得元气又一点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整个人又恢复了神清气爽,没准儿一口气能吃下五张大饼。 她是习武之人,体力本来就比那些动不动就喊乏累的闺阁女子要好。加之她又吸纳了赤阳果的精华,想喊累都不太好意思。 秦黛心起床后的和一件事儿,就是照镜子,铜镜中映出一张倾城的容颜,虽然这具身体才十四岁,可秦黛心因为练武的关系,让个子抽高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心态也能影响容貌,原本有些稚嫩的脸庞已经慢慢的成熟起来,少女的五官上都染上了妩媚的颜色。原本就极完美的五官,竟隐隐有了别样的风情…… 秦黛心暗暗得意了一回。这算不算重生福利? 还发,嘴唇已经消了肿,可见昨天的冰块没白敷。 外头的人听见了秦黛心起床的声音,连忙快步走到内室。 是如意。 如意福身行礼,“小姐醒了?早饭已经备下了,小姐先洗漱。用早饭,还是先沐浴?” 夏日炎炎,秦黛心起床后都会叫一桶热水,先洗个神清气爽,然后再吃饭。 秦黛心扫了她一眼,问道:“雪晴呢?” 如意敛了敛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答道:“那丫头早起便推说自己有事儿,这会儿还不见人影,小姐若有吩咐,奴婢去唤了她来。” “不用,洗漱吧,我饿了。”秦黛心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低声吩咐了一句。 如意连忙道是,让小丫头们进来送洗漱用的温水,帕子,牙粉等物,她自己为秦黛心铺了床,又把影丝纱的床帐用镀金的帐勾挂住,这才转身替秦黛心选起衣裳来。 “小姐要穿家常的衣裳,还是要穿外出的衣裳?” 秦黛心刚洗完脸,想了想,便道:“捡一套细布衬衣,再挑一件纱罩也就是了。” 如意听了这话,便知秦黛心今天是不打算出门了,于是便开了箱笼,给秦黛心选了一套珍珠白的细布衬衣,又挑了一件绣了月季花的长纱罩,一并放在屏风上。 秦黛心刷了牙,又用帕子擦了嘴,直接走到屏风后头换了衣裳。 “如意来给我梳头,左右不出去,简单些。” 小丫头们拿了秦黛心换下的衣服,端着洗漱用的铜盆,牙粉等物退了下去。 如意来到梳妆台前,拿起牛角梳子微微的沾了一些桂花油,给秦黛心挽了一个家常的发髻,那发髻松松散散的,看起来倒也别有韵味,只是跟春丽的手艺比起来,确实逊色不少。 那丫头,能把一头的枯草打理成精致异常的发髻,一双手灵巧的不像话。 秦黛心在妆奁里随意捡了一只八宝珠花,递给如意。 如意小心翼翼的把珠花斜插入发髻之中,这才算完事儿。 秦黛心去了次间用饭,如意知道她不喜欢旁边有人侍候,便在外头张罗着小丫头们擦拭中堂里摆放的珍玩。 一顿早饭吃得倒也轻松自在。 秦黛心心情不错,想起昨天昨上的那段亲密,心里微微泛着甜蜜,不知不觉得吃得更多了。 她刚放下筷子,正用香茶漱口,冷不丁次间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玲子一头汗的跑了进来,连礼也没行,直道:“小姐,那个岳宗又来了。” 秦黛心怒目圆睁,咕噜一声把漱口水咽了下去。 那个黑大个儿想干什么? ps: 亲们,三更哟,我的票票呢? 第六百四十七章 爱莲出事 秦黛心听到岳宗两个字,从心里往外感觉到不痛快。 这厮又来了?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昨天晚上的事儿东窗事发了? 秦黛心恍了恍神,然后果断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昨天晚上慕容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尸体的事情炎黄的人会去善后,让自己别担心,他也因为这个,才没留下来跟自己继续腻歪。炎黄的人做事一向稳妥,秦黛心不相信这里会出岔子。难道说这人是来找大哥的? 秦黛心看着玲子,有些发傻的问:“他是来找大少爷的?” 玲子不明白自己的主子怎么突然变笨了,难道说是没有休息好吗?貌似是吧?刚才不就是她把漱口的香茶给咽了吗? 玲子抛开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法,急声道:“大少爷?昨夜大少爷一夜未归,现在还没回来呢!这岳宗上门,是要见夫人的,奴婢远远的瞧见了他,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还提着不少东西呢!” 秦黛心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的时间,脑子里飞快的琢磨着岳宗的来意。 他带着礼物登门,没找大哥叙旧,也没来找自己的麻烦,却去找了苏氏,难道说是为了上次搅了生辰宴的事情道歉来了? 极有可能。 秦黛心简单的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岳宗是一根筋,死脑筋,他不懂变通,遇到事情都是按部就班,一板一眼的处理。就说上次的事情吧,就算他认定自己教唆杀人,可为了照顾兄弟的面子,好歹也等参加完了别人的生辰宴再提。既算是照顾别人的情绪,也没徇私枉法,可谓一举两得。可偏偏就是这样小的一件事儿,他都不肯容后再说,半点情面也不讲,弄得大家两下尴尬! 这样的一个人,提着一大堆东西来找苏氏,能有什么事儿? 秦黛心放下心来。她想了想吩咐玲子道:“你差人去夫人院里打探一下,看看这个岳宗到底为何而来。” 玲子连忙应了,转身就往外跑,那风风火火的模样把在中堂监督小丫头们干活的如意都弄得一愣,暗想这丫头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她这般毛躁啊! 如意哪里知道。玲子生怕这个岳宗会成为自家主子的夫婿人选,因此才会如此着急火燎的,她是在替慕容景着急呢! 玲子走后。秦黛心反倒静下心来了,她想了想,便让人伺候笔墨,她自己刚是挥毫泼墨,写起了大字! 好久没劝笔了,还真有些生疏。 秦黛心屏气凝神,手腕灵活的转动着,那沾满墨汁的狼毫在雪白的宣纸上翩翩起舞,留下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秦黛心一气呵成的完成了佳作,看着自己写的字不住的点头。 如意在一旁见了。连忙凑上前来看她写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字。让小姐这么满意? 如意跟着秦黛心后,也慢慢的学了一些字,太难的她不懂,简简单单的还能认识几个。如意瞧了一眼,暗道还好,这四个字她都认识。 不速之客! 这是什么意思? 如意眨着眼睛想了想。难道说,小姐是指那个叫岳宗的? 秦黛心放下手中的笔,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 如意连忙帮把书案整理了一翻,然后跟着秦黛心来到庭院之中。 天气依旧没有要下雨的意思,这会儿还不到中午,可外头的温度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新高,地面热浪腾腾,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焦土的问道。 秦黛心站在廊下,望着一盆微微有些打蔫的盆景出神。 如意朝院子里的小丫头招了招手,轻声在她耳边嘱咐了两句。 小丫头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如意自己进了中堂,来到外间,取了一柄象牙柄,雪缎纱绣花鸟的的宫扇来,站在秦黛心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打着扇子。 秦黛心的思绪飘得远了。 她先是想起昨天晚上慕容景突然出现,两人腻歪了半天,说了好些话,她似乎越来越享受这种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说话,时不时小激情一下的生活了。 秦黛心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柔和了几分。 女人就是女人,再刚强**的女人,有了爱情的滋润,也会变得温婉起来,前世的莫离,又何曾想过自己能有今天? 秦黛心朝着明晃晃的天空看去,只觉得天湛蓝湛蓝的,白云朵朵,好似一颗颗巨大的棉花糖,太阳的光亮耀眼夺目,璀璨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贼老天,还要谢谢你啊!没有当初那一穿,姐何来得今日这幸福? 秦黛心索性坐在廊下的凭栏而坐,身子靠在柱子上,阖着眼静静的待着。 如意在秦黛心身后轻轻的摇着扇子,不免得感染了几分自家主子的惬意,微微的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时光。 印象中,小姐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她不会像其他宅门里的闺秀那亲闭门不出,也从不肯把时间浪费在针线上,而是时常穿着男装往外头跑,管着这样那样的闲事。像今天这样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管,就自在悠闲待着的时候真的不多。 院子里,那粗使小丫头提了水来,用小木勺盛了水,泼在地面的青砖上,她动作很轻,水洒得也十分均匀,没一会,四周围的地面上便没了热气,反倒濡湿一片。 如意出的主意好是好,可这濡湿的清凉并没有维持续多久,就被毒辣的太阳光蒸发得一点都不剩了。 做粗使活计的小丫头懊恼了一回,认命的又回去提水。 秦黛心虽未睁眼看着这场面,可依旧能凭着细微的声音想像到那有趣的场景,她笑了一声,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对如意道:“去拿些水果,茶点来。” 如意转身去了。 秦黛心不喜欢热闹,别人院子里几个丫头围着主子叽叽喳喳玩闹的情况,在畅晓园里几乎看不到。平日里几个丫对各司其职,雪晴和玲子主要负责府外的一些事情,而畅晓园里的事情一般都是如意在掌管,打理。春丽虽是个二等丫头,可行为举止太过脱跳。如意怕她没轻没重吵了秦黛心,因此没事儿的时候不准她往秦黛心身边凑。这样一来,像端茶倒水这种小事情,就得如意亲自动手了。 没多大会功夫,如意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乌木的托盘。上头摆着一碟子麻薯团子,一碟子绿豆糕,另有一盘子葡萄。个个颜色呈暗紫色,又大又圆。 秦黛心吃了几颗葡萄,又用了一块绿豆糕,闲暇无事,便在廊下看那小丫头往青砖上泼水。 干了泼,泼了干。 小丫头十分有韧性,先后提了有五六桶水,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额上也全是汗,可她就像没感觉似的。今旧不停的提水往地上泼。 人才啊! 秦黛心看了如意一眼,不经意的问道:“你给她派的活计?” 如意脸红了红。低声应了。 自己光为主子考虑,倒是忘了这丫头了。 秦黛心只道:“你唤她过来。” 如意连忙从廊下站出来,招手叫那丫头过来,然后领着人来见秦黛心。 小丫头有些紧张,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拉了拉身上的衣裳。才规规矩矩的给秦黛心行了礼。 这丫头才十一二岁的模样,生得不胖不瘦,一张肉肉的小脸,倒显得十分喜气,这孩子长得一般,眉眼里透着憨厚的味道,大概是因为模样长得不好,所以入府以后没被选中近身侍候主子,反倒是看她身子骨结实,让她做了粗使的丫头。 “多大了?” 那丫头垂着头,回道:“十一了。” “叫什么?”秦黛心除了几个近身照顾自己的丫头外,对园子里其他人的名字都不太清楚。 “回小姐,奴婢叫铜铃。” 铜铃?这是什么名字啊? 秦黛心笑笑,让如意拿帕子给她包了两把麻薯团子,又包了几块绿豆糕,道:“这赏你了,院里的活不用做好,回去好好歇着吧,别中了暑气。”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小丫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捧着那两样吃食愣在了那里。 如意连忙道:“还不快谢谢小姐。” 小铜铃这才清明过来,连忙给秦黛心行大礼,不住的扣谢。 秦黛心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人走远以后,如意方才屈身请罪,“是奴婢考虑不周,还请小姐责罚。”她以为秦黛心怪她苛责下人,所以才打赏那丫头。 “起来吧,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她是下人,干活便是她的宿命,怨不得旁人,谁也说不出咱们畅晓园苛待下人的话来。”秦黛心一语道破如意心思。 如意起身,不解道:“那您还……”多此一举的打赏她干嘛? 秦黛心喃喃自语道:“我只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她幼年便进入烈炎盟,吃了太多常人不能想像的苦,她天资尚可,真正让她成为顶尖杀手,在一干人里脱颖而出的原因,却是吃苦耐劳四个字。 那个顶着太阳一遍又遍做无用功的小铜铃,让秦黛心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如意不太明白,小姐与这个铜铃,身份如同云泥之别,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相像之处呢? 就在这时,玲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 ps: 感谢sangaci亲打赏的香囊!谢谢支持。另外推荐一本朋友的文: 作者:翡翠c 书号:3063638 书名:大清皇家弃妇 清穿米虫弃妇,种田观虎斗,倘若亲看多了重口味的肉文,牛逼金光闪闪的玛丽苏文,或者心机深沉的宅斗文,可以看看此文,看这篇文绝对是治愈系滴! 第六百四十八章 母女对峙 玲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对着秦黛心微微的福了福,她大口的喘着气,想来一路飞奔而至,因此才会如此气喘吁吁。 “小姐,出事了。” 玲子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说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黛心眉头拧得死死的,她下意识觉得是岳宗那厮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人果真是不速之客。 “出什么事了?岳宗怎么了?” 玲子微愣,随即明白过来小姐是误会了,急忙道:“不是岳宗的事儿,他已经走了。是爱莲姐不好了。” 秦黛心眉头一跳,当下道:“她怎么了?” 玲子只道:“岳宗是登门道歉的,没见着大少爷他就识相的走了,夫人在他走后去了春晖园,不知道怎么的就发起了脾气,奴婢细细打听一回,好像是在大少爷床底下发现了什么衣物,因此大怒,真骂爱莲姐是狐媚子呢。” 秦黛心当下站起身来,便道:“跟我去春晖园。” 玲子也知道事情紧急,唉了一声,连忙又跟在秦黛心身后往春晖园去了。 如意站在廊下,脸上是一片浓浓的担忧之色。 再说秦黛心,玲子主仆二人去了春晖园。一路上遇见不少窃窃私语的下人,大概都在议论苏氏在春晖园对着爱莲大发脾气的事儿。 秦黛心面无表情,可身上的气场就冷得让人发寒,玲子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得头顶上的太阳都不那么晒了。主仆两人脚下生风。绕过长廊水榭,假山楼阁,很快就来到了春晖园。 秦黛心一进园子,就愣住了。 园子门口守着五六个五大三粗的高大婆子,她们手里拿着棍子,个个面上带着凶神恶煞般的表情。见秦黛心来了,纷纷行礼,却依旧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秦黛心进去的意思。领头的一个婆子朝秦黛心告了声罪,便道:“三小姐,不是老奴们不开眼,实在是夫人有命,不允许三小姐这个时候进去,三小姐听老奴一句劝,回去吧,这太阳又大又毒,别在把您晒出个好歹来。”那婆子眉飞色舞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秦黛心的脸已经媲美冰山了。 “闪开。”秦黛心的语气很平静,可站在一旁的玲子却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 小姐要发脾气了,这婆子的下场。只怕不是一个惨字就能形容的。 那婆子掂了掂手里的棍子。下巴抬得高高的,回道:“恕老奴不能从命!” 玲子暗暗摇了摇头,认不清形式的玩意儿,一会儿恐怕就有你受的了。 秦黛心冷哼一声,扬手给了那婆子一巴掌。 那婆子正得意着,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脸上便辣乎乎的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自己的膝盖处受了一记重创,随后人便飞了出去,大概在空中待了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紧接着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那婆子杀猪一般的叫声在院子里响起,也不怪她只能趴在地上干嚎。实在是她的胳膊腿都太痛了,她想爬却爬不起来,嘴里一股血腥味,也不知道是磕掉了几颗牙。 其他人见了这婆子的下场,哪儿敢在拦着,连忙闪出一条路来。 秦黛心哼了一声,进了春晖园。 院子里站着好多人,苏氏就坐在廊下的一把圈椅上,她身后站着奶娘,秀莹,还有燕氏,另有几个丫头婆子在一旁侍候着。秦子赢园子里的人皆在院子两侧立着,两个新进的小丫头,和原本就在这园子里做工的粗使婆子,小厮都在太阳底下笔直的站着,像是在立规矩似的。 秦黛心一步步走近,突然脚下顿了顿。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娇弱的身影上。 爱莲跪在碎石子铺就的通路上,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她的身子轻轻的颤着,显然已经忍受不住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素色衣裳像是被水浸过的一样,光是看后背上湿濡的汗水,就不难想像她已经在这样毒辣的太阳下跪了多久。 秦黛心被气笑了。 苏氏才当家多久,以前一向以脾气软和,为人善良著称的苏氏,竟也会使这样折磨人的手段了? 秦黛心大步朝着廊下的苏氏走去,走得近了,方才发现苏氏脸上一片寒霜,她的脚下,还扔着一个床单样的东西,上头有着刺目的血迹。 秦黛心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那东西是什么,一股无名火也窜了上来。 苏氏不是一向是个通情达理又善良的人吗?她作妾时,是多么的小心翼翼,藏锋敛芒,在方婉茹和方氏面前,卑躬屈膝的活着,那时的她时常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说辞挂在嘴边上,一面宣扬着自己的善,一面科普着方氏姑侄的恶。 方氏姑侄是可恨可恶,可你苏氏呢?当了秦家夫人以后,就是这么对待下人的?爱莲纵有德失,那也是你那宝贝儿子做下的,你在青天白日里把女儿家的落红明晃晃的抖出来,你这是在逼着她去死啊! 秦黛心对苏氏失望至极,看着她的目光免不了带上了三分的冷意。 “娘这是要做什么?大热的天动了肝火,也不怕伤着身子?” 苏氏听了秦黛心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松动了几分,似是在权衡着什么,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牙一咬,心一横,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阿离,这里的事情你休要管了,这贱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好好的爷们都让她勾搭坏了。我未阳年轻有为,将来是要封侯拜相的,万不能让一个丫头耽误了前程。” 秦黛心蓦的睁大了眼睛,封侯拜相?苏氏这番话是听谁说的? 她冷眼看了看燕氏。就见燕氏微微的摇了摇头。 没人教唆,那便是自己凭空想像来的了? 天啊,三小姐这个娘还真是奇葩。 “娘,您胡说八道什么?”秦黛心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想着暗地里跟她好好说说,这封侯拜相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能说出口的。 苏氏不依不饶的道:“我没有胡说。你大哥的义父已经为你大哥选中了一门亲事,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将军。你哥哥本就是武将,又娶了将军家的嫡女,加上他义父这座大靠山,日后想要封侯拜相,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苏氏说到此处,不免洋洋得意了一回,随即又狠狠的瞪了爱莲一眼,方才道:“我儿前程远大,怎么能让这贱婢给毁了?罗家的闺女还没进门。她便不要脸的爬上了你哥哥的……” “够了!” 秦黛心暴喝一声,“娘,您这是要打女儿的脸吗?女儿房里的人。就这么不堪?” 苏氏一愣。印象中,秦黛心还没对自己这般大呼小叫过。苏氏心里微微惊讶,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情绪紧紧的包围住了她,她微微扭动了一下身本,手不由得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因为过度用力的关系。指节微微泛白。 秦黛心冷眼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冷声道:“玲子,把爱莲扶回畅晓园,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回去先让人给她喝些糖水。” 玲子连忙应了。上前把已经摇摇欲坠的爱莲扶了起来。 苏氏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奶娘在一旁看了暗暗着急,连忙冲着苏氏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三小姐此时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夫人这个时候撞上去,只能碰一鼻子灰,半点好处也讨不到。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儿,何必自讨没趣呢! 待玲子扶着爱莲走了,秦黛心才对着一院子的人道:“都散了,一个个的杵在这儿干什么?秦府不养闲人,没活做的找活做去。” 下人们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头应着,连忙鸟兽四散而去。 秦黛心拦了那几个在门口截人的婆子,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婆子道:“把这老货抬走,不准给她请大夫,是死是活看老天的意思。”自己那一脚踢得不重,这婆子年纪不算大,看她那副中气十足的样子,想必也死不了,顶多疼上几日,慢慢的也就好了。 几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连忙把人抬走了。 秦黛心看着廊下脸色微微发白的苏氏,冷声道:“娘,外头日头毒辣,您跟女儿进屋喝杯茶,等大哥回来吧!” 这话算是给苏氏留了脸面。 苏氏暗暗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僵硬的站起身来,让奶娘扶着进了中堂。 秦黛心随后跟上。 下人们一顿忙碌,把廊下乱七八糟的摆设挪走,又给母女二人上了茶,这才退下。 屋里除了苏氏,秦黛心,另有奶娘和燕氏两名忠仆在侧。 苏氏坐立不安,秦黛心则有些有漫不经心。 她越是这样,苏氏心里便越发没底。 眼前的女儿,真真的好陌生,苏氏竟隐隐觉得自己对她有了忌惮。 忌惮? 怎么会? 自己生的女儿,她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养育了她,给了她一切,为她遮风挡雨,缘何会忌惮她! 真是这样吗? 苏氏心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自己养育了她是没错,可真的给了她一切,为她遮风挡雨了吗? 没有。 可那又怎么样! 自己是她的生身母亲,给了她一条命,即便再没给她别的,可有什么东西能比生命重要? 苏氏觉得自己的底气又足了起来,不由得挺直了背。 秦黛心冷冷的看着她暗中的变化,一颗心跌到地上,碎成了七八瓣。 ps: 土豪在哪里,打个招呼吧!大家踊跃投票吧! 第六百四十九章 逃离之心 秦黛心觉得她的心碎了。 感觉不到疼。 还好碎的不是她怦怦跳动的心,而是她对苏氏的愧疚之心 她从异世从生而来,生生抢了苏氏女儿的身体活着,把原本也许还有机会生存的秦三小姐逼死了,那芳魂已逝,如今不知道是投胎转世了,还是像自己一样游荡到了别处,成了别人,欺世盗名的活着。 正因为这个,她对苏氏有愧疚之心,有补偿之心,或许还有微微的感激之心。最初的时候,苏氏对她像慈母一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秦黛心不是木头,即便不能全然回应苏氏的情感,但心里难道会有一丝丝的涟漪泛起。 前世,自己年幼时,父母被人杀死,她短暂而热烈的一生始终与仇恨为伍,到死不得解脱。再活一回,苏氏虽然没能走进她的心里,但始终也是让她费心牵挂的人。秦黛心得闲时也想,或许这辈子她对苏氏就这么不温不火的了,等自己把她扶上了妻位,让她有了自己失去的一切,安享富贵时,自己也该功成身退了。 要么就凭空消失,改名换姓的活到别处去,肆意享受一回自由的乐趣,等到她年老垂暮,便找一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慢慢的等着死神的接见。要么就找一个合心意的人,远嫁他乡,她与苏氏或许永生不再见,偶尔写写家信,报一声平安,这或许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秦黛心没想过。她会像此时此刻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苏氏。 被安逸富贵的生活迷乱了眼,没有人挑衅,生事,隔三差五的找上门来,暗害,打击…… 认回了亲生的骨血,又是个可以帮着她扬眉吐气。挣个诰命之身的儿子…… 苏氏的未来,看起来顺风顺水,没有波澜,似乎已经不需要再有人为她护航了。 秦黛心笑了笑,这才开口道:“娘今天火气好大。” 提起这个,苏氏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原来那岳宗登门拜访,确实是为了道歉一事,他那人一板一眼的,家里又没有男子可以招待他。因此苏氏只与他略微谈了一会儿,便端茶送客了。岳宗走后,苏氏特意差人去春晖园看了看。得知儿子一夜未归。如今竟还没有回来,便慌了神,亲自带着婆子,奶娘,想在春晖园四处看看,顺便等等秦子赢。 这一看。就看到了那日秀莹慌忙之中藏在床下带着血迹的床单。 苏氏是过来人,眼睛毒辣,一眼便看出了这血迹是何而来,当下大怒,把秀莹叫来好一顿审问。 秀莹见瞒不住了。这才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苏氏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以为爱莲狐媚,做了勾搭主子的事儿。 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 “你说说,那爱莲长得一脸狐媚相,竟不知耻的勾搭未阳!你大哥是什么人,也是她能肖想的?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苏氏一脸的鄙夷,秦黛心看了,只觉得万分陌生。 人果然都是健忘的动物,不久以前,苏氏在方婉茹的眼中又何尝不是狐媚子? “娘,您好歹也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女儿,虽然苏家败了,可毕竟以前也是读书人家,说话能不能顾及些,什么勾搭不勾搭的,您不嫌难听,我还嫌污耳朵呢!”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奶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三小姐说得什么话?难道方才是自己听差了?自从三小姐那年出事儿大彻大悟以来,她还没用这种口气跟夫人说过话呢?难道是自己老了,耳朵也不大灵光了,所以听错了? 燕氏的表情也微微顿了顿,她细细思量一番,多少有些明白了秦黛心态度的转变。在燕氏看来,秦黛心对苏氏的感情颇为复杂,里面有尊重,有包容,有关心,但却少了母女天性亲情在里头。燕氏一直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这苏氏就像是秦黛心的债主似的…… 秦黛心的一翻话,把苏氏打击的有些发懵! 好久没有听到,阿离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了。 上次听到她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时,是多久以前了? 苏氏只觉得心口犯酸,却并不觉得十分难过! “阿离,你怎么跟娘说话呢?”苏氏的口气有些严厉,脸上也是十分震怒的模样。 怒大于哀,生气而已,并不难过。 秦黛心暗地里笑了笑,果然,人性的臭毛病都是被惯出来的。 以前苏氏身为秦府的一个妾室,地位低下,人微言轻,即便秦从文宠爱她,却也只是偷偷摸摸的,在方氏和方婉茹的高压面前,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爹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替苏氏做些什么!苏氏对秦从文失望至极,只有把希望寄托到秦黛心的身上了,况且苏氏只有秦黛心这么一个女儿,因此她把秦黛心看成是自己唯一的一个依靠和指望,所以即便那时的秦三小姐总是对她恶语相向,连个温暖的词汇都欠奉,可苏氏还是从里心往外想要亲近女儿,疼惜女儿,为女儿着想。 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大儿子是四官武将,吃着皇粮,又有一个侯爷做他的义父,看起来前途无量,况且苏氏还有两个幼子呢!她如今是府里的当家人,有她亲自教导两个孩子,想必两个孩子与她的感情是十分亲厚的,日后即便成不了什么大气侯,但是对苏氏,至少不会不孝顺。 有了三个儿子傍身养老,苏氏又何必在惯着娇蛮无礼的女儿?况且她这个女儿跟她的儿子还有隔阂,当秦子赢的利益和秦黛心的利益发生冲突时,苏氏再一次选择了义无反顾的抵触秦黛心,声援秦子赢。 “怎么?娘亲觉得女儿说得不对?”秦黛心微微垂了眼睑,敛了眼中的精光,这才道:“您别忘了自己个儿的身份,好歹您现在是当家主母,虽然不理庶务,可到底是咱们府上的掌权者,说话办事儿都得有个样子。娘亲这日这番话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只怕外头的人会对娘亲非议,损了娘亲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秦黛心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即使是奶娘,也不再怀疑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 苏氏被气得不轻,当下道:“非议?我行得正,坐得直,哪里会惹什么非议?爱莲确实做了龌龊事儿,难道我还说不得了?” “娘,大户人家里处理这种事情,自然有他们的一套规矩,您现在好歹是正经的主子,何况为了这种小事儿烦恼呢?您若是实在想不明白,完全可以去问问二嫂这事儿该如何解决,何必闹得满府上下尽是风语呢?” 苏氏只觉得胸口处憋了一口痰,咳不出来,咽不回去,若不是奶娘眼明手快给她灌了一口茶,她没准就要被气翻过去了。 什么叫正经的主子?她这是暗讽自己以前是妾室?什么叫想不明白可“以去问问二嫂?言下之意是她没有大家风范和气度?还得去低着头去跟儿媳妇讨教这种事情? “你……你这个……”苏氏颤抖着指着秦黛心,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黛心看着脸色发白,身躯战栗的苏氏,一言不发。 不会作就不会死!显然苏氏不懂这个道理。 秦黛心缓缓的站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我回去了,您好好歇着吧,别为了这点小事动气了。等大哥回来了,我们兄妹自会解决这些事情。”说完便要转身走人。 苏氏恼羞成怒,慌忙之中也顾不得许多,随后抓了桌上的茶杯,朝着秦黛心扔了过去。 那茶杯中盛着热茶,这会儿虽然凉了,烫不到皮 肉,可若是被淋着了,想必那滋味也十分的不好受。 奶娘惊呼了一声,燕氏却是不慌不忙,还拿眼睛瞄了苏氏一眼。 秦黛心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那茶杯受惯性的支配又飞出去老远,直到砸在墙上,这才应声而碎,散落了一地。 秀莹在廊下听到动静,没由来的缩了缩脖子。 夫人啊夫人,您跟三小姐较什么劲啊!那是您的亲女儿,对您百般好,您怎么就不知足呢!大少爷是不错,可才回家几天,又为您做过些什么?倒是三小姐,事事为您考虑,好几次都把您从被人陷害的深渊里拉了出来,您怎么就不知足呢! 一个二等丫头都懂得的道理,苏氏不懂得? 也不见得。 或许她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吧? 可秦黛心不这么认为。 她欠苏氏一条命,一个人情债。 可人情债也有还完的一天,况且自己先后救了她那么多回,还保她生下了两个儿子,若真较真算起来,这命也早就还回去了。 她这般的付出,苏氏似乎都看不见,还心安理得。 一旦自己不再付出了,苏氏便觉得她忘恩负义了? 真是斗米恩,升米仇啊! 秦黛心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暗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原本以为自己穿过来遇到了渣爹,心术不正的嫡母(方婉茹),如同黑山老妖一般的方氏,居心叵测爱下绊子的姐妹,她就够倒霉的了,结果呢!眼前还有一个四六不分,稀里糊涂,隐藏得极深的亲娘! 真是一家子极品。 秦黛心的逃离之心,更盛了。 ps: 第三更送到,恕恕真的尽力了!明天恢复两更…… 第六百五十章 母子争执 秦黛心默默的转过身,看到苏氏如同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微微缩着。 大概也是情绪太过激动,一时偏激,才会拿着杯子砸人吧! 自己与秦子赢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苏氏还是一个不错的娘亲,可惜秦子赢是她的长子,又是一别二十多年认回来的长子,情份上苏氏觉得欠了他,自然就想着百倍的付出,弥补。 秦黛心扯了扯嘴角,方才道:“娘没事儿吧,茶水可烫着您了?” 苏氏没想到秦黛心一开口便说得是这个,当下有些发愣。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爱莲的事儿,娘真错怪她了。这事儿是大哥挑起来的,娘要骂,该骂大哥才对。” 苏氏马上回嘴道:“胡说八道,我儿是什么样的人,哪里会看上爱莲那么一个丫头……”话音刚落,苏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顿时不说话了。 是啊,一个丫头,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轻易看上呢?可爱莲那丫头,长得好,身上气质也出众,不管面对谁,她永远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这样的丫头,要是在别人府中,只怕早就被主子收用了吧? 秦黛心不知苏氏想法,只道:“大哥回来时,娘不妨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爱莲没有错,却被您这样糟蹋,女儿看了,心疼。娘身边能人重多,想必也不用女儿再操心了,燕氏,跟我回畅晓园。从今天开始,你还是我屋里头的管事妈妈。” 燕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半点也不惊讶,她朝着苏氏行了个大礼,而后又道:“多谢夫人对奴婢照顾提携,奴婢完成了使命,是时候功成身退了。”说完便回到了秦黛心身边。 秦黛心看了苏氏一眼,便道:“娘再等等吧。说不定大哥就回来了,女儿担心爱莲,先回去了。”她朝着苏氏盈盈施礼,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苏氏愣了片刻,随后只觉得眼睛一酸,落下泪来。 奶娘看了心疼,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道:“夫人,三小姐还小。您,别跟她动真气儿,母女哪儿有隔夜仇啊。过些日子就好了。” 苏氏摇头不说话。心里头慌得没边了。 她总觉得不对劲,阿离怎么不发脾气,怎么不说她偏心?怎么不吵也不闹?那孩子若真生气了,不该是眼下这个样子的,疏离,冷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 苏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奶娘忙用帕子给苏氏拭泪,却被苏氏推到了一旁去。 奶娘吓得手足无措,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猛听廊下秀莹轻声道:“大少爷回来了。” 奶娘一喜。连忙迎了出去。 秦子赢见奶娘时,也是一愣。 奶娘忙道:“夫人在里头。” 秦子赢阔步走进屋内。刚要行礼,却见苏氏双眼又红又肿,脸上还挂着泪,当即便是一愣,随即他又注意到墙角那里有一小滩水渍,还有一只摔破的茶碗…… 这是怎么回事,娘好好的哭什么,发脾气发到自己房里来了? “娘,怎么回事?”苏氏见了儿子,越发委屈,摇头垂泪,一个劲的哭。 秦子赢忙了一晚上,天亮以后又去找了失踪的陆桑,忙了小半天却是一无所获,他虽然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可脸上却有掩盖不住的憔悴,整个人身心疲累,回家却又摊上这么件事儿。 秦子赢有些抓狂,转头问奶娘,“怎么了,娘怎么这样了?”他口气不太好,武将身上特有的霸气凌厉一股脑的朝着奶娘射了过去。 奶娘一哆嗦,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见秦子赢有些不耐烦的眼神,当下便暗叫了一声佛,这才道:“夫人见了客,那个岳宗来了……”遂把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回。 未了奶娘还道:“夫人伤心三小姐对她的态度,这才哭了起来。” 秦子赢长叹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寸。 他原想着让爱莲在春晖园再留几日,等那天的事情散一散,再送她回去秦黛心那儿去,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出了事儿,那床单子怎么会一直在自己的床下呢?又这么巧被娘看见了? 秦子赢心烦意乱,把手深入发中,使劲的抓了两下。 苏氏这么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她拭了泪,又稳了稳心神,便给奶娘替了一个眼色。 奶娘与苏氏朝夕相处三十多年,自然知道那里头的意思,连忙悄悄的退了出去。 苏氏这才开口道:“未阳,娘只要你一句实话,这爱莲,到底是……” 苏氏想问,到底是爱莲要往你的床,上爬,还是你把人家给办了。 只是当着儿子的面儿,这种话不太好说出口。 苏氏说得不清不楚,秦子赢却听明白了。 “娘……”秦子赢无奈的唤了苏氏一声。 他本想着悄无声息的把事情处理了,谁想到会出了岔子。 “这件事,并非您想的那样,而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氏急急的打断了,她惊呼一声,接着便不敢置信的道:“真是你自己主动的?” 秦子赢脸皮一热,垂头道:“也可以这么说……”话说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却是不能不说,他已经对不住爱莲在先,若是此时放任这件事情不管,任由别人把罪名胡乱安到她头上去,那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秦子赢遂把自己在纪笑海那里听来的“真相”一字不差的学给苏氏听,只是将中毒的缘由换了个说法,并没有告诉苏氏真相。 苏氏惊了一回,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毒。看来,是自己错怪爱莲了。 可是,说也去的话难道要收回来?那不是自打嘴巴吗? “儿啊,不管怎么样你的毒解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儿,不过娘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爱莲那丫头是咱们家的奴婢,主子有难处,她做奴婢的自然得出力。” 秦子赢微微错愕,抬头望着苏氏道:“娘的意思是……” 苏氏连忙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何必再多做解释?咱们给那丫头一笔钱,再放了她的奴籍,日后她要上哪儿,都与咱们无关。”苏氏想让爱莲坐实了勾搭主子的名声。 秦子赢也算是个聪明人,哪里会不懂苏氏的意思。 让苏氏没想到的是,秦子赢会那么坚决的反驳自己。 “娘,我不同意,爱莲做药引子一事儿,没有人问过她乐不乐意,她好好的一个清白姑娘,稀里糊涂的就被儿子……”秦子赢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又道:“她失了身也就罢了,偏还得落下个狐媚惑主的名声,这不行。” 苏氏急了,生怕儿子的声名有损,当下道:“怎么不行?她是秦家的奴婢,就得替咱们家卖命,别说一个名声,就是咱们想要她的命,她也得挺着。” 秦子赢拧了拧眉毛,娘怎么变成这样了? “娘,您难道想看着儿子变成那不仁不义的东西?” 苏氏就想不明白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女儿儿子齐齐的跟自己做对。 只不过她可舍不得用茶碗摔秦子赢。 苏氏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道:“儿啊,娘这不是为了你好嘛,这爱莲决计不能留,你那门亲事,听说对方是将军家的嫡女,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同意你在成婚之前房里便有人呢?爱莲长得那般明艳动人,你若收用了她,只怕她日后会成为罗家小姐心中的一根刺,早晚逃不过大宅门里女儿的手段。再者说,就算你放了她,今儿这事儿没准也会传到那罗家小姐耳朵里,若是她介意这个,悔婚了,你可怎么办?即便是成婚以后知道了,只怕这事儿也会成为你们夫妻二人心中的一根刺。” 秦子赢面沉水如,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苏氏自私自利的嘴脸,心里涌出一股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反感。 若是在别人家,这奴婢出来顶包认罪的事儿,根本不是事儿。奴婢命贱,一家老小的命会都捏在主子手里头,还不是人家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可奴婢也是人,自己又没犯那罪大恶极的事儿,哪个愿意去给主子背黑锅?但强权之下,做奴婢,奴才的又哪有别的选择呢!他是想活命,可他更想全家都能活命,所以即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她们也只能认命! 可秦子赢却很不认同这种做法,他性子刚毅,做事儿一板一眼,事情非黑即白,少有灰色地带,苏氏若是在别的事儿上含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事关一个女子的清白名声,秦子赢觉得这件事情觉不能这样揭过。 其实,心里隐隐还有另一个声音传来,秦子赢有点心虚,不敢面对,干脆就选择了忽略。 “娘,我没说过要收用爱莲,我只是觉得不能随随便便这么样就把人打发了,那样于心有愧的事情,儿子做不出来。再说,罗家的事儿,也只是义父提了一句,到底如何还不一定呢!难道儿子娶了罗家小姐,日后就不能再纳两个中意的人了?那女子若真如此擅妒,不娶也罢!” ps: 第一更送到,呵呵,今天带儿子去打预防针,想到小家伙哭,心里十分不得劲,亲们安慰人家一下,多多订阅投票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主仆谈心 苏氏被秦子赢一顿抢白,心里头顿时堵得厉害。 流年不利啊! 枉她费劲心思,偷偷摸摸的逃到那几近不毛之地受苦,只为能平安生下他,给他一个好好活着的机会。 他到好,转过头来就是这样报答自己的生育之恩的? 秦子赢没有注意到苏氏的反应,只道:“娘若无事,便回去吧,儿想歇歇。” 苏氏瞪大了双眼,他,他这是在赶自己走? 秦子赢正烦躁着,哪里还能看到苏氏的情绪,他掀帘子把奶娘叫进来,道:“扶夫人回去,外头太阳大,你让人抬了小轿送母亲走。” 奶娘惶恐的应了两声,去廊下吩咐秀莹,叫了一顶青顶子软榻小轿来,抬着身心俱疲的苏氏回了自己园子。 苏氏回到园子里,一会儿哭,一会儿叫,一会儿说自己胸口疼,一会儿又说头痛,吓得奶娘六神无主,慌慌张张的请了大夫来不提。 秦子赢送走了苏氏,总算觉得清静了不少,他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发想呆来。 昨天晚上的事儿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从王胜的嘴里得知,薛甲探密一事被发现,让人捉了个正着,铁长鹰居然让人把薛甲五马分尸而死! 秦子赢双目赤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样一个血腥残忍的场面。 薛甲跟了自己那么久,一向忠心耿耿。结果就这么没了。 秦子赢只觉得胸口中有一团火。 还有陆桑,那小子明明是去搬救兵了,怎么一去不回呢? 秦子赢回想起当日王胜那讽刺的嘴脸,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陆桑,八成也回不来了吧? 秦子诚懊恼的吼了一声,顺手把床上的枕头重重的扔了出去。 那枕头正砸在窗棂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吓得廊下的秀莹一个哆嗦。 她抬头看了看天。暗想,莫不是今天天气太热了,怎么一个个的火气都这么大? 秀莹正想着,却见秦子赢大步走了出来,她连忙收起心思站好,垂头退到一旁。 秦子赢从她身边经过,带动了一阵热浪。 秀莹暗暗咂舌,火气果然很大。随即抬眼望去,却只见到一个急促的背影。鸦青色的袍子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急匆匆的,这是去哪儿了? 秀莹摇了摇头,表示主子的世界她理解不了。 秦子赢心急火燎的去了畅晓园。 秦黛心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似的。早早的让人在中堂备了茶。就等着他上门呢! 秦子赢也不多说废话,自径掀起袍角坐到了下首的椅子上。他端起茶来轻呷了一口,随即朝秦黛心看去。 秦黛心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她微微垂着眼睑,眼睛盯着手里茶杯看,似乎里头开着花儿似的。 秦子赢开门见山道:“我想见见爱莲。” 秦黛心猛然抬起头来。厉声道:“不可能。”她双眼之中似有水光,那凌厉之色又迅又猛的朝着他飞射过来,让人始料未及。 秦子赢不语,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秦黛心微微调整一下身姿,惆怅的道:“爱莲在太阳底下跪了半个时辰之久。又挨了打,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我请大夫来给她看过了,只怕要想养好这身子,得十天半个月的工夫。” “挨打了?”秦子赢有些吃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苏氏会让人动手。 秦黛心冷哼一声,“大哥回来的晚了,没见到那些婆子手里拿着的棍子是何模样,那棍子是洗衣用的,足有人手腕子粗细,打到身上,真是皮开肉绽啊!”爱莲身上的伤倒是不重,主要是秦黛心去的早,那些婆子刚下手,她便出现了。若是自己再晚去一些,只怕身上就要伤的狠了,这条命还能不能在都是问题。 或者说,苏氏一开始就打算让人把爱莲棒杀了?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心里对苏氏的不满又重了几分。 “大哥,这事儿我也不想追究了,说到底都是爱莲的命不好,当日若非那纪笑海以为你治伤之事要挟,我是决计不会把人送到春晖园去的!现在可好,清白没了,头上还要顶个狐媚惑主的帽子,她这一辈子,怕是要毁了。我想好了,等爱莲养好了伤,我就做主把她嫁了,找个憨头呆脑对她好,不嫌弃她的男人,远离这事非之地。” 秦子赢一愣,连忙问,“你要让她嫁人?” 秦黛心似笑非笑道:“不然呢?还要让她出家不成?好好的一个女子,难不成就此让她陪伴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秦子赢心虚,忙转了头不去看秦黛心笑里的深意,只道:“嫁了也好,为兄自会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不必了。”秦黛心冷冷出声,随即站起身来道:“一份嫁妆而已,小妹我还出得起,况且大哥的金银太烫手了,我怕爱莲拿不起,外头的人若是知道了,只怕会说爱莲是拿着卖身的钱当嫁妆。”秦黛心毫不客气的道:“你与爱莲身份不同,注意不是一路人,日后还是撇清关系,没有往来的好。等她嫁人了,大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等着娶罗家的女儿,封侯拜相去吧!” “你……” 这话尖酸的很,暗暗讽刺秦子赢攀附权贵,跟直接打人脸也没有什么区别。 秦黛心侧目,道:“怎么,大哥不是这么想的?可我就是听娘这么说的呀,大哥自幼聪明过人,日后又有罗将军做你的老泰山,前途不可限量。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你就别谦虚了。” “这话也是随便说的?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怎么总把封侯拜相四个字挂在嘴上?”这话若是被义父的政敌听到,只怕又要当朝参上一本。 秦黛心微微一笑,“娘说的呀!我看娘啊,是想让你帮着挣一个诰命夫人回来呢!大哥,你可别让娘失望啊。” 她的笑容倒映在秦子赢漆黑的瞳仁里,无比的刺目。 秦子赢知道自己在她这儿讨不到好处,自从铁家要与慕容景结亲以来。自己这个妹子就没有拿正眼瞧过她,如今出了爱莲这么一档子事儿,她竟连话都不肯好好跟自己说了。 “好,既然你不让我见爱莲,那我就回去了。”秦子赢起身,欲言又止。 秦黛心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微微道:“大哥有话直说。” 秦子赢叹了口气,才道:“昨天的事儿,谢谢你。跟王爷。”他声音极轻,大概是怕被旁人听到。 秦黛心望了一眼屋外的阳光,不冷不热的道:“不敢当。昨天。就算我们多管闲事了。” 秦子赢脸上微热,看来他在妹妹心中,已经变成了那不识好歹的人。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秦子赢负手出了秦黛心的屋子。 厢房里头面一直假睡的爱莲,直到这时,方才落下泪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体验到了人生从没有体验到过的屈辱,奴婢就不是人吗?夫人怎么可以那样骂自己? 爱莲仿佛又看到一干人用冷冷的眼神打量着她,那眼神里有不屑,有嘲讽,还有赤。裸,裸的鄙夷…… 洗衣服的木棍子打在身上。像是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一样,背上到现在还活辣辣的疼,可这些东西跟尊严被人踩到地上践踏的疼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爱莲连忙把头埋起来,继续假装睡着了的样子。 秦黛心遥了摇头,轻声道:“他来了,想要见你。” 爱莲听到秦黛心的声音,慌忙的动了动身子,却不免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痛如海浪一样席卷而来,牵动了她的神经,痛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真疼啊! “奴婢不能起身,还望小姐恕罪。”爱莲尴尬的趴在床铺之上,贝齿紧咬着下唇,此时的她既尴尬又狼狈,若不是强忍着,只怕要哭出声来。 秦黛心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按她原先的设想,是希望爱莲能一步步的打动秦子赢,成为他的习惯。秦子赢是重感情又念旧的人,日子一长,爱莲跟着秦子赢的机会就会大很多,爱莲的出身虽然不好,但是给秦子赢当个爱妾总是不成问题的!可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纪笑海,让这二人生米煮成了熟饭,硬生生的把她原本的计划打得七零八落。 爱莲失了身,受了屈辱,这一切都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是我考虑不周,累得你如今这个样子。” 爱莲听了这话,受惊得如同一只兔子一般,连连摇头道:“不关小姐的事……”她连想到那一夜,脸上突然涌出两抹可疑的红晕,随后爱莲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低声道:“奴婢……是奴婢自己愿意的。”其实那天,她有机会跑的,不是吗? 秦黛心听了,微微错愕,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唉,傻丫头,你当这是后世呢?清白对于你们这些古代女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你竟然如此为了秦子赢,做出了这般大的牺牲,值还是不值啊? “爱莲。”秦黛心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我娘是不会同意你给大哥做小的,况且我看我大哥,也没有收用你的心思,你如今这个样子,也实在不适合在留在府中。嗯,我的意思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 爱莲愣愣的,一双泪眼里写满了无助。 ps: 感谢为了&初音亲的打赏的平安符~谢谢大家支持!第二更送到,恕恕的大神之光已经开启了,够条件的亲们快去领取吧~求票票支持,求订阅支持,求土豪做朋友~ 第六百五十二章 渣爹回府 爱莲一向是个安静的女子,不多言,不多语,却把一切都打理的很好!她没有春丽的活泼,也没有如意的果敢,但却如同一缕春风一般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这是秦黛心头一次看到她慌张失措的模样,爱莲的眼神里写着无助和恐惧,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嗯,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秦黛心一言不发,她希望爱莲能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清楚。 过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爱莲方才开口道:“小姐,小姐是想如何处置奴婢?”从她小心翼翼的问话中,秦黛心读到了忐忑。 “不是处置。”秦黛心给自己打了张椅子,随意坐下,才道:“爱莲,我不希望你孤苦无依的过一辈子,发生了这种事,你不合适再留在府里了。你没有亲人,我想,成婚嫁人是你惟一的出路,你放心,我会为你挑选一个好男人,一个真正疼惜你,不……不介意你过去一切的男人。”秦黛心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不再次伤害爱莲,她想了想,只道:“我会给你备下丰厚的嫁妆,你放心去过自己的日子,日后,你一定会幸福的。” 爱莲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她不想嫁人,她舍不得。 随后她又想起了苏氏,一股淡淡的埋怨转变成了恨意,在她的胸口荡开。 “不。” 爱莲挣扎着起身,即使是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她也咬牙挺着,不肯发出一丝一毫的抽气声,好不容易坐直了身躯,爱莲已经大汗淋漓了,脸上尽是痛苦神色,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小姐,奴婢斗胆,肯请小姐为奴婢做一回主。奴婢不想嫁人。” 秦黛心明白爱莲的意思,轻轻的睨了她一眼,道:“难道你想出家?” 爱莲郑重其事的跪在床。上,给秦黛心磕了一个头,随即艰难的抬起头,道:“小姐,求小姐成全爱莲,奴婢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此生非他不嫁。您说奴婢下贱也好。痴心妄想也罢,总之奴婢一定要嫁给大少爷,奴婢会尽心尽力的听侯小姐的吩咐。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小姐的。奴婢,奴婢要把今天所受的羞辱,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求小姐发发慈悲。” 秦黛心啼笑皆非的看着爱莲,“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帮你算计我大哥,还要帮你把这些羞辱还给我亲娘?爱莲啊。爱莲,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啊!” 爱莲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理会背后的伤前,不住的给秦黛磕头,口中念念有词道:“求小姐成全。求小姐成全。”爱莲觉得秦黛心是这天下少有的聪明人,小姐若是想帮她。就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 秦黛心沉吟片刻,突然来了兴致。 当初自己支持爱莲接近秦子赢,不就是为了让她帮忙打探秦子赢和铁家的点滴吗?如今的爱莲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做起这种事情来想必会更加卖力吧!还有苏氏,嗯,她不是极力阻止爱莲嫁给她的宝贝儿子吗?日后如果秦子赢纳了爱莲,那苏氏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秦黛心的坏心眼儿全都冒了出来。 “你起来……” 爱莲听出了秦黛心语气中的松动,心里一喜,连忙慢慢的坐下。 由跪改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疼得冷汗直流。 秦黛心想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你目前的任务就是把伤养好。” 爱莲一喜,明白秦黛心这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大哥那个人,一向冥顽不灵,我的安排,未必就能让她妥协。”她只说了秦子赢,却闭口不提苏氏,不知道是根本没把苏氏这个阻力放在心上,还是别的原因。 爱莲喜出望外,道:“奴婢相信小姐,如果连小姐都不行的话,那奴婢便终身不嫁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秦黛心只道:“你歇着吧,把伤养好再说。” 爱莲见秦黛心起身要走,连忙要起身相送。 此时她觉得,身上的伤,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秦黛心一把把她按回去,“好好养着。”说完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爱莲看着秦黛民的背景默默的流着泪,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 秦黛心刚回到上房,就见如意一头汗的跑了进来,进了中堂便对秦黛心行了一礼,接着急急的道:“小姐,快快梳妆,老爷回来了?” 纳尼? 什么情况? “谁回来了?” 如意打了个唉声,道:“老爷啊!”小姐一向耳聪目明,自己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怎么还不信呢。 秦从文? 秦黛心下意识就道:“天气这么热,他不老实的在乡下待着,跑回来干什么?”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他一个人回来的?彭氏可跟着?” 如意连忙道:“小姐,人还没到呢,只是有小厮先回来报信,说是半个时辰以后就回来了。小姐,时间来不及了,老爷让全府上下到府门前迎他,您这个样子,可怎么去?还是快点换身衣裳吧!” 秦黛心嘀咕了一声,口气极不耐烦,不过还是按着如意的意思,梳洗打扮起来。 秦黛心换好衣裳,端坐在铜镜前,任由如意替她打理头发。 如意鼓捣半天,才道:“奴婢没啥信心,还是让春丽给小姐梳吧。”说完竟不等秦黛心的反应,小跑着跑了出去。 秦黛心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去见皇帝老儿,用得着那般郑重吗?秦从文现在就是这个家的挂名家主。他的权力都被架空了,大家去接他,那是给他面子!他一个当爹的人,一家之主,竟抛下一家老小跑到乡下地方跟小老婆鬼混了小半年,这事儿摆到哪儿去说,只怕都说不过去吧? 正想着,秦黛心便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那人到了屋外,突然止住了脚步,然后用迈着正常的步子往屋里来了。 秦黛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春丽。 “小姐,奴婢来给您梳头发。”春丽笑眯眯的站在秦黛心身后,拿起梳子给秦黛心梳顺头发,道:“小姐想梳什么样的?” “简单的。”春丽一听,小脸就垮了下来,勉强打起精神来。给秦黛心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微微下垂的发髻上只戴两只珠花,耳边垂落的发丝把人衬托得十分俏皮。 秦黛心点了点头。才问:“如意呢?” 雪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秦黛心起身看了看外头的日头,便道:“你去找找,让她一会儿跟着我去府门口接老爷。” 春丽应了一声,迈着碎步往屋外走。 刚出中堂,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起来。 秦黛心忍不住勾勾唇角,暗想这丫头还真是脱跳。紧接着。她秀眉微皱,浓若点漆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丝的疑惑。 怎么好好的,放着逍遥快乐的日子不过,非要回来呢?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如今在府中的位置。 两个女儿的婚事都不是他做的主,家里门庭靠秦子赢撑着。生意上的事儿也全都指着秦子诚,连府中的中馈都是林氏一手操持着…… 他这么眼巴巴的回来。总得有些目的吧? 秦黛心猜不透。 正巧如意回来了。 “小姐,夫人,大少爷已经往前头去了,连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五小姐也都在前头,就差您一个了。”如意道:“奴婢看,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老爷的马车就到门前了,咱们还是快着点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带着如意一路出了畅晓园,往府门前去了。 半柱香后,秦黛心来到了府门前。 大门前站着二十几号人,远远看去真是人头攒动,声势浩大。除了在书院念书的三少爷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苏氏带着奶娘与秦子赢并肩在最前后,后面则是二少爷秦子诚和林氏,紧接着便是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三个小家伙,随行的还有他们的奶娘,丫头,侍候屎尿的婆子…… 秦黛心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大热的天,把孩子抱过来遭罪干什么! 秦佩心眼尖,小姑娘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的,一下子就看到了秦黛心,连忙朝她招了招手。 秦黛心笑笑,提着裙摆走到了台阶之上,她不是小气之人,之前虽然与苏氏闹了不痛快,可面子工作不能不做,因此秦黛心规规矩矩朝着苏氏行了礼,还问候了林氏。 苏氏余怒未消,不忍心冲秦子赢发火,便把那日的不痛快都撒到了秦黛心身上。 “大伙都到了,怎么就你姗姗来迟,接你父亲这样的大事,你也不放在心上吗?”苏氏沉着脸,脸色黑的锅底灰一般无二。 扑哧~ 人群中有一个女声响起,大概是幸灾乐祸的想要看这对母女斗法,一时没能忍住。 秦黛心转过头去,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只见众人面色如常,一个个好像都很无辜似的。秦黛心在人群中看到了父亲的那几位侍妾,除了冯氏还算规矩以外,其他人个个花枝招展,眼神里装着满满的算计,她当下心里便有了数。 有人想看热闹。 “娘教训的是,女儿记住了,没有下次了。”秦黛心浅笑着起身,一双冰冷刺骨的寒眸让苏氏忍不住微微战栗起来。 她方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前方有马蹄声传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胡同口有三辆马车慢悠悠的行驶了过来。 正是秦从文回来了。 ps: 感谢大家支持,恕恕每天双更时间十分固定,希望大家多多订阅,投票。 第六百五十三章 好事,坏事 三辆马车缓缓在秦府府门前停了下来。 站在台阶上迎接的众人连忙信步走了下来。几位姨娘更是恨不能挤上前去,第一时间见到秦从文。可惜前头没她们的位置,这几位就是再心急,也只能乖乖待在众人后头,有苏氏这个正妻在,有秦子赢这个嫡长子在,前头哪里是她们能去的地方? 秦黛心选了个中间的位置站好,打算暗中观察一下秦从文,或许就能发现点什么。她前后观察了一下,发现最后面那辆马车是无厢马车,车上装着几口箱子,想来是秦从文和彭氏惯用的日常用品,衣服等物件,而前头那辆马车车厢较小,装饰也一般,应该是为下人准备的。惟有中间那辆马车,车厢宽大,上头装饰华美,看起来十分精致,舒适,秦从文和彭氏应该就坐在这辆马车里。 果然,马车停稳以后,前头那辆马车里先后下来四五个下人,他们来到第二辆马车前,放下马凳,打开车门,恭恭敬敬的把秦从文和彭氏扶了下来。 秦从文下车那一刻,秦黛心不由得暗赞了两声。 他的皮囊生得还真是好,四十岁的人了,且前段时间还生了病,又在乡下待了这么久,却一点也看不出衰老的迹象,依早是面白如玉,仪表堂堂,精神的很,这人不知道是天生抗老,还是因为没长心肺,不知愁苦为何为的关系,一双眼睛亮且有神。比起二十初出的白面书生来也丝毫不逊色,留着短髯的他单从外面看,简直就是英俊又儒雅,风度翩翩! 难怪府里的女人对他这么趋之若鹜,不说别的,单看外表,恐怕他只消一个眼神过来,那些花痴女就吃不消了吧?所以像彭氏那样的花季少女。明明才十几岁,却也甘愿成为他的小妾。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正想着,秦黛心只觉得眼前有一片金光闪过,定晴一瞧,却是彭氏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秦黛心只觉得眼花缭乱,一双美目都要被刺瞎了。 只见那彭氏穿着霞色绵绸对襟绣蝶戏花的束腰长裙,外头披一件烟云色披帛,脚下穿了一双草绿色绣雀鸟的秀鞋。鞋面上拴了十几颗绿豆大小的珠子,随着人走动起来,那些珠子全都颤微微的晃动着。煞是好看。彭氏梳了一个低低的歪桃髻。上头斜插了两只赤金镶各色宝石的八宝云英钗,另有一只赤金镶宝石的凤还巢的步摇,上头那红得似血的凤眼,好像是用红宝石镶嵌的吧?再看她耳朵上的碧玺耳坠子,脖子上的金镶玉挂件,以及两只手腕子上那两指宽的祖母绿翡翠镯子…… 这彭氏活脱一个暴发户啊! 秦黛心暗暗笑了笑。眼神蓦地被鼓氏的小腹吸引了。 彭氏是个苗条的女子,以前跟着秦四小姐时,就时常一副弱似扶柳的模样,可现在的彭氏,脸蛋微微圆了一些。胸前似乎也丰满了不少,四肢倒还如同以前一般纤细。只是那圆溜溜,胀鼓鼓的小腹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发福了? 秦黛心正暗暗琢磨着,只听耳边响起一道道抽气之声。她瞬间理清了思绪,目光又在彭氏的脸上扫了扫。 彭氏骄傲的如同孔雀一般,高高的昂着头,挺着胸。 她大概想做出女王一般的姿态来,可惜这般做作的表现在秦黛心看来,跟野鸡没有什么两样。回想起彭氏下车时的小心翼翼,回想到秦从文的紧张呵护,秦黛心突然明白过来。 彭氏这是有孕了! 尼吗,秦从文这是老当益壮啊!怪不得那些妾室一个个的那么吃惊!彭氏也真是的,在乡下待产多清静,偏要这般高调的回府,她就不怕这些心思复杂的女人会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啧啧,一尸两命,只怕是现在这些女人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正当秦黛心暗自揣测的时候,秦从文已经携着彭氏翩然而至,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彭氏,那模样就像在对待绝世珍宝一般。 苏氏的眼神闪了闪,连忙迎上前去,施礼道:“老爷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 秦子赢的眉毛不自主的拧着,口气有些冷淡的道:“爹,一路辛苦。” 众人连声附和。 秦从文笑着点点头,“好好好。” 彭氏微微掐了他的手心一下。 秦从文恍然的松开牵着彭氏的手。 彭氏上前,冲着苏氏盈盈叩拜,“妾身见过夫人。” 苏氏抬眼瞧了秦从文一眼,见他双目紧紧盯着彭氏,似乎怕眼前的人有什么闪失一样,眼睛都不肯眨巴一下的模样,当下心里就有了数。 这女人眼下是他的心头好,这一拜若是真的拜成了,只怕以那人的小心眼儿,又要计较上一番。 苏氏连忙扶了彭氏一把,笑道:“妹妹快起身,我看你这身子,怕是怀上了吧?真是可喜可贺啊!恭喜老爷了。”苏氏早已对秦从文死心,夫妻二人如今情分淡薄,剩下的关系也只是在维系共同的儿女,利益和脸面罢了。 苏氏如今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就是那管着府外生意的二儿子秦子诚,那也是挂在自己名下的。她身为秦府正牌夫人,即便不主中馈,可在府中的地位也无人能撼动!况且她对秦从文几乎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哪里还会介意哪个女人怀孕了,哪个女人被收了房这种小事?所以苏氏也乐得大方,干脆把彭氏留给别人去恨。 彭氏对苏氏的态度稍感意外,可当着秦从文的面她也不好多表现什么,只得故意羞涩的道:“妾谢过夫人。” 身后一群人心思各异。 “这里风大,别站在这儿吹风了。老爷,咱们回去说话吧!我看彭氏这脸色有些发白,想必是害喜厉害,不如回去歇歇,顺便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夫人说得有礼!”秦从文得意的不行,苏氏这话都说进了他的心坎里。娶妻当娶贤啊!看看苏氏,再想想以前的方氏,哼!只怕她就是装也装不出这个样子来! 一群人连忙闪开一条道路来,秦从文想了想,与苏氏并肩往院内走,毕竟她是妻,总不好当着全府上下的人打她的脸面。 苏氏见了,倒也领秦从文的情,脸上没表露出什么情绪来,倒是吩咐奶娘道:“彭姨娘身怀有孕,看样子刚满三个月,正是乏累的时候,你去叫人抬顶小轿来,抬着她回院子。” 彭氏一喜,脸上不禁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 有人暗恨,有人咬牙。 秦黛心摇了摇头,心想这彭氏还真不怕树大招风。 秦从文却是最高兴的那个,难得苏氏大度,不像那个悍妇似的。 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往里走,很快到了苏氏的倚兰园正房的中堂。 自苏氏成正妻后,这园子就改名成了倚兰园。 秦从文居上位,苏氏侧之,剩下便是秦府一干少爷,小姐分长幼落座。 至于那几位姨娘嘛。 彭氏被小轿子抬回了自己的院子,冯氏,齐氏,赵氏等几人均没能进入倚兰园。 秦从文有话,让她们老实的回院子待着去,等他休息好了,自会一一召见。 秦黛心听了这话,暗中撇了半天嘴。 召见,你当你是谁?真是渣男。 父亲“远行”归来,儿女们自然要请安问安的。 秦子赢带着一干弟妹,给秦从文行了跪拜大礼,又细细询问了他的身体。 秦从文的身体很好,精神也不错,只是劳顿了大半天,难免乏累,因此便打发了众人,只道晚上家宴时再闲话,唯独留了苏氏说着话。 屋里静悄悄的,苏氏看着秦从文慢悠悠喝着茶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疑虑。苏氏不算是聪明人,不然她不会被方婉茹那样的人压制这么多年,可她虽然不聪明,但是却足够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秦从文素来喜新厌旧,如今他有新人在侧,自己已经不在是他的心头好,可他为何单独留下来跟自己说话呢? 要说秦从文没事,苏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她想了想,便道:“老爷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乏了,不如我让下人准备热水,老爷沐浴更衣,再用些点心热茶,然后再说话。” 秦从文点了点头,显然对苏氏极为满意。 “全凭夫人作主吧!” 苏氏笑了笑,转身时却轻蔑的哼了一声。 热水很快被送进了房中。 苏氏借口要去看两个儿子,躲了伺候的活计。 至于谁会去伺候秦从文沐浴,苏氏并不关心。 到了厢房,苏氏见两个儿子已经睡了,便挥手让两位奶娘退下,她自己坐在摇篮边守着,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惊醒两个孩子。 太阳正大,他们就被奶娘抱到外头迎接秦从文,可不知道晒伤了没有?会不会中了暑气? 苏氏叹了口气,暗想秦从文自打回到家中,就表现出了极兴奋的模样,眼中都是那种让人心惊胆战的算计的光芒。二人做夫妻这么多年,苏氏太了解秦从文了,他那个样子,分明是心中有事儿…… 会是什么事呢? 苏氏目光悠悠的飘向远方,但愿不是坏事。 ps: 恕恕求票票了,大家把手里的票票都砸向恕恕吧! 第六百五十四章 秦府家宴 秦从文洗漱完毕,整个人更加神清气爽了起来。他穿着一身家常的细罗软袍,头发用玉冠束起,显得整个人又年轻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在乡下待的久了,秦从文显得有些随意,人有些懒散的躺在雕花罗汉榻上,背靠着一只大红色绣百子戏春图的迎枕,他用胳膊肘半支着身子,眼睛朝门口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才十三四岁,是苏氏新挑到屋里侍候的二等丫头烟萝,这丫头眉目间颇有风情,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出落得十分可人了,想必用不了两年,就会成为风情万种的模样。 秦从文想起方才这丫头服侍自己洗澡时那软弱无骨,滑嫩嫩的小手,心里便是一热。 总归是夫人房里的人,想抬举,也得过两年吧? 秦从文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才道:“夫人呢?” 烟萝微微福了福身,道:“夫人去厨房给老爷准备点心去了,还特意吩咐人给彭姨娘开个小厨房,夫人说孕妇口味多变,又常常会饿,所以设个小厨房会方便许多。” 秦从文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当下挥手道:“你下去叫夫人回来。” 烟萝道:“是,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走了。 秦从文盯着烟萝那一扭一扭的腰枝看,直到人走了,才咽了咽口水,憨笑了两声。 不多时,苏氏回来了。 她的脸红红的,额上还有细密的汗。 秦从文从榻上坐起身子。连忙道:“夫人去了哪里,怎么热成这样。”随后冲外头减道:“来个人,给夫人拧条帕子,再送些茶来。” 苏氏进屋后,挑了离那罗汉榻较远的椅子坐,还道:“妾身是去厨房吩咐一声,彭氏怀着身子,只怕在吃食上要挑嘴。我想着挑两个稳妥的人去侍候她,可又怕彭氏不喜,正为难呢!” 秦从文朝着苏氏招招手,道:“你坐到这儿来。” 苏氏微微的僵了僵,才笑道:“妾身这一身的汗,身上还沾染了大厨房的油烟,还是躲着老爷些好。”她见秦从文脸上并无不快之色,才道:“老爷,不如您去让人请个厨娘来吧!咱们府里惯用的。只怕做不出什么有新意的东西来, 秦从文细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当下便笑道:“还是夫人心细。呀,你这般事事为为夫考虑,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苏氏暗暗冷笑,脸上却不露一丝一毫,还道:“这是妾身该做的。我也是过来人,晓得怀了孩子的人挑嘴。” 这时。烟萝掀帘子进了屋,给苏氏递上一条温热的帕子,和一盏热茶。 苏氏擦了脸,把帕子扔给烟萝,这才喝了一口茶。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秦从文一眼。才清清嗓子道:“老爷。” 秦从文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神情。反倒一本正经道:“哦,对了,我还有事儿要和你说。” 苏氏坐直身子,十分重视的模样,道:“何事?” 秦从文不说话,挥手让烟萝那丫头下去了。 等到屋里就剩下夫妻二人时,秦从文才道:“明天二姐儿要回来,你着手安排一下。” 秦从文口中的二姐,除了秦二小姐秦倩心,还会有谁? 苏氏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他若不提,自己都忘了这个人了。 自从秦二小姐出嫁以后,苏氏的日子越来越顺风顺水,这二小姐嫁到贾家为妾,连三天回门时都没回秦府,况且秦从文休了她母亲,又以不守妇道之名,驱了大女儿秦怡心离家,苏氏以为,秦二小姐恨秦从文,更恨自己,只怕日后再也不会踏进秦府了。 没想到突然间要回来。 她要做什么? 苏氏微微迟疑了一下,才道:“那敢情好,二小姐回来,妾身可要好好准备。嗯,姑爷儿呢?可与她一同回来?”这种事情还要问清楚才好,看来自己得跟林氏商议一下了。 “姑爷公务繁忙,暂时不回来,不过二姐儿也只是回来看看,并不打算住下,你安排家宴即可,别的就不用准备了。” 苏氏多少松了一口气,暗暗想着,这事儿不能听秦从文一面之言,该打扫的房间,还是要打扫出来,该准备出来的物品也要一一备好,万一人家存心找茬,说要留下住几天,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再有,老爷刚回府,二小姐就要回娘家,这也未免太巧了吧?而且这消息还是老爷带回来的,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父女二人私下偷偷见面了? 老爷这段时间一直在乡下,他是怎么和二小姐联系上的呢?二小姐是妾室,难道还能随便进出贾府不成?这,不太可能吧? 还是说老爷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二小姐? 苏氏把这疑问压在心里,打算找儿子商议一下,看看哪里不对劲。 “老爷放心,妾身一定安排好。”苏氏压下心中疑虑,想着先把晚上家宴的事情解决好,哪知一抬头,却对上了秦从文有些火热的眼神。 苏氏暗暗恶心一回,便道:“老爷,您不去彭氏那儿看看?怀了身子的人,醋劲可都大着呢!” 秦从文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这话,只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苏氏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个男人太不负责任,也太花心,自己这辈子虽然不能摆脱他,可却决计不能再让他碰了。 “夫人,为夫离开的时日也不短了,难道你就没有想我吗?”秦从文一边说着肉麻的话,一面要下地趿鞋。 显然是要扑过来了。 苏氏脸上红扑扑的。她是被气的!这老东西,越老越不正经,越没有个顾忌,他才刚回来,青天白日的,就说这样的浑话。 苏氏脸上的红晕,看在秦从文眼里,成了羞涩和暗示。 生完双生子的苏氏。身材恢复的很好,虽然身姿不如年轻时那样楚楚动人,可却丰满了许多,腰身也不臃肿,身上别有一番韵味! 秦从文越看越痴,鞋还没穿好就奔着苏氏而来。 苏氏急中生智,双手快速捂住腹部,五官都挤到一处去,哎哟哎哟的叫喊了起来。 秦从文一愣。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苏氏本就晒了太阳。脸上红潮未消。天气热,人的火气也大,被秦从文方才那么一下,额上就又见了汗,饶是她此刻的痛苦是装出来的,可毫不知道的秦从文却是全然信了。任谁看到一个脸红红的,一头汗,捂着肚子痛苦呻 吟的人,都不会认为她是装病吧? 可偏偏苏氏就是装的。 “老爷,妾身生双生子时落下了病根。尚未养好,小腹时不时便坠胀疼痛。手脚冰凉。苏氏故意把自己吓得有些发凉的手搭在秦从文的手背上,道:“大夫说我这毛病是寒凉所致,恐怕得养一阵子呢!哎哟~”说完她又哼了起来。 秦从文摸了摸苏氏有些发凉的手,轻声道:“怎么会这样呢?” 换了别的人,只怕没有这么容易骗。 妻子生产时,她的身体状况如何,大夫都会跟家属交待。苏氏生双生子的时候,李婉儿可是说过,母子平安的,还说苏氏只有轻微的气虚血亏症状,这是生产的自然现象,养养就好了。 秦从文当时怕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此苏氏此时说她病了,他便信了。 “老爷,您还是歇到旁人屋里去吧,妾身这身子也不知道何时会好,别,别在过了病气给您。” 秦从文眼中的热情一下子就退了,他沉声“嗯”了一声,便道:“也好,我去彭氏那儿看看,你好生养着。”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待人出了院子,苏氏才坐直身子。 脸上没有怒容,只有一点点不屑。那些女人爱争就去争,爱抢就去抢,反正她是对这个男人失望透顶,对他不会再存半分幻想了。这么多年了,被他伤得还不够深吗? 苏氏侧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装病这个法子未必能长长久久的用下去。 秦从文是个贪恋颜色的人,现在的自己尚有几分姿色,还没到美人迟暮的时候,难保他哪天又厌倦了彭氏,像今天这样朝自己扑过来。 她该有怎么办? 苏氏蓦的想起烟萝给自己送茶来时的那一幕。 秦从文的眼睛一直在烟萝的身上打转,眼光贼得发亮。 那丫头有十四了吧?嗯,长得不差,最重要的是身段好。 苏氏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 十四了,年纪也不小了…… 晚上,秦府家宴。 因只是这家宴,又没有外人,因此便只在上房次间里摆了两桌,分男女坐了,却没拦上屏风。 这边秦从文坐主位,下首依次是秦子赢,秦子诚和秦子义,秦子信在书院里,赶不回来,五少爷,六少爷到底还是小,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因此也没抱过来。 那边苏氏居首位,下首是林氏,然后便是秦黛心,秦佩心。 如今秦府里也就剩下这两位小姐了。 姨娘们各自歇在院里,这家宴,是没她们的份的。 菜很快便上齐了。 大伙都有点心不在焉,简单的敬过几回酒,客气的寒暄几句,便各自静声吃菜,倒是真应了那“食不言,寝不语”。 秦黛心心知肚明,大伙心思各异,各怀鬼胎,可偏还装出一副一团和气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ps: 恕恕的大神之光只有一位领走了,话说,真的是条件不够吗?第一更送到! 第六百五十五章 自求多福 别人是食不下咽,如同嚼蜡。 可秦黛心却吃得很嗨皮! 她一面听着秦从文絮絮叨叨询问秦子赢的事儿,一面暗暗腹议今生自己有个贪恋权贵,不靠谱的爹。 秦从文在那像个长舌妇一般的拉着秦子赢问他的生活起居,什么当差辛苦不?京城的天气热不,你义父忙不…… 分明就是想借机拉关系,攀上铁家这棵大树! 这要是搁在以前,嗯,铁家还是值得一攀的,可如今铁家今非昔比,若是皇上动了怒,铁家恐怕会获罪,他铁义侯自身都难保了,难道还会认你这门可笑的亲? 真是太可笑了。 秦子赢大概也是被问得烦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态度很是生硬,拘紧。他与秦从文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因为身世的关系,秦子赢一直对秦从文有些怨恨,因些二人只有父子之名,并没有父子之情。 “未阳啊,你多吃一些。”秦从文给秦子赢挟菜,“我怎么看着你比以前瘦了一些呢?” 秦子赢也不愿与他多说,便道:“夏天酷热,儿子没有胃口,用得少了些。” 秦从文半点也没怀疑,只道:“道理是这个道理,该吃的还得吃啊!你是武将,练武可是个辛苦活,不吃好怎么行?明天我让管家去寻两个厨娘来,单独给你做些顺口的。” 秦子赢连忙道:“父亲,不用如此麻烦了。家里的饭菜还算可口,等夏天过去就好了。” “不行,那怎么行。”秦从文大手一挥,一家之主的气势又见冒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便让管家挑人去。” 秦子赢左右说不过他,只好随他了。 苏氏在一旁听了,暗暗撇嘴。心道:说得好听,不过是打着为儿子着想的这旗号,给彭氏找厨娘罢了。 一顿饭吃到将近尾声,却是吃得索然无味。 秦从文突然道:“明天冬月回门儿,你们兄弟姐妹好久没有见面了,这次可要好好聚聚!” 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谁要回来? 秦二小姐要回来? 啧啧,这可真是稀奇啊! 众人心思各异,也不知道都在思忖什么。 秦黛心把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暗想看来大伙都对秦倩心的突然回府感到奇怪。她正暗自猜测着秦倩心回府的目的。猛然听秦从文唤她道:“阿离,你二姐回来后,你与她好好亲近亲近。她如今颇得贾二爷的青睐。你们姐妹之间也该相互照应,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这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拧眉,她总觉得秦从文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里似乎颇有深意!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与秦二小姐一向不和吗?秦倩心嫁到贾府为妾这事儿,还是她一手策划的呢!这般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如何能亲近的起来?至于相互照应,怎么个照应法。谁又照应谁?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转动着自己的思绪,脸上却没露出分毫来,只是那浓若点漆的黑眸里快速划过一道寒光!很快便隐了下去,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秦黛心微微清清喉咙,才道:“父亲说得是。女儿晓得了。” 她低眉顺目的样子让秦从文很是受用,不由得点了两下头。便又谈起别的了。 苏氏心不在焉的听着,仿佛对秦二小姐回来一事没有任何不满一般,实际上她连秦从文到底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楚,她的脑海中不断想着该如何着手安排着秦倩心明天回来的事情,若是她来难为自己,那可怎么好? 林氏用余光打量着秦黛心,只见她娇唇边绽开一抹浅浅的笑,眼中的盛着微微怒意,更多的则是满满的嘲讽,不知何故,她却不愿将这些本意显露出来。脸上那抹浅浅的笑容让人看了好不慌张,那神情,竟似那猫儿抓着老鼠时戏耍的模样。 林氏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 突然,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飘了过来,林氏抬眼一瞧,只见秦三小姐正勾起唇角看她,林氏尴尬万分,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连忙垂下眼睑,不敢再去看她。 秦黛心笑笑,怀了身孕的人果然性情有变,林氏从不是一个弱女子,她心中颇有沟壑,够聪明,识大体,也是在秦府众人中,为数不多关心自己的人,如今有了孩子,竟也变得胆小起来,看她心虚的模样,想必是猜出了几分自己的打算吧! 不错,秦黛心可没打算敬着秦二小姐。 她若是不来招惹自己便罢了,可她若是死性不改,秦黛心不介意让她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一场不愉快的家宴很快就结束了,秦府众人各自散去,秦黛心也回到了畅晓园。 夜深人静,秦黛心倒在绣床之上却毫无睡意。 秦从文突然回来,秦倩心意外登门,这些事儿都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现在脑袋里装着的,都是那个气质冷冽,一身冰块气息的男人。 这家伙也太忙了好吧,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就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一旦事儿多了起来,便消失个几个月。 秦黛心长长叹了一声气,她现在好像越来越舍不得他了,怎么办?那家伙无形中总影响着自己,好像从她们第一次见面,自己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是堂堂王爷,又是炎黄,虽然发了誓,终身只娶一妻,可是真能说到做到吗? 秦黛心翻了个身,暗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没事儿竟想这些没用的,她长这么大。怕过谁?要是姓慕容的敢违背誓言,自己大不了就跟他一拍两散呗!本小姐容貌一等一的,头脑一等一的,身手那也是一等一的,还怕没有人要?嗯,就这么定了,他要是敢风流花心,自己就把他的那啥“咔嚓”喽。让他变成一个公公。 可怜的慕容景,你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秦黛心把天南海北的事儿都胡乱想了一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几何,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心照例睡到自然醒,大概是昨天晚上想太多的关系,眼睛下头有些发青,如意侍候她洗漱的时候就发现了。连忙让人找了冰来,用布袋子装了按在秦黛心的眼下,上妆时又帮着按了一层薄薄的脂粉。这才盖住了。 “小姐。您昨天晚上没睡好吧?”如意在外间值夜,都听到小姐的长吁短叹了,小姐翻了半宿的身,想必是在烦恼二小姐回娘家的事儿吧? “嗯!”都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秦黛心也没想瞒着她们什么,只不过自己到底为什么睡不着。嘿嘿,这可就不是谁都能知道的了。 秦黛心简单的一个字,更让如意误会她是为了二小姐心情才不好的。 “小姐,您也别烦,二小姐是嫁到贾家做妾。这做妾的,在风光也就那么回事!这亲事。还是您拍板定下的呢,二小姐想仗事欺人,也没那么容易。贾家是名门望族,断不会让一个妾室在外头招摇的,您放心,她日后啊,指定不能常回来。”做妾就得有个做妾的样子,谁听说过当小妾的能没事就回娘家啊! 秦黛心听如意提到二小姐,心中微微一愣,越往后听就越想乐,敢情这丫头以为自己是发愁对付秦倩心呢? 算了,由得她误会去吧! 秦黛心梳好了妆,便去了次间用饭。早饭挺丰富的,一碗鱼蛋羹,一碗香米粥,四样清拌小菜,另外还有玉米饼,虾饺。 刚吃了几口,就听外头有急急的脚步声,秦功心诧异的看过去,就见春丽挑了帘子急急的走了进来。 “小姐,二小姐回来了,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前了。” 如意吃惊的“啊”了一声,“这也太早了吧?” 秦黛心慢悠悠的把虾饺放进嘴里,一面用力的咀嚼着,一边暗想,确实急了一些。 看来这二小姐回娘家一事,还真就不会太简单。联想到昨天秦从文说的那些话,秦黛心不猜测,难道她这次回来,真是与自己有关系吗? 是要报复?报复自己让她成了妾,让她的母亲和姐姐成了被休弃的人? 这些事儿算不到自己头上来好不好?不是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吗?关我什么事? 秦黛心只道:“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慌张什么?回来就回来呗!” 如意和春丽对看一眼,心想小姐怎么不着急呢! 如意冲着春丽摇了摇头,两人退到一旁,耐心的等着秦黛心用饭。 吃了好半天,秦黛心总算把桌子上的东西消灭了七七八八。她放下手中的调羹,用帕子擦了擦嘴,一旁的春丽连忙把小几上放着的漱口香茗递给她。 秦黛心漱了口,这才道:“你们不用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二小姐若不是冲着我来的倒罢了,要是真想算计我,哼……”贾家人已经知道自己和慕容景的关系,特别是上次自己无意中拆穿了高立仁的阴谋,救了大皇子的事儿,那不仅是救了大皇子,更是救了贾府上下一百多口的人命!贾夫人之所以会同意秦倩心进门,完全是看到自己的面子上,她的话,在贾家人的中心,只怕分量不轻!秦倩心若是敢动什么歪脑筋,自己不介意用贾家人的手送她回老家! 如意和春丽对看一眼,皆是放下心来。 小姐虽然没有说会怎么对付二小姐,可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二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ps: 第二更送到,如果你也喜欢这本书,请投票支持吧!你的订阅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百五十六章 利益最重 秦黛心安抚了两个丫头,便回了内室,她打发两个丫头出去听差,自己则在屋内盘膝调息起来。 臭老头慕容跋也不知道传了她什么功法,没名没号的,也不知道这功法是否真如他说得那样厉害,打不打得过九阳真经?斗不斗得过玉女心经?秦黛心笑了笑,抛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静静的把身体放松,然后微微调息,感觉一股浩然的正气从丹田处喷薄而出,顺着自己身体的经脉顺畅的游走走来,每行至身体各处大穴时,那股微微发烫的热流总会静静的在穴道之内盘旋一会儿,再顺着其它经脉游走,直到四肢百骇处都是那暖洋洋的气息,这股热流才会循环反复,又沉浸在丹田之中…… 秦黛心有种错觉,她觉得自己身体力的这股热气似乎又变了模样,最初感应到这热流时,它只是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弱得就像婴儿的呼吸一般,可随着自己不断的练习,这股热流越发强大起来,现在它就像一个随时可以暴发的火山岩溶一般…… 秦黛心默默的收了势,擦了擦额上的汗,方才对外头道:“如意。” 如意掀了帘子进屋,见秦黛心浑身都被汗水打透了,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道:“小姐吩咐。” “准备热水,本小姐要沐浴更衣。” 如意敛了眼睑,道:“是,奴婢马上去安排。” 再说前院。 秦二小姐下了马车,命身边的婆子把各式礼品一一从马车上搬下来。她也不与门房打招呼,直接带着两个小头,三四个婆子,从边角门走了进去。 门房的人面面相觑,望着秦黛心的背影嘀咕起来: “是二小姐吗?” 自从林氏掌家以后,门房的人被换了一批,不少人都没见过秦二小姐的真容。 “应该是吧,看穿着打扮应该错不了。”妇人打扮。身边四五个丫头仆妇,穿的气派,应该就是了吧! “唉,听说二小姐是嫁到贾家做妾呢!”有好奇的人说了这么一句。 男人的八卦之烧若是燃烧起来,那势头绝对强劲。 “做妾怎么了?嫁给你倒是能当正妻,可过那日子就没法瞧了。贾家是咱台州的高门大户,家里老子,小子都是当官的,人称一门三杰。做妾,那都是走了大运了。” “行了行了,不像话了。要是被人听见你们背后议论主子。当心被打出去。” 大伙都知道厉害,因此全不吭声了。 秦二小姐带着一行人直接来到二门。 林氏正在二门这等着她呢! 先前知道秦二小姐要回府,林氏还有些不大相信,后来看到秦黛心的表情,心里才算有了数,看来这次二小姐回门儿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她现在主着府里的中馈,事事都得往头里想一步。婆婆是个撒手不管事儿的主,公公呢!更不靠谱。 林氏思前想后琢磨了一宿,才打定了主意。对这位二小姐,既不能表现的太亲厚。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淡,最生要的是自己的立场要坚定。宁可把二小姐得罪透了。也绝不能得罪三小姐。 林氏想得透彻,因此早上秦从文发话,让她在二门迎迎秦倩心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咱心里有数,知道事儿该怎么办,话该怎么说,迎迎又有何妨?倒是苏氏不太乐意,林氏怀着身子,前三个月正是要小心的时候,她先前滑过一胎,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有事儿了。二小姐嫁出门去,不过是做妾的,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回来也就回来了,又不是不认识路,干嘛还要让人接? 可苏氏看秦从文一脑门子的兴奋,当下心里犯了嘀咕,又想,反正又不是让自己去接,迎迎就迎迎吧!她倒是要看看,这秦二小姐回来,到底有什么猫腻,能把秦从文喜成这样。 因此当府里得了信,说秦二小姐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了,林氏便动身往二门处来,她刚站定不久,就见了秦二小姐昂首挺胸的身影。 一阵香风袭来,佳人近在眼前。 秦二小姐穿了一件亮紫色的蜀锦窄袖绣马蹄莲的夏衫,底下穿了条墨绿色缎子马面裙,上头用金线绣了一小簇一小簇的向日葵,阳光一晃,裙面熠熠生辉,折射出让人侧目的光芒。秦二小姐梳了个垂云髻,头上插了一对碧绿通透的连枝纹翡翠簪,又有赤金镶碧玺的玲珑蝴蝶钗,金晃晃的赤金簪花步摇各自插在发间。二小姐的耳朵上挂着猫眼石的耳坠子,衣袖处半遮半掩的露出一对羊脂玉的宽面镯子来,那镯子玉白色暖,看起来极为通透,想来是上好的玉料雕琢而成。 秦倩心面若桃李,眉目灿烂,身段窈窕,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不错,神采奕奕的样子。 看样子在贾家过得极为舒心,看模样,竟比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好看了几分。 “二妹回来了。”林氏上前来,扯出一个微笑道:“可真是把你盼回来了,这里太阳大,咱们回去说话,父亲母亲在里头等着呢!”林氏表现的大大方方的,既不热情,也不客意,让人十分舒服。 秦倩心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见了林氏,还是见了礼,客气的叫了一声:“大嫂。”她身后的丫头婆子们齐齐行礼,叫了一声“亲家大奶奶。” 林氏微微尴尬,也没纠正她,直道:“咱们快进去吧,别让父亲母亲等久了。” 秦倩心本来想反驳说那女人算哪门子母亲,可一想到自己回来的目的,秦倩心便忍着没吭声,只是低了头,房间避开了林氏的目光。 林氏暗暗惊奇,这才出嫁几天啊,性子就变了,随后她目光微闪,想到了贾家后院,那里如同不见硝烟的战场,是每个女人或胜或败的归宿,二姐嫁过去做了妾,大概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顺风顺水的,碰壁了,才能学得乖,当姑娘时的棱角才会被磨平。 林氏笑了笑,与秦倩心携去了倚兰园。 秦从文和苏氏在中堂正位坐着,两人面前放着一个蒲团。 秦倩心与林氏一进来,目光就被那个蒲团吸引了,同时心里一震。 他们这是想让自己行谢拜之礼! 谢拜,大雍婚嫁风俗之一,女儿出嫁三天回门,与自己的夫婿回娘家时,除了要带上一些俗礼,还要对女方的父母行谢拜礼。女子是谢父母的养育之恩,而男子则是谢过岳父岳母肯把女儿嫁给自己的恩情。 秦倩心看了看苏氏,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恨意。 都是这女人,害得她母亲,大姐成了被人休弃的弃妇,害得她一个堂堂嫡女竟去做了妾!听说姑母那边也被她闹得惨了,姑丈丢了官,姑母整天神神叨叨的,表哥也差点蹲了大牢,要不是他们公孙家散尽了家财,只怕还真就下了大狱了。 都是她,还有她那个好女儿! 秦倩心心里的恨意滔天!恨不能上去撕了那个女人。 端坐在上位的苏氏,成了秦倩心里最邪恶的存在。如果可以,她真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使劲的撕扯她,甚至是践踏她,好像只有这样,才算出了一口气。 秦倩心对苏氏和秦黛心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眼前的那个蒲团是那么的刺上发,可是她没忘了自己回来的使命!她要报复,她要让这个女人和她的女儿永远也翻不了身,她要让她们被世人唾弃!她要她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秦倩心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方婉茹的话,忍!忍不住也要忍,直到忍到机会来临时,直到忍到她们有了反击的能力时,苏氏和秦黛心的死期也就到了。 秦倩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蒲团前,微微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笔直的跪了下去,她低下自认高贵的头,身子低低的伏了下去,艰难的开口道:“女儿拜谢父亲养育之恩。”她已经做到了极限,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向那个女人低头跪拜,让自己开口叫她母亲,秦倩心做不到!因此她含糊的只叫了一声父亲。 苏氏倒不纠结这个,相反秦二小姐这般痛快的跪拜让她有些惊讶。 秦二小姐改性子了? 惊讶的又何止苏氏一人? 林氏也呆住了。原本她以为,默认了苏氏是秦府女主人一事,便是秦二小姐最大的让步,她还想着这拜谢礼怕是不能成礼了,哪成想秦二小姐虽然犹豫了一下,但却痛痛快快的行了礼!虽然没开口叫苏氏一声母亲,可这跪拜却是实打实的啊! 林氏忧心忡忡的望了苏氏一眼,目光中饱含深意。 苏氏转头望着秦从文。 那老家伙笑眯眯的,半点异常也没敢觉到,等到秦二小姐磕了头,他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大笑道:“好好,我儿长大了,快起来。” 秦倩心见秦从文没有怪罪自己不认苏氏,心里一喜。这才在婆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母亲说得对,在父亲心中,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 ps: 谢谢亲们的订阅支持,谢谢亲们的推荐票票! 第六百五十七章 保媒拉纤 秦倩心让婆子们把礼物交到秦府下人手上,这才摒退左右,落了座。 屋内气氛出奇的诡异。 秦从文拉着秦倩心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家常话,倒是苏氏,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听着,似乎想从当中品出点什么来。 林氏在一旁偶尔说上两句,却丝毫不敢把话题往贾家上引!要知道秦倩心是去做妾,即便是受宠,日子也断然不会好过。这贵妾,也不见得身份有多高贵,贾家大奶奶是自己的手帕交,张氏那人虽然是庶出女,可出身高贵,自来带着一股傲气,以她的出身脾气,指定不会把秦倩心放在眼里,日子久了难免会露出几分怠慢来!秦倩心一向自傲,那炮仗般的脾气如今竟收敛到这种地步,可见是没少受气。 唉,人啊,只有经历过了,才能成长起来。 林氏也不知道秦倩心的这种转变是好是坏,不过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过太平日子,因此根本不愿意在这里头搅和。 “二妹,你好不容易回一趟,不如小住两天?咱们两家离得又不远,有什么事儿回去只会一声也就是了。” 秦倩心微微笑了笑,“大嫂,我如今这身份,可不能在外头留宿,能回来一趟,那都是夫人的恩典。”除了这一声大嫂让人尴尬以外,其他的话可都不像是秦二小姐能说得出来的!这种卑微的口气,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你不信。 林氏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才琢磨出几分味道来,秦二小姐在拐弯抹角的告诉自己,她出来一趟不容易,时间有限? “既是这样,那我可得吩咐下去,让家里的厨子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中午咱们全家团聚。好好凑在一起说说话。”林氏起身,冲着秦从文和苏氏道:“媳妇这就下去安排了。” 秦从文点了点头,有点迫不及待的朝她挥手道:“快去快去。” 林氏笑容不改,暗想看来这里头还真有事儿。 倒是苏氏,十分关切的道:“你要注意身子,这个时候可操劳不得,凡事让于妈妈去按排就好。” 林氏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随即还把屋里杵着的几个下人一并叫了出去。 秦倩心早非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听了苏氏的话,当下就明白过来林氏怕是有孕了,她的目光在林氏尚未显怀的小腹上流连了几下。这才别过头去。 想来母亲若是不怕休。日后孩子落了地,该叫她一声嫡亲的祖母才是。 秦二小姐想到这儿,心里又微微犯起酸来,她哪里知道,方婉茹以前为了娶齐家女儿进门,可是亲手结果了林氏的第一个孩子。 屋里没了闲杂人等。秦倩心这才开口道:“父亲,女儿得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去,关于三妹妹的婚事,您想的怎么样了?” 秦倩心的话音刚落,苏氏便是一惊。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秦从文,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信息。 秦从文笑呵呵的。眼中半点心虚的意思也没有,他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这儿女的亲事自然是他说了算,因此只道:“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想着冬月回来了当面跟你讲,给你一个惊喜。夫人,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苏氏抽了抽嘴角,她怎么就不信呢? 苏氏虽然不聪明,可是她十分了解秦从文的为人,秦从文这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他口中的好事儿,八成都是为他有利,于人无益的事儿。 况且秦二小姐如今的处境,都是秦黛心一手促成的。心高气傲的秦二小姐成了让人不耻的妾室,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使些手段报复秦黛心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苏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秦二小姐一眼,强压着心中不满,道:“哦,是什么样的好事?”秦二小姐说事关女儿的亲事,难道说她要给阿离说亲? 这…… 苏氏心里存了疑,却没有发作,她想听听秦倩心怎么说。 “夫人,这可是好事。”秦倩心不愿称呼苏氏一声母亲,这一声夫人叫得极不甘愿,可一想到自己的大计,她也只能隐忍,所以口气虽然有些生硬,但态度还算过得去。 苏氏没心情跟她计较称呼的事儿,只道:“只老爷的意思,二姐儿是想给阿离说亲?” 秦倩心点点头,道:“我平日在贾府也没有什么消遣可做,到是跟几个在聚会上认识的夫人们结了缘,这事儿还是她们牵的线,成与不成,就看夫人乐不乐意了。” 苏氏打量着秦倩心几眼,没有说话。 秦倩心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微微叹道:“以前我少不更事,一心只知道要强压人一头,到头来害人害己,如今嫁人为妇才知道,年少时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宝贵,夫人,以前的事儿就让她过去吧!至于我母亲的所作所为,唉,为人子女不言父母之过,我只能说,我与三妹妹本是同根所生,何必争斗不休?况且如今我也嫁人了,对她,对你再没有什么影响,我只盼着妹妹嫁得好,日后念我今日的这番恩情,它日能与我相互扶持,我就感激不尽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倒像是苏氏小人之心了一般似的。 秦从文当下有些不高兴,看着苏氏的目光也有些冷冷的。自己回来后,苏氏总是以各种借口躲着自己,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还拿不拿自己当一家之主了? 苏氏略微一想,便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二姐儿也别多想,这婚姻大事嘛,自然是要多考量的。二姐,你说的那人。不知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家境如何?” 秦倩心见苏氏有些意动,心里便是一喜,脸上却半点神色也没表露出来,只道:“这人是凉州人,家里世代书香,是凉州的大家族,此人姓孙。年方十九,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已经是举人了!” 苏氏微微意动,听着倒是挺好的,也不知道事实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孙家啊,是凉州的本地户,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了凉州世族中最有实力的一户,孙家家族庞大。聚族而居,人丁兴旺,族中多有学之士。特别重视子孙教育问题。因此凡是孙家子孙,不管嫡庶,都是要到族学里念书的。正因为孙家的这种家风,才让孙家的子孙后代都以读书为荣,入仕者颇多。夫人恐怕不知,这孙家里头。响当当名号的大儒就出了四位,入朝为官的人也颇多,更别说什么秀才了。” 秦倩心高谈阔论了一阵,便暗中打量苏氏的脸色,见她听得极为认真。便暗中冷笑了两声,又道:“我说的这人。是孙家嫡系的孙少爷,年方十九,听说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自小便被人称为神童,小小年纪便考中了秀才,又中了举,可谓是年少有成!这孩子不愿出任,每天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倒也处在。” 苏氏微微拧眉,“这,会不会有点不务正业啊!” 秦倩心笑道:“夫人不知道吧,这孙家庶务旁大,手里头庄子,田地,铺子,生意无数,都由专人对这些庶务进行打理。孙家人若想坐吃山空,只怕再吃喝十辈子都用不完!这孙家孙少爷不出任的原因,就是怕自己年纪小,阅历不够,日后成了目光短浅之辈,因此虽然中了举,却还不想早早的被束缚住,听说还要遍访名山大川,增长见闻,拜名师呢!” 苏氏听了这话,心里更慌了,那人家世好,才学好,长得也好,又是懂进退的,还是大家嫡孙,这…… 太美好的事情往往都是表象,是陷阱。 秦倩心看出了苏氏的迟疑,略微一想,才装着不以为然的笑道:“夫人莫要现在就给我答复,这亲事之事,理应慎重。这人如何,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这话的那位夫人,娘家是凉州的,如果这亲事将来真成了,她才是真正的大媒人呢!如果夫人觉得这事儿成,改天我把那位夫人请到家里来,你当面问问她,也总好过道听途说,你心里没底。” 苏氏听了这话,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心想着,不如就见见那位夫人,若真是这样好,日后再派人去凉州好好打听一番,成就成,不成也不耽误什么,女儿在家里,总不能让她们骗了去就是了。 苏氏笑了笑,并没应承,只道:“那凉州地杰人灵,州府也不小,怎么,偌大的凉州城都没有那孙家相中的闺秀?怎么跑到咱们台州来挑媳妇来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秦从文,突然口气不善的道:“怎么,你这是不信任冬月?” 他这一开口,秦倩心便觉得要坏事儿。 果不其然,苏氏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起来,心中暗想,“我凭什么信任她?就凭她是方婉茹的女儿,就凭之前她做的那些个事儿,我就没理由相信她。”这话是苏氏是心里话,却不好当众宣之于口,不管怎么样,不到最后,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 秦倩心连忙劝道:“父亲,您说得这是什么话,这亲事,就是细细问,细细打听,方才有可能成,若是什么都不问,才是不想结这门亲呢!况且这事啊,也不是夫人愿意了,人家就会同意的,那孙家孙少爷是个心气高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整个凉州都没有他心仪的姑娘不是。相看相看,就是相互看嘛。”秦黛心娇嗔了两句,可递给秦从文的眼神里却写着“稍安勿躁”四个字。 秦从文心领神会,不再言语了。 苏氏没有看到父女二人的互动,想了想,便道:“二姐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挑个方便的日子,把那位从中牵线的夫人请到家里来,咱们再细说说?” ps: 第二更送到!亲们把票票都给票票吧,好不好。嘻嘻~ 第六百五十八章 身败名裂 苏氏的话,给秦倩心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管苏氏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她没有一口回绝,这事儿就有希望。娘说过,机会都是一点点创造出来的,只要苏氏肯给她机会,哪怕是十分微弱的机会,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她一定要让这对可恨的母女俩身败名裂!只要能等到那一天,自己过往所受的气,吃过的苦,也就都有了回报,也不枉费自己这样低声下气的一回! “行,全听夫人的。不过,夫人,这事儿还是暂且先瞒着三妹妹吧!” 苏氏不太明白秦二小姐的意思,便道:“这是为何?” 秦倩心脸上表情不太自然,只道:“你也知道三妹妹的脾气是怎么样的,她那人嫉恶如仇,又一向对我颇有微词,要是让她知道这事儿是我从中牵的线,只怕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咱们先不说,等父亲和夫人打听好了孙家的事儿,再说不迟啊!” 苏氏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孙家的事儿早说了,只能惹得女儿不快,前两天她不是还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她此生非他不嫁嘛?看她当时的表情和神态,决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两人私下见过几回面,想必女儿对那人是动了真情的。此时若冒冒然说了孙家的事儿,只能让她增加反感,再好的人在她心里也成了那棒打鸳鸯的拦路虎。再说孙家的事儿她还没打听过,那人家是不是真有那么好,这一切还待商榷。 人是秦倩心介绍的。苏氏自然格外谨慎,想了想,便点了头,道:“二姐儿说得是,这样的话,老爷,咱们便先不说。等事情有了一定,再跟阿离提?” 秦从文自然说好,思忖了一下,又道:“你也去帮媳妇张罗张罗,她一个人。再有什么闪失,你哭都来不及。” “哎呀,坏的不灵好的灵。”苏氏看重林氏这胎,虽然孩子不是她嫡亲的孙子,可到底是秦家的血脉,所以听到秦从文说林氏有闪失的时候。苏氏下意识便想着呸两声。 “老爷,这话说不得。那可是您嫡亲的孙子,不兴这样说。”苏氏对秦从文排斥至极。与秦从文说话时一直都淡淡的,如今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她那抱怨的口气却带了三分撒娇的口吻,听得秦从文心里就是一喜。 苏氏是个美人。虽然生了四个孩子,年纪又大了些(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女人在古代已经算是老女人了,呜呜)可无论是身材还是皮肤都保养得非常好,身上的成熟韵味和风情,远不是十几岁小姑娘能比得了的。 秦从文暗暗火热了一把,只是当着姑娘的面儿。不好表达罢了!孰不知他那点心思全都落在了一旁女儿的眼里。 秦倩心看着这对老不羞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心里腾的燃起一把无名火。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对父亲千依百顺,可父亲还是那样不知足,眼前苏氏除了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以外,她哪里比母亲好了?如果可以,她真想冲到秦从文的面前,好好的问问他! 可惜不行,她知道,父亲心里没有母亲,早就已经没有了,他甚至认为母亲是他的耻辱,他只看到母亲以庶充嫡,他只看到母亲苛待庶女,妾室,他只看到母亲欺骗他,却看不到母亲二十多年来,是如何为这个家操劳的,是如何忍受他把一个又一个女人纳进门的。 那纸休书他写的是那么的洒脱,随意,却生生的断送了母亲的幸福和高傲! 一想到方婉茹,秦倩心只觉得心里像针扎得一样难受。 不管方婉茹在别人眼里如何狠辣,如何的坏,可她对待自己的女儿,却是真心不错。虎毒不食子,方婉茹对庶女虽然犀利,可对待秦倩心,却一直是呵护备至。 如果方婉茹没有被休掉,那么无论如何,秦倩心都不会嫁到贾家去做妾。 秦倩心眼中滑过一道恨意。 冷静,你要冷静。 秦倩心缩在袖子里的手使劲的攥在一起,尖尖的指甲陷入柔嫩的手心中,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秦倩心,你要冷静啊!如今要想报仇,只能靠你了。 秦倩心深呼吸了几回,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开口道:“夫人去吧,我留下来陪陪父亲。” 苏氏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要面对秦倩心,她已经够尴尬的了,方才秦从文也不知道发得什么疯,竟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苏氏觉得自己是腹背受敌,坐如针毡,再待下去,她非疯了不好。 好在秦从文给了她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开。 “好,妾身知道了,我现在就看看媳妇去。”苏氏站起身来,对秦倩心道:“二姐儿难得回来一趟,陪你父亲好好说说话吧!你二嫂如今有了身子,我得去照看两眼。” 秦倩心点了点头,只道:“夫人尽管去。” 苏氏松了一口气,离开了中堂,带着廊下站着的烟萝往大厨房的方向去了。 待人走远了,秦倩心才站起身来,她谨慎的走到门边上,侧耳听了一会儿,见外头寂静无声,这才放下了心,转身回来坐好。 “父亲,您也太急躁了些,这事能不能成,关键看一个稳字!”秦倩心轻声道:“若是急了,只怕就成不了了。” 秦从文也知道这个道理,当下便道:“为父知道,放心,她笨得很,好骗。” 秦倩心暗暗鄙视了自己亲爹一眼,心想就你这样的,还说人家笨呢?我看你比她还笨。 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秦倩心转了转眼珠,才道:“苏氏固然不太聪明,可三妹妹却是极聪明的,若是她在您身上发现了什么端倪,这事儿要就真不成了。” 凉州确实有个大户孙家,家族昌盛,实力颇丰,秦倩心对苏氏说的话,九成都是真的,不过余下的一成,她却是瞒得死死的,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秦从文是知道这里头的事儿的,虽然秦黛心是他的女儿,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也想让她嫁得好,可一旦利益与女儿的幸福发生冲突的时候,秦从文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益,然后背弃一个做父亲的信条。 只要对方能为自己事来利益,秦黛心嫁给什么样的人,他都不会在乎。况且孙家财大势足,学里大儒就四个,声望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孙家子孙里有不少做官的,随便拉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都很有可能是秀才老爷!如果与孙家结了亲,日后就把子义送到孙家的族学里去吧,有那些不出世的大儒指点,想必子义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秦从文想着的好处,当然不仅仅是这样。孙家的生意也不少,偌大个家族就如同一棵参天大树一般,嫡系为干,庶支则是那细小的分枝,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开支能小了?孙家的生意虽没像齐家做得那么大,但也相去不远,如果两家成了亲戚,那么这生意上的事儿…… 把铺子开到凉州去,秦家日后的声望和威名将更上一个台阶,自己也正好就着这件事儿,把一家之主的地位再夺回来。他就不信了,自己正当壮年,怎么就被几个孩子给架空了呢?秦从文觉得,这事儿首当其冲就是秦黛心的错儿,这丫头似乎天生就是来跟自己做对的,如果没有他,子赢,子信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自己不敬? 这么一想,秦从文对秦黛心的不满意就更多了,巴不得她赶快嫁掉,还为自己换来更多的利益。 “冬月放心,为父心里有数。”秦从文信心满满的,绝得自己肯定能做到万无一失,“倒是那刘夫人,可信吗?” 秦倩心冷笑一声,才道:“那刘家已经落破了,叫她一声夫人,不过是全她的脸面罢了,这次的事儿若能成,她也可得到不少的好处,不说咱们这头,就是孙家那边,恐怕也不会短了她的。这办一件事,拿两家钱,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秦从文想了想,觉得也对,便放下心来,又问道:“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让刘夫人来一趟才好?” “不急,这刘家虽然倒了,可耿氏那一身的气度还在,总得给她弄些撑门面的物件吧?”秦倩心想了想,觉得演戏就要演全套,从衣服到首饰,总得给这耿氏备下一套上得去台面的,要不然以刘家现在的境况,只怕连只纯银的簪子都拿不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头难免又要破费一些,那些给耿氏用的行头,只怕也要不回来了。算了,就当是拉拢人心了,只要能把这对母子送到地狱去,她就是倾尽所有,也不会嫌多的。 “等到时候成熟了,自然是要让她来跟苏氏见一面的。只是太刻意了,反而不美,倒不如来个‘巧遇’,也许这样,更能让苏氏深信不疑。”只要苏氏肯配合,暂时不把这件事儿告诉秦黛心,她就有把握打赢这场仗,单凭自己父亲那攀附权贵的模样,她就别想全身而退! 秦黛心,这一次,就算不能让你万劫不复,我也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ps: 谢谢大家投的推荐票支持,恕恕最喜欢订阅了。第一更送到,摇旗呐喊求票票。 第六百五十九章 彻骨寒意 秦二小姐回娘家,这事儿在秦府也算一件盛事了。 因秦从文早在头一天便发了话,因此全府上下对这件事儿还是比较重视的。苏氏,林氏二人不敢怠慢,天不亮就命人将秦府上下打扫一遍,虽然没到纤尘不染的地步,但也相去不远了。苏氏算是后娘,对这个“女儿”是又怕又怨,方婉茹得势时,秦二小姐在府里便惯是嚣张跋扈的主儿,对人横眉冷对那是客气的了。那时的秦倩心远没有现在的处世手段,为人不够圆滑不说,被娇纵惯坏了的她脾气很大,身边的人几乎没有能在她那儿讨到好的,特别是对秦从文的几位妾室,秦倩心有着莫名的敌意。大概因为方婉茹对苏氏的不喜和厌恶,秦倩心对苏氏的意见也最大,所以对秦黛心,她自小就没有半点好感,只当她是奴婢生的,半点姐妹情份也没有。 正因为秦倩心劣迹斑斑,苏氏才会如此战战兢兢的迎接她,一来为了面上好过,免得有人说她苛待子女,二来也算是对秦从文有个交待。在苏氏看来,不论方婉茹如何,秦从文对秦倩心的疼爱却是不掺假的,若说家里的几个女儿,最讨秦从文喜欢的,怕就是秦二小姐了。 秦二小姐跟别的姑娘回娘家不一样,她一个嫁人作妾的女子,照道理是没有回门的资格的。确实,秦二小姐出嫁后,并没有回门儿,可想必这段时间她在贾家呆的不错,贾二爷怜惜她,允了她一天的假。让她回娘家看看,不过得在落栓这前回去。 只是她回来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孙家的那位孙少爷,真有她说得那么好吗? 苏氏心里疑惑重重,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孙家查查清楚在说,不然,就算老爷一百个乐意。她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女儿嫁掉。 苏氏心里有了些底气,便不在去想这恼人的事儿,脚下生风般的朝大厨房走去。 宴席上的菜都是昨天晚上订好的,苏氏去,不过是露个脸。让人知道她对秦倩心并不慢怠罢了!大厨房里管事的婆子都是成了精的老油条,简单跟苏氏汇报了几句,便拍着马屁的说厨房里油烟如何如何重,苏氏在这儿大伙都放不开手脚等等,把苏氏请了出去。 苏氏乐得轻松,出了大厨房便去了林氏那儿。名义上是关心秦家的长孙,实际上也是想躲着秦二小姐。 林氏又怎么会不知道苏氏的心思呢!好在这对婆媳间的关系一直非常融洽,林氏端庄大度。苏氏善良又没有什么心眼,二人之间没有嫌隙,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互利互助了。林氏拉着苏氏说话,不过就是拖延时间罢了。省得婆婆回去看了小姑那张脸,心情不好,万一受了刺激转了性子再刁难起自己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对父女正在商议哄骗秦黛心的事儿,巴不得她们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呢! 畅晓园里,秦黛心一反常态的把几个丫头都叫进了屋。除了受伤的爱莲没在,春丽也被因为要照顾爱莲所以没到上房侍候。除了她们两个,如意,玲子,雪晴三人皆陪在秦黛心左右。 秦黛心坐在榻上,把几个丫头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道:“都说说吧,这次二小姐回来,所为何事?” 三个丫头相互看了几眼,心想小姐这是要考我们呐? 不等她们说话,秦黛心便道:“别跟我说什么二小姐思家,念家,才想着回来看看的话!现在这个家里,没有方婉茹,没有秦怡心,她会思谁想谁?从小到大,二小姐跟我和四小姐一直都不对付,如今四小姐嫁了人,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能不是想对付我吗?”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心想您这不是想得挺明白的吗?干嘛还要让我们说。 秦黛心也不管三个丫头怎么想的,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算计,叫她们来,就是想给她们安排活计的。 “雪晴,你去给找人给我盯着方婉茹和秦怡心。”这母女二人被休以后,一直都在台州郊外的一个宅子里过活,这宅子原本是秦怡心买给方婉茹养老的,可后来她不休后,不知道怎么的竟也从平阳搬来了这里,母女二人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秦怡心是以和离之名离开的,因此带回来了不少自己的嫁妆,她们母女二人虽然不似从前那般风光,但有屋有田,又有银子傍身,日子着实比大多数人都过得滋润,只不过二人名声扫地,从此之后再也无法济身到那些贵妇人的圈子中去!而且方婉茹病了一场以后,身子也不大好,几乎从不出门,也下百因为她的安分,秦黛心才会撤了监视方婉茹,秦怡心母女的人,想着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可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太天真。 秦黛心敢用人头打赌,这次秦二小姐回府之事绝不会那么简单,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而主谋很可能就是方婉茹和秦怡心。 这母女俩个对自己的恨,只怕是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了吧? 她们未必想翻身,可也绝对见不得自己好,也许又得了什么机会,有了什么助力,所以想彻底的打击自己一下!于是她们就找到了秦二小姐,想借着她的手整治自己,毕竟秦二小姐是她们惟一相信的人,而且二小姐与自己也有仇,她对自己的恨意虽不浓烈,但想必也差不了多少,毕竟高高在上的嫡女成了小妾,这落差不是一点半点啊! 秦黛心想到这儿不免唉叹了几声,人啊,就是不能太过心慈手软,自己良心发现,不想沾染人命,可偏有人不知道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死里逃生,还不知死活的一再凑上来! “盯着她们的宅子,看看有什么人进出,再好好调查一下这些人的底细。另外找人去趟平阳,打探一下四小姐在卢家的近况!”四小姐的嫌疑不算大,毕竟平阳离台州挺远的,她在卢家怕是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自顾不暇的人,哪里能有精力来对付别人?可世上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一些好。 雪晴连忙点头,道:“放心吧主子,这事儿属下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她做这种事情已经做得心应手了,所以雪晴觉得这任务一点难度也没有。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对玲子道:“你也别嫌着,给我盯住秦倩心,贾家人未必会清楚她做的事儿,她既是要与方婉茹和秦怡心合谋,必会与这二人偷偷摸摸的见面,总会露了马脚。你盯住她,只要她,或者她身边的人出了贾府,你就跟过去,务必要查清她都跟谁来往,与谁接触。嗯,人要不够的话,就是雪晴给你调两个。” 炎黄的人个个厉害,随便挑两个人做这种盯稍的事儿,都会做得特别漂亮。 玲子也连忙应了,保证自己一定办好这事儿。 这是秦黛心头一次在如意面前安排她们两个做事儿。 如意听了这一切,虽然也觉得十分惊讶,但很快就把心情平复了下来。她早就猜到,玲子和雪晴与小姐的情分,是不一样的,小姐吩咐她们的事儿,肯定是自己做不到的…… “小姐,奴婢能为您做些什么呢?”如意以前很嫉妒雪晴,特别怕她取代自己在秦黛心心中的地位,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儿之后,如意慢慢的品出味来了,她们都是替秦黛心做事的,各有所长,各有所短,都是秦黛心身边不可或缺的助力,谁也代替不了别人,同样别人也代替不了自己。慢慢的,如意的心态就摆正了。 “呵呵,不会少了你的活计的,这段时间你没事儿就去打听打听父亲和母亲的消息,二小姐回府害人,不可能不找帮手的。” 啊! 如意傻眼了。 “小姐,这……不管怎么说,老爷和夫人是您的父亲,母亲,他们怎么会帮着二小姐害您呢,这,不可能。”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道:“你说得对!可是如意,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得是他们知情,知道秦倩心要害我,可如果他们不知情,反而被秦倩心蒙蔽了呢?那不就是做了帮凶吗?所以我才让你打听父母亲的事儿,或许从中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 如意的脸红了红,只道:“小姐说得对,是奴婢托大了,小姐心放,奴婢一定打探好这里头的事儿,再说,不是还有春丽呢吗,那小丫头精着呢,让她打听事儿,就没有不成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嗯,这倒是。 提起春丽,秦黛心就又想起了爱莲。 爱莲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她整个人受了些打击,看起来没有什么精气神!唉,这丫头也算被自己见接害了,等秦二小姐的事儿告一段落,先紧着把爱莲的事儿安排了吧!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不是说午宴要款待秦二小姐吗?”秦黛心似笑非笑道:“我得好好养精蓄锐一番,打起精神来,才能看看她到底要跟我耍什么花招。”秦黛心的眼中迸出的光彩是那么的诡异,那忽闪幽暗的眼神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大热的天气里,三个丫头竟不约同的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ps: 第二更到。恕恕的大神之光已经启动了,符合条件的亲们快去领取吧! 第六百六十章 警告,敲打 <!--start--> 一场家宴正摆在倚兰园的偏厅里。 秦从文居主位,苏氏次之,林氏,秦黛心,皆在座位之上。秦子赢,秦子诚,秦子信三兄弟皆不在位,连一向喜欢凑热闹的五小姐也没来,更别提秦家四少爷秦子义,和另外两个还没满周岁的小家伙了。 说是家宴,可大部分人都不在,只有几个人陪着秦二小姐,其中还有秦倩心最不想看到的两张面孔,就算是林氏,那笑容也是淡淡的,也只秦从文是真心实意的欢迎秦二小姐,这其中还掺杂了不少利益关心…… 秦倩心暗中咬了咬牙,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出嫁回娘家时,气氛竟会是如此的尴尬,那场面,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要是早些时候的秦倩心,面对这样的事儿只怕会忍不住,当下就会发难。可如今二小姐已经学会了忍隐,所以即便是心中有痛,也强忍着,装作没事一样,脸上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秦黛心在一旁看了,暗暗惊奇,人不经历风雨就长不大,秦二小姐如今竟也会隐藏情绪了?虽然藏得不怎么样,不过,还是佩服! 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眼下秦二小姐表现出来的落落大方与镇定,完全和昔日那个跋扈张狂的秦倩心判若两人啊! 磨难,真的是把双刃剑,可以打磨人的心志,同样也可以让人万劫不复。 “冬月,你大哥实在是忙。抽不出时间来,你也知道。他是身在官位,忙人一个,虽说不上是心系天下百姓,但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呵呵。你二哥生意上的应酬也不少。子义呢还在书院里,几个小的嘛,平时总是闹腾,今天干脆就没让他们过来。”秦从文三言两语就解释了为何家宴上只出现了这几个人的原因,只是前头提及秦子赢的话显得有点可笑,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炫耀。 秦倩心暗暗冷哼,大哥?谁认他是大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种。竟还当宝贝似的捧着! “没关系,反正我也待不了多久。要按我的意思,这饭也可不吃的,大家都是自家人,干嘛非要这么客气呢!有这吃饭的时间,还不如好好聊聊呢,你说是不是,三妹妹。” 哟。这就沉不住气了?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二姐姐太爱开玩笑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能小住几日已经挺遗憾的了,若是再不能与亲人吃一顿团圆饭,岂不是更可怜?”台州的风俗里有这么一条,出嫁的女儿回门子时,除了要向女方的父母亲行拜谢礼以外,还要和自己的夫君与娘家人在一起吃顿家宴。也叫团圆饭,寓意小夫妻生活和和美美,日后相亲相爱。 秦黛心这么说,其实就是暗暗讽刺秦倩心的身份,她一个妾氏,又没夫君陪着回娘家,就算吃了这团圆饭,也不团圆。 这话跟打脸也没有区别了。 秦倩心只觉得心里一抽抽,眼睛里也闪过一道怨毒的眼神,她发誓,秦黛心一定是故意的。 没错,秦黛心就是故意的,她倒是想看看,秦倩心的“涵养”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二姐姐,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秦倩心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展开拧着的眉毛,道:“怎么会,三妹妹说得有道理!咱们边吃边聊,更显得亲近些,也不往你我情深意重一场。”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秦黛心不以为然,心想这二小姐到底是忍住了,可惜功力不到家,表情难看的很,不过,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不容易了。 “二姐姐,人说食不言,寝不语,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难道都不知道吗?虽然咱们是骨血至亲,可凡事也该有些规矩,吃饭的时候怎么能聊天呢?呵呵边吃边聊,你倒是会想,难不成你在贾府也这般没有规矩?嗯?不会吧,你是妾室啊!应该坐不到贾府家宴的桌子吧?” 秦倩心听了这话,一张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 秦从文也听不下去了。 “阿离,大喜的日子你浑说什么?” 秦黛心淡淡的扫了秦从文一眼,方才道:“父亲,喜从何来?” 秦从文被噎了一下,表情很不好看,他这一生最重面子,可他的这个女儿,偏半点面子也不留给他,三翻五次质疑自己的话,还妄想把自己手中的权力夺过去!秦从文黑着脸,暗想道:虽然她成功了,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把她嫁到了孙家去,日后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人敢跟自己对着干了,权力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的手上,不过生意上的事儿他可以不插手,但必需掌握大的方向,秦家的家主之位,终究还是自己的。 这么一想,秦从文心里的不快便散去了一些,他也不管二小姐糟不糟心,反正只要自己能好就行呗。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要真是惹毛了三丫头,只怕与孙家结亲一事儿要生波折,这可不是秦从文乐意见到的情况。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吃菜吃菜。”秦从文挟了一块红烧墨鱼给秦倩心,轻声道:“来,冬月,这是你最爱吃的菜,快尝尝家里厨子的手艺可有进步?” 他这明显和稀泥的举动,让秦倩心和秦黛心的眼睛同时一暗。 秦二小姐想的是,父亲如此做,不过是因为言语上亏待了自己,所以做一个小小的补偿罢了。他心里明知道秦黛心是在故意打自己脸,可为了孙家的事儿,还是隐忍着没有斥责她,又怕自己心里记恨,这才如此做吧? “好,谢谢父亲。”秦倩心要以大局为重,自然不会因为秦黛心的几句话就掀了桌子。 秦黛心的想法基本跟秦二小姐一致,只不过她很好奇,以往自己与秦倩心有所争执的时候,秦从文都会毫无例外的偏袒秦二小姐多一些,早前自己若是这般揭秦二小姐的底,秦从文怕是要暴跳如雷了,哪怕秦二小姐做了妾,那也是他宝贝了十几年的闺女,他哪里会让自己一直不待见的三女儿往秦二小姐的伤口上头撒盐呢!可是今天他怎么会和稀泥了? 秦黛心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事实已经很明显了,秦从文和秦倩心之前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很可能与自己有关。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苏氏一眼,暗想,不知道苏氏知不知情。 苏氏早就打定了主意,对于孙家的这门亲事,她既不排斥,也不赞同,凡事都要细细打听了才行。秦黛心是她的女儿,长得又好,总不能随便就找个人嫁了,儿子提的那个岳宗是不错的,家里人口简单,又是个不小的官,只可惜长得一般,人的性子也太过一板一眼,像个老头子似的,女儿的心上人她倒是没见过,听说长得比那个岳宗强,家里头没爹没娘的,钱也不少,可就是商户出身,跟岳宗比起来,家世上差了一些。这个孙家嘛,倒是不错,听说人长得好,斯文有礼,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举人了,家里人口虽然多些,可凭女儿的聪慧,难道还会处不来?那可是世家嫡孙啊,日后要掌家的。 苏氏一想到这个,心里便是一阵火热。女儿嫁过去能享福不说,还可以成为儿子的一大助力,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苏氏才没有一口回绝秦二小姐,想着先打听打听孙家的事儿,等知道了底细后再议。 这一切,苏氏都不打算跟秦黛心说。 一顿家宴吃得是默默无声,除了刚开席时秦黛心说了几句挑衅的话以外,全家人便再也没有交流了。大伙儿的心思各异,但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这样的团圆饭吃着还有什么意思?大概是都受不了这沉默诡异的气氛吧,没多大会儿,众人就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把一屋子里残羹剩饭留给下人收拾,大家起身去了次间用茶。 秦倩心捧着茶碗,心不在焉的打量了一下屋内众人,突然道:“大嫂,我看你挺乏累的,不如回去歇歇吧!左右我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再坐一会儿就得回去了,等小侄子落了地,我再来看他。” 林氏不傻,知道秦二小姐是想让她回避一下,不过她对秦倩心的坚持感到挺无奈的,到现在了,她依是不改口叫自己大嫂,这其实挺让人尴尬的。 这里气氛不佳,林氏确实不爱待。 “是挺乏的,既然二妹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了。”林氏起身,冲着秦从文苏氏施礼道:“媳妇先回去了。”她又微微冲秦二小姐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待林氏离开了,秦倩心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碗,轻声道:“父亲,夫人,我有话想单独跟三妹妹说,不知道……” 秦从文听了这话,连忙转头看向秦倩心,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 秦倩心面色不改,只是微微笑笑,一派镇定自若的表现。 秦黛心暗中看着这父女俩互动,不禁笑出出声来。 一屋子人都看向她。 秦黛心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碗,道:“好了,父亲母亲便成全了二姐姐,出去吧!虽然以往二姐姐对我颇有恶意,可是现在,她毕竟是嫁人为妇了,不会胡来的,她若是再有恶行,只怕贾家人便容不下她了,天大地大,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ps: 第一更送到,今天是父亲节,祝天下父亲安康。<!--end--> 第六百六十一章 委曲求全 天大地大,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话就像一记重锤一般,猛然砸到了秦倩心的心上,她的心徒然一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倘若失手…… 不,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手,她的计划十分周详,只要按部就班的实施,一定会成功的,关键就是不能急,一急就容易露了马脚,再好的计谋也打了折扣。 要稳!要忍! 秦倩心没忘了自己的初衷,她不想让秦黛心不痛不痒的要秦黛心死得难看! “三妹妹真会说笑,我在你口中竟成了那样心狠手辣的人?”秦倩心咬着牙扯出一个笑容来,这才对秦从文道:“父亲,女儿想跟三妹妹说些体己的话。” 秦从文看了看秦黛心,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且并没有出言拒绝的意思,心里当下有了成算,便道:“也好,你们姐妹二人许多不见,聊聊也好。” 秦从文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有些搞不清状况的苏氏道:“夫人,嗯?” 苏氏见秦黛心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想着秦二小姐大概也是想与女儿拉近距离,因此也没多做犹豫,起身道:“老爷说得是。” 夫妻二人离了次间,只留秦家两姐妹说话。 秦黛心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势,顺势把盘子里的果仁抓住起一把,当着秦倩心的面“嘎巴”“嘎巴”的嗑了起来。 这是**裸的无视。 秦二小姐知道自己有一场所硬仗要打,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迈着极沉重的步子朝着秦黛心走去。 秦黛心连眼皮也没掀一下。只是漫不经心的道:“怎么,秦姨娘有何见教啊!” 秦姨娘三个字无疑是一记杀招,秦黛心偷瞄到秦倩心的步子稍稍停滞了一下,可最终,人还是站到了她的面前。 士别三日。果真是要刮目相看啊! 秦二小姐如此爆炭一般脾气的人,竟也知道隐忍为何物了。 “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秦黛心抬起眼睛瞧了一眼秦倩心,拍了拍手中残留的果壳,一脸的倨傲。 秦倩心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说话这么粗鲁,什么屁不屁的。好像那次在贾府。她就说过一回这话…… 秦二小姐正在努力研究秦黛心为什么有能把脏话轻而易举说出口的本事,而却忽略了自己挨骂的事情。 “你,你说话怎么这般……粗俗。” 秦黛心看着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的秦二小姐,忍不住笑了。 “秦姨娘,你可真逗,我说话粗俗?那你是什么?下贱?当初你可是对贾二爷用了药,迫不及待的要往人家的床,上爬啊!啧啧。那场面,还真是香艳!” 秦黛心旧事重提,无疑是再一次打了秦二小姐的脸。 秦倩心只觉得自己脸都要被秦黛心打肿了。 老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秦二小姐做得丢脸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时间久了没人提及,她自己也不去想,索性就当是脸皮厚,不去理会也就罢了。如今秦黛心却三番五次的翻旧帐,那秦倩心恨不能忘光的事情一一挑捡出来。打了脸不说,还把秦二小姐的耐性几乎都要耗光了。 若不是心里的装着恨,秦二小姐只怕就要破功了。 秦黛心,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新帐老帐一起算,连本带利的向你讨要回来。 “三妹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从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外头艰难,总是在家里为难自己的姐妹,去了贾府我才知道,这深宅大院是人吃人的地方,没有人心疼你,爱护你,你活得好,有人嫉妒,算计你,你活得不好,有人幸灾乐祸,还嫌你不够倒霉,想着再踩上一脚!”秦倩心叹了口气,方才道:“我是真真体验过了一回,才知道了亲人的可贵。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咱们姐妹能重修于好,日后也相互有个照应。”秦二小姐脸上的表情十分真诚,一番话说得有血有泪,真真情真意切。 可偏就有人不相信这一切。 秦黛心只道:“哟,不敢当,在下哪儿敢跟秦姨娘称姐妹啊?”秦二小姐想得到美,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把之前的事事非非给抹掉?要不要这么搞笑啊?还有啊,您老人家不会以为,你没事闲的在我面前这么一通的自我剖白,我就会信了吧?话说这秦二小姐在自己手下吃亏也不是一两回了,可偏就是不长记性,总自己巴巴的往前凑。 这次,她又是为何而来呢? 秦倩心听了秦黛心的话,似乎难过的不行,眼圈都红了,道:“好妹妹,你就原谅了我吧,之前的事儿,我,我对不住你,可如今我身在贾府,如同身在一个牢笼一般,我是真想让妹妹与我重归于好,咱们姐妹二人走动起来,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秦黛心本不想理会她的这番表白,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还道:“秦姨娘,这么说来,你是闺中寂寞了?” 闺中寂寞?听着怎么不像好话呢? 秦二小姐讪讪然道:“也,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最主要的是我如今才明白了什么叫人情冷暖,才知道了有姐妹在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秦黛心点了点头,“可你不是有个一奶同胞的姐姐吗?你放着亲姐妹不找,干嘛找我?”秦黛心说的,自然是秦家大小姐,已经被休了的秦怡心。 秦倩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才嚅嚅道:“大姐,大姐不守妇道。贾家怎么会同意我和她来往。我即便想和她联络,那也是有心无力。” 高。真是高啊! 秦黛心不得不写个服字。 秦倩心的变化简直是脱胎换骨,如果不是自己一早看透了她,恐怕都要怀疑她是穿过来的同仁了。 亲姐妹,感情又一向很好,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秦二小姐只说贾家不让她与不守妇道的秦怡心来往。却不说是自己看不上秦怡心,这本身就是高明之处。秦二小姐变聪明了呀!还是,有人在她身后出谋划策? “是嘛?啧啧,这出嫁从夫啊!秦姨娘到了贾家,就得守贾家的规矩,人家不让你与荡。。妇来往,那也是为你好,免得传出去于贾家声名有损。到时候秦姨娘你,恐怕……”秦黛心还嫌前面的打击不够,又说出了几句让秦倩心吐血的话。 荡。。妇? 她还真敢说。 秦怡心被休的事儿,秦黛心就是始作俑者,这件事儿始末如何,有谁能比她更清楚?她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奚落自己…… 秦倩心,沉住气。 “是。纵使我有心想与大姐联系,可是,我已经是贾家的人了。正如妹妹所说,出嫁从夫,这事儿,我根本就改变不了。” 秦黛心似笑非笑,抬眼道:“秦姨娘变聪明不少。” 秦倩心心里一顿,忙低下头。微微道:“哪里是聪明了,不过是磨难渡人罢了。三妹妹,你能不能不叫我秦姨娘,这称呼,怪生分的,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叫我二姐姐?” 秦黛心笑了笑道:“自然啊,我不是一直叫你二姐姐吗?” 秦倩心喜出望外,眼睛亮睛睛的,“太好了。”她激动的一把抓住秦黛心的手,道:“三妹妹,过去的事儿不提了,你,你看我以后的表现吧!大姐那里我不能走动,四妹妹又远嫁,如今,我也只有你了。” 秦黛心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冷声道:“姐姐是出嫁的人,小妹我尚待字闺中,咱们见面的时候不会很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不会给你太多难堪,当着外人的面,我还会叫你一声二姐姐。”秦黛心沉着脸,眼中寒光凛凛,她一字一句道:“只望姐姐记住我的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知吧!” 秦倩心悻悻的收回了手,脸上表情讪讪的。 在看到秦黛心眼中的寒光时,她有了那么一瞬间后悔的意思,隐隐生出了想要放手的想法,当然,对于秦倩心这种顽固分子来说,那悔意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凭什么她可以奚落自己,看自己的笑话,装出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来,教训自己,告诫自己?她以为她是谁? 秦倩心的脑袋里装着太多的不服和不甘,这种想法日积月累的叠加,已经形成了她心中的一道魔障。 “妹妹,我记下了。”秦倩心似乎很感动,还道:“你放心,我决不会再做傻事儿了。” 这样最好不过。 秦黛心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并没有说话。 秦倩心松了一口气,道:“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到上房跟父亲和夫人辞别,妹妹,我先走了,日后得了机会,我能不能邀你到贾府来,来陪陪我?” 秦黛心颔首,似笑非笑道:“等你得了机会再说吧!”一个姨娘,还想在贾府里翻出花来不成?贾二爷到底有多疼她,到底有多蠢,才会给她这个机会? 秦倩心不免又尴尬了一回,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假装没有听懂秦黛心的意思,很快又说笑如常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倩心目光微闪,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的那一天,四周围的声音已经变得模糊起来,耳朵里装着的,只剩下肆意的狂笑之声。 等那一天来到时,她会笑得更大声吧?因为直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她今日的委曲求全啊! ps: 第二更送到,掐指一算,恕恕双更已经半个月喽?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哈哈哈!看在恕恕这么勤劳的份上,亲们是不是表示一下呢? 第六百六十二章 选择哪个 秦二小姐和秦黛心说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话,然后便去了上房,与秦从文和苏氏打过招呼后,便乘着马车离开了。 直到傍晚十分,苏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秦二小姐回来一趟,家里没鸡飞狗跳,也没哀嚎遍野,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苏氏忍不住把这事儿跟奶娘说了。 奶娘笑道:“哪儿有那么可怕,夫人,您把二小姐想得太神了。您也不想想,以前她是什么身份,现在她是什么身份。以前她有那方氏护着,又是嫡女,脾气大些,毛病多些,倒也是正常的,可如今,她是出了门子的外嫁女,又是嫁到高门大户里做小妾,那日子能一样吗?怕是在贾府里没少受委屈,这才学会了收敛。” 苏氏也是做过妾的人,一听这话,不禁点了点头,道:“还真是,只是不知道她都跟阿离说了些什么,我看她们都挺好的,好像没吵没闹。”这太让人意外了,苏氏表示自己还不能够适应。 奶娘笑,“您要是不放心,就去问问三小姐不就成了?” 苏氏摇了摇头,她问了,可是阿离不说啊! 奶娘见苏氏神色不悦,当下道:“行了,您也别想了,总之没吵起来,就不是大事儿,奴婢瞧着三小姐脸上还挂着笑呢,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儿。” 苏氏叹了口气,便道:“是啊,想也没用。”女儿这是跟她离心了,枉费自己还处心积虑的想着要为她说一门好亲事。 一说到亲事。苏氏便有想起了秦二小姐的来意,脑中便不停的过虑着。岳宗,孙家,和女儿那个救命恩人的信息,想要好好比较一下,到底哪个人更合适秦黛心。 奶娘见苏氏心事重重。一副忧虑的模样,当下问道:“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苏氏犹豫了一下,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奶娘呢? 奶娘不是外人,她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又跟着自己嫁到秦府来,吃了不少的苦,遭了不少的罪。前一段时间被秦从文踹了一脚,差点丢了这条老命!奶娘这一辈子没孩子,把自己当成了她女儿一样疼爱,二人名为主仆,实则跟亲人一样一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话不能对她说呢? 苏氏想了想,就把岳宗,孙家和那个荣家的事儿对奶娘说了。还道:“奶娘,你是老人,见过的事儿多。依你看,这三个人选,哪个更靠谱一些。”苏氏对奶娘寄予厚望,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奶娘吧嗒吧嗒嘴,半天才道:“奴婢见识短浅,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夫人担待。” 苏氏一皱眉,道:“你与我一向亲近,怎么说出这么外道的话来。” “事关三小姐的婚姻大事,老奴不敢马虎大意啊。” 苏氏的表情松了松,方才道:“你放心,我也只是让你帮着参谋参谋,咱们心里好有个章程,总比日后提起此事来,两眼一摸黑的强。阿离的婚事,不要说你,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得了主,一切还得看老爷的意思。”说到最后,苏氏不免有些落没。 奶娘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老爷都是一家之主,这女儿婚事哪有让别人作主的道理? “你们夫妻二人,离了什么也不能离了心,老爷虽然荒唐了一些,可心还是扑在这个家上的。不论别的,就单说您给他生了三个儿子,这功劳,就是旁人比不得的。大少爷年少有为,老爷顶顶看重他,只要有大少爷在,谁能欺负到您头上?老爷不还是得把您摆在头位吗?唉,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岁数一年比一年大了,老爷想荒唐,也没有几年时间好用了,您就忍忍,老来是伴儿啊!” 苏氏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这夫妻是一辈子的事儿,若是事事计较,只怕自己早就被气死了,经历过这么多事儿以后,苏氏倒是看开了,心里全是几个孩子,对秦从文,也就只有名义上的那点情分了。 眼下苏氏不想说这些,只想让奶娘帮着好好相看一下这三个年轻后生,到底哪一个更适合秦黛心。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这名分什么的,我都不计较了,就想着孩子们好就成。你倒是跟我好好说说,这三个人哪个更靠谱一些。” 奶娘想了想,方才道:“要奴婢说,那个姓荣的不错。” 苏氏下意识的拧起了眉,想了几息后便问道:“为何?” 奶娘一见苏氏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根本没看上这姓荣的,当下便道:“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别怪罪。” 苏氏娇嗔的看了奶娘一眼,“奶娘……” 奶娘最见不得苏氏用这等招数,当下投降道:“好好,奴婢说。” “咱先不说荣家如何,先说这岳宗,家世倒是简单,只有双亲健在,妹妹也是订了亲的,没几年就出嫁了,假如三小姐嫁过去,只要侍候公婆就行了,完全不用理会什么旁支的七大姑,八大姨,而且嫁过去就掌家,岳家不允许纳妾,这点是真不错,岳家的二老都是本分人,没有什么弯弯道道,嗯,不会欺负三小姐,这也不错!可是,夫人见过岳宗那人,他性情方面,夫人看如何?” 苏氏想了想,“相貌倒是一般,人有些一板一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太过刻板了。” “就是啊!”奶娘轻声道:“年纪不大,生得却如同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一样,三小姐那般活泼好动,只怕不喜欢像他那样的,日后如果成了亲,夫妻二人如何相处?那岳宗是个当官儿的,万一得罪了人而不自知,那可就埋下祸了。” 苏氏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话阿离也是说过的。 “那孙家呢?怎么不比荣家强?” 奶娘又道:“先不说这孙家的事儿是真是假,就当他是真的吧。孙家算得上是高门大户,书香世家了吧?” “自然算得,听二姐儿说,这孙家重文墨,族里有好几位大儒。族中读书人众多,这孙少爷是嫡支正房,年纪不大,才学好,还是举人呢!说起来,最让我满意的,就是这家了。” 奶娘大概也猜出了苏氏相中孙家的原因,便道:“夫人。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正是症结所在啊。” 苏氏有些糊涂,望着奶娘的目光中全是解。 奶娘叹了一口气,暗想当局者迷,这话果然不假,自己这么笨的人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夫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夫人,您想一想。孙家家大业大,声势也非同一般,在凉州那边。这孙家只怕就是土皇帝了。这样的人家,还愁娶媳妇?只要放出风去,只怕全凉州的好女子都任他们挑!孙家的亲事,得讲究门当户对,咱们家这家底,不够看。即便有大少爷撑着门面,只怕孙家人也不会高看咱们一眼,这种大户族,最重视的就是家世渊源。秦家说到底,不过一介商户,往上头数三辈,一个秀才都没中过,人家会瞧得上?即使是三小姐嫁了过去,只怕也要受气的。再说了,孙家要丁兴旺,嫡庶加起来,怕是有几百号人吧?再加上族里的,恐怕还不止这个数,人多事非就多,夫人啊,秦家不过一户商贾之家,这几年前前后后发生了多少事儿了?您都是亲眼看见,亲身经历过的,莫不是还想让三小姐再经历一回?” 奶娘见苏氏不说话,便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又道:“倒是那个荣家,奴婢觉得不错。您看看,荣家也是经商的,产业大部分在京城,离咱们台州虽然有些距离,但同属北方,三小姐嫁过去不用担心水土不服的问题。” 苏氏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两声:“奶娘,这,这水土不服可算什么问题啊!” “怎么不是问题啊,夫人,水土不服是会死人的。”奶娘一本正经的道:“您忘了,当初我那三小子,不就是……”奶娘低了头,没再说下去。 苏氏心里一紧,奶娘生过三个孩子,全都没养大,小儿子是跟着全家迁移来台州的时候,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而死的。 一句无意中的话,竟引发了奶娘的伤心事儿。 苏氏连忙道:“奶娘,都怪我不好,这事儿……” 奶娘抬起了头,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事,算了,夫人,事情过去太久了,我已经不像以前那般难受了。” 骗人。 苏氏咬了咬下唇,孩子是娘的魂,孩子早夭,没一个当娘的会不难受的,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这事儿也一定是她们心中永远的痛! 只不过奶娘不想再提,那她就不提了,提了,只能徒添悲伤。 “奶娘,你接着说。” 奶娘从一旁拿起扇子来,边给苏氏打着扇子,边道:“除了这个水土不服以外,荣家与秦家也算门当户对,就是不知道这荣家的生意做得大不大。再有,这荣公子双亲已经不在了,三小姐进门就当家,上头也没有公婆要侍候,日子会好过不少呢?荣家的兄弟虽然多了些,可已经分家了不是吗?谁家还没有几门亲戚?这样家世好,人口简单的人上哪儿去找去?奴婢就觉得这荣家挺好,把岳家和孙家的优点都集中了起来,又没有那两家的缺点。听三小姐的意思,这荣公子,长得还行?” 苏氏便道:“听阿离说,气度神韵倒是跟未阳差不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道:“老爷来了!” 苏氏一惊,连忙坐起身来。 ps: 第一更送到,因为恕恕有事儿,今天是定时君为大家服务。 第六百六十三章 苏氏的计 苏氏正和奶娘说着悄悄话,没想到秦从文会突然过来。 他不是在彭氏那儿吗?怎么这么晚来还过来? 帘子一挑,闪身进来一个人,那人玉冠束发,一身碧色素纹长袍,正是秦从文。 奶娘连忙站起身来,垂下头,低低的福了福身子。 自打上次被秦从文踹了一脚以后,奶娘一见秦从文,心里就突突,自己这条老命虽然不值钱,可她还是很珍惜的,哪成想差点就断送在秦从文手里! 秦从文这人,忘性大,好像都不记得当初这件事儿了,此时他的眼中只有苏氏一个人。 苏氏只穿着中衣,剪裁合理的月牙白锦缎中衣紧紧贴合着她的身躯,衬得她肤色雪白,身材玲珑有致,简直就像少女一样,苏氏浑身散发出来的成熟韵味正刺激着秦从文的神经,因此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奶娘退下。 奶娘不敢违命,连忙起身下去了。 苏氏连忙起身,上前迎了秦从文。 “老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苏氏在离秦从文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站定,脸上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秦从文很介意苏氏没有热情的上前迎接自己,要知道刚才在彭氏那,自己受到的可不是这个待遇。 秦从文掀了袍子坐在榻上,道:“怎么,你是不欢迎我?” 苏氏暗叹,秦从文永远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数狗脸的。动不动就犯酸。 “瞧您这话说的,哪儿成啊!我不是想着自己身子没好。别给您过了病气嘛。”苏氏颇为忐忑的笑了笑,不知道秦从文是顺路过来看看,还是要留在这儿过夜。她是真心不想在与这个男人同床异梦下去了。 秦从文嗯了一声,才道:“彭氏那儿不方便,我回来安置。” 这话无异于一个响雷。炸得苏氏几乎魂不附体。 回来安置?什么意思? 正当苏氏暗自揣测的时候,秦从文已经起身,吩咐她道:“让人准备热水,把水送到净房去。”语毕竟先一步往净房去了。 苏氏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心里便打起了鼓,秦从文是个什么德性,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别看他长了一副厮文的脸。实际上私底下龌龊着呢!他就好比一只偷腥的猫,一日不沾女人的身子,就像没力气活了似的…… 她是秦从文的妻,没有不履行义务的资格,可她已经认清了那男人的面目,不愿意再跟他搅到一起去,如何能忍受得夫妻之间的亲密事? 怎么办呢? 苏氏转了一弯,只得先吩咐人去准备热水。回来的时候,冷不丁看到廊下站着一个人。 是烟萝。 苏氏眼睛一亮,当下道:“烟萝随我进来。” 烟萝正在廊下挂灯。听了苏氏的吩咐,连忙把手里的活计交给一旁的小丫头做,她自己拍拍手里并不存在的灰,跟着苏氏进了次间。 “夫人,唤奴婢何事?” 苏氏抬眼打量了一下烟萝。 少女的明媚在烟萝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姑娘身段极好。纤腰不盈一握,胸脯发育得彭彭的,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她肤色也白,眼睛圆圆的,瞳仁漆黑,又浓又密的头发梳成一个辫子垂在脑后,白嫩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两只不值什么钱的珠坠子,看着倒是撩拨人心…… 苏氏打定了主意,便开口问烟萝,“烟萝,你也有十四了吧?” 烟萝轻声道:“夫人,下个月奴婢过完生辰,就十五了。” 苏氏笑着点头,“又长了一岁,十五好啊,好年纪。我记着,你爹娘是在庄子上的?” 烟萝不知道苏氏为何会问这个,不过仍旧点了点头。 苏氏的眼神闪了闪,只道:“烟萝,家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烟萝只道:“回夫人,家里兄弟姐妹还小,眼下只有奴婢和爹娘能干活人月钱。” 那就是过得艰难喽? 苏氏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想到还在净房等着沐浴的秦从文,苏氏便不在兜圈子,直接跟烟萝道:“烟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家里日子过得艰难,夫人我有心提拔你一下,就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烟萝眼睛一亮,心想莫非夫人要提我当大丫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烟萝本姓赵,全家都是秦府的奴才,爹娘在庄子上,一个帮着看管菜园子,一个是负责喂养鸡鸭的,她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妹妹今年才八岁,在针线房跟着针线娘子做学徒,每个月不过一百五十个大钱,两个弟弟最大的才十三,平日就在爹娘身边做些打下手的活,最小的才四岁,还什么都不会干,只能待在这头。 家里人口多,劳动力少,日子不好过,眼下就自己风光些,能在夫人这房里当个二等的丫头,月钱也有一两银子,如果真被夫人提到了大丫头的位置上,那自己的月钱可就长三倍了,这天大的好事儿,去哪儿找去? “不,不知道夫人说得是何事?”烟萝没被喜悦冲晕头脑,理智的问了这么一句。 苏氏沉吟了一番,才道:“烟萝,自打生了五少爷,六少爷,我的身子就落了毛病,眼下怕是不能侍候老爷。如今彭氏有孕,别的姨娘那儿,老爷又不去,唉。”苏氏叹了一声,用眼睛偷偷打量着烟萝。 这个时候十五岁的大姑娘,跟后世的十五岁可不一样。像烟萝这般年纪的,都可以成亲了,只需过上一两娘,便是可以当娘的了人了。 苏氏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可烟萝还是听明白了,她不想苏氏所说明提拔,竟是这么个提拔法,她又羞又怯,一张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心里一时竟也没有了主意。 苏氏见烟萝动了心思,便不动声色的道:“我看你是个好的,便有心让你侍候老爷,唉,老爷身边竟是些狐媚子,一个妥贴的也没有,我是着实着急。烟萝,你可愿意?” “奴婢……”烟萝左右为难。 答应吧?那是作妾,小妾的日子不好过,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不答应吧,夫人既然开了口,只怕是势在必得,如果自己拒绝,夫人发了火,想要整治她一家老小,那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烟萝,这事儿对你只有利,没有弊。你想想,你是我提拔起来的人,日后谁要是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我能看着不管吗?再说了,你家里的情况又不好,如果你成了老爷的通房,日后谁不得高看你一眼?你爹娘的事儿,我会放在心上,想要把你爹抬成一个小管事,不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苏氏开出了条件,一步步的诱惑着烟萝。 烟萝咬了咬唇,半天才开口道:“夫人,是,是通房,不是姨娘吗?” 听了这话,苏氏心里就是一松。说到底,这世上的好女子并不少,可是在这深宅大院里甘心做奴婢的却并不多,像烟萝这样想飞上枝头的丫头,不知道有多少。 “烟萝,眼下你得以通房的身份呆在这院里,彭氏有了喜,就算是老爷,恐怕也要顾忌她的心情,我先给你开脸,日后你侍候好了,有了身子,想当姨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苏氏一边安抚着烟萝,一面起身拉住她的手道:“你是个好的,人漂亮性子又温柔,难不成还怕彭氏不成?有我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日后只要老爷来上房,必定是要你侍候的。” 烟萝听了这话,才暗道:“原来夫人是要靠着我拉拢老爷,对付彭氏呢!”她心里喜滋滋的,对秦从文的年纪并不排斥,只觉得老爷长得一派风流,举止又文雅,比那愣头小伙子不知道强多少倍。 烟萝的脸红了红,当下小声道:“全凭夫人吩咐。” 苏氏大喜,连忙轻轻拍了拍烟萝的手,道:“好妹妹,如此真是太好了。”苏氏松了烟萝的手,自己亲自去开了箱笼,找出一身崭新的象牙色织锦缎绣芙蓉花的束腰长裙来,她一面在烟萝身上比划,一面道:“这衣裳当初做实,我便说做得嫩了,我年纪大了,衬不起这样的花色,如今给你穿,却是刚好。” 烟萝哪里穿过这样好的衣裳,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苏氏又从妆奁里捡出两样首饰,插在烟萝的头上,越看越高兴道:“愣着干啥,快去屏风后头把衣裳换了,今天晚上你就侍候老爷吧!” 烟萝早有心里准备,可也没想过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她想了想日后的生活,想了想在乡下的爹娘弟妹,又不经意的摸了摸怀里的衣裳料子,当下便不再犹豫,微微颤抖着去了屏风后头,换了衣裳。 苏氏笑得舒心又得意。 总算是解决了这个事儿。 烟萝换好了衣裳,战战兢兢的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虽然这事儿她从心里往外乐意,可自己毕竟是一个黄花大姑娘,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对面的事儿,烟萝就觉得自己步子发虚,好像站也站不稳了。 苏氏亲自把人带到净房外头,只道:“傻姑娘,别怕,你的好日子就在前头呢!”说完轻轻推了烟萝的后背一下。 烟萝深吸了一口气,揣着怦怦乱跳的心,往净房里面走去。 苏氏冷笑,转身回了上房。 第二天一大早,便从倚兰园里传出了消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烟萝被老爷看上了,开了脸,成了通房丫头。 ps: 第二更送到。 第六百六十四章 接迎贵客 <!--start--> 秦黛心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用过早饭了。 春丽带来的消息,把一屋子人都惊到了。 秦黛心也叹了叹,谁说渣男是炮灰?秦从文这福利待遇,恐怕比主角都好吧? 那个烟萝好像才十四吧?啧啧,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还真下得去嘴!幸好她已经吃用饭了,要不然的话,这消息还真能让自己食欲不振,消化不良。 秦黛心一面惊异于秦从文老牛吃嫩草的习惯,一面对苏氏的应变能力感到惊讶,原本以为她只会逆来顺受,却不想也懂得绝地反击。 秦黛心早就看出苏氏对秦从文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她对自己的丈夫不上心,只能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心死了!所以秦从文想要让苏氏履行夫妻义务的时候,苏氏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秦从文是什么人,他是渣男啊,他会放着烟萝那嫩草不啃,而去啃苏氏这棵老苗?这指定不科学啊!苏氏也正因为太了解秦从文,知道他的软肋,这才把宝押到了烟萝身上,而且她还押对了。 秦黛心笑了笑,问春丽道:“你没打听打听,彭氏那头是个什么动静?” 春丽眨巴两下眼睛,老实交待道:“打听了,听说今天早上没吃饭,还摔了一个八角花斛,现在吵着肚子疼,正让大夫给诊脉呢!” 如意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连人家屋里摔了一个八角的花斛都打听出来了?” 春丽点了点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早上我看到彭氏屋里的小鹃了,她一边哭。一边往外走,我平常跟她关系不错。就拉她到僻静地方问了问,她说彭氏听了烟萝的事儿后,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还拿八角花斛撒气,那东西砸在地上的时候碎片四溅。结果划伤了小鹃的脸,伤口挺深的,小鹃担心留疤,这才哭的。” 如意听得目瞪口呆,敢情什么八卦的事儿都能让春丽碰上,这丫头还真是…… 秦黛心目光微闪,吩咐如意去开了箱子,找出一瓶去疤的药膏来。塞到春丽手里道:“你去把这个给小鹃送去,这可是上好的去疤药,一准儿不能让她的脸留疤,你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我赏你的,明白吗?” 春丽转了转眼珠,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说,嗯,就说奴婢手上烫了泡。小姐赏的,没用完,便拿给她了。” 秦黛心赞许的点了点头,“去吧!哎,再抓一把果子蜜饯去。” 春丽笑嘻嘻的应了,把药膏放进怀里。顺手从炕桌的果盘里抓了一把葡萄干,这才走了。 秦黛心也不管别的,只对如意道:“换身衣裳,咱瘤去一趟。” 如意“啊”了一声,才道:“小姐,时辰还早呢,您不去夫人那儿请安吗?”小姐好几天没出去了,八成又有点坐不住,基本上这个时候小姐要出去,都是要穿男装的。 “不去了,娘只怕是自顾不暇,哪儿有时间理会咱们?”秦从文收用了她的丫头,彭氏会善罢甘休吗?只怕除了苏氏自己,所有人都会误认为苏氏要与彭氏一争长短,所以才会给自己身边的丫头开了脸。 这真是误会啊!苏氏压根就没那么想过。她不这么想,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这么想,除了彭氏,只怕其他几位姨娘那里也会有所动作。 呵呵,苏氏最近太闲了,让她忙一点也好。 如意知道秦黛心是打定了主意不去倚兰园,她连忙翻箱倒柜的找出一身男装来,道:“小姐要去哪儿,换这身衣裳可使得?” 秦黛心只看了一眼便道:“就它了,你也下去换衣裳,咱领走,中午在外头吃。” 如意连忙行礼下去,转身回自己的屋子换衣裳去了。 秦黛心喜欢穿着男装到街上去溜达,一来男装比较方便,二来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可以借此掩饰一下她的身份。她做了好几套衣裳备用,为求完美,还做了男人样式的腰带,鞋子,袜子,荷包,头巾,连扇子,玉坠这些小东西,都准备了好几副。连带着身边的几个丫头也做了几套男装,方便跟着她保持步调一致。 秦黛心一向不喜欢让丫头们近身侍候,因此她自己去了屏风后头换衣裳,接着束发,戴上一只四角方巾,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便诞生了。她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自顾坐到梳妆镜前,拿着黛笔勾了勾眉毛,让眉型看起来更有棱角了几分,紧接着她又用食指沾了一些黛笔上的青黑之色,在自己的额头,鼻子等几处均匀的打了些阴影,这样一来,原本十分漂亮的少年郎,脸部线条莫名的发生了变化,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变了很多,人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还隐隐的散发出几分不好惹的味道。 如意进来见到秦黛心时,明显一愣,紧接着便若无其事了。小姐每次都喜欢在脸上涂涂改改的,她也习惯了。 “小姐,咱们去哪儿,现在就走吗?” 秦黛心理了理头发,又拿起一把折扇,这才道:“拿上钱袋子,跟小爷出去寻欢作乐去。” 如意脸一红,默默的开了箱子,拿了些钱,一边摇头唉叹,一边暗道:“真是,没个正经。” 主仆二人离开了秦府,一路朝着台州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上走去。三十字街上人潮如海,今天是二十五,恰逢大集,街道两旁的商铺比往常热闹了不少,两边摆的小摊子也多了起来。东市这边是富人街,虽然热闹,但并不喧闹,没有西市那边鸡鸭吵闹的声音,气味也好很多。 如意老实在跟在秦黛心后面,反正小姐去哪儿。她便去哪儿,如意不像春丽。一出府门儿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东张西望,她一直谨记自己身为大丫头的准则,行事有度,从不给秦黛心惹麻烦。 秦黛心对如意这一点也十分满意,因此只要出门。跟在她身边的都是如意,除非有什么特殊任务,她才会考虑带着雪晴和玲子,这两个丫头身上都带着功夫,遇到事情的时候也能应对。 主仆二人一路晃悠悠的走着,很快便来到了贾府附近。秦黛心带着如意藏身在一个胡同口里,远远的探出头朝贾府门口张望。 如意暗惊,小姐这是做什么?贾府可不是普通人家。那看门护院的人,都是有来头的,小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监视人家,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如意不敢多嘴,生怕自己一出声就被旁人发现,她悄悄的拉了拉秦黛心的衣袖,摇了摇头。 那谨小慎微的模样确实把秦黛心取悦了。 这丫头。胆子太小,如果不是玲子和雪晴都有任务,自己才不带她来呢!嗯。下回在有这种事,她就一个人出来。 秦黛心用扇子敲了敲如意的手,道:“没事,撒开,别把小爷的衣服扯皱了。” 如意扁了扁嘴,慢腾腾的放了手。 这时。贾府门前走出一个人来,前头是一名女眷,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量高挑,穿戴不俗,一身的气派简直不敢让人直视。如意一眼就认出这妇人正是贾府大奶奶张氏,张氏身旁站了一个婆子,这人仅落后张氏半步,身穿一身缎子面素纹绣燕山图的墨色衣裙,此人头戴分量不轻的金钗,耳朵上银光点点,这婆子虽然面对张氏时谦卑有礼,可身上自有一股傲气,想必此人来头不小中了! 在张氏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十七八岁的样子,皆是一身嫩黄色绸缎衣裳,腰间扎着一条红色的腰带,二人装扮略有不同,但走起路时的身姿,却比一般闺秀还要有气度,如意猜想这二人应该是张氏的大丫头。两个丫头身后,跟着四名小丫头,都梳着双螺,一身的青衣,装扮也很一般,看样子是应该是三等的小丫头,四人身后,又有两名婆子,长得五大三粗,一身粗布衣裳倒是浆洗得干干净净,看两人的穿戴,应该就是变通的仆妇,也许身上有两把子力气,便被挑来护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贾府大门,与此同时,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也在府门前停稳,张氏在那婆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随后那名富贵打扮的婆子和两名大丫头一起上了马车,其他人则是在马车两侧站定,随着马车的缓缓驶动,跟着一路小跑起来。 这排场,可真够大的。 秦黛心嘴角上扬,用扇子拍了拍如意道:“还看,走了。”说完便自径出了胡同,几步就窜到了街上。 如意连忙追了出去。 主仆二人转了两个弯,便又来到正街上,秦黛心带着如意去了醉香楼。 自从知道这儿是炎黄的产业以后,秦黛心也不觉得它名字别扭了。二人被小二引着上了二楼。 秦黛心站在楼梯口处,看了看空荡的二楼,心里点了点头,便对那伙计道:“一会儿我有客人来,你把人引到二楼来就是了,记住别让旁人来打扰我们。” 那伙计敛神收色,恭敬道:“您放心,属下清楚。”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伙计,竟也是出身炎黄的!醉香楼是炎黄的产业,它存在的目的并非只为挣钱一个。自古以来,酒楼,客栈鱼龙混杂,是收集消息,打听情报最好的去处,这醉香楼,正是炎黄在台州布下的第二个情报站。 秦黛心点了点头,突然听楼下似有马车声,她来到窗边探身子一瞧,刚好见贾府的马车稳稳的停在醉香楼的门前。 秦黛心一笑,道:“迎贵客。” ps: 第一更送到了,亲们不要忘了投恕恕一票啊。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六百六十五章 详谈内幕 张氏被人引着上了二楼。 二楼空荡荡的,只有一间靠近窗户的雅间门关着,看来,约自己见面的人就在此处。 张氏略微想了一想,便对身后的两个丫头道:“你们在楼下等着便好,我与曹妈妈进去。” 其中一个略有些丰满的丫头担心道:“奶奶,这人来历不明,怕是有什么未知在里头,还是奴婢等先进去看看吧。” 张氏一向不喜欢下人质疑自己的话,不过她念在这丫头是担心自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只道:“不用,有曹妈妈跟着,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丫头与身边另一个丫头对看一眼,眼中的担忧更甚,口气也急了起来,“奶奶是精贵人,万一有所闪失……” 张氏板了脸,冷声打断她道:“我怎么做事儿,难道还用你们教导不成?嗯?”最后一个字,带着十分浓重的鼻音,显示出了她此时此刻的不满。 那两个少女惯是侍候张氏的,知道主子是真发了火,便双双跪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少女只道:“奴婢不敢,只是担心奶奶安危,请奶奶恕罪。” 张氏哼了一声,朝着那紧闭的雅间走去, 曹妈妈看着那两个少女乌黑的发顶摇了摇头,紧随在张氏身后来到雅间门口。 张氏看了看那雅间的门,示意曹妈妈上前叫门。 曹妈妈刚在门前站定,举起的手还未落在门上,就听里头传来一个平稳的声音:“贵客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紧接着门被刷的一下拉开。门旁边站着一个小厮,一身寻常打扮,再细看,却能发现一些端倪,那小厮唇红唇白。手指纤细白皙,耳朵上还穿着耳洞,这哪里是小厮,分明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嘛。 曹妈妈在往里看去,只见雅间里摆放了一张黄花梨的圆桌,桌子不大,仅能够容纳四个人就坐,可那桌子旁边就只放了两张椅子。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曹妈妈把目光放在桌后那人的身上,越看却越糊涂。 按道理来说,门口的小丫头女扮男装,那么这位应该也是位娇客才对,此人身量虽不高,可一身的气度就不容小觑,“他”的神态中带着三分的慵懒,七分的傲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高贵而又神秘的气质。 这人到底是何来路? 曹妈妈自认自己长了一双毒辣的眼睛,看人又狠又准,可是这次。却是一点的苗头都看不出来。 秦黛心慵懒的往椅背上靠了靠,用伪装的声音道:“请大奶奶过来说话。” 张氏越过曹妈妈,直径走到那人的对面,然后翩然落座。 张氏上下打量了几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看了半天,愣没看出来那人是秦黛心。可是…… 张氏不由自主的看了如意一眼,这女扮男装的小厮,分明就是秦三小姐身边的那个大丫头啊! 张氏身出名门,自幼便极为聪慧,加上她又是个心细如尘的人,因此打理起旁大的庶务很有一套。张氏有个绝活,在认人识人这方面,她几乎是过目不忘,那些头一次见面的夫人,小姐,哪怕只打过一个照面,寒暄了几句,下次再见的时候,张氏也能把她们的身份,名字,上次在哪里见过等细节一一的说出来。也正是因为这项常人所没有的本事,才能让她更如鱼得水的游弋在贵妇圈内,人人都知道贾门长媳有一双锐目。 张氏见过秦黛心几次,只觉得眼前这人身形,举止与秦府三小姐颇为想像,可是模样嘛,难道自己老了?连此人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了? 张氏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对面坐着的人,恨不能上前扒了他的衣裳,好一辩雌雄。 秦黛心微笑,转头道:“你二人出去,有我话要单独对大奶奶讲。” 如意毫不迟疑,行了个万福,转身退下了。 倒是那位跟着张氏来的曹妈妈,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半天没动地方。 张氏见状,只道:“妈妈放心去,这位公子手眼通天,若真有加害之心,何必等到此刻?” 曹妈妈肯间清明过来,想到那封搁置在张氏床帐之中的密信,眼神微闪了闪。奶奶说得对,如果这人有加害她的心思,那么昨夜搁在床帐之中的就不会是一封轻飘飘的信了。贾府守卫森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信送进去的,是让人夜探贾府,还是贾府之中本就有他的眼线呢? 曹妈妈的眼神暗了暗,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奶奶说得是,是老妈糊涂了。”曹妈妈整合了一下心情,连忙垂首,亦向张氏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去。 雅间的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秦黛心抬起手烫杯温壶,滚烫的开水把桌上放着的紫砂茶具皆是冲烫了一回,张氏面前立刻升起氤氲的热气,透过微雾,她见到一张平静的脸,纤纤素手翻着花的把茶叶放到器具里。 这一招叫马龙入宫,是把茶叶放到茶壶中的一个步骤,张氏眼前一花,又见那人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的优雅洗茶,冲泡,紧接着又用一招“春风拂面”拂去了茶水上头飘浮着的茶叶末,然后封壶,分杯…… 那人神情专注,仿佛面前只有茶。 她竟是个茶道高手! 张氏目光微闪,她方才细细观察,已经窥探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人这玉纤纤,耳垂上两个小小的耳洞已经泄露了她的身份。 这人分明就是秦三小姐嘛。 张氏恍然的功夫,秦黛心已经将茶水轻轻的倒入公道杯中了,秦黛心把回壶后的茶汤倒入闻香杯中,双手奉给张氏道:“大奶奶请用。”这次她没有伪装。而是直接用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张氏被这清冷的声音震得一愣,接着接过茶杯。放在鼻端处闻了闻到,随后轻呷一口,只觉得一满口生香,舌尖处微苦,待茶口放喉后。便只觉得口中鼻腔之中到处皆是香甜。 “好茶,好茶道。”张氏放下手中的闻香杯,这才轻轻道:“三小姐为何要易装掩人耳目,又为何故意露出破绽让妾身发现你的身份。”方才她还在暗暗得意自己心细如尘,以为自己发现了天机,现在看来,这事儿却是秦三小姐故意而为之的一样。 秦黛心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这点微末的技艺,也称不上什么易装易容,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大奶奶可知,身为女儿身,有太多的不方便了,有时候还是乔装打扮一下,才能自在。” 张氏点了点头,便道:“我床帐中的那封信。可是三小姐让人留下的?” “正是。” 听了她肯定的答复,张氏微微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是她就好!不管怎么样。她于贾府有恩,总不至于是要加害贾府的人。 “三小姐何必大费周张呢,您若是想见我,大可往府中递张名贴,知道您要来,婆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上次秦黛心救了大皇子一事。着实也是救了贾府众人一回,不然这谋逆一罪,只怕贾府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了,加上大皇子被囚贾府后山之中,只怕还要再加上一条残害皇嗣之罪,两罪并罚,抄家问斩是跑不掉的,弄不好,还要诛九族。 劫后余生啊! 贾府众人暗道了一回好险,同时也十分庆幸,贾夫人当即便道:“她果然是我们贾府的吉人啊!” 当初贾夫人做了个梦,梦中求贾府上下的,可不就是秦黛心嘛!所以她才会生出了上秦府提亲的想法,活脱的连累真正的秦三小姐为此事香消玉殒~平白无故便宜了二十一世纪的莫离。贾夫人有意旧事重提,不想贾大人却带回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此只三小姐与睿亲王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她休要去惹那位活阎王。 张氏知道此事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小,一方面她惊异于秦三小姐竟有这通天的本事,另一方面她更是不敢相信,京中传闻身有龙阳之好的睿亲王,竟会对这位秦小姐青睐有佳。 虽不信,却不能不往心里去,贾府上下去这位秦三小姐又好奇,又感激,又有些敬畏,因此当初秦黛心让贾二爷娶秦倩心做小妾的时候,贾家人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贾家人知道秦黛心这一身能耐的人并不多,除了贾大人,贾夫人,贾家大爷,张氏以外,连贾二爷和贾三爷也被蒙在鼓里。 也正因为这样,秦倩心才在在初嫁到贾家的时候,吃了不少暗亏,贾二爷有几个通房,对秦倩心颇有敌意,几人斗了几回,秦二小姐最终也吃了自己脾气的亏,败得那叫一个惨。还是张氏看不下去了,可她一个长嫂,总不好过问小叔子房里的事儿,就把这事儿同贾夫人说了几嘴。贾夫人想给秦黛心面子,便让自己房中的妈妈去敲打了那几个通房几回,还把带着闹事儿的人给打发了出去,这一招杀鸡儆猴把贾二爷房里的人全都震住了,秦二小姐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起来,人人都在传秦姨娘入了夫人的眼,没有再敢对秦倩心有什么不满。贾二爷见院子里清静了,还以为是自己新纳的姨娘手腕高超,才把这几个不安分的女人收拾了,因此对容貌中上的秦二小姐倒是更喜爱了几分。女人嘛,就该做男人身后的助力,若是连几个通房都摆不平,她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宠爱她? 秦二小姐被这一切弄得晕晕乎乎的,还以为风水轮流转,现在连老天爷都帮她了,因此越发得意起来!也正因为得意忘形,才又想来算计秦黛心,却不知道今时今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秦黛心给她的。 秦黛心笑笑,递贴子?开玩笑,那秦倩心不也知道了? ps: 第二更送到。如果你也喜欢,就投票支持一下吧。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不知死活 “三小姐何必大费周张呢,您若是想见我,大可往府中递张名贴,知道您要来,婆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秦黛心笑笑,递贴子?开玩笑,贾府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才没那闲工夫呢,再说,她的贴子一递过去,只怕不用一时半刻,秦二小姐就知道自己找上门去了,那样一来,事情还有什么意思。 “府中人多眼杂,实在不方便。”秦黛心说完这句话,便轻轻拿起闻香杯来,喝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实在没有什么好滋味,秦黛心不为品茶而来,只是想给张氏一些思考问题的工夫。 张氏拧了拧眉,把这几天的事儿都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为何秦三小姐突然找上门来,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突然,张氏脑中灵光一闪,她似乎想到,秦姨娘昨天叫了一辆马车出了门,还提了不少礼物,似乎是说要回娘家看看。 这事儿是秦姨娘早就跟贾夫人说过的,回门的时候她没回去,而且父亲一直在乡下养病,她即便回去了,也见不着人,只是听说父亲最近要回府,秦姨娘想回去探望一下,看看父亲的病到底如何。她还说自己只回去看一眼,保证在落栓之前回来。 贾夫人怜惜她,便同意了。 隔了几天,秦姨娘又把这事儿跟贾二爷说了一嘴,贾二爷现在看重她,倒也没反对,还让她拿了不少补品回府。 张氏拧了拧眉。好像就是昨天,秦姨娘回了娘家一趟,没到晚饭时分便回来了…… 难道秦三小姐的不悦和秦二小姐昨天回娘家有关? 张氏按下心中的忐忑,只道:“秦三小姐有话不妨直说。妾身不是那护短之人,更何况三小姐在我公婆眼中,如同天人一般,你的话,贾府上下莫敢不从。”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秦黛心摆摆手,笑得很淡。“哪里当是起大奶奶这般抬举,事儿还真有一件,不大,倒是我给大奶奶添乱了。” 张氏松了一口气,觉得只要秦黛心乐意把话说出来就好,有什么事情,贾家一定尽力解决,绝不能得罪这么姑奶奶。 秦黛心想了想,这才开口道:“我家的那点事儿,想必大奶奶也有耳闻。台州城里也没有几家不知道我父亲休了方氏,另娶了我母亲为妻的事儿,只是这事情到底如何,你们却不清楚。” 张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自古以来都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听秦三小姐这意思。怎么好像要把这里头的事儿都告诉自己一样呢! 张氏身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有着敏捷的头脑和准确的第六感,不错,秦黛心正想把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呢! “其实是这么回事……”秦黛心便把方氏为何被休,被休以后又如何的不甘心,联同她的两个好女儿,外加秦四小姐要暗害苏氏的事儿从头到尾学了一遍,未了秦黛心又把自己如何识破她们的诡计,如何反将了几人一军,自己如何使计让史家休了秦怡心。如何把秦四小姐嫁去平阳卢家的事儿一一道了出来。 “秦二小姐嫁到你们家做妾,说实话也是受了这件事儿的影响。”秦黛心笑了笑,才道:“不然以她秦府嫡女的名头,何以会来作妾?我父亲也是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倒了,这才生病到乡下养着去的。” 张氏听了这些。不免目瞪口呆一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青白相应,好不精彩。 “抱歉,我失礼了。”张氏尴尬的掩饰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这才微微清了清喉咙,说出这句话来。 一向端庄大方的张氏,此时内心有些微微精神分裂的倾向。 妈呀,这秦三小姐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一尊煞神啊!你看她用的那些个计谋,手段,哪里是后宅女人们争风吃醋,夺宠斗狠的招术啊,这分明是朝堂上爷们们政见不合时,铲除异己的手段啊!这三小姐,也太…… 聪明?嗯,肯定啊,要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管用的法子呢?心狠手辣,也有点吧?不然如何能把自己的亲姐妹整治的那么狠?洞察力非常敏锐,不然怎么可能轻易就发现了几个人的计划?心胸嘛,有点狭窄,气度嘛…… 不予置评,不予置评啊! 张氏好不容易从自己思绪中清明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才踌躇的问道:“三小姐与妾身说这些,不会就是想让妾身听听故事,打发一下时间这么简单吧!” 秦黛心点头,“不错。”张氏的表现还算镇定,真不愧是从大世家里出来的,如果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沉不住气了吧? “约大奶奶出来,的确不是听故事来的。”秦黛心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靠在椅背上,才道:“接下来的事儿,与我先前说的故事,颇有关联。” 张氏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 秦黛心方才说的事儿,主角从头到尾只有秦家四姐妹和那个已经被休掉的方氏,再者就是现如今的秦夫人苏氏,剩下的人都是小角色,不值得她这么郑重其事的提起来。 方氏和秦家大姑娘被休,在郊外的一处宅子里安事立命,那位四小姐远嫁平阳,成了卢家的大奶奶,秦三小姐要说的事儿总不会是跟府里那位有关系吧? 张氏小心翼翼的揣测了一番,又抬眼看了看秦黛心的脸色,才道:“三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府里那位不太安分?” 秦黛心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睛里半点阴霾也没有,心情很好的样子。 “大奶奶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秦黛心的语气很轻,可这话落在张氏的心里。当下就是一震。 “三小姐,直说吧!” 秦黛心也不拖拉,当下就把秦二小姐回娘家时的种种反常一一道来给张氏听: “……秦倩心本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我算计了她母亲。还把她们姐妹二人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心里对我的恨意恐怕比那长江之水还长,怎会因为在贵府受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改变了心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小姐就是个藏不住心事儿的人。如今变得这般委曲求全,倒不是她了,况且她怎么会知道我父亲昨日回来?想必是早就和我父亲有了联系,想要利用我父亲来帮着她完成某种目的。”秦黛心只道:“大奶奶,说了这么多,我无非就是想告诉你,府上秦姨娘要害我,而且只怕还要用到一条毒计。” 张氏一边听着,一边暗暗心惊,暗骂秦倩心不知死活的同时。也很好奇秦黛心找自己来的目的,难道说,秦黛心是要自己出手整治那贱。人? “三小姐想怎么做,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秦黛心赞了一声,免不得为张氏的八面玲珑叫了一声好。 “那就谢谢大奶奶了。贵府的这个人情,我承了。” 秦黛心的话让张氏喜出望外,自古千金有价,凡事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都不算是事儿,这世上惟有人情难还,能让秦黛心欠贾府一个人情,这事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哪里哪里,能帮着三小姐做一些事情,妾身还是很高兴的。”张氏心里虽然高兴。可她还没有那个胆子直接表现出来,因此嘴上还客套着。 “不知道三小姐想怎么做?” 秦黛心坐直身子,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敲,才道:“这个简单,她不是想算计我吗?那就让她算计吧!” 张氏蓦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这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便道:“不瞒大奶奶,我手里头有人,能探到这里头的猫腻,不管秦倩心打得什么主意,我的人一准能打听得清清楚楚。不过贾府规矩森林,秦倩心又是妾室身份,想必没有什么自由可言。这样一来,难免就要耽误事情的进展,秦倩心一早就打好的主意实施起来恐怕也会有困难。我的意思是,劳大奶奶跟夫人说一声,能不能给她点方便,她想出去,那就让她出去好了,她若是想见谁,便也让她见吧!只有这样,我的人才能顺利监视到她,探取到情报,我倒想看看,秦倩心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张氏再一次呆掉了,她长这么大,看过不少宅门争斗,就没看过这样巴不得送上门去的。别人都是防患于未然,眼前这位倒好,这是,这是不怕事儿大啊! “三小姐,你既然知道她有害你之心,为何不直接出手,万一事情发展到最后,已经不在你的掌握之中,那可怎么好。”张氏忧心的道:“不如妾身帮您想个法子,一劳永逸可好?” 秦黛心抬眼看了张氏一眼,那幽深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张氏被秦黛心这样一瞧,浑身上下顿时不自在起来。 “妾身,没别的意思。”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知道。” 像张氏这样出身的人,对宅斗可谓从小耳濡目染,想必她见过的肮脏事儿并不少,手上虽然未必沾过血,可心,应该是狠得下去的。秦倩心是贾府的妾,说不好听点她在贾府人眼中跟个奴才也没有什么两样,如果结果了一个奴才能巴结上自己,想必贾府人作梦都会笑醒吧。 “不用,大奶奶只管照我的意思去做好了,只要你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就行了。” 张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三小姐,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放着省心省事,没有后顾之忧的方法不用,干嘛非要惹自己一身腥呢,日后秦倩心若是出了岔子,只怕头一个被怀疑的就是秦黛心。 秦黛心笑了笑,出言问道:“大奶奶可见过猫抓老鼠?” “什么……”张氏没反应过来。 秦黛心笑着起身,道:“我喜欢看人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时脸上的表情。秦倩心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向很弱,当事情败露以后,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计划一早就被人识破了,对方还像猫捉老鼠一样的逗着她玩,而从头到尾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那个人是她……大奶奶你猜,那一刻,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是疯狂,错愕,还是后悔呢?”秦黛心的笑容慢慢扩大,“那很有趣,不是吗大奶奶。” 秦黛心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雅间里,张氏反复的叨咕着秦黛心最后一句话,终于明白了过来。 秦倩心,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若不是秦三小姐是个明白人,只怕贾府又要让你拖累了。 ps: 今天应该会三更,喜欢文文的亲们不要吝啬手里的票票啦!另外曾经有亲留言说恕恕对待方婉茹太仁慈了,虐的不够。呵呵,现在这条线是女主去战场前的重中之重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在最近告一段落。请亲们多多支持吧~ 第六百六十七章 奴大欺主 曹妈妈推门走进雅间时,就看到张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大奶奶,这是怎么了?”曹妈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如果大奶奶有什么事儿,她真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曹妈妈紧张的打量了一下张氏,见她浑身上下并无不妥之处,额头上连一滴汗也没有,发髻妆容依旧得体,身上的衣裳既没出褶子,也没被什么东西污了,当下便松了一口气。 “奶奶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不爽利。”曹妈妈看得出来,张氏的不妥,应该就是见了那年轻人以后才发生的事儿,这期间也不知道二人都说了些什么,竟把奶奶打击成了这副模样。 是打击,张氏脸色微白,眼神里没什么神采,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里,身子都矮下去一截,贾府大奶奶可是名门之后,如何这般不顾形象的窝在椅子里过? “奶奶,那人到底是谁,您这副样子,可真是急死奴婢了,奶奶莫不是信不过我,有何话不能对老奴讲?” 张氏混混沌沌的望过来,见自己的乳娘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当下清明过来,微微笑了笑,挺直了背,这才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曹妈妈松了一口气,只道:“奶奶,咱们回吧!这里人多嘴杂,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张氏点了点头,把手搭在曹妈妈的手背上,站起身来。 主仆二人推门出了雅间,曹妈妈见两个婢女在楼梯口处守着,不由得暗暗点了头。那两个容姿俏丽的婢女见张氏出来了。脸上皆露出欢喜模样,只道:“奶奶,咱们回吗?” 张氏点了点头,又道:“今天的事儿可大可小。你们都把嘴给我闭严了。”这话显然是对那两个婢女说的,不包括一旁的曹妈妈。 两人齐声应是,这才下楼去。 张氏被曹妈妈搀扶着下了楼,上了马车,这才打道回府。 张氏回府后,便屏退左右。只留曹妈妈一人在屋里说话。 曹氏是张氏的奶娘,张氏自小便是被曹妈妈照顾着长大的,曹氏也是京城人士,虽然是个奶娘,可会的东西可不少,不说人情事故,知识礼仪这些基本的吧,曹氏身上,可多少还带着些功夫呢!她爹是镖头,曹氏自幼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打打杀杀的武艺,虽然不是高手,但对付三两个毛贼不成问题。张氏虽然是庶出的女儿,可自幼极受家里长辈的疼爱,这个曹氏便是家里人千挑万选给她准备的奶娘。曹氏自己只有一个孩子,男娃成了亲。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庭和谐美满,却丝毫不理会老娘的生活。曹氏是个爽利性子,见儿子这般不提气,倒也懒得理会了,干脆也不去联系,眼不见为净,再说,张氏离不开她,自打跟着张氏来到台州以后。曹氏就知道,她这一生基本也就靠张氏给她养老了。曹氏与张氏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母女,因此张氏最信任的人便是曹氏。 今天与秦黛心谈论的这一番话,张氏或许不会对贾大爷说。也不会同贾夫人说,但一定会和曹氏说,因此张氏也没有多犹豫,便把秦黛心的话头到到尾学了一遍。 曹氏听了,不免沉默了起来。早先府里发生的事儿她也有所闻,知道这个秦府三小姐是个不容小觑的,却没想到人家本事这般的大,竟手眼通天。 “奶奶,这事儿您想怎么办?听那秦三小姐的意思,并不是想为难咱们。” 张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曹妈妈,你说她为什么不直接找夫人说话,而是找上了我?” 曹是也若有所思,暗想按道理来说,府中大小事务皆得听从夫人定夺,这三小姐找上大奶奶,似乎还真是隐含着什么别的寓意似的。 “奶奶,老奴想,会不会是秦三小姐觉得奶奶比夫人明理些,你们年纪相当,也好勾通,日后……”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又把声音压低了两分,才道:“日后夫人有了百年……” 张氏连忙用眼神制止了曹妈妈,曹妈妈也乖觉,后半句话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张氏眼神微闪。 最近半年,贾夫人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那病反反复复发作了几回,请了不少的大夫来看,都不见实效,公公把太医院的人都请来了,结果也没说出什么一二三四来,药没少吃,可病越没有什么起色,眼见着婆婆那圆润的身躯都渐渐消瘦了下去。 这事儿家里上下瞒得好好的,难道说这秦三小姐竟知道了?也是啊,她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府里来,放下一封相约的信就走,难道还能打听不到这点事儿? 张氏想了想,便又问:“这事儿,跟不跟婆婆说呢?” 曹氏知道她的意思,当下便道:“奶奶,应该说啊!您也不想想,虽然说府中的中馈已经慢慢的交到您的手上了,可是大权还是在夫人手里。她眼下虽病着,可日后若好了呢?知道了这事儿以后,心里难免有些疙瘩,要是再遇到那小人挑拨两句,只怕你们婆媳二人之间的关系再难恢复到以前了。奶奶,要奴婢说,这事儿当说,您跟夫人说了,一来让她做到心里有数,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您的头上来,二来,如果秦三小姐日后真是那么个身份,那她今日欠您的人情,可就值银子了,有了这个倚仗,日后在这府中,谁还敢有旁的心思?” 张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欣喜的神采来,说到底,今日之事也要归功于当初自己结的善缘,这秦三小姐尚未露锋芒时,自己便高看她一眼,如今看来。自己倒是有了先见之明。 “好,就这么办。”张氏的话音刚落,就见外头有人低低的道:“奶奶。” 张氏听了这个声音,当下与曹妈妈摇了摇头。后者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帘子一挑,走进来一位身材高挑,样貌出众的婢女来,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裁剪合体的衣裳更凸显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这人进来冲着张氏一福。微微的道:“奶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张氏只觉得胸腔里烧起一把怒火来。 这小蹄子,真是日夜给自己添堵。 张氏是名门之后,又是贾府大奶奶,生活看似衣食无忧,顺心如意,其实她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水。 张氏成婚也有七八年了,可却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是她进门那年便怀上的,隔年生下来没多久。她便又有了身子,好不容易盼了九个多月,谁知生下来的又是个女儿,张氏一面感叹老天爷的不公,一面暗暗给自己鼓劲,想再生。可一直等到现在,都过去四五年了,她的肚皮还是没有动静。 婆婆是个有手段的,贾家的三个儿子,都是嫡出,庶出的只有几个女儿。本来嘛,冲着自己的出身,若不是她生不出儿子来,婆婆也不会插手安排大房这边房里的事儿,可如今二爷和三爷都尚未成亲。大爷这头又没有儿子,婆婆怎么会不急? 子嗣血脉是大事儿,婆婆一急,便有些没章程了。 张氏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站着的丫头,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想成为大爷房里的人,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不知道怎么的,张氏的火气腾的便下去了,剩下的,就只有看戏的心情了。 “好,我这就去,曹妈妈,随我去一趟吧!” 曹妈妈低头应是,主仆三人一同去了贾夫人的院子。 贾夫人正在榻上歇着,她身后站了一个四十开外的婆子,这婆子穿戴不俗,一张长脸上长着一对微微上挑的眉眼,此人颧骨生得极高,薄嘴唇,大嘴叉,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印象。 在榻侧站着一个低头垂目的二八年华的美人,赫然就是陪着张氏去见秦黛心的那两个容姿俏丽的少女之一。 “雅容,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似慵懒的假寐的贾夫人,突然出声询问,她语气里仿佛凝着寒冰似的,让人听了便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那个叫雅容的婢女微微抖了抖,抬眼朝着贾夫人身后看去,这才微微定了定神,道:“奴婢不敢撒谎。” 那个一直站在贾夫人身后的婆子连忙开口道:“夫人,不是老奴护短,您是看着雅容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您再清楚不过了,雅容不会信口开河的。” 贾夫人没说话,只是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眼睛。 经功沧桑的眼睛已经不再清澈,因失去天真而变得混浊的双眼,更能看透这世间隐藏着的百态。 贾夫人稳了稳心中的气,开口道:“杨珍,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二十四五年了吧?” 那刻薄长相的婆子的身躯突然晃了晃,半晌她才开口道:“夫人记性真好,奴婢当年跟着您嫁过来,到现在足有二十五年了。” 这个叫杨珍的婆子原本并不是贾夫人的嫁丫头,只是在她快要嫁人的时,四个早就挑好的陪嫁丫头中,有一个突然得了病,不得已,只好把这个叫杨珍的当替补用上了。这么多年来,当初跟着自己嫁过来的丫头大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在了,只剩下了她一个。 杨珍这人又滑又毒,贾夫人虽早知道她的秉性,却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性子能在某些事情上帮助自己,这才一直留着她。 二十多年来,杨珍对自己也还算忠心,贾夫人也没想过河拆桥除了她,还想着把她的侄女送到老大房里去,是给她一个恩典,也是给她一个补偿。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ps: 第二更送到,推荐一本好友的书:作者:翡翠c 书号:3063638 书名:大清皇家弃妇 清穿米虫弃妇,种田观虎斗,倘若亲看多了重口味的肉文,牛逼金光闪闪的玛丽苏文,或者心机深沉的宅斗文,可以看看此文,看这篇文绝对是治愈系滴! 第六百六十八章 私会外男 贾夫人嫁到贾府足有二十五年了。 这二十五年里,她的手上沾了不少血。如果她不心狠手辣,她如何能保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如果不是她除了那几个女人,如今府里又怎么会只有三个嫡子?如果不是她先下手为强除掉了她们,那现在死的恐怕就不仅是她自己了,没了娘亲的照拂,她的三个儿子又怎么会有命活到今天呢! 正因为要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她身边才会需要像杨珍这样的人。 可是养虎为患,今时今日她才发现,她似乎太放纵杨珍了。 自己现在虽然病着,可却不糊涂,大儿媳妇什么样,她心里有数。张氏出身门名,通身的气派一点也不比世家的宗妇差,张氏很聪明,颇通文墨,女红也不错,虽然性子泼辣了一些,可平日谨言慎行,行规蹈矩,做什么事情都很有度,绝对不会做出雅容口中那“私会男子”一事儿。 这雅容也太把杨珍当回事儿了,她虽然是自己跟前得脸的妈妈,可也不看看这脸,是谁给她的。 贾夫人暗暗思量了一番,觉得这往大儿子房中送人的人选可以改改了,雅容虽然长得确有几分姿色,可惜心却是不安分的。唉,老了就是老了,自己以前倒没看出来这小蹄子的野心,要不是今天这事儿,自己恐怕还会认为这雅容是个老实听话的呢!万一她真被大儿子收用了,只怕日后会给儿媳妇添堵吧? 贾夫人一边暗暗后悔,一边在脑中思考着适合的人选。 她也是从当媳妇的时候过来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做那讨人厌的婆婆,往儿子房里塞人,可如今大儿子无子。这事儿在她心中始终是块心病,只有早早的抱上孙子,她才能安下心,真若是到地底下见了贾家的列祖列宗,她也有话可说不是。 就在这时,门外当差的婆子喊了一声。“大奶奶来了。” 接紧着细纱绣着君子兰的帘子便被挑了起来,张氏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冲着贾夫人福了福身子您找我?”说着便走到榻前,自径坐了下来,为贾夫人揉腿道:“娘,今天身子好些没?有没有按时用药,身上可轻快些了?” 态度言语间,不见半点生疏。反倒让人觉得亲切的很,好像她是贾夫人的女儿一样,而非儿媳妇。 雅容在一旁微微顿了顿。 大奶奶从进屋开始,眼睛就没在自己身上停一下,她明明知道是自己通风报信给了夫人,却还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明明就是赤luǒ裸蔑视。 雅容咬了咬唇,把心里的恨意按了下去。 张氏冷眼旁观,把雅容的那点小心思看了个分明。 “你这皮猴,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要回答你哪个?”贾夫人身子不济,精神也不好,说了这么两句话,就有些虚弱的出了一身汗。 张氏见些,连忙拿出帕子来给贾夫人拭了拭额头。“娘,可是身上不大好?”吃了这么多药,看了那么多大夫,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贾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张氏急得不行。却也束手无策。要知道别人都说婆媳是仇人,可张氏却不这么想,即使现在贾夫人想着往大夫身边塞人,可张氏却非常理解贾夫人,如果换了自己是婆婆,恐怕早就这么做了,决计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自她嫁到贾家以来,婆婆对自己简直就像对待女儿一样,手把手的交会她不少东西,张氏是真心希望贾夫人能快点好起来。 “唉,岁数大了,难免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你这孩子,愁的什么劲。”贾夫人心里很感动,这个媳妇知疼知热,对自己又很尊敬,除了没生出儿子来,没一样不好的。 “娘,哪里老了?我怎么没看到?”张氏想起大夫的叮嘱,也连忙把气氛往轻松愉悦的方面引,大夫可是说过,婆婆现在这样,最忌心思重,胸中郁结,如果能逗她多笑一笑,精神好一些,或许身体也能好些。 “您啊,哪里像是四十多岁的人,穿得鲜亮点,保不住就被人家当成新嫁进来的小媳妇了。”张氏说完这话,先捂嘴笑了起来。 贾氏也笑得开怀,明知道张氏是信口胡诌,可还是很高兴,这女人嘛,就没有不在乎自己容貌和年岁的。 雅容站在一旁暗暗恶寒,心想这么恶心的话,大奶奶张嘴就来,难怪她能讨夫人欢心。夫人以前保养的倒还不错,可跟“新嫁进来的小媳妇”也是有一定差距的,毕竟四十多了,怎么年轻也不可能跟十**岁的少妇比,更何况自从得了病以后,夫人的神色差了不少,脸上的光彩也慢慢的淡了下去,哪里年轻了? 张氏可管不着别人怎么样,她只想着最好今天就把事儿解决了,于是道:“娘,雅菲说您找我有事儿,什么事儿啊!” 雅容,雅菲,正是白天跟着张氏去见秦黛心的两个人,而这二人也是贾夫人一心想着要安排给大爷收房用的,这二人得了贾夫人的令,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张氏,所以张氏才会事实在她们去见了秦黛心。却不想她们这般下作,跑到婆婆这儿通风报信来了。 哼哼~ 张氏若有若无的看了杨妈妈一眼,心想估计她们姑侄二人也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不过婆婆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她不是那种听风便是雨的人,加上自己带来的消息,嗯,这场危机应该会悄无声息的化解。 贾夫人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张氏的不慌不乱,张氏的镇定,无一不透出大家风范,就这气度,根本就不是雅容能比得了的,一个一心想要做妾的女子,如何能入得了儿子的眼? 当娘的最是了解儿子,儿子那般心高气傲,即便是要纳妾,只怕也得从世家里挑选才貌出众的庶女。 贾夫人的心思转了几转,这才道:“你今天出去了?” “是啊!”张氏回答的非常爽快,还凑近贾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贾夫人听了张氏的话,当下从榻上坐了起来,还道:“真的?” 张氏点了点头,“娘,您慢着点。”张氏扶了扶贾夫人,道:“我还能骗您不成,自然是真的。” 贾夫人看张氏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话没有说完,她当即道:“杨珍,你们下去吧。” 杨珍眼中闪过一道怨毒之色,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她低头道:“是。”说完还给雅容使了个眼色。 雅容纵使心有不甘,可也不敢跟贾夫人叫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跟杨珍出去了。 姑侄两个来到廊下僻静处,雅容对杨珍道:“姑姑,怎么回事?为何夫人不但没有震怒,反而一脸惊喜的样子?”张氏到底在夫人耳边说了什么?怎么夫人竟一下改变了态度,她之前不是还有些生气的样子吗? 杨珍一脸的阴郁之色,“你问我,我问谁?”其实先前雅容说的话,夫人未必就信了,她叫张氏来,或许只是想在纳妾这件事情上敲打张氏一二。 雅容不知杨珍心中所想,不过看到姑姑情绪不太好,她也不敢多问了。 在说屋内,张氏把自己与秦黛心见面之事从头到尾学了一遍,贾夫人听了,又是高兴,又是愤怒。 “那秦三小姐真的这么说的?她料定那贱,人会害她?” 张氏郑重的点了点头,知道贾夫人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道:“娘,这事儿马虎不得,媳妇想,既然三小姐这么说了,咱们就得重视起来,那秦姨娘若有什么不太合适的请求,咱们也一并应了她吧,左右三小姐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咱们不过是给她提供薪便罢了,无伤大雅,又能揪出这只黑手来,还能让那位欠咱们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贾夫人点了点头,“我也不怕别的,就怕这事儿有个闪失,再把咱们牵扯进去,贾府百年声誉,可不能让她一个小贱蹄子连累了。” “娘放心,那位可不是白给的,既是让咱们大开方便之门,就是不想连累到咱们,哪儿会让我们贾家的威名被一个贱妾伤到。” 贾夫人安定了心,道:“既如此,就这么做吧,这事儿我知道了,想必只要你那里过得去,她就不会求到我面前来。还有,提菇便是可以,可是也得有底线,别让她做出什么让咱们追悔莫及的事情来。”府里的事儿现在都由张氏张罗着,贾夫人对于儿媳妇的处事能力还是比较满意的。 “是,媳妇儿知道了,娘放心。”张氏满口的应了下又,随即又道:“娘,这事儿,用不用先跟二弟通个气儿?” 贾氏怎么会不明白张氏的意思呢,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只道:“他还不知道事情真相,等那小贱。人露出真面目时再让他知道不迟。” 张氏微微迟疑了一下,“娘,这样好吗?我看二弟可是很在乎那个秦姨娘的。” 贾氏微微笑了笑,才道:“在乎?不过是妾室罢了,若不是看在那位的面子上,她能进到我贾府来吗?老二宠她,也不过是因为前几日你我二人在他面前多维护那贱。人几句罢了。好了,不说这事儿了,雅容说你在外头私会外男,你怎么看这件事?” ps: 第三更送到,恕恕做为一个宝宝妈,码字很辛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六百六十九章 有孕,好运 雅容说她在外头私会外男? 张氏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神态,“娘,这雅容可是您相中的人,儿媳不敢妄评。”她不过是见了女扮男装的秦三小姐,就被她说得这样不堪,可见自己如果真见了外男,这雅容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挑拨离间呢! 贾夫人打了个唉声,“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呢,你是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雅容,嗯,我看不太适合侍候老大了,倒是雅菲……”她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便看着张氏。 张氏只觉得胸口处闷闷的,看来往房里塞人一事,婆婆是势在必行了。 算了,由得她去吧! 她能躲得了一回,还能躲过一辈子去?只要是自己没有生下儿子,这纳妾一事儿就不会被按下去。 张氏放在腿上的手攥得紧紧的,自己个儿的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为什么生了二姐儿以后,就再没有动静了呢? 贾氏把张氏的不高兴都看在眼里,她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道:“孩子,娘也是这么过来的,娘知道你心里苦,可这子嗣血脉的大事儿,容不得马虎啊!娘跟你保证,只要雅菲生下男孩儿,就一定抱到你屋里养着,日后记在你的名下,他就是咱们贾府的长子嫡孙,任何人也越不过你去。” 张氏又何尝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又知道自己不能小性让人瞧了笑话,若被有心之人安上一个妒妇的名头,那就完了。 “娘作主就是了。”张氏松了口。却同时觉得自己心里也开了个口子,那伤口的皮肉卷曲,正在滴着血。 贾氏也知道儿媳妇心里不好受,不过见她答应了。还是喜出望外,连忙声道:“好好,你放心,娘绝不会委屈了你的,家里,老大那里。都是以你为重的,日后我一撒手,这府里上下还不是要听你的。” 张氏正难过呢,哪里听得了这个,当媳妇的,就是跟婆婆再好,能好得过人家那亲母子俩。 张氏对贾氏的承诺充耳不闻,只道:“媳妇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张氏从榻上起身,不知道是起的急了。还是胸中郁结,竟眼前一黑,硬生生的倒了下去。 贾氏大惊,连忙扶住儿媳妇,冲外头喊道:“来人,快来人。请大夫。” 廊下的杨珍,雅容,雅菲听了,相互看了一眼,夫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显然不是她有问题,难道说是大奶奶有问题了? 三人眼睛闪过一道光亮,都想看看这张氏到底怎么了。于是便不约而同的往屋里走,哪知有一个人比她们更快,闪身便进了屋。 那人自然是跟着张氏来的曹妈妈。 曹妈妈一进屋。就看到了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流的张氏晕倒在榻上。她惊呼一声,忙道:“夫人,我家奶奶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怒极攻心了呗。 随后赶到的杨珍。雅容,雅菲三人表面上焦急不已,实则暗地里别提多开心了。雅容,雅菲二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能侍候到大爷,主要原因就是张氏不松口,夫人非说什么要让大奶奶心甘情愿的认下她们,才能让大爷收她们的房,杨珍认为张氏是容,菲二人最大的障碍,眼前见张氏一副害了病的模样,哪儿有不高兴的,恨不能张氏就此撒手去了,她好达成所愿,那才欢喜呢! “怎么好好的就晕了?”杨珍脸上有关切的表情,实际上她是想看看张氏到底怎么了,问题严重不严重。 贾夫人尴尬的动了动嘴,才道:“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 曹妈妈也清明过来,连忙道:“老奴这就去。”随后她又冲着杨珍道:“夫人身上不爽利,劳烦妈妈替老奴护奶奶周全。”她早就看出杨珍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想警告杨珍,莫要趁自己不在,打大奶奶的主意。 杨珍也听出了曹妈妈的意思,老脸不由得一红,她就是再笨,还能当着夫人的面做什么手脚不成?况且看张氏那个样子,出气多,进气少,想必不用人动手脚,也要是不成的了。 “妈妈尽管去,放心的把这里交给我吧!” 曹妈妈冷眼睨了杨珍一眼,这才转身快步出了屋,大奶奶应该是病了,这事儿马虎不得,必须马上请大夫。 曹妈妈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把台州城里最好的大夫,保和堂的白大夫请了过来,白大夫年约五旬,行医已经有三十多年时间,在台州城里很有名气。 白大夫听闻是贾家的大奶奶有恙了,不敢耽搁,简单的吩咐了几句,提着自己的药箱便跟着曹妈妈往贾府赶。马车被驾得飞快,等马车停在贾府门前时,白大夫的腰都要被颠折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抱怨,而是一路小跑着往二门去。 曹妈妈是会功夫的人,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拉着这位白大夫施展她那半吊子轻功一路飞奔,等人到了上房时,白大夫不仅是腰要折了,就连脖子都要断了。他喘了几口气,略微整整衣裳,给贾夫人见了礼后,便当场为张氏诊了脉。 张氏此时虽然已经缓过气来了,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人也昏迷着。 白大夫为张氏诊了脉后,便从医箱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头取出一根银针,然后对贾夫人道:“大奶奶痰迷心窍,需要施针。” 贾夫人连连点头,还道:“大夫快请。” 白大夫捻动手里的银针,分别在张氏的头部和手腕处扎了几针,放下针后,才对贾夫道:“还要恭喜贾夫人。” 众人全都懵了,恭喜,怎么还恭喜上了? 白大夫只道:“大奶奶是因为痰迷心窍。心血上涌而晕倒的,老夫为她把脉,得知大奶奶是肝火上亢所致,她的身体底子很好。按道理不该如此,只是现在怀有身孕,情绪一激动,难免就出了岔子,这次虽不算厉害,可也有些险。万不能有下次了。” 众人被绕得有些迷糊,还是曹妈妈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问道:“大夫,你的意思是大奶奶她有喜了?” 贾夫人听到此处,眼中的神采也变得热切起来。 白大夫捋了捋胡须道:“正是,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贾夫人和曹氏连忙暗暗掐算时间,两个多前,不正是大爷回来沐休,在家里待了半个多月的那次吗? 曹妈妈有些激动了,应该就是了。没错了。 “大夫,为何我家奶奶还不醒?” “不妨事。”白大夫把银针放了回去,又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瓶来,打开瓶塞放在张氏的鼻端上绕了绕,不多时,就听张氏嘤嘤一声。竟是转醒了。 曹氏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念了一声佛号,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扑到张氏身边,道:“奶奶醒了?” 张氏扶着额头,竟满屋子的人,便问道:“我怎么了?”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听得曹妈妈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贾夫人欢喜道:“我的儿,你还不知道呢,你这是又有喜了啊!都是当过两次娘的人了,竟如此而已粗心大意。还好没有大事,要不然出了乱子,你让我怎么活?”贾夫人只说张氏有喜,却不提半点她气急攻心的事儿,这让曹妈妈很不满。 不满是不满。她也不会没有眼色的在此时说什么,奶奶怀孕是大喜事,就当是为奶奶肚子里的小公子祈福了吧! “恭喜奶奶,贺喜奶奶。”曹妈妈激动的不行,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真是菩萨保佑,奶奶盼这一天盼了多久啊! 张氏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有喜了?真的吗?一股喜悦自心里洋溢出来,她高兴得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好了。多年的心愿如今一朝达成,她还有些身在梦中的不真实。就是不知道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 张氏暗暗思忖一番,连忙对贾氏道:“让婆婆担心了,是媳妇不孝,媳妇定当保重身体,为贾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好好。”贾夫人也喜不胜收,只道:“你也是做过两回娘的人了,别的我也不多说,单一样,你给我吃好,睡好,少操心,赶快给咱们贾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才正经。” 张氏羞涩一笑,道:“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能不能生出儿子来,张氏表示怀疑,毕竟她前两胎生的都是女儿啊! 曹妈妈到是对这贾夫人的话深信不疑,她相信张氏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 在场的杨珍,雅容,雅菲三人,心里却没有这么高兴了,张氏怀孕了,贾夫人绝不可能再这个时候提及让大爷收用两人的事儿。 三人暗恨张氏,她早不怀,晚不怀,偏偏这个时候怀,当真是故意跟三个人过不去。 “大夫,真是辛苦你了,杨妈妈,送白大夫出去,还有除了诊金以外,别外给白大夫封一个一等的红包。” 杨珍暗恨,却不得不恭敬的送白大夫出去。夫人竟给他封了一个一等的红包,这足以看出她对张氏的胎看得有多重了。 贾府对待大夫,别府下人的打赏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三等的红包就不少了,里头装着五两左右的银子,二等的红包是十两,而一等的红包则是三十两。 白大夫拱手谢过,这才转身走了。 贾夫人又命雅容,雅菲二人退下,让曹妈妈小心翼翼的扶着张氏回了自己的院子。 望着张氏的背影,贾夫人暗想,莫非那位真的是贾府的吉星?怎么张氏跟她见过一面后,就被诊出有孕了呢?嗯,这事儿,她得跟老爷好好说道一下,顺便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一声。 贾夫人遂让人给贾老爷写了书信,这是后话不提。 ps: 第一更送到,恕恕求票票,三更很辛苦,大家帮帮忙吧,别让恕恕的成绩一塌糊涂啊! 第六百七十章 迷影藏踪 秦黛心并不知道贾府里发生的这一切,她也不会想到贾夫人会把张氏怀孕的事儿算到她的头上去,若是她知道了张氏的想法,恐怕会被吓的不轻,自己是女人好不好,可没有那本事让张氏怀有身孕。 秦黛心别了张氏从醉香楼出来后,带着如意去了陈记杂货铺。 她是从后门进去的,为了掩人耳目,她最近常常都从后门进去,好像住在里头的人也习惯了,每次她一敲门,就会有人快速的跑过来给她开门。 这次也不例外,开门的照旧是王小狗。他一见到秦黛心,就道:“三小姐来得正好。” 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秦黛心不免也好奇了起来,“有什么好事儿吗?” 王小狗也不说话,只是笑,道:“您进去看看吧。” 秦黛心来了兴趣,便带着如意往前头走。 院子里静悄悄的,倒是厢房那边动静不小。 秦黛心扭头问王小狗,“怎么回事?” 王小狗挠挠脑袋,只道:“要不你去上房问王爷?”说完竟自己跑开了。 神神秘秘的。 秦黛心对如意道:“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看看。” 如意头一次听到王爷二字,心里突突的,听到秦黛心的话,连忙点了点头。 什么王爷,哪儿来的王爷,那谁说的那个王爷和自己想的那个王爷是同一个意思吗? 如意纠结了。 秦黛心倒没想到如意会是这个反应,她自己去了上房,没敲门便进去了。 慕容景早在屋里头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把手里的东西简单的收了收,便听到了推门声。 这丫头果然不按理出牌,连门也不敲一下。 秦黛心进了中堂,拐个弯便来到了外室。慕容景正端坐在桌子前,细细的描绘什么。 他把这儿当书房了? 秦黛心笑笑,上前道:“听王小狗说有好事儿,可我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肯说,反倒让我来问你,是什么事儿?” 慕容景上前搂了她。只道:“也没什么,只想着你的那几个人实战经验太少,想带出去练练。” 秦黛心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跟后世的练兵大比武差不多,只不过演习和真刀真枪的开练可不一样。不知道他要拿谁开刀呢?秦黛心的眼睛在书案上扫了扫,一眼就看到了慕容景手里的舆图,上头泾渭分明,山川,丘陵。河道等一一俱全,地理特征明显,根据疆域特点画分出来的小块块颜色也不同。 是台州的地图。 秦黛心暗暗点头,这羊皮地图画得不错,虽然比不得后世精确度极为准确的地图,但已经有了地图坐标等。已经初俱雏形,很不错了。 秦黛心在舆图上扫了几眼,突然被其中一小块颜色颇深的土黄色小块吸引了,上头画赤笔点了一个红点,看形式,这里应该是一处西,南,北三面环山的据高点,而东面则是一片开阔地。 慕容景莫不是相中了这里? 秦黛心伸出纤细的食指,指了指那土黄色的小块。问道:“什么意思,这里是哪儿?” 慕容景就知道瞒不过她,上次在王府时,自己就发现她似乎很会看舆图,如今只是匆匆几眼。她竟一下子看出了自己的意图,这丫头到底是天资太过聪慧,还是别的。 慕容景的眼眸闪了闪,一把把她抱坐到自己的腿上来。 秦黛心惊呼一声,却不是被吓着了,那惊呼声里反倒像是掺杂了几分喜悦和娇嗔之意。 慕容景只觉得心猿意马,一颗心像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一样怦怦的跳了起来。 这丫头就算是狐狸精转世,他也要定了。 这么想着,慕容景的呼吸不免就重了起来,正巧吹到某人的颈项里,秦黛心咯咯直笑,道了一句:“好痒。” 她是脖子痒,某人心里痒。 慕容景蠢蠢欲动,大手有点不太安分。 秦黛心正襟危坐,打定主意这次一定不让他占着自己的便宜。这个色lang,动不动就对她上下其手,可没少吃自己豆腐。 “你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莫不是想带着裴虎他们去这里?” 慕容景哪里会看不透秦黛心的意思,他也不点破,反倒是顺着她的意思道:“嗯,这里是雁荡山,山脉连绵,三面环山,西南两处是绝崖峭壁,只有北面一处是缓坡,东头是一片开阔地。这山上有股子悍匪,大概百十来号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可最近听说新来了一个军师,是个厉害人物,把一群散兵游勇拧成了一股绳。” “哦?”秦黛心来了兴趣,便道:“你这是要为民除害?” 慕容景摇了摇头,只道:“这群悍匪并不与民为恶,听说只与官府作对。” 呀!有意思。 秦黛心听出了解些门道,便转头问,“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慕容景只道:“一群蟊贼而已,哪会儿是特意冲着我来的?这些人仇视官府,仇视朝廷,分明就是她群激进分子。” “是吗?”秦黛心歪着头问道:“既然没惹到你,你干嘛主动往前凑?打着练习我的人的名号,实则就是指使他们替你办事儿呗。” 慕容景听了这话真是又气又笑,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秦黛心的衣摆里,带着薄茧的手掌迅速爬到峰,峦上,隔着肚兜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嗯,发育的不错,就冲这个,自己就不合适再叫她小丫头了。 秦黛心又羞又恼,微微挣扎了两下,当察觉到身后的人气息微乱了起来。她不敢在动,只道:“我在说正经事儿。” 慕容景淡笑一声:“我也在说正经事儿啊!”只是他的手有些不正经而已。 秦黛心暗骂一句,见慕容景没有别的动作,手也退回了腰间。这才道:“那,既然人家不是冲着你来的,干嘛你要主动送上门去?堂堂一个亲王,管管国家大事就好了,没必要这点小事儿也要你亲自出马吧?” 慕容景只道:“就是练手嘛,你那群人不好好磨练一下。随随便便就带到瓦那去,怕是都得折在里头。” 秦黛心微怒,大声道:“还说人家不是冲着你来的,你让顾惜败带人去不行吗?干嘛非要自己去,如果,如果,如果你们都没空,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去一趟。” 慕容景只道:“你别打这趟活儿的主意,人我是要亲自带去的。” 好吧,小计谋被人家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了。秦黛心有点小沮丧,闲了这么些日子,她手有些痒痒,本想着能带着那七个人去那个什么雁荡山,现在看来去不成了。 慕容景把她的小恼怒看在眼里,只觉得怀里的人虽然佯装平静。可眉眼间却气鼓鼓的,竟与平日冷静,聪慧的模样大不相同。慕容景心情大好,他顿时觉得自己又窥探到未来小妻子的另一面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留下也有正经事儿要做。”慕容景恋恋不舍的把手从秦黛心的衣摆里拿出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个薄薄的小册子道:“你拜在三黄爷门下已经有些日子了吧?他除了传了你《傲世心经》以外,还传你什么了?” 傲世心经? 秦黛心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己所练功法的名字。 听起来好像很牛掰的样子。 嗯,不过确实他没教过自己别的。 秦黛心背后又没长眼睛,不知道此时慕容景手里多了东西,只道:“你什么意思啊?” 慕容景长臂一伸。把小册子递到秦黛心面前,“看看这个。” 秦黛心接过小册子一看,那是一本有些泛黄的书,薄薄的一册,也就只有半厘米厚。上头写着《迷影藏踪》四个大字。 按字面儿上的意思,这东西莫非是练轻的秘籍? 秦黛心瞪了瞪眼睛,顺势从某人的腿上滑了下去,挥了挥那小册子道:“学轻功用的?” 慕容景只觉得腿上一轻,接着怀里的人便溜了出去,他不着痕迹的把手从半空中放下,决定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心里的那点失落感。 小丫头对他影响太大,对别人,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方寸大乱过。 慕容景只道:“你说对了,这是教人轻功的,你看看可能看懂?” 秦黛心听到这书真是教人轻功的,当下欢喜的不得了,要知道她对轻功可是心仪以久,以前生活在灯红酒绿,崇尚科学的地方,她一直以为轻功就是武侠小说,电影里打造的成人童话,说白了轻功就等于钢丝。可来到这里,她才知道,有些东西只的不是凭空想象的,好比这轻功,就真实存在啊,由不得你不信。 秦黛心兴奋的打开书,从第一页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 书的内容有些深奥,古文晦涩难懂也就算了,里头还掺杂了一些用气过穴知识,特别是一些身形步法,秦黛心看着有些吃力。 慕容景看着佳人拧眉的样子,心里暗笑,难得这丫头也有吃瘪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无所不能呢! “这东西不难学,册子后面有关于身形步法的图解,至于用气过穴这些东西嘛,你慢慢摸索,不急于一时,好在这功法并不霸道,你即便是摸索着来,只要不逆行倒施,也不会走火入魔。这轻功的创始人就是一位女子,她利用女子体态轻盈,动作灵巧的特点研究出了这套功法,我觉得应该适合你们女子练。”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由得又惊又喜,暗想实在不行她就去找李婉儿,相信这用气过穴之法应该难不倒她。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多支持啊。偶最爱订阅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以匪治匪 秦黛心打定了主意,如果自己实在不懂,就去找李婉儿解惑,她是大夫,虽然是毒医,可是对穴位应该无比熟悉,况且她又会功夫,同样身为女子,应该很能理解这书里的内容。秦黛心不是古代人,没有古人那些门户之见,想着李婉儿要是愿意学,她们就一起学起来,正好还能相互帮助。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何时动身,大概何时回来?”秦黛心心里有了主意,干脆也就不看书了,她把小册子小心翼翼的揣好,问起另一件事来。 慕容景看着一脸雀跃的秦黛心,心里也莫名的悸动起来,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守在家中,期盼远行的丈夫快点归家的小妻子一样,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温暖。 “明天就走,何时归来却不一定,总得把这里拿下来吧!”慕容景指了指舆图上的雁荡山,口气十分轻松。雁荡山离台州足有十多天的行程,不算行动的时间,光是一来一回就得二十多天,再慢些,一个月也是有的。 “这么快?”秦黛心有些意外,这历练来得也太突然一些了,她又突然想起前一些日子段惜败有事没事儿就指点裴虎等人功夫的事儿,好像还教了他们不少行军打仗的事儿。当时裴虎和徐大川他们还咋呼呢,说什么“段大哥人好,不藏私”之类的话,现在看,他们是早有预谋啊! 不过慕容景也真敢想,让土匪对付土匪,这笑点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去多少人。就他们七个吗?” 慕容景摇了摇头,“怎么会,对方有百十来号人,我就带他们七个去。那不是送死吗?那雁荡山虽不是龙潭虎穴,可也相去不远,单地势来说,就几乎与天堑没有区别了。东面那片开阔地地势虽然平稳,可是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东西,这些人根本摸不到那寨门。就得被那门楼子上的哨兵一眼看到,到时候我们就相当于活靶子,还不得任人宰割?” 秦黛心挑了挑眉,道:“你想的倒是清楚,只怕那北面的缓坡也是去不得的,那地方地势并不险要,如果我是雁荡山的土匪,只怕也担心会有人从那里攻上山来,所以北面的缓坡中,一定有重兵把守。想必明哨暗桩也会非常之多,机关陷阱也少不了。”秦黛心舒了口气,又道:“你想让他们变成鸟,从西,南两面绝壁上飞过去?” 慕容景被这话逗得开怀,不由得勾了勾唇。道:“不变成鸟,我也能让他们从绝壁上飞过去。”自己的小妻子不得了啊,只凭自己的几句话,就把这雁荡山里暗藏的危险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很懂其中门道的样子。 慕容景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勾了起来,到底她经历过什么,怎么会熟知这些东西呢!好好的大家闺秀,只怕是一生都没机会触碰到这些东西吧?慕容景虽然好奇,可是他没忘了收敛情绪,上次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把这种情绪释放了出去,才导致秦黛心对他有了隐隐的戒备,那种感觉简直让人生不如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也许是他掩饰的好,也许是秦黛心的注意力都在别的上头。这一次,精明的秦三小姐没有察觉到慕容景的异样,反而是一直在琢磨慕容景的计划。 某人悄悄松了一口气,才道:“我除了要带他们七个外,另外还让顾惜败从炎黄里挑了十一个好手,加上我和顾惜败,正好二十人。” 二十人对百人,从表面上看,实力相差比较悬殊。可炎黄里的人,哪一个是善茬儿?再加上慕容景和顾惜败都是以一抵十的高手,而裴虎七人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帮手,但也绝不会拖他们的后腿,这样一来,他们只要布局合理,想要以少胜多也不是不可能的是。 这就好比一支全是精英的突击小队,手里拿着精良的武器,过硬的装备去对付一群拿着三八大盖,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大老粗是一个道理,别说是一比五,就是一比十五,也是有打赢的可能的。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我猜你心里已经有了布局,到底怎么办,想必已经商量出个章程了。那雁荡山里的人,只怕你也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慕容景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说起来,这雁荡山的军师,你还认识呢!” 秦黛心倒没想到这个,跟自己认识,还是一个能把一盘散沙团结起来的人物,这,会是谁啊! 秦黛心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章程来。 慕容景这才道:“段兴那人不错,重情义,功夫也好,你说带他去瓦那的事情我考虑了,他挺合适的,带人去没问题。” 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秦黛心暗暗思索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段兴去瓦那合适,为什么去雁荡山便不合适了呢?慕容景只说带裴虎他们七个去,却没说带着段兴,难道,是因为他不合适? 不,不会,就像慕容景说的,段兴重义气,功夫好,人也精明,做这种事情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通过这次的历练,也可以让他们相互之间磨合一下,熟悉一下彼此的反应和习惯,这是再好也没有的机会了,可是,为什么慕容景没让段兴去呢? 雁荡山里有段兴的故人?所以他不适合去攻打雁荡山? 段兴的故人,还跟自己认识…… 秦黛心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她打了个响指,道:“难道是那个江东的李慕?” 慕容景点了点头,“聪明。李慕与段兴是八拜之交,这事儿他最好避嫌。” 秦黛心也同意他的做法,又道:“可是,依李慕的出身和家世,他,他无论如何也不用去做山贼吧?这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慕容景点了点头道:“其实你说对了,李慕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要去雁荡山剿匪,也是应了李慕的约,他让人递了挑战书给我,让我带人攻雁荡山,我若赢了,他任凭我处置,我若输了,只怕也逃不过他的惩戒。” 秦黛心感到奇怪,这李慕与慕容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怎么会想到这么一招,况且他一介商人,即便是有钱有势,可这势也大不过慕容景去吧,他不知死活的跟慕容景作对也就罢了,凭什么认为慕容景一定会应下他的挑战呢?还有,他这么招惹慕容景,就不怕事后慕容景对李家发难?江东李家可是个大家族,难道就任由这个李慕给他们惹祸? 慕容景似乎看出了秦黛心的疑惑,便道:“这事儿的起因,是因为一个女人。至于李慕嘛,他为了能与我一较高下,已经在前些日子与李家断绝了关系,被李家从族谱上逐了出来。” 女人? 秦黛心拧眉,俏脸上染上一层寒霜,她道:“该不会是他的心上人被你染指了,所以想要找你报仇吧?” 吃醋了? 慕容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把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才道:“是楚彩衣。” 原来,楚彩衣和李慕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两家因为生意上的往来,倒也曾动过结儿女亲家的念头,不过后来楚家有了更好的选择,便把楚彩衣送给了慕容景,这才绝了李慕的念头。李慕也是个痴情的,楚彩衣自幼就光彩照人,与他又是一同长大的,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被人说破,可李慕却早就认定了楚彩衣。刚知道楚彩衣被人送去作妾以后,他的心情十分失落,终日借酒浇愁,还从李家跑了出去,在江湖上浪荡了几年,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他才结识了段兴,二人成了莫逆之交。 “李慕恨我分开了他和楚彩衣,更恨我把楚彩衣送去了窑子里。” 哪里? 原本听得迷迷糊糊的秦黛心,瞬间抬起头来,当初楚彩衣在醉香楼算计慕容景失败,然后就被人带走了,秦黛心不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也不关心她被带到哪里去了,此时猛然听到慕容景说把人送到了窑子里,秦黛心有些吃惊了。 慕容景对她实在是太温柔,以至于她把这个人当成了无害的,其实慕容景就是一尊杀神,在战场上对敌人下手绝不会有一丁点的心慈手软,就算是对他尽忠的下属,慕容景也是一向不假辞色的,当点温柔的影子也没有。秦黛心也发现,只有在对着她的时候,慕容景才会以第一人称自居,而对着别人,他一向是以“本王”自称的。 “好吧,就因为这个,你就和李慕结下了梁子?唉,我就纳闷了,楚家怎么没管你要人呢?难道他们根本不知道楚彩衣失踪了?” 慕容景只道:“楚家人利益熏心,一颗心都扑到了楚天衡的身上,哪儿有功夫理会一个什么都办不成的庶女啊?楚彩衣在楚家人眼里,就好比一枚弃子,只要不给楚家添乱,楚家人就烧高香了,哪里会管她的死活?” 秦黛心暗想也是,突然又想到那次要茶馆听别人提及说后街那个什么馆儿里多了一个叫娇娘的花魁,那人不会就是楚彩衣吧? ps: 推荐一本朋友的书: 书号:3038425 书名:《次女》作者:沉默的美伢 作品简介:全能次女重生归来,智斗极品大妈,拐带绝色王爷,真是挣到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成全你们 秦黛心的心思只在楚彩衣的问题上打了个转,就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不是她不在乎慕容景身边的女人,而是她相信,这个楚彩衣从头到尾都没在慕容景的心里留下过一席之地。慕容景这人是冷漠,可他并不是无情的人,如果楚彩衣真的跟过慕容景,哪怕只有一夜的恩情,慕容景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即便是楚家人自作孽,可慕容景至少会看在那一夜的份上,给楚彩衣另寻个去处,而非像现在这样,把人扔到那烟花之地去。 楚彩衣当初在醉香楼想要给慕容景下药,或许就是听了楚家人的话,想要给自己挣一个出身,只要慕容景沾了她的身子,她还愁日后不风光吗?可惜楚彩衣虽有两分小聪明,却不该把这份小聪明用到慕容景身上。他是最恨被人惦记,算计的人,楚彩衣的计策被他识破了,哪里还会有好下场?再加上楚家的作死行为,她不被卖到那种地方都怪了。 李慕也是,他到底是被楚彩衣蒙蔽了,还是心结太重? 秦黛心也不去理会了,反正这事儿实际上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只是…… “你难道想要他的命?” 慕容景目光闪了闪,只道:“我无意这样做,不过他若不识好歹,我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秦黛心点了点头,便道:“好了,不说他了。”秦黛心主动凑到慕容景身边道:“你要把我的人平安带回来啊。我知道你本事大,旁人指定伤不到你分毫,只是那些愣头青。未免有些让人不放心。” 一番本是讨好又带着恭维意思的话,惹得慕容景火冒三丈。 什么叫她的人? 她是谁的人? 慕容景眯了眯眼睛,看来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她到底是谁的人。 长臂一伸。面前的人再次被圈到了怀里,慕容景再一次感受到了秦黛心气息,这才满意了。 佳人在怀,难免心猿意马,上下其手的亲近一下是必须的。 秦黛心眼见着那人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冷冽如雪的气息一点点的将自己包围。她的心竟不受控制的加速跳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如天罗地网般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娇唇上…… 秦黛心只觉得头晕目眩,慕容景墨如点漆的瞳仁里,倒映着她意乱情迷的模样…… 秦黛心心头一颤,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忐忑的轻颤着,任由自己沉浸在情爱的漩涡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秦黛心以为自己大脑缺氧的时候,慕容景这才松开了她,还象征似的在她微肿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才喘着粗气道:“等我回来。” 好像所有的情意都尽数被这四个字代表了。 秦黛心懂他的意思,小手悄悄的抚了抚他的眉毛,道:“平安回来。” 雁荡山的悍匪在慕容景的眼中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因有李慕这个异数存在,才让慕容景此行变得有些障碍重重,但秦黛心相信。一个李慕,应该还难不倒慕容景。 两个人彼此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黛心又跟慕容景腻歪了一会儿,才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带着如意出了陈记杂货铺。主仆二人仍旧是走后门儿,秦黛心倒是不着急回秦府,而是带着如意去了酒楼吃饭。 跟慕容景在一起的时间好像特别短暂,她觉得自己也没在陈记待多久啊,怎么一转眼都到用午饭的时间了呢? 主仆二人没去醉香楼,而是找了个普通的小酒馆。挑了一张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上前来招呼,秦黛心简单的点了四个菜,就把人打发下去了。 跑堂的店小二是个手脚麻利的人,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就把秦黛心点的菜都端了上来。 “两位客官慢用,有事儿尽管吩咐小的一声。” 秦黛心点了点头。 如意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钱来。塞到店小二手里道:“拿去吃茶。” 跑堂的也机灵,用手一捏就知道手里恐怕得有十多个钱!这十多个钱或许在旁人眼里并不多,可这小伙计却并不嫌少。他们这个小酒馆面积不大,菜色也一般,来这儿吃饭的人都是普通人,所以鲜少有打赏这一说法,眼前这小哥手也小点,一把只抓出来十多个钱儿,不过也不少了,总比没有强吧? 跑堂的伙计乐呵呵的谢过,这才走了。 秦黛心看着情绪不太高的如意,便道:“怎么,没心情吃饭?” 如意点了点头,又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秦黛心自顾吃了一口桌上的菜,说实话,菜品一般,勉强能咽得下去。 “如意,是不是你也知道了裴虎他们要去雁荡山的事儿?”小丫头怕裴虎此行有危险,所以情绪不高? 如意点了点头,这才抬起脸来看着秦黛心,小声道:“小姐,裴虎他们去做这危险的事儿,奴婢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奴婢没,没想过他们竟然是那,王爷的手下。”小丫头第一次听到慕容景的身份,确实被吓了一跳,一边暗叹小姐竟能觅得这般好的姻缘,一边又暗暗吃味儿,听裴虎的意思,好像雪晴和玲子早就知道了那位王爷的存在,而自己呢,到现在好像还跟个傻瓜似的。 秦黛心听了如意的话,心里哪会不明白这小妮子的想法,她叹了一声,才道:“如意,雪晴和玲子本来就是他的人啊!是他一早安排二人进府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你在那儿瞎想什么劲啊?” 如意听了这话,一张嘴立马变成了“o”字型,仿佛能塞下一只鸡蛋似的,她随后想起了什么,连忙用手把嘴捂住,满脸通红的左右看了看,见四周围没有人注意她,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道:“小姐,您说的是真的?”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道:“小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有,在外头,叫我少爷。” 如意这才欢快的应了,不住的点头道:“嗯嗯,小的知道了,少爷。不过,您是怎么跟这个王爷……”勾搭上的? 秦黛心伸手在如意的头上敲了一下,才道:“别想没用的,吃饭,吃完了咱们好回府。” 如意欢快的应了一声,连忙拿起筷子吃起饭来,反正小姐现在不说,日后自己也总会知道的。如意悄悄的握紧一直捏在左手里的一个玉葫芦,这东西是裴虎给她的,说是家传之物,贴身戴了挺多年的…… 这算是定情之物了吧! 如意的小脸红了红,慢慢的吃起了面前这些不知滋味的饭菜。 秦黛心虽然不像如意那般沉不住气,可心思也飘得很远,慕容景是做大事儿的人,不论是他王爷将帅的身份,还是炎黄炎王的身份,都是整日与危险为伍的,要说秦黛心不担心他,那是假话,可秦黛心也知道,过份的担心并不能给慕容景带来益处,反而会让他束手束脚,与其这样,不如大气一些,让他少一些后顾之忧。 按慕容景的意思,这趟雁荡山之行,只怕要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自己也刚才空闲下来,用这些时间好好与秦二小姐周旋周旋。雪晴和玲子都被派了出去,相信用不了几天,这秦二小姐的打算就会渐渐浮出水面了,到时候自己恐怕有得忙了。 还有那本《迷影藏踪》的功法,也该早早练起来,争取在他们回来之前,自己能有个小成。 还有就是爱莲,不管怎么样,在自己走之前,总得所这丫头安顿好吧? 秦黛心打定了主意,最后在台州的这一个月时间她要充实的过完。 时间很快就溜到了八月初,天气更热了几分。 雪晴和玲子经过近十天的秘密打探,也总算把秦二小姐的意图打探明白了。 秦黛心坐在外间贵妃榻上,手里捏着一沓纸,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她眼中寒意凛凛,凶光大盛,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寒气,竟比屋里四角放置的冰盆还要重。 如意在一旁小心的侍候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在秦黛心身边多年,还从没见过秦黛心这副样子。以前小姐也有生气的时候,但气归气,身上总是还有些人味和人的气息在,可如今,如意只觉得那榻上坐着一头随时会暴走的凶兽,好像转眼间就能把自己吞下,连点骨头都不剩一样。 秦黛心平了平自己胸中的怒火,冷声吩咐如意道:“你下去吧!” 如意连忙点头,福了福身子,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也许眼下小姐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静的环境。 屋里没有旁人,秦黛心才微微松了口气,身上的气质一变,一股肆意的杀意瞬间爆发出来。 方婉茹,秦怡心,秦倩心,三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多次手软,放了你们一条生路,尔等不知道珍惜,还不知死活的欺上门来!你当我秦黛心真的是软柿子?是你们母女三人能随意捏来捏去的? 好好好,既然你们嫌命长,我就成全你们! 秦黛心眼中闪过一道杀意,暗道:你们想死,我成全,只是这死法,却不能由你们来挑了。 ps: 推荐好友穆慕的一本书 书号:3167900. 书名:《旧爱难挡》 简介:婚礼意外,劫持者竟然是他。温舅舅深情,外甥女难挡! 第六百七十三章 凉州孙家 凉州孙家,是百年传承的大家族。 孙家人丁兴旺,子孙昌盛,嫡嫡庶庶加起来,怕是有二三百号人都挡不住。孙府就建在凉州城东城富贵人聚居的帽子胡同里,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也是一点点建起来的。 早先孙家祖宅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不过一幢一进的宅子,因为人不多,倒也够住。可后来不知道是孙家宅子的风水太好,还是别的什么,孙家子孙辈里有出息的人越来越多,人多了,一进的宅子便越显局促了,只得一点点的往外扩,才渐渐有了今天这副局势。 孙家祖上出过太子少傅,更有不到十七岁便考取了进士的奇才,这位孙家先人是孙家嫡出正统,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有仙人之资。此人殿试超常发挥,直接被圣上钦点为榜眼,孙家的声势空前浩大了起来。可惜天妒英才,这位孙家先人不到三十岁,便去了,膝下只留一子。 不知道是这位先人将孙家嫡支的运气用尽了,还是别的什么,自此以后,孙家嫡支子嗣艰难,每代似乎只能存活下一个男丁,反倒是庶支的声势越来越强,不但子孙昌盛,连同出仕,经商的运道都比嫡支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的孙家,大有庶强嫡弱,取而代之的意思。 现任的孙家家主,名唤孙耀元,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十九岁便成了亲,可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一个儿子。 孙耀元着急啊!虽然孙家的庶务大都是由嫡支把持着,可钱再多。总得有能继承的人吧?孙耀元眼见着嫡支这头人丁不旺,心里的火是腾腾的往起窜。小妾纳了一房又一房,可却再也没有生下过一个儿子,就连女儿也没生出来一个。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孙耀元也就放弃了生儿子的想法,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儿子孙澈身上。这个孙澈十六岁就成了亲,娶的是大家世族里的嫡出女儿,儿子房里的妾也没少纳,可这么多年也就只有正室吴氏生出一个儿子来。 这孙耀元的孙子,名叫孙天宝。就是秦二小姐口中的那个孙家的嫡孙。 孙耀元眼见着孙家嫡支的人丁兴旺不起来,便想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咱不是人丁稀少吗?你们庶支不是想取而代之吗?那我就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孙子来,让他好好读书,长大后入仕,像孙家那位先人那般优秀,到时候,看看你们谁还敢欺上门来。 孙耀元把光耀孙家的重担都放在了孙天宝身上,自小便请了名师为他启蒙,只想着让这孩子早日成材。振兴孙家嫡支一脉。 孙天宝倒也争气,这孩子自幼便是极为聪慧的,虽然生在富贵家,可性子却是谦逊有礼,十分有韧性的,读起书来也不怕苦。十岁出头便考中了秀才,十七岁那年便中了举人。 孙耀元有孙如此,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孙家族里那些盯着嫡支这头的人,也顿时安分了许多,连一向袒护庶支的族长似乎也改变了态度,对孙耀元这位家主越来亲厚起来。 事情本来是往好的一面发展,孙家嫡系的运道好像又回来了似的。就在孙耀元暗暗庆幸祖宗保佑的时候,孙天宝突然出了事。 十七岁便中了举人,正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发起狂来。 发病时。全身的肉似乎都在抖动着,双目赤红,力气会变得很大,几个壮汉都拦不住,不但不认人。还会自残,揪自己的头发,撕咬身边的物件,甚至连亲人都不放过。 孙耀元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不敢给孙子找大夫,只得把他发病时的症状一一记录下来,让心腹暗中去药铺找经验老道的大夫开药。 大夫们没看到人,没把到脉,也不敢轻易写方子,只开了一些可能对症,又相对温和的药给那人拿了回来。 孙天宝的病来得又急又凶,可想而知那些药对他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孙耀元几天便白了头发,只得咬牙挺着,一方面把孙天宝安置在了生僻的地方圈禁起来,挑了老实可靠又稳妥的人去照顾他,对外便说他一心读书,想沉淀一下多年所学,努力考取进士,另一方面孙耀元又借着查看四处生意的名头,去了全国各地找大夫看病。当然,这冒充病人看病的事儿依旧是找自己的心腹去做,孙耀元自己是不露面的,他不希望别人把这件事情往自己的孙子身上联想,哪怕带上一星半点也不行。因此对于求医一事,孙耀元做得很谨慎,也很隐秘,每次到了一个地方,他都会让自己的心腹扮成不同身份,不同姓名的人,去向当地的名医求医问药,每次去的理由倒都是同一个,因为病人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因此不能亲自前来,只能是让最为亲近,并且了解病情的人前去求医。虽然这孙耀元的心腹十分了解孙天宝的病症,发病时的模样和曾经的用药经历,可毕竟大夫没有摸到病人的脉,不敢剑走偏锋,所用的药都是相对温和的,虽然能缓解孙天宝的症状,但却并不能根治。 就这样,孙天宝生病的事被瞒了下来,且一瞒就是两年,凉州人大概都知道孙家嫡雪里出了个会读书,肯读书的少年奇才,一边暗暗羡慕孙耀元的同时,难免会心里犯酸,说几句红眼病人说的话。不过孙耀元对这些酸话一概不与理会,态度出奇的低调,就是那些想要趁机与其修复关系的孙家庶支的人,孙耀元也是一个态度,不是谢门闭客,就是以各种理由推掉宴请,别说带着孙子去各府走动了,就连带着他的儿子,儿媳妇都越发低调行事了。 满凉州的人都说孙耀元尾巴翘上了天,有了前途无量的金孙,一双眼睛便不认人了。可任凭外界如何说,孙耀元就是不改初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绝不带孙子出门。 慢慢的,凉州人就开始了胡乱猜测,有的人说孙天宝得了病,怕是要不行了;有的人说其实孙天宝已经死了,孙耀元之所以不说,是怕孙家嫡支后继无人,家产被分;也有人说孙天宝是出去游历去了,结果看破红尘出了家…… 凉州城里关于孙家的谣言一时满天飞。 孙耀元被气得不轻,强忍着一口气,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面对众人,对外头的谣言一概不理,若有人问起,他的答案也永远只有那一个,就是孙天宝在埋头苦读,争取日后考个进士回来。 这样一瞒,就瞒了将近两年时间,孙天宝疯疯傻傻的来到了十九岁。 原本干净俊秀的少年,一身的书卷气息退了个干干净净,取则代之是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满身污秽,目露凶光的大汉。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怪,有些人,你给他锦衣玉食,精雕细琢的生活,可他偏生体弱多病,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可相反,你给他如同猪食一样的食物,乞丐一样的生活,他却能变成打不死的小强,身体强悍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好像冬天里可以穿单衣,赤脚走在雪地里,还不生病…… 孙天宝就是这种人,自从得了疯病以后,孙天宝的日常起居就没有一点正常的地方了,照顾他的人虽然尽力尽力,可孙天宝一发起疯病来,根本就没有人能拦得住,好好的饭菜不吃,非要打翻在地上,他自己学着小狗的样子,趴在地上捡着吃,若有人拦着,他就会像只凶兽似的朝那人扑过去,不把人咬下两块肉来誓不罢休!下人们摸透了他的脾气秉性,干脆也就不拦着了,反正吃了地上的饭菜,也没见他拉肚子生病,索性就由他去了。孙天宝还不喜欢洗澡,刮胡子这些日常的洗漱之事,他只要看见脸盆,剃刀等物,就会发病,好像这些东西就能刺激到他似的,下人们因为为他洗漱一事儿,前前后后受了几次的伤,到后来,连孙耀元都放弃了,只要孙子活着,干净和不干净又有什么关系呢,侍候他的人本就不多,若是连这些心腹都出了事儿,那孙天宝日后的日子可就惨了。 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孙耀元才会放任起孙天宝来,这一放任就是两年,谁也没有想到,就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孙天宝,竟仅用两年的时候,长成了一个身高九尺,体重达到近二百斤,脸上横肉直抖的大汉。 您能想像一个这样的大汉,整日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动不动就大吼大叫,把屋里东西摔个粉碎,然后又趴在地上捡食吃的模样吗? 好在孙天宝待着的地方清静还背人,不然每天来这么一出,非得闹得尽人皆知不可。 孙耀元只看了一次,就去了半条命,再也不敢看第二次。 仅仅两年的时间,孙耀元从一个身体硬朗,精神焕发的一家之主,变成了一个没有精神寄托,老态龙钟的老人。 孙耀元常常独自垂泪,无声的问自己,难道说孙家嫡支真的要绝后了吗?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儿,让原本已经没了希望的孙耀元又活了过来! ps: 感谢美伢,穆慕,千语的支持,感谢天陌陌的平安符,感觉给恕恕投推荐票和评价票的亲们。第二更送到,恕恕每天都在进步哦。 第六百七十四章 傻子摧花 孙耀元本以为,孙家嫡支自此以后要绝后了! 儿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却已经不能生了,好不容易培养成材的孙子,又害了疯病,全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正常人的模样,难道自己还能指望着他为孙家嫡支延续香火吗? 所以孙耀元绝望了,他认为孙家嫡支这一脉要完了,没有子嗣延续,手里头握着的家业大再,又有什么用?那些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嫡支一脉家产的庶支们,恐怕会使出各种让人无法想像的卑鄙手段,把嫡支的家业瓜分一空。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恐怕自己就是死了,也没有颜面去地下的祖宗,怕是会变成孤魂野鬼吧? 就在孙耀元各种苦逼,想着是不是把家里的产业捐出去,免得便宜庶支那群王八糕子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孙耀元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一件事。 这件事还得从孙天宝发病后说起。 孙天宝害了疯病,孙耀元怕这事儿被凉州人知道,丢面子是小,丢家产事大,所以就暗中找了一处靠山背水的偏僻地方,把孙天宝送到了乡下。那地方交通十分不方便,路远不说,道还特别颠簸,四周围到处是大山,村子里外加起来不过二三十户人家,孙耀元把村子里最好的一处宅子买了下来,里外都翻新了一回,便把人送了进去,对外便说孙天宝为了能静下心来读书,去了书院,只是具体去了哪家书院,他却闭口不提。 孙天宝在乡下养病。身边总得有侍候的人吧?孙耀元觉得这是件大事。 挑去侍候孙天宝的人不能手脚慢了,还不能太聪明,重要的是得对孙家嫡支这头忠心耿耿,嘴也得严实。最好还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里头,便于拿捏住他们。否则的话只怕孙子得病这事,没几天就得被嚷嚷出去,到时候凉州的人都知道了,庶支那头还不得各种施压让自己把家业交出来? 孙耀元在读书方面天赋不咋地,可此人确一向是心思缜密。精于算计,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奸商。 孙耀元在关于挑人侍候孙天宝这件事情上十分用心,他把身边的人挑来挑去,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最后挑出来十五个人,专门到那穷乡僻壤的乡下去侍候孙天宝。 这十五个人当中,有两个领头的,被孙耀元提拔做了管事,一个姓赵,单名一个言字。今年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此人很稳重,平时话不是很多,但做什么事情都挺有巧劲的。他是家生子,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全家便都是捧着孙家的饭碗过活。几代人都是在孙家外院作一些传话,跑腿的小事儿。这个赵言凭着自己的心思缜密,很会看人眼色的能力,很快就在一群小厮中脱影而出,慢慢的吸引了孙耀元的注意力,成了外院里的小管事儿,手底下管着好几个小厮。这次把赵言叫去侍候孙天宝,孙耀元也是深思熟虑才决定的,这人颇有几分小聪明,其实不太适合。但是他的媳妇,两个儿子,两个闺女都在孙家,难道自己还怕他?正是有了这份倚仗,孙耀元才断定。这个赵言,不敢拿他的小聪明来对付自己,因此也放心的让他做起管事来。 另一个领头的叫马六,这人是孤家寡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身上有些功夫和力气,当年他是被孙耀元从街上捡回来的,如果没有孙耀元,恐怕这个马六早就被饿死了,为了报恩,马六自卖自身,成了孙家的奴才,孙耀元还特意请了镖局里的镖师,教授马六功夫,马六倒也没让他失望,用了四五年时间便出师了,学了个小成。孙耀元对马六很信任,让他来乡下照顾孙天宝主人有两个目的,一来是监视赵言,二来则是用他来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马六长得跟块黑铁塔似的,往那一站就跟尊门神似的,有他在,一般的毛贼,宵小都不敢上前,孙天宝也就多了一份安全。 剩下的十三个人当中,还有十个人,全是清一色的年轻小伙,壮劳力。他们这些人或是孙家家生子,有妻小老子娘在孙耀元手上,不敢不把嘴闭严了,或是因为孙家曾经对他们有恩,他们一心想要报答孙家的恩情,哪里会让外人看孙家的笑话?帮忙瞒着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出去乱说话。 还有三个人,是一家子,也是这十五个人中最不靠谱的三个人。这一家三口看上去有点不靠谱,实则却是孙耀元深思熟虑之后拍板定下的合适人选。 这家男的姓肖,大家都叫他肖老实,此人四十有二,是个聋哑之人,他虽然天生残疾,可大概是做惯了粗活的关系,身体还是很结实的,干起体力活来,小伙子都不是他的对手。肖老实人如其名,性格呆板木讷,老实得不得了,再加上他又不会说话,整日只知道埋头干活,因此在别人的印象中,这肖老实就如同空气一般,实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这肖老实的妻子也是聋哑之人,今年四十岁,两个人成亲之后生了个健康的女儿,肖老实二十多岁才当了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觉得自己这辈子以没有别的期盼,只要姑娘好,他也就知足了。他一个又聋又哑的人,能有个健康漂亮的女儿,这就是福分,人若是不惜福,贪心不足,那老天爷是不会怜惜他的。 肖老实的婆娘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虽然有残疾,可做得菜倒还成。肖老实的那个女儿今年刚好十六岁,那姑娘是个勤快的,洗洗涮涮什么都能干,孙耀元就是看中了这一家子老实本分,不会到处宣扬家里这点破事,才会又挑了他们一家三口送到了乡下的宅子里。 孙耀元先前挑的那十二个人,赵言和马六就是那领头遇到事儿拿主意的,而那十个壮小伙子,基本上都是在关键时刻按人用的。孙天宝发起病来,那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不是四五个大小伙子齐上阵去按着,只怕那药是一口都喂不下去。平时里真正帮着孙天宝洗衣赏做饭熬药的,其实也就是肖老实一家子。好在这一家子人吃苦耐劳,干惯了力气活,倒也不觉得苦。 日子相安无事的过去了两年,孙天宝虽然疯疯傻傻的,隔三差五的犯一回病,可终究没出过什么大事儿。被选来侍候孙天宝的这十五个人心里也有了数,这孙天宝平时没发病的时候,就呆傻的坐到一旁,流着口水,任由人给他喂饭,他也不反抗,就是侍候屎尿的时候埋汰点,反正这事儿一向是肖老实和他婆娘干,大伙倒也乐得轻松。一旦孙天宝发了病,屋里的摆设就要遭一回秧,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杯杯盆盆的碎了一地,难免怕那些碎瓷会割伤了孙天宝。这时候大伙就要费点力气,齐心合力的制住他,再捆起来,强行喂了药,等人睡了,才算告一段落。不过这收拾屋的活,他们是不会接手的,最后还得落在肖老实一家的头上。 肖老实一家人侍候孙天宝可以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噩梦会突然降临到一家子身上。 让孙耀元又活过来的那件事,就与这肖老实一家有关。 那天孙天宝没有发病,乖乖的吃了药,又在肖老实婆娘连哄带骗的情况下擦了一回身子,孙天宝见不得洗澡物件和脸盆,只要看到水,就能刺激他发了病,这也是大伙慢慢总结出来的经验,因此平日里就肖老实和肖老实的婆娘两个人,用毛巾沾了水给他擦擦。 刚给孙天宝擦完身子,谁想这货又把污物拉到了裤子里,这是常有的事儿,肖家婆娘也没在意,便用现成的湿毛巾给孙天宝收拾了一番,还起身去给孙天宝拿了一条干净裤子换好了。 肖家婆娘见孙天宝情绪稳定,便把换洗下来的裤子用篓子装了起来,准备拿到后院井台边上洗一洗。肖家婆娘走的匆忙,那平日里锁得死死的门并没有被她关严实。 孙天宝虽然是个傻,子,可对自由有一种本能的向往,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了这个漏洞,几下子便推开了半挂着门,跑了出去。 谁也不会想到,疯疯傻傻的孙天宝竟然跑到了肖老实一家居住的小院,而且一个本已经痴傻得不认识人的孙天宝,竟然还起了色心,对着这宅子里唯一的大姑娘,肖老实的女儿肖燕子伸去了魔爪!! 肖燕子才十六岁,虽然一直跟着父母干活,可到底是个姑娘家,平日肖老实夫妻怕孙天宝的疯样吓到她,轻易都不让她出屋,如今肖燕子看见疯傻的孙天宝,吓得那叫一个花容失色,不由得尖叫起来。 孙天宝大概是被这叫声刺激了,整个人猛然一抖,眼中戾气乍现,张牙舞爪的便朝肖燕子扑了过来。孙天宝身高已经有一米八了,体重有二百斤,肖燕子一个十六岁的女孩,长得瘦瘦弱弱的,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前后没用一刻钟的时间,孙天宝就把肖燕子给办了,等众人察觉到孙天宝不见了,闻声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孙大少爷赤身,裸,体的趴在肖燕子身上,正奋力耕耘呢! ps: 第三更送到,恕恕捂脸求票票、大神之光已经启动,亲们去领取吧! 第六百七十五章 傻子的妾 看到如此场面,一群人全都惊呆了。 没想到孙天宝疯归疯,竟然还有这颠鸾倒凤的本事c好的一个大姑娘,活生被他糟蹋了。肖燕子露在外头的胳膊上青红一片,身上全然都是被打过的痕迹,如果不是知道孙天疯是个疯傻的,恐怕大伙都要怀疑他是在装疯卖傻了。 肖老实只看了一眼,当场就晕了过去。 肖燕子她娘也受不住这种刺激,当场发疯了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接着便疯跑了出去。 大伙这才醒悟过来,马上兵分三路,一路人强行把孙天宝给揪了下来,捆上送回房里,另一路人马则是分头去追肖燕子他娘,又派两个人把肖老实抬到了旁边的耳房里,又按人中,又抚心口的,总算把人救醒了过来。 肖燕子那头,没人敢去瞧,这院子里就两个女人,其它都是糙老爷们,谁好意思上那屋看那闺女去。 等肖老实醒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冲到屋里看女儿。 大伙不好意思跟运去看,只得在院子外头等着。 只听得一阵压制的哭声传来。肖老实是个哑巴,平日里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的,如今大概是悲伤过头了,竟呜呜的发出了几个单音,只是那哭声太过凄厉,让人听了便是阵阵心酸,好像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大伙很同情肖老实,可谁也帮不上忙。还是赵言想了想,转身去屋里给凉州写了张小字条。让鸽子把这里的消息带给孙耀元。 赵言和孙耀元一直是靠着鸽子信联系的。 孙耀元接了赵言的信,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看那意思,自己的孙子有传宗接代的能力啊! 好啊。能传宗接代就好啊! 孙耀元左思又想的考虑了小半日,最终做了一个决定,他带着几个心腹策马去了孙天宝待的那个庄子上,这一路上,孙耀元想了很多,他想了该如何安抚肖老实夫妻俩。又想了该如何安置肖燕子,只是孙耀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迎接他的,会是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 肖燕子的老娘王氏虽然是个聋哑之人,可是她心里却很明白。虽然说孙天宝干了件不是人做的事儿,可他毕竟是神智不清不楚的人,往常只要锁好了门,这孙天宝即便是发病发狂的时候,也出不去那个屋。 孙天宝待的那间屋子,是特意改造过的。门窗上加了许多特制的铁条,即便是木头烂了,还有成人手指粗细的铁条拦着,就算孙天宝力气大,可如果不开锁的话,他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根本出不去。 今天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出了屋。还干下了这件伤人的事儿,从根本上来说,都是因为自己没有锁好门。 肖老实的婆娘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她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肖燕子是她二十多岁才揣上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那孩子生下来就漂亮,不聋不哑的,把她和肖老实欢喜得够呛。这么多年了,虽然日子不大好过。可她和肖老实把闺女看成是自己宝,虽然他们不能给燕子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王氏自认为自己给了女儿她所有能给的一切。 王氏坐在河沿上,静静的流着眼泪。她以为生活是幸福的,哪怕苦点。累点,可是能看到燕子的笑脸,王氏就觉得这苦和累都值得了。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自己毁了。王氏忘不了女儿那苍白的小脸,忘不了女儿那胳膊上的伤,也忘不了孙天宝趴在女儿身上的那一幕。 王氏双眼一闭,一头栽进了河水中。 孙天宝待的这个庄子,名叫五河沟,别看庄子不大,可有五条河从庄子里经过。王氏投的这条河,叫黑河,河水又急又猛,是五条河水中水位最深的。 等赵言派的人赶到时,王氏的尸体已经浮了上来,众人无法,只得找了个门板,又选了块白麻布,把王氏抬了回来。 孙耀元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被麻布盖着的王氏的尸身,他暗道一声晦气,这才去了上房,把赵言和马六都叫到了屋子里,开口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赵言把这事儿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孙耀元得知孙子还能人道,整个人顿时被巨大的喜悦包围住了。在他看来,孙子的病怕是治不好了,可是如果他能给孙家留下子嗣,倒是一件不错的事儿。至于肖老实一家的事儿,孙耀元倒没多想,只觉得他们都是死契的奴才,死也是白死。况且这事儿本就是那王氏自己的错,若不是她没锁好门,自己的大孙子能跑出来祸害她闺女吗?她又是自己找死才投得河,怨得了谁? 孙耀元想是这么想,可并没有这么说出来,他也知道这件事好说不好听,真要是让这些人寒了心,天宝谁来照顾?只怕孙家子嗣的事儿也就泡汤了。 孙耀元此时充分发挥了一个奸商的本质,把得失权衡了一遍后,他去见了肖老实。 肖老实中年丧妻,女儿又被折磨的像是丢了魂的木偶,肖老实这个能干的汉子,一夜之间从他自认的天堂跌进了地狱。 孙耀元知道肖老实听不见自己说话,便让赵元做“翻译”跟他沟通。 那年代也没啥规范的手语,肖老实一家又都不识字,赵元也不过是因为时常要吩咐肖老实去做事儿,这才多少学会了一些比划的手势,只要不是太复杂的,都能勾通看明白。 肖老实老实了一辈子,即便是妻子死了,女儿被那啥了,他也没生出怨恨孙家的心来,毕竟媳妇是自己投的河,而女儿的事儿又是因为媳妇的一时疏忽才造成的,孙少爷是个傻子,他又是孙家的奴才…… 肖老实觉得,当奴才的,命都贱,不值钱,主人要你死,你是不得不死。眼下妻子女儿的事儿,怨不到孙家去,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吧! 肖老实没想到老爷会给自己的婆娘出棺材钱,因此他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赵言有些急了,用手碰碰肖老实,手里也比划起来,大概是在说:“老爷给你出棺材钱,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这王氏的死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与老爷其实根本没有关系。再说了,老爷的钱你不要,难道你自己有钱给王氏准备棺材?” 肖老实看了赵言的手势后,心里其实已经认同了赵言的说法。这么多年下来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工钱,为了能让女儿燕子吃点好的,用点好的,夫妻两个几乎把钱都搭在了这上头,好在他们二人身体一向不错,从来不生病,不然以他们二人的工钱想应付这样的花销还真成问题。女儿是个懂事的,从来不讲究吃穿排场,可肖老实夫妇二人总觉得对不起孩子,便变着花样在穿用上弥补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没攒下什么钱。妻子走得突然,这丧事若真由自己来办,只怕连口薄棺都准备不上。 肖老实的眼泪掉了下来,心里一遍遍的埋怨着妻子,你咋就这么傻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死又有啥用?女儿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你这个当娘的撒手去了,让我这个当爹的怎么办? 赵言又碰了碰肖老实,指了指一旁的孙耀元,又比划问着“你想什么呢?” 肖老实朝孙耀元哈了两回腰,目光看向了里屋。 肖燕子醒过来一回,那孩子大概被怕坏了,一直哭,不停的吵着要娘。肖老实虽然听不到女儿说什么,但看到孩子那个样子,想必也知道她是害怕了,找娘呢。肖老实暗恨自己有口不能言,此时此刻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肖老实的心实在是太难受了,难受的他都不想活了。可是孩子娘已经去了,自己若是再有什么事,燕子怎么办? 肖老实跟赵言比划了两下,意思是就按老爷说得办,这办丧事用的银钱,就麻烦孙耀元了。 赵言忙把他的意思跟孙耀元说了一回,孙耀元暗暗高兴,脸上却是一副愧对肖老实的表情,还直唉声的道:“都是那个不孝孙惹的祸啊!” 赵言连忙安慰,只道:“老爷,这事儿不怪孙少爷,也不怪您,您别自责了。如果不是肖老实的婆娘没锁好门,孙少爷也不能跑出去,王氏自己投的河,这事儿跟您和孙少爷没有关系。” 孙耀元唉声叹气了一回,又道:“作孽啊!”然后才让赵言问肖老实,看看他还有别的什么要求没有。 肖老实看了赵言比划的意思,又瞧里屋看了看,接着便又沉默起来。 孙耀元是个人精,这人在商海里沉浮了大半辈子,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他没有忽略掉肖老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犹豫。 孙耀元连忙对赵言道:“你问他,是不是不愿意在孙家干了,若真想走,我也不拦着,放了他们爷俩的奴籍,再给他们一笔钱,放他们二人远走高飞。” 赵言一愣,随后才向肖老实比划了起来。 肖老实知道了孙耀元的意思后,也是吃了一惊,他眨了眨眼睛,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ps: 感谢kaluru亲的平安符,粉红票,亲领了我的大神之光,莫不就是传说中的铁粉!么么达。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六百七十六章 傻子的妾 看到如此场面,一群人全都惊呆了。 没想到孙天宝疯归疯,竟然还有这颠 鸾 倒 凤的本事!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活生被他糟蹋了。肖燕子露在外头的胳膊上青红一片,身上全然都是被打过的痕迹,如果不是知道孙天疯是个疯傻的,恐怕大伙都要怀疑他是在装疯卖傻了。 肖老实只看了一眼,当场就晕了过去。 肖燕子她娘也受不住这种刺激,当场发疯了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接着便疯跑了出去。 大伙这才醒悟过来,马上兵分三路,一路人强行把孙天宝给揪了下来,捆上送回房里,另一路人马则是分头去追肖燕子他娘,又派两个人把肖老实抬到了旁边的耳房里,又按人中,又抚心口的,总算把人救醒了过来。 肖燕子那头,没人敢去瞧,这院子里就两个女人,其它都是糙老爷们,谁好意思上那屋看那闺女去。 等肖老实醒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冲到屋里看女儿。 大伙不好意思跟运去看,只得在院子外头等着。 只听得一阵压制的哭声传来。肖老实是个哑巴,平日里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的,如今大概是悲伤过头了,竟呜呜的发出了几个单音,只是那哭声太过凄厉,让人听了便是阵阵心酸,好像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大伙很同情肖老实,可谁也帮不上忙。还是赵言想了想,转身去屋里给凉州写了张小字条。让鸽子把这里的消息带给孙耀元。 赵言和孙耀元一直是靠着鸽子信联系的。 孙耀元接了赵言的信,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看那意思,自己的孙子有传宗接代的能力啊! 好啊。能传宗接代就好啊! 孙耀元左思又想的考虑了小半日,最终做了一个决定,他带着几个心腹策马去了孙天宝待的那个庄子上,这一路上,孙耀元想了很多,他想了该如何安抚肖老实夫妻俩。又想了该如何安置肖燕子,只是孙耀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迎接他的,会是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 肖燕子的老娘王氏虽然是个聋哑之人,可是她心里却很明白。虽然说孙天宝干了件不是人做的事儿,可他毕竟是神智不清不楚的人,往常只要锁好了门,这孙天宝即便是发病发狂的时候,也出不去那个屋。 孙天宝待的那间屋子,是特意改造过的。门窗上加了许多特制的铁条,即便是木头烂了,还有成人手指粗细的铁条拦着,就算孙天宝力气大,可如果不开锁的话,他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根本出不去。 今天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出了屋。还干下了这件伤人的事儿,从根本上来说,都是因为自己没有锁好门。 肖老实的婆娘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她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肖燕子是她二十多岁才揣上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那孩子生下来就漂亮,不聋不哑的,把她和肖老实欢喜得够呛。这么多年了,虽然日子不大好过。可她和肖老实把闺女看成是自己宝,虽然他们不能给燕子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王氏自认为自己给了女儿她所有能给的一切。 王氏坐在河沿上,静静的流着眼泪。她以为生活是幸福的,哪怕苦点。累点,可是能看到燕子的笑脸,王氏就觉得这苦和累都值得了。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自己毁了。王氏忘不了女儿那苍白的小脸,忘不了女儿那胳膊上的伤,也忘不了孙天宝趴在女儿身上的那一幕。 王氏双眼一闭,一头栽进了河水中。 孙天宝待的这个庄子,名叫五河沟,别看庄子不大,可有五条河从庄子里经过。王氏投的这条河,叫黑河,河水又急又猛,是五条河水中水位最深的。 等赵言派的人赶到时,王氏的尸体已经浮了上来,众人无法,只得找了个门板,又选了块白麻布,把王氏抬了回来。 孙耀元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被麻布盖着的王氏的尸身,他暗道一声晦气,这才去了上房,把赵言和马六都叫到了屋子里,开口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赵言把这事儿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孙耀元得知孙子还能人道,整个人顿时被巨大的喜悦包围住了。在他看来,孙子的病怕是治不好了,可是如果他能给孙家留下子嗣,倒是一件不错的事儿。至于肖老实一家的事儿,孙耀元倒没多想,只觉得他们都是死契的奴才,死也是白死。况且这事儿本就是那王氏自己的错,若不是她没锁好门,自己的大孙子能跑出来祸害她闺女吗?她又是自己找死才投得河,怨得了谁? 孙耀元想是这么想,可并没有这么说出来,他也知道这件事好说不好听,真要是让这些人寒了心,天宝谁来照顾?只怕孙家子嗣的事儿也就泡汤了。 孙耀元此时充分发挥了一个奸商的本质,把得失权衡了一遍后,他去见了肖老实。 肖老实中年丧妻,女儿又被折磨的像是丢了魂的木偶,肖老实这个能干的汉子,一夜之间从他自认的天堂跌进了地狱。 孙耀元知道肖老实听不见自己说话,便让赵元做“翻译”跟他沟通。 那年代也没啥规范的手语,肖老实一家又都不识字,赵元也不过是因为时常要吩咐肖老实去做事儿,这才多少学会了一些比划的手势,只要不是太复杂的,都能勾通看明白。 肖老实老实了一辈子,即便是妻子死了,女儿被那啥了,他也没生出怨恨孙家的心来,毕竟媳妇是自己投的河,而女儿的事儿又是因为媳妇的一时疏忽才造成的,孙少爷是个傻子,他又是孙家的奴才…… 肖老实觉得,当奴才的,命都贱,不值钱,主人要你死,你是不得不死。眼下妻子女儿的事儿,怨不到孙家去,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吧! 肖老实没想到老爷会给自己的婆娘出棺材钱,因此他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赵言有些急了,用手碰碰肖老实,手里也比划起来,大概是在说:“老爷给你出棺材钱,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这王氏的死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与老爷其实根本没有关系。再说了,老爷的钱你不要,难道你自己有钱给王氏准备棺材?” 肖老实看了赵言的手势后,心里其实已经认同了赵言的说法。这么多年下来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工钱,为了能让女儿燕子吃点好的,用点好的,夫妻两个几乎把钱都搭在了这上头,好在他们二人身体一向不错,从来不生病,不然以他们二人的工钱想应付这样的花销还真成问题。女儿是个懂事的,从来不讲究吃穿排场,可肖老实夫妇二人总觉得对不起孩子,便变着花样在穿用上弥补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没攒下什么钱。妻子走得突然,这丧事若真由自己来办,只怕连口薄棺都准备不上。 肖老实的眼泪掉了下来,心里一遍遍的埋怨着妻子,你咋就这么傻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死又有啥用?女儿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你这个当娘的撒手去了,让我这个当爹的怎么办? 赵言又碰了碰肖老实,指了指一旁的孙耀元,又比划问着“你想什么呢?” 肖老实朝孙耀元哈了两回腰,目光看向了里屋。 肖燕子醒过来一回,那孩子大概被怕坏了,一直哭,不停的吵着要娘。肖老实虽然听不到女儿说什么,但看到孩子那个样子,想必也知道她是害怕了,找娘呢。肖老实暗恨自己有口不能言,此时此刻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肖老实的心实在是太难受了,难受的他都不想活了。可是孩子娘已经去了,自己若是再有什么事,燕子怎么办? 肖老实跟赵言比划了两下,意思是就按老爷说得办,这办丧事用的银钱,就麻烦孙耀元了。 赵言忙把他的意思跟孙耀元说了一回,孙耀元暗暗高兴,脸上却是一副愧对肖老实的表情,还直唉声的道:“都是那个不孝孙惹的祸啊!” 赵言连忙安慰,只道:“老爷,这事儿不怪孙少爷,也不怪您,您别自责了。如果不是肖老实的婆娘没锁好门,孙少爷也不能跑出去,王氏自己投的河,这事儿跟您和孙少爷没有关系。” 孙耀元唉声叹气了一回,又道:“作孽啊!”然后才让赵言问肖老实,看看他还有别的什么要求没有。 肖老实看了赵言比划的意思,又瞧里屋看了看,接着便又沉默起来。 孙耀元是个人精,这人在商海里沉浮了大半辈子,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他没有忽略掉肖老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犹豫。 孙耀元连忙对赵言道:“你问他,是不是不愿意在孙家干了,若真想走,我也不拦着,放了他们爷俩的奴籍,再给他们一笔钱,放他们二人远走高飞。” 赵言一愣,随后才向肖老实比划了起来。 肖老实知道了孙耀元的意思后,也是吃了一惊,他眨了眨眼睛,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ps: 感谢kaluru亲的平安符,粉红票,亲领了我的大神之光,莫不就是传说中的铁粉!么么达。 第六百七十七章 贵妾有孕 王氏的后事办得很顺利,因为天气热,再加上肖燕子受伤,所以便一切从简了。不过程序虽然简单,可王氏的棺材,寿衣却一点没马虎。孙耀元很会做人,直接让人挑最好的买,可却肖老实却拦下了,他自己亲自挑选了一个中等的棺材,中等的寿衣。还对赵言比划道:人要知足,如果不是老爷,王氏怕是用不上这么好的棺材,只能用一口薄皮棺葬了,如果什么都买最好的,只怕王氏在那头也会受用不起,反倒损了阴德。有多大福,用多大的物件吧! 赵言默默的拍了一回肖老实的肩膀,付帐去了。 孙耀元知道以后,还颇为赞赏的夸了肖老实几句。 等王氏的后事一办完,肖老实就郑重其事的跟女儿“谈”了一次心。 面对气色已经恢复,精神头也慢慢变好的肖燕子,肖老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托生到他这样的人家里,又遇到这样的遭遇,如今娘又没了,真是…… 肖老实想了半天,才慢慢的比划了起来,把当日孙耀元的想法都告诉给了女儿。 肖燕子从小就是用手语跟父母沟通的,她看了肖老实比划看了十几年,自然明白他手势中的每一个意思。肖燕子看了自己老子的比划后,心里犹如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一般,她坐在那儿,久久没有出声。 她十分厌恶孙天宝。 早在被挑中来侍候孙天宝的时候,肖燕子就不太高兴,虽然她在孙家只是个奴婢。可自幼是娇生惯养,除了躲不过去的活计以外,她根本没像其他家生子那样被指派到哪位主子那里去侍候。孙家人丁不旺,主子也少。要去前面讨好也轮不到她,久而久之,肖燕子反而觉得这种自由挺好的。她生在孙家,长在孙家。虽然住的地方破,可眼睛里看到的风景却是好的,虽然吃不到主子们吃的美味佳肴,可父母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一发了月钱,第一件事便是给她买些好吃的,改善改善伙食。 肖燕子自认,除了身份是个奴婢外,她没有半点活的像个奴婢。所以。凭什么要她去侍候一个傻子。 来到五河沟以后。肖燕子终日待在屋子里。很少外出。她胆子小,生怕见了孙天宝被吓到,所幸这宅子里的活计不算多。爹娘也不同意她做什么洗涮的活计,她倒是空出不少时间。绣绣荷包,手绢,将来回去卖了,也是一项贴补。 肖燕子哪里会想到,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能惹祸上身啊! 当孙天宝冲进屋子里的时候,肖燕子几乎要被吓傻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孙天宝这样,长得高壮,生得憨傻,一身的肥肉,脸上胡子拉碴,头发更是乱得跟鸟窝一样的人呢!肖老实和王氏都是干净人,身上的衣裳虽然破旧,可是收拾的却很干净,肖燕子自小耳濡目染,也是个十分勤劳爱干净的女孩。她冷不丁看屋里多了一个野人一样的怪物,哪里受得住,当场便尖叫了一声。 她绝对想不到,正是这一声本能的尖叫给她带来了恶梦。 孙天宝受了刺激,像头发狂的野兽一般朝着肖燕子扑了过来。肖燕子被摔得七晕八素,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让孙天宝给办了。 她是伤心欲绝,死的心都有了。 肖燕子悲伤过度,整个人浑浑噩噩了起来,等她慢慢的清明过来时,才知道疼爱自己的娘亲去世了。 肖燕子又怕又恨,大哭了几天,人也变得神经兮兮的,要不是新来的婆子开导她,跟她说话,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吧! 肖燕子停止回忆自己那痛苦的过往,抬眼看向肖老实,比划道:爹是什么意思。 肖老实长出了一口气,比划着:闺女,如果可以,爹想带你远走高飞,找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爷俩的地方重新生活,可是这孙耀元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只怕咱俩前脚出了这个门,后脚就得躺下。 肖燕子吸了吸鼻子,没有吱声。她知道,自己老子说的都是实情。 肖老实看了闺女一眼,心想经历过这么一回事儿以后,女儿倒像是长大了,唉,如果可能,自己倒是希望她永远长不大,永远是那个快乐的小女孩。 肖老实又比划着:闺女,你这样子,还能嫁谁?爹不想你吃苦,也不想你出家当姑子,况且你娘就住在这儿,咱们得陪她。 肖燕子点了点头。 经历过这么一回事儿以后,她也不想嫁人了。 提到王氏,肖燕子的眼圈又红了红。 肖老实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比划道:女儿,那个婆子是孙耀元派来的,你千万别让她骗了,对她,你不能啥话都说。 肖燕子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和自己颇谈得来的婆子竟会是孙耀元派来看着自己的。 “爹,你咋知道的?”肖燕子朝着肖老实比划了两下。 肖老实不想告诉女儿自己会唇语,便比划道:这你别管,总之你要信爹。 肖燕子想了想,便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这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便是自己的父母了,如今母亲没了,自然只有爹才是她最信任的人。至于那个婆子,不过是她没了母亲后一个精神的寄托罢了,她才不会真把她当成亲人。 肖燕子对着肖老实比划,“爹,你是不是同意了孙家的主意?” 肖老实点了两下头,比划道:这对你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了。燕儿,你的命苦啊,爹不想你以后还过这种苦日子,孙耀元虽然不是好人,可为了孙天宝,为了瞒住他这个孙子的病,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肖燕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比划道:既然是这样,我便听爹的。 肖老实见女儿同意了,就点了两个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会去跟孙耀元说,只不过他脸色不太好,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意思来。 肖燕子咬了咬牙,暗想着自己一定能找到机会,给娘报仇。 这爷俩各怀心思,不过在嫁不嫁孙天宝这件事情上,却算是达成了一致。 隔天,肖老实找到了赵言,跟他比划着自己说服了女儿,燕子同意嫁孙天宝了,不过希望老爷能说话算数,给燕子一个名分,不让他们有夫妻之实。 赵言连忙比划道:你就放心吧,老爷说了,只要燕子同意了,马上就办手续,他会去官府给燕儿办一个贵妾的身份,还会把燕子送回凉州去,她不与少爷待在一处,你担心什么? 肖老实心里一松,连连拱手,不过是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罢了。 赵言欢天喜地的去回复了孙耀元,孙耀元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十分高兴。 把肖燕子送回凉州观察两个月,如果她怀孕了,那自是孙家的大功臣,如果没事,再送回来就是了。 孙耀元打得好主意,听马六说,孙子可能因为疯傻了的关系,虽然智力如同小儿,可那方面却强悍的很,出事儿那天折腾的肖燕子死去活来的,几个人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人从肖燕子身上拉了下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太好了。 举人孙子变傻确实是一件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儿,但如果他傻了以后能给孙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男丁,那这祸也就变成福了。 孙耀元暗想,即便自己不能看到那一天,可他儿子还年轻着呢!孙家要钱有钱,要才有才,只要孙家嫡出一系多几个男丁,日后孙家嫡系想要崛起,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孙耀元做起了美梦,人也年轻了几分。他马不停蹄的安排起肖燕子的事儿,用钱打通了衙门里的层层关卡,没几日就把肖燕子的贵妾身份办了下来。 孙耀元让人抬着花轿,把装扮一新的肖燕子送回了凉州。至于肖老实嘛,他借口要留下为妻子守墓,坚决要留下来。 肖燕子别无它法,只得哭哭啼啼的上了花轿,揣着对孙家的恨意回了凉州。 凉州城里知道孙举人纳了一个贵妾的事儿后,个个都惊讶不已,特别是孙家庶之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家都在猜测孙天宝出了事儿,结果人家就纳了贵妾回来了,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这里头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有人开始怀疑孙耀元用的是障眼法,缓兵之计。开始明里暗里打听肖燕子的身份,当得知她本是孙家的家生子以后,孙家庶支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这肖燕子是孙天宝的妾室一说,根本就是孙耀元杜撰出来的子虚乌有的故事,为的就是想骗过大家,让大家以为孙天宝还好好的活着。 一时间凉州城里议论纷纷,关于孙天宝这个已经消失在众人眼中快两年的举人,大伙有着不同的猜测。 没有一句好话。 孙耀元对此毫不介意,一直沉默着。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那些话一样。 两个多月以后,凉州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儿。 肖燕子,孙天宝的那位贵妾怀孕了。 ps: 感谢njstar的平安符,感谢留言的亲,如果你对这本书有什么意见,就留下来吧。 第六百七十八章 风水先生 上 肖燕子怀孕了,这是孙耀元做梦时才能楚见的好事儿,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如今美梦竟然成真了。 孙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送走了给肖燕子诊脉的大夫,孙耀元不由得仰天长笑了一回,他那笑声实在有点惊悚,此时青天白日的,听两声也就算了,若到了晚上,那笑声怕是会把人笑毛吧?孙耀元才不管那些,他乐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两年来积压在自己胸口中的怨气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孙家有后了,孙家有后了。天宝虽然害了疯病,可却是个能传宗接代的,肖燕子这不就怀上了? 孙耀元一边暗暗高兴,一边吩咐儿媳妇道:“你亲自去照顾燕子,务必让她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吴氏是孙家的大功臣,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孙家的产业,一心想要害吴氏落胎。可吴氏是个心细如尘的人,对身边的人和物都观察得非常仔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几乎立刻就能发现。吴氏正是凭借着这样机敏,再加上本着一个当母亲要保护孩子的本能,躲过了好几次的暗算,成功的生下了孙天宝。 正是因为考虑到吴氏对敌经验丰富,孙耀元才会如此安排。自己的妻子走的早,孙子媳妇便只能交给儿媳妇去照顾了。肖燕子虽然是妾室,可如果她能为孙家生下男丁,就是扶正她又有什么关系? 眼下的孙家,没有挑三拣四嫌弃别人的资格,什么名望。地位,家世,通通都是狗屁,最重要的就是血脉。是人啊! “是,爹放心,我一定看好燕子。”吴氏是真心疼这个女孩儿,自打肖燕子回来了以后。自己可没少去看她,虽然她对自己的态度谈不是有多好,但吴氏理解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遇到那种事儿,只怕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吧?那肖燕子虽然是奴婢出身,可看起来却不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再说依儿子现在这种情况,哪个姑娘会愿意嫁他。 吴氏心里酸酸的,天才神童成了疯傻之人。老天爷这个玩笑可开得够大的。二年了。每次看到疯傻的儿子。她都有种想死的冲动,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自从儿子害了疯病以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每当想儿子的时候。她就会去儿子以前温书的地方走一走,看看儿子的卧房,摆弄两下以前儿子把玩的物件…… 不过她却再也没去乡下看过孙天宝。 那场面,实在是让人痛彻心扉,眼不见为净吧! 孙耀元能明白儿媳妇眼中的痛苦,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天宝,就算好不了了,可他还能为孙家留下血脉,这比什么都强,日后孩子落了地,你这个做***便把他抱过去养吧!” 吴氏听了这话,这才高兴起来。“那媳妇就先下去了。”有一些事情还得跟丈夫商量商量,别弄得两眼一摸黑,到时候现安排可来不及。 肖燕子才怀孕两个月,吴氏就相到了要安排生产时的种种,可见孙家对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期望有多高。 孙家全府上下都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而感到开心,唯一不开心的人,就只有肖燕子一个。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怀了那恶魔的种。 真是作孽。 肖燕子欲哭无泪,她好想娘,好想爹,可惜现在自己身边到处都是孙家的人,每个人都用看着金元宝的眼光看着自己,好像自己会突然间就不见了似的。 肖燕子咬了咬牙,双手放在肚子上,暗道:“这是个孽种,决不能留着。”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处理掉这个畜生呢? 肖燕子丝毫没有感受到为人母的喜悦,反倒越来越焦躁了起来,整个人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没几天的功夫就消瘦得不行。 孙家上下急得不行,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好吃好穿的侍候着,可这位肖姑奶奶就是食不下咽,整个人郁郁寡欢,看起来点身上的生气儿正一点点消散似的。 孙耀元急得满嘴全是燎泡,他若不是看在肖燕子肚子里揣着一个,才不会管那肖燕子的死活呢! 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孙耀元便让人把肖老实接回了凉州。 父女见面,总算是解了分别之苦,肖老实也没有想到,女儿会怀上孙家的孩子。这个孩子对孙家来说,可以算得上是至关重要,至少眼下女儿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肖老实松了一口气,又“劝说”起自己的姑娘来,别人看不透肖燕子的心思,不代表肖老实也看不透,自家闺女这明摆着是想用绝食的办法作掉肚子里的孩子。 “傻姑娘,你这是想一尸两命啊。”肖老实一顿比划,把肖燕子训了一顿。 肖燕子也挺委屈的,在这屋里,好人也被憋成哑巴了,她一天到晚也说不上几句话,还不如跟爹比划手势来得痛快呢。 肖燕子也比划道:爹,这孩子不能留,我不想给孙家生孩子,那样我还不如死了呢! 肖老实一板脸,又比划道:胡说什么,孩子是娘的魂,你恨孙家,却也不能恨自己的孩子。 要按照肖老实的意思,这孩子就应该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孙家都会看在这滴血脉的份上,给燕子一个安稳的生活。 肖燕子是个脾气挺倔的姑娘,可不知道是失,身之后受了打击,还是她真的把肖老实的话听了进去,总之肖燕子答应了肖老实,会好好吃东西,好好养身体,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肖燕子态度的转变,让孙耀元很满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孙家人丁兴旺的那一天。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肖燕子虽然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可老天爷却改主意了。一次意外的滑倒,让肖燕子小产了。流掉了孩子。 孙耀元被气病了。 躺在了床上三天,他还是没想明白孩子是怎么没的。 后来孙耀元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府中可能有煞,或许该找个风水先生来改一改。 孙耀元本来并不相信这些风水命理之说。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可细一想这些年孙家经功的事儿,老头子有点不淡定了。 思前想后考虑了一段时间后,孙耀元让人去京城花高价请回来一位看风水,命理都很在行的先生,在府上招待了好几天,又封了一个一千两的红封,这才提及看风水一事。 孙耀元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他与那风水先生密谈了一个时辰。除了请先生帮他看宅子。祖坟的风水以外。还请那风水先生给孙天宝批了八字,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他准备四千两红封。 那风水先生虽然是个看钱办事儿的。可也真有些本事,看了孙天宝的八字以后。半天没吱声。 孙耀元急得不行,当下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说。”经历了家族人丁调零,经历了爱孙害病,又经历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希望陨落,孙耀元自问自己可以接受一切打击。 那算命先生沉吟了一番,才道:“请恕老夫直言不讳,您家这位少爷,命格不错,鸿运当头之兆,应该是吃官粮的命,可惜命中带煞,亲人不能惠及恩泽,反有吞噬之象。命官不良……”那算命的风水先生伸出手来掐算了一下,便惊讶的道:“咦,按八字来说,这位公子应该已经于前些日子过世了,怎么如今还活着?” 孙耀元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刚要骂一声“放屁”之类的话,却突然按奈住了。 那风水先生又道:“不对,应该是有至亲之人帮他应了劫。”风水先生抬头看了孙耀元一眼,才道:“府中可有人过世?” 过世? 孙耀元一拍大腿,莫不是那没出世的孩子为他亲爹挡了灾? “先生,救救我孙家。”眼前这人才是高人啊! 孙耀元此时只想解决孙家人丁不旺一事,也不人掖着藏着家里那点丑事儿了,反正人家是京城人士,回去以后就把自己这点破事儿忘在脑后了,谁有功夫扯你的闲篇?况且孙耀元早些年听人说过,干这一行的人都是颇有忌讳的,有些事儿即便看明白了,也不能说透,更不能嘴上无德的四处去宣扬,否则是会遭报应的。孙耀元正是因为相信这个说法,才会毫不避讳的把家里这点事儿原原本本的跟这位风水先生叨叨了一回,只道:“求先生救我孙家一回。” 那人捋髯道:“要我救你孙家,也不是不可以,先把那位妾室的八字讨要过来,我看上一看。” 孙耀元不敢怠慢,连忙让人拿了肖燕子的生辰八字给这位风水先生过目。 那人掐算了一下,只道:“此女命格好是好,可惜有失孤之相,父母不全。她的命格是旺夫的,与这位少爷的八字极为匹配,本来应该是助少爷飞黄腾达之人,可惜了,命中有煞,顶灾倒还成,去难却不成了。” 孙耀元听得两眼一摸黑,“什么,什么意思。” “简单点说,这位姨娘的八字本来可以旺这位少爷,让他日后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可惜啊,这姨娘的命格在前段时间发生了变化,应该是她母亲去世了吧?而且她母亲是因她而死,如此一来,她的命格也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对贵府少爷的影响也大大下降了。”那风水先生高深莫测的叹了一声,才道:“此女命中多子,倒也不必担心子嗣问题,只要把她送到少爷身边去,日后必定子嗣昌盛。” 孙耀元大喜,激动的不知道如何事好,一双手都控制不住的轻颤了起来。 ps: 第二更送到,恕恕求票票。 第六百七十九章 化解孽债 如果事情到此便结束的话,那么也就不会牵扯到秦黛心,引出后面的事情了。 孙耀元听闻肖燕子是个极旺夫的女子,一时间心情十分激动,别的倒也算了,孙家家大业大,声名远播,根本用不着她一个小女子来旺。可是孙耀元没想到肖燕子还是个命中多子的!孙家缺什么?孙家最缺的就是血脉传承人,老话也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听到这位风水先生说肖燕子命中多子的时候,孙耀元乐得有点找不着北了,一颗心更是激动得要飞出去一样! 这么说,只要肖燕子再回到天宝身边,就还能怀上? 孙耀元激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如果不是因为年纪有点大了,他真想当着这风水先生的面高高的蹦起来,大喊三声用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他决定了,要送肖燕子到天宝身边去,把他们二个人关在一起,嘿嘿,这样肖燕子就能早日生下孙家的血脉,既然她能生,那就不要浪费嘛,只要怀上了,就立刻送回来,等生下了孩子,坐完了月子,再送过去好了。 有一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孙耀元便是如此。他固然是一个可怜的老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可恨的魔鬼,他只想到要帮孙家延续香火,却没有想过肖燕子为此会失去些什么,自由固然是没有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也沦落成了孙家生孩子的工具,还有被一个疯傻之人玷污一次还不够,还要被反复玷污。这种将尊严抛在地上被人踩进泥里的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可孙耀元一心要让孙家子嗣昌盛,哪会儿在乎肖燕子的感受,一个奴婢,孙家能给她一个名分。给她吃好的,用好的,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不该报答孙家吗? 正当孙耀元激动不己的时候。那风水先生也没闲着,而是提笔在一张小信笺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那小信笺卷成一张不纸条,在孙耀元面前晃了晃。 “这,这是什么意思。” 那风水先生道:“这是天机。孙老爷,不瞒您说,我是江承道人一派的,家师阴阳子。” 孙耀元大吃一惊,没想到传说中那断人生死。看遍世间龙脉的阴阳子居然真的存在。而且这人还是他的徒弟。 真的假的? 那风水先生看到孙耀元眼中那质疑的光芒后。微微笑了笑,便道:“这事儿是真是假,对您来说其实没有多么重要。我只是想告诉您,我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孙耀元点了点头。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真有本事的人,怎么会通过两个生辰八字就能知道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孙天宝有病的事儿自己可是瞒得死死的,两年来整个凉州的人都被自己蒙在鼓里,外界虽然有各种揣测,但没有一个人也站出来说孙天宝到底怎么样了。肖燕子也是,她娘自尽才没多久,除了乡下那几个人知情以外,连凉州孙府里的人都不清楚这件事,这位风水先生是京城人士,一个外地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内幕呢! “是是,您是有本事的人,这我清楚,只是不知道您说的这天机……”孙耀元指了指捏在风水先生手中的字条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那风水先生只道:“明人不说暗话,孙老爷,我急须用钱,这天机便是让你孙家子孙昌盛,富贵不衰的不二法宝。” 孙耀元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一下,真的假的啊! 那人把轻飘飘的小纸条放在手心里把玩,漫不经心的道:“孙老爷,你孙家阴德不多,到了你这一代,只怕沾了七条命令,犯了七煞之说。孙少爷之所以神志不轻,就是被那七条冤魂缠住了啊!” 这算命先生的话轻飘飘的,可孙耀元听了,却觉得心尖上被人重重的锤打了一回,震得他想吐血。 七条人命,七条冤魂…… 他是怎么知道的? 孙耀元活像见了鬼似的,指着那风水先生说不出话来,孙耀元想说那人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但是他却开不了口,眼中的骇意和那轻颤的牙齿,似乎都在说明那人说的话是事实。 做生意嘛,讲诚信是一回事,背后阴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做生意的,特别是做大生意的,没有几个人敢站出来说自己的手段光明磊落,或多或少,他们总会跟官府,恶霸有所勾结,做一些鱼肉百姓,欺诈恐吓之事。 孙耀元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利益更是无所不用其及,肖老实不就能过唇语知道他曾经干下过一桩杀人越货的买卖吗?其实除了那件事,孙耀元还做过几次狠事儿,手里头一共沾了七条人命,人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杀的,可幕后的推手,就是他。 “你,你……”这算命先生倒底是人是鬼,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现在孙耀元相信他是阴阳子的徒弟了,恐怕就算那风水先生说自己就是阴阳子,孙耀元也不会有所怀疑。 “你不用怕,我只是一个风水先生,又不是官差,对破案什么的没有兴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现在想要隐居,你的这笔单子,是我做得最后一桩买卖,此事一了,我就隐居了。孙老爷豪爽,给了五千两,确实不少了,不过,对我而言却还不够。我也不跟您兜圈子了,实话说吧,孙少爷正是被七条冤魂缠身,才得了这疯病,你们孙家子孙不旺,人丁不兴,也跟这七条冤魂有关。眼下时间还不长,对你们孙家买卖声望方面的影响还不大,日子久了,你们这孙家,只怕就要倒了。”那人看了一眼孙耀元,道:“你也别想请什么高人来抓鬼,这七条冤魂,一般的道士,和尚都奈何不了他们。魂不在,煞已成,你除非能找到拥有我手中这个生辰八字的人,把她娶回来嫁给孙少爷冲喜解煞,否则,孙家必灭。” 孙耀元六神无主,整个人被打击的有些抬不起头来,不过听那风水先生的意思,好像这一切都有解。 有解就好啊! “您的意思啊是说,这,这所谓的天机,里头写着的是一个生辰八字,还是一个女人的生辰八字?只要把她娶回来,我家天宝就能变好了,孙家就能人丁昌盛?”听着怎么那么玄呢! 那风水先生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孙耀元颤抖着一双手,朝着那纸条伸了过去。 那风水先生就像睁着眼睛一下,迅速把拿着纸条的手举高,孙耀元扑了个空,眼睛却变得兴奋起来。 “先生,您开个价吧!”只要能换回天宝的清明,能换得孙家人丁兴旺,子孙繁荣,花多少钱他都认了。 有人在,钱才是钱,没人在,钱是个屁。再说天宝已经是举人了,如果能恢复神志清明的话,苦读一番以后必定能再进一步,中个进士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孙耀元想得很清楚,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有这个生辰八字的人娶回来。 “五万两,不二价。” 孙耀元:“……” 五万两如何能换回孙子的清明,能换回孙家子孙的繁荣昌盛,真心不多。只是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有多少可信度,难道孙家,真的需要这样一个有着特殊八字的女人吗? 孙耀元舔了舔嘴唇,这才道:“钱不是问题,您能让我先看看这生辰八字吗?” 那算命先生笑而不语,举着的手也没有放下。这孙耀元可不是什么好人,一个生辰八字就那几个字,他看了一遍许就能记下来了,到时候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耀元大概也看出了那算命先生的意思,讪讪的笑了一声,便叫了自己的心腹大管家来,让他去了钱庄,取出了五万两的银票交到那算命先生手上,一同奉上的,还有之前就讲好的五千两银子。因为已经付了一千两的定金,把以孙耀元直接让人奉上五万四千两银票给他。 那算命先生仔细核对了一下银票上的水印,暗记等,确认无误以后,才把手里的小纸条扔给了孙耀元。 孙耀元暗骂一声,心说老子在你眼中就那么没有信用吗?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小字条,见上头写了一行小字: 戊寅年七月十五子时。 这,这是什么八字,也太邪门了吧? “先生,这八字。” 那风水先生微微一笑,道:“七月十五生的,看起来是邪门了一些,不过,正好能压住你家这煞气,也能解了盘踞在你孙家的这七条冤魂。说句不好听的,此女八字看似普通,实则里头是有玄妙的,你若能找到有这样八字的人,便是天不绝你孙家,只要把人娶回来,定能遇难呈祥,化戾气为祥和,化解你孙家的孽债那一天,也是指日可待啊。” “孙先生,我言尽于此,告辞了。” 那风水先生冲着孙耀元抱了抱拳,扔下在堂中发呆的孙耀元,翩然而去。 孙耀元捏紧了手里的字条,暗暗咬牙,这人就是钻到地缝里头去了,自己也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ps: 条件够的亲快去领取恕恕的大神之光。 第六百八十章 寻人,地狱 孙耀元手中的生辰八字,好巧不巧正是秦三小姐秦黛心的八字。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巧合,孙耀元从京城请回来的这位风水先生还真不是一般人,此人确确实实是阴阳子的徒弟,擅长五行八卦。看风水,测字,相面这些在他那儿,都是小道,养家糊口挣点金山银山啥的,光用这小道就足矣,此人还有一绝,便是真正秘不外传的大道,那便是阴阳子的看家绝活——伏魔捉鬼。 关于伏魔捉鬼这事儿,有人对此尽信,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的存在,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伏魔捉鬼这事在古代挺靠谱的,古人对鬼神的敬畏,是今天的人们想像不到的。 言归正传。 这人给孙耀元出的主意,算是极靠谱的,只是他还隐瞒了一部分,并没有把内情全部都告诉孙耀元。 拥有这个八字的人,本身就是煞气十分重的人,一般来说,这人若无特别的际遇,寿命不会超过十五岁,就是勉强活下来,也会把一身的血光之灾转移到血肉至亲的亲人身上去。但世事无绝对,如果这煞气被杀气盖住的话,那这人的际遇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秦黛心上辈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辈子也杀了不少人,她从穿过来那天起,似乎就已经改了秦三小姐的命格,而真正的秦三小姐,也正是因为背负着这过重的煞气而亡。 当然,这一切孙耀元并不知晓,他拿着花五万两买来的生辰八字看了好几天。最好一咬牙,叫了几个心腹进书房密谈了起来。 钱都花了,现在反悔钱也拿不回来了,倒不如死马就当活马医。做两手准备。 孙耀元看了看三个管事,这才道:“老吴,三叔,李浩。你们三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件事情至关重大,我希望你们能发动身边一切关系完成它,不计任何代价。”孙耀元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凝重,三个人看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能把一向镇定自若的老爷弄成这个样子。 即便是当年孙天宝刚刚得病那会儿。孙耀元处理起对外解释孙天宝行踪时,也没有这样慎重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耀元叹了一口气,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学一了遍。 三个管事像听了一回天书似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不也置信的神情。 一个疯疯傻傻连人都不认识的人,竟然还有xxoo的能力和心思,并且还能让人怀孕,这已经是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了,谁能想到一向冷静的孙耀元竟然会花了五万两去买一个生辰八字! 五万两啊!相当于孙家在凉州城里十二家铺子小半年的纯利润了。 “老爷,我托大问您一句,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鲁莽了,那人应该没有走远,不如我让人把他捉回来?”这个被孙耀元叫三叔的人,年纪不是很大,看起来比孙耀元好像还小一些似的,这人也姓孙,是孙耀元族里的一个远亲,年纪虽然小,可辈分大,论起来孙耀元正该叫他一声三叔。 “不用了。”孙耀元摆了摆手,道:“这钱既是花了,我自然也是信他的话,难道还会要回来?此人也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他是个信口胡说的神棍,那我也认了,认人不清,这双眼睛就该戳瞎喽。” 三人听了这放在,哪儿敢再劝,只得沉默不出声,听听孙耀元怎么说。 孙耀元思忖了一会儿,方才道:“我想过了,这件事儿,咱们得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李浩,你派人去四处打听拥有这个生辰八字的人,只要是女的,年纪相当,家世样貌一概不论,直接就下聘礼,年前就成亲。另外,女方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除非他们太过分,不然你就作主一一答应下来,不用过问我的意思。还有,你的口风一定要紧,打探消息的时候一定要做得隐秘点,咱们不能当冤大头,一定要确定这八字的真实性,万一被庶支的人发现了我们真正的用意就不妙了。” 李浩连忙道:“老爷放心,我李浩就是吃这碗饭的,这事儿我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只是这事儿动静太大,庶支那头恐怕会听到风声。” 孙耀元道:“我信得过你,此事事关重大,你要慎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在给天宝找媳妇,但为什么找,找什么样的,却不能说,明白吗?” 李浩年纪虽然轻,但跟着孙耀元的日子已经不短了,他很熟悉孙耀元做事的手法,想了想,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于是连忙拱手,道:“老爷放心。” 孙耀元又道:“三叔,你让小六子去临近的几个州府打听,听那风水先生的意思,好像有这样八字的人非常少,你让他们细打听打听,不行的话,就从外地媒婆嘴里套话。” 小六子是那个三叔的儿子,为人十分机灵,还有几分小聪明,那小子长得唇红齿白,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很有欺骗性,其实呢,他跟着三叔走南闯北的,长了不少见识,人精着呢,觉得小六子老实可骗的人,到最后通常都会被他欺负的很惨。 所以去外地州府打听事儿这事儿,孙耀元先想到了小六子。 “好的老爷,一会儿我就去跟这小子细细的说说。” 孙耀元点了点头,对李浩和三叔道:“你们下去吧,记得把这件事儿给我捂紧喽,千万不能透漏出去,谁说出去一个字,别怪我翻脸无情!”说到最后,孙耀元的话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警告之意。 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的孙耀元,身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丝戾气,凶狠毒辣的目光决不是装出来的。 李浩,三叔二人连忙应是,孙耀元的脾气他们都清楚,自然不会逆着他的意思做事。 二人也知道孙耀元有事儿要跟老吴说,因此都识趣的离开了书房。 孙耀元打量老吴一眼。 眼前这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很一般,中等个头,脸庞很黑。 老吴是个很不起眼的男人,被扔到人群里很快就会消失掉,引起不了半点注意力。可孙耀元知道,老吴是个狠角色,手上沾着不少人命,缠着孙家这七条冤魂里头,就有四个人是老吴亲手结果的。 “老吴,你跟着我有二十多年了吧。”半晌过后,孙耀元才开了口。 老吴朝前拱了拱身子,低头道:“是的老爷。” 孙耀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老了,你也不像年轻的时候了。” 老吴这才抬起头来,平凡无奇的脸上竟带着三分阴狠之色,那神情只在老吴的脸上一闪,随后又消失不见了,再细看,那老吴又变成了老实平凡的他恭敬的对汉子。 老吴对孙耀元道:“老爷,这么些年,我的功夫可没扔下,做起事儿来应该还是很灵活的,还是那句话,老吴这条命是您的。” 孙耀元听了老吴的话,心里十分满意,不由得点了两下头,不知道是在赞赏自己多年前的善举,还是在赞赏老吴知恩图报。 “老吴,肖老实不能留了。” 老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不过他这人一向说得少,做得多,即使心里有疑问,也不会随便就问出来的。 孙耀元把老吴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不免又赞了一回,这老吴有能耐,懂规矩,当初自己还真没救错人。 “老吴,肖老实是燕子的亲爹,按道理他就是我的亲家,天宝的丈人。肖燕子 如果真是个能旺夫,多子多孙的,我本该把肖老实奉为上宾对待,就是让天宝给他养老送终都不为过。可是,不成啊!”孙耀元咂了一下舌,才道:“肖燕子前几天流产了,等她养好了身子,我就打算把她送回乡下,送到天宝身边,让她尽快再为我们孙家开枝散叶。可天宝是个疯傻之人,哪个正常的姑娘愿意同他……” 孙耀元眼神一暗,才道:“若是以前天宝没病的时候,就是十个肖燕子,我也看不上,别说是做贵妾,就是做个通房丫头,她也没那个福分。可今时不同往日,天宝不在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举人啦,他是傻子,谁还愿意与他同房?当初肖燕子肯嫁过来,也是因为我承诺让她和天宝维持夫妻名份的关系。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个八字的人,肖燕子必须得为孙家生下子嗣,如果肖老实不死,肖燕子虽翻不出大浪花来,但恐怕还不会死心。若是肖老实死了,她便没了依靠,除了孙家,她无处可去,无处可去啊!老吴,你懂了没有?” 老吴点了点头,“老爷,放心吧,我一定做得干净利落。” 孙耀元满意的点了点对,挥手让老吴下去了。 孙耀元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着了看窗外枝叶茂密的大树,嚅嚅道:“若真有其事,七条冤魂和八条冤魂又有什么区别?该能镇住的一样能镇住。若是没有这回事……” 孙耀元沉默了好半天,才慢慢的转过身子,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为保孙家子嗣,只好委屈燕子那孩子了,日后我下了地狱,再向肖老实两口子忏悔吧!” ps: 第二更送到了,马上就了月有底了,没想到恕恕竟然坚持二十多天双更,实在太有毅力了,有木有。 第六百八十一章 嫁给傻子 孙家上下都忙碌了起来。 孙家几个最得孙耀元信任的核心级元老人物,整天忙得不见人影。铺子里的买卖都交给二掌柜的管理几来,几个人脉强,经验老道的大掌柜都跑出去应酬了。孙府上下都透着那么几分不对劲,凉州四处渐渐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是孙耀元发动孙家上下,要给孙家嫡长孙孙天宝要说亲呢! 凉州的名门望族们都开始悄悄打探起来,他们就不明白了,消失了近两年的孙天宝,怎么突然就要说亲了呢?先前他不是纳了一个妾室吗?怀孕以后小心翼翼的送了回来,怎么这会又要娶正室了呢? 孙天宝要说亲的事儿俨然已经成了凉州的各府门里的谈资,大伙都孙家这门亲事都持观望的态度。 要说以孙家的家势,这门亲事应该足够让凉州城的豪绅们趋之若鹜了,可惜大家谈论的多,看热闹的也不少,就是没有人动真格的往前凑。 说白了,孙家是不错,可人丁太薄,与庶支旁族比起来,弱得有点不像话。大家族里的关系盘根错结,虽然争斗不少,可一旦发生什么大事,全家都会抱成团来一致对外,孙家子嗣少,真出了什么事儿,上哪儿去找兄弟帮衬去?那个孙天宝虽然挺有出息的,可他中举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这两年来,没有人见过之位孙举人露面,那么多对他不利的传言在凉州城里传来传去的,也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呢?谁愿意把女儿嫁到火坑里去? 凉州城里一时间热闹非凡。好不容易压下去了的关于孙天宝的流言,又再次沸沸扬扬了起来。 孙府别院里,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的美妇正在逗弄一只绿眼睛的番邦猫,那猫儿浑身雪白。一只眼睛呈绿色,一只眼睛呈蓝色,全身上下一根杂毛也没有,胖得像只球一样。那番邦猫懒洋洋的样子实在可爱。逗得那美妇花枝乱颤,狠狠的笑了一回。 在一旁为那美妇打扇的少女悄悄垂了眼睑。 这少女叫绿依,年方十九。 绿依是最了解这美妇心性的人,侍候了她这么多年,难道自己还会看不出来她是真笑还是假笑? 夫人看似笑得开心,其实眼睛里头全是寒意。 是为了孙家嫡支那头孙少爷的事吧? 绿依不敢分神,思绪刚到这儿便自动停下了。 夫人最恨下人三心二意,做事不认真,还有妄论主子。 绿依悄悄的吐了一口气。不想突然听到“哎哟”一声。她连忙抬起头。却看到那美妇的手背上有两道淡淡的血迹,正是那番邦猫抓伤的。 “夫人没事吧!”绿依连忙上前查看,一双秀气的柳叶眉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来人。打水。”绿依朝外头喊了一声,遂转身去箱笼里翻拣起药膏来。 外头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绿依一哆嗦。 这次叫的确是那猫。只怕夫人发了怒,那可爱的猫儿要凶多吉少了。 绿依拿起一个小圆盒子,转身回到厅内。 地上染了血,方才还生机勃勃,与主人嘻闹的小生命,此刻已经没有了呼吸,一身雪白的皮毛上沾染了不少刺目的红色。 绿依假装没看见,亲自去拧了帕子给美妇人擦拭手上的伤口。 训练有素的大丫头,侍候主子的时候,手脚都是极轻的。即便是这样,那美妇仍不时的缩缩手,好像伤口很疼的样子。 绿依告了一声罪,又继续擦拭伤口。 那妇人双目冷冷的,似乎根本没听到绿依的话。 绿依放下手中染了血的绢丝手帕,连忙把那小盒子打开,“夫人,有些痛,忍一忍。”绿依看了那美妇一眼,见她面无表情,这才用手沾了一些淡绿色的药膏,轻轻的抹在那美妇的手背上。 上好的止痛膏药,抹上去自有一股清凉之意。 那美妇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 绿依见了,连忙让人把屋里的污秽收拾了下去,又亲手端了一盏淋了果仁蜜酱,用冰镇着的西瓜碎送了过来,那西瓜被人去籽去皮后,又仔细的切成了寸许大小的丁块,红红的西瓜上头淋着蜂蜜,碎果仁,看起来晶莹剔透,十分有食欲的样子。 “夫人,天气热,吃点西瓜。”绿依拿了精致的银勺,轻轻舀起一勺西瓜,放到美妇唇边。 那美妇倒是看重绿依,不但没有发脾气,还把送到了唇边的西瓜吃了。这要是换了别的小丫头,只那美妇早就把盏西瓜打翻了。 大概是冰凉的西瓜浇灭了火气,那美妇用了几口西瓜后,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她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对绿依道:“剩下的赏你了。”西瓜在时候还是稀罕东西,除了官宦富贵人家以外,平民百姓可是买不起的。 绿依连忙谢了赏,却把那西瓜盏捧了出去,只道:“多谢夫人赏,奴婢把这分给她们尝尝去,让小丫头们也体验一下夫人的恩典。” 美妇的心情似乎不错,当下道:“去吧,快点回来,莫和一群没轻没重的小丫头们绕舌。” 绿依松了一口气,道:“奴婢省得。”说完轻轻的掀起帘子退了出去。 站在廊下的绿依稳了稳心神,把手里的西瓜盏交到一旁已经流了口水的小丫头手里,道:“分了吃去吧。” 小丫头欢喜的谢了一声,欢快的捧着西瓜盏跑掉了。 绿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回去吧。 她想了想转身掀了帘子进了中堂,又给自己鼓了鼓劲,才进了次间。 那美妇正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绿依的脚步声,才睁开了眼睛,朝绿依招了招手道:“你坐到我近前来。” 绿依垂目低头,依言前行,小心翼翼的跪坐在榻边,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的帮美妇打起扇子来。 “我嫁到孙家,也有二十多年年头了。绿依,我老了是不是?孙子都有三个了,做了祖母的人,怎么可能不老。” 绿依只觉得心头一跳,当下扯开一个笑容道:“夫人说得哪里话,您正是年轻的时候,要是不知道您身份的,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您是做了祖母的人。” 好话人人爱听,这美妇也不例外。 她笑了一下,突然话题一转,道:“绿依,孙家那头的事儿,在凉州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这事儿,你可看出门道来了?” 绿依心里咯噔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奴婢愚钝。” 那美妇看了绿依一眼,只道:“你不是愚钝,而是太聪明了。” 她的话音方落,绿依的眼睛便轻轻的眨了眨。 那美妇又道:“你也知道,孙家那头一直有我的人在,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我太清楚了。” 绿依暗想,自己猜得果然没错,夫人从头到尾都想吞并孙家嫡系,只是她为什么要扯上自己? “夫人,奴婢只是一个奴婢,什么都不懂。” 美妇听了这话,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只道:“绿依啊绿依,你这是在跟我玩小聪明呢。” 绿依抖了一下,连声道:“奴婢,不敢。” 美妇倒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只道:“绿依,我没有女儿,生的三个儿子虽然上进孝顺,可我这心里啊,总觉得挺失落的。你自小进了府中,便是在我院子里当差的,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可有数?” “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绿依端正的跪好,一个头磕在地上,她说得是心里话,也是实话。 那美妇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好像就在等绿依这话似的,连声问道:“既是如此,我问你,你可愿意为我做一件事?” 绿依抬起头来,没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那美妇。 “绿依,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你知道这条线我埋进去孙家多少年吗?整整二十多年啊。我嫁到孙家来,就开始谋划这件事,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美妇微微叹了一口气,才道:“孙家嫡支,要完了。” 绿依倒吸了一口凉气,嚅嚅道:“夫人,慎言。” “怕什么?”那美妇脸上隐隐露也嚣张的神情,下巴也倨傲的微微上扬,“孙家没戏可唱了,孙天宝害了疯病,虽然没死,可也活不了多久了。” 害……害了疯病,夫人这消息都是从哪儿哪来的啊! 那美妇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绿依,笑道:“你不信?” 绿依有些傻眼,不知道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 那美妇眼中寒光一闪,只道:“孙天宝疯了,孙家也就没有了倚仗,那个所谓的怀孕的妾室,已经小产了,孙家这次是真的要完了。不过,他们似乎还不死心,想要做最后的绝地反击。” 绿依的心突然没由来的慌了起来,不由得朝那美妇瞧去。 那美妇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只道:“想给傻子娶媳妇?不就是想找个八字硬的,帮孙家解煞吗?我偏不让你如愿以偿,我要让你这老家人,眼睁睁的看着孙家嫡支绝嗣。”那美妇咬牙切齿的说完这话,便意味深长的看了绿依一眼。 绿依直觉得身上汗毛直竖,几天来一直忐忑不安的情绪来源总算被找出来了。 夫人想要让我,嫁给那个傻子吗? ps: 感谢k亲的粉红票票,谢谢千语的平安符啊,真是太客气了!亲们,投票票啦!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两个八字 肖老实死了。 自从肖燕子成了孙天宝的姨娘后,肖老实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他的地位虽不像那些正室的姻亲那般受尊重,但因为肖燕子怀孕一事,倒也颇被尊敬。府里下人见了肖老实,没人敢再直呼其名,都要叫一声“肖老爷”的,索性肖老实是个聋子,听不见,只要你冲他点点头,他便会笑笑了。 这事其实有点不寻常。 往日里家生奴才养的女儿也有被主子看上的,被开脸收房的也不少,她们的老子娘或许因为女儿的身份改变,得到些许好处,但奴才就是奴才,又不是正经的岳父岳母,怎么可能登堂入室,还被人当祖宗一样供着呢? 大伙猜想,或许因为肖燕子怀孕的关系吧?孙家子嗣不旺,肖姨娘的肚子倒是争气,才抬进来几天啊,就有喜了。有人背地里悄悄说,这肖燕子的命旺夫,或许孙家看她能生养,有心抬举她。正室的身份她是不用想了,但如果能生下儿子,一个风光的姨奶奶她是当定了。也许正是冲这个,孙家对肖老实才会有所不同吧。 大家伙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也就不去烦恼了。虽然有不少人暗暗羡慕嫉妒恨,可谁也没胆子去捋孙耀元的虎须,因此孙府一时间倒还算风平浪静。 本来肖燕子小产了,身价应该百倍的跌下去才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孙耀元依旧看重这位孙媳妇,还敲打了院子里的人。大伙不敢怠慢。对肖燕子侍候的倒越发上心了。 肖燕子呢,本来是死活不喜欢腹中这孩子的,后来被肖老实劝了几回,才渐渐有了为人母的喜悦。如今孩子没了,她既失落又有些高兴,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太好。终日恹恹的。 吴氏见天的给肖燕子送补药,好东西送了没有一车也有半箱子了,下人们见了,啧啧称奇,对肖燕子越发殷勤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肖老实死了。 听说肖老实是个闲不住的,如今他也算是沾了女儿的光,今非昔比了,在府中住着客房。吃穿用度都有下人侍候着。本是美差一件。可不想肖老实奴性难改,每天早早的起来,不是扫院子就是倒邵水。弄得孙府下人们人人尴尬,这活怎么的也轮不到他干啊!孙耀元知道后。便出了个主意,让人领着肖老实到庄子上去,帮着庄子上侍候庄稼,这样一来肖老实待得自在,心里也能痛快些。 肖老实欢天喜地的去了,本来是到庄子上帮忙的,结果那天喝多了酒,回来的路上掉进河里,活活淹死了,尸体被大水冲走了,只找到一只肖老实的鞋。 肖燕子听了,哭得死去活来,刚有些起色的身子又病倒了。 孙耀元让人着手办了肖老实的后事,因为没找到尸体,只能把肖老实生前穿的一身衣物葬了。就把人埋在他婆娘边上,夫妻二人也算是合葬了。 肖燕子养了几天,总算从丧父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人瘦了不少,精神看着倒强了一些。肖燕子哀求吴氏,说自己想为爹娘尽尽心,要去他们坟前上一柱香。 吴氏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只道:“按理说,这是尽孝的大事,我本不该拦着你,可你看看你现在这身体,瘦成这样,精神又不济,万一去了以后,悲伤难忍,害了病,那该如何是好?我岂不是害了你?我一辈子就天宝这么一个儿子,论理你也该叫我一声婆婆,听我的话,等把身子养好一些,再去吧!” 肖燕子以前在孙府里做奴婢,干得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活,只远远见过吴氏几回,只觉得她气度不凡,貌美又年轻,仿佛天人一般,哪成想她竟如此亲切,就像娘亲一样。 肖燕子当下也没坚持,就应了。日后用饭,喝药,吃补品这些事儿,也不用旁人劝便自己吃了,晚上也不暗暗流泪了。养了一些日子,倒真养出了些肉,出了小月子以后,肖燕子看着倒比以前还要健康几分。 孙耀元暗暗满意,示意吴氏让人送肖燕子去庄子上,名义上是让她祭拜父母去,实际上是想把她送到孙天宝身边去,好早点怀孕。 古人注重孝道,像肖燕子这样有重孝在身的人,百天之内是做不得那种事儿的,有的还要为亲人守孝三年,以表孝心。 孙耀元可不管那么多,只要肖燕子能为孙家生下男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一定要把肖燕子送到孙天宝身边去。孙耀元的执念这般深重,可想而知单纯的肖燕子最后的下场。 肖燕子还是被送到五河沟了,可是她却没能到肖老实和王氏的坟上看一眼,便被人摁着送到了孙天宝的房里。 孙天宝见了她,倒是没有那日的冲动了,不知道是没发病,还是别的原因,整个人视肖燕子为空气一样,倒让一直提心吊胆的肖燕子松了一口气。 那傻姑娘直到此时方才看清孙家人的嘴脸,险些咬碎了一口的钢牙,暗骂孙家欺人太甚。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悄悄怀疑起肖老实的死因。 肖老实的月钱不多,两口子的月钱除了攒起来一些,剩下的都花用在肖燕子的身上了,肖老实平时不怎么喝酒,怎么可能去了庄子上便喝醉了?怎么又那么巧失足掉进了河里? 肖燕子这个恨,暗想自己一定想法子逃出升天,再细细查查爹的死因。 与此同时,李浩和孙家三叔那头也传来了消息,他们打听了不少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拥有“戊寅年七月十五子时”生辰八字的人。 孙耀元急得不行,连忙把老吴叫了回来。 老吴处理了完了肖老实,就一直待在五河沟,主要是看着肖燕子。如今接到孙耀元让他回凉州的书信,便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孙耀元第一时间见了老吴,只对他道:“老吴,我看这事也指望不上别人了,你亲自去找吧!”老吴的身份很神秘,孙耀元对他以前的事儿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人有些邪的愣的,身上一股子江湖味,凡是正常方式处理不了的事情,孙耀元都交给老吴去做,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所以,孙耀元把找人的希望放到了老吴的身上。 老吴自然不会拒绝孙耀元的要求,他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道:“老爷,这生辰八字有些奇怪,想必有这个八字的人应该很少。李浩和三叔本事都不弱,之所以没找到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家都在防着咱们,所以即便是有心打听,也打听不到。” 孙耀元觉得有理,又问他:“你有什么好办法?” 老吴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他神秘道:“现在还不能说,成不成我心里也没底,还请老爷等我消息吧。” 孙耀元最信任的人就是这个老吴,听了他的话,他倒是不着急了,孙耀元有种预感,这事,只能老吴能打探着。 果然,老吴没让孙耀元失望,过了几天后,带回了一个拥有特殊生辰八字的名字。同时,三叔竟也找到了一个。 孙耀元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张红纸,脸上露出游移不定的神色来。 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 还真巧。 孙耀元拿起第一张红纸,上头写着:赵三妹,十四岁,戊寅年七月十五子时生,父母双亡,寄住在舅舅家,凉州本地人。 孙耀元想了想,又拿起第二张红纸,上头也写着一个人名:秦黛心,十四岁,戊寅年七月十五子时生,家住了台州,是台州富商秦从文之女。 孙耀元反复的看着两张红纸上的信息,一时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若说适合的人选吗,孙耀元觉得还是第一个红纸上那个叫赵三妹的人更适合,此人是凉州本地人,父母双亡,她没有兄弟姐妹,直到十岁左右守寡多年的母亲死了,才到了舅舅身边。听老吴的意思,这赵三妹的舅舅倒还是个忠厚的,可是她的舅母却是个极爱钱的,别看她把赵三妹养到这么大,可她却是打着为人所不知的主意,听说想把人卖到妓坊里去,好把这些年养她的钱翻倍挣回来。 爱钱就好办啊!如果这个赵三妹的舅母真是个爱钱的,甚至可以为了钱把赵三妹卖到妓坊去,那么她一定会同意把人嫁过来,哪怕知道天宝是个傻子,只要给了她钱,她也一定会把人嫁过来。 只是,有利就有弊,爱钱的人,通常嘴都不太牢靠,自己既是可以许她好处,别人同样也行。万一日后有人发中了其中的蹊跷,花钱买这妇人的口供,那孙家这点事儿,岂不就守不住了?难道自己还能把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全屠了不成? 孙耀元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第二张红纸上。 外地人,家势也不差,听说家里兄弟姐妹不少,这秦三小姐的生母还是个生养了三个儿子的有福之人,这秦三小姐,会不会像她母亲一样那么能生呢? 孙耀元的目光闪了闪,看着第二张红纸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 ps: 第二更送到,那个,有票票的亲们投给恕恕吧!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六百八十三章 兔子和鹰 孙耀元隐隐觉得,第二张红纸上的人选更为合适。 八字都是一样的,现在要比拼的,就是细节问题了。 人能嫁过来固然重要,可他也不想惹麻烦。 孙耀元想了想,便让门外听差的小厮去叫了三叔来。 这个三叔是孙家的远房亲戚,本名孙德财,早些年一直在孙家的商铺里做事,他对孙家倒是忠心耿耿,因此孙耀元倒也尊重他,并没有用身份压制他,反倒在外人面前还要叫他一声三叔,也算是给孙德财正个名。 孙德财听闻到孙耀元要找自己,心里顿时有了谱,他也不着急往府里去,而是让小学徒去叫了在库房里盘点的儿子。 “爹,啥事儿啊,我正盘点呢,这批货得在晚上之前点出来。”小六子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做事干净利落,最见不得拖拉。库房这批货早就该盘出来,可是几个学徒盘了好几次,都没盘对,小六子这个气啊,干脆自己盘货。 “正事,老爷让咱们回去呢,恐怕是想打听打听咱们寻的那个人,那人是你打听的,你去跟你族哥细说。”论辈分,这年纪不大的小六子,跟已经年过五旬的孙耀元,还真是同辈人,叫一声族哥还真没叫差。 不过这爷俩还是很守规矩的,这话也是私下没有外人的时候说说,当着外人面,爷俩一律称呼孙耀元为老爷。 “行,那咱这就走。”爷俩简单交待了几句,便让人备车。急匆匆的往孙府赶。 爷俩一路来到书房,双双见过孙耀元。 孙耀元是何等精明的人?只见他佯装生气的板起了脸,道:“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外人。私下里咱们就按族里的辈分论,我还是叫你一声三叔,小六子还要叫我一声族哥。” 爷俩连忙点头应了。 孙耀元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让这爷俩落座。他吩咐人上了茶,又摒退左右,这才开口道:“六子,这人你是怎么寻到的,跟我细细说说。” 小六子知道这事儿事关重大,因此也不敢马虎,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原本,自从孙耀元把找人这事儿交到这爷俩手上以后,爷俩儿便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开始找人了。他们利用平时帮着孙耀元经商时的人脉。四处打听着谁家的姑娘是属虎的。这事儿要想办得顺利,得师出有名,本来嘛。只要说是给小六子相亲,便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可是孙德财觉得,这小六子要挑媳妇,只能挑门当户对的,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姐,姑娘们,恐怕就漏掉了。万一要是拥有这个八字的人,恰恰就在高门大户里头,那他们爷俩不就白忙活了吗? 孙德财想了几日,就出了这么个主意,只说儿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去香山寺一趟解梦,结果被寺中高僧告知,有一个属虎的,七月十五子时生辰的姑娘,最近有大劫难,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小六子呢,阳气旺,八字与那位姑娘十分合拍,只有他能帮那位姑娘化解灾难。也下是因为小六子的八子好,所以姑娘的先人才会以梦示警,入梦请求小六子救那位姑娘。当然了,世上的生辰八字有很多,如果拥有这个生辰八字的姑娘太多,难道小六子还能一一帮她们化解血光之灾不成?孙德财又出了个主意,只说小六子帮姑娘挡灾没问题,但是前提条件是,那位姑娘必须要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红纸上,然后压到香山寺正殿香案上的香炉底下,受佛祖七日的香火,方能生效。 孙德财早就买通了帮香客们上香的和尚,因此只要有人照做,他们父子俩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孙耀元想要找的人。 这主意听起来是无稽之谈,但对于敬畏鬼神之说的古人来说,却是十分管用的。孙德财花大价钱买通了寺里的所谓高僧,再无意中把这件事儿透露给店里的小伙计们知道,借由他们的嘴,传了出去。 消息是放出去了,可是孙家爷俩等了好几天,却没能传来一丁点消息,正在这时候,一个妇人突然出现了。 这妇人姓耿,娘家原也是凉州城里颇为体面的商家,只是后来分家后,家里兄弟好赌,便把家财一点点的败了。耿氏在耿家败落之前出了嫁,嫁去了台州一户姓刘的人家里,这刘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是家里却出了不少读书人。耿氏的公公刘秋明是秀才,听说当年考试的时候,还考了一个案首,只是后来突然得了病,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提不得笔,写不得字,这才耽误了一生。虽然没能考取什么功名,可是慢慢的经营着庶务,倒是在生意上闯出了几分明堂。耿氏的公公在出仕方面虽然时运不咋地,可经商,教子却都很有一手,他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自不用多提,长到十五六岁,便由刘秋明作主配了人。倒是他这四个儿子,自幼便跟着他读书,四个孩子都是他亲自启的蒙,读到十岁左右的时候,便挑了台州最好的书院送了过去,这个时候的刘家,在台州已经有了六七家铺子,数百亩的田地,已经算是个中等地主了。 刘秋明的儿子们也争气,四个儿子里,除了最小的儿子年纪还小以外,其它三个儿子都中了秀才。 刘家的四个儿子,分别取名为一,鸣,惊,人。耿氏嫁的,正是刘家的二儿子刘鸣。 都说富不过三代,不知道怎么的,刘家的生意刚刚起步,就突然垮了下来,六七家铺面的生意一起出了问题,刘秋明卖了家里的田产用来周转,结果钱扔在里头连个响都没听见,就又没了。等到刘家人反应过来这生意是被人设计了时候,那几间铺子已经成了无底洞,救赎无望,刘秋明只得忍痛贱卖了铺子。 刘秋明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家业的变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刘秋明被人算计,心有不甘,回家后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去了。 刘家的领头人一走,底下的四个儿子便乱了套了。虽然他们都是一母所生,不存在嫡庶争产的问题,可是刘家的儿子都被养废了,除了读书,他们全是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旦之辈,家里活不下去了,便卖媳妇的嫁妆过活,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清贫。 耿氏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背,娘家的家产被兄弟败光也就算了,连婆家的家业也完了,她一时间欲哭无泪,从一个颇有风骨的秀才夫人,变成了一个终日埋怨生计的市井妇人。 耿氏这次回凉州,正是因为跟丈夫生了气,才会一赌气带着女儿跑了回来。不想一回来后,便听到了关于孙德财和小六子这爷俩编的那个故事。 她细琢磨了一番,便找上门来了。 好在以前大家也认识,耿氏虽然是妇人,找上门来的理由也算是出师有名,因此也不显尴尬。 孙德财见到耿氏的时候,还真没认出来,仔细的打量了半天,才认出她是耿氏来,暗道:这妇人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 以前孙德财和耿家是有生意往来的,因此也见过耿氏几面,如今耿家,刘家皆落败了,耿氏的穿着打扮,举止气度也有了很多的改变,因此孙德财才会想了半天,才把耿氏记了起来。 “刘夫人,有什么事儿吗?”孙德财把人让进铺子后堂,让人上了茶,这才开口问了起来。 耿氏四处打量了一番,又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茶。 嗯,好茶,这么好的茶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到了。 “孙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小六子做梦的那个事儿,是不是真的啊?”耿氏慢慢的放下茶杯,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 孙德财心头一跳,平静的道:“当然是真的, 这种事情怎么好随便往外说,菩萨可是要怪罪的。” 耿氏点了点头,显然十分同意孙德财的话,只道:“我有一个姐妹是台州人,我上次好像听她说,她妹妹今年十四岁,刚巧是鬼节出生的,而且是半夜出生的。她老子怕这孩子的八字有说道,还特意请算命先生来瞧过,说是命中多劫煞,只是对亲人无碍,这才留下了这孩子的命。” “当真?”孙德财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耿氏注意到孙德财的口气不对,暗想这事儿恐怕不简单,到底怎么个章程自己还要细细打听一下才好,如果有油水可捞,自己便成了这件事儿,如果没有油水,她才不干呢。 因此耿氏只是笑,并不说话。 孙德财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气不对,似乎泄漏了自己的心情,他看耿氏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显然是要拿捏自己,当下恨得牙根痒痒。 事关孙家血脉一事,他只得忍着。 孙德财把恼意藏在心底,只道:“大侄女,不知道你那位姐妹,姓甚名谁啊!她那位妹妹真是七月十五生的?可是属虎?” 耿氏心里乐开了花,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德财,就是不说话。 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 ps: 感谢只为种菜亲的粉红票票,另外留言的亲,恕恕确实是个不爱捉虫的,好吧,日后一定注意。另外昨天应该是发布六百八十二章,可标题却写了六百八十一章,内容没错的,就不改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耿氏的话 孙德财精明,可耿氏也不笨。 她自小生在商家,家里兄弟又不和睦,总要上演勾心斗角的戏码,因此她早就学会了揣测人心的功夫。嫁人以后,几个妯娌之间磕磕绊绊的事儿也不少,耿氏从来都不是软柿子,一氮战,十回里倒有六七回是她赢的。耿家,刘家败落以后,耿氏更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人间冷暖,心里对人便又不自觉的添了几分防备。 耿氏捕捉到了孙德财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喜悦,心里当下便有了谱,因此孙德财越是表现的急切,她便越要稳,只有这样,她才能撑握主动,才会是握着筹码的那个人。 “孙叔,咱们可有很多年没见了,我娘家落没,如今夫家又成了这个样子,时运不济,生活迫人,难怪您都不认识我了。”耿氏没有理会孙德财的话,反而说起自己的境况来。别人都是家丑不可外扬,她倒是不在乎这个,还自嘲了起来。 孙德财是泡在铺子里成长起来的,经商经商,不懂得经营,如何成商?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孙德财,最初也是因为这巧得不能在巧的事儿从天而降,才会露出一些急切的神色来,让耿氏抓了个正着。 到这会儿,孙德财也清明了过来,知道眼前的局势对自己不利,应该稳住,所以他也顺着耿氏的话茬道:“可不是,当初我与你父亲做买卖的时候,你才那么高,转眼你也是当娘的人了。”孙德财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脸上笑眯眯的,再也看不到一丝急切的神情。 耿氏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的表情却不变,只道:“也是啊。事过境迁了。” 场面似乎有些冷了下来。 耿氏的婆家落败以后,耿氏看遍世间冷暖,慢慢的练就了一个绝活,那就是脸皮厚。尽管此时屋里的气氛十分尴尬。可耿氏就像没事儿人似的,仿佛她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而对面坐着的孙德财才是那个求上门来的人。 如果不是练了这个绝活,耿氏又怎么能硬生生的挤进那些富人女眷中去,认识了秦倩心呢! 孙德财心里有火,可是却发不得。他心里清楚,耿氏这是打定主意,要敲自己一笔,看她眼下的处境。只怕会狮子大张口吧? 其实对孙家来说。这能用钱解决的事儿。还真都不是事儿。可孙德财心里犯堵,总觉得就这么便宜了耿氏,他是吃了大亏的。只是找人的事儿是十万火急,万一耿氏说得都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错过了? 不行,大事儿为重。 孙德财瞬间便做了决定,只对耿氏道:“大侄女,明人不说暗话,你自小就是个聪明的,比你那几个兄弟都强,眼前日子虽然艰难一些,可大侄女是个有手段的,相信很快就能摆脱眼前这种处境。” 耿氏一乐,老孙头这是坐不住了啊。 “多谢孙叔吉言了。”耿氏笑了笑,主动道:“孙叔,您也跟我交个实底吧,到底这个生辰八字有什么蹊跷?” 孙德财又不笨,怎么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随便告诉耿氏呢,如果她知道了这背后隐藏着的事,还不得狮子大开口,狠狠的敲上一笔? “这里头能有什么蹊跷,不过是六子做得一个梦罢了。” 耿氏笑,只道:“孙叔,那话你骗骗别人也就罢了,还能骗得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您这背后的真实用意,我没兴趣知道,可是我心里也得有个底,总不能把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的八字随随便便给了您,日后她若是出了什么事,这,这事儿我可担待不起。” 孙德财想了想,才道:“好吧,大侄女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了。”孙德财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这事儿事关我家孙少爷。” 耿氏拧了拧眉,她也听过关于孙天宝的各种传闻,“关你家孙少爷什么事?” “我家孙少爷近两年来,一直在书院苦读,为的就是能一举考中进士,光耀孙家门楣。可是前些日子有一个大师给孙少爷看过,说他若想考中,必须要先成家,而这位能庇佑我们孙少爷的人,必须是属虎的,而且要七月十五子时的生辰,方才有效。大侄女你说,这八字怪吧,偏它就能旺我家少爷,老爷听了以后,真是急得头发都白了,这不,撒开手让我们四处去找去,而且老爷还放出话来,不论对方身份和门第,只要人不是太丑,年貌相当就行。”孙德财停了一下,方又道:“我们家孙少爷今年虚岁十九,属虎的十四,这样两人倒也算不算年貌相当,所以只能找十四岁的姑娘了,再往上大一轮,可不是那么回事了。大侄女,不知道你说的那位姑娘……” 耿氏并不信孙德财的说辞,不过自己就是个牵线的,事儿能不能成,或者日后有什么问题,都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她前边之所以特意问了那么一句,不过也是走个过场,日后万一真有什么差池,自己也能说个说法。 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被精明狡猾的奸商骗了,这个理由足够帮她挡灾抗祸了。 “哟,还有这样好的事?”耿氏故作惊喜道:“孙少爷可是年纪轻轻便中了举的,如果真能嫁给她,那还是那姑娘的福气了。” 孙德财听出了耿氏口气中的松动之意,忙问道:“大侄女,现在你能跟我说说那姑娘的情况了吧?” 耿氏一抿嘴,只道:“孙叔,我也不跟您老打马唬眼了,只问一句,这事儿要成了,您老人家总不能让我白跑这一趟吧?” “那是那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孙德财对耿氏的行径还是看不上,索性他这一生什么人都见过。所以把厌恶的情绪掩藏的极好。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人的八字是真的,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一笔酬劳,不过如果这人的八字不稳妥,大侄女可不要怪我这个做长辈的翻脸不认人啊!” 耿氏当下便道:“瞧您说的,什么事不都得有个规矩吗。我也把话搁在这儿,如果那八字是假的,我就听侯孙叔发落,随您要打要罚。” 听她说得这么干脆,孙德财也放下心来,便道:“那好,那你就跟我说说这人的事儿吧。” 耿氏转了转眼睛,暗想孙家势力大,不仅在凉州只手遮天。在别的地方也有不少人脉。如果自己道出了秦黛心的真名实姓。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自己摸过去,这样一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万一人家反悔不肯给自己钱,她难道还能满世界闹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得到钱。 耿氏打定了主意。并不说话,只是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还道:“好茶啊。” 孙德财差点被气个倒仰。 好茶?好个屁茶,那茶都凉了半天了,能好才怪了。 耿氏,好个无知妇人,孙家孙大业大,还会吞了你这点小钱不成?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孙德财暗自嘀咕了两声,便叫了小学徒进屋,咬着耳朵吩咐了他几句话。那小学徒点头应了,转身出了屋,没过多久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用绸缎盖着的托盘。 耿氏眼睛一亮,银子来了。 小学徒把托盘放在孙德财旁边,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走时还不忘关好房门。 孙德财这才一把掀了那上头盖着的绸缎,露出里头白花花的十锭银子来。 耿氏的眼睛都被晃花了。 五百两。 “大侄女,这五百两是小意思,如果那人的八字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么后面我还会再加五百两给你。如果不是……”孙德财的眼睛暗了暗,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那模样分明就在说,孙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耿氏一笑,连忙道:“放心吧,孙叔,规矩我都懂。您就等着再准备五百两银子吧!”一千两啊,动动嘴皮子就有一千两,这活上哪儿找去。 孙德财也没想到耿氏这么好打发,看来现在的她过得真的很惨,不然不可能被这一千两银子就迷花了眼。 “大侄女,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耿氏点头,只道:“这人姓秦,是台州商人秦从文的三女儿,年方十四,正是七月十五子时的生辰。”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古人把生辰八字看得很重,非骨肉至亲,一般人根本不会把自己的八字跟别人说。 “我与她姐姐交好,她和她姐姐并非一母所生,二人之前也有矛盾,想必是积怨太深,直到她姐姐出嫁,这疙瘩也一直没化解开。有一回我与她姐姐去寺里上香,她姐姐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恨恨的与我道‘那死丫头是鬼节子时生的,阴气那么重,却有一条好命,当真没有天理’这话到今时今日,我也记忆犹新。”耿氏道:“也正因为此事,我才会晓得这位秦三小姐的生辰八字。” 孙德财没出声,像是在思虑耿氏这话的真实性。 耿氏此刻见了钱财,才算是急了,当下便道:“孙叔若不信,可派人打听去,听闻这位三小姐出生时,他父亲恐她的八字阴气太重,还特意找人算过。这事儿就算旁人不知道,秦府的下人也该知道,孙家家大业大,想要打听这点小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孙德财这才抬头,笑道:“大侄女,这钱是你的了。不过,你拿了钱,就该把这事忘了才好。” 耿氏连忙点头,“自然,这个自然。” ps: 第二更送到,恕恕捉虫了,就是不知道捉的干净不干净,眼睛差点瞎掉,人家要票票补偿。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六百八十五章 <!--start--> 孙德财送走耿氏后,便迫不及待的派人去了台州,他的本意是想派一个机灵点的小子去,后来一想干脆让自己的儿子去吧,小六子那个人精明狡猾,又长了一张无害的脸,想必更容易探听到秦家三小姐的事儿。 小六子不敢耽搁,当下动身去了台州。 他风尘仆仆的赶到台州以后,并没立刻去打听秦府打探消息,而是给自己换了一身富贵的行头,打探到秦家的一间银楼里头去了。 商铺里的酗计见小六子年纪不大,一身富贵打扮,哪敢怠慢,连忙殷勤的侍候起来。小六子也没让他失望,在银楼里头买了不少金银玉器,还说自己拿不了,让酗计帮着送回客栈去。 这种差事,往往是有可观的打赏可拿的,酗计乐不可支,当下毛遂自荐,捧着一堆锦盒跟在小六个子屁股后头往客栈去了。 小六子也不着急回去,带着那酗计在街上乱转,一边转,一边打听秦家的事儿,还真就问出一些门道来。 秦家的家务事,在台州很有名。当年秦黛心出生时,秦从文嫌她的八字阴气重,找了算命先生批字的事儿,整个台州城里至少有一半的人知道。这酗计是秦家银楼里的学徒,人勤快,嘴皮子也利索,就是脑袋笨点,被小六子三绕两绕的,就把这事儿给抖落出来了,顺带还讲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休妻事件,认子事件,三十年前的人命事件和草草嫁女事件。就差把秦家的祖宗八辈挖出来给小六子看了。 小六子知道了这些消息后,心里有些微微吃惊,如果这小学徒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位秦三小姐可有点不简单的啊。这样的人,能嫁到孙家来?即便是骗,只怕也骗不过来吧? 小六子不死心,又接连在秦府门口绕了几天。终于逮到机会跟一个采买的婆子搭上了话。小六子这人长得讨喜,嘴又甜,心还不急,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他跟那婆子假装偶遇数次后,终于得到了那婆子的信任,小六子也从这个婆子那证实到,秦家银楼里那个小学徒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且这个采买的婆子是秦家的老人,是看着秦黛心出生的。她还特意说了说秦黛心的生辰八字。 小六子说到这儿。已经有汹干舌燥了。他吃了一口茶,方才道:“族哥,这事儿是我亲自去办的。差不了。那位秦三小姐指定是您要找的人,不过依我看。她却不是适合的人选。” “六子。”孙德财喝了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人严适不合适,那得老爷说了算,你一个半大的小崽子,跟着掺和什么。 “哦?”孙耀元颇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六子看了孙德财一眼,见后者无可奈何的样子,便知道老爷发了话后,爹也不拦着,他这才大胆的道:“我看那位秦三小姐,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论家世,这秦家虽比不上咱们孙家,可是在台州当地,秦家也是数得上的。而且这秦家的大儿子,可是个四品的京官儿,听说跟那个什么铁义侯还有关系呢!不说这些,就单说那位三小姐能把嫡母的把柄都抓在手里,一直隐忍,关键时刻才发难,还整治的两个姐妹草草嫁了,悲凉收场,可见她是个有手段的。这样厉害的人物,我的意思是不该去招惹啊!” 孙耀元听得津津有味,道:“那依你的意思,该给天宝说个什么样的媳妇呢?” 小六子想了想,才道:“孙少爷这个样子,您是不是该给他找一个势单力孤的,没什么依靠的,像,像肖姨娘那样的。” 孙耀元暗暗点头,小六子这番话可算是说到自己心里去了。 “三叔,耿氏靠不靠得住?” 孙德财思忖了一下,才道:“老爷,我也是以前跟她父亲打过交道,对这个耿氏知之甚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敢说。” “找人盯着她,摸清楚她的底。” 孙德财连忙道:“老爷放心,她娘家就是凉州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孙耀元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好了,你们爷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孙德财连忙拉了小六子一把,爷俩个悄悄的退出了书房。 孙耀元远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两张红纸,视线最终落在那个赵三妹上头。 孙耀元差人把老吴喊了过来。 “老吴,我还是比较中意这个赵三妹,你想个办法,让我暗中见上他一面。” 老吴眼中精光一闪,他垂了头,道:“是老爷。” 没隔几天,老吴便带着乔妆的孙耀元去了凉州城的一家茶肆,这家茶肆对面便是一家赌坊,大白天的,赌坊门口进进出出,生意好得不得了的样子。 “老吴,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不是要见那上赵三妹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老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道:“老爷,赵三妹的舅母何氏是个好赌的,她是这间堵坊的常客,而且这何氏还有个规矩,每天只要到赌坊来,必定会让赵三妹陪她到这堵场门口,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以煞制煞。” “以煞制煞?看来这何氏对赵三妹的生辰八字也颇有异议啊。”孙耀元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眼睛便不时的朝对面看去。 不多时,就听老吴压低声音道:“老爷,她们来了。” 孙耀元抬眼一看,只见赌坊门口来了两个女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纤瘦,只看到一个背景便觉得此女子亭亭玉立,一副柔弱模样,矮的那个五短身材,腰身粗得跟水缸一样。要是眼神不好的,恐怕都看不着腰。 想必那胖的,就是何氏了。此人不但长得粗,说话也挺粗的。还一别大嗓门儿,真是受不了。看她跟门口打手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还真是…… 孙耀元怕自己忍不住把早上用的饭吐出来,当下把视线从何氏的身上转到一旁那个少女的身上。 十四岁长这么高? 不是说她舅母虐待她吗?怎么长得这么好? 孙耀元只看到赵小妹一个侧影。但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此女身姿不俗,怎么可能是一个受尽虐待的孤儿呢? 孙耀元的目光闪了闪,里心画了无数个问号。 孙耀元为人处事儿很有一套,他一向主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吴跟了他二十多年,不到万不得已时,他真的不愿意往老吴身上去想。可眼下这事儿,怎么解释? 孙耀元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人的人。能做他心腹的人。往往都是通过层层考验后被留下的人。忠诚度相当高。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谁能保证自己看人一辈子不走眼呢! 孙耀元的心里存了根刺。再看赵小妹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行,今儿就到这儿吧。回。” 老吴什么也没说,跟在孙耀元屁股后头回了府。 一路上,孙耀元都坐在轿子里假寐,他脑子里不断的浮现这二十年来自己与老吴之间的种种。 但愿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孙耀元回了府,立刻让老吴安排行程,他要去台州见见那个秦三小姐。 老吴有性惊,当下便道:“老爷不是说中意赵小妹吗?怎么……” 孙耀元似笑非笑的看向老吴,只道:“小心总没错,事关孙家子嗣大事,我总得慎重。赵小妹也不是不好,只是我觉得她克父克母,又是个没福相的,再说她那个舅母那么贪财,万一收了我们的钱,还到处去嚷嚷,那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台州那个不一样,大户人家吗,都重脸面,要是他们的女儿被骗嫁了一个傻子,你觉得他们能到处去嚷嚷吗??” 老吴扯了一下嘴角,什么也没说。 孙耀元只道:“这两天有桩买卖我要亲自去谈,等谈完了咱们就动身,你先安排一下,争取早点走。” 老吴点了点头。 孙耀元挥了挥手道:“你去休息吧,我累了。” 老吴低了低头,退了出去。 孙耀元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光,老吴啊老吴,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 再说耿氏拿了钱,也不在凉州娘家待了,她把那银子换成了银票,小心翼翼的贴身揣好,一面埋怨婆家几个兄弟都是白眼狼,这银子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指不定就要保不住了,如果不是为了防着他们,自己何苦还要花钱把银子换成银票? 耿氏带着女儿,揣着银子,昂首挺胸的回了台州刘家。 刘家以前住的两进小宅子早就卖了,现在一家十几口都居住在西城城郊的一个破败的院子里头,房子年久失修不说,那居追境跟以前比起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家人整天相互报怨,四个大男人没一个能担起家里生计的,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挥霍纸墨,让人恨得牙痒痒。 耿氏推门进了院子,见大嫂王氏正大院子里洗衣服,她连忙带着孩子闪身进了屋,连个招呼也没打。 王氏见了,不由得呸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轻手轻脚的来到二房门外,想要听房根。 再说耿氏进了屋,见大夫刘鸣倒在炕上醉生梦死的模样,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狠狠的掐了刘鸣的耳朵。 刘鸣正做美梦呢,冷不丁被人揪住耳朵,当即痛得清醒过来,等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耿氏时,心里便窜出一股无名火,挥手朝着耿氏的脸上便扇了过来。 ps: 感谢冬烘的粉红票票!第一更送到,恕恕有捉虫哦。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六百八十六章 <!--start--> 耿氏躲避不及,脸上挨了一下子,好在这刘鸣喝多了酒,又刚睡醒,身上乏力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虽然把耿氏打了个正着,可却没打什么样,要是真换了平时清醒时的刘鸣,这一巴掌下去,只怕耿氏的脸就要肿起来了。 耿氏摸了摸有孝热的脸颊,大声尖叫道:“你这个死玩意,你敢打我?” “老子,打……打的就是你。”刘鸣的酒还没有醒,说起话来还不是很利索,他垂着脑袋坐在炕边上,指着耿氏道:“你这个恶妇,你不是要回娘家吗?怎么?发现娘家更落败,过活不下去了是不是,你这个恶妇,我要休了你。” 刘鸣的话一说出口,耿氏就嗷的一声扑了上去,“你这个没良心,黑了心肝的狗东西,老娘跟着你吃苦遭罪,卖了嫁妆给你买笔墨,换酒喝,你倒好,自己没本事,还敢动手打老娘?看我不跟你拼了。”耿氏也顾不得女儿能不能被吓到,张牙舞爪的就奔着刘鸣去了。 在门外偷听的王氏暗暗高兴,心想打吧,打死才好呢,打死一个少一张嘴。 耿氏与刘鸣撕打了一阵,突然听到耿氏哎哟了一声,似乎是坐到地上了。 王氏暗暗高兴,捂着嘴偷乐一回,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细细听了起来。 只听耿氏道:“刘鸣,你敢推老娘,好好好,你不心疼我也就罢了,连我肚子里这个你也不放过,行。你打死我吧,我和我这没出世的孩子,我们,我们娘俩的命好苦啊!”说完就哭了起来。 啥。怀上了? 不但屋里的刘鸣吃了一惊,连屋外的王氏也差点惊呼出声。 耿氏嫁过来这么些年,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今年也已经有五岁了。自那以后,她那肚子就再没有过一丁点的动静。眼下这是又怀了? 王氏暗恨,她大夫是刘家的老大,她从嫁过来到现在,给刘家生了六个孙子!刘家还没倒的时候,自己可是刘家的大功臣,老爷子还在世时,最看重的就是她。除了特别大的事儿以外,家里家外几乎都是她说了算。下人。妯娌间。哪个不是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可恨刘家败了,老爷子也撒手走了,十几口子人就挤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大房可是有八口人,就挤在二间小破房里。有个风吹草动的,满院子里的人都能听着。 家里劳力少,几个大老爷们过惯了当秀才老爷的日子,谁也不肯出去抛头露面挣银子养家,现在刘家基本上都是几个媳妇撑着,不是卖嫁妆,就是绣绣活,一天也没个闲着的时候。 王氏一想到往后家里又要添一张嘴,心里便一阵烦闷,也不听声了,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耿氏和刘鸣完全不知道自己家的事儿被听了墙根,这夫妻俩正大眼瞪小眼呢! “真怀了?”刘鸣的酒也醒了,直直的看着媳妇还没显怀的肚子,似乎要盯着看出朵花来似的。 耿氏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那么在地上坐着。 夫妻两过了这么些年日子,彼此对对方的脾气都十分熟悉。耿氏就是那么一个人,越是不占理的时候,她就越爱胡搅蛮缠,当她有依仗,占理的时候,她反倒会一声不哼。齐鸣就是知道她的性子,见她一声不响的坐在地上,当下一个激灵,连忙从炕上跳了下来,一把把耿氏从地上架了起来,当下谄媚道:“夫人,夫人,地下凉,莫伤了身子,快,快到炕上坐着去。” 耿氏心里很受用,脸上却不带出一点来,还冷哼一声。 刘鸣笑嘻嘻的道:“好夫人,是为夫的不是,你可别生气,再气着了咱儿子,那可怎么好。呵呵,夫人,你这身子,何时有的?” 耿氏沾沾自喜了一回,这身孕来的意外,她也是才发现没多久,让大夫把了脉,说是有一个多月了。 “夫人你腰酸不酸,累不累,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咱们二房要有后了。” 耿氏白了他一眼,便道:“你乐啥,这儿子要是生下来,你拿啥养他,难不成还要挤在这破窑子里,看你大嫂和你老娘的白眼?” 刘家有四个儿子,最不受许氏(刘鸣的娘)待见的就是这个二儿子。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这许氏只疼大儿子,小儿子,就是对三儿子也不错,可唯独对这个二儿子,一向不怎么亲近,以前家里光景好过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毕竟刘家那时候富裕,也不差他们这一家三口人的吃穿用度,耿氏只觉得老太太不喜欢跟他们说话,倒也没觉得出旁的来。可刘家一落败,这差距就出来了,虽然说大伙没分开过,可老太太那点压箱底的私房只怕都贴补到大房和老四身上去了,老太太还发了话,她的东西是要留着给老四说亲的,谁也别指望。 耿氏早就看出来了,许氏就是个偏心眼儿。 不过,现在怀里揣着五百两银子,耿氏的底气也足,也不怕了。 偏心? 好啊,咱们就把家分了,各过各的去,看谁的日子过得好。 刘鸣一哆嗦,现在家里吃的用的,可不都靠大嫂和老娘张罗嘛,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他能怎么样。 耿氏哼了一声,“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她朝一旁站着的女儿招了招手,道:“丫丫,来,娘给你两个铜板,你去巷口小铺子买点麦芽糖吃,躲着你堂哥堂弟啊!” 丫丫才五岁,从打生下来过的就是富足日子,冷不丁刘家这一败,孩子倒是受委屈了。不过丫丫生下来就是个懂事的,很少哭闹,别人都嫌弃她是个姑娘,可耿氏却媳的紧,什么时候也不想委屈了姑娘。 丫丫眨了眨大眼睛,从耿氏手里接过一枚铜钱,才怯怯的开口,“娘,我就买一个钱的。” 耿氏心一酸,当下把另一个钱也塞到女儿手里哄道:“丫丫乖,娘有钱,你买两个钱的吃,啊!” 丫丫歪着头想了想,才欢快的接过钱,笑道:“谢谢娘。”说完一蹦一跳的走了。 刘鸣见姑娘走了,才捅了捅耿氏道:“好好的,你把闺女支开干啥。” 耿氏哼了一声,才道:“我问你话呢,这儿子生下来,你拿啥养他。” 刘鸣也想要儿子,不过他心里没底,便回了一句,“你咋知道是儿子,没准又是个丫头呢。” “丫头,丫头咋了,丫丫多招人疼啊,这么小,没吃没喝的也不闹,还知道帮着择菜,比你都中用。” “行行,算我没说。不过夫人,你咋知道是儿子呢?”刘鸣可不想跟一个脾气不好的孕妇讲道理,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耿氏一扬头,颇为神气的道:“这是直觉。我怀丫丫那时候,身子犯懒,见天就想睡觉,不管吃多少,总觉得这身上没力气。那时候只要一睡觉,梦里头就都是花,开的那叫一个漂亮,人家说那叫胎梦,见花一准生女儿,你瞧我不就生了丫丫吗?这回啊,不一样,身上轻快,体力也足,不困不恶心,精神可好了,这几天我总做梦自己捡手绢,老话说了,捡手绢生男儿。” 刘鸣听了这话,当下咧开嘴笑,“夫人说得有理,你看你刚才扑过来那样,生龙活虎的,一点也不像有身的人,儿子好,儿子好。” 耿氏白了他一眼,道:“儿子生下来,你想让他跟着咱们受罪?” “那哪能啊。” “就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还能过出啥好日子,你娘偏心,有什么好吃的都端到大房去,再不就是留给他的小儿子,你想让儿子生下来就没奶吃?” 提起这个,刘鸣也犯了难,他不是不知道娘偏疼大哥和四弟,可他有啥办法。 “那,那你说咱咋办?” 耿氏用手指戳了刘鸣的脑袋一下,道:“你呀,就是软柿子。要我说,分家。” 刘鸣一惊,“分家?这……”分了家以后他们可怎么活呀。 耿氏招了招手,跟刘鸣咬起了耳朵,最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刘鸣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视线也在耿氏的衣裳上头打转。 “夫人,这是真的?” “那还有假。”耿氏得意的笑笑,“分家后咱们就过自己的小日子,事成之后,咱们还有五百两入帐,到时候咱们就盘个小铺子,再买些地,到时候咱们的小日子指定不能差了。” 刘鸣在这方面没什么主意,可耿氏却是做买卖过日子的好手,刘鸣对耿氏规划出来的未来,那是一点质疑都没有。 “行,这个家咱们分。” “你把嘴闭紧些,莫露了这钱的事儿。” “我懂,我懂。”刘鸣想了想,又道:“对了,这事儿你用不用跟那位贾府姨娘说一声?” 耿氏拧了拧眉,思忖着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说了吧,怕惹她不高兴,不说吧,自己这来钱的生意可都是因为她才得到的。 耿氏犯了难。 刘鸣就劝她,“还是说吧,纸包不尊,日后她要是知道了,只怕还要怪到你头上来,说总比不说强。” 耿氏一想也是这个理,当下道:“行吧,明天我就去跟她说说。”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我要票票啊~~~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六百八十七章 被真相了 <!--start--> 秦倩心是贾府的妾室,按理说是不能轻易见外客的,也不能没事儿外出。可贾夫人看在她是秦三小姐的姐妹的份上,对她多有照拂,连张氏也念着三小姐的情,高抬了秦倩心几回。贾二爷呢!脑子里装的好像是棉花似的,见秦倩心讨了母亲和大嫂的欢心,还以为她是多么个通透,伶俐的人,对她也多了些怜爱。 下人们不知道内情,以为这位姿色只在中上的秦姨娘有什么法宝呢,因此全然不敢小看。 秦倩心也是个蠢的,还以为贾夫人是真看重她,在府里越发趾高气昂了起来。 秦倩心借了秦黛心的势,在贾府过得风生水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倩心竟能隔三差五的出一趟府,虽然她从来不在外头留宿,而且都是在晚饭前回来的,可府里看角门的婆子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那府里的对牌是对么好要的?这位秦姨娘怎么就能这么顺利的出府呢?看不透啊,看不透。 这天,秦倩心照例拿着对牌出了府,跟在她身旁的,有她从秦府带回来的丫头采青,另外还有两个做惯了粗活的使唤婆子,皆是贾府的人。主仆二人叫了一顶小轿子,一悠一晃的出了麒麟巷,往街上去了。 那轿夫脚力好,没多久就把人送到了地方,锦缎搭子小轿在一家门脸不大,经营胭脂水粉的店铺门前停了下来。 秦倩心被采青搀扶着下了轿,两个婆子手脚利落的付了轿子钱。 主仆四人进了铺子。 这间铺子不是很大,屋里左右两侧各自摆着两个乌木着红漆的柜台,上头摆着着不少的大小锦盒,里头装着的都是脂粉。香膏,口脂等物。铺子后头是两间休息室,是专门为来店里买东西的女客准备的。 柜台里头站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二人穿着颜色鲜亮的衣服,脸上妆容靓丽,浓淡相宜,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她们见秦倩心来了。连忙迎了过来,还道:“东家,您来了。” 这铺子正是秦倩心的产业。 当初方婉茹可是没少给秦倩心留好东西,她心疼这个女儿,因此什么铺面,田产都准备了不少。苏氏上位以后,倒也没苛扣秦倩心的东西,虽然把她嫁到了贾家做妾,做一早准备好的嫁妆还是分文没差的交到了秦倩心手里。 这胭脂水粉的铺子。就是秦倩心的陪嫁之一,原本是一直租出去的,秦倩心只要每年回收租子就行了。可秦倩心觉得这地方位置不错,铺子又不大,租给别人也挣不了几个钱,干脆自己拿了一些休己。又冲贾二爷讨要了一些,才开了这间胭脂铺子,好好打理一番。倒能比收租子多赚三四成。 “店里怎么冷冷清清的,桂姨呢?” 桂姨相当于这间铺子的店长,她以前是做水粉生意的,后来家里出了事,连累她把店铺给关了,好多年都没缓过神来。秦倩心也是看中她有经验,这才聘她在这铺子里做个掌柜的。 “桂姨去送杜夫人去了,您也知道,杜夫人就是喜欢桂姨,桂姨也是没办法。” 秦倩心点了点头。这事儿她也知道,索性便不管了。 “行了,我去后面歇歇。看看帐,有事儿喊我。” 两个姑娘连忙应了,其中一个还亲手为秦倩心打了帘子。 秦倩心去了后头的一间休息室,习惯必的拿出来帐本看,她以前在家时,对这些庶务完全不感兴趣,也没学到什么,等到自己嫁人,才知道庶务的打理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才悔不当初,从头学起。现在她已经能看懂帐本了,只不过速度慢一些。这间水粉铺子是秦倩心第一个用心经营的铺子,虽然铺子不大,可里头都是她的心血,秦倩心把不少的时间都扔在了这上头,因此她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就是想亲自管理这铺子。 帐本看了才两页,秦倩心就听门外有人道:“东家,耿氏来了。” 秦倩心柳眉微拧,心想怎么这么巧?她莫不是有事儿?遂想了半天才道:“让她进来吧。”她转头对两个婆子道:“你们出去。” 两个婆子连忙下去了,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两声敲门声,紧接着门被人推开,耿氏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秦倩心放下帐本,热情的起身相迎。 “来来来,我正念叨夫人呢,夫人便来了。”耿氏如今这样的身份,哪里还能称什么夫人?偏如今秦倩心已经改门换面了,说这种心口不一的话倒也不觉得难为情。 耿氏虚心的笑笑。 “夫人快坐,采青,看茶。” 采青转身退了出去。 耿氏连忙谢了谢,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了。 “夫人今天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秦倩心能和耿氏认识,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当初秦倩心要开水粉铺子,可是一时找不到人来看店,还是耿氏介绍桂姨来当掌柜,解了秦倩心的燃眉之急。自那以后,二人之间就算有了来往,秦倩心也邀耿氏去上过几次香,别看耿氏现在过得潦倒,可以前人家好歹也是秀才夫人,身上自有一股气派呢!秦倩心跟她待在一处,既感觉不到那些市井的粗俗,又能在身份上压倒对方,秦姨娘很得意呢。 耿氏也拿不准秦倩心会高兴,还是会生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有件事儿,想跟奶奶说说,只是还请奶奶原谅则个,小妇女不懂事,一时嘴快了。” 秦倩心一头雾水,“夫人说得哪里话,到底什么事啊。” 耿氏拍了拍大腿,只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就跟奶奶直说了吧,事后奶奶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耿氏遂把自己回娘家遇到孙德财一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她省略了自己得到好处的那一部分没说,其余的倒是没有隐瞒。 秦倩心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得怒火中烧,凭什么秦黛心就这么好命?凉州的孙家她也听说过,那样大的家族怎么就又非秦黛心不娶了,还有那个孙天宝,才十九岁,已经是举人了,只要规划的好,考个进士也不是没有可能,天底下那么多人,怎么就要娶秦黛心?难不成凉州的闺秀都死绝了?这事儿就像当初贾家极力要娶秦黛心过门时候一模一样,她真有那么好? 秦倩心脸上闪过一丝怨毒,她并没有刻意隐忍自己的情绪,反倒是当着耿氏的面,低低的骂了一声:“贱。人。” 耿氏不是外人,她早就知道自己与秦黛心之间有着不可弥补的嫌隙,不然也不会在做了这件事儿以后,主动上门来认错。 秦倩心虽然恨,可却没朝着耿氏发火,说到底,耿氏并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她没道理什么事儿都帮着自己,况且这件事也许并不像她说得那么简单,秦倩心压根就不相信这里头没有利益牵扯。 “夫人说得哪里话,什么打啊罚的,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不过夫人,我与小妹之间是不合,可再不合,我们也是一家人,这女儿家的生辰八字是何等重要?我信任夫人,才会向夫人透露一二,可夫人却不声不响的把我妹妹的生辰八字透露了出去,这……” 秦倩心嘴上说不怪罪,其实心里把耿氏恨个半死,她觉得自己事事不如秦黛心,若是让她再嫁个举人,那还得了?日后她岂不是在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 耿氏心里一惊,她可不想得罪贾家这位贵妾,紧接着耿氏便动手抽起自己的嘴巴来,“都怪我这张嘴贱,该打,该打。”耿氏装模作样了一回,才住了手,道:“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有难受,当初奶奶不也是急得焦头烂额,还是我介绍了桂姨过来,才解了您的燃眉之急啊!” 秦倩心暗暗冷笑,耿氏这是来讨要人情了? “好了夫人,我不过随口说一句,你怎么还当真了。其实这事儿也不怪你,那孙家财大势大,如果真要是有心打听,只怕早晚会找到台州来。”秦倩心性子变了以后,为人处事儿都有很大进步,即使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当场发难。 这大概就是做人家女儿和做人家媳妇的区别吧! 耿氏听了这话,心里便是一松,不管秦姨奶奶心里怎么想,只要肯留面子给她,就说明事情并不严重。耿氏转了转眼珠,便道:“其实姨奶奶大可不必这般沮丧,虽然说贾家家大业大,可这三小姐要真嫁过去,还指不定过得怎么样呢!” “哦,这话怎么说的?”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不足被外人道的秘密不成? 耿氏一顿,她本就是想安慰安慰秦倩心,哪成想人家当真的,竟真的问起个中缘由来的。怎么办?她并不知道内情啊! 耿氏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亮,她连忙道:“呃,是这么回事。这位孙少爷中举后,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孙家老爷子从不带他出来应酬,只说是人在书院中苦读。可是凉州城里流言纷纷,人们都说这孙少爷恐怕是得了病,不敢见人了。我原本也不相信这话,这回见了孙德财,听他遮遮掩掩的说了一些孙家的事儿后,越想越不对劲。呵呵,奶奶一向聪明,您说,会不会是那位孙少爷得了什么病,不得已才会找个八字硬的人冲喜啊!” 秦倩心眼睛一亮! 耿氏,真相了。 ps: 第一章送到,最近要写的线有好多条,可能有些罗嗦,亲们担待点。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六百八十八章 <!--start--> 秦倩心听了耿氏的话,一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故作沉着,拧着眉头问了一句:“真的?” 耿氏一拍大腿道:“可不是嘛,我骗您干嘛。” 秦倩心只觉得自己手脚发凉,心跳加速,眼皮都微微抖动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该多好。 “没准人家孙家的这位孙少爷,就是去书院读书去了呢?”秦倩心那修得十分整齐的指甲,已经陷入了皮肉之中,可是她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痛。 耿氏一时摸不准秦倩心的脉,只道:“也,也有可能。” 秦倩心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道凶光,“有这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耿氏竟觉得自己有点想冒冷汗的感觉,她恨不能再抽自己两个嘴巴,看看吧,只图一时的痛快,现在惹来烂子了吧? 可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 “嗯,十分有可能,您想想这孙家是大户人家,要脸面啊,那孙少爷只怕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他们孙家不捂着,难道还能往外捅?况且庶支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就想着一点点拖死嫡支这头,好吞了他们,这可是好几十年的结了,哪能说解就解开。”耿氏神秘兮兮的道:“如果你妹妹真嫁过去,只怕不仅要冲喜,还得面临孙家倒台的危险……” 秦倩心听了这话,两眼冒光,沉思了半天才道:“我有些累了,不如夫人先回去,日后有什么事儿,我再请丫头去请你。” 耿氏唉了一声,这才起了身。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耿氏说的这些个事儿,整个凉州城里几乎尽人皆知,根本算不得什么秘闻,秦倩心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着急马上行动,而是开始了一场她自认为精密的布局。 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确实孙天宝到底有没有得病。得了什么病。 秦倩心长到这么大,还没做过这种事情,她心里虽然有想法,可却不知道怎么样去施行,而且她手里也没有什么人可用,这打探的事儿到底要交给谁做,她心里也没有底。 这件事在秦倩心里已经形成了一道魔障,如果不完成它,她只怕会寝食难安。 秦倩心抓心挠肝的过了几日。决定把这事儿跟方婉茹说一说,母亲见多识广,也许会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 秦倩心打定主意,便亲自挑了一些补品,布料,还从店铺里拿了些胭脂水粉。又上街买了些点心,然后才带着采青去了方婉茹和秦怡心的住处。 母女二人双双被休,这也算上一桩奇谈了。方婉茹和秦怡心大概是都觉得没脸了,因此整日深居简出,过着如同枯井一般的生活。 秦倩心去时,方婉茹正在歇午觉,反倒是秦怡心,不知道得了什么好事,竟美滋滋的迎了她。 “来就来吧,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我们过得是不如以前了,可你知道的。我手里还有不少田产,铺子也有几间,足够我们花销了。” 秦倩心只觉得自己的大姐有些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她让采青把东西放下,挥手让人退了下去,才道:“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也不值什么钱。” 秦怡心上下打量了秦倩心两眼,方才道:“在贾家过得还算舒心?”妹妹穿戴不俗,气色也十分好,应该很受贾二爷的喜爱吧? 秦倩心点了点头,“二爷对人很好,夫人和大奶奶都不曾为难我,下人们侍候的也很尽心。” 秦怡心点了点头,只道:“铺子里的生意还成?” “就那样吧,不好不坏,总比收租子强一些。大姐……”秦怡心回答的心不在焉,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秦怡心挑了挑眉,口气紧张的问道。 “唉,我也……”秦倩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怡心当下道:“咱们是亲亲姐妹,有什么话你对我不能说?” 秦倩心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咬牙把耿氏的做的事儿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未了才道:“大姐,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真把她嫁过去,那她就是个冲喜的,孙天宝虽是举人,可若真是个病秧子,那她就得受一辈子苦,如果人死了,她免不了还得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声,将来孙家若是被吞了,她只怕就得被人休……”秦倩心声音不大,可字字阴沉,她话里描述的场景都仿佛是人间地狱一样,可这邪听在秦怡心眼里,却美妙的很。 “好,好,好。”秦怡心神情十分激动,一连说了三个好,只道:“也让她尝尝做弃妇的滋味。”秦怡心特别恨秦黛心,只觉得自己一个堂堂知府夫人,竟被人陷害成了弃妇,这一切都是秦黛心的过错。 其实,秦怡心纵使没做过对不史家的事儿,可她毕竟是不生娃,史家早晚都会休了她,只不过与人通,奸这事儿,她还真是被秦黛心设计了,因为没生娃被休不冤枉,但脑袋上被扣个“荡,妇”的头衔,这个秦怡心就接受不了了。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这事儿必须得成。”秦怡心咬了咬牙,才转头对秦倩心道:“这事也跟娘说说,她听了,一准高兴,一准支持。”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来人正是方婉茹。 姐妹二人双双起身,见过方婉茹。 方婉茹摆了摆手,在主位坐了下来,笑咪咪的看着秦倩心道:“冬月怎么有时间过来?”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方婉茹一头白发的样子,但见一次,秦倩心就心酸一次。 母亲刚过四十啊,怎么就这样了? 都是秦黛心! 母女三人各自落座,秦倩心又迫不及待的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娘。我和大姐的意思是,这次的机会是绝佳反击的机会,咱们不能放过,您看呢?” 方婉茹的一头白发被盘成了一个低低的发髻垂在脑后,上头只插了一只银制五福寿簪,耳朵上戴了两只黄玉耳坠,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半点首饰。 秦倩心看了只觉得眼睛发酸。 “嗯,听起来是不错。”方婉茹整个人看起来平静,实则心里没有一日不在诅咒苏氏,诅咒秦从文的,她心里的恨已经满的要溢出来了。 “娘,您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吧?”秦怡心阴森森的笑了笑,才道:“只要能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我便是倾家荡产也再所不惜。” “事可以做,但一定筹谋好。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仇是要报,但一定要一击即中。”方婉茹眨了眨眼睛,一抹阴冷的笑容慢慢的浮现在她的脸上。 这个机会,她等了好久了,终于等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娘,那秦黛心固然是厉害聪明,可是女儿不相信。以咱们母女几个的手段,不能掀翻了她。”秦倩心嫁到贾府以后,心机手段的能耐都看涨,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了不少。 “娘,只是有一件事儿不太好办。” “何事?” 秦倩心道:“这个孙天宝到底得没得病,现在还不好说,孙家把这事儿捂得极严,只怕不好打探,如果他不是病秧子,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便宜了别人?” 方婉茹想了想,随后笑道:“我看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大户人家都是一个德性。越是丑陋的东西就越要往下按。不过你说得对,还是查查清楚的好。” “正是这个道理。”秦倩心只道:“女儿手中到是有些银钱,可是却没有人手可用,这打听孙天宝一事非比寻常,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女儿心里没有主意,所以想问问娘和大姐,你们有什么主意没有?” 听到这话,秦怡心也傻眼了,只道:“我在史家的时候,听人说过,那江湖上有专替人打听消息的吃赏金的刀客,可是,这种人,咱们怎么找他们啊!” 姐妹两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方婉茹,如今希望只能寄托在母亲身上了,如果连她也没办法,那这事儿还真就不一定能办成了。 方婉茹也犯了难,她在内宅呼风唤雨了半辈子,却从没经历过今天这种事情,她已经是被休之妇,手里没钱没人,还要靠女儿养活,这去打听孙家内幕的人,她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找。 秦倩心见方婉茹是这个样子,心里当下凉了半截,只道:“不然的话,咱们先派个可靠的小厮过去问问?” “不可,小厮终不是什么能上去台面的人物,就是再机灵,只怕也完不成任务,还会打草惊蛇。” 秦倩心又沉默了,是啊,成败在此一举,之前这探路一事却是重中之中,不可马虎对待。 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秦怡心突然道:“娘,妹妹,咱们都忘了一个人。” 方婉茹不解,秦倩心也直迷糊。 秦怡心眼睛亮亮的,道:“四妹啊!受了秦黛心和苏氏荼毒的人,可不仅我们三个,四妹又好到哪里去了?她嫁到了平阳卢家,可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啊?”当初秦怡心也在平阳住过,对那个卢旺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秦倩心也点了点头。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秦怡心一笑,道:“你们可别忘了,那卢旺是什么人,吃喝嫖赌他是样样精通,平阳的三教九流都跟他称兄道弟,这样的人,门路最多,他那儿一定有我们要的人。” ps: 感谢第一个给恕恕投票的亲们,今天第二更送到。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六百八十九章 若心境遇 听秦怡心这么一说,秦倩心当下眼睛一亮,“是了是了,四妹对她的怨恨比起我们来只多不少,如果她听了这件事,肯定会帮我们的。” 秦怡心点了点头,“可不是,你没看她在卢家过的那个日子,那个卢旺可真不是个东西,听说动不动就对她又打又骂,家里老人还管不了。四妹虽是卢家正经的大奶奶,可在卢旺心里的分量还不如勾槛院里的那些窑 姐呢!” 秦倩心叹了一声,“我以为我嫁到贾家做妾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可没想到她还不如我呢!”不管怎么说,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都是一件幸运的事儿,更何况贾家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除了名份上的委屈,其它方面自己过得都很顺心。 “她怎么能跟你比。”秦怡心只说了这一句,便默不作声了,半晌才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娘,不如现在就给四妹写封信?” 方婉茹想了想,方才道:“这事儿信里能说得清?” 秦怡心想了想,“也是,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只怕倒耽误事儿。要不,我亲自去一趟?”眼下这三个人当中,只有自己方便一些,她去一趟平阳,见见秦若心,把来笼去脉好好说上一回,没准儿这事儿就成了呢! “大姐,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听起来,卢家似乎不是什么正派人家,会不会刁难你啊!” “应该不会,再怎么说浑的只有卢旺一人,卢家老爷子在平阳的口碑还是不错的,这几年也是受了卢旺的拖累。再说,我是四妹的大姐。他们卢家有什么权力不让我见四妹?”秦怡心虽是弃妇,可也当了多年的知府夫人,一身的气派还是有的。 方婉茹想了想,方才道:“此去要小心些,办事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一条路走到黑。四丫头万一不同意,你也别耽搁。当下动身回来。” “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婉茹点点头,“你做事我自然放心,不过小心点总没错,你去平阳,可要多带两个人。” 秦怡心苦笑一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人可用。” 自从她离了史家以后,气派大不如前,身边的下人打发了七七八八。只有一个贴身侍候的丫头并一个婆子,剩下的就是买进来做粗活的婆子丫头了,一个小院里,总共就四个下人,能带谁去。 方婉茹又道:“当初就该多买两个人来,小厮也该有两个。” 秦怡心没说话。心里却想,买的人多,支的钱又多。眼下自己风光不在,花银子时就该精打细算才是,哪里能像从前那般大手大脚的。 “现在买也来不及了,娘,我带着清灵,闫妈妈,再花钱去镖局雇两个镖师保驾也就是了。” 秦倩心一愣,又问:“雇镖师?这能行吗?花用可多?” “这镖师可不是吃素的,自有一番武艺在身上,我带着他们去平阳。心里也能安稳些,就算对上卢旺那个混蛋,也能自保其身。”秦怡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花了钱自然好办事,钱吗,花的不会少,可总是个保障。”斗了这么多年,秦怡心也想明白了,什么也比不上命重要。 秦倩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从衣裳袖笼里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只道:“大姐,这里有二百两,你先拿去用。” “这是做什么,钱我有,你留着用吧,贾府门高院深,下人们又都是势力眼,你多些银子傍身,我们才能安心啊!如今我和娘也帮不了你什么,哪里还能拖累你。” 秦倩心又急又恼,“这是什么话,大姐莫不是嫌少吗?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当我不知道?你怎么跟我这般生分呢?” 秦怡心又要说什么,却被方婉茹打断了,“好了,你们姐妹也别争了,大姐儿,这钱你就收着吧,亲亲姐妹没必要计较这么多,你妹妹说得对,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秦怡心想了想,知道母亲这话有理,便也不再坚持了。 三人又秘密商量了一番,秦倩心这才打道回府。 第二天,秦怡心便找了牙人,去有名的平顺镖局,请了两个经验老道,功夫了得的镖师,讲好了他们的任务是护送她到平阳,在平阳逗留几日后再把人平安送回来,秦怡心要支付平顺镖局一百两的保银,同时还要负责这两名镖师的食宿。双方谈好条件,请了牙行的人当证人,签了协议,各自保留一份后,约定两日后出发。 秦怡心回到家中,把该拿的该带的都准备出来,又让人去雇了一辆马车,准备了表礼,两日后,准时从台州出发去了平阳。 这世上就没有花钱的不是,秦怡心也算是见识过风浪的女人,知道女人出门在外不容易,身边若没有几个保驾护航的,心里还真就不踏实。台州到平阳不过六七日的路程,秦怡心这一队人竟遇到两三次险情,一回是“碰瓷”,一个看起来老实的男人突然倒在马车前头,非说是秦怡心的马车碰了他,当时看热闹的人不少,还有三四个地痞模样的人在一旁起哄。好在那两名镖师经验丰富,只一眼就让那人现了原型,两人长期走南闯北的在刀尖上讨生活,身上自有一股血腥的杀气,那些人见遇到了茬子,只能暗道一声倒霉,这才散了。还有一回是在城里大街上,突然涌出一大群乞丐,难民样的人物,男女老少齐上阵,不由分说就冲着马车伸出了手,一个个的连挤带抢,分明是要趁乱打劫,也是这两个镖师出手,将几个带头的打倒在地,两方人对峙以后,相互说了几句黑话,这才散了。 经历过几回这样的事儿以后,秦怡心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不是个小气的,这一百两花得实在太值了。 两名镖师也很高兴,这活计时间短,任务简单,事主管吃管住,还有一百两的花红,这样的美差可不多见啊!也因此,二人做事格外上心。 到了第七日的中午,一行六人终于驶进了平阳城。 秦怡心倒不急着去史家,便让车夫寻了一家颇有档次的客栈住下,秦怡心给自己开了一间上房,给两位镖师也开了一间上房,至于两个丫头和婆子虽然不是什么尊贵的人,但此时也是收买人心的好时候,秦怡心便又给她们二人开了间上房,那车夫是从台州跟过来的,一路上不多言不多语,对她们也算颇为照顾,遇到那些危险的时候还挺身护着一车的女眷,也是个不错的人,反正也不差他一个,秦怡心想了想,干脆开了四间上房,彼此的房间相互挨着,也能有个照应。 大伙各自回房间休息,秦怡心简单洗漱一回,又安排店小二给每个房间都送了酒菜,她自己把的心腹大丫头清灵叫过来,暗暗嘱咐道:“你到街上去转转,打听打听卢家的消息,最好能探出四小姐如今在卢家的底,回来说与我听。”说完转身给清灵一个荷包,里头装了不少散碎银子,足有二十两之多。 清灵接过荷包,点头道:“奶奶放心,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秦怡心在屋里坐立不安,自从清灵走后,她就有些烦躁,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她在等,也在赌,只有清灵带回来好消息,自己才会有把握见到秦怡心,才有可能按照她们后面的计划一步步的实行。 时间一点点溜走,过了两三个时辰,秦怡心方才听到扣门声,“奶奶,奴婢回来了。” 清灵这声音,听在秦怡心耳朵里,简直犹如天籁一般。 “快进来。”秦怡心亲自给清灵开了门,随后又关好门,拉着清灵的手坐下,急急问道:“怎么样?” 清灵笑子笑,道:“婢子不负奶奶重望,把事儿都打听明白了。” 秦怡心连忙亲手给清灵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里道:“怎么回事,快说说。”这小丫头自年幼就开始跟着自己,二人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也只有她,对自己一直不离不弃,哪怕自己成了弃妇,她也跟在自己的身边,从没有过离开的心思。正因为这个,秦怡心对清灵也多了份感情,一向高高在上的秦大小姐,似乎改变了不少。 清灵喝了一口水,才道:“奴婢打听清楚了,四小姐现在在卢家过得很好,听说那个卢旺对四小姐也不错,而且四小姐怀了身孕,全家上下都拿她当祖宗似的供着。” “真的?”秦怡心有些狐疑,这,这怎么跟自己知道的不太一样啊。 “奶奶,四小姐刚嫁过来的时候,过的确实不好,听说卢旺依恋颜色,可也就新鲜了几天,就不待见四小姐了,只是也不知道四小姐使了什么手段,才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但怀了身孕,还把卢家上下都收服了。奶奶,您现在去,只怕卢家人欢迎还来不急呢,一定会给你脸色看的。” 秦怡心愣愣出神,只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以前倒是自己小看了她。 ps: 请大家支持,给恕恕投一票 第六百九十章 杀上门来 秦怡心一连说了三个没想到。 她一直以为秦四小姐是个胆小懦弱的,却不想连卢旺那样的混蛋都能被她收服,仅仅一个多月的时候,秦四小姐就能在身处逆境的情况下脱胎换骨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 “奶奶,您想什么呢?”清灵直直的望着秦怡心,不明白奶奶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清灵,你不明白,我是看走眼了啊!”秦怡心苦笑了一声,才低低道:“四妹是妾室所生,王氏……她出身本就不高,又长得太过媚俗,又是以那样的方式进府的,故而祖母和父亲,母亲都不喜欢王氏,连带着对四小姐也诸多看不上。现在想来,四妹小时候并不是胆小怕事的,我记得她很好胜,常常想在祖母和母亲面前表现自己,总想跟我和二妹争个长短。” “咦,那岂不是跟三小姐以前一样?”清灵说完才想起什么似的,住了嘴。 秦怡心自嘲一笑,“是啊,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四妹妹变得胆小起来,我还以为她终于认识到嫡庶的差距,学乖了,却没想过,她一直都是在藏拙啊!上次陷害苏氏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那般狠毒的计划,怎么可能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想出来的呢!” 清灵迟疑了一下,才道:“奶奶,这么说来,难怪三小姐以前也是在藏拙吗?” 秦怡心眨了眨眼睛,似有不甘的张了张嘴,最后只得无奈的道:“现在想来,应该是了。不想她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手段。尚若她不藏拙,只怕……”只怕母亲早就结果了她了。 清灵知道说到了秦怡心的伤心事,连忙道:“奶奶,咱们不说这个了,明日可要拜见四小姐去。” 秦怡心也回过神来,道:“自然要去的,你把咱们准备的东西再检查一下。若无纰漏,明早我们就去史府。” “好的。”清灵连忙起身,去查看给史家的表礼了,茶叶,尺头,补品,玉件,点心,胭脂…… “奶奶。奴婢看过了,没有错露。” 秦怡心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找个盒子,把我那对东珠的头钗放进去。” “奶奶使不得,那头钗是您的心爱之物,上头的又圆又大。那种品相的东珠又是极为相似,几乎一一模一样的,已经不好找了啊!”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秦怡心一面拆发,一面道:“四妹妹如今身份不凡,只怕不拿点像样的东西她也看不上,之前的那些都是送给卢家的,这对东珠钗子就送给四小姐。只要她喜欢,咱们的事儿就能成一半,况且,咱们也不知道四小姐过得好不是,娘家人来给撑撑场面,也很正常啊。” 清灵瞬间明白过来。只道:“奶奶说得是。”遂找了个漂亮的盒子,把那对东珠的头钗放进去,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后。才盒上盖子,放到送到卢家里表礼中去了。 秦怡心让人安排了晚饭,大伙各自在房中用了,清灵让伙计送了热水,亲自侍候了秦怡心梳洗,又服侍她歇下,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秦怡心早早的起来梳洗,换上一身香妃色窄袖云锦绣秋叶图的拖地长裙,让清灵给她梳了个彰显富贵的牡丹发髻,那对东珠头钗要拿去送礼,她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太值钱的首饰,不过包袱里倒是有一对赤金掐丝镶红宝石的牡丹迎辉簪,那簪子造型别致,做工精巧,虽然没有那对东珠头钗那么难得,但也是难得的精品。 秦怡心命清灵把发簪别好,又戴上一对通体碧绿的翡翠雕缠枝丝的发簪,发间处插了一支用金箔层层叠制而成的华胜,又在脑后插了一支银制蝴蝶形带流苏的梳篦,这才算完事。 秦怡心一向喜欢自己上妆,她用脂粉匀脸,用黛笔细细的勾勒眉毛,用细密的刷子沾了霞色胭脂涂在颊两侧,最后用食指沾了些口脂,在唇上来回涂了两层,微微抿了抿唇,这才满意了。 秦怡心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女人,但是她很会打扮,多年的知府夫人身份,又大大的提升了她自身的气质,所以秦怡心装扮一新后,给人一种妩媚又清高的感觉,这种矛盾的气质却有它的独特之处,很吸引人。 秦怡心装扮一新后,让清灵叫上闫妈妈,带上表礼,这才出了屋。 一出门,却遇到了那两名镖师。 “胡师傅,齐师傅,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我们是特意在这儿等夫人的。” 原来这两个人是想跟着秦怡心去卢家。 “妈妈,去看看马车备好了没。” 闫妈妈应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夫人,你人单势弱,我们两个去了,也能给您充充场面。”胡师傅说的只是场面话,其实他还有别的意思。 这卢家,他是知道的,做镖师的走南闯北,了解到的事情可比外人想像的要多得多,他前年来平阳走镖,有幸认识了这位卢家的独苗卢旺,知道他是一个嗜赌如命,好财贪色的家伙,手上不干不净,跟江湖上的小混混还有牵扯。如果自己这趟走镖人要去拜会他的话,那自己必须要跟去,这样一来也可以保障委托人不出意外,要知道委托人出了意外的话,他们是要按收费金额的十倍赔偿的。 秦怡心没想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还以为人家是一片好心,再说这件对自己有利,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就在这时,闫妈妈回来通知秦怡心道:“奶奶马车备好了。” “好,那咱们就走吧,胡师傅,齐师傅,辛苦你们二位走这一趟了。” 二人连道:“不敢”跟在秦怡心身后下了楼。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卢府出发了。 不过两柱香的时候,马车便在卢府门前停稳了。 “夫人,卢府到了。”憨厚的车夫喊了一声。还是那位夫人有先见之明,昨天那位夫人便让他去打听卢府的位置,好在自己打听明白了,今天才能这么顺利的赶过来。 清灵先跳下马车,紧接着闫妈妈也下了车,又把秦怡心扶了下来,秦怡心看了看站在车辕两侧的镖师,道:“辛苦二位了。”两名镖师为了低调行事没有骑马来,而是跟在马车后头一路走过来的,好在这闹市之中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不然的话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跟在马车后面跑…… 呃! 清灵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拜贴拿了出来,随后上前叫门。 秦怡心站在卢府门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意门,飞檐斗拱,悬山顶的大宅…… 这卢府虽不及秦家,可也相去不远了。 秦倩心倒是个好命的。 正在她暗自思量的时候,大门边上的旁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穿灰色短打,头戴家丁帽的小厮,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十分精明的样子,见清灵眼生的很,便开口问道:“什么人,何事叫门。” 清灵把手中的拜贴一递,道:“我们是台州秦家的,我家奶奶是你们大奶奶的长姐,特意来看你家奶奶,这是拜贴,上头写的清清楚楚。” 那小厮一听说是找大奶奶的,连忙把拜贴接了过来,语气当下也恭敬了起来,只道:“姑娘稍侯,小的去去就来。” 清灵点了点头,那小厮飞快的关上门,一溜烟的把拜贴递到二门上去了。 二门上的婆子接了拜贴,又听了那小厮的话,转头便把贴子给卢夫人谢氏送了过去。 谢氏是个老实人,接到贴子以后第一反应是,秦家来兴师问罪来了。 秦四小姐刚嫁过来的时候,卢家简直是鸡飞狗跳。 卢旺嘴巴都要撅上天去了,死活不肯拜堂,卢家老爷子卢有根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连打带骂的才把人押过来拜堂。 入了洞房的卢旺见到新娘子的时候确实被惊了一下,秦四小姐长得本来就很妩媚,五官精致,颇有风情,她的长相放在大户人家的长辈眼中,却实不够端庄讨喜,但在卢旺卢大少的眼里,那绝对是美人啊!卢大少驰骋风月场的时间也不短了,见过不少美人,能让他称为绝色的可没有几个,秦四小姐成婚时,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脸上妆容瑰丽,倒是挺和绝色沾边的。 卢望当时就傻了,接着就跟饿狼似的扑了过去,拉着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秦四小姐大战了三百回合。 卢望风 流成 性,对房中术颇为精通,秦四小姐一个纯大姑娘,哪受得住他这折腾,结果第二天早上,秦四小姐都没能下来床,把新媳妇第一天敬茶都耽搁了。 这事儿的确丢脸,可卢家人没有一个人指责秦四小姐,因为他们都知道卢旺的德性,因此除了暗恨儿子不争气以外,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俩口亲婚,热乎劲怎么的也得维持三个月,五个月的,可卢旺到好,只维持了三天,就对秦四小姐淡了,在家里坐不住,又开始在外头寻花问柳,有一天甚至搂着两个女人回到了家里。 正因为前事种种摆在那儿,谢氏才会有种预感,觉得是秦四小姐的娘家人,杀上门来了! ps: 第二更送到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谢氏在这边急得团团转,都有点火烧眉毛了,心想着还是把卢有根叫回来出面处理事情比较好,再者也该把那个逆子绑回来,好好跟秦家人认个错。 谢氏人老实,遇事就慌。倒是她身边的一个婆子颇有计较,此人不慌不忙的道:“太太不用心急,我觉得这里头的事儿未必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哦?”谢氏眼睛一亮,“这话怎么说的?” “您想啊,如果秦家真的有心刁难,还会让大奶奶的姐姐来吗?人家父母皆在,这事儿轮不到她一个外嫁的姑娘过问吧?” “也是这个理儿。”老丈人教训女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要真是问罪而来,秦老爷大可自己上门来啊!何必让外嫁的女儿出头呢。 “还有啊,您想想,秦家为什么跟咱们结的亲?当初你对大奶奶不是很有意见吗?” 谢氏抿着嘴不说话了。 当初她是不怎么喜欢秦若心,她庶女的身份就不用说了,主要是谢氏听说她在家里还是个不安分的,嫡母着急除去眼中钉,肉中刺,这才草草的给她定下了这样亲事。后来还是卢有根说,要想挑好的,也先看看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有人肯嫁他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谢氏想了想家里的那个活阎王,觉得自己丈夫这话也对,这才同意的。 那婆子见谢氏想明白了,当下道:“夫人,说句不中听的话,秦家都不管她死活了,又怎么会替大奶奶出头呢,我想,也许这里头也有别的事儿。不过。大家总归亲戚一场,大奶奶又是个有本事的,能降住少爷。还能支起家业,肚皮又争气。有什么事儿,面上总得过得去。依奴婢的意思不如先把老爷请回来,大家见一见走个过场,少爷吗,寻得到就寻,寻不到就算了,奴婢觉得。人家根本就是来见大奶奶的,未必想跟咱们打交道。” 谢氏觉得这话有理,不住的点头。 那婆子又道:“夫人不如先让人给大奶奶送个信儿,也好让她有个准备。见或不见。也得有个章程。”那婆子知道秦若心跟娘家人都不亲,言谈间好像还颇有微辞的样子,于是便想着让谢氏去探探秦若心的意思。 谢氏直道好,派人给住在秋海堂的大奶奶秦若心送了信。 “你说这秦家大姑娘不是和离了吗,怎么跑咱们这儿来了。不会是来打秋风的吧?”卢家对秦家的事儿知道的不少,一多半都是秦黛心故意让人透露给她们知道的。 那婆子只道:“不好说。夫人放心,大奶奶可是个精明的,定不会平白让人算计了去。” 谢氏放下心来,刚要再问句什么。就听外头传来脚步声。 帘子一挑,正是送信的小丫头回来了。 小丫头腿脚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走个来回,屈膝行礼后才道:“夫人,大奶奶说了,请夫人代她迎客,她换身衣服就来。” 谢氏有些意外,这言外之意,就是要见了? 谢氏想了想,这才当下安排下去,一边面人去请卢有根回府,一边自己整了衣裳,亲自去迎了秦家人。 清灵在卢府府门外等的有些不耐烦,连秦怡有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过今非昔比,她自己是来求人的,即便是对方有怠慢之处,她也得忍着。 就在这时,不想卢府的大门竟然开了,几句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位四十岁开外的妇人走了出来。 这妇人身上穿着金光闪闪的绛色蛟金纹云锦束腰长裙,梳坠马髻,头戴金钗,金簪,金步摇,晃的人这叫一个眼花缭乱。 秦怡心默默的道了一声暴发户,这才扯出一个笑容来。 谢氏一见秦怡心,当下吃了一惊,这位夫人年貌不大,气派却是不小,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极好的物件。再住她脸上瞧,只见她神情自然,唇边带笑,眼里带着三分热忱,见自己就像见一个熟人一样,走路时那个行姿作派,当真是大户人家里培养出来的。知府夫人就是与平民百姓不同啊!眼下她虽然和离了,可倒不像是个没有依仗的。 谢氏收起了轻视之心,连忙迎了过来,只道:“这位就是亲家大娘子吧?啧啧。” 秦怡心当下傻住,心里暗想,亲家大娘子,这是什么称呼?还啧啧,这是什么意思?可秦怡心也是见惯场面的人了,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掩了眼里的情绪,笑得十分真切的道:“这位想必就是卢夫人了,大家都是亲戚,按理我该称呼您一声伯母才是,我冒昧前来,倒是失礼了。” “哪里话,哪里话,实在亲戚,不兴这个。”谢氏只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娘子里面请。” 一行人亲亲热热的往里走,有小厮过来帮车夫把马车赶到后院的马厩里,卸车,喂草料自是不用提,两个镖师因是外男,不好进入内宅,便与那车夫一并被安排在外院厢房处歇息。 秦怡心带着闫妈妈跟清灵一路来到内宅,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按理说,这卢家就算不是大商之家,可家境应该也是不错的,在外门看,卢府大宅十分气派,怎么里头竟这么破败呢?难道说是这位卢夫人不会打理?嗯,有可能,从她头上戴的那些个首饰,就能看出来,这人绝不会懂“风雅”二字。 其实卢府的宅子倒谈不上破败,只是最近一次修葺也是大前年的事儿了,就是卢旺成亲,除了秋海堂略微收拾了一番以外,别的地方连动都没有动。宅子倒是不错的,怪只怪秦怡心看惯了亭台楼阁,花红柳绿的大宅子,见了卢府这紧紧凑凑的二进小院,难免觉得与卢家的家底不符,自然心生疑惑。 她哪里知道卢家早已今非昔比,有卢旺那个败家的在,什么样的家底还不得被掏空了? 谢氏一路把人请进待客的正厅,二人分宾主落座,下人们上了茶,点心,干果等物,然后就悄声退下了。 谢氏这才笑了笑,只道:“大娘子风尘仆仆的来,只怕还不曾歇息吧,不如我吩咐人带大娘子下去休息一下可好?” 秦怡心算是看出来了,这谢氏根本就没有应酬,交际的能耐,跟自己说不过三句话,就生了厌烦之心,这是巴不得想让自己快点消失在她眼前呢! 风尘仆仆,亏你看得出来。 秦怡心不拉她的话茬,只道:“多谢卢夫人关心,我来得匆忙,也没备得什么像样的表礼,这些玩意也不贵重,但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夫人笑纳。”秦怡心使了个眼色,闺妈妈便把清灵和自己手上的表礼,一一交到卢府下人手上。 那对东珠头钗却不在这表礼之中。 在卢府外头等人时,秦怡心临时起意,把那东珠头钗从表礼里拿了出来,准备单独送给秦若心。 谢氏一边道:“这怎么好意思,倒是让大娘子破费了。”一面不时的拿眼睛去看那些礼物。 秦怡心假装没看见,敛了眼睑低头喝茶,暗道自己方才那举动真是明智极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道:“大奶奶来了。” 不多时,帘子一挑,从外头走进来一个人。 秦怡心抬眼看去,当下吃了一惊。 来人正是秦四小姐,卢府的大奶奶秦若心。 只是才月余工夫没见,她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秦若心身穿锦蜀云罗纹绣百蝶穿花的窄袖束腰长裙,那裙子裁剪得极不合身,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根本勾勒不出身形来,想必是之前按照秦若心的身量做的衣裳,只是后来秦四小姐暴瘦,这才显得衣裳大了。 秦若心昔日丰满的脸颊已经微微凹陷下去,脸色也呈腊黄,眉眼间满是落没神情…… 她梳着歪桃髻,发间只戴了两只珠花,一只半新不旧的金钗。 这也太惨了。 秦怡心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几步来到秦若心面前,大惊失色的问道:“四妹,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转身又对谢氏道:“卢夫人,我妹妹花一样的容貌,嫁到你家来才一个多月,怎么就被折腾成这个样子?” 秦怡心对秦若心并没有什么真感情,此时若受苦的人是秦倩心,只怕她眼泪早就掉下来了,之所以表这么个态,说这番话,为的就是能拉近和秦若心的关系,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替她着想。 秦若心的目光闪了闪,当下握了秦怡心抻过来的手,只道:“大姐,稍安勿躁。” 谢氏脸上的神色青白相交,“对对,有什么话坐下说。” 姐妹二人各自落座,秦四小姐这才道:“我今儿模样不好看,吓着大姐了吧,是妹妹的不是了。” “你怎么这样了,他们卢家难道当秦家没人吗?”那副模样,那副神情,过得好才有鬼呢!秦怡心急于拉拢秦四小姐加入自己的阵营,巴不得秦若心越惨越好,只有这样,她才会更恨苏氏母女,才会帮自己的忙。 秦若心未必不知道秦怡心的用意。 她只道:“大姐,你误会了。婆婆,公公待我极好,相公也很疼我,只是我怀了身孕,害喜太过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又不得休息,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ps: 感谢亲们投评价票给恕恕,么么哒! 第六百九十二章 谢氏听秦若心这么说,当下松了一口气,只道:“是啊,是啊,这孩子是人能折腾人的,媳妇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婆婆的也很揪心,每天让人炖了补品送去,她刚吃下去就又吐了出来,真是……唉!”她那个样子,不知道是在心疼人,还是在心疼那些补品。 秦怡心本来就没想着替秦若心讨公道,她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又哪里会真的与谢氏拼命,因此便顺着台阶下来,还道:“卢夫人,真是对不住,是我一时情急,言语莽撞了,请您不要见怪。” 谢氏心虚,当然不会追究,只道:“你们姐妹情深,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不会的。” 秦四小姐笑笑,有气无力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秦怡心没说话。 站在谢氏身边的那个婆子悄悄捅了谢氏一下。 谢氏连忙道:“哦,对了,亲家娘子远道而来,还要多留些日子才好,这样也能帮这孩子宽宽心,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收拾客房,你们姐妹聊。” 秦怡心早就领叫了这位卢夫人上句不接下句,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倒也不介意,这人还算知趣,知道给人腾地方。 谢氏让下人捧着秦怡心送来的表礼,喜滋滋的走了。 秦氏姐妹连忙起身相送,待人走远了,才又各自坐下。 “大姐,此处说话不方便,你若不嫌我那里地方小,跟我去秋海堂说说话可好?” 秦怡心巴不得如此,当下点头,主动扶着弱不禁风的秦若心,二人出了正厅,顺着园间小路。很快便来到了秋海堂。 这里便是卢旺和秦若心的院子。 秦若心把秦怡心让到中堂,让下人们准备茶水,点心。干果等物,她慢慢的坐在主位上。道:“我这里太狭小,让大姐见笑了。” 秦怡心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她现在住的宅子也未必比秦若心的强,她苦笑的摇了摇头,只道:“你我都是命苦的人,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秦若心皱了皱眉,像是忍着什么似的。只道:“大姐,我精神不济,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听你说话,你远道而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不妨直说。” 秦怡心见她一脸痛苦,表情不似做假,当下道:“妹妹怎么了?” 一旁侍候秦怡心的丫头只道:“我家奶奶这胎怀的辛苦,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六七人时辰都是在吐。”说完连忙从一旁的小盒子里捡了个酸梅子递到秦若心嘴边,秦若心含了梅子,方觉得舒服一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秦怡心当下道:“四妹,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秦若心似乎早料到了似的。朝身边那丫头道:“都下去,别让人靠近。” 那丫头应了一声,这才往外走。 清灵和闫妈妈跟着她鱼贯而出。 “大姐有话,不妨直说了。”秦若心吐了梅子核,又捧着茶碗喝了一回清水,才道:“这里没有外人。” 秦怡心觉得事不宜迟,这事还是早说早解决的好。 “四妹妹,是这么回事。”秦怡心想了想,便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另外还把自己的来意一并讲明。 “……四妹妹,这前因后果你也清楚了,我的来意你也知道了,你心里头,可有什么计较没有?” 秦怡心这一番话说下来,足足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期间秦若心听得极为认真,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不舒服的事儿。 秦怡心见秦四小姐没说话,以为她还在权衡利弊,当下急道:“四妹妹,你怎么这般糊涂,这事儿还有什么可想的,你我能有今天的境遇,都是拜那苏氏和秦黛心所赐,怎么,你莫非能咽得下这口气?她把你稀里糊涂嫁过来这事儿就算了?” 秦若心听了这话,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她本来就瘦得有些脱相,两颊凹陷的厉害,显得眼睛比以前大了不少,却失了神,如今表情这么一扭曲,整个人看上去阴森森的,再配上那大风一刮就能吹跑的身材…… 秦怡心暗暗打了个激灵,突然有点后悔来找她。 “大姐,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秦怡心半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她秦黛心对我做下的事儿,足够让她去下地狱了。” 当日,自己被草草嫁到卢家,嫁妆寒碜也就算了,她们怕自己反抗,竟然还对自己用药,弄得她一直晕晕乎乎的,别说拜天地了,就连这个洞房是怎么入的,都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了。 结果等她的药力散了,她才知道,这已经是她成亲的第三天了,也就是说她一个新嫁进门的儿媳妇成了卢家的笑柄,她不但没能准时向公公婆婆敬茶,还一睡就睡了三天。 一个女人的婚礼,一个女人的新婚之夜,一个女人在婆家的第一印象,这些加起来有多么重要?秦若心形容不出来,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毁了。卢家人看的笑话,那莫名其妙就渡过的洞房花烛夜,还有自己的大夫,都将是她所有恶梦的开始。 秦怡心听了秦若心的话,当下眼睛一亮,这么说来,也许此次平阳之行,自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四妹妹的意思是……” 秦若心喘了两回,才道:“那人是个厉害的,我多次暗算她都没成?上次的失败更是直接导致你我今天的局面。”秦怡心似乎有些头晕,她揉了揉额头,才又道:“她那么个煞星,可不是好招惹的,此次若不成,只怕你我的小命也就悬了。” 秦怡心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上次秦黛心虽然手下留情,没要了她们几个人的性命,可那完全是因为她想让自己等人活得痛苦,体验生不如死的感觉。这次如果自己这些人再失手,只怕真就没命存在了。 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真要平白放过? 就在秦怡心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又听秦怡心虚弱的道:“我身体不好,可是却还没有活够。” 秦怡心脸色一变,这意思就是不想管了? “所以要想成事儿,必须精心布罢一番,一击即中,保证不能让她再有翻身的机会。”秦怡心双目赤红,唇边绽放一抹诡异的笑容,道:“若只是背负上一个克夫的名声,又或是被孙家休弃,这两样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灭顶之灾,以她的性子和能耐,只怕很快就能扭转形势,到时候又会再次把枪尖叫对准我们,我敢说,死的人一定是我们。” 秦怡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只想着报复痛快,就没有想过万一失败后的结局。正如秦若心所说,秦黛心有功夫,又有一个什么神秘高人相助,只要她不死,那死的一定就是她们。 “那,那怎么办?” 秦若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斩草除根,在她反击之前,我们就给她一个痛快吧。” “就这么简单?”秦怡心有点不敢相信。 “简单吗?”秦若心只道:“灭顶之灾啊,哪儿有那么简单。大姐你过来。” 秦怡心像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的朝着秦若心走去。两人面对面时,秦若心又朝她招了招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秦怡心的脸色就苍白了起来,她愣愣的看着秦四小姐,有些不敢相信方才自己听到的话竟是出自她的口。 “怎么?怕了?”秦若心轻声道:“她死得越惨,你该越高兴才是,想想夫人是如何被她踢出府去的吧,想想你自己又是如何从知府夫人变成一个弃妇的,顶着个淫妇的名声过日子,你难道不觉得委屈?二姐姐本是嫡女,怎么就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了?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拜她所赐?” 秦怡心听了这话,半天没吱声,脸色却是一阵比一阵难看。 秦若心也不催她,只是把身子慢慢靠在椅背上,微微的喘着气。 秦怡心猛的看向她,方才道:“好,我听你的。” 秦若心微微一笑,“大姐,这样才对,除了她,你我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那么,孙家的事……” “你放心,做戏就要做全套,她不嫁去孙家,我们怎么下手啊,她又怎么会体验到丧亲之痛呢!” 秦怡心只觉得胸口怦怦的乱跳,人慌得不行。 “好,好,那我就回去了。”她想了想,便把自己袖笼中藏着的锦盒拿了出来,放到秦若心身边的小几上道:“这个是给你的。”说罢竟逃似的转身走了。 秦若心也不理她,直到看着秦怡心的身影消失,她才猛的扭头冲向一旁的痰盂狂吐起来,腹中那翻江倒海的感觉简直要把她逼疯了,秦若心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周围都是星星,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好像直到把胃中食物吐尽,呕出了苦胆,秦若心方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她伸手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又自顾拿清水漱口,这才算折腾完。 胃中虽然难受,可心里却是好受的。 秦黛心,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ps: 感谢想飞的爱哭鱼的粉红票票,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六百九十三章 偶遇,打听 秦怡心脚步匆匆的出了秋海堂,找到了闫妈妈和清灵后,当即向谢氏告辞。 谢氏正在带着人打扫厢房,听闻此事心里暗喜,她也不是真有心要留这位亲家大娘子在府中小住,要知道这位大娘子可是和离妇人,而且又是个不生养的,谁家的府中也不愿意招待这样的客。 可毕竟上门是客,对方又是儿媳妇的姐姐,谢氏总觉得儿子做事不地道,她隐隐有对不起秦家的意思,因此姿态作得够,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挽留对方,但至少得做出个样子来。谢氏觉得秦怡心既是知府夫人出身,想必应该很有自知知明,果然,对方也确实是个心里有数的,这不就来告辞了。 谢氏把姿态做足,再三挽留出言挽留秦怡心,说什么“姐妹不常处在一处,难得有了这个机会,应该多多亲近。”之类的话也没少说。 怎奈秦怡心去意已决,根本不听她的劝。 “夫人,我冒昧上门,实在是叨扰了。我一个和离的妇人,怎么好在府中久留呢,这次也是来平阳办事,也是心里念着四妹,这才莽撞的递了拜贴。如今看夫人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我也放心了。” 谢氏也不愿招惹这个麻烦在家里,场面话说说也就算了,人家不愿意,自己有什么办法。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留你了。亲家大娘子这次来全当认认门,日后也好多走动走动,咱们可是正经的亲戚啊!” 秦怡心如临大赦,连忙起身,道:“一定一定。” 谢氏起身。吩咐婆子们给秦怡心拿上回礼,把人一路送到二门上,这才止住了步子。 秦怡心本就不想这般兴师动众,她来平阳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只怕会牵扯出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来。她见谢氏收了步子。当下就是一喜,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怠慢了自己,让人拿了回礼便往外走。 “这亲家大娘子,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啊!” 谢氏看着秦怡心的背影,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怡心带着丫头婆子匆匆忙忙的往外走,她脚下步子极快,心里又突突的跳,脑袋里反复回响着秦若心的话,整个人乱糟糟的。没走多远人就喘的厉害,那一颗心像是要从胸口飞出来一样。秦怡心住了步子,左右看了看,好在此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四下里没有人,她干脆倚着一旁的太湖石喘起气来。又拿出绢帕来擦了擦额角上渗出的汗,这才觉得身上松乏了一些。 “奶奶怎么了?可是中了暑气?”清灵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关问。这是在旁人家的园子里,若是晕倒了,那该如何事好。 秦怡心摆了摆手,只道:“噤声,我没事。”秦怡自己知道是太紧张,太激动了,毕竟秦若心的计划太大胆,太狠,她只这么一听,就害怕起来。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如果不是在别人家里,她都想大喊几声。来发泄一下心里的恐惧了。 还好,还好她要对付的不是自己。 秦怡心直到此时才算看清楚了秦若心的真面目,真算起来,这位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比起秦黛心的狠来,她的狠更恶毒! 秦怡心稳了稳心神,顺手从枝头折下一朵芍药花,簪在鬓间,这才道:“走吧,回。”她要快点回台州,把这里的事儿跟母亲和妹妹商量一下。 这台戏,恐怕要让秦若心唱主角了。 一行三人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卢家的小花园,谁也没注意到,三人离开不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走出两个人来。 “诚修,这娘们儿是哪家的夫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一个高个子武夫模样的人从暗处现身出来,盯着秦怡心消失的地方,半天没眨眼睛。 “怎么,江老大看上她了?”另一个矮一些,模样有些轻佻的男人从那高个子武夫身后闪身出来,此人眉眼微微挑着,脸上一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方才那美人簪花的模样,已经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阅人无数的江老大有些痴了。 “是看上了,就是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夫人。”江老大真名江庆城,是平阳的混混头,手底下有上千喽啰,做得都是捞偏门的生意,这人心狠手辣,身上背负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绝对是个狠茬子。这江庆城原本也是小混混出身,大字不识几个,整天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成不得什么气候。只是江庆城为人十分机灵,又懂得察言观色和隐忍,此人性格坚毅,能屈能伸,颇有大将之风,他若是能走正道,也会成就一番事业,可惜误入了歧途,注定要在江湖上飘荡了。 俗话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江庆城做人做事自有一套原则,他为人十分讲义气,又够大方,虽是一个混混,却也结交了不少跟他一样的人,这人自有一番际遇,不但渐渐的混出了名声,还在平阳城里站稳了脚跟,慢慢的把文化也捡了起来,念了不少书,就差去考科举了。在平阳城里讨生活的三教九流的人,谁见了江庆城都要叫一声江爷,连那些久了道上混的老把子,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后起之秀。 慢慢的江庆城的实力越来越大,平阳的赌场,**,码头,几乎都被他控制住了。但江庆城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老鼠,想要真正长久立足下去,自己还需要官府的支持。江庆城很会做人,慢慢的跟平阳的知府有了来往,一来二去的,两人竟成了把兄弟。 所以在平阳,江庆城就是地头蛇,一般人跟本若不起,有钱有势的人家巴结他还来不及,哪里愿意去招惹他? 这人树敌无数,可到今天为止,平阳还没有人敢动他。 旁边那个人皱了皱眉毛,才道:“这人我也没见过,眼生的狠,不过你想搞她也容易,我回去问问我娘,看看今天有谁来过,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这个个子不高的人赫然是卢家大公子卢旺。 “那敢情好,卢大少,卢夫人派人找你干什么?” 卢旺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她发的什么疯,本来我也不想理她,不过既然江老大想知道那女人的来路,我就得去一趟了。” 江庆城笑得十分灿烂,拍了拍卢旺的肩膀道:“那这件事儿就拜托老弟你了。”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江老大只管等着,我一准有好消息。”卢旺知道江庆城就好有夫之妇这一口,他眼珠一转,一抹古怪的笑意瞬间浮现在脸上,整个人变得谄媚起来。 这一前一后的态度转变,两副嘴脸,都说明了卢旺的人品不咋样。面对自己的母亲他是极不耐烦的,可面对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江老大,卢旺却是一副狗腿模样。要是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机会结识像江庆城这样威风八面的人,还能跟他称兄道弟,卢旺虽然混帐,却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罢了,跟逞凶斗狠的狠茬子比,什么都不是。能攀上江庆城,卢旺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主要是家里的婆娘也挺旺夫,主意还多,嗯,现在她又揣了自己的崽子,以后该对她好点…… “江老大自便,我去我娘那儿探探口风?” 江庆城点了点头,道:“我回去了,你若没事儿,就回赌场找我。” “好,您等我的好消息吧!”卢旺拱了拱手,也不理江庆城,转身走了。 江庆城想了想,这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谢氏正在屋里小憩,不想那个逆子摔摔打打的走进了上房,一下子把她惊醒了。 谢氏脾气一向好,又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就骄纵着,卢旺犯下了那么多伤筋动骨的事儿,可谢氏说都不舍得说他一下。就像现在,卢旺这般无礼的是举动,如果放在别人家,免不了要挨一顿训诉,可谢氏不但没怪罪卢旺,反倒一脸关心的道:“儿啊,谁给你气受了,怎么这般不高兴。” 人说慈母多败儿,说得就是谢氏。 卢旺大咧咧坐到一旁,翘着二郎腿,口气极不善的道:“娘,你干嘛让小厮找我?我正玩在兴头上呢,好好的牌局都让那小子毁了。” 谢氏连忙哄道:“哎呀,儿啊,你别生气,不是家里来了客人嘛,想让你回来见见。” “客人?”卢旺脑筋一转,马上联想到江老大见到的那位少妇,当下道:“是什么人,男的女的?” “是女眷,台州你岳家的。” “我岳家的?是谁啊?” 谢氏连忙道:“就是你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姨姐,以前是知府夫人,现在因为生不出孩子和离了的那个。” 卢旺若有所思,“哦,她来干什么?” “谁知道有什么事儿,跟你媳妇在后屋嘀咕了半天,我一个字也没听见。不过她礼数倒是不错,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谢氏的心思都在那些礼物上,因此也没察觉出来儿子的异常。 卢旺又道:“都是亲戚,你没留人住?” 谢氏这才发觉有些不对,抬头看儿子一眼道:“我怎么没留啊,只是那妇人是个知趣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留下来不合适,便走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第六百九十四章 天大好处 谢氏这才发觉有些不对,抬头看儿子一眼道:“我怎么没留啊,只是那妇人是个知趣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留下来不合适,便走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卢旺知道江老大的事儿八成没戏了,当下起身道:“没啥,随便问问。”说完起身便往外走。 谢氏在后头喊了几声,卢旺头也没回。 倒是有机灵的小丫头回了一句“看样子大爷是回秋海堂看大奶奶去了。” 谢氏放下心来,儿子比以前长进了不少,虽然家里头,外头的莺莺燕燕不断,可对媳妇却是越来越上心了,小夫妻和睦,她就也就心了。 谢氏只觉得眼皮子发沉,于是又一头倒在榻上闭目养神去了。 这边卢旺回了秋海堂,刚到外间,就听到里头传过来秦若心呕吐的声音,那呕声清晰异常,呕吐之人仿佛十分痛苦。 卢旺一皱眉,眼中闪过一道嫌恶的表情。 他有点后悔过来了。 要说自己这个妻子,模样还是不错的,身段玲珑有致,模样娇媚,那滋味也是让他百偿不厌。可自打怀孕以后,她就开始没命的吐,好像不把肠胃里那点东西吐出来就不罢休似的,吃进去的东西还没消化就吐出来,人就吸收不到什么营养,再加上肚子里还有一个,人自然就瘦。 瘦脱了相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看头,往日丰腴的身形日渐干瘪了下去,一张脸上再不复当日风情,反倒是那双眼睛更显突兀,有些吓人。 卢旺觉得有些扫兴,抬脚刚要往外走。就听里头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是大爷回来了吗?”那声音虚弱的很,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卢旺瞪了瞪眼睛,想起秦若心做得那些个事,无奈之下只得又转了回来。 他慢慢的往内室蹭,暗道自己什么时候拿女人当过事儿?他不过是看她有了身子辛苦。这才可怜她罢了。 卢旺进了内室,见屋里窗户都开着,又点了熏香,闻不到半点污秽之气,这才安了心。他慢慢的挪蹭到秦倩心的床前,也不抬头看她,两只眼睛乱瞄了一阵,便盯着帐子一角的绣花看,问道:“我方才在外头听到你又吐了?吃药了没。怎么一点都不见好?” 这话从卢旺嘴里说出来,已经是极顺耳,耐听的人话了。 秦若心挥了挥手,把侍候自己的丫头们遣了出去,才道:“大爷不是挺忙的,怎么有空回来了?” 这话要是从别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只怕卢旺当下就能一脚踹过去,可秦若心问,卢大爷还觉得挺正常的。 “那啥。娘把我找回来的。”眼睛仍然不敢往人脸上瞧,怕是看到秦若心骨瘦如柴的样子,晚上怕是会做恶梦吧? 秦若心一见卢旺乱瞟的模样,心里便全都明白了。别看她刚嫁过来没几日,可却很了解卢旺,这人是个喜新厌旧,贪恋颜色的,自己颜色正好时尚不能让他把一颗心都扑在自己这儿,何况现在她又瘦得脱了相…… 秦若心的手不自觉的抚了抚自己脸庞,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之意。 “娘要你回来干什么。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赌场吗?”秦若心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仿佛那赌场不是赌场。反倒是茶馆似的。 卢旺哼了一声,当下道:“别提了,我正大杀四方呢,突然来了个不长眼的家伙,死活非说得家里来了客,让我回去见一见,害得小爷我连输三局,手气都背了。”若不是因为不肯下赌桌,卢旺也不至于就看到秦怡心一个背影。 秦若心只道:“那你见着客人没有?” “没见着,不过娘说是你娘家长姐来了,怎么说走就走了,也没住几天?” 秦若心只道:“大爷不累?坐下来跟我说说话。” 卢旺有心拒绝,谁愿意跟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娘们儿面对面坐着?可他一想到江老大望着那妇人背影的眼神,当下便把到了嘴边的放咽了下去,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上,自顾坐到一旁的小凳上去了。 秦若心也不介意,只道:“我娘家姐姐来平阳办事,顺道过来看看我。大爷,你上次去飘香院,可看中了那个红衣花魁?” 卢旺脸一红,当下梗着脖子,红着脸问秦若心:“你什么意思?” 卢旺是有点理亏。 他屋里小妾不少,没有几个正经人,大半都是从青楼,窑子里赎出来的,卢家与秦家定了亲事后,他爹娘觉得理亏,便背着他把这些人都打发了,只留两个自小侍候他的通房丫头,算是给秦若心一个脸面。本来卢旺也不是个长情的人,这些人久在他房里,他早就腻了,况且卢旺习惯了逢场作戏,你让他好言好语的跟一群女人说话,他还嫌烦呢!索性也就随爹娘去了,正好解决了让自己头痛的问题。 只是狗改不了吃屎,卢旺这花花肠子的毛病这辈子怕是也改不过来了。秦若心嫁过来的时候,人比花娇,卢旺也只媳了一阵,没用半个月的时间,便也够了,不过对于这个娇媚的妻子,卢旺还是挺满意的,主要的原因就是她不会吃醋。 以前那些女人,只要自己不回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自己这妻子,从不甩脸子给他看,还问他外头的人侍候的精心不精心,用不用抬回来。 你瞅瞅,这身份不同,气度就是不同。 卢旺也因为秦若心这个态度,才默许了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的事儿。 难道以前的大度,都是好装出来的?现在看自己对红霜姑娘动了真情,就露出马脚,按捺不住了? 秦若心也不解释,只道:“那姑娘看起来不错,不像是攀富贵。喜权位的,相公若是喜欢,我倒是有把握说服爹娘让她进门。”说完这话,秦若心便长长的出了口气,轻轻阖上眼睑,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似的。 卢旺也顾不得面前的人瘦得难看了,当下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秦若心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我何时骗过大爷?我身子不好,自从怀了这孩子以后,日夜吐个不休,眼见着不能服侍大爷,不能尽做妻子的义务,心里有愧,自然想为大爷对两个可心的人侍候。往常那些莺莺燕燕,一个个狐媚子长相,根本不是真心对大爷好。倒是这个红霜姑娘,听起来是真不错,若是大爷喜欢,抬进门来,给她一个良妾的身份,又有何妨。” 卢旺听了这话。立刻欢天喜地起来,抓着秦若心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懂我。” 秦若心勾了勾嘴角。似讽刺,似怜悯的道:“我是大爷的妻,我不为您着想,为谁着想。只不过这件事儿急不得,若想说动爹娘,咱们得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卢旺想起先前种种,知道自己这个妻子是个有主意的,当下连连点头道:“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秦若心默默的讽笑了一下。随后道:“赌场生意怎么样?” 卢旺笑了一下,只道:“生意不错,都是你出的主意好。可惜咱们才占两成份子,不然的话,应该能得更多更多的钱。” 秦若心暗暗冷哼一声,才假装柔顺的道:“大爷稍安勿躁,咱们只出了一个主意,就能结识江老大,还能在他的赌场里占两成分子,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和运气了。江老大是什么样的人,你比多清楚,这话万万不要说了。” 卢旺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不过他也承认秦若心说的是事实,只好道:“这屋里不是没有外人嘛,就咱们两个,说说有什么关系。那,那红霜的事儿……” “我会上心的,大爷放心,只不过,唉,算了。”秦若心显得兴趣缺缺的样子,话说了一半,便又按下了。 她这副欲言又止,装神弄鬼的模样,反倒把卢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哪儿有把话说一半的,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卢旺年纪不小,心性跟孝子似的,“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最半截话的。” 秦若心为难了一下,才道:其实,今天我大姐来看我,是有事儿相求,嗯……” “有事儿相求?莫不是借钱?”卢旺把钱看得很重,最讨厌别人来借钱了,在他看来,秦怡心是和离的妇人,不是手头短钱使了,才上门的吧? “怎么会,你想多了。大爷也不想想,我大姐虽然和离了,可她毕竟是知府夫人,这些年拢到手里的私房钱能少了?况且她是我父亲,母亲的心尖尖,当年出嫁时可是陪送了她整整六十八抬嫁妆呢,这些东西她也拿回来了,怎么会缺钱使。” “那,那是什么事儿?” 秦若心抿了一下嘴唇,才道:“大姐这是想往外花钱,找不着门路呢!” “想花钱找不到门路,啥意思?”卢旺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就知道秦若心话里有话,忙打听起来。 秦若心唉了一声,只道:“要说这事,我不该管的,可大姐的命实在太苦了,大家姐妹一场,我也不愿意看她平白受人诬陷。”遂把秦黛心一手设计了秦怡心,污蔑她与人通奸,后与她婆家人联手把她从夫家赶出来的事情说了。 卢旺听得来劲,心想这女人间的争斗听起来比说书场里的故事还要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那她来,到底跟之前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呢?”男人的八卦之火要是燃烧起来,那绝对比女人的八卦之火还要旺。 秦若心低头暗笑,当年秦怡心没出嫁的时候,可没少欺负自己,眼下这到是一个报复的好时机。 “大姐是不甘心,想要报复一回。唉,其实都是亲亲姐妹,何至于就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不过是三姐姐得理不饶人,下手太狠了一些,她弄得大姐从知府夫人变成了弃妇,这,换了谁怕也咽不下这口气。”秦若心只说秦黛心一心坑害秦怡心,绝口不提当初她们三人密谋苏氏的事儿。 “一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娘们儿。”卢旺嗤之以鼻了一回,起身要走,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秦若心连忙拉了他,道:“大爷,你听我说啊,这事儿我应下了,你可得帮帮我。” “应下了?”卢旺没明白,“应下什么了?” “我不都说了吗,大姐想找人报复三姐姐一回,求咱们帮忙,我应下了。”秦若心见卢旺转眼就要发火的样子,才道:“这里头可是有好处的,不应下的就是傻子。” “好处?”听到这两个字,卢旺的火气总算是消了,才重新坐了回去,道:“什么好处,你给我细细说说。” ps: 谢谢千语的评价票,谢谢yy徐帽的粉红票,今天这一更,应该是这个月双更的休止符了。感谢亲们支持。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第六百九十五章 卢旺是个惯爱享受的,他自打生下来,过得就是富贵日子,虽然卢家一代不如一代,可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许多节衣缩食度日的人家来说,卢家算得上是高门大户了。卢旺他老子卢有根,为人精明肯干,颇有经商天份,家里那为数不多的产业也让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只可惜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卢有根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还没等捂热乎呢,就被卢旺败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几年的工夫,卢家的生活档次就又下降了几个层次。 卢旺这小子五毒俱全,总想着他老子能挣个金山银山给他挥霍,眼见着家里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连下人也日渐少了起来,心里十分不高兴,动不动就冲自己老子大眼瞪小眼的叫唤,气得卢有根差点中风。 卢有根也是从那时开始,意识到了不能再放任卢旺继续混帐下去了,他一面缩减卢旺的开支,一面对谢氏耳提命面的教训,不能再任由儿子胡闹下去了,两个人一合计,还是给儿子成个家,娶个厉害一点的儿媳妇管着他才行。 可惜卢旺是过街老鼠,全平阳的人都没有人愿意把姑娘嫁到卢家来,卢有根不得已,这才与台州的秦家结了亲,娶了一个没带什么嫁妆,在家里默默无闻的庶女。 可就是这么一个庶女,居然让卢旺结识了江老大这样的人物,还让卢旺有了赌场里两成的份额,现在的卢家,虽然沾了偏门生意,可地位却俨然非往昔可比的了。 这一切,都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庶女做到的。 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做到了。 也因此,卢家人对秦若心十分看重,就连卢旺,也不敢小觑她的话。 眼下秦若心自作主张应了秦怡心的差事,却说他们从中能得到好处,卢旺对这事儿深信不疑,但却猜不到这好处从何而来。故而有此一问。 秦若心抚了抚额角,才道:“大爷想想,如今咱们也算是做捞偏门的了,跟着江老大混,大爷难道还怕自己过不上好日子?只是大爷也说,咱们只在赌场占了两成分子,这红利在别人眼里倒是千万之数,可在大爷眼里,只怕也算不得什么。” 她一面说。卢旺一面不住的点头,显然极赞同她的话。 秦若心微微敛了眼睑,眼中闪过一道厌烦之色,她理了理情绪,才又道:“大爷是精贵人,比起那些王孙贵族来。也不遑多让,什么都要用好的,这点钱哪够你使?再者咱们也马上就要有孩子了。若是个姐儿也就算了,如果是个哥儿呢,大爷不也得给哥儿挣份家业?还有那红霜妹妹,多精妙个人,大爷舍得她进门来受委屈?” 这一番话说下来,卢旺听了,只觉得通体舒畅! 像卢旺这等小人,一向自恃过高,总把自己当个人物似的,秦若心这番话说得她自己都要恶心死了。偏卢旺听了,觉得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 “你接着往下说。” 秦若心只道:“所以啊,大爷该好好努力。让江老大看到你的能力,也让咱爹娘看看你的本事,男人吗,做了大事便是英雄,那红霜妹妹国色天香,哪有不爱英雄的道理。” 卢旺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美人对自己投怀送抱的那一幕。 “你快说说,要怎么做。” 秦若心低低的笑笑,这才道:“大爷附耳过来,听我细细跟你说。” 夫妻两个嘀咕了半天,足有半个时辰,才把话说尽了。 卢旺一脸狐疑的抬起头,只道:“这么做,好吗?” 秦若心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只道:“大爷说说哪里不妥。” 卢旺说不出来,又道:“你那个三姐姐,真有那般姿色?” 秦若心苦笑一声,“是啊,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原来我也是个心气高的,自认为也有一副好皮囊,可跟我这位姐姐一比,顿时就落了下乘。”她只说这一句,别的却半点不提,可国色天香四个字,却足以勾起卢旺的兴趣,让他魂不守舍。 卢旺这一生最见不得美人,听她这么一说,当下心里痒痒的,仿佛已经看到天仙一般的美人朝他缓缓走了过来。 “可,可这样的美人,你为何,怎么……”怎么就不吃醋呢? 秦若心只道:“大爷素来怜香惜玉,我那妹妹日后若真嫁到了孙家,只怕这一生也就毁了,还不如让大爷收用了,我们姐妹共侍一夫,也算一段佳话。” 卢旺眼睛一亮,当下道:“要是能先见见,那就更好了。” 秦若心又道:“大爷急得什么,这事儿若是办好了,你日后就能天天见到了,难道还差这一时半刻的?” 卢旺暗道也是,连忙抓了秦若心的手,也不觉得她那张脸吓人了,只道:“好娘子,你一心想着我,我定不负你,日后不管我得了什么样的美人,你都是我的妻,是这个家里的大奶奶,谁也越不过你去。” “有大爷这话,我就放心了。”秦若心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只道:“大爷,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不如你先去安排安排?” 卢旺连声道:“好好,你休息,我先走了。”刚说完这话,卢旺便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那个……” 秦若心皱了皱眉,暗道这货来的蹊跷,莫不是有什么事? “大爷还有事?” 卢旺嚅嚅嘴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江老大看上了自己的大姨姐儿,这话要如何对妻子说? “大爷还有话说?” 卢旺这才道:“你大姐走时,我看着一个背影,当时江老大也在,看上了。” 秦若心心里一突突,瘦如枯爪的手死命抓着衣襟。 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偷腥的货,见一个,爱一个。 “看上了?”秦若心突然一笑,“江老大是什么意思?” 卢旺一看有门,当下几步窜到秦若心身边,嘻嘻笑了两声,道:“江老大就爱有夫之妇这一口,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呗。要不,咱们成全他一回?” “也好。”秦若心强忍着恶心,道:“不过这事儿我可不敢跟我大姐直说,咱们给江老大制造点机会,能不能成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卢旺大喜,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江老大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卢旺搓了搓手,脸上表情下流至极。 “大爷,我累了,胸口闷闷的,怕是又要吐,你还是躲了,免得不雅。” 卢旺听了这个,浑身一激灵,他可不想看到这种场面,于是慌忙又叫了人来服侍秦若心,这才爽快的走了。 秦若心把人打发出去,自己在屋里沉思起来。 这次她是想破釜沉舟了,惹得毛秦黛心的后果她已经体验过一次了,虽未死,却是生不如死。她不甘心,凭什么,同样是耍手段,玩心机,为什么输的那个总是自己?看看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凭什么她秦黛心就能铲除异己,顺心如意的活着,而她却要面对着恶心的人,说着讨好的话,过着永不见天日的日子? 她受够了。 这一次,她要让秦黛心尝尝被恶心男人沾身的滋味,她要撕掉她脸上那不可一世的清高,她要让这秦黛心尝尝被人践踏,生不如死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要让秦黛心三个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秦若心冷笑一声,不过她不会寂寞的,有苏氏给她陪葬,有秦怡心给她陪葬,有卢家给她陪葬,她又怎么会寂寞呢?就让这些人到地下去斗个痛快吧! 另一头,秦怡心马不停蹄的回了台州,两名镖师顺利的把人送到地方后,结了钱便回了镖局,秦怡心呢,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便把秦若心的计划原原本本的跟方婉茹学了一回。 方婉茹沉思了一会儿,方才道:“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秦怡心点了点头,只道:“我听了她的话,也是生生吓了一跳,这主意根本不像是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反倒像是推敲了很久,早就酝酿好似的。我瞧着那四丫头也是个有心机的,却没想过她会这么狠,娘,您说是不是卢家把她折腾的狠了,所以她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方婉茹动了动嘴角,“那倒未必,上次的事儿,我就看出来这丫头是个狠的,以前,想必是跟咱们藏着心眼呢!这丫头不能不防,她的话咱们也不能全信,固然她是恨着秦黛心,可谁能保证她不恨我们?” “也是。”秦怡心稳了稳心神,又道:“娘,咱们是听她的,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方婉茹抚了抚鬓角,只道:“自然是听她的,不过你得长个心眼,凡事留个后手,别让她算计了。能让苏氏和那丫头死得惨一些,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止呢?你找个机会跟冬月说说,让她见机行事,先拿下那个耿氏再说。” 秦怡心道:“娘放心,对付耿氏这样的人,有钱就够了,只要这事儿能成,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ps: 七月开始了,恕恕求票票。亲们,这个月恕恕还双更? 第六百九十六章 出谋划策 话说卢旺得了秦怡心的指点,便急匆匆的去找了江庆城。这货心里藏不住事儿,巴不得能立马跟江庆城交谈一番。 每天这个时候,江庆城都在四海赌坊的二楼歇着。 卢旺像尾巴狗似的跟着江庄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摸透了他这个习惯,于是便屁颠屁颠的找了过去。 四海赌场是平阳城内惟一的一家赌坊,这事儿听起来好笑,有点像天方夜谭,平阳城那么大,怎么可能只有一间赌坊呢?可偏这听起来不真实,不可靠的事儿,就实打实的发生了。 原本这平阳城有三字赌坊,分别属于三个不同的地头蛇看管,只是江庆城成长起来以后,他凭借着狠辣的行事做风,精明的头脑及手段,一点点的蚕食了平阳城内帮派的势力,慢慢的吞并了周围四散的小帮派,最终把三家赌坊收入囊中。 自此以后,平阳城里便只剩下了这家四海赌坊,唯一的一家。 卢旺来到四海赌坊时,一楼大厅里早已经热闹了起来,场子里随处可见各种身份,各式各样穿着打扮的人站在赌桌前,这些人或推牌九,或摇骰子猜大小,还有猜测单双的,每个人的面前,手里都堆着或多或少的银钱,脸上则是表情不一,有淡定的,有激动的,还有双目赤红像是要跟人拼命的,这种人往往就是输红眼的赌徒,最爱在赌坊里闹事儿的人,就是这种人。 不过赌坊可不是能任人随意欺上门来的地方,特别是四海赌坊,江庆城在这上头可是下了大本钱的,看场子的人都是练家子,身上皆有拳脚功夫,这些人有的是酷爱逞凶斗狠的,有的是身上背着血债的,总之没有一个好人。所以想来四海赌坊闹事儿,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卢旺跟看场子的人客气了几句,便从人群中挤过,朝着二楼走去。楼梯口守着的两个大汉见他来了,连忙抱了抱拳。 卢旺在外面向来狂横,可在江庆城身边乖得跟头羊似的,他知道这些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因此从不轻易托大,在这方面,卢旺很有眼色。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两位客气了。江老大可在楼上?” “卢爷去吧。江老大吩咐过,卢爷可以随意进出二楼。” 卢旺也知道这规矩,心里不免得意了一回,不过脸上并未曾表现出来。只道:“多谢,兄弟们辛苦,改日我请两位喝酒。”随后便上了二楼。 卢旺上了二楼,直径朝着二楼最里头的一间房间走了过去,这间房是江庆城休息的地方,分里外两间,里头休息,外头待客。 卢旺在门口敲了敲门,不多时。江庆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是卢大少吧,进来。” 卢旺推门而入,把手把门带上,这才笑嘻嘻的朝榻上半躺着的江庆城竖了竖大拇指。“江老大,你怎么知道是我。” 江庆城神秘一笑,道:“哥哥身上可是带着功夫的,你小子走路那声音早就印在我脑袋里了。” 卢旺佩服的不行,直道:“得,我服了。”随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 江庆城朝屋子里的人挥了挥手,那几个原本站在房门两侧的粗衣大汉微微点了点头,依次出了屋。 “兄弟不在家里陪娇妻,跑我这来儿,可是有什么好消息?”江庆城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道淫,光。 卢旺满脸的不赞同,歪了歪身子道:“江老大,什么娇妻啊,那婆娘自从揣了孩子以后,见天的吃什么吐什么,瘦得跟只猴似的,脸都凹下去了,哪里还有什么看头。” 江庆城哈哈笑了两声,指着卢旺道:“你这家伙不厚道,弟媳妇可是为你卢家传宗接代啊!” “好了,不说她了,江老大,我这次来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江庆城眉锋一挑,道:“怎么,摸着那妇人的底了?” 江庆城有个嗜好,这人好色,却不喜欢大姑娘,那贼眉鼠眼的目光专门盯着那些小媳妇儿。 卢旺点了点头,道:“底是摸着了,只是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啊!”卢旺知道江庆城是个颇有手段的,被他看上的小媳妇,没有几个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的,好在这厮虽然贪嘴,却是个不惹事儿的,向来只干你情我愿的买卖。 “怎么了?茬子硬?” 卢旺想了想,痞气的扭了扭头道:“也不是,这人吧,是我妻姐啊!” 江庆城一愣,“你大姨姐?哈哈,这可巧了,这不就是一家人了吗?”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试探道:“莫非是你媳妇儿不同意?” 卢旺摇了摇头,“她敢说什么?也不怕老子休了她。她那个长姐,是和离的妇人,以前可是知府夫人出身,听说因为不生养,这才和离的。听说人现在在台州,我是怕江老大你鞭长莫及。”说到最后,卢旺还诡异的笑了笑。 江庆城一愣,台州的? “人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以她的身份留在府中不合适。” 这倒也是。 江庆城愣了一下,只道:“台州离平阳,少说也有六七天的路程,看来我们注定是有缘无份了。”在卢家小花园中那惊鸿一瞥,江庆城就看出了那妇人的本质,有气质,够娇媚,更主要的是骨子里是个不安份的。 江庆城觉得,那妇人应该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如果自己出马,一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她。 可惜啊,人家远在台州。 满满的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卢旺笑了笑,身子不由得往前凑了凑道:“江老大,真动心了?” 江庆城似笑非笑的道:“你小子有什么主意不成?” 卢旺故作高深的想了一会儿,才道:“眼前倒有一个主意,不但能让你抱得美人归,还能额外在捞上一大笔,指不定日后这手,还能伸到台州去搅一搅,只是不知道江老大你心有多大。胆子又有多大。” 江庆城眼睛一眯,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危险,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卢旺看,在后者就要抵制不住这股气势时,突然一笑,道:“卢大少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卢旺咽了咽口水,回想起方才江庆城那一身危险的气息,有些后悔了。 江庆城只道:“卢大少,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好这么一口。你有话不妨直说。咱们是合作关系。也是兄弟,你不会跟我,这么见外吧?” 卢旺连忙道:“不敢,哪儿能啊!”他想了想。才咬牙道:“江老大,是这么回事。我那妻姐和离,主要原因并非是她不能生养,而是遭到了别人陷害,她夫君误会她与人有染,所以才要跟她和离。” 江庆城觉得卢旺这话有水分,一个与人有染的不守妇道女人,不被沉塘就已经不错了,还和离?只怕是被人休了吧?不过他也不急着点破。只道:“你接着说。” “陷害她的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我妻子的庶姐。是这么回事……”卢旺把秦若心教给自己的话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不外乎是说秦黛心如何如何跋扈,为人如何如何狠毒。因为嫉妒秦怡心有一门好亲事,故而陷害了她,让身为知府夫人的秦怡心成了下堂妇,过上了不幸的生活。 江庆城觉得有趣,听得也越来越仔细,“卢大少,你这岳丈家还真有意思。” 卢旺见江庆城并无不悦的意思,当下道:“可不是嘛,女人多啊,就是麻烦。” “那你那妻姐这次来是……” “哦,对,你瞧我这记性。”卢旺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方又道:“她呢,恨她那个庶妹恨得牙痒痒,一直想要报复,可惜苦无机会,可谁能想到,前几天她却突然发现这么个绝妙的好机会……”卢旺又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遍孙家的事儿,才道:“我这位妻姐觉得,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如果那孙天宝真是个傻子,她就从中调和,把她那个庶妹骗进孙府去,这样一来,她也算是报了仇了。” 江庆城只道:“你那妻姐还真够狠的,不过,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何以谈到江某的胆色啊?” 卢旺嘿嘿一笑,道:“江老大,你我都不是信男善女,兄弟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台州城可是个富足的地方,那里富户不少,难道你江老大就没想过去台州闯一番天地?难道说一个小小的平阳,就把你江老大困住了?”卢旺这番气势,都是装出来的,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就算不想说,也来不及了。 江庆城隐约知道了卢旺的用意,整个人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只道:“你的意思是……” “江老大,孙家这事儿,是个机会啊!我妻姐不是担心那孙天宝吗?她就是想雇个人打听打听,看看这孙天宝是真疯还是假疯,如果他真疯了,那事情就好办了,不但她能报了仇,而且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卢旺舔了舔嘴唇,才又道:“你想想,孙家那么大片产业,如果能落到咱们手里,那你老兄可就在台州站住脚了,有平阳的产业给你做后盾,你老兄振臂一呼,要把台州变成平阳,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儿?” 江庆城听了这话,半天没言语,好一会才放松身子,靠在榻上,暗道:这卢旺,娶了个不省心的婆娘啊! ps: 好吧,恕恕想了想,还是双更了。我这么勤奋,亲们是不是支持一下啊,不要大洋,古董,也不要字画,金条,亲们打赏票票就中了。嗯嗯,我不贪心。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卢旺有多少斤两,江庆城会不知道?他若是能想到这个主意,说出这翻话来,他江庆城的名字就倒过来写!他这一双招子,在江湖上历练了整整二十多年,这人是龙是虫,他搭眼就能看出来,卢旺这厮就是一个草包,脑袋里除了水就是面粉,摇一摇就是浆糊。你让卢旺逛窑子,逛赌场,没事逗逗蛐蛐,溜溜鸟,这些事儿他绝对是无师自通,可你若是想让这货在某些事情是发现问题,推一演三,甚至想出一套完美的计谋来,那绝对是在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儿。 江庆城知道,卢旺今天来说的这一番话,巴成就是那女人教他的。 计是好计,就不知道得利的是谁。 不省心是不省心,可江庆城还真不怕她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 他是什么人?叱咤江湖的江老大,在平阳地界上跺跺脚都能把地震三颤的人物,会怕她一个颇有算计的妇人? 笑话。 江庆城整个人十分放松,他朝着卢旺笑了笑,只道:“卢大少,了不得了,你这计谋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就是不知道卢大少想怎么操作啊?” 卢旺一愣,随即道:“瞧您说的,这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嗯,浅见,嗯对,浅见,成与不成,还得看江老大您的。再说,我就是个出主意的,这人啊,财啊,安排啊,还得江老大来,卢某无德无能,可不敢多想。” 江庆城没想到卢旺还有这等机智,当下道:“卢大少别谦虚,你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又怎么可能是个无德无能之人呢!这样吧,咱们还是老规矩,这次的事儿我应下了,等事成之后,不管我能不能在台州立得住,只要拿下孙家。我就给你二成的分子,如何?” 卢旺一愣,没想到自己就听媳妇的说了几句话,竟然能得到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这不太合适吧?”财帛动人心,卢旺也不是高风亮节,只是他知道想从江老大手底下得到好处,那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有什么不合适的?莫非你觉得我江庆城的话有水分?” “不敢不敢。”卢旺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庆城从榻上起了身,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这妻姐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十天之内。这姓孙的到底有没有疯病,我一准给你打听出来。至于以后嘛……” 卢旺一激灵,当下道:“江老大放心,我会跟我媳妇说的。让她跟她大姐讲明了,人呢,会尽快送进孙家,只要她们成了亲,别的事儿我们就不管了,日后江老大怎么发落孙家,我们都没有意见。” 江庆城满意的点了点头,只道:“你放心,现在我们已经不搞血洗那一套了。事情不会闹得太大的,我现在是商人嘛,自然会用商人的手段,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卢旺:骗谁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明说。只得道:“还要先恭喜江老大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您不但能开疆辟土,还能抱得美人归,真是双喜啊!” 江庆城一笑,只道:“话说回来,我倒是对那位秦三小姐有了兴趣,也不知道她这心肠到底有多歹毒,手段到底有多狠辣,跟江某可有一拼?呵呵,小妞嘛,我不感兴趣,还是等她嫁人了再说吧!” 卢旺一愣,随即暗自不屑的撇嘴,这放着头茬的鲜花不啃,非要那被风雨摧残过的残花败柳,江老大的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 其实卢旺有点五十步笑百步了,真要论起来,他和江庆城那是半斤八两,都够变态的。人家喜欢小媳妇不正常,他放着好好的良家妇女不爱,偏爱窑,姐儿,严格说起来,与姓江的是一路货色。 “嘿嘿,江老大,这事儿自然是你说了算,日后你得了孙家,她还能不乖乖听你的话?”卢旺这话完全是在讨好江庆城,当然也为了自己那两成的分子。 江庆城古怪一笑,道:“看来我得亲自去趟台州,卢大少,这事儿还要你从中周旋一二啊!” 卢旺把胸脯拍的声声作响,“没问题,江老大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江庆城笑而不语,眼中精光一闪。 江庆城与卢量商量了几回,三日后动身去了凉州,他只带了几个常年跟着自己的打手,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凉州城,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没几日的工夫就摸到五河沟去了。几个人也不在庄子里露面,而是一头栽进林子里,白天就在暗处藏着,晚上才出来活动。江庆城今年刚三十出来,正是身手利索的时候,他带来那几个人也都是好身,几个人只用了两个晚上的工夫,就把孙家的小院摸了个一清二楚。他们谁也没惊动,当天晚上就撬开了关着孙天宝的那间房门的锁,几个老江湖进屋一看,只见孙天宝被人绑着手脚,堵着嘴扔在了床,上,屋里头一股子尿骚味,再一瞧孙天宝那痴肥的睡相,再加上旁边放着的药罐子,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几个人手脚利索的包了药罐子里的药渣子,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得的溜回了凉州。江庆城找了大夫来辩认,证实了那药渣子是一副安神,镇静的药物,换言之就是,孙天宝得的是疯傻之证。 江庆城暗暗高兴,带着人从凉州往台州赶,和先行一步去了台州的卢旺汇合。 几人在客栈里头见了面,江庆城倒是没想过秦若心会去,微微一愣,随后才道:“弟妹怀着身孕,正是辛苦的时候,怎么还舟车劳顿的过来了。” 卢旺不耐烦道:“这女人非要亲自过来才安心,搞得我们一行人都紧张不行,也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想的,不是挺紧张她这肚子的嘛,干嘛还同意她过来。”大概是在恼秦若心一声不响的跟着他来台州,是给他添麻烦了。 秦若心着急着要看秦黛心的下场,怎么可能不过来?不过劝说卢有根让她来台州,她确实耗费了不少唇舌。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弟妹来也好。她心细,凡事儿也能帮你拿个主意。”江庆城看起来是个和事佬,实则他清楚,今儿这事儿,九成九都是她在背后策划的。 “好了好了,不说她了,江老大,事情办得怎么样?” 江庆城高兴道:“此处也没有外人,我大可直言了。”遂把自己等人探得的情况一一讲述了一回,还让人把那包药渣子拿了出来。摆到桌上。 卢旺得知孙天宝真有病。高兴坏了。更高兴的人却是秦若心。她仿佛已经看到秦黛心嫁了个傻子,身心受辱时的模样了。 真是痛快。 秦若心强忍着阵阵的恶心,道:“看来这件事得快点通知大姐,计划得提前了。” 众人心民各异。不过也都没有出声反对。 秦若心思忖了一番,方才道:“今天便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便去见大姐,还有,孙家庶支那头,就要劳烦江先生了。” 江庆城失笑,“江先生?”这称呼怎么这么怪异和生疏呢! “这号太雅,不适合我,弟妹要叫不嫌弃。叫我一声江老大吧!” 秦若心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江庆城是个心中有成算的,只道:“孙家那头,自然是要我出马。弟妹放心就是。” 话说到这儿,也算是言尽了。大家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若心简单装扮了一番,便带着一名贴身侍候的丫鬟,一个婆子出门了。 她急着去见秦怡心,便没理会卢旺不耐烦的叫嚣声。 那厮大概想见见能让江老大念念不忘的人,所以死活非要跟着去。秦若心只说那是和离妇人独居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去不合适,便没再搭理他了。 秦若心戴了一顶帏帽,让人雇了一顶软椅小轿子,主仆三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秦怡心居住的宅子门前。 秦若心被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下了轿,四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座独门小院儿,心想当年不可一世的秦夫人,居然也有今天? 姨娘,您真是该在乡下偷笑了。 “叫门。” “是。”那婆子应了一声,上前叫门。 有人出来应门,见到那婆子时微微一愣,看到带着帏帽的秦若心时,眼中的诧异更甚。 “你们找谁?”这宅子的主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几乎很少有客人上门,今天怎么突然有人找过来了。 跟着秦若心来的婆子是平阳人,说得一口带着平阳口音的话,那人听了半天,似乎也没听明白。 秦若心只得上前一步,只道:“你去禀你家奶奶,就说是她四妹妹来了,她自然知道。” 那人听秦若心说得一口正宗的台州话,便将信将疑,关上门去报信了。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却是秦怡心亲自迎了出来。 秦若心摘了帏帽,露也一张消瘦过度,苍白无力的脸来。 秦怡心忙拉着她的手把人让进院子里,只道:“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竟亲自来了。”好像比前几天更瘦了一些似的。 秦若心笑笑,只道:“如此大的事儿,我不来,不放心。”二人并肩往里走,倒看出几分亲密无间的样子来。 正在这时,正房帘子一挑,却是方婉茹走了出来。 秦若心的目光与方婉茹的对上,二人皆是一愣。 ps: 感谢kaluru亲的粉红票,感谢魔友战鬼的评价票,如无意外,这个月恕恕还是双更,亲们把小票票准备好啊。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三人合谋 方婉茹看到的是一张苍白消瘦的面孔,两颊凹陷,颧骨微突,一双本极有风情的桃花眼好像大了不少,却显得无神且空洞,好好的一个美貌女子,竟不复半点往昔的样子,怎么能不令人感到唏嘘? 秦若心看到的,是方婉茹的一头白发,银丝如霜,被挽成一个低低的发髻,阳光照在上头,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秦夫人,如今竟这副模样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的母慈女孝,不过是一出戏罢了。随着方婉茹的被休,这出戏自然就落幕了。 秦若心到底先上前一步,行了个万福,开口道:“夫人可还安好?”如今她们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再向以前那么相互称呼可不太合适了。 “好,吃得好,睡得好,如同枯井一般的活着罢了。”方婉茹也没想到,秦若心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比大姐儿形容的还要惨一些,那身上瘦的就只剩下骨头架子了,衣服都撑不住了。 秦怡心恍了恍神,忙道:“别在这儿说话了,进屋吧!”她扶着秦若心,只觉得对方手臂的骨头都能扎人了。秦怡心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道:“今非昔比,家里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你别嫌弃才好。” “哪儿的话。”秦若心只说了这么一句,便闭嘴不言,跟着秦若心来到上房。 方婉茹率先进了屋,姐妹两个跟在她的后头,进了中堂,三人分宾主落座。 “四妹,你大老远的跑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秦怡心急不可耐,连一向佯装镇定的方婉茹也装不下去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秦若心看。 秦若心也不吊她们的胃口。只道:“大姐猜测得不假,确实是有好消息。 ” 秦怡心只不由自主的呼吸加快,“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若心也没瞒着她们,只道:“也不瞒你们,去探孙家底的人,在平阳是捞偏门的,几个人没费多大的工夫就摸到了孙家的底,那孙天宝得了疯病,被囚在一人偏僻的庄子上养着。”她稳了稳心神。又道:“那孙天宝模样变得不小。已经不是两年前风度翩翩的模样了。听说蠢胖的很,足有一头猪重。”话说得虽然难听,可她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孙天宝现在确实就是那个样子。 秦怡心愣了一下。随即在也忍不住心头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方婉茹也不住的点头,轻声道:“老天有眼啊!” 原本她们还以为,这孙天宝得了什么病,需要秦黛心去冲喜,现在看来,人疯了比病了强,又疯又蠢又肥的,那就更好了。孙天宝活得越惨。秦黛心的结局才会越惨,嫁了那么个又丑又疯的东西,她秦黛心的头怎么能抬得起来?说不定她每天就要被这疯子折腾个半死不活的,一直到她死那天,她都得这么过日子。 秦怡心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心里就激动的不行。 太大快人心了有没有? 秦若心暗笑一回,心想这样你们就满足了?她强忍着恶心,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这才又睁开眼睛道:“夫人,大姐,咱们不能就光顾着高兴,事儿也得快快办起来才好,迟则生变啊!” “对对。”秦怡心道:“高兴的糊涂了,忘了这茬。依妹妹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秦若心没说话,只是扭头看方婉茹道:“夫人心里有什么成算没有?” 方婉茹轻哼一声,只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这事儿还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合计吧。”四丫头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这会儿和装模作样的问自己,难不成是想看她的笑话? 秦若心假装沉吟了一番,才道:“大姐,你该给二姐通个气儿,让她联系父亲,这事,理应由父亲出面。” 一提到秦从文,方婉茹和秦怡心都默不作声了。 那个男人,薄情寡义,太寒人心了。 自打母女二人接连被休,在一起相依为命的过活后,她们似乎都在努力选择忽视这个男人。 秦若心对这母女两的沉默心知肚明,她只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提起父亲,说句不当说的话,他根本不配做父亲,他偏听偏信休了夫人,又对大姐被诬陷一事置之不理,还与那恶妇一个鼻孔出气,草草的嫁了二姐姐,转身又把我推入火炕。”秦若心的语气很平稳,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话外对秦从文的怨恨之意。 “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他的女儿,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那个人最是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很冷血,可也正因为这点,后面的事情才更好操作。大姐,你还是该让二姐姐出面找到父亲,如果他知道孙家是那么个家世,不可能会不动心,有他在里面帮衬着,这门亲事才会更容易被定下。” 秦怡心反应了过来,连声道:“是,是这么个理,既然他能为了利益卖了我们,自然也能为了利益卖了那丫头,只要他听到了孙家的家底,必定会心动,到时候让你二姐在好好跟他说说,把该瞒的瞒住了,这事儿就成了。” “大姐多虑了,父亲那人的性子,就算他知道孙天宝的真实情况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在他眼里,利益大于一切,更何况他现在自身难保,想要夺回家里的主控权,可不大容易。不过,如果父亲能把三姐嫁进孙家,有了孙家的支持,这一天对他来说,不会太远的。” 方婉茹朝着秦若心看过来,突然出声道:“没想到我竟看走眼了,四丫头,这些年来你深藏不露,隐藏的挺深啊!” 一句话,把看似和谐的气氛给打破了。 秦若心满不在乎的笑笑,只道:“夫人也不用恼,我那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夫人一向眼高于顶,也没把我这么个小人放在眼里,这才让我钻了空子。夫人真正看走眼的,恐怕是我那位三姐姐吧?要是没有她,夫人做得那些个事儿,又怎么会被人揭发出来?如今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夫人有时间打趣我,还不如想想办法多治治那让你寝食难安的人。” 秦怡心怕方婉茹听了这话受刺激,怕她会暴跳如雷的指着秦若心的鼻子骂人,要知道这大事儿还要靠秦若心和卢家才能成事儿,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时候都不能撕破脸面。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方婉茹居然没有生气,至少她表现的很平静。 “呃,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把那丫头嫁到孙家去。对了四妹妹,这打探孙家消息的人,咱们可不能亏待,你说个数,我也好把酬金准备出来。” 秦若心摆了摆手,“不用了。” 秦怡心一愣,紧接着道:“那怎么行,这钱啊该出就得出,不能拖着,也不能让你搭上啊!” 秦若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出来,然后才道:“大姐,你想多了,这钱可不是我出的,而是人家根本没要。我跟你实话说了吧,去办这事儿的这人姓江,在平阳是名符其实的土皇帝,知府大人与他都是八拜之交,这人做事心狠手辣,平阳的大小势力几乎都得听他的。” 秦怡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卢家能请动这样的大人物,她在史家时,就常听人说,有徐江湖上位的人势力滔天,连当官的都不敢惹他们,可她没想到,卢家竟能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一时愣住,半天才道:“那,那这样的人,这花费……” “大姐别急,人家啊,没想着要钱。”秦若心笑道:“这江老大权势滔天,哪里会把你这点小钱放在心上?他惦记的是孙家的钱。江老大说了,事儿他帮咱们办,有他在,我那位三姐姐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咱们只管暗中操作,兜底的事儿就都交给他了,人家可是承诺过,一准帮咱们完成心愿的。只不过,孙家的家业,恐怕就是他的了。” 方婉茹听明白了,秦怡心也听明白了。 敢情这卢家是靠上了大树啊!怪不得事情会进行的这般顺利呢! “四丫头,你就跟那江老大说,我们只想让秦黛心那丫头嫁给那个傻子,最好还能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其他的,我们都不过问。他若是有本事,孙家的家产就尽管拿去,我们不眼红。” “对对。”秦怡心也跟着附和,她们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孙家的钱。 秦若心低头想了想,才道:“嗯,夫人,大姐,这江老大啊,就在台州呢,要不然,咱们见上一见?都不是外人,咱们又是要靠着人家翻身的,干脆就把姿态作足,请他吃一顿饭,算认识认识,日后没准还得靠着他帮咱们一把呢!” 方婉茹不太同意,她认为秦若心这么做完全只在为自己考虑,为卢家考虑,没有替她们考虑的意思,她们母女是和离的妇人,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见那个什么江老大呢? 倒是秦怡心,对秦若心的话上了心,倒不为别的,就为这个江老大能在平阳叱咤风云,她觉得能搭上这样的人,真是自己走运了。 ps: 第二更送到了,求票票。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六百九十九章 去找耿氏 方婉茹虽然没有开口拒绝,可脸上的颜色不太好看。秦怡心是她亲生亲养的女儿,自然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知道她娘这是不乐意去讨好这个江老大,感觉像是在为卢家做嫁衣似的。 秦怡心想了想,便开口道:“娘,我觉得这主意还挺好的,人家江老大是个什么都不缺的,可不能因为这样,咱们就不表示表示。江老大这样的江湖人不在乎钱,但看重面子,咱们总不能不给人面子,还得罪人吧?日后四妹和四妹夫在这里头不也难作人吗?只是,就怕咱们现在这身份不大合适。娘,毕竟咱们有求于人家,又欠着人家的人情,一顿饭而已,没什么。” 秦若心也道:“大姐说得是,一顿饭而已。江老大是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怎么的咱们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啊。” 方婉茹想了想,“我年纪大,就不掺和这些事儿了,若真要请,干脆就由你大姐出面吧,她一个和离的妇人,难免有不便的地方,到时候你和卢家大少爷,还要多帮衬着她一些。” 秦若心笑笑,“夫人放心,我们也是要出面的,怎么好让大姐一个人周旋这种事。”秦若心心里明白,只要秦怡心见了江老大,他俩的事儿就**不离十了,那江老大虽说并非金玉一样的人物,可长得十分高大,细看之下也有几分让人怦然心动的气质,再加上此人出手大方,又很会甜言蜜语,就连那房中之术也比旁人高超,秦怡心刚刚和离不久,正是春心寂寞的时候,得了这样大的好处,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秦若心心中发凉,脸上却若无其事的浅笑。 这事就算定下了。 秦若心起身告辞,只道:“二姐姐那里。还请大姐尽快派人过去,父亲那里也该尽快让人通知到才是。大姐昔日也是掌家持中馈的,想必细情比我想的还要周到,小妹就不在这儿献丑了,至于请江老大这事,回去我就安排,大姐看可好?” 秦怡心自然没有不点头的,连忙道:“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妥当。”便也起身来要送她。 秦若心朝着坐如青松的方婉茹微微福身道:“打扰夫人了。” 方婉茹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秦四小姐也不介意。微微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秦怡心只道:“娘。我去送送。”这个时候正是大家该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即使是心知肚明的面子活,也该做做样子。 姐妹俩并肩出了正房,秦怡心微微侧过脸。只对秦若心道:“母亲自和离以后,终日对人冷言冷语,即便是对我,也没几句好话,四妹妹别介意。” “哪儿能啊!”秦若心只说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名话,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 秦怡心又道:“妹妹来是住客栈?” 秦怡心点头。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府门前。 秦怡心住了脚,只道:“家里实在不方便。不然的话应该邀妹妹来家里住的,我这里地方虽然小,可也清净,总比客栈强上一些。” 秦若心道:“多谢大姐美意,我与相公同来。只怕多有不便,还是住客栈方便些。大姐留步,我这便回去了。”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帏帽戴好,这才转身出了门。 秦怡心目送她上了轿子,眼见着那小轿晃晃悠悠的消失在巷子口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回来。 中堂里没有方婉茹的身影,她问了人才知道方婉茹是回屋歇着去了。秦若心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遂唤了清灵来,道:“你明日去贾府一趟,务必要见着二小姐,如果她不在,你就去铺子里寻她,跟她这般说……”秦怡心悄声嘱咐了几句,这才扬声道:“记下了?” 清灵点了点头,道:“是,奴婢记下了,奶奶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清灵便出了府门,朝着麒麟巷赶了过去,没走多远就到了贾府门前。清灵倒也乖觉,并没有冒冒然的上前去叫门,而是转身去了贾府的后门,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婆子,她打量了清灵几眼,方才问道:“什么事?” 清灵先是笑了笑,随后朝她福了福,只道:“妈妈,府上秦姨娘可在?”说话间,她一直捏在手里的小银裸子便悄悄的递了过去。 那婆子也不接,直直的看她,还问道:“你是何人,打听府中的主子做什么?这里是贾府,可由不得你放肆。” 清灵一笑,只道:“哪儿能啊,妈妈,我是秦府的丫头,秦姨娘身边的丫头都认得我,我来只是帮府里的小姐传个话,她们姐妹间的事儿,万万涉及不到贾府,还请妈妈行个方便。”语罢,手里的银子又递了过去。 那婆子被清灵的话误导了,还以为她是秦家的丫头,心里当下有了数,暗想嫁人为妾就是有诸多不便,不过是姐妹间的悄悄话,竟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上门去,还得差个小丫头到自己这里使银子。 那婆子坦然的收了清灵的银子,只道:“你有什么话要说,我帮你递个话进去吧,人是不能进去的。” 清灵暗暗咬牙,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讨好道:“妈妈心疼心疼我,这话要不亲自带到秦姨娘那儿,只怕回去我不好交差,小姐怪罪起来,我可吃罪不起。”说完又递了银钱过去,这回却不是银子了,反倒是一吊扎得紧紧实实的铜钱。 那婆子掂了掂,笑道:“姑娘真是好手笔。” 清灵脸一红,刚要再说什么,却听那婆子道:“老奴也做不得别的主,一会儿便替姑娘跑一趟,姨娘若是见你便好,她若不见你,那老身也没办法了。” 清灵大喜,连忙谢过那婆子。 婆子把黄白之物收好,关了门,转身往内院走了。 没过多久,角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那婆子又重新出现在清灵面前,只道:“你运气不太好,姨娘要出门买胭脂水粉,不得空,你回吧!”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清灵暗叫了一声老货,当下转身出了胡同,辗转来到大街上,寻到秦倩心的那家胭脂水粉铺子。 她一进店铺,就见采青朝她招手,“奶奶等着你呢,跟我来。” 两人来到后面的休息室,采青伸手敲了敲门,闻听里头有人喊:“进来。”她这才打开门,把清灵推了进去。 清灵朝着秦倩心福了福,才道:“给二小姐问安。” 秦倩心连声道:“起来,大姐让你来找我,可是那头有消息了?” 清灵点了点头,郑重道:“是好消息。” 秦倩心只觉得心里一松,脸上的神情也不复方才那般紧张,反而欢喜起来,道:“怎么回事,你细细说说。” 清灵这才把秦若心来访时前前后后说过的话都学了一遍,末了还感慨道:“奶奶苦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等到今日了。” 秦倩心又何尝不是满心的喜悦?她眼中迸发出一股狂热的神采,等到今天的,又何止大姐一人?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姐,我会尽快找到父亲,说服他同意孙家的这门亲事。”秦倩心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开了口,只是在那之前,她还得去找耿氏一趟。 父亲是好糊弄的,可苏氏呢?那个女人不聪明,却十分护犊子,有之前种种事情在例,她怕是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也不会愿意孙家这门亲事。 不过没关系,自己可以说服她一点点相信,孙家对秦黛心来说,绝对是个好去处。 清灵把话带到了,便是完成了任务,她记下了秦倩心的话,便道:“二小姐,如今大小姐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可用,奴婢就回去了,好歹也能帮衬一二。” 秦倩心这才清明过来,道:“好,替我问候夫人。” 清灵道是,这才出了屋子。 秦倩心想了想,便开口唤了采青。 “奶奶何事?” “你跟我去耿氏家里一趟,这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采青答应了一声,便让人准备马车去了。 马车在西城边缘临近近郊的地方停了下来。 采青掀了帘子道:“奶奶,前面那人户人家便是刘家。奴婢都打听好了,刘家败落了以后,四房人就是住在这儿。” 西城住的都是平民百姓,这里居住条件不好,环境自然也不怎么样。采青刚下马车,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秦倩心也闻到了,她微微皱了皱眉,只道:“扶我下来。”只要能让秦黛心嫁了那傻子孙天宝,这点小事算什么。 秦倩心下了马车,看了看四周围的环境,小心的避开脚下的污泥,对采青道:“你去看看有没有人在家。” 采青应了一声,把秦倩心扶到相对干净一些的地方,这才去推刘家的门。 刘家的院门是一个栅栏门,从院外就能看到院里的情况,采青听到屋子里似乎有争执声传出来,她犹豫了一下,这才走到院中,高声道:“有人在家吗?” 不知道是里头的吵闹声太响了,还是她的声音太弱了,采青这话说完了半天,也不见有一个人走出来。 采青无法,只得提高音量,大声道:“我说,家里有没有人,有出气的没有!” 这话,可有点不客气了。 ps: 第一更送到。 第七百章 采青这一嗓子也没白喊,不知道是嫌她说话不好听,还是屋里人终于听到了动静,那上房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了,一个长得五大三粗,面皮微黑的婆子率先走了出来,在她身后鱼贯走出来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看样子都是被她那一嗓子喊出来的。 采青朝人群里一望,果真看到了耿氏,只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有人问她道:“这,这姑娘找谁?” 采青往那堆人里一瞧,只见说话的,竟是那最先出来的那个面皮微黑的婆子,本来她的脸上还挂着不满和怒容,可一见着采青,当下把那些情绪都隐了去,说出来的话倒也能听。 采青猜测想这婆子恐怕先前便生了气,听到自己喊的那句话后,就更是气上加气了,毕竟好好的人家,谁也不愿意听人问家里有没有出气的这种丧气话,所以先前那婆子气势汹汹的出门来,很有可能想跟外面喊话这人打一架,撒撒邪火,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会是这么个打扮。 采青真相了。 那面皮微黑的婆子,正是许氏,是刘家一鸣惊人这四个儿子的娘!本来这一家人正因为分家的事儿在上房吵架呢,结果她突然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吼,喊出来的话还特别难听,问家里有出气的没有! 许氏这股邪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本来三个儿子为了分家的事儿就吵吵个不停,现在倒好,还有人来上门找晦气,她不发脾气才怪呢! 这许氏嫁到刘家来的时候,刘家还没兴起来,刘秋明虽然是个秀才,但是身体不好,既不能继续读书,也不能出去挣钱,只能靠每年的六十廪食过活。所以刘家也娶不起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便匆匆给刘秋明张罗了一门亲事,娶了农户家的女儿许氏。这许氏大字不识一个,长得还黑,可身子长得壮实,能干体力活,好生养,刘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娶她进门。 许氏确实能干,屋里屋外都是一把好手。她同样也能生。一口气给刘家生了四个儿子。不过许氏脾气不怎么好。为人还有些粗俗,所以刘秋明对自己这个媳妇很看不上,可看不上又能怎么样,许氏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吃了不少苦。还给自己生了四个儿子,虽然脾气臭了一些,毛病多了一些,人粗俗了一些,但是半辈子都过来了,难道还要休妻不成? 许氏自从刘家败了,刘秋明过世以后,脾气越发大了,所以当她听清楚采青喊的那句话以后。整个人便像点着了的炮仗一样冲了出来,想着撕烂那个人的嘴,好好出出气。 可是许氏没有想到,院子里站着这么一位娇客。 这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八成新的湖绿色绸衫子。底下套了条束腰的亮黄色百褶裙,那衫子上头绣得芙蓉花像是活的似的,裙子上都是金光闪闪的绣线。只见她梳了一个双螺髻,上头插了一支明晃晃的银钗,样式可好看了。 许氏只扫了一眼,就断定这姑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刘家也兴旺过,做买卖的人哪儿有不跟大户人家丫头,婆子打交道的?所以当许氏看到院子里的采青时,当下就把火气压下去了,反倒很客气的问她找谁。 除了许氏,还有一个人也认出了采青,这个人便是耿氏。 耿氏等人正在屋里吵吵分家的事儿,不想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她跟在这些人后头出来一瞧,哟,来的人是秦姨娘身边的采青,这,这肯定是来找自己的呀! 采青也瞧见了耿氏,一挥手朝着耿氏道:“刘夫人,我们奶奶在外头呢,请刘夫人出来说话。” 大伙都瞧着耿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攀上了这样的人,耿氏和她的丈夫刘鸣则是叫苦不迭。 正分家呢,这秦姨娘怎么就找上来了。万一大伙看她跟这富贵人家有牵连,不肯分了怎么办? 耿氏虽然不想出来,可一想到万一得罪了秦倩心,自己的日子指不定就要难过了。她把心一横,连忙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扯出个笑容来,直道:“奶奶来了?这,家里狭小又简陋,这可怎么好,也没有什么招待的啊!” 采青只道:“奶奶有话跟夫人说,你跟我来吧!”说完转身往外头走了。 耿氏在刘家一大家子人的注视下,跟着采青出了院子,如果人的眼神能把身体射出窟窿的话,那么现在耿氏的背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耿氏战战兢兢的来到门外头,站在马车前跟秦倩心说话。 院里头王氏远远的瞧见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忙让自己最小的儿子到近前来,娘俩咬了一会儿耳朵,那小子就跳着往院子外头去了。 秦倩心见了耿氏,只道:“这里没有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耿氏不敢不应,连忙狗腿的扶着秦倩心上了马车,然后跟着采青上了马车,离开了刘家门前。 躲在院墙底下偷听的那小子急忙跑了回去,冲着王氏道:“娘,她们啥也没说,那漂亮夫人把二婶带上了马车,去别的地方了。” 一院子人都呆住了,也没有人再提分家的事儿了,反倒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刘鸣看。 刘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看我干什么?这个什么奶奶的,我也是头一回见。”随后他咬牙,假装骂咧咧的道:“臭婆娘,整天神神叨叨的,等你回来的,看我不治你。”说完也不管大伙是什么反应,就自顾回自己屋里去了。 再说耿氏跟着秦倩心回了她的那胭脂水粉铺子,秦倩心让人上了点心果子,茶水,便让采青在门外守着,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起了话。 “刘夫人,尝尝这点心,味道不错。”秦倩心笑容满面,看不出来有点半不高兴的样子。 耿氏看了,心里直突突。 “奶奶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我能效力的,必定全力以赴。”耿氏讨好的笑着,生怕得罪了秦倩心。 与秦倩心相识以来,她可得了不少好处,先不说孙家给的那五百两定金,就是平时跟着她去茶楼吃茶,总能得着点好处,秦倩心出手不算顶大方,可是点心,糖果什么的总舍得往外拿,没事儿也会打包一些让耿氏带回去给女儿吃。 “还是上次的事儿。” 上次的事儿?耿氏马上想到了生辰八字的事儿,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是要秋后算帐吧?万一她知道了这五百两银子的事儿,那可怎么办? 秦倩心见耿氏脸上闪过各种神情,心里也明白她是在担心那点利益,笑着道:“夫人怎么这副表情,怕我吃了你不成?” 耿氏苦笑一声,只道:“奶奶,我托句大,咱们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话,您不妨直说吧!” 秦倩心直道:“好,夫人痛快,我也就不拖泥带水了。夫人,关于我妹妹和孙家的事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耿氏低了头,弱弱的道:“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瞒奶奶了,我在孙家那里,确实得了好处。因为奶奶妹妹的八字一事,我得了那孙德财五百两好处,他答应如果八字是真的,便再付给我五百两。奶奶,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地道,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那五百两,明个我就凑了给你。”说完耿氏还唉了一声气,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其实那五百两的银票,就藏在耿氏身上,她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把钱放在家里呢!耿氏之所以不拿出来,还说明个凑了数给秦倩心,其实也是在赌。她在赌秦倩心并不想要这五百两,赌秦倩心并没有怪罪她。 秦倩心笑了笑,咯咯的笑了半天,眼泪都邮来了,然后才拍了拍耿氏,笑道:“哎哟,夫人这是跟我逗闷子呢!一千两是不少,可我也没放在眼里,况且这是孙家给你的钱,跟我一个子的关系也没有,我要它做什么。”说到最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耿氏听了这话,眼里闪着光的问道:“真的?奶奶,奶奶既是不要,找我来做什么。” 秦倩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道:“我听着你们家里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耿氏的神情一下子萎顿起来,嚅嚅着道:“别提了,闹分家。” “分家,怎么个分法还能分打起来?”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奶奶身份高贵,不知道这小门小户的日子难过,柴米油盐,罐子簸箕,样样都犯说道。婆婆不公,分个家也偏袒大房,眼看着我们这一家三口就被扫地出门,一无所有了。” 原来,耿氏想分家,却不想她的大嫂王氏也想分家,虽然两人想到一处去了,可目的却是不同。耿氏想摆脱刘氏这一大家子,自己去过富贵的小日子,王氏是想摆脱刘鸣这一家三口,摆脱三张嘴!这妯娌二人都想着为自己家争取最大的利益,因此恨不能把刘家那点东西都搂到自己怀里来。 刘家今非昔比,手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分,不过几间破房,一些粮食,再有就是保命的那几亩土地了。 “……就为了这几亩地,家里上演了全武行,都动手了。”耿氏无奈道:“其实不争也没什么,可是我,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好东西都给大房留着。” 秦倩心听了这番话,心里欢喜更甚,只道:“夫人啊,你啊,着相了。” ps: 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事儿,晚了,大家见谅。 第七百零一章 耿氏保媒 耿氏不太明白,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秦倩心。 秦倩心语重心长的道:“夫人,何必争一时长短呢!要分家,就得分得干净利落,你现在就算净身出户,也能吃饱穿暖,日后旁人若问起来,你腰板也能挺直,分家的时候你们什么也没分着,日后老人有事儿,兄弟们有事儿,自然也别想求到你的头上来。凭什么咱们被一无所有的分出来,辛辛苦苦的挣了家业以后,还要管别人的温饱?这样一来,不是绝了后患了吗?” 耿氏眼睛一亮,她确实担心自己有了钱以后,刘家的人会找上门来打秋风,如果真按秦倩心的说法做,那不就绝了后患了吗? 可是,唉,今天秦倩心来找自己这事儿,家里恐怕又要议论了,得知自己结识了这么富贵的人家,还能分家?拖也能拖死自己吧? 这可怎么办? 秦倩心见她脸色阴一阵,晴一阵,不由得问道:“夫人,怎么了?我这主意不成?” 耿氏嗨了一声,“***主意倒是好,可是今天您去找我的事儿,家里的人都知道了,只怕他们会觉得我攀上了您这棵富贵的大树,有了出路,不肯分家了。” 秦倩心扭头笑了一下,“嗨,我当什么事呢,你呀,还真是个老实人,你就说我是你的债主不就成了!跟他们说你碰坏了我的头钗,欠了债,不就成了?我就不信,那些人听说你在外头欠了债,还肯跟你们一起过日子。” 耿氏是个人精,一听就明白了过来,连忙道:“还要多谢奶奶给我出的这个主意。” 秦倩心没抬眼皮,轻轻的嗯了一声,又道:“分了家,日子就是自己的了,过好过坏。可再也怨不了别人了。” 耿氏只觉得秦倩心是话里有话,但她一时又摸不准秦倩心的脉,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秦倩心。 秦倩心只道:“夫人不准备给自己留条路?一千两银子虽然不少,可坐吃山空却不是办法。” 耿氏悠悠的道:“那。那合着***意思……” “夫人是个精明的,你丈夫又是个识文断字的秀才,你们俩要是买间铺子,再置办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做点生意,那好日子不就来了?” 耿氏不住的点头,道:“不瞒奶奶,我,我也有这个想法,我想着寻一个前面是店铺。后头就能住人的店面盘下来,一千两,呵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嗯,再进些货,真就不剩什么了。” 秦倩心呵呵一笑,并没有接话茬。 倒是耿氏有些坐不住了,往秦倩心身边凑了凑道:“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主意?奶奶是满天神佛都照顾的人,指点我一二,就够我这小家吃穿半辈子的了。奶奶。不瞒您说,我这肚子里又揣上一个,不为大人打算,我也得为小的打算啊!” 秦倩心冷不丁听耿氏这么一说,倒有些意外,目光在她的肚子上扫了扫。幽幽的道:“倒是有个主意,钱是不少挣,可是怕你胆子小,不敢干。”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装着狠意十足的目光。吓得耿氏一个激灵。 “什么,什么事……” 秦倩心也不瞒她,只道:“你也知道我不待见我那个妹妹,她那人心思歹毒,几次害我,我娘因为她被休了,我也因为她成了妾室,这个仇不报,我枉为人。” 耿氏也知道大宅门里头腌臜事多,她也聪明,并不细问其中内情,只道:“***意思是……” “孙家那门亲事,我有意促成。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孙家的那位孙少爷,确实是得了病的,如果能把我妹妹嫁过去冲喜,我也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耿氏暗暗咂舌,心想婚姻大事是女人一辈子的事儿,这秦姨娘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要把亲妹子推进火坑里,给一个病秧子冲喜,这心思,啧啧…… 可是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秦倩心只道:“孙家虽然已经知道了我妹妹的生辰八字,可是要想娶到她,只怕还要费一番工夫。不如夫人从中牵个线,就对孙家人说由你保媒,这门亲事准成!让孙家给你一笔丰厚的媒人钱,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耿氏瞪大了眼睛,如果自己真能保成这桩婚事,只怕媒人钱不会少了。可,可那孙少爷是病秧子啊,谁乐意嫁他啊! 秦倩心仿佛看出了耿氏的心思,只道:“夫人,孙家这门亲事若想成,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强娶豪夺,二是骗婚。” 耿氏只觉得心里轰的一声。 “孙家虽然势大,可秦家也不是吃素的,他若想强娶我妹妹进门,那是不可能的。惟有骗婚这一招,方才可行。台州与凉州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这婚事全由媒人两张嘴,如果夫人不提这孙少爷有病一事,想必以孙家的家世,定能打动我父亲的心,就是我妹妹和她母亲,只怕也一百个欢喜,还要谢谢夫人呢!” 耿氏有些动心,可又有些担心,只道:“这假的就是假的,做不得真,万一,万一东窗事发,我这……” “夫人怕得什么。”秦倩心继续游说她道:“这里头有我给你担着,谁能把你怎么样!我父亲那头由我去说,定让他对孙家这亲事万分满意,只要我妹妹嫁了过去,那这事儿就是板上定钉的事儿,谁还能反悔?夫人不知道,我父亲最重脸面,宁可暗暗吃亏,也不会把这等丑事儿闹到尽人皆知的地步。而我那妹妹,哼,嫁过去了,就是孙家的人了,难不成孙家还能放任她到处胡说不成?” 耿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凡是被骗到婆家的女子,都会被婆家人看得紧紧的,这秦三小姐若真是被骗去孙家,以孙家的财力,还不得派十几二十几个人天天守着她?只怕连三天回门都给免了,哪里会给她机会向外头胡说…… 耿氏有些动心,孙家挺大方,仅仅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生辰八字,就有一千两银子到手,如果真能把这媒保下来,只怕得封个两千两的红包吧? 乖乖,两千两。 耿氏暗暗咽了口水,面上却带着担心受怕的样子,“奶奶,骗婚可是重罪。” 秦倩心像是早知道她会有这一说似的,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民不举,官不究。” 耿氏暗暗思量一番,觉得这话有道理。可她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一边垂涎孙家的媒人礼,一边又想着是不是应该从秦倩心这边得点好处,毕竟说到底,自己是在帮秦倩心的忙。 “唉,这事看着轻巧不费心,确也是个难活,嘴风不严一点都不行,要是办不好,理外得罪人,办好了吧,又怕作孽给子孙留业障。” 秦倩心冷笑一声,直接扔过来一张纸。 耿氏眼明手快的接住,打开来一看,生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是认字的,这纸上写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况且以前在娘家时,也见过这东西,这,这不是这间胭脂铺子的房契吗? “夫人,这铺子的位置怎么样?” 耿氏的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秦倩心笑笑,只道:“这铺子也不大,总共才三间,可地段确是不错的,后面还有两间正房,两间厢房,你们夫妻就算生四五个孩子,暂时也是够住的。”她停了一下,又道“这铺子往常我租出去,每年不多不少也有百八十两的租子可收,若是卖,没有**百两,想也不要想。这水粉铺子收益不错,每个月都有二十两左右的纯利,一年下来就有四百多两。” 秦倩心从一旁拿过一个帐本来,扔给耿氏道:“以夫人的出身,想必能看懂这帐本,我这帐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你看看。现下柜上还有二三百两的货,加上这铺子,后头的院子,少说也值个一千二三百两,夫人接手就能营业,天天都有利润。” 耿氏少不得口干舌燥一回,她手有些抖,眼皮也微微跳着,舔了舔嘴唇,才道:“奶奶,这,这是什么意思。” 秦倩心笑笑看她,“夫人是聪明人,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你肯出面当这个媒人,照我的意思去做,把我妹妹嫁进孙家,不但孙家给你的赏金,红包都归你,而且这铺子,就是你的了。” 耿氏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一千好几百两,就这么到手了?这铺子,这铺子可是秦姨娘的陪嫁,对对,正因为是陪嫁,所以她才会这么大方,这事儿不用惊动贾家,想必不会若出什么乱子吧? 耿氏的心思活泛开了,如果事情真有败露的那么一天,她就把这事儿全推到孙家头上去,就说孙家骗了自己,实在不行,把秦家人也捎上,秦氏姐妹一向不和,做姐姐的心里嫉恨,这才暗恨妹妹。嗯,就这么办。 当然耿氏并不想事情有败露的那么一天,这样她就能安枕无忧的过着富贵的日子了。 耿氏思量了半天,终于道:“***话可当真?” 秦倩心只道:“我虽是个女子,可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这房契就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成之后,我自会与夫人去办理过户手续,把这间铺子全都转到你的名下。” 耿氏的瞳孔猛一缩,只道:“有奶奶这话,这活我便接了。” ps: 第一更送到。 第七百零二章 孙家骗婚 耿氏答应了。 不是耿氏不知死活,只是财帛动人心,况且几千两银子放在面前,耿氏觉得她要是不拿她就是傻子。 至于那位秦三小姐的死活,她父亲,姐姐都不管,自己一个外人,难道还管得着? 耿氏不知道秦三小姐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以为她不过是闺阁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少女,有些计策心思,人聪明,胆大些罢了,可即便是这样的女子,在那样精心的安排下,又怎么会有逃出升天的可能呢! 耿氏觉得自己这一赌,必定能赢,只要秦三小姐嫁进了孙家,自己的铺子,房子,票子就都有了,有了钱,分了家,再生个儿子,她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得罪自己。 因此耿氏这才答应了秦倩心,并且答应每一步都按照秦倩心的吩咐去做。 耿氏揣着秦倩心送的那张还没有过户的房契回了刘家,刘家人绝口不提分家之事,反倒是旁敲侧击的打听那位贵妇的事儿。耿氏也是个会做戏的,当下委委屈屈的哭了一场,哭天喊地的说自己把贵妇人的金贵物件摔碎了,人家要她赔一百两银子,可是她手里的钱加起来也没有几个大子,这债还得全家人一起背。 刘家人听了这话,当场就炸毛了,背债,还一百两?大伙又不是傻子谁肯? 于是这家,就顺利的分了。 耿氏和刘鸣一家三口几乎被净身出户的赶出了家。 耿氏看了看院子里的破碗破盆,百十来斤的粮食,一点油盐酱醋,心里冷笑,房子没他们的,钱没他们的,日后他们发达了,谁也别想找上来。 耿氏借机撒波,大喊分家不公。把四邻老少都招了来,当着左右邻居的面,把许氏偏心的事儿都抖落了个干干净净,还指着院子里破碗破盆道:“我耿氏今日与刘鸣净身出户。不要你老刘家一分一文,日后我耿氏发达了,你们刘家人休想上门!” 耿氏这一举动,可把看热闹的人惊着了,这也太有骨气了吧? 刘鸣是知道耿氏的底的,当下洒了几颗男儿泪,一脸伤心的看着许氏道:“娘,您老太绝情了,唉。”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丫丫和耿氏离开了刘家的破败小院。 刘家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 耿氏马不停蹄的租了一个小院,把刘鸣和女儿丫丫安置了进去。又购买了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用品,一家人这才算暂时安顿了下来。 家已经分了,可眼下自己手里也只有五百两银子,暂时还不能大手大脚的乱花,耿氏觉得。是自己去一趟孙家的时候了。 于是耿氏立即回了凉州,找到了孙德财。 孙德财倒也痛快,直接给了耿氏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耿氏自然欢喜,连忙接了过来,辩了一回真假,这才谨慎的揣进怀里。 此时耿氏的怀里已经有一张房契。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耿氏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孙家肯付这五百两,不就说明那位秦三小姐的八字是真的吗?只要她的八字是真的,那就好办。 耿氏看了看孙德财的眼色,装着颇不在意问了一句道:“三叔,咱们也不是外人。这秦三小姐的八字既然符合你们的要求,想必不日就要上门提亲了吧?我在这里先恭喜你们了。”耿氏知道孙德财与孙耀元关系不一般,因此才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孙德财暗暗苦笑,才道:“大侄女,这事儿可不是我们说了算了。要想定夺娶不娶这位,还得看老爷的意思。” 耿氏心里一惊,当下道:“这,你们钱都给我了,难道她的八字不对?” 孙德财心中苦闷,只跟耿氏道:“不是,是别人也帮老爷找到一个跟这位秦三小姐一模一样生辰八字的人,我看老爷的意思,好像更中意那位姑娘。”这么多年了,孙耀元一向是看重老吴多过看重自己,孙德财心里不是滋味,可是这话又能跟谁说去。 耿氏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心惊胆战起来,如果孙家真的不选这位三小姐,那自己不但拿不到媒人红包,而且还会失去那个水粉铺子。 耿氏只觉得心里一抽,不过面儿上却没表现出来,还故作轻松的道:“这么巧啊!这八字这么特别,居然还有一模一样的两个,真不容易。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只怕是家世比这位秦三小姐要强吧,不然孙老爷也不至于选她。” “哼,强什么呀,那就是一个无父无母,被舅母欺负得不成样子的穷丫头!”孙德财叹了一声,这才道:“好了,大侄女你拿了钱就走吧,我这儿还有事儿呢,就不送你了。” 耿氏唉了一声,心想这里头果然有猫腻,如果那孙少爷没有病,为何放着秦三小姐那样身世的女子不娶,偏要娶一个没爹没妈的破落丫头?还不是看人家孤苦无依,好欺负吗?就算骗婚不成,还可以明抢。 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行,这事儿得赶紧告诉秦姨娘。 耿氏心里装着事儿,自然也不愿意多留,她跟孙德财告辞后,便急忙忙的出了铺子,脚下步子仿佛生风一般,一路小跑着去了驿站,雇了辆马车往台州赶。 耿氏回了台州以后,连家也没回,直接去了水粉铺子找秦倩心,可巧秦倩心不在,耿氏便给留了话,让秦倩心得空了,无论如何也要到自己现在落脚的地方找她。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来唤耿氏,耿氏一瞧,当下认出这人是秦倩心身边的一个婆子,就跟着这婆子去了水粉铺子,把孙家的事儿说了一遍。 秦倩心听了也是闹心的很,原以为板上定钉的事儿,没想到竟出了岔子,而且还是个大岔子。如果自己是孙耀元,只怕也会娶那个孤苦伶仃的孤女吧?这样没背景,没身份的人,别说嫁给一个傻子,就是死了,那也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悄无声息的。 秦倩心叹了一声,打发了耿氏后,去了客栈寻秦若心,把现下的情况一一告诉给了秦若心知道,并让她拿个主意。 秦若心想也没想,直接道:“这有何难,左右是个孤女,让江老大的人把她除去就是了。孙家没了选择,自然只能到台州来求三姐姐。” 秦倩心没想到秦若心竟是这般心狠手辣,一条人命啊,在她嘴里竟轻飘飘的,仿佛一丝一毫的重量都没有似的。秦倩心呆了片刻,半晌才道:“就,就没别的办法了?” “二姐姐有什么主意?难不成把人绑了,等到三姐姐嫁了再把人放出来?这种留后患的事儿,江老大可干不出来,你倒是心慈手软,不想却是在给别人找麻烦呢!这事儿二姐姐不用管了,反正又不用你的手上沾血,你怕得什么,眼下你只管说服父亲就好了。” 秦二小姐被这番话呛得说不出半个字来,无法,只得不管了。 秦四小姐转头让卢旺去找了江老大,把凉州孙家又找到一个人选的事情告诉给了他。江老大听了,只是嘿嘿一笑,并对卢旺道:“卢大少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保准那孙家的孙少爷,娶不得别人。” 卢旺得了准信,这才回客栈把结果告诉了秦若心。秦若心知道那人杀性大,挡了他路的人都活不成,因此倒也不担心了。 没几日,孙府里传来了孙耀元心腹老吴身死的消息,听说他本来是帮孙耀元去台州办事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刚回来没两天,突然得了急病撒手去了。与此同时凉州城里的一户民宅中,突然发生了人命案子,一家三口被人血洗,死了个干干净净。案子惊动了官府,可是查了几日,却仍旧一点头绪也没有。 孙府别院的一位美妇,突然听到这案子时就是一愣,紧接着是满脸的不相信,就在这时,又有人递进来消息,说她安插在孙府多年的眼线暴毙了,美妇在双重打击之下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当然这是后话。 只说孙耀元,得知道那赵三妹竟是孙家庶支特意安排的一个人物,心里当下便对老吴起了疑心,几经考验后,终于让他露出了狐狸尾巴。孙耀元这个恨啊,原来人家都刀都插到自己心尖来了!如果说老吴是见利变节,他还能接受,最起码,这人是对自己尽过忠的,可人家老吴,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庶支的人,人家进府的目的就是做密探。 这事,孙耀元容忍不了。 他这个人,精于算计,心狠手辣,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抢先一步除了老吴,终有一天自己就会死在老吴的手上。孙耀元没有犹豫,当即立断在老吴的茶水里下了毒,一向精明的老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底被人揭了,稀里糊涂的就喝了那毒茶,做了糊涂鬼。 孙耀元了了这一桩事,当即昭了孙德财来,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台州的那位秦三小姐娶进门来。 孙德财不敢马虎,与自己的儿子小六子商量了半天,终于商定了计策。这爷俩觉得,想要秦三小姐嫁进孙家,惟有一个字,那就是骗。如果非要再加上一个字,那就是骗婚。 ps: 第二更送到,亲们有票票的话,投给恕恕一张,两张,三张四张的呗~~~~ 第七百零三章 倩心游说 骗婚自古以来,就是个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儿。 像孙家这样家世的高门大户,往往都跟官府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孙家想行骗婚之举,那么被骗的人只能是吃哑巴亏了。 所以孙德财跟小六子一商量,骗婚这一招,可行。 只是即便是骗婚,也得有媒人吧? 孙德财觉得,这官媒,私媒都不好找。虽说媒人两片嘴,想怎么说都行,可孙家与秦家一个在凉州,一个在台州,往日两家既无生意往来,也没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情,冒冒然的就上门提亲去,只怕会给人一种别有用心的感觉。 怎么做才能让这次的提亲显得既合情合理,又不唐突呢? 孙耀元想了半天,也没想个合理的章程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找上门来了。 与其说这人找上了孙家,不如说是找上了他。 来的人是秦倩心。 孙德财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座上之人,这妇人年纪不大,穿着打扮气派,看谈吐,倒是有教养的,就是不知道所谓何来。 谈生意?开玩笑吧! 秦倩心轻轻的呷了一口小伙计奉来的茶,眉毛下意识的皱了一下。她在贾府吃穿用度虽比不上张氏,可用的也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铺子里招待客人的茶,确是有些入不得口了。 不过她来又不是喝茶的。 “孙掌柜,我就开门见山了。小妇人前来,是想促成贵府孙少爷与我妹妹的婚事的。” 噗~ 孙德财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去。 他狼狈的用袖子胡乱擦了一回,略有些不悦的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啊!” 秦倩心微微一笑,只道:“难道贵府不是要为孙少爷孙天宝说亲吗?如果不是,你们为何拿了我妹妹的生辰八字呢?” 孙德财心里一惊。隐隐猜出了眼前人的身份,可是从头到尾这妇人也没说过自己是谁啊,万一,万一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呢! “不知夫人是哪里人士。这,这定亲一事从何说起?” 秦倩心也不与他兜圈子,只道:“我是台州人氏,娘家姓秦,家里姐妹中排行老二。” 她话音刚落,孙德财便打翻了自己身边的茶杯,身上沾了不少茶水,他失态的拂了拂,脸上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秦倩心只道:“想必孙掌柜心里已经明白了吧?” 孙德财摇了摇头,竟十分镇定的道:“夫人说得什么。我不太明白。” 秦倩心冷哼一声,才道:“孙管事可认识耿氏?那人与我有旧。”仅一句话,就把耿氏卖了。 孙德财咬牙骂了耿氏一回,脑中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日与耿氏所说的话,确认没有什么纰漏后。才抱歉的笑了笑,道:“想必耿氏已经和你说了我们按生辰八字给孙少爷定亲的原因,老爷一向相信命理,术数这些东西,而且他又特别在乎我们孙少爷的前程,这才……” 秦倩心摇了摇头,只道:“孙管事。当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话唬弄唬弄耿氏还行,对我却没有什么用处。孙少爷孙天宝现在到底如何,你比我清楚吧?” 孙德财不动声色的质问:“夫人是什么意思?”虽然孙德财脸上没有表露出什么负面的情绪来,可是他的声音冷冷的,态度也急转直下。 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不但没让秦倩心觉得受辱翻脸。反而还十分愉悦受用的模样。 “孙管事,孙少爷眼下身在何处?” 孙德财冷哼一声,只道:“夫人一个外人,想必没有资格问这个。老夫看你是女流之辈,就不计较你今日的行径了。”说罢竟要起身往外走。一副赶人的模样。 秦倩心只扔出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孙管事,孙少爷可在五河沟?那七味安神汤可还用着?” 孙德财听了这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脚下步子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五河沟正是孙天宝藏身之处,而那七味安神汤正是孙天宝现在服用的药,这方子还是他亲子去外地淘弄来的呢!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而来?”那么机密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秦倩心只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台州秦家人,这次来,是想跟孙管事做一笔买卖。” 孙德财一愣,还,还真谈生意? 秦倩心垂了眼睑,半天没言语。 孙德财咬了咬牙,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不管眼前这人是谁,孙少爷的事决不能外传一个字,他得先稳住这人。 “什么买卖。” 秦倩心笑笑,“说是买卖,还不如我是为了成全你们孙家而来。” 孙德财听得糊涂,不解的看着秦倩心。 “你们孙家不是想把我那个三妹骗进门,好让她的给你们孙家解煞吗?这事儿搁你们身上只怕不太好办,还要费一番脑筋,不过对我来说,确是易如反掌。我今天来,就是想帮着孙管事完成这件差事,把我妹妹嫁到孙家去的。” 孙德财当时听了秦倩心的来意后,是大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凭空蹦出来这么一个人!孙德财也算是老江湖,一时竟也看不准秦倩心是何用意,又暗自猜想这骗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怎么好好的人家找上门来了? 孙德财的反应,倒是在秦倩心的意料之中,她来之前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自然不怕这孙德财不入瓮。 就在孙德财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时候,秦倩心又道:“孙管事不用担心,我虽然是秦家人,却没有一点责怪你们孙家的意思,相反,我觉得你们这主意,好极了。” 孙德财一头雾水,额头上都隐隐见了汗,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怎么觉得这位秦府二小姐言词之中隐藏着欢喜,确实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秦倩心只道:“孙管事,我也不瞒你。我与我妹妹自幼不合,早先因为一些事儿,我们姐妹之间起了龃龉,到现在,我对这事儿都不能忘怀。你说我心眼小也好,说我恶毒也罢,总之能看到秦黛心身陷囹圄,我真的很开心。” 孙德财听明白了,敢情人家姐妹不和,这当姐姐的是要借着孙家的手报复呢!只是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秦倩心像明白孙德财的担忧一样,随后道:“孙管事,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只要能让我妹妹嫁到孙家去。我就算是得到天大的好处了。不瞒孙管事,你们孙家的事儿,我多少知道一些,耿氏,我们是认识的。” 孙德财恍然大悟,看来这位应该就是耿氏口中说的那位了。孙德财因听耿氏说过秦倩心的事儿,因此此时已经有六分信了。 秦倩心也看出了孙德财眼中的戒备似乎淡了一些。她浅笑道:“也不怕管事知道,我如今嫁进的人家,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虽然是做人妾室,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日后孙家和秦家如果有了什么不和的地方。我也可出来调节一下。” 这话就有分量了。 孙德财听得出来,秦倩心的意思是日后如果孙家骗婚的事情被抖了出来,她可保孙家无虞。可是她又是谁,凭什么说得起这个话,自己又凭什么信她。 秦倩心只道:“不知道孙管事听没听过台州贾家。” 孙德财心里一震。当下道:“可是一门三杰的贾家?” “不错,我夫君正是贾家二爷,孙管事要是不信,大可去问。” 孙德财见秦倩心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当下便信了七分,如果真有贾家做后盾的话,这件事情倒是可行,只是不知道,贾家对这件事的态度。 “二奶奶,劳烦问一句,不知道贾二爷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秦倩心只道:“二爷公务烦忙,怎么会对这种小事挂心呢,府中的庶务一向是我大嫂张氏打理,而这事儿嘛,不过是我娘家的私事,大嫂从不过问。” 孙德财细琢磨一番,就明白过味来了,心想这位二奶奶是转着弯的告诉自己,他们二房的事情都是她作主,她当得起这个家呢! 看气势,应该不假。 孙德财哪里知道,秦二小姐是惯会虚张声势的主,现如今她胆子敢这般大,不过也是狐假虎威罢了。 “孙管事,我是秦府二小姐,有我在,秦家势必对这门亲事趋之若鹜,只要从中周旋一二,我保障你们孙家能顺顺利利的娶了我妹妹,当然,如果有什么差错,难道你们还怕二爷还担不住不成?” 孙德财激灵了一下,总算清明过来。这贾府二奶奶明摆着是借贾二爷的风,要把胞妹往火坑里推呢! “依夫人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秦倩心知道这孙德财怕是要妥协了,当下道:“其实以孙管事的能力,就算我不掺和,您也会做得很好的,差别只是在时间的早晚上罢了。孙家是高门大户,凉州的望族,即便日后这门亲事有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帐要算,想必也能解决得很好。我来,确实有些多此一举的意思,不过我报仇心切,也不讲究那么多了。”秦倩心先是高高的捧了孙家,随后才道:“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我能做的,不过就是帮孙家找个靠谱的媒人,另外添一把助力罢了。” 孙德财听了这话,眼睛徒然一亮。 ps: 第一更送到了,兄弟姐妹们的票票快点砸过来吧! 秕七百零四章 静观其变 <!--start--> 孙德财听了这话,眼睛徒然一亮。 真是正打嗑睡呢,赶巧就有人给送枕头。要知道孙家其实并不担心秦家会秋后算帐,发愁的就是这个媒人。 媒人的嘴都巧,差不多都能把死得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媒人说亲时,往往都喜欢扬长避短,把男女双方的优点夸大了说,而把对方的缺点瞒起来,若真是较计论起来,除了官媒比较靠谱一些以外,私媒为了拿媒人钱,只怕或多或少都干过骗婚的事儿。 孙家要找媒人,不能找官媒,官媒虽然体面,可是程序复杂,繁琐,很多事情还需要当事人露面,找官媒,纯属找死。 既是不能找官媒,那就得找私媒了。 私媒名声不好,还得找那知根知底的,既不能把府里的实情说给她听,还得让她千方百计的把秦家人哄住,促成这件事。 这活听起来容易,做起来确是很难。 孙德财不是那种自大的人,他觉得秦家既然能在台州的商界占有一席之地,家里的人指定就不会是好唬弄的,做生意的人都精着呢!不是那没有见识的小老百姓,随便找个舌烂莲花的媒婆就想说动秦家人?那怎么可能?况且孙家和秦家一向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也没有私交,这突然上门提亲本身就很唐突,而且师出无名,若是这媒人反应慢一点,恐怕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日后再想提亲,却是不容易了。 骗婚不成,难道还能强娶不成? 所以这媒人一事儿,孙德财始终定不下来。 如今听秦倩心这么一说,孙德财倒是来了兴趣,只道:“不知道二奶奶说的这个媒人是哪里人士,有何过人之处?” “这人,孙管事也认识。” 孙德财皱了皱眉。“我也认识?”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你说的,不会是耿氏吧!” 秦倩心含笑点了点头,“正是。” 孙德财微微摇了摇头。“不妥,此人精明有余,可贪心不足,可能会坏事,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媒人,这,不行。”孙德财还在介意耿氏从自己手里掏走一千两银子的事儿,另外也觉得她没能信守承诺,把孙家的事儿告诉给了别人,心里正埋怨她呢。怎么会同意她来当这个媒人呢! 秦倩心只道:“孙管事,我跟你的看法不同。” 孙德财拧眉道:“怎么个不同法?” “耿氏来当这个媒人,确实是有优势的。首先她是凉州人士,对凉州的大户族都很了解,虽然现在她娘家破落了。可以前也是跟孙家打过交道的不是吗?这个理由不足以孙家和秦家保媒吗?” 孙德财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是个理由。 姑娘从娘家嫁到婆家,之后为这两处的人牵线成就姻缘,这种事情不在少数。 “况且有我在,我会让秦家为难住耿氏吗?秦家里面每个人的脾气秉性我都一清二楚,他们最在意什么,关心什么。我都知道。孙掌柜也说耿氏是个聪明人,这样的人一教就会,还会举一反三,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孙德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二奶奶的话有理,不过。这事儿我做不得主,还得请我家老爷示下。” 秦倩心想了想,才道:“孙管事,你知道为什么我来找你,而不是直接找孙老爷吗?” 孙德财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秦倩心这才道:“孙老爷一心想要振兴孙家。还盼着孙少爷的病早些好,这才会同意我妹妹进门,明面上看,孙老爷是听了那术士的话,可实际上,孙老爷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啊!孙老爷如果知道孙少爷的事儿被外泄了,而且十成**是从你这里走露的风声,你猜测孙老爷会怎么处置你。” 孙德财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不是我说的。” 秦倩心也道:“可孙老爷不会相信,他只会认为这事儿是你泄露给了耿氏,耿氏又不是个嘴严的,这才泄露给了我们知道。” 孙德财目瞪口呆,当下惊在了那里。 这,这不就是个圈套吗? “孙管事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孙德财暗暗叹了一声,眼下似乎除了跟这人合作以外,他再无别的出路了。老爷那人做事一向不讲究情面,如果知道了这事儿,只怕不会轻易罢休的,自己上了岁数到没什么,可小六子还年轻呢,自己不能毁了他的前程啊! “好吧,就依夫人。”孙德财认栽了。 秦倩心嘴角上翘,提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说服了孙德财以后,秦倩心便马不停蹄的安排起见秦从文的事情来。她先是在府中打点一番,对张氏身边和贾夫人身边的几个心腹使出了笼络的手段,那些人见她懂事,不跋扈,倒也替她在二位夫人面前说了几句美言的话。秦倩心嘴里像抹了蜜似的,平日对贾夫人和张氏不敢有半点不恭敬,对贾二爷更是无微不至起来!除此之外,别的事情倒是越发低调了,有那出风头,攒声望的事情,秦倩心只退不进,看起来安分老实。府里上下都认为秦姨娘会做人,连带着贾夫人,张氏,也对她越来越满意。秦倩心趁着这个工夫,让自己的奶娘文氏出了府,悄悄的寻到秦从文,跟他提了提孙家的事儿。 当然,有些实话是不好对秦从文说的。 秦从文听到的,全是孙家的好话,什么功勋世家,百年望族,家里出了多少的大儒,出了多少的进士等等。本来秦从文对这些个事儿并不在意,孙家在好,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丫头难道还真能嫁到孙家去?自己的话谁会听? 秦从文自从被夺权后,有些心灰意冷了,本想着他就在乡下养老了,反正吃穿不愁,又有美人相伴,何乐而不为呢。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彭氏却一反常态的劝上了他,只道这事儿若真成了,孙家势必是要与他这个一家之主交涉的。三小姐是嫡女,又是夫人的心尖子,成婚之事肯定不能马虎,他这个做父亲的总有出头露面的时候,到时候他便可借着这事儿,顺利的拿回家里的生杀大权,有了权利在手,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从文听了这一番话,一颗与世无争的心又死恢复燃了起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生病被夺权这事儿有些窝囊,今天听彭氏这么一说,当下觉得茅塞顿开,不免又赞了彭氏一回。 就这样,秦从文动了与孙家结亲的念头。孙家那位孙天宝少爷,被秦倩心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是含着金汤勺出生样的人儿,最重要的是,孙家能帮着自己翻身,能帮着自己重亲夺回一家之主的位子。 这比什么都强! 也正因为这个,秦从文才会在彭氏有了身孕的情况下,舟车劳顿的往台州赶,为的就是促成这桩婚事。 秦倩心知道秦从文同意了以后,心里十分高兴,当下与秦怡心和方婉茹商量,自己该有回去一趟,一来做做姿态,露出一副一心改过,忏悔的样子,让秦黛心放松警惕,二来也探探苏氏的口风。 于是这才有了秦从文前脚回家,后脚秦二小姐便回娘家小聚的事情。自以为聪明的秦二小姐哪里知道,她这番作为,已经引起了秦黛心怀疑。 其实这事儿还真不能怪秦二小姐没长脑子。毕竟秦黛心虽然会武,身边又有几个丫头可用,但她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仅限于此了。秦二小姐实在想像不到,她身后会有那么庞大的一个组织,会有那么厉害的一群人,而最重要的是这群人都无条件为她卖命!所以她认为即使秦黛心聪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只能暗暗提防,却做不出什么先发制人的安排来。 人往往都会在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中迷失,可想要真正做到策无遗漏,秦二小姐的火候还差得远呢! 秦二小姐不并知道秦黛心对她起了疑心,还派了人去监视她,她平时行事虽然小心,可还不够谨慎,况且以她的能力,又怎么会发现那些炎黄的人呢! 那日,秦二小姐又寻了个机会出府,去了耿氏租住的小院找她,两个人关心房门来嘀咕了半天,直到接近正午时分,秦二小姐才从耿氏的小院里出来,上了马车回了贾府。 暗中盯着她的人见她回了贾府,且没有再出来的意思,便寻了个机会,把她这一上午的行踪传进了秦府之中。 畅晓园内,秦黛心拿着几字小字条不停的翻看着,越看,唇边的笑意越深,可眼里的神色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玲子在一旁侍候着,见秦黛心放下了那些小字条后,便拿过一个炭盆,把小字条尽数扔了进去,随手用火折子点燃,看着那些字条尽数化成灰烬,这才起身拍了拍手,道:“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这些人真是太可恨了,小姐明明给了她们一条活路,她们却不知道感恩,反倒不知死活的再次找上门来。 玲子觉得,是时候好好惩罚她们一下了。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只道:“静观其变” ps: 第二更送到了,呜,恕恕每天都睡不饱,勤奋码字,好困啊!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七百零五章 明月,沟渠 玲子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只道:“小姐,秦家人这么联起手来坑害您,您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你觉得以前的我,太过心慈手软了?” 玲子点了点头,嘟囔道:“奴婢觉得,以二小姐和四小姐以前做得那些事儿,足够他们死上几回的了,可小姐却没怎么惩罚她们。” 秦黛心一笑,方才道:“傻丫头,这世上,不是只有死才算惩罚。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没有痛苦,只有活着,才能体验那无边的锥心之痛,这才是最好的惩罚。” 玲子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才道:“那依小姐的意思,这次她们依旧不用死?” 秦黛心放松身体,整个人慵懒的靠在迎枕上,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谁知道呢!” 玲子也不管那些,只道:“反正奴婢听小姐的,小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秦黛心笑笑,知道这些丫头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心里觉得暖暖的,道:“好了,我都不气,你气得什么,天气这么热,我睡会,你出去歇着吧!” 玲子应了一声,把那炭盆端在手里,掀帘子出去了。 秦黛心歪在榻上,脑子里转着这两天接到的一些信息。 孙家,秦家,还有那平阳的卢家,个个都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她还真是块香饽饽呢! 秦黛心嘴边绽开一抹玩味的笑,既然想玩,就玩大点吧!她只怕,结果不是他们能负担的起的。 “我什么时候竟这般善良了?”秦黛心冷哼一声,翻了个身,找周公下棋去了。 次日,秦倩心竟带着耿氏上门了! 秦黛心得着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外间写大字呢。天气燥热,她去苏氏那儿请安回来。便卸了一身的钗环,换了身家常的衣裳,简单的洗了把脸,用了一点茶水。便写起大字来。 写大字,真的能让人心平气和。 可她才提笔写了不到十个字,就听闻秦二小姐带着耿氏上门了。 秦黛心冷笑一声,这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了,遂放下了手中的笔,让玲子去探探怎么回事。 玲子去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只说秦二小姐没见秦从文,倒是拉着耿氏跟苏氏唠起家常来了,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半个关于孙家的字也没提起。 秦黛心一愣。只问道:“屋里还有谁在?” 玲子轻声道:“除了夫人,屋里还有英娘和韩氏陪着。”韩氏是韩月娘,自从前几日英娘与苏氏相见以后,韩氏就正式取代了燕氏的地位,在苏氏的屋里当起了管事妈妈。现在的苏氏和奶娘。跟英娘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自从相见以后,这三人的眼泪就没断过,几乎天天都哭,哭完还笑,整个大喜大悲都试了一遍。韩氏是秦子赢的人,苏氏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因此屋里的大小事务就都丢给了韩氏。 秦黛心点了点头,苏氏倒也不笨,没单独见这两个人。 燕氏在一旁见了,轻声道:“小姐,可要换身衣裳去见一见?” 秦黛心摇了摇头,拿了毛巾擦手道:“随夫人去吧!”她和苏氏之间看似牢不可破的母女情已经出现了裂痕。苏氏为了秦子赢,三番两次的跟自己翻了脸,虽然没闹到尽人皆知的地步,但相信以秦倩心的手段,很快就能打听出来。秦黛心相信。只要让她发现了端倪,秦二小姐很快就会采取行动,说不定就会使出手段说服苏氏,让她答应这门亲事。 她倒要看看,苏氏真是一心为女儿着想,还是另有所求。 燕氏似乎读懂了秦黛心的意思,只道:“小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女子的婚事,自古都由父母作主,秦从文已经是极力赞同这桩婚事了,若是苏氏也同意的话,这事儿还真就不好办了。 “怕什么。”秦黛心微微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一出好戏就要上演了,咱们何不让它锦上添花呢!” 燕氏沉默,看小姐的意思,八成已经对夫人失望至极了,现在结果再坏,恐怕她都能接受了。 “麻五最近忙什么呢?”麻王那张脸太吓人,苏氏就让人把他安排到了一个角门上看门儿,这活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有挺多说道在里头,秦子赢把这夫妻二人留给苏氏的用意,就是想给她留两个保驾护航的,韩月娘有些微末功夫在身上,麻五又是个见过备的,他相信有这两个人在,可确保苏氏无虞。 也许正是因为放心了,所以秦子赢才会不告而别,在杀了秦从文回来后的第二天,就连夜动身回了京城,留给苏氏的,只有一封简短的信。 苏氏为此没少伤心,不过一想到儿子是奉命行事,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那人平时很少说话,奴婢冷眼瞧着,他倒是挺安分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在榻上坐了下来,脑中不断的想着这几天接收到的信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个秦怡心跟那个叫江什么的,打得真是火热啊!” 玲子脸一红,燕氏也有些不自在。 她们就不明白了,小姐怎么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事儿呢,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玲子,给雪晴捎个话,让人把那个姓江的给我盯紧了,他若不动,咱们就先放他一马,他若动,我第一个便要他死。” 玲子连忙点点头,她知道这事儿的轻重,不敢马虎,即刻便转身出去了。 待玲子走了,燕氏才出声问道:“小姐想怎么处置这秦二小姐?说到底,她才是始作俑者。” 秦黛心神秘道:“收拾她?不用,你放心,这个秦二小姐,自然有人料理她。” 燕氏一头雾水,不过秦黛心不说,她便不问,小姐心里主意正着呢,挨不着欺负。 就在这时。春丽掀了帘子进来,朝着秦黛心福了福身,道:“小姐,夫人院子里的金桔传话来。说是让小姐去一趟呢!”自从大丫头细眉被秦从文收了房以后,苏氏的院子里就乱了套了,她干脆让韩氏把自己院里的丫头从头到尾挑一遍,再分出三六九等来,好的便升一等,缺了再买人进来。韩氏作主升了秀莹做大丫头,双把金桔,金果两姐妹升了二等。 来传话的这个金桔,是姐姐。 秦黛心跟燕氏摊了摊手,道:“瞧瞧。我有心避一下,可偏人家根本不给你这个机会。”她冲着春丽道:“打发人回去吧,说我随后就去。”说完趿鞋下地,重新穿衣裳梳头,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收拾好了。这才带着燕氏往苏氏那儿去了。 秦黛心进了偏厅,就见秦从文正和苏氏说着什么,二人神情愉悦,眼中都是激动不已的神色。秦黛心暗暗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这才过来给双亲请安。 苏氏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随后又让韩氏给秦黛心搬了椅子坐。 秦黛心刚坐稳,就听秦从文道:“阿离。你今年也十四岁了,不小了,有些事儿我们也不瞒着你了。”说完他朝着苏氏使了个眼色。 苏氏有些不好意思张嘴,想了想,才道:“阿离,我跟你父亲给你定下一门亲事。两家换了庚帖……” 秦黛心挑眉,这么快就定下了? 疯了吧? 苏氏见女儿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落忍,可还是道:“方才你二姐姐带着一位夫人回来了,那夫人姓耿。娘家是凉州的,这回她介绍的这家人家,在当地是大户族,非常有名……”苏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秦黛心都知道的事儿。 无非就是孙家家大业大,孙天宝小小年纪就中了举,等等。 秦黛心觉得可笑,出声打断苏氏道:“娘,这孙家真有她们说的这么好?人家说什么你都信?” 苏氏动了动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倒是秦从文,当下冷哼一声,“你这丫头别不知好歹,你这么说就是在怀疑你二姐?”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只道:“娘,人家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我在您身上就看不到这种觉悟呢?您被方氏和她那两闺女害了多少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她随即对燕氏道:“你去,让人把耿氏拦下来,把我的八字拿回来。还有,背着点二小姐。” 燕氏不敢马虎,立刻转身往外走。 这生辰纸可是个精贵东西,真要是把它送到孙家,可就算是过了明路了,这事儿也就不好说了。 苏氏一听这个,当下急了,只对韩氏道:“拦着她,别让她去。” 韩氏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听了苏氏的话,当下便要上前来拦着燕氏。 她动作不慢,有人却比她更快。 秦黛心上前挡了她,冲着韩氏微微一笑道:“你能打得过我再说。” 韩氏也知道秦黛心身上带着功夫,但她只忠于秦子赢,所以只微微考虑了一下,便伸手朝着秦黛心的肩膀抓了过来。 这个时候,燕氏已经出了正房,往外头去了。 秦黛心微微侧了侧身,轻松躲过韩氏这一抓,随即左手大拇指朝着韩氏腋下一点,韩氏只觉得胸口处一麻,接着脚下一软,便栽倒在地。 秦从文大惊,苏氏也花容失色。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秦黛心敢当着他们的面动手。 秦从文这才清醒过来,扬声喊着,“拦住那个燕氏。” 燕氏早就跑没影了。秦黛心的命令也已经送了出去,他现在喊,有什么用? 秦黛心叹了一声,只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ps: 第一更送到,感谢千语大神来捧场啊!(我在这里看小说,没有弹窗广告 创客小说网 www.chkee.net) 第七百零六章 不懂珍惜 秦从文现在哪儿有心思听女儿咬文嚼字啊!他一脑门的官司,都在这小祖宗身上呢! “孽障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秦从文见大势以去,不由得骂了这么一句,只道:“这家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呢!谁家的姑娘成婚不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我们费劲心思给你说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埋怨你二姐,你这个白眼狼啊!” 秦从文气得肝疼,干脆坐下来喘粗气,话也不说了。 “娘是怎么想的,那媒人何时来的,你怎么就应了?” 苏氏有些尴尬,张了半天嘴,才道:“先前你二姐回门来时说过一回,这夫人是凉州本土长大的,断不会骗咱们的。” 秦黛心冷笑一声,才睨了苏氏一眼,道:“也就是说,人家第一次上门,你们就把我给卖了。” 苏氏当下慌了起来,她还没见过秦黛心这般横眉冷对的跟自己说话呢,以前的秦三小姐虽然不懂事,可说出来的话八成都是气话,又哭又闹的,那也是带着情感的。她还从没像现在这样冷漠过,不屑过。 面对女儿的质问,苏氏又一次哑口无言。 反倒是在一旁的英娘出来打了圆场。 “三小姐,莫急,莫气。”这还是英娘好了以后,第一次跟秦黛心说话呢。 “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那孙家的亲事确实不错,又有二小姐在中间担着,差不了事儿。” 秦黛心笑了一声,只道:“英姨,你迷迷糊糊了二十年,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啊?” 英娘愣了一下,随即低了头,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苏氏见了。心里一揪,当下喝道:“怎么跟你英姨说话呢,越来越没规矩了。” 秦黛心只觉得啼笑皆非。 她来到这里以后,因为抢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所以一直对苏氏有微微的愧疚感,想着法的弥补她。可她呢,越来越没有当娘的样子。 “英姨?娘,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啊,她只是一个奴婢,我叫她一声英姨是给您面子,她是秦子赢的救命恩人,不是我的。” 英娘连忙抬起头,安抚苏氏道:“夫人,小姐说得是。我能有今天,还多亏小姐找了大夫来,不然,我就死了,哪儿有机会和您相见。你就别怪小姐了。” “大夫是未阳找来的。跟她有什么关系?”苏氏一直以为能请来纪笑海是秦子赢的本事,纪笑海是太医啊,除了大儿子这个四品官以外,谁还有这个本事? 一副嫌弃的样子。 可这事儿英娘是知道的,以前她的神智虽然不太清晰,可不发病的时候也能记下一些事儿。她刚要张嘴解释几句,就见秦黛心上前几步。冷不丁的抽走了压在小几上的几张纸。 苏氏刚要说什么,可一见秦黛心拿到了那些纸,顿时就不说话了。 秦黛心把手里的纸摊开,一张张的看过去。 是孙家的聘礼单子。 上头林林总总列了不少东西,头几张上头列的都是大手笔值钱的东西,有田地。林地,铺子和宅子。后头的几张则是列着各式各样的物件,布匹有锦绸,湖绸,蜀中云锦缎。刻丝,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裘皮,普通的有兔子皮,狍子皮,好一点的则是狐狸皮,鹿皮,貂皮,另有珍贵的补品,药材,金银玉器玩物,珍珠翡翠头面…… 秦黛心冷笑一声,把手里的一沓纸扔在苏氏面前,只道:“不错啊,我也没想到我值这么多钱。人家媒人刚上门来,就拿来了孙家的聘礼,这事儿你不觉得蹊跷吗?还是你眼里就只有钱,别的都不想了?” 苏氏被秦黛心的态度吓了一跳,当下眼里便浮出泪花来。 秦从文在一旁火上浇油,冷嘲热讽道:“都是你生的好女儿。” 秦黛心扭头狠狠瞪了一眼秦从文,“你这是厥着尾巴看热闹呢?没你掺和她自己一人能生出孩子来?” 一屋子人都惊住了。 秦从文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她颤颤巍巍的骂道:“有辱斯文,家门不幸啊!你这,这不要脸的,你……” 秦黛心冷哼一声,她真是装够了,什么狗屁的孝道,什么礼义廉耻,都滚一边去吧! “哟,装上正人君子啦?有辱斯文,说得好!最有辱斯文的人就是你了,贪得无厌,喜新厌旧,卖女求荣,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秦从文被呛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 秦黛心也不理会他的反应,只道:“你说说,这回秦倩心又用了什么手段,孙家有什么好,能让媒人第一次上门就拿走了我的八字。” 这确实于理不合。 一般来说,如果媒人上门提亲,先会介绍一下这家的家世背景,再介绍一下这主角的样貌,人品等等,而女方知道了这家人的一些基本信息以后,还会比较考量一下,再三比较,打听以后,才会为女儿挑选他们认为合适的人选。有些开明的长辈,还会为两人安排一次见面,一般来说会让女方偷偷的躲在屏风后头,或是暗处,远远的瞧一眼男方。而男方的父母,也要考察女方,一般都由母亲出面,对女孩的样貌,品行细细考察一番,才会最终下决定。 像秦家这样,媒人刚上门,就把女儿的生辰八字给了出去的人家,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绝无仅有。 秦从文心虚的扭过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就在这时,燕氏转身回来了,交给秦黛心一张古代的出生证明。 生辰纸,需要在官府备报,跟现代的出生证明是一个意思,同样重要。 秦黛心看了一眼,默默的收好。 方才还在装死的秦从文猛的跳了起来,“你,你居然真把它拿回来了,你……”他脸色涨红,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着。仿佛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似的。 苏氏双眼微红,看秦黛心的目光像是在看待一个陌生人。 秦黛心已经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定,因此丝毫没有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任凭她的怒意和杀气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去。 躺在地上不能动的韩氏心中大骇。她感觉到了沉重的杀意,秦黛心身上散发出来的那如潮水般的杀意,竟让她有了深深的畏惧感,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洪水猛兽,上古杀神一般。 苏氏和英娘更是被这压抑的气氛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只有秦从文还有些不知死活,拿眼睛瞪着秦黛心,仿佛这样就很有气势,就能显示出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似的。 秦黛心也不理他,只问燕氏。“那耿氏怎么处置的?” 燕氏只道:“现在已经被押起来了,只等小姐一声令下,便手起刀落了。” 苏氏倒吸了一口冷气。 秦从文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那媒人姓耿?” 他这么一说,苏氏也觉得不对了。这妇人第一次登门。秦黛心并未陪席,怎么就知道她姓耿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只道:“你们知道的,我全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她转头问燕氏道:“二小姐可回了贾府?” “不敢违小姐的话,二小姐现在还不知情。回了贾府。” “好。”秦黛心点了点头,转头对苏氏道:“娘,事到如今,你也跟我说句实话吧,你到底相中孙家什么了?” 苏氏嚅了嚅唇,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秦黛心低了头。只道:“你一向看重大哥,这次的事儿莫非与大哥有牵扯?孙家没有武将,历代都是出诗书文人,族里倒是有几个大儒,可这跟秦子赢有什么关系?” 苏氏听了这番话。双眼猛的瞪大,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秦黛心索性也不猜了,只对燕氏道:“找人看着老爷,夫人,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踏出这院子一步。” 她话音刚落,秦从文就跳起脚来,大骂她是不孝女。这一次,好像连苏氏也赞同起他的话来,竟不由自主的靠近秦从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些。 她与秦黛心的母女情已经渐行渐远,再不复往昔了。 秦黛心慢慢走到他俩近前,不笑不怒,只道:“我以前呢,不是没想过离开,只大多时候也就是想想而已,如今却是真的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了。不觉伤心,只觉轻松,好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秦从文一愣,苏氏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 秦黛心也不多解释,只道:“孙家虽是百年大族,可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让你趋之若鹜的那位孙天宝少爷,其实两年前已经得病疯掉了,现在被人囚着,半生半死。秦倩心联合了方氏,秦若心,秦怡心,要联手送我进孙家这个火炕,你觉得,我不应该反抗吗?” 苏氏被秦黛心这几句话轰得外焦里嫩,整个人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半点也动弹不得。 秦从文眼中的惊讶之色不似做伪,他慌里慌张的道:“你,你胡说,怎么会,不会的。” “你生的闺女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上次就是这几个人联了手,想往我娘头上扣屎盆子,结果被我识破了,这才救了我娘一回,不然现在,我娘就是死了,身上恐怕也是背着污名的。我念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给了她们一条生路,可惜呀,这些人根本不懂得珍惜。” ps: 差点忘了双更,小宝宝不吃饭,弄得恕恕一头的汗,晚了一些,抱歉啊! 第七百零七章 秦从文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里,嘴中不停的念叨着,“这怎么可能。 ” 难道说冬月跟自己说得都是假话? 一想到被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骗了,秦从文心里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来。 如果早知道孙家的那位孙少爷是个疯子,他绝不会把秦黛心的生辰八字给那个媒婆,孙家的聘礼是多,可他也不是差钱的人啊,断不会为了几个钱就卖女儿。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孙天宝是个疯子,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还谈什么考进士?女儿就是嫁过去了,也是白嫁,自己根本得不到孙家的助力。 一想到这个,秦从文就觉得自己窝囊透了,前半生他被不是自己亲娘的人控制了,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老了老了又被儿女控制,他们一个个都拿自己当傻子一样! 懊悔不已的人还有苏氏,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期盼来的,竟是一场骗局,那耿氏口口声声说孙少爷如何如何出众,他日进士及第后,必定是未阳的一大助力,还说只要两家成了实在的亲戚,那孙少爷必定会与未阳亲近,何愁未阳日后在朝中没人帮衬? 苏氏不懂这些,只知道能帮着儿子的人都是好人,如果孙家的孙少爷真考中了进士,那他肯定是要入朝为官的。苏氏觉得,朝中有人好说话,秦子赢根基不深,家里又没有人能帮衬他,若是秦黛心嫁了孙天宝,他们俩可就是实在的亲戚了,那孙少爷不帮着未阳,还能帮着谁?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竟是全都是假的,那孙天宝是个傻子,自己不但没能帮到儿子,还差点搭了一个闺女进去。 “阿离,这。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苏氏直到此刻,仍不愿相信自己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秦黛心似笑非笑,只道:“误会不误会的,日后你就知道了。眼下嘛……”秦黛心转往门口走。边走边道:“爹娘还是好好休息几日吧,等事情有了眉目,我在一一跟二老汇报。 ”说完便转身走了。 燕氏对着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的人摇了摇头,也出了屋子。不过她没有忘记秦黛心的安排,忙喊了人来,把院子里的闲杂人等赶了出去,把这屋子控制起来。 自从发现了秦倩心的秘密后,秦黛心便让雪晴暗中从炎黄台州地字级探子营里调来了几个人,这些人分布在秦府各处,随时等候秦黛心的命令。 炎黄的人都是好手。 控制这院子的人也不用多,三五个便足够了。 燕氏安排完了活计,这才回畅晓园去了。 玲子已经回来了。 秦黛心把玲子,如意都叫到身边,对她们二人道:“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出去一趟。哦,对了,准备一张拜贴。” 二人连忙应是,简单的准备一番便跟秦黛心出了府。 秦黛心也不坐车,一路溜达着去了麒麟巷,去了贾府。 如意叫开了门,递上一早准备好的拜贴。声明要见贾夫人。 那门房的视线在秦黛心身上打了个转儿,便恭敬的道:“姑娘稍等,容小的通报一声。” 如意自然没有不应的。 那小厮轻轻的合上门,飞快的朝二门跑去。 没多大会的工夫,旁门又再次被打开,那小厮一脸恭敬的道:“这位姑娘。我家夫人派了可信的心腹来接,还请小姐移步。” 秦黛心对贾夫人的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自己就是怕张扬,所以才替了贴子,里头特意嘱咐贾夫人。不要声张。 秦黛心带着玲子,如意二人进了府,果真看到影壁后头站着一位衣着打扮不俗的管事妈妈模样的人。 那人朝着秦黛心福了福身,只道:“三小姐,请跟奴婢走。” 秦黛心点点头,遂跟着这婆子穿堂过径,很快便来到贾夫人居住的沁心阁。 让秦黛心没有想到的是,贾夫人会和张氏在门口迎接她。 秦黛心连忙走过去,不卑不亢的道:“夫人如此,真是折杀民女了。”说完便向贾夫人施了一个晚辈礼。 贾夫人并非深宅老妇,她年轻时也是锋芒万丈的豪情女儿,朝堂上的事儿,她也常常私下推敲,因此对于秦黛心日后的身份,她一直有所保留,此时又怎么会让她向自己行礼呢,因此连忙扶住秦黛心,直道:“三小姐不必客气。” 贾夫人心里暗暗非议,日后指不定我都要向你行礼了,还自称什么民女,这是活脱脱打脸啊! 秦黛心一笑,道:“也罢。”说完又看向张氏,轻轻颔首道:“见过大奶奶。” 张氏笑意暖暖,连声道:“三小姐莫要拘礼,还请屋内说话。” 秦黛心点了点头,跟随贾夫人,张氏进了待客的茶厅,下人们在外头廊下站着,不敢上前一步。 秦黛心用了一口茶,赞道:“好茶。这乌云茶味重,回甘凛冽,当真难得。” 贾夫人一笑,道:“想不到三小姐也是爱茶之人,这茶是子午岩上那棵老树上结的,我也只得了一点,三小姐若是喜欢,我便不私藏了,一会儿让人包好,让三小姐带回去细细品尝。” 秦黛心抿唇一笑,只道:“贾夫人,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茶不对我的脾气,您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张氏也笑,“娘,您就是偏心,这茶我都向您要了几回了,您推说没有,怎么今日上赶着往外送呢!” 大家笑了一回。 谁也不会把这话当真。 秦黛心注意到,张氏并没有动她那杯茶,好像是刻意不喝似的。她垂了眼睑,假装没看到,放下手里的茶碗,才开口道:“我冒昧前来,是有事求夫人帮忙。” 贾夫人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颜色不太好看,直道:“三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有话尽管吩咐。” 秦黛心弯了弯嘴角,只道:“夫人不必如此紧张,这事儿,按理说不干贾府什么事儿。当初秦倩心能嫁到贾府来。说起来也是夫人卖给我一个人情,如今她自己作死,也是我给你们支了一张烂摊子。” 秦倩心能嫁到贾府来,确实是贾夫人看在秦黛心的面子上才应允的。如今听秦黛心这么说,贾夫人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秦黛心又道:“其实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想让贾夫人约束一下秦倩心,上次咱们不是故意放水,让她可以自由进出贾府吗?这次嘛,咱就干脆对她严加管教,不许她出门儿。” 贾夫人对秦黛心的决定感到惊奇。可她知道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既然人家发话了,自己照做就是了,何必打探那么多。 “好。就依三小姐所言。”贾夫人又对张氏道:“这事儿你上点心,从今儿开始,就让她好好在屋里待着吧,把她身边的人也约束起来,没我的吩咐,不准她们出府去。” 张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黛心笑着谢过贾夫人。半天才道:“夫人,最近可有长公主的消息吗?” 贾夫人猛的听她提到长公主,心里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公主自出家修行以后,就闭门谢客。我多次前去求见,都没能如愿以偿。三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起长公主的事情来。 秦黛心只道:“我与公主也算有缘,当日公主遇刺,我舍身救她其实也是受人之托,后来驸马出了事儿。公主境遇堪虞,我也是不得以,才给她出了个了断红尘世俗的主意,现如今,倒也不知道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贾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一惊,当日长公主的事情,贾夫人也知道一些,驸马被查出是瓦那细作一事,可谓震惊朝野,长公主作为未亡人,身位尴尬,境遇堪虞。要知道驸马虽然身死,可他所犯之罪,足够让圣上下旨诛他九族了,长公主虽能平安无事,可驸马那三个儿子却不一定能保住命!当时朝堂上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极力劝说皇上斩草除根,另一种则是劝皇上以仁德之心治国,圣上两难时,睿亲王突然站了出来,力排众议,主张长公主出家为国运祈福,而驸马的三个孩子则是随着长公主在皇寺中带发修行,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这主意竟是秦三小姐出的!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只是,她是什么意思呢,府里那孽障又跟长公主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贾夫人恍神的工夫,秦黛心已经站起身来,“冒昧前来打扰夫人,民女真是过意不去,就不久留了。” 贾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看意思是要送。 张氏怀孕才一个多月,正是要紧的,动作不敢太大,因此稍稍慢了一些。 秦黛心连忙道:“夫人不用客气,为免招摇,我自己出去就行了。夫人,大奶奶,告辞。” 贾夫人点了点头,这才目送秦黛心离开。 张氏慢步走到贾夫人面前,出声问道:“娘,这秦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提起长公主了。” 贾夫人长叹一声,才道:“这位秦三小姐心思缜密,才思敏捷,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张氏想了想,便道:“娘,不管她打什么主意,只要咱们按她的意思去做,总不会有错。她不是让咱们看着秦姨娘吗?咱们把人看住了,不就成了。” 贾夫人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 ps: 感谢龚羽茜的粉红小票票,推荐一本朋友的书 作者:翡翠c 书号:3063638 书名:大清皇家弃妇 清穿米虫弃妇,种田观虎斗,倘若亲看多了重口味的肉文,牛逼金光闪闪的玛丽苏文,或者心机深沉的宅斗文,可以看看此文,看这篇文绝对是治愈系滴! 第七百零八章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带着两个丫头出了贾府,一路上玲子都犹豫不决的,似有话说。那丫头也是个心思重的,觉得如意在旁边说话不方便,便把满腹的疑问都压了下去,想着等到方便的时候再问。 &nbsp; &nbsp; &nbsp; &nbsp; 好不容易回到了畅晓园,两个丫头侍候秦黛心梳梳洗洗一番,等一切都打点妥当了,秦黛心才把如意打发了下去,留下玲子跟她说话。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这丫头不是一直有话对我说,怎么现在却不说了?”秦黛心伸了个懒腰,笑咪咪的问玲子。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小姐。 &nbsp; &nbsp; &nbsp; &nbsp; “小姐,在贾府,您怎么突然提到长公主了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若有所思的盯着玲子看。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奴婢知道,奴婢多嘴了,这事儿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奴婢问,只是奴婢听闻小姐提到长公主,既好奇又有些担心。” &nbsp; &nbsp; &nbsp; &nbsp; “好奇,这个我能理解,担心,怎么说?”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垂着头,不停的摆弄自己的手指,半天才道:“小姐不知道,那年王爷救了奴婢后,奴婢一直都活得胆战心惊,整天仿佛都活在阴影,要死不活的。那时候杨妈妈还不在王府,王爷就把奴婢扔到长公主府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黑眸微闪,没想到这丫头跟长公主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nbsp; &nbsp; &nbsp; &nbsp; “……长公主人很好,找了大夫给奴婢看病,还让人陪着奴婢,慢慢的奴婢才走出战乱阴影。说实话,就算说奴婢是长公主的人,其实也不为过,如果不是要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其实奴婢很想留在长公主府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这种情感。人在低谷的时候,如果能遇到向自己伸出缓手。释放善意的人,那么这个人确实会成为让人无法忘记的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当初知道长公主出事的时候,奴婢确实伤心了一阵子,可大家都以为我是长公主的丫头。好像我伤心难过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奴婢也就没解释。”玲子这才抬起头,道:“小姐今天去贾府,明明是在说二小姐的事儿,可好好的就突然提到长公主,奴婢,奴婢觉得不太,不太正常。”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笑,问道:“我就不能是随口提提?难道提了长公主,就非要有深意?”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一愣。她没想过这个。 &nbsp; &nbsp; &nbsp; &nbsp; “真,真没有什么事?”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无辜的摊摊手,“你大概是误会了,我真没有别的意思。贾夫人与长公主交好,我那么问。不过是叙旧。”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一脸茫然,“原来是这样。”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也不想想,我的日常起居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最近一段时间可接触了什么也长公主有关的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摇了摇头,突然道:“奴婢明白了,是奴婢多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只不过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你联想到这么多,贾夫人那里,不会也胡思乱想吧!” &nbsp; &nbsp; &nbsp; &nbsp; 女主角真相了,她也没有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意引得贾夫人和张氏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反复的研究她的那几句话,试图找出所谓的深意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奴婢觉得,悬,贾夫人和大奶奶都是何等人物,她们啊。平时与人说话时就猜来猜去的,奴婢觉得,她们也指定多想了。况且……”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看了玲子一眼,只道:“别吞吞吐吐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心虚的笑了笑,才道:“小姐,这其实不能怪我们,是你太神了啊!”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下意识的皱眉。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才道:“您想想,您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儿,说过什么不靠谱的话吗?奴婢自从跟了您,就没见过您说过一句大话,办过一件虚张声势的事儿。大概贾夫人和贾大奶奶也这么想吧!小姐,有的时候奴婢很怀疑您根本就不是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嗯?”秦黛心瞪着眼睛看了玲子一眼。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连忙摆手,“不是,奴婢说错话,奴婢的意思是,您那么聪明,凡事又有计较,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秦家这些人,在您手底下根本走不过三招,不,一招都走不过去。奴婢觉得,您是千年的狐仙,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多人都斗不过您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听这番话,生生听出了一身的汗,连玲子说她是狐仙的事情都不计较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行了,你下去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不明白秦黛心怎么突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过她自认为是一个听话的好丫头,所以只愣了一个,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屋里没了旁人,秦黛心的神经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树大招风!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只想着在外人面前藏锋掩芒,却从没对身边的人遮掩过什么,玲子,雪晴是都知道她的,就连如意和爱莲,春丽三个,也渐渐对自己的不同习以为常了起来,可若论能揭她底的人,只怕还要属慕容景。 &nbsp; &nbsp; &nbsp; &nbsp; 自己这点事儿在他面前,根本就是藏不住。慕容景手眼通天,想要查秦三小姐的底实在太容易了,除非他不查,只要一查,自己这个冒牌货根本就无所遁行。前主的生平,平平无奇的跟一杯白开水一样,在自己穿来前,她不是被人陷害,算计,就是被人排挤,冤枉,根本没做过半件出彩的事儿。可普法寺翻车事件过后,她虽然也韬光养晦的在乡下住了一些日子,并扯了一个遇到高人幌子,但这些话也就用来骗骗苏氏,奶娘,如意等人,用它来骗慕容景,恐怕是根本骗不过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想起二人的相遇种种,秦黛心又不禁头痛起来,她暴露的太多了,现在想后悔,只怕也晚了。只是,慕容景似乎从没有质疑过她,到底是真的不曾想过,还是没表露出来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的心里越发没底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三小姐的前身就像一块照妖镜,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让她现出原型来似的。不知道古代大叔的承受能力有多强。他能不能接受事实呢? &nbsp; &nbsp; &nbsp; &nbsp; 隐隐的,秦黛心的心揪了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正纠结呢,冷不丁从外头跑进来一个人,她抬头一看。只见雪晴一脸汗的来到自己面前,话也来不及说一句,直接从桌子上拿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个干净,这才用袖子抹了抹嘴,喘着了道:“小姐,有,有情况。” &nbsp; &nbsp; &nbsp; &nbsp; “出什么事了?”雪晴很少有这么失态的,秦黛心觉得,指定是出大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笑得颇为神秘。道:“小姐指定想不到,那姓江的跟秦怡心有一腿也就算了,原来跟秦四小奶一,也不清不楚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呃? &nbsp; &nbsp; &nbsp; &nbsp; 啥玩意儿?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说说,怎么回事。” &nbsp; &nbsp; &nbsp; &nbsp; “属下让人跟着那江的。结果发现他又去了上次与秦怡心约会的那个地方,本想着他是约了秦怡心,结果,您猜怎么着,来的人是秦四小姐,卢家大奶奶!两人在屋里虽然没干啥有失体统的事儿,可咱们的人说了。这二人原来早就勾搭成奸了,就是秦四小姐这胎,都指不定是谁的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默默赞那江庆城一声好手段。 &nbsp; &nbsp; &nbsp; &nbsp; 貌似秦怡心刚嫁过去一个多月吧?这么快就给卢大少带上一顶绿帽子?真是没想到啊! &nbsp; &nbsp; &nbsp; &nbsp; “小姐,这送上门的把柄,咱们不做点什么?”雪晴现在对秦家这些人可真是瞧不上。一个个的都想算计自家主子,她们是嫌命太长吗?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想了想道:“我还是觉得,这些人不值得咱们动手,收拾她们的人大有人在,咱们何必急于一时呢。对了,代替耿氏的人找到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找到了,小姐放心,那人身形与耿氏很像,只要做一张易容面具戴好,再学着耿氏说话的声音,保准能把她们都骗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好,动作要快,这件事情要尽快解决掉。”秦黛心眯了眯眼睛,“今天晚上动手,把秦怡心给我抓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点了点头,“知道了,属下换身衣裳,马上去通知他们。” &nbsp; &nbsp; &nbsp; &nbsp; “嗯。”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靠在榻上闭起了眼睛,雪晴行了礼,轻手轻脚的退下。 &nbsp; &nbsp; &nbsp; &nbsp; 没过一会儿,帘子又动了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睁开眼睛,瞧了瞧急匆匆走进来的燕氏,微恼的道:“又怎么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燕氏低声道:“小姐,老爷和夫人在上房吵着要见您。还有那个彭氏,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闲话,挺着个肚子在倚兰园门口叫嚣,非要见老爷,您看这事儿……”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没让人打发她走?” &nbsp; &nbsp; &nbsp; &nbsp; 燕氏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彭氏挺着个肚子,大家伙都不怎么敢往上凑。” &nbsp; &nbsp; &nbsp; &nbsp; 彭氏肚子里怀着的,毕竟是秦家的骨血,万一有什么差池,下人们都怕自己担待不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她刚显怀,又不是七八个月的大肚子,你们怎么就怵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燕氏低头道:“就是因为月份小,胎还不稳,所以大伙才顾忌……” &nbsp; &nbsp; &nbsp; &nbsp; 好吧,咱是外行,不懂。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起身趿了鞋,一边换衣裳,一边碎碎念道:“我就是个劳碌命……”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简单装扮一番,带了人去了倚兰园,还没到门口,便听到有人夸张的嚎叫,“老天爷啊,做女儿的竟敢把父亲囚起来,她这是不孝啊!该天打雷劈!”听声音,那人应该是彭氏。 &nbsp; &nbsp; &nbsp; &nbsp; ps: &nbsp; &nbsp; &nbsp; &nbsp; 第二更送到。话说有人留言质疑女主角胸无大志,我只想说,一个没看过这本书内容的人,想轻易而这本书定性,未免太不客观了。还请游客们看了再说。 第七百零九章 孩子,垫子 <!--start--> 秦黛心暗骂一声,脚下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一到倚兰园门口,秦黛心就是一愣。跟在她身后的丫头婆子也愣住了。 彭氏在倚兰园门前披头散发,连哭带嚎,做得都是泼妇行径。 秦黛心扭头看燕氏,无声的问是怎么回事。 燕氏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道:“奴婢向您禀告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就这样了。” 秦黛心看了看两旁的婆子,大声道:“把她给我位住,出了事儿算我的。” 大伙听了这话,不由得摩拳擦掌起来,方才她们也想上前制住她,可是彭氏仗着自己有肚子,不但不躲,还挺肚迎了上去。大伙怕伤着她肚子里那位,只好退避,结果彭氏暗中下黑手,把不少人都挠了。现在大伙听三小姐这么一说,个个儿都放下了心,几个人一拥而上,终于制住了彭氏。 彭氏被抓个正着,心里又急又气,她不停的扭动自己的身子,试图挣脱那婆子的钳制,嘴里还不停的道:“你这个狗奴才,你放开我,我肚子里怀的可是秦家的血脉,你敢伤我,看老爷不活剐了你。” 秦黛心沉着脸走到彭氏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那婆子看出来了,秦黛心这是不待见彭氏,手上不由得用了劲,抓得彭氏哇哇叫,一口唾沫毫无预兆的就喷到了那婆子脸上。 那婆子又怒又气,可也不敢当着秦黛心的面放肆,连擦都不敢擦。 秦黛心抬手给了彭氏一个巴掌,她用的力道不轻,只听“啪”的一声,彭氏头一歪,脸庞顿时肿了起来。 “你敢打我?”彭氏双目赤红,使劲的扭动身体,想冲过来抓秦黛心。那两个婆子自然不能让她如愿,一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腕子。 “你凭什么打我?我是姨娘,是你父亲房里的人。我肚子里揣着秦家的种,你竟敢打我?”彭氏气急败坏的喊了一通,她现在不是奴婢了,不是秦若心的跟班了,你凭什么打我?彭氏自我感觉良好,她觉得秦从文宠她,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的天,秦黛心又算老几呢?所以想也没想,抬脚朝秦黛心踹了过去。 彭氏是戏子出身,以前听说是练刀马旦的。虽然她不是习武之人,可身体柔韧性比一般人要好很多。彭氏这一脚,抬得很高,因为有人架着她,所以她也不担心自己摔倒。重心靠得很后,脚几乎是冲着秦黛心的脸踹过去的。 秦黛心动也没动,手臂一抬,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彭氏的脚踝。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对于这些不习武的下人来说,两个人的动作都太快了,等大伙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黛心已经抓住了彭氏的脚踝。 众人低低的叫了一声,彭氏真是不知死活啊! 秦黛心脸上的表情很有趣,她不怒反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彭氏的肚子瞧。 彭氏被看得有孝毛,胆战心惊的问道:“你,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秦黛心笑了笑,才道:“人家怀孕后都怕伤着,大步都不敢迈一步,就怕伸着,闪着滑了胎。你倒好,有精神在这儿大吵大闹不说,还连蹦带跳的,现在还踢上人了。” 彭氏心虚的眨了眨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秦黛心指了指她的肚子道:“你们都来看看,这是孩子?” 大伙一听这话,全都围了上来。 “呀,这肚子怎么歪了?” “这里头藏的只怕是垫子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彭氏一慌,低头一看。 我的妈呀,可不是嘛,缝的那个小垫子不知道怎么歪了,肚子也就奇怪的歪到一边去了。 秦黛心一笑,伸手往彭氏的肚子上摸了一摸,随后朝着她衣摆下头伸去,果然掏出一个圆鼓鼓的小垫子来。 “妈呀,真有垫子,这胎是假的。” “可不是,肚子一下子就小了。” “太可恶了。” 彭氏脸色顿时青白相交,人也害怕起来。 秦黛心一松手,放开了彭氏的腿。她对那两个婆子道:“把人带到上房去,交给老爷处置。” “是。”两个婆子抓着彭氏,跟着秦黛心往上房去了。 秦黛心进了上房,就见秦从文和苏氏像两棵霜打的白菜一样,两人没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听到有人开门,两人反射性的抬眼看过来,见到秦黛心时,脸色都不太好,见到一身狼狈的彭氏以后,就更惊讶了。 “怎么回事?”秦从文问了一声,朝着彭氏走了过去。 秦黛心把手里的垫子扔到了秦从文脚下,指了指彭氏道:“这便是她怀的胎。”然后她对其中一个婆子道:“你,放开彭氏,跟老爷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松开了彭氏,先是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后便绘声绘色的讲起彭氏如何在门口大闹,又是如何对秦黛心无礼,被人发现她假怀孕的经过来。 秦从文先是欣慰,紧接着皱眉,最后听到彭氏是假怀孕时,脸上便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你……你这该死的东西。”秦从文暴怒,抬起一脚踹在彭氏的胸口上。 这一脚,与当初他踹奶娘时一模一样,盛怒之下,力气更大。 彭氏被踹了个措手不及,当下倒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老,老爷,老爷饶命啊!”彭氏生生忍着疼,跪好,不住的给秦从文磕头,“老爷,饶了妾这一命吧,这主意是四小姐给奴婢出的,奴婢……”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啊! 秦从文也道:“你自己做下的事儿,不要怪到别人头上去,若心嫁到平阳去了,哪里会给你出这个主意。” 彭氏不住的扣头,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当初也是四小姐让奴婢去勾引老爷的,这样老爷就有把柄在四小姐手里了,就不会对四小姐发难了,她为了自保。才把奴婢推出来的。还有,四小姐虽然在平阳,可是她暗中与奴婢通信,让奴婢假怀孕,然后再陷害夫人,让人误以为夫人下手让我滑胎……”可是她没想到,计划还没施行呢,自己就露陷了。 苏氏在一旁听了,不由得大惊,暗道了一声幸好。 秦从文气急。大骂一声:“胡说八道!” 彭氏嘴角又流出血来,她有些头晕,可强忍着道:“是真的,奴,奴婢……屋里有。有四小姐写来的信,老爷若不信,可,可派人去搜。”随后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前几天孙家的事儿,四小姐也有写信来,让我帮着劝你。同意孙家这门亲,正因为这个,所以才让我暂时不要实施陷害夫人的计划,她,她还说,还说有这个胎在。奴婢的话,能,能更有份量些。”彭氏大哭,“老爷,念在奴婢侍候你一场的份上。别,别让奴婢死。”说完这话,彭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秦黛心只道:“把彭氏抬下去,再去个人,请个大夫来,从今天起,彭氏就在屋里好好养伤,没老爷的吩咐,她不准出房门一步。顺便派人到彭氏屋里搜搜,找到四小姐的信送过来。” 屋里的下人们应了一声,那两个婆子上前架起彭氏,这才全者退了出去。 秦从文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苏氏在一旁坐着,脸色不太好看,看着秦黛心的眼神也发虚。 不多时,又有人掀帘子进来了。 燕氏亲自把一沓信递到了秦从文手上。 秦从文颤抖着接了过来,一一打开,一封封的看过去。 这些信都不长,没有一句问候,全是命令。 字迹是秦若心的字,错不了。 秦从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颓唐的放下双手,信纸像雪片似的纷落到地上。 秦从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看来彭氏说的都是真的。 秦黛心让燕氏把信捡起来,这才起身道:“父亲,母亲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对了,二老要是觉得闷,大可出去走走,院子里的花不错,阳光也挺好的,只要不出这园子就行。还有,过些日子女儿要请父亲母亲看场大戏!”说完,她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这才带着燕氏离开。 待人走远了,苏氏才道:“老爷,信上,都说啥了,彭氏说得都是真的?” 秦从文点了点头。 “那,关于孙家呢?提没提,可说那孙天宝是傻子了?”直到现在,苏氏还不太相信孙天宝是个傻的。 “倒是没说,只说让她劝着我,促成这门亲事。” 苏氏眼睛一亮,心里有了期盼。 秦从文只道:“你就别傻了,孙天宝若真是个好的,四丫头又怎么会让那贱人劝我?再说这事儿是冬月牵起来的,四丫头远在平阳,又怎么会知道?这是她们早就串通好了的呀!” 苏氏“啊”了一声,一脸的惊恐。 难怪女儿会对自己冷冰冰的,会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这是让猪油蒙了心啊!怎么就信了她们的话呢!她们三番五次的想害自己,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到头来,竟差点替别人害了女儿。 苏氏悔不当初,流下了泪水。 ps: 介绍好友的一本书。 书号:3167900. 书名:《旧爱难挡》 简介:婚礼意外,劫持者竟然是他。温舅舅深情,外甥女难挡!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七百一十章 深夜,夜幕如海一般深沉,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懒懒的挂在夜空里,星光微弱,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不见踪影。秦黛心靠在窗边,望着外头一望无边的黑暗,叹了口气,随手关上了窗子,坐到榻上去了。 还是那句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的好时节啊! 秦黛心端着温热的牛乳喝了一口,满意的叹了一口气。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如意走过小穿堂,来到内室,道:“小姐,您先睡吧!” 秦黛心笑笑,“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睡得着。”她抬头见如意咬着嘴唇,眼睛里雾气腾腾的,以为她害怕,就问:“害怕吗?” 如意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 秦黛心捧着杯子问她:“那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如意这才抬头,轻声道:“奴婢不怕别的,就怕小姐扔下奴婢不管了。” 秦黛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想这丫头敏感,自己去意已决,她虽然早就知道,可是大概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行了,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秦黛心招如意招招手,又拍拍身边的位子,让她坐到自己边上来,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怎么还哭上了。” 如意快步走到秦黛心身边,连声道:“呸呸,小姐别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奴婢会日夜为小姐祈祷,您会平安回来的。” “好。”秦黛心心里一阵温暖,只道:“我一定平安回来。” 如意这才笑了,擦了擦眼泪道:“小姐答应了奴婢的事,可一定要做到。” 秦黛心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暗想道,人这一生的际遇根本是你无法预料到的,是福是祸,是吉是凶。好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给设定好了一样。你做为被摆弄的那一颗棋子,只有去承受,去面对,无法逃避。就好像她。好好的,突然就跟最好的朋友翻了脸,中了黑枪,必死无疑的她,却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了生命,穿到这狗屁地方来,遇到一堆的极品…… 不过还好,就快解决了。 正想着,秦黛心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几个轻微的脚步声,她身形一顿。道:“回来了。” 如意刚想问什么,突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从榻上站了起来,急吼吼的往外头走。 秦黛心笑着摇了摇头,也站起身来往外走。 外室站了四个黑衣人。其中三人脸上蒙着面巾,看不清模样,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男人,另外一个,是雪晴。 地上,放着一个麻袋。里头鼓鼓的,看起来应该是得手了。 秦黛心笑了笑,坐到炕上道:“辛苦了。” 那三人抱拳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好,去吧!”秦黛心也不客气,直接撵人。 三人应了一声,转身悄无声息的走了。很快没入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见。 如意在一旁干瞪眼,紧张的手心冒汗。 秦黛心问雪晴,“还顺利吗?” 雪晴点点头,道:“主子放心。没惊动任何人,方婉茹以为她在江庆城那儿,骂了几句就让人落栓锁门了。” 秦黛心点头,“做得好,把人放出来。” 雪晴走上前去,打开麻袋,露出了里头藏着的人。 是秦怡心。 人是昏睡着的,想必是用了药。 “小姐,这药跟当初四小姐用的是同一种,三天之内人都不怎么清醒,全身绵软无力。” 秦黛心心情大好,只道:“把人扶到炕上来吧!明天她可就是新娘子了,对待新娘子,咱们得温柔点。” 如意上前给雪晴搭了把手,两人合力把秦怡心扶到了炕上。 秦黛心把炕桌挪走,细细的打量秦怡心两眼,这才轻声道:“你那么想我嫁进孙家,不过就是想让我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吗?可惜啊,这次怕又要让你们失望了。你嫁过去后,别怨也别恨,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没人逼你。” 原来,秦黛心让人劫了耿氏,又在炎黄里头找了一个与耿氏身形相近的人去假扮她,这人戴上易容面具后,倒有九成像耿氏,可秦黛心怕她被秦倩心识破,因此去了贾府,让贾夫人和张氏限制秦倩心的行动,不准她出贾府一步。 假耿氏带着秦黛心的生辰纸去了凉州,找到孙德财,告诉他秦家愿意结这门亲。 孙德财没有识破假耿氏的身份,还追问秦家怎么会同意的。 假耿氏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只说秦家家主秦从文是个喜欢攀附权贵的,他不知道孙少爷有病,以为这是门贵亲,没费什么劲就同意了。 孙德财不疑有它,把这事儿跟孙耀元汇报了。 孙耀元大喜过望,吩咐孙德财开始着手办喜事。 凉州这头是不能马虎的,一点风声也不能透。婚期嘛,当然越快越好,所以孙家的意思是,什么大定,小定的,咱们都不管了,就在官府那里走个程序,直接成亲。 假耿氏自然同意,还道是秦家吩咐她的,只要不亏待他们家的女儿,一切好说。 孙德财半信半疑,不过见了秦黛心的生辰纸以后,疑窦尽消,开始安排起孙天宝成婚一事来。 首先做的,就是让两人名正言顺的成为夫妻关系。 古代人结婚讲究三媒六礼。 可孙家这个情况,真要把这一套程序做完,恐怕也得小半年,台州与凉州路途遥远,这媒人一来一回的,恐怕得小半个月时间。 孙耀元是一刻也不愿意等,干脆把这刑序都简化,什么纳采,问名,纳征,通通都省略掉,直接把聘礼备上,让假耿氏这个媒人带着婚书去迎新娘子。 孙耀元不知道的是,他以为花了重金办下来的婚书,其实就是废纸一张,官府那头登记收录的婚书中,女方的名字赫然写的是秦怡心,生辰八字自然也是秦怡心的。孙耀元手里拿着的那张写了秦黛心名字的婚书,连带着她的生辰纸,在被孙耀元收起来之后,已经被人掉了包。 婚期定在八月十三。 假耿氏带着迎亲对伍早早的出发了,刚一到台州,迎亲的队伍里的人便被炎黄的人按住了,全都换上了秦黛心的人。 孙家那头已经做好了打算,这婚礼不能在孙家老宅办,对外就说孙少爷课业忙,不能回来,婚礼就在书院举办。新娘子娶回来后,也不去孙宅,直接送到五河沟,跟孙天宝拜天地,入洞房。 在说秦黛心这头,秦黛心一早打定了主意,要秦怡心恶人尝恶果,所以在假耿氏回来的前一天,让炎黄的人把人劫了回来,准备让她嫁过去。 这可不是代嫁啊!那婚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女方是秦怡心。 秦黛心回过神来,只道:“把她弄到自己的院子里去,让人侍候着梳洗,让春丽给她梳头去,嫁妆嘛,孙家不是不在乎吗?那就别带了。” 雪晴领命,把人扛在肩上,一路往秦怡心以前住的院子去了。那院子已经被修葺了一回,能住人了。 等雪晴离开以后,如意便问道:“小姐,明天她就走了,您还不打算让老爷和夫人出来吗?” 秦从文和苏氏被秦黛心关在倚兰园里好些日子了,两人吃穿不愁,就是精神头差一些,人也瘦了不少。 “先让他们呆着吧,过几天不是还有一场大戏呢,不养足精神怎么行呢!” 如意动了动嘴,不再说什么,干脆道:“夜深了,小姐快睡吧,大小姐的花轿天不亮就得抬走,您总得歇几个时辰啊!” 秦黛心起身往内室走,如意跟在身后。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虽是姐妹一场,可说是仇人也不为过,我若是起不来,就不送她了。” 如意也没辩驳,直接利手利脚的铺起了床,侍候秦黛心歇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寅时一过,秦府的角门就被人打开了,一个婆子背着一个一身大红,盖着盖头的人走了出来,她身边还有两三个婆子,几人合力把人送到巷子口的一顶花轿之中。 “都好了吧,起程吧!” “等一下,三小姐还有话交待。”背人的婆子对着假耿氏道:“三小姐说,那药效只有三天,让你虽忘了每隔三天喂一回药。” 那假耿氏道:“你回主子一声,我记下了,药都放得妥妥的,让她安心吧!” 那婆子唉了一声,与另外那几个婆子都退了一步。 假耿氏四下看了看,“都齐了吧,走。” 一行人训练有素,抬着花轿车,举着迎亲牌,在黑暗中行走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出了台州城。 秦黛心躺在床上发呆。 这个时候,人应该已经出城了吧?守城的士兵是打过招呼的,没有人会为难他们,想必已经出城了。 正想着,就听如意走了过来,“小姐,雪晴姑娘让人传话来,人已经出城了,您放心。” 秦黛心嗯了一声,道:“回去睡吧。” 如意轻声应是,转身出了内室。 秦黛心睡意全无,解决完了一个,接下来该有轮到秦若心了。 嗯,真算起来,这场应该才是重头戏吧? 啧啧,她真想看看,卢大少亲眼看到自己的妻子与别人有染,他会是什么反应?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不要吝啬手中的票票啊。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七百一十一章 若心之死 江庆城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秦若心的房间。 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心里痒痒的,火气从脚底板一直冲向脑袋顶。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初见秦四小姐时的样子。 卢旺与她才成婚四天,就把佳人扔在一旁,自己去花魁那去过夜了。 卢大奶奶一双泪眼,欲诉还休,好不让人着迷。 他江老大最爱妇人风情,一见了,就忍不住了。他是个江湖莽汉,本来就不会什么怜香惜玉,那天他又喝了酒,身上一片火热,情难自控,当下把人强拉至暗处,欲霸王硬上弓。哪知那卢大奶奶也是位妙人,起先倒也反抗了几回,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顺从了起来,二人天雷勾地火,糊涂得一发不可收拾。 江庆城贪恋着秦四小姐丰腴的身子,确实为她神魂颠倒了一阵。 从此,二人便有了私情。 他们时常背着卢旺偷,欢,卢大少流连花街柳巷的时候,卢大奶奶并没有独守空闺,而是与江庆城搞在一处,打得活热。 这种关系一直维持着,直到秦若心怀孕,有了害喜反应,江庆城才对她淡了。 很快,江老大又有了新欢,慢慢的把卢大奶奶抛到脑后去了。 可为什么现在自己脑中,全是她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是了,她那个样子,最是迷人。 江庆城想也不想的推开门,抬脚便走了进去。 秦若心刚刚吐完一回,漱口完毕正躺在床上养神,突然就听门被推开了,她睁眼一瞧,却见江庆城走了进来,还把门带上了,挂了栓。 秦若心坐起身来,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江庆城一笑。“怎么,我不能来?” 秦若心白了他一眼,“你还能想起我来?我大姐那丰腴的身子,都喂不饱你?” “哟。美人,你这是吃醋了?她哪有你好啊!”说着,江庆城就扑了过去。 也奇怪,本是瘦得没几两肉的人,一副干瘪身材,此刻在他眼里竟如同一位风情万种的妇人一样吸引人。 秦若心暗暗高兴一回,却拍掉江庆城的手,假装生气道:“青天白日的,你想死啊。” “那小子去赌钱,没那么快回来。你放心。快让我香一个。”说完竟又扑了上去。 秦若心心里一热,她已经有一个月没与这冤家亲热了,心里还真有点痒痒,可自己怀着身子,这么做是不是危险啊! 秦若心也不知道自己怀的这胎。到底是谁的。 她和卢旺成亲第四天,就跟江庆城好上了,这孩子有可能是卢旺的,更有可能是江庆城的。 卢旺流连花街柳巷,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他对房,中之事虽然热衷。可能力却不咋地,江庆城地不一样了,这人是习武之人,虽然也长了一副花花肠子,可却是个极有能力的,两下一比。卢旺简直就是个渣。 秦若心被挑拨得身心俱热,干脆不管不顾的回应起江庆城来。 二人很快退去衣衫,滚做一团。 客栈里的床年久失修,哪里经得住这般剧烈晃动,不由得吱呀乱响起来。二人酣畅淋漓的战在一处。正水乳交融的时候,门突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了。 二人乱做一团,连忙分开,各自寻起遮羞布来。 卢旺咬牙切齿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卢有根。 “青天白日的,你们这对下作的狗男,女,啊!”卢有根受不得刺激,几乎要晕过去。 卢旺一言不发,脸上全是凶狠之色。 半晌,他突然大笑,指着江庆城道:“江老大喜好妇人,却也喜好这瘦成干的妇人?你若早说,兄弟就把人送上门去了,何苦你们还偷偷摸摸的。” 江庆城见事迹败露,索性不遮掩了,他自径取了散落在一旁的衣服,简单穿起来,才道:“兄弟,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地道了,你想怎么办,我全接着。” 卢旺咬了咬牙,直道:“这事儿与江老大无关,全是这恶妇不守妇道,我要让她尝尝浸猪笼的滋味。” 此刻秦若心已经被吓得没脉了,她不住的发抖,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 江庆城知道卢旺是不敢若他,这才拿秦若心开刀。 女人如衣服,用了就扔。 奶奶,的,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对吃过的剩菜动起心了呢? 江庆城无意中看到秦若心裸露的上半身,那一条条肋骨刺激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他竟抱着一具骷髅…… 卢旺冲着秦若心冲了过去,劈头盖脸的打了几下,“贱人,还不把衣服穿起来?” 秦若心颤抖着穿来上衣服,躲在床角不肯下来。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卢有根回过神来,只道:“儿啊,等这女人把你的骨肉生下来,你再杀她不迟。”卢有根心心念念想着秦若心肚子里的那块肉。 秦若心眼睛一亮,对啊,她还有孩子,只要她没生,她就有活着的机会,就能翻身。 可惜,梦想与现实的距离,有一万光年那么远。 一个小丫头冲了出来,只道:“老爷,大奶奶与江老大在少爷成婚的第四日便有染了,大奶奶腹中的孩子,不一这理卢家的啊!” 这话对卢有根,秦若心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该死的丫头,从哪儿钻出来的? 秦若心还没等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觉得脖子一紧,紧接着便有些喘不上来气,她艰难的伸了伸舌头,两眼一番,晕死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 卢有根朝着自己的儿子扑去,他虽然恨秦怡心,却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了杀人犯,那贱妇是死有余辜,可没道理让他的儿子跟着一起死。卢有根害怕卢旺手上沾了人命,于是七手八脚的过来想把儿子的手从秦若心的脖子上扯下来。卢有根正值壮年,力气很大,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儿子杀红了眼,一双手跟铁钳一样,死死的攥住秦若心的脖子,意怎么也扯不开。 眼见着那秦若心一脸的死灰,出气多进气少,卢有根急了,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卢旺,连江庆城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发现。 人的脑死亡时间是三到五分钟,一旦大离缺氧,人就会窒息而死。秦四小姐身子本来就虚,被卢旺这么一掐,只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力气,她吐着舌头,只觉得头晕目眩,紧接着便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等卢旺恢复了神志,松开手了以后,卢有根忙不迭的跑过去在秦若心的鼻息处探了一探,未了,手就抖动起来,他大叫了一声,慌忙的拉着呆若木鸡的卢旺就要跑。 出人命了,人死了,杀人是要偿命的,他可能想让儿子被砍头。 可惜,卢有根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却从没料到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天兵天将”。 卢氏父子被一群突然闯进来的官兵团团围住,那些官兵在屋子里搜了一阵,发现了倒在床,上的秦若心。 人,已经气绝。 有经验丰富的官兵一眼就看出了秦若心的死因,当下把卢氏父子列为嫌疑犯,带走押入了大牢,这是后话。 这一切,自然不会是巧合。 秦黛心安排好了一切。她先是让人给远在平阳的卢有根送信,只说卢旺担心媳妇的胎不好,让他把人接回去,随后又安排自己易容与江庆城巧遇,她悄无声息的催眠江庆城,让他对秦若心的情,欲死恢复燃,促使他们二人勾搭,成奸,随后卢旺带着刚刚赶到的卢旺一同撞破奸,情,又让小丫头揭破秦若心腹中骨肉并非卢家血脉一事,重重巧合打击之下,卢旺的自制力崩溃,心里的恶魔跳了出来,这才会失手,把秦若心杀死。 那些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自然不是真的从天而降,也是秦黛心看准时机,让人安排的。 秦黛心站在秦若心对面的二楼茶馆上,倚栏而立,朝着对面看过去。 官兵们把百姓隔开,押出来两个人来,正是卢氏父子。 卢旺一脸茫然,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样,他杀人了吗? 卢有根连哭带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着老天爷,似乎已经看到了卢家香火断送在自己手里的命运。 百姓们不敢高声议论,只得在远处指指点点着。 又有人抬出一副担架来,上头盖着一块白布。 白布之下的人,自然是秦若心。 “这两个疑犯涉嫌谋杀,即刻带走,押入大牢,至于这尸体嘛,送去停尸堂,给仵作检验。” “是。” 众官兵哗哗啦啦的开出一条路,推搡着卢氏父子往衙门走去。百姓们远远的跟在后头,似乎在看热闹。 秦黛心在二楼叹了一声气,秦四小姐就这么没了,这一切并非她所愿。 从前她就知道,杀人,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可惜的是,就算是重活一回,她始终也是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 这难道就是命? 秦黛心微微闪了闪神,目光朝着那担架上望了两眼,伸手从雪晴手里接过一杯茶,默默的倒在地上,算是给她送行了吧。 江庆城跑了,这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看起来好像是给自己添了一些小小的麻烦一样。 可是,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ps: 第一更送到,喜欢的亲们投恕恕一票吧!么么达。 第七百一十二章 倩心小产 秦黛心收回自己的视线,把空杯子递到雪晴手里,问道:“你觉得江庆城能躲到哪儿去?” 雪晴知道秦黛心有意考她,连忙接过那个茶杯,考虑了一下,才道:“姓江的虽然惹了烂子,可无论是秦若心的死,还是卢氏父子杀人,这事只怕都安不到他的头上去,即便官府想要拿人,充其量只能告他一个通奸罪。而江庆城身为平阳一霸,又与平阳的父母官过从甚密,属下想,他被抓起来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应该不至于躲起来。以江庆城这种江湖人的性格来说,胆大,心狠是最基本的,属下觉得,他应该不会放弃想在吞并孙家产业,在凉州立足的打算。” 秦黛心点点头,“你猜得没错,江庆城应该很快就会调动人手去凉州,目的只有一个。” 雪晴心知肚明,当下道:“主子,咱们怎么办?” 秦黛心笑笑,“调几个人手,去搅搅江老大的好事。”这人作恶多端,杀了他,就当为民除害了。 雪晴有些兴奋,道:“属下知道了。别处,主子可还有安排?” “绑上方婉茹那老货,她女儿成婚,总得让个做母亲的看上两眼吧!” “属下明白了,主子放心。” 秦黛心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回去吧,也不知道秦二小姐在府里待得怎么样,只怕现在,头发都愁白了吧?”说完便转身下楼了。 雪晴跟在秦黛心的身后,心想主子也太仁慈了吧,为什么她对秦怡心下得去手,能安排她嫁给一个傻子,而对秦若心,主子同样心狠,干脆就直接了结了她的性命,可为何独独对秦二小姐。主子三番五次的手下留情呢! 手下留情吗? 不一定吧! 此时的秦二小姐,正气急败坏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她的一颗心,犹如在油锅里翻滚一般。不仅七上八下的,还焦灼的难受,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有比现在更惨的事儿吗? 仅仅半个月,秦姨娘在贾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先前对她和颜悦色,细声软语的贾夫人,现在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了,就连张氏。也推说自己有了身子,体乏力虚,不愿见她。也不知道是谁吩咐的,现在的她不能再随意出府了,贾夫人和张氏不肯见她。她自然就拿不到出府的对牌,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去胭脂铺子了,也不知道耿氏到底把事情办成了什么样。 秦二小姐急啊!可是她出不去,又没有别的消息递进来,她现在就好比一个聋子,什么也听不到,怎么能不急。 下人们见风使舵。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往日的谄媚和恭敬已经被不屑和嘲讽取代,就连一向疼爱她的贾二爷,最近都不到她房里来了。 怎么会这样? 秦二小姐想不通,她到底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二小姐正愁着,突然听到采青喊了一声。“二爷来了。” 秦倩心一喜,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抚了抚身上的衣裳,扯出一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笑容来,迎上前去。 贾二爷刚刚从衙门回来。一身的燕羽官服还没脱,青色的翅羽官帽也没脱,官服抬人,把一脸英气的贾二爷显得更加英姿逼人了起来。 秦倩心满眼都是爱慕,亲热的凑过去道:“二爷回来了?天气这么热,妾让人给二爷准备凉茶。” 贾二爷脸色不好,冷声道:“不用了。” 秦倩心一愣,二人自成婚以来,贾二爷还从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呢! 男人嘛,也许在外头有了什么不如意,回来后难免情绪转变不过来。 “二爷这是怎么了,谁给您气受了?”秦倩心娇媚的往贾二爷身上靠,软弱无骨的小手抚着贾二爷的心口道:“心里可是火气大?妾身,帮二爷泄泄火气可好?” 贾二爷怒不可遏,一把把秦二小姐推开,秦倩心一个不备,整个人摔在地上,跌得不轻,痛得她失声叫了起来,强忍着问道:“二爷怎么了?” 以前不也是这样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贾二爷脱了官帽,放到桌子上,负手而立,好半天才叹口气,指着秦二小姐道:“你这恶妇,生来就是与爷做对的,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秦倩心还没见贾二爷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当下道:“爷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妾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秦二小姐暗地里咬牙,若是让她知道谁在背后嚼自己的舌头,她非打断她的腿不成。 贾二爷冷哼一声,只问道:“我问你,你前一段时间都干嘛了?” 秦倩心心里一惊,随后又镇定下来,慢慢坐好身子,忍着痛站起身来妾身能有什么事啊,不过就是往我那水粉铺子多跑了两回,照看照看生意。二爷要是不高兴,妾不做就是了,明个就把那铺子卖了。” 贾二爷一个巴掌扇过去,打得秦倩心站不住身,又倒在桌子上。 “你这恶妇,还敢说谎,你做下的那些事儿,母亲和大嫂都已经知道了,可恨你竟然连同被休的弃妇暗害自己姐妹,还想出那么恶毒的主意来,你说,谁给你的胆子?” 秦倩心听了这话,又惊又怕,说话也不利索了,“二爷,二爷说得什么,妾不知道啊!” “还装傻,那耿氏不是你找上的,那孙家不是你联系的?方婉茹是你生母,她被人休了,你照顾她一二倒也说得过去,可那秦怡心是不洁的荡,妇,你怎么还伙同她去陷害秦府三小姐!” 这话听在秦倩心耳里却是变了味儿的。 事情败露倒是没什么,可二爷为什么口口声声护着那个女人? “没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想让秦黛心嫁给孙家的那个傻子,怎么,二爷心疼了。您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巴不得自己当初娶的人是她?”秦倩心口不择言,干脆一古脑儿的都认了。 事以至此,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贾二爷被气得不轻。额上青筋隐现,原本母亲说得都是真的。 “你这贱妇。”贾二爷举起了手,却又突然放下,“我不打你,打你那是脏了我的手。” 秦倩心冷笑,“二爷骂我是贱妇,我怎么了?我一没做对不起贾家的事儿,二没做对不起二爷的事儿,我不过是看不过那贱人嚣张,想给她点教训罢了。二爷难道不知道她害得我母亲被休,诬陷我大姐不贞也成了弃妇?还有四妹妹,被她草草嫁到平阳卢家去了,卢旺就是个吃喝嫖赌皆精的混蛋!” 贾二爷冷哼,“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嫁给我做妾你也委屈了?” 秦倩心没说话,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在她看来,自己早就爱慕贾二爷的事儿若是此时说了出来,就跌份儿了。 贾二爷心灰意冷,直道:“好好好,好个没做不对不起贾家。没对不起我。你给贾家惹了祸,尚不自知,真是蠢。” 秦倩心猛然抬头,“二爷说清楚,我给贾家惹什么祸了。” 贾二爷也想让她死个明白,当下就道:“自然是那位秦三小姐。你做得那些个恶事,件件针对她,难道不是?” “哼,二爷怕是心疼了吧?我是算计她,没错。可我怎么给贾家惹祸了?” 贾二爷大步走到秦二小姐近前。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子,道:“你个蠢货,那秦三小姐怎么会跟你是亲姐妹?我也不怕告诉你,她是贾府的大恩人,当日大皇子被人囚于府中后山废井之中,若不是她发现了大皇子,让人把大皇子送走,贾家就是谋害皇嗣的罪人,是要被诛九族的死罪,如今皇上封大皇子为太子,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三小姐是太子的救命恩人!说句妄言,三小姐是日后皇上的救命恩人,你得罪了她,我们贾府还有好日子过吗??你个蠢货。” 秦倩心听了贾二爷这一番话,整个人如同让雷击了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虽然不懂朝堂上头的事儿,可也不是完全不知事儿,至少懂得秦黛心救了一个储君背后的意义。 “二爷说笑呢,是不是?她哪有那么好的运气。”秦若心紧紧盯着贾二爷,希望自己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只要醒来,就可以看到贾二爷那温柔如水的双眼…… 可惜贾二爷双目犹如寒冰一般,不见半点往日温情。 秦倩心皱了皱眉,失神落魄的点头道:“是啊,她就是运气好。可是运气好又怎么样?她不过是救了太子而已,难不成会成为太子妃吗?真是可笑……”秦倩心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从贾二爷的眼中看到了怜悯的眼神。 仿佛她是一个世间里最无知的人一般。 不,她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可怜。 贾二爷冷冷的开口道:“你不知道吗?三小姐是睿亲王的心尖上的人。睿亲王你听说过没有?就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那个,活阎王。” 秦倩心瞪大了眼睛,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脸上全是汗。 这怎么可能! 贾二爷懒得理她,冷哼一声,从桌上拾起官帽,稳稳的戴好,然后看也没再看秦倩心一眼,自顾离去了。 秦倩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全被抽走了,紧接着小腹一痛,一股液体自体内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裙摆。秦二小姐只觉得腹痛难忍,那血红得刺目,同时也刺痛了她的心,她这是,小产了吗? ps: 第二更送到!亲们还喜欢吗?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七百一十三章 心想事成 隔天,秦倩心小产的消息就传回了秦府。 秦黛心刚吃完早饭,雪晴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如意知道她这是有话跟小姐说,连忙挥手把屋里的人都遣了下去,连燕氏也不例外。 雪晴这才把秦倩心小产的消息告诉给了秦黛心。 “……跟贾二爷大吵了一架,听说还被贾二爷打了,起初只是有一点不舒服,她倒是咬牙挺着,后来等贾二爷走了,这才发现不好,流了血,差人来一看,才说是小产了,孩子都已经有两个月了。”雪晴把秦倩心和贾二爷的对话学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才说了结果。 秦黛心应了一声,“也是个糊涂的,都两个月了,居然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 “精神不太好,是受了刺激的。贾夫人发了话,只说让人侍候着,等坐完了小月子,就送到庄子上养着去。” 秦黛心似笑非笑,脸上一派轻松之色,道:“也是个没福的,这个孩子若能保得住,她的境遇又不一样了,即便贾夫人再买我的帐,也不可能置贾家的骨血于不顾。秦倩心啊,连老天都要收你,你又怪得了谁。” 雪晴有些明白了。 她当初还在想,秦怡心去嫁了孙天宝这个傻子,日后指定要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秦四小姐呢,更倒霉,直接去见了阎王,一尸两命,可为什么主子却要放过秦二小姐,只让贾夫人禁她的足这么简单呢?若说这恶事,秦二小姐也没少参与,可为什么主子会厚此薄彼,微微的罚了她呢? 现在她明白了,人活着,未必就是幸福。秦二小姐受到的打击,简直比死还要难受,她知道自己先前在贾府受宠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秦黛心,心里怎么会好过?敢情自己的仇人,有轻而易举抬举她的本事,也有翻翻手就覆灭掉她的能耐。这怎么能让她甘心?况且她知道了秦黛心有救皇嗣之功后,想必心里就更加震撼了,最后当她得知道主子日后会成为睿亲王王妃以后,就彻底崩溃了。 这个时候的秦二小姐,恐怕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再上她又小产,又失宠……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疯才怪呢! 唉,神智不清不楚的在这个世上受苦,贾家的人又不待见她,到了庄子上。只怕恶奴欺主,对她诸多苛扣,风光一时的秦二小姐,名为主,实为鱼肉。任人宰割,尊严不在,当真是比死还要惨啊! 雪晴在心里悄悄的为她哀悼一回,心想若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谁让你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惹我们主子呢! 秦黛心睨了雪晴一眼,冷声道:“啊。这四个人都算是有了报应,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雪晴回过神来,知道秦黛心说的这四个人,其中必定有秦怡心和秦倩心,秦若心这三人,可是。还有一个人是谁啊?而且秦怡心的花轿还没到凉州呢,现在就盖棺定论,是不是早了一点啊? 秦黛心挑眉看她,直接问:“你有话要说?” 雪晴眉毛一跳,觉得自家主子这样子像是要吃人。连忙摇头,“没有,属下是在想,嗯,还有方婉茹和江庆城没有料理,不知道主子想先拿谁开刀。”雪晴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讨好的问秦黛心。 “你错了,方婉茹已经得到了报应,所以我才会说有四个人得到了报应。我接下来要对付的,江庆城和孙家。” 雪晴瞪着眼睛,支支吾吾的问:“主子,那,那方婉茹还好好的待在家里呢,怎么就得到报应了?” 秦黛心夸张的翻了个白眼,只差没用手指头戳雪晴的头,“你也不想想,方婉茹这一辈子就生了秦怡心和秦倩心这两个女儿,她又是被人休弃的弃妇,就指望着这两个女儿给她养老送终呢,可一下子听到大女儿嫁了个傻子,日后要受尽屈辱,二女儿呢,失宠小产,人又变得神志不清。你想一想,她清高了大半辈子,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呢!再加上知道秦若心死了,又怕我会伸出手来要了她那条老命……” 雪晴这才算明白了,“若能立刻死了,也算是便宜了,如今丧女这痛的打击,她都未必能扛得过去,更何况一想到秦若心,就会担心自己的老命不保,啧啧,终日活在惶恐不安的情绪中,日夜受着折磨,简直比死还受过啊!” “所以说,她已经得到报应了,秦怡心成婚当日,请她去观礼。” 雪晴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属下会安排。” “嗯,你做事,我放心。哦,对了,江庆城现在在哪儿?” “如主子所料,江庆城去了凉州,不过他没敢公开露面,反倒是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不但易容,还整天鬼鬼祟祟的。” 秦黛心思忖了一下,问道:“怎么,江老大在凉州有人命案?” 雪晴惊呼一声,真是神了,“主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啊!江庆城十几岁就出来混,除了胆大,心细,心狠手辣以外,人也很圆滑世故。他身在帮派多年,早就熟悉了官匪一家那一套,如果是小案子,他根本就不用这样掩人耳目。” 厉害,厉害。 雪晴不由得点头,竹简倒豆子似的把江庆城在凉州犯的案子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江庆城以为自己杀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以为那三口人只是穷街陋巷里,犹如蝼蚁一样存在的人,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结果误杀了孙府庶支一脉派去钓孙耀元的人,结果闹得现在庶府的夫人不依不饶,不但报了官,还找了江湖上的赏金客,要拿这个凶手。” 秦黛心头一次听说这事儿,倒有几分兴趣,听雪晴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不由得一笑。 “老天爷都帮我,还真是天网恢恢啊!”秦黛心想了想,便道:“把江庆城的藏身之处告诉官府。再把这消息散到江湖上,那想拿赏金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他!痛打落水狗,人人都会。江老大若是只虫。早死早托生,他若是条龙,哼,被人这么穷追猛打一番下来,只怕也元气大伤,到时候,他的报应不就来了。” 雪晴一边赞秦黛心好计谋,一边道:“主子放心,我现在就去办。” 秦黛心挥挥手,“去吧。去吧!” 雪晴告退,转身离开了秦黛心的屋子。 秦黛心自言自语道:“这个江庆城,能不能挺到本姑娘亲手去收拾他呢?”她悠闲的呷了一口香茗,才又道:“不太好说啊!” 秦三小姐正在享受难得的惬意时光,突然帘子一挑。燕氏有些慌张的走了进来,“三小姐,彭氏又闹起来了,一会说脑袋疼,一会儿又说药里有毒。依奴婢看,她是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儿。” 自从上次彭氏被秦从文踹伤了以后。人就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关起禁闭来,每天除了吃药,就是躺在床上养着,这样的生活虽然安逸,可也十分无聊,彭氏过了几天顺风顺水的日子。倒嫌弃起了这平淡得如同白水一样的生活来。 彭氏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人好了,心也就活泛起来,大概还想着自己能翻身吧,隔三差五的就要闹这么一回。 秦黛心不胜其烦。干脆对燕氏道:“园子里的事儿我不爱管,一个彭氏,你还制不住她?有招你就尽管使,出了事我担着。” 燕氏听了这话,觉得浑身都冲满了劲儿,她早就看那个彭氏不顺眼了,可碍着她是府里的姨娘,自己不好伸手。如今有了秦黛心的话,她大可以使出手段,让那彭氏见识一下。 燕氏应了一声,语气轻快的道:“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保证让那彭氏从此以后老老实实的。” “嗯,去吧!” 燕氏喜滋滋的走了,好像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似的,秦黛心看了觉得好笑,就由她去了。 燕氏刚走,如意又来了。 秦黛心的午觉也就没歇成。 “有事?” 如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小半天,才对秦黛心道:“小姐,嗯,那个,爱莲好像病了。”这段时间小姐特别忙,好像忘了院子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似的,她既不让爱莲到屋里来侍候,也不给她派活计,只让她在屋里歇着。 都一个多月了,爱莲身上的伤,早就好了。 “怎么了,病了就找大夫,可是旧伤复发?” 如意一喜,看来小姐并不是不管爱莲,想必是最近太忙了,没顾上吧。 “那个……”如意不知道怎么说,很为难的样子。 秦黛心皱了眉,“如意,你一向都是爽利性子,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如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声道:“小姐,爱莲好像病了,脸色不太好,总是恶心,最近常常吃酸的……” 说到最后,如意的脸都涨成了红色。 恶心还想吃酸,那就是怀孕了呗? 秦黛心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 最近她的人品似乎变好了,老天爷好像特别照顾自己。 这是心想事成的前奏吗? ps: 感谢秋莲19198571 jojozxm亲的粉红票,jojozxm是领了恕恕的大神之光了吗?好感动。 另外推荐朋友的一本书 书名:《田园弃妇》 作者:执笔暖心 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弃妇绝地逆袭,复仇谋幸福的故事 亲们可以去支持一下! 第七百一十四章 洞房花烛 秦黛心刚把受伤的爱莲接回来时,曾经想过,如果爱莲怀孕的话,那么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依她对苏氏和秦子赢的了解,这两个人都是极重感情,不枉伤人命的人,如果苏氏知道爱莲怀了秦子赢的孩子,一这不会再反对她留在秦子赢身边,同样,秦子赢也不会不顾着爱莲,哪怕暂时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日后也绝对会给她一个交待的。 但当时她也仅仅就是想想而已,两个人只亲近了一个晚上,哪儿那么容易就怀上啊!生孩子又不是种地,撒了种子就一定会发芽吗?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爱莲竟然真有了。 有了就好办。 秦黛心笑笑,“这是喜事,你去告诉爱莲,不用慌,让她给我吃好,睡好,养足精神,改天我带婉儿姐姐来给她看看。” 如意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秦黛心的意思,当下道:“是,奴婢这就去。”小姐这么开明,事事替她们着想,爱莲这下可以放心了。 秦黛心又道:“嗯,你去把玲子给我叫来,我有事。” “哎。”如意答应了一声,行礼退下,一路小跑着找到玲子。只对她道:“小姐找你呢,你快去。”紧接着便一阵风似的跑了。 玲子被如意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她还是头一次见如意这么疯跑呢!不过好奇归好奇,当好自己的差才是最要的事。玲子放下手里的活儿,拍了拍衣襟,这才来到上房。 “小姐,您找我?”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你去,让人去厩,找到秦子赢,把爱莲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啊!”爱莲怀孕了?真的假的啊? 玲子晕晕乎乎的,傻子一样的点了点头。 看来小姐是要帮着爱莲讨回公道了? “厩最近的风声可能有点紧。你让人行事小心一些。”皇上要废后,立太子,铁义侯又失踪,还有铁长鹰屯兵。这么几件事儿加在一起,影响力可不会小。 “奴婢知道。” “嗯,嘴紧一些,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透出去。” “是,奴婢知道。” 秦黛心这才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来到八月十三这一天。 秦怡心的花轿早在两天前便到了凉州。 孙家怕花轿太张扬,一早备了素衣素轿在城外等着接应。 当然了,耿氏早就把里头的弯弯道道招了个干干净净,所以假耿氏也知道这一切。到了凉州以后他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找到了接应的人,把花轿,衣服都换了一通,并且找到了负责人孙德财。 孙德财接了人,便带着他们往五河沟赶。一行人没顾得上休息,就马不停蹄的往五河沟赶,总算没误时辰,在十三号头一天晚上到了庄子上。 说来也巧,如果不是最近庶支那头出了事,他们自顾不暇的话,孙德财未必能这么顺利的把人接过来。 孙耀元见了人。一颗心才算放回到肚子里去,他哪儿知道轿子里那睡得昏昏沉沉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啊9以为这位“三小姐”不乐意,所以秦家对她用了药呢! 这样也好,两个人安安生生的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生米煮成熟饭,这个孙媳妇也就没跑了。特殊事情特殊对待,这个时候了,也就不要讲究什么礼节了。 第二天一大早,庄子里悄悄的举办了一抽事。 没放鞭炮。没摆酒席,没请亲朋好友。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呢! 这新娘子和新郎拜堂,居然都是让人掩扶着完成的,两个人好像都神志不清似的,任人摆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在孙耀元眼里,只要能把大师说的那个,能破煞的女人娶回来就行,别的都不是事儿。什么礼仪,规矩,都是狗屁,啥也比不上传宗接代重要。 两个人拜完了堂,自然是要入洞房的,喜婆正要搀着人往洞房里送,却被孙耀元叫住了。 孙耀元暗中交待喜婆,要她给孙天宝用点解药。为了能让孙天宝安静的拜堂,完成这个神圣的仪式,孙耀元不得以,只好让人对孙子用了迷药,要知道如果不是用了药,只怕孙天宝早就闹起来了,那么这个婚礼也就完不成了。现在拜堂完成,到了入洞房的时候,孙耀元自然希望孙子能闹起来,他闹得越欢,孙家的子孙后代才会有希望,所以解夜是要早早服用了才好,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耽误事儿。 喜婆应了一声,转身把一对亲人送进了洞房。 现在这样多好,皆大欢喜啊!孙耀元激动的老泪纵横,他总算是能对得起孙家的列祖列宗了,如果不是有人在一旁看着的话,他都想大哭嚎几嗓子。他是真高兴啊! “德财,派几个小子去听听房根。”孙天宝不是正常人,新娘子又被下了药,这洞房指定是闹不成了,不过孙耀元觉得,听房根这事儿不能少,好像不听到点什么,他的心里就不踏实一样。 “放心吧老爷,我去安排。”孙德财心想,都说这孙天宝人虽然傻了,可还有能力人道,他怎么就不信呢,不行,正好院子里有半大的酗子,就差他们去听,非得听出来个真假不可。 孙德财挑了几个酗子,年纪都在十**岁上下,已经是什么都懂了的年纪。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新房窗户底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屋里头先是传来一阵孙天宝自言自语的话,那话断章还不成句,孙天宝生病以后舌头又大,根本听不清他说得是什么。 不过,没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他一个人的喘息声,那声音非常大,听了几个酗子都皱了眉头。 新房里的拔步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传言竟然是真的,没想到这孙天宝人傻了,可还会行这人道之事!真是天下奇谈!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回了前院,把听房根的事儿跟孙德财说了一遍,孙德财也暗惊不已,他打发了这些酗子,转身跟孙耀元咬起了耳朵。 孙耀元听了这话,只觉得眼睛冒光,一脸的兴奋掩都掩不住。 好啊!太好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一声凄厉的妇人嚎哭声,突然从大门口处传了过来。 孙德财一愣,转头看孙耀元。 孙耀元皱眉,这大喜的日子,是谁这么晦气?难道是庶支的人听说了什么,来找不痛快的? 那凄厉的哭声一声大过一声,紧接着便传来一阵阵的砸门的声音。 这宅子不大,孙耀元坐在屋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那些庄子上的其他人家。 只怕早就听到了吧? 乡下人爱看热闹,一个个的是不是都围过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算不算是乐极生悲? 孙耀元心里一抽,连忙给孙德财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到院子里叫上几个小厮出门去了。总得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吧,好好的,怎么会有人跑到这里来嚎哭呢!这庄子上的人都老实淳朴,根本干不出来这事儿啊!孙德财边走边想,实在不行就先把人带进来,别把影响扩大就好。 孙德财打定了主意,要先发制人,所以气势拿得很足!可是当他打开门以后,却是愣住了。 他想过有人找晦气,找不自在,带着人来闹事,可他却没想过会看到眼前这副场景。 一个满头白发,年纪看起来却不是很大的妇人,被人绑了手脚扔在门口。 怎么回事?天还没全黑呢,自己眼花了不成? 孙德财凑近一看,当时吓了一跳,那妇人脸上花成了一片,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 “你是谁,为何会在我家门前哭闹?”孙德财口气不善,他是想震慑一下这不知道好歹的妇人。 那妇人呜呜了几声。 孙德财这才发现,她嘴里塞着东西呢,根本说不了话。难为她被人堵了嘴,还能哭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孙德财上前一步,把那妇人口中塞着的东西取了下来。 方婉茹也顾不上许多,直接问道:“这是孙家吗?里头可是娶亲,娶的是谁家的女儿?” 孙德财眼皮一跳,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看到什么藏在暗处的人,才问那妇人,“你是谁,怎么会被人绑了手脚,堵着嘴扔到这儿来了?” 方婉茹才懒得回答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呢,只道:“你就告诉我这里是不是孙家,你们家是不是娶了台州的姑娘。” 孙德财心里一惊,当下眯起了眼睛,这妇人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他瞧了瞧在地上扭动着,试图挣脱束缚的那妇人,心一横,悄声吩咐几个小厮道:“把嘴堵上,把人带进来,给老爷拷问。”说完便转身进了院子,提前给孙耀元报信儿去了。 方婉茹听了个音,张嘴便想骂,哪知还没等她骂出口,便有那眼明手快的小厮,将那破布重新塞回了她嘴里。 “嗯,嗯,呜……” 几个小厮全力把人抬了进去,随手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黑暗处,有几个黑影现身出来,朝着孙家的院了看了一眼,这才向远处跳跃而去。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给恕恕投上一票吧,感激不尽呀!你们都是我的小苹果。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第七百一十五章 亡命之徒 方婉茹被人推搡着带到了孙耀元的面前。她手脚皆被人绑着,几乎寸步难行,那些下人半抬半架的把她带到屋里来,她感觉自己就像待价而估货物一般,受到了从没感受到的屈辱。 流年不利。 自己先是在房里被人莫名其妙的打晕,紧接着等她醒来时,居然发现自己被人捆住手脚,堵上嘴扔在了荒山野岭。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谁成想就看到了一个全身黑衣,匪徒模样的人,居高临下的站在她近前,正冷冷的打量她。方婉茹被吓了一跳,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对方并不想要她的命。 的确,如果人家想要杀她,只怕早就一刀结果了她,怎么会给她机会清醒呢! 那黑衣人蹲到她近前,用低沉的嗓音对她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秦三小姐此时正安然无恙的待在她自己的屋子里,而你大女儿,此刻正在与孙家大少爷拜堂成亲。” 方婉茹听了这话,被吓得是魄不附体,两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这人是谁,那事儿她们做得那般隐秘,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大女儿此刻正在与孙家大少爷拜堂成亲? 方婉茹心中疑惑,心里着急万分,可她的嘴被堵上了,有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那人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只道:“秦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婚事,你都不觉得奇怪吗?还有,秦二小姐最近一直没露面,你就不好奇为什么?” 方婉茹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打起了鼓,她已经从黑衣人的话中,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可现在。现在怎么办啊! 那黑衣人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宅子道:“那就是孙家在这里的别院,我带你过去,你亲自向孙家人问问清楚。” 说完,那黑衣人就提着她。足尖一点,几步就跃到了孙家门口。 方婉茹被吓得够呛,她头一回见识到这飞来飞去的功夫,不由得失声尖叫起来,而男黑衣人则是不住的砸门,直到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他才“飞”走不见了。 随后孙家的人便开了门…… 方婉茹回过神来,她瞪着眼睛看着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又看了看屋里的两个老男人,眼中满是戒备之色。 孙德财冲那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大伙心知道肚明的退下了。一个老女人,还能翻出花去? 孙耀元上下打量她几下,方才道:“三叔,过门是客,怎么好这么对待咱们的客人呢。去帮这位夫人松绑,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孙德财这才走到方婉茹身边,想着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哪知方婉茹根本不领情,还别扭的转过身子。 “你这妇人,好不识好歹,你大晚上在我家门口又闹又叫的。还不准我家老爷问几句了?我先帮你解开这绳子。” 被捆着的滋味不好受,方婉茹听了孙德财这话,方才默默转过身,把绑着的手递了过去。 孙德财三两下帮她解开手脚上的绳子,又拿掉堵在她口中的布,这才回到孙耀元身边。 “来者是客。这位夫人还是起来说话吧。” 方婉茹活动了一下手腕,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自从被休以后,她的行走坐派都有了变化,身上的气度消耗了不少。早已经不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了。此时她心里跟滚开的油锅一样,乱糟糟的,哪有心情跟这孙耀元打官腔? “我问你,你这里是孙家?府上办喜事呢,不知道娶的是哪里的姑娘。” 孙耀元先前已经听孙德财说过一回这诡异事儿了,此刻再听方婉茹说,心里的疑虑就更大了起来。 孙耀元心里没底,没有说话。 方婉茹急得不行,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完了,嫁进来的莫非真的不是三丫头,而是大姐儿,这,这可怎么好。你们让我见见新娘子……” “胡言乱语,你这妇人好没礼数,小心我让人将你轰出去。” 孙耀元拧了眉,心没由来的慌了起来,“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婉茹稳了稳心神,看着孙耀元道:“你总得说说你是谁,不然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是孙天宝的祖父,孙家的掌家人,孙耀元。” 方婉茹上下看了他两眼,才道:“嫁到你家来的,本该有是秦家三小姐,不该是我女儿,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会说,与孙家少爷拜堂的人是我女儿,所以我才会想看看新娘子。” 孙耀元心中狐疑,问她:“你是何人?” 方婉茹这才把自己的身份,秦家几姐妹算计秦黛心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知道你们家少爷身子不太好以后,我们就想着把她嫁过来,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儿。孙老爷,我只问一句,这新娘子到底是谁?” 孙耀元大为火光,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忙吩咐孙德财道:“去把迎亲的人给我叫来。” 孙德财后背冒汗,听了这话,连忙应了一起,人就往厢房跑。 不一会儿,他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慌慌张张的道:“老爷,迎亲的人不见了,那个耿氏,耿氏也不知所踪。” 孙耀元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大步朝门外走去。方婉茹忙不迭的跟在他身后,孙德财也跟了过去。 三人一路来到新房,孙耀元也顾不得许多,命人打开门,他抬脚就走了进去,直接朝着卧房奔去。 新房里一派旖旎的风光,孙天宝和一个女子衣不遮体的躺在床帐里,孙耀元扭过头,对方婉茹道:“夫人去认认,那人到底是谁。” 方婉茹也顾不得许多,几步跑到床边上,仔细的盯着那女子看。 细看之下,她只觉得心肝俱裂,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碾压过的一般。剧烈疼痛了起来。方婉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浑身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的大姐儿啊!怎么会这样。 “天啊……”方婉茹凄厉的叫了一声,两眼一翻。人就晕了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孙耀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怒不可遏,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三叔,让人拿上我的贴子,去拜见一个知州大人,我要告这个秦家骗婚!” 孙德财有苦难言,心想骗婚的好像是咱们吧? “老爷,这,这不妥吧。弄不好,咱们家少爷的事儿,就保不住了。” 孙德财指了指床,气愤道:“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我们一早定下的是秦家那位三小姐,不是这个弃妇,结果现在他们让她嫁过来,这算怎么回事?” 孙德财正想辩驳两句,猛然听前头有吵闹之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除了听到叫骂声以外。里面似乎还掺杂着打斗的声音。 怎么回事? 有家丁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大声道:“老爷,不好了,有一股山匪跑到这儿来了,他们,他们都是亡命徒啊。见人就杀。” 孙耀元大惊,怎么会这样! 五河沟地处偏僻,好好的,怎么会有山匪跑过来? “老爷,事不宜迟。还是从后门跑吧!”孙德财的汗都下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像所有的事儿都赶到一起了似的。 对对对,山匪的刀可不长眼睛,那些亡命徒不会手下留情的。孙耀元刚要走,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孙子还在床上呢,他又急急忙忙的回来想的搀着孙天宝一块走。 孙天宝有二百多斤,孙耀元一个人,怎么可能扶得动他。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猛的被人踹开了。 屋里一下子涌进来六七名提刀客。 这些人一身黑衣,全都上下都罩在黑布里头,头上蒙着黑布,脸上罩着黑面巾,只有一双凶狠的眼睛露在外头。这些人体格健壮,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身上满是血腥的味道,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他们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着血迹。 这些人一进门来,便挥刀把那来报信的小厮砍了,那小厮连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倒是了血泊之中。 孙耀元是见过风浪的人,可他再狠,也只是一名商人,杀人这种事情他都是吩咐别人做的,此时见了穷凶极恶的歹徒,顿时吓得有些没脉了。 “各位,我孙某人没得罪你们吧?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不就是求财嘛,只要你不伤害我们,这里的东西你们随便拿。”孙耀元是老狐狸,知道钱财是身外物,他舍财不舍命,希望能侥幸活下来。 那些人相互看了几眼,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拿着刀指着孙耀元道:“你这老家伙,还挺识相嘛。”那大刀寒光凛凛,上头还挂着血迹,看得孙耀元和孙德财两人心里一阵阵的发毛,人也不禁抖了起来。 那些匪徒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孙老爷,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为财而来,不过,你这小庄子上的东西太少,哥儿几个还真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孙耀元一惊,原本他以为这些人是流匪,也许是看中了五河沟地势偏僻,才来藏身,好逃避官府的通缉。可现在看来,这些人根本不是无意间撞上的,他们张嘴就能道出自己的身份,想必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拎着大刀笑了一回,突然森阴的道:“我啊,我是送你回老家的人。”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大刀便发动起来,刀光一闪,鲜血四溅。 孙耀元只觉得颈间一凉,接着便倒地不起了。 飞溅的鲜血淋了孙德财一身,这老货受不得惊吓,一头栽在了地上。 ps: 介绍朋友的一本书: 书名:盛世医娇 书号:3164345 作者:戴唯01 简介:看穿越女如何到古代去搞怪拉风 第七百一十六章 结束,开始 孙耀元死了,孙德财受惊晕了过去。 那个杀人的大汉摘了面巾,露出真容来。 “怎么样老大,现在孙耀元这老家伙死了,咱们是不是杀回凉州去,把他在凉州的产业全都拢过来。” 江庆城伸出手来朝那人头上狠拍了一下,才道:“笨蛋,现在风声这么紧,我们公然出现在孙家,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怀疑,你也不动动脑子。” 那人摸了摸头,“可是人都已经杀了,还能怎么办?” 江庆城笑了笑,突然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拎起先前晕倒在地上的方婉茹,恶狠狠的道:“老太婆,还装睡。” 方婉茹早就醒了,看到江庆城杀人,她恨不能晕死过去。 江庆城与秦怡心之间那点破事,她也知道一些,女儿还年轻,她也没想着让她就这么守一辈子,能找个有能力的人做靠山,她其实是同意的,因此两个人偷偷搞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说,干脆假装不知道。 方婉茹曾经见过江庆城一面,所以当江庆城摘下面巾的那一刻,她差点就叫出声!她不知道忍的多辛苦,才能勉强忍着没叫喊出来,其实她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她想忍着,等这些人离去以后,自己再把姑娘叫醒,娘俩个一起逃命去,可她没想到,江老大早就识破了自己装晕这件事。 “你,你,我什么也没看见。”方婉茹知道自己不能在装下去了,只得颤颤巍巍的替自己辩驳几句。 “大哥,这老东西看清了咱们的样子,不能留,让我宰了她吧!”那人说完提刀上前,就要动手。 方婉茹吓得哇哇大叫,脑袋都要缩到了腔子里,连忙摆手道:“不要,别杀我。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别杀我。怎么说你们也好过,我是她娘,你。你不能杀我。” 江庆城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老太婆,大家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你当你女儿那破,鞋是什么金枝玉叶不成?”他用力一提,把方婉茹提到床边,指着床帐里头的秦怡心道:“你看看她,都被这个傻子睡过了。这么个破烂玩意,值不值得我冒这么大风险留你们一命啊,啊?” 方婉茹颤抖着,把尊严,名利都抛在了脑后。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 “求求你别杀我。我,我,我不会把这事儿跟别人说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江庆城摇了摇头,只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的,你想活命。也得问问我这帮兄弟同不同意啊!” “不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 跟着江庆城的人,都是亡命徒,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虽然刚刚杀完人,可这些人竟没有一点的不自在。血腥的气息反而让他们都兴奋了起来,那响亮的号子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特别清晰,一下子传出去好远。好像他们根本不在乎别人听到一样,反而一声高过一声的喊道:“不同意。” “杀了她。” 方婉茹惊恐万分,好像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江庆城一松手。把早已经住立不住的方婉茹推倒在地上,一摊手道:“你看见了,不是我不留你,是我这群手下不乐意。”说完手中大刀一扎,就朝着方婉茹扎了过来。 方婉茹下意识的闭起眼睛,尖声叫了起来,她只听耳边有风声掠过,随后只听“扑哧”一声,那利器没入血肉这中的声音清晰传来。 太可怕了。 方婉茹等待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身上并没有疼痛感,她慢慢睁开眼睛,上下检视了一番,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在一看旁边。嗬,好家伙,江庆城拿的那把大刀,直直的插入了那个给自己松绑的男人的身体里,可怜那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死去了。 方婉茹害怕,她想尖叫,却又不敢,只能这么傻傻的呆坐着。 她从小长到大,一向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是被休了,可跟大女儿在一起,吃穿不愁,有人侍候,也没吃过什么苦。可今天晚上她所经历的这一切,简直比过去这三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江庆城蹲到她面前,看着脸色发白得像纸一样的方婉茹道:“如果你不想死,最好按照我的话去做,不然,我不但让你死,还让你那破鞋女儿到地下去陪你。” 方婉茹也不是傻子,倒了这儿,她也总算明白了,自己不用死,但必须为这个人所用。 她有的选吗? 方婉茹万念俱灰,只得颤颤巍巍的道:“我,我答应你。” %%%%%%%% 八月底,天气已经有了凉爽的趋势,虽然正午的时候依旧很热,可早晚却少了一些暑气,多了一丝清凉。 已经有三个月没有下雨了,地里的收成八成要受影响了,庄子上的农作物怕是要减产三四成。佃户们看天吃饭,交了租以后只怕要颗粒无收了。 “回去告诉郑九福,今年大旱,佃户们的租子减半,大伙上交一部分意思意思就行了。” 玲子应了一声,“奴婢知道了。” 秦黛心合上帐本,替给玲子,轻声道:“好在酒坊的生意不错,不然的话今年的收入指定就成负数了。” “是小姐好心啊,咱们的租子本就收的不高,遇到灾年,小姐还减租,换了旁人家啊,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秦黛心对钱还真就不怎么看重,况且自己也不是靠这些租子活着的,而那些佃户就不一样了,没有减免,只怕今年他们要饿肚子了。 “小姐,您还有别的事儿要交待吗?” 秦黛心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然后装在信封里,用火漆封好,交给玲子。 “把这个交给顾四,他知道该怎么做。”赵树在秦黛心心里,使终是一根刺。秦黛心不放心,找了炎黄的人监视他,虽然现在看,赵树本本分分的没有什么异常,可秦黛心就是觉得,这个人有点不一般。 玲子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快去快回,明天晚上应该就能赶回来。” “好,你去吧!” 玲子这才把信揣进怀里,报着帐本转身走了。 秦黛心揉了揉眼睛,离开书案,来到窗边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看了半天帐本,眼睛都花了,这帐房先生的活计还真不是人做的,那么多帐,不用阿拉拍数字,反而用繁琐的繁体字记着,又没有表格,还真心累。 秦黛心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这才坐到榻上去了。 上头放着一个小册子,记着的都是她跟玲子学的瓦那语言,有的是单字,有的是词组,有的是句子,她利用自己的语言天份,把这些东西一一归拢,分门别类的放好,日日温习,如今已有小成,虽然写起来还不太熟练,可说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已经没有问题了,而且玲子说的她基本上都能听懂。 玲子直呼她是天才。 瓦那语不好学,有很多人在瓦那待了那么多年,都没学会几句。玲子也是因为自小在边境长大,耳濡目染,又因缘际会认识了几个瓦那人,这才学会了一口流利的瓦那话。 秦黛心翻了翻那小册子,又默默的温习了一遍,才放下册子,顺手捡了一块马蹄糕扔进了嘴里。 这块糕点还没吃完,雪晴就掀了帘子进来了。 “小姐,主子,江庆城去凉州了。” 秦黛心一急,只觉得那马蹄糕不上不下,正卡在喉咙里,她连忙喝了一口茶水,把糕点囫囵咽了下去,连嘴也没擦,就急急问道:“什么时候去的?带了多少人?” “只带了六七个人。” 秦黛心一拍手,“妙极。雪晴,换衣裳,本姑娘要亲手了结了这人渣。” 雪晴一愣,“主子,太冒险了吧?还是让属下带人去吧!” “不,本小姐要亲自去。” 这个江庆城,比她想得还要狡猾,上次没能直接干掉他,秦黛心不知道有多生气,这次得了机会,秦黛心自然不能再放过。 “上次的事儿根本不关主子的事儿,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是他们办事不利。”这个他们,指的是官府和江湖上的那些赏金客。 秦黛心摆了摆手,道:“你不懂,江庆城不是什么枭雄,他是最底层的小混混,做事不讲格局,只讲出路。他能杀了孙耀元,又迷惑住了官府全身而退,还把方婉茹和秦怡心推上来,暗中操控孙家的一切,这样的人,不能小看。” 雪晴有点不明白,不是说他是小混混吗,怎么又不能小看了。 “英雄也好,枭雄也罢,都是从小人物混出来的。我不能看着他独大,况且这个江庆城也知道这么多事儿都是我搞出来的,以他的算计,日后必定是要报复的。眼下他不找秦家麻烦,不过是想低调行事罢了,日后风声过了,他一准像条恶狼似的扑过来。” 雪晴似懂非懂,不过她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秦黛心必定要去凉州,亲自收拾那个姓江的。 秦黛心心情极好,她翻开床头的柜子,从里头拿出那对峨眉刺来,放在手里不住的掂量着。 “就快结束了,也就快开始了。”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给恕恕投票吧!(我在这里看小说,没有弹窗广告 创客小说网 www.chkee.net) 第七百一十七章 暗中操作 凉州孙家大宅后院,有一座清幽雅静的小院子,院子不大,总共四间正房,两侧各带两间小格局的耳房,左右两侧同样置四间厢房。这院子设计得中规中矩,院里里头摆了不少盆景,西侧的墙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远远望去,好似一块巨大的绿色的幕布,让人看了心里没由得生出几分清爽感觉来!石阶上摆着一溜的小盆景,多是菊花,美人红,翠竹等,它们姿态优美,枝叶伸展,一看就是被人精心修剪,伺弄过的。 院子里微风徐徐,花香四溢,好一派惬意景象。两个绿衣少女正在廊下做女红,她们飞针走钱,神情专注的绣着手里活计,仿佛已经与这静谧的环境溶为了一体,好不和谐。 突然,上房里断断续续的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那哭声十分哀怨,仿佛再向世人倾诉那无尽的苦楚一般。 两个丫头停下手里的话计,相互看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两个人摇了摇头,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拿起怀中的针线笸箩,从廊下走了出来,回厢房去了。 这情形足有半个多月了,几乎天天上演,她们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同情转变成了无奈。 这就是命,谁也改变不了,况且她们不过是自身难保的奴婢,什么忙也帮不上。 上房里,秦怡心坐在临窗大炕上,拿着帕子不住了哭泣,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条绣帕转眼就被眼泪浸透了。 方婉茹坐在她对面,长长的叹了一声,看着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发黄的女儿,她是又恨又无奈。 半个月前,秦怡心被人绑着上了孙家的花轿。稀里糊涂的与那个傻子孙天宝拜堂入了洞房,当天晚上孙家在五河沟的宅子便被人盯上了,孙耀元和十多名小厮都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整座宅子里就只剩下三条人命。 方婉茹。秦怡心和那个傻子孙天宝。 这桩血案也算是震惊整个凉州了,孙耀元是凉州名人,他的死,让很多人震惊不已,这案子性质恶劣,还牵扯出了孙家的内幕。原来被孙耀元隐藏起来的孙家孙少爷,并不是去了书院读书,而是害了疯病,成了一个傻子! 孙家庶支得了这个消息,真是欣喜若狂。连忙部署起来,想着要趁乱瓜分孙家的产业,从傻子嘴里抢食吃!可是因为先前孙家庶支那边也有人命案子在身,江湖上又有着牵扯,孙家庶支一时间分身无术。倒是给了嫡支这头喘息的时间。 孙澈这些年来就忙着生儿子,为孙家传宗接代了,孙耀元这一死,他不得已只好把孙家的事儿都接手过来!好在孙家的老人都算忠心,除了孙德财死了,马六,李浩这些人都还能用。连孙家小六子也发誓要效忠孙家,找出凶手。 孙澈本身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又得了这些个助力,很快就把孙家的扶上了正轨。孙天宝得了疯病一事,凉州城里尽人皆知,孙澈索性把儿子接回了凉州。在孙府后院养着。 方婉茹和秦怡心,也被孙澈接了过来。 用他的话说,秦怡心已经与孙天宝拜堂成亲了,那她就是孙家的媳妇,自然得留在孙家。 方婉茹哪儿有议论啊!当时秦怡心是晕着的。自己又身处案发现场,虽然她说谎话骗过了那些官差,可官差却不让她离开凉州,还要随传随到的。再说她为了保命,也答应了江庆城,要留在孙家做内应。眼下孙家人要把她们接近府里,她是求之不得啊! 只是,苦了大姐儿了。 “大姐儿啊,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身子要紧啊!” 秦怡心抬起一张发白的脸,她两颊消瘦,眼睛底下乌青一片,气色看起来比当日的秦若心还要不如。 “娘,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药力散去,秦怡心清醒过来,得知自己与孙天宝拜堂成了亲,还入了洞房,她当时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大姐儿,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娘又何尝好受。娘看着那傻子……唉,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咱们没有别的路能走。” 秦怡心擦了擦眼泪,嘟囔道:“娘,这事儿都怪你,当初咱们就不该有回到孙家来。” 方婉茹连忙拉了秦怡心衣袖,道:“你小声些。大姐儿,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事儿是娘能做得了主的吗?那,那江庆城杀人不眨眼,我当时若不答应,你我就是死路一条。嫁给傻子虽然名声不好听,可能保住命!”说到最后,方婉茹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到。 秦怡心不能否认这话,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娘,我们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纰漏?前一段时间我右眼皮老是跳,心也慌慌的,隐约觉得有事儿要发生,咱们联络不上秦若心也就算了,连二妹也联系不上,结果怎么样?上了孙家花轿的人不是秦黛心,是我啊!那婚书上从头到尾就只写了我的名字。我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一定是秦黛心那贱 人搞的鬼。” “行了,现在还抱怨这些有什么用。”方婉茹握着秦怡心的手,只道:“台州咱们是回不去了,眼下搞定那个江庆城才是要紧。当初我就说过不让你跟她搞在一起,你不听,现在好了,你我的命啊,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秦怡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娘,那,那毒药真有他说得那么厉害。” “我不知道啊,当时他说过的,这毒发起来,浑身奇痒无比,人活着比死还难受,还让咱们乖乖的听他的话,不然就不给我们解药。唉,那江庆城杀人不眨眼,连官府都拿他没有办法,咱们能拿他怎么办?若不是他还想让你我替他办事,只怕早就杀了咱们了,还会给你吃毒药这么费事?”方婉茹揉了揉太阳穴,才几天的工夫啊,她觉得自己又老了几岁,脸上又多了几条褶子。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方婉茹叹了一声,“过一天算一天吧,好在孙家人没强迫你跟孙天宝待在一处,咱们待的这个小院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干脆就过几天消停日子,日后,再说日后吧!” 秦怡心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平静下来。 跟孙天宝的事儿,她就当自己被疯狗咬了一口,可是秦黛心,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报的日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当方婉茹母女俩个窃窃私语的时候,江庆城那边也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因为在凉州犯了人命案,江庆城不敢动作太大,跟偏门生意挂勾的买卖更是规矩了很多。派去凉州找孙家晦气的,倒都是正经的生意,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行恐吓之事,但也用了不少非良性竞争的手段。孙湛接手生意时间不长,经验也不足,自然做不到面面俱到,时间一长,还真让江庆城穿了几个空子,搅了不少的生意。 孙湛一方面对这个出来横插竹杠的人表示莫名其妙,一边又要盯着官府去查孙耀元的命案一事儿,忙的焦头烂额,错处越来越多。那个想吞并孙家的人适时跳出来,把孙家的生意场搅个不停,再加上孙家庶支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不时的出来制造一些麻烦,没过多久,孙湛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江庆城又带着人来了凉州,他半夜潜入孙家,给了方婉茹一包药粉,让她偷偷的把这玩意下到孙湛的吃食里。 方婉茹母女两个受制于人,不敢不按江庆城的吩咐去做。 终于有一天让她们寻到机会,成功的把那包药粉下在了孙湛的补品里。 奇怪的是,孙湛喝了,竟然安然无恙。 方婉茹和秦倩心既有些担心,同时也暗暗庆幸。人没事儿就好,她们还真怕孙湛喝了这个,会突然暴毙。他中毒而死,这事儿免不了又要闹大,到时候官府来查,她们还真未必能置身事外。 可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孙湛却突然暴毙而死,只是报案以后,官府却查不出他的死因,只能按猝死处理。 其实江庆城交给方婉茹的那包药粉,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这东西是他花大价钱从异邦弄来的,人服用后,七日之内无恙,七天后却会突然心阳衰竭而死。死者身体不发黑,口唇无绀,亦没有流血迹象,除非详细的解剖,否则单凭尸体外表的特征判断,根本查不出真正的死因。 古人敬鬼神,又以死者为大,根本不会去解剖一具毫无异常的尸体,所以孙湛的死,被认定是猝死。 吴氏心力憔悴的办了孙湛的丧事,紧接着就病倒了。 孙家群龙无首,江庆城就让秦怡心出面,接管孙家事务。 起先孙家人还不是很服气,你一个傻子的媳妇,只管吃喝就好了,干嘛要来掌家,野心不小嘛。 可秦怡心做过知府夫人,主持中馈,应酬都很有一手,很快就稳住了孙家的人心。就这样秦怡心被江庆城暗中操作,推了出来,成了孙家的掌权人。 ps: 第一更送到,恕恕打滚求票票! 第七百一十八章 暗夜,游戏 <!--start--> 江庆城杀了孙湛,让秦怡心上位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孙湛一死,孙天宝就是孙家惟一的继承人,只有他能出来接手孙家的一切。可他是个傻子,自然做不到这些事情,而秦怡心做为孙天宝法律上的妻子,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出来接管孙家的一切。 秦黛心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不禁赞了一声好手段。江庆城看起来是个江湖莽汉,没想到还会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招术。 可惜啊,他费劲心机,最后孙家的产业也不会落到他的手上。 秦黛心觉得时机成熟,准备要敲掉江庆城。 雪晴有点不明白,问秦黛心:“主子要出手,为何前几日不出手,偏孙湛死了,秦怡心上位了,您才出手呢?” 秦黛心一面换衣服,一面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明白吗?” 雪晴转了转眼睛,突然抓住了脑中一闪而过的灵感,“哦,我知道了,主子是想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孙家找上主子本身就罪无可恕,所以即便是孙耀元死了,您又明知道孙湛的下场,也没有出手。而秦怡心嫁了个傻子,本是要受尽折磨的过非人日子,可没想到江庆城让她掌管了孙家,她觉得自己挺威风的,有出头之日了。主子现在出手,一想敲掉江庆城,二来也是想让秦怡心翻不了身?” 秦黛心白了她一眼,“这么简单的事,你说这么多话,做事吧!” 雪晴应了一声,连忙也换起了衣裳。边换边道:“主子,就咱们两个去,会不会有点势单力薄啊?”虽然对方也才七八个人,但秦黛心身份特殊,雪晴很怕再次发生上次遇到靖木那样的事儿。 “江庆城在凉州不敢张扬。只带了几个手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她身边还有杜绝风呢!这厮自从上次扫完马粪以后,真是不敢有半点的马虎大意了,秦黛心现在怀疑。除了自己睡觉,洗澡,上每,这厮都在自己身边跟着她呢! 当然,以她现在的能力,就算是杜绝风,想要收敛所有的气息接近她,而不被她发现,那也是不可能的。 “哦,属下明白了。”雪晴连忙道:“主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嘛。” 两人相视一笑。手上动作越发快了起来。 不用问,主仆两个都是换了一身黑衣,就等着夜深人静,然后出去做事。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秦黛心望了望那比脸盆还要大。比二百瓦灯光亮一百倍的月亮叹了一口气。 都说月黑风高夜,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可今天晚上月亮这么大,这么圆,还这么亮,这老天爷摆明是耍她嘛! “唉,想赏月呢。你就给我躲进云层里,想办事呢,你就明晃晃的跳出来。”秦黛心自言自语了一回,这才拉上脸上的面巾,一猫腰从客栈的二楼跳了下去。 雪晴紧随其后。 主仆两个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没有惊动任何人。 秦黛心之前让人把凉州的大街小巷都摸了一遍,然后绘成平面图,这几天她闲着没事就研究凉州的大街小巷,对这里的一切不说了如指掌,但也一定不会迷路。 主仆两个穿街过巷。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巷子里,二人压低身子,在小巷子里疾进而行,兜兜转转的,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两个人藏身暗处,朝着一个小院子看去。 “主子,就是这里了。”雪晴轻轻的在秦黛心身边说了一句,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秦黛心向那院子里看去。 半夜三更的,四处都是漆黑一处片,月光虽然亮,可能照到巷子里的委实不多。那院子离着秦黛心并不远,可却仿佛被一团暗雾包围了一般,看不真切。 “主子,怎么办,现在动手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你来过这三回,可见他们安排了岗哨吗?”江庆城有人命在身,像他那样谨慎的人,应该不会放松警惕的。 雪晴压低声音道:“只有两个站岗的,守在门口,别的,属下没有发现。” 秦黛心没说话,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慢慢搜索起来。 江庆城这样的人,会不会布暗哨呢? 秦黛心一动不动的监视着那座小院,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一般。 以前出行务时,她有远红外热体望远扫描镜可用,即便是夜里,但凡有散发温度的热体存在,都不会逃过远红外热体望远扫描镜的追踪。可现在,这里是古代,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一双眼睛。 夜很深,很静,除了偶尔吹过一阵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以外,似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间。 秦黛心蹲在墙角,目光从那小院子挪开。 她没有任何发现,但这并不代表这院子安全。秦黛心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暗夜里的空气清新冷冽,分明飘着危险的味道…… 秦黛心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危险的所在…… 突然,一棵高大的柳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在小院的斜后方,突兀的长着一棵柳树,那树长得不算太高,却很粗壮,想必有些年头了,那大树枝叶繁盛,想要藏一个应该会很容易。 也不怪秦黛心会怀疑那颗树,它离小院那么近,又居高临下,真的是望风,藏暗哨的绝佳地点啊。 秦黛心仰头看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树冠,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来。雪晴见了,觉得十分奇怪,便也抬头去看,结果脖子酸得要命,却什么也没看到。 时间一点点流过。 突然,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原本静静垂着的柳条,微微摆动起来。秦黛心的瞳孔猛然一缩,她低了头,对着身后三点钟方向使了一个手势。 一个黑影猛的从暗处窜了出来,当空掠过,足尖在屋檐上轻轻一点,轻轻松松,悄无声息的攀上了那棵柳树。 秦黛心无声的叹了一声,杜绝风这轻功,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练不出来,自己虽然得了一本秘笈,可惜练的时日终究太短,借一次力,勉强能窜个三米左右。唉,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杜绝风是炎黄天字号暗卫营里的头把交椅,功夫如何自然不必多说,上次他一时大意失手,没能保护住秦黛心,被慕容景罚去扫马厩,清了一个月的马粪!这家伙被暗卫营里的人,足足笑了一个月,这才回到了秦黛心身边,又做起了暗卫工作。 杜绝风发誓,他宁愿死,也绝不会再失手了,他不要清马粪。有了表现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一定要好好表现。 柳树不正常的椅了两下,接着一个黑影从上头飘了下来。 “主子,人已经解决了。”杜绝风落地无声,说出来的话也极轻。 “干的好。雪晴,剩下的人就交给咱们了。” 秦黛心跃跃欲试,刚要窜出去,就见杜绝风朝她拱手道:“主子,院里的人不如交给属下处理吧。” 秦黛心一翻白眼,压低声音道:“杜大侠,我知道你功夫高超,对付这几个毛贼对你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可我好不容易找着个好玩的差事,你别给我搅了成吗?一会儿你就负责躲在暗处,看着我玩就行了。”要不是自己的轻功还没练到火候,她才不会让杜绝风出手去解决掉那个暗哨呢! 秦黛心说完了话,扭头就走。 杜绝风无语中…… 雪晴摇了摇头,连忙跟上秦黛心,主仆两个几步就窜到那院子外头。 典型的农家小院,以前在这儿住的人家应该过得比较殷实,院墙都是用青嘴着石头块垒起来的,也就一米多高。 秦黛心本想炫耀一下自己那初具雏形的轻功,可就这高度,平地硬拔也起来了。 唉,本想着一雪前耻,上次雪晴这丫头在衙门里头笑话自己不会轻功的事,秦黛心可没忘! 算了。 秦黛心暗暗调动气息,脚下微微用力,借着地力的反弹,一下子窜上了墙头。 雪晴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主子是不会武功的,现在看来,上次在衙门,主子没用轻功而选择爬墙,应该是另有深意的。 秦黛心:“……” 雪晴也上了墙头,主仆两个轻轻落地。 院子不大,他们已经看到了门口那两个睡得东倒西歪的喽啰了。 就这货,还望风,靠不靠谱啊! 秦黛心和雪晴悄悄走过去,两个人同时抬起手,秦黛心用的是上辈子暗杀的招式,把那个颈骨拧断,让他还在睡梦中就去见了阎王,雪晴则是手起刀落,在另一个喽啰的要害的捅上一刀,同样无声无息的杀了那人。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把尸体放倒,随后来到窗前。 秦黛心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屋内有细微的鼾声传来,或浅或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听起来,屋里应该五个人,算上被做掉的那三个,正好八个人。跟探子取得的情报人数相同。 秦黛心朝着雪晴点了点头,两个人快速起身,猫着身子推开了门,放轻步子,一步步接近屋里几个目标人物。 这间屋子不大,里头摆了两张床,还有几把椅子。 秦黛心在黑暗中看得分明,这些人就横七竖八的倒在床和椅子上。 ps: 第二更送到了。恕恕求票票!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end--> 第七百一十九章 漏网之鱼 这些人里头,并没有江庆城。 秦黛心曾经和江庆城近距离接触过,秦黛心为了催眠他,曾经乔装与他打过照面。两人几乎是脸对着脸,因为秦黛心特意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路人甲的模样,所以江庆城并未起疑,还成功的被她催眠,如同中了魔障一样的去找了秦若心,这才引得卢旺父子俩捉奸成功,并且错手杀了秦若心。 所以,秦黛心一眼就看出,这里头并没有江庆城。虽然当初两人只打了一个照面,可秦黛心对江庆城的样貌和身形很有印象,那人身材高大,眼前这几个人当中,绝对没有他。 不过,眼前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 屋里有五个人,两个躺在床,上,剩下的三个人就在椅子上歪着睡了。这些人离得很近,想要把他们全部干掉而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最先要干掉的目标,必须是离她们最近的人。那三个躺在椅子上的喽啰,成了秦黛心的首选。 同样是喽啰,有人睡床,有人睡椅子,其地位可见一般。按道理来说,睡床的那两个人,应该是这些人中的小头头,又或是江庆城的心腹,功夫应该不俗。 秦黛心朝雪晴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先朝椅子上的人下手,雪晴点点头,主仆二人分工有序,朝着椅子上的人就扑了过去。 秦黛心边走边从后腰里拿出峨眉刺,尖锐的刺尖猛的刺进其中一个喽啰的心脏里,雪晴那头也得了手,一个喽啰被她割了脖子,血喷出去多远。 当秦黛心和雪晴把离她们最近的两个喽啰干掉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也清醒了过来,借着月光三人看清了屋里的情况,大骇,纷纷起身朝着两个闯入者攻了过来。他们都随身带着武器,明晃晃的刀光在黑暗中显得越发诡异。 秦黛心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光,暗道一声来得好,身子虚晃一下躲过。随后脚下步子一变,暗用内力送肩朝那人撞去,那人不备,被撞个正着,两人刚一交锋,就被秦黛心撞出去四五米远,重重的摔到地上。 旁边那人一愣,没想到对方茬子这么硬,刚打个照面,竟就折了一个兄弟。 “娘的。”那人重重啐了一口。提刀向秦黛心袭来。 他也使刀,刀锋凌厉,刚猛霸道,路数却并不刁钻,一副大开大合的之势。这人刀花缠身。基本功非常扎实,一劈一送之间,刀不离身,刀劲猛如虎,而且甩也藏头做得都非常到位,或劈或砍,有拉有带。 中规中矩的招式很实用。它不花哨,但制敌却很有一手。那大刀带动着呼啸的风声在秦黛心四周围不停的挥舞着,对方恨不能立刻置她于死地。 秦黛心一向擅长这种近身搏击,她本身反应就快,学了轻功以后,对付这种小场面更是得心应手了。只见她躲。闪,腾,挪,跃,跳。围着那拿刀的汉子上下左右蹦个不停,除了躲避,几乎不与他正面交锋。 那人脾气显然不太好,对秦黛心这种无赖的行径很是气恼,可是他又抓不到人,于是就更加气急败坏了起来。 两军对垒,最忌轻敌大意,发怒暴躁,两者都能让人失去真正的水准,因疏忽而落败。 这人正是犯了发怒暴躁这一条,慢慢的气息紊乱,招式也没有了开始的凌厉,反而喘着粗重的气息,下盘也空虚起来。 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秦黛心看准时机,脚尖含着暗劲向那人腿部踢去,那人身子一歪,虽然躲过了这一招,可重心却是不稳了。他朝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可转眼的工夫,秦黛心的峨嵋刺也到了,那寒光闪闪的刺点照着对方的咽喉就刺了过去。 那人一惊,连忙扬起手中的大刀一拦,刚巧把秦黛心的峨嵋刺抵住,他方要觉得松了口气的时候,猛然间觉得胸口一痛,低头再一看,自己的胸口处,已经破了一个洞,而对方手里的另一只峨嵋刺,正滴着血呢! 他好不甘心啊!没想到对方之前刺向自己的咽喉,原来只是一招虚招。 那人死不明目,睁着眼睛倒地。 秦黛心知道他必死无疑,也没上前查看尸体,而是去帮了雪晴忙。 与雪晴对战这人,是个瘦矮子,身体瘦小,灵活度强,偏选了斧子做兵器。一般来说,使斧子的人都是力气特别大的人,一勾一提,请究力大劈山之势。这人长得这般矮小,却用一对小尺寸的斧子,他招术刁钻,出手又快又狠,实在是个挺不好对付的对手。雪晴大概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人,慢慢有些招架不住,落了下风。 秦黛心连忙加入战局,她是杀手出身,心里又惦记江庆城的下落,自然不讲江湖上什么以一敌一的那一套。那小矮子本来也是靠招术刁钻占的先机,如今雪晴有了秦黛心的帮忙,他自然是要败的。 当雪晴一剑刺入那人大腿,想要留他一命的时候,秦黛心却飞快的掏出飞镖来,发力一掷,飞镖正中那人眉心,结果了他的命。 雪晴一愣,才道:“主子,不留活口问江庆城的下落?” 秦黛心一笑,走到那尸体旁,捡回自己的飞镖,又在那人身上蹭了蹭血迹,这才慢悠悠的起了身,来到之前那个被自己撞飞的“尸体”前,道:“装死是吧,好,你不起来,我就送你一程。” “别,别。”一个胆怯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来被秦黛心一下子就撞飞的那个喽啰并没有死,他只是受了伤,气血逆行后晕了过去。其实他早醒了,可是为了保命,不得以才装起了死,谁成想还让秦黛心识破了。 雪晴微微惊讶,连忙跑了过来,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快说,姓江的去哪儿了。” 那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人,竟折在两个女人手里,他不敢多言,只道:“是不是说了,就饶我一命啊。” “你还敢讨价还价?”雪晴又踹过去一脚,那人哀嚎了两声,忍不住咳了起来。 “别,我说,我说,江老大在贾府。” 秦黛心眼眸一亮,果然在贾府吗? 先前她也这么猜过,却不敢百分百确定江庆城在,现在听这人这么说,应该是没错了。 “你们,你们要知道的事儿,我都说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秦黛心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好啊!”话间刚落,她便挥起峨嵋刺,用力的插进那人的胸口处。 那个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可胸口处传过来的疼痛感,和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世上,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下辈子,你可活明白点,千万别轻易相信女人。”秦黛心说完这一句,便用力的拨出峨嵋刺,那人哼了一声,气绝身亡了。 这个活口,说什么都不能留。 “行了,杜绝风,找人把这儿处理了,该怎么做,我想你明白吧。”秦黛心说完这句话,便对雪晴道:“走吧,去趟孙家,这荒唐事儿,也该了了。” 雪晴点了点头,主仆二人离开案发现场,朝着孙府大宅走去。 倒霉的杜绝风现身,当起了尸体的搬运工。 孙府那气派的大宅很好找,秦黛心和雪晴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孙府。 这个时辰,连门房的奴才也都睡了,整座府邸黑漆漆一片。 “主子,这,怎么找。”孙府人少,宅子却不小,这前前后后的院子,要是一间间摸过去,只怕天亮了也找不到江庆城。 “这还不好办。”秦黛心四处瞧了瞧,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雪晴点了点头,想看看秦黛心有什么好办法,在她眼里,秦黛心就是无所不能的,在偌大的孙府中找到江庆城这种事儿,主子一定能办到。 秦黛心四下看了看,见左右没人,伸手从后腰拿出一只买飞爪勾来,她熟练的抡起飞爪勾,然后猛的一扔,那爪勾像有了灵性一样,朝着前面的屋脊飞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那爪勾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秦黛心用手扯了扯,发现抓力很强,很牢固。 这就好。 她借力使力,一边抓着绳子往上爬,一面暗暗使出轻功,几跃几纵后,成功的爬到屋顶去了。 这房子是上下两层的小楼,有十几米那么高,以秦黛心现在的轻功,想不借力就飞上去,简直就是找死。 秦黛心站在二楼屋顶上,向四周看去。整个孙府,几乎尽收眼底,所见之处,皆是一片黑暗。 她目光炯炯,一点点的看过去,终于发现了线索。 秦黛心借着飞爪勾的力量,顺势滑下楼,落地后才对雪晴道:“找到了,跟我走。”她七手八脚的收拾好飞爪勾,把它放回腰间,这才带着雪晴,借着月光在孙府里跑了起来。 她们身姿灵巧,动作极轻,像狸猫一样灵活的跳跃墙与围栏,很快两人就摸到了后院,翻过院墙后,秦黛心直奔上房,身子一猫就躲在了窗子下面。 雪晴晚到一步,也及时的蹲了下来。 屋内微光闪烁,一个愤恨的女声突然响起:“你还想怎么样?” 雪晴眼睛一亮,听声音,这人正是秦怡心。 ps: 第一更送到了,亲们投票票给恕恕吧! 第七百二十章 捉 奸 捉 双 主仆二人相互对望一眼,又默默的听了起来。 屋里又传来对话声。 “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去做了,你还想怎么样?”是秦怡心的声音。 “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光明正大的拿到孙家的家业,只要你肯帮我,好处不会少了你的。”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这人应该就是江庆城了。 胆子还真大,竟敢跑到孙家来。 “好处?哼,好处我是没看到,我只知道我和我娘都中了你的毒。”秦怡心的声音里,饱含着愠怒的情绪,好像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像爆竹一样炸开似的。 “你急什么,这用药一事儿,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知道你那妹妹是怎么死的吗?卢大少来得蹊跷,怎么就这么巧撞破了我们的事儿?他一定是让人摆了一道,指不定是被人灌了五石散,我不得不防啊!” “防,你是防着谁?难为我妹妹瘦成那个样子,你还能下得去嘴。” “你这是吃醋了。” “哼!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何时给我解药?” “我不是说了,只要你帮我拿到孙家的产业,我不但给你解药,还会保证你们娘俩个下辈子都衣食无忧。” 屋里的人突然沉默起来。 秦黛心在窗外暗想,只怕真到了那一天,等着方婉茹和秦怡心母女两的,就是死路一条。 “好,你说,怎么做。” …… 江庆城与秦怡心耳语,秦黛心又没长顺风耳,自然听不到。 “你无耻,你……”也不知道江庆城跟秦怡心说了什么,竟让秦大小姐激动得当场就翻了脸。 “……你做梦,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去的。”屋里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也不知道秦怡心打翻了什么,动静不小,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你急什么?乱发脾气。动静闹得这么大,就不怕被人发现?”江庆城似乎在安抚她,口气非常的温柔。 “不去。”语气异常坚定,好像根本不怕有人知道江庆城在这儿一样。 “我说过是做做样子,你不亲近那傻子,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怀着的孩子是孙家的骨肉?到时候恐怕他们会说你偷人啊!一个不贞的妇人,下场就是被浸猪笼,你可想好了。” “我,我,那天不是。不是入过洞房了吗?”秦怡心咬着牙,恶狠狠的道:“我被那傻子沾了身子,醒来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一想到他那张脸。就恨不能杀了他。你让我去亲近他,就算是假的,我也不乐意。” 秦黛心在外头听出了几分门道,敢情这江庆城市想让秦怡心跟那傻子生孩子,可秦怡心不乐意。 想必秦怡心真怀了孙家的后代的话,在这个家里的分量就更重了,到时候她的话。就不会再有人反对了。 还真是好计策。 “好,反正暂时你也怀不上,先不去烦它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让爷乐呵乐呵。” “你干什么。”明知故问。 “亲一下……” “走,走开。”欲迎还拒。 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 雪晴低了头。暗暗咒骂了两声。 秦黛心倾耳听着…… 男人寻花问柳的时候,警惕力最低,这个时候最好出手。 不着急,慢慢来…… 雪晴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可主子。怎么听得那么认真呢!她就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屋内的两人忘情的享受着鱼水之欢,根本没想到穿外头藏了两个人。 两个想要他们命的人。 江庆城呼吸急促,额上身上全是汗,秦怡心此时已经化成了一滩软泥,嘤嘤低泣,不知所云。江庆城正到了要紧关头,却不想窗子突然被人从外头破开,两个黑影快速翻进屋内,拿着寒光凛凛的利器就朝他刺了过来。 江庆城大叫一声,连忙从秦怡心身上爬起来,胡乱扯过一件衣裳扎在腰间。秦怡心也反应过来了,她连忙用被子裹住身体,却不敢出身叫喊。 她现在是孙家的媳妇,被人捉,奸在床,想不死都不行…… 最好能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这两个不速之客,别人死总比她自己死要好。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两名黑衣人已经到了江庆城的近前,她们出手很快,配合也很默契,一个攻江庆城上路,长剑直指他的胸口,一个攻江庆城的下盘,那怪模怪样的兵器直直的刺向江庆城的小腿。 江庆城方才又一直处于气血翻涌的状态,此时又是慌乱应敌,因此反应稍稍慢了一些,眼看着要就躲避不过,便想着两权相害取其轻,被刺中腿,比刺中胸口要强,总不至于送命吧?所以江庆城瞬间做出反应,双手夹住了其中一人的长剑,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招,只是小腿上自然也没能躲过那一刺,受了伤,血流如注。 受了伤的江庆城犹如一头困兽,瞬间暴怒了起来。 三人打在一处,场面顿时有些乱。 让江庆城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并不是小毛贼,她们身手很好,目的很明确,招招狠毒,就是为了要他的命。 她们是谁,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女人吧?难道说这两个人是谁派来的杀手?女杀手,还是两个人,江湖上好像并没有这么一号啊…… 江庆城有些分神。 秦黛心是惯会捕捉机会的人,她见江庆城动作有些迟缓,当下判定这是一个进攻的好时机。此人功夫并不算高,自己一人就可以把他拿下,再加上雪晴的帮忙,绝对会让江庆城死无葬身之地。 秦黛心脚下步子一变,一双峨嵋刺翻着花的朝着江庆城刺去。雪晴仿佛感受到了秦黛心速战速决的决定,当下也发起狠来。江庄城手无寸铁,又腹背受敌,小腿还受了伤,渐渐有些不支了起来。 雪晴剑锋如龙,银光闪闪,一下子划破了江庆城的手臂!她这一招游龙惊凤是前些日子跟段惜败学来的,当真好用。 雪晴如获至宝,剑花不停的朝江庆城掠去。 江庆城没拜过师,他身上的招术都是做小混混一点点摸索出来的,跟秦黛心和雪晴这样的“科班”出身的人比起来,身手差很多。江庆城在江湖上立足,靠得全是头脑和狠毒,但真若比狠,秦黛心和炎黄里出来的人,会比他差? 江庆城皱了皱眉,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他捂着手臂强行跳出圈外,抬脚就想跑。眼前局势对自己不利,还是先遁的好。 秦黛心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当下从怀里摸出几支飞镖,朝着江庆城的上中下三路招呼过去。 江庆城只听背后有风声而至,知道必是暗器无疑,他身形一偏,整个人平趴在地上,滑出去老远。 这招有个混名,叫“学龟式”,意思就是学着乌龟趴着滑行的样子,借以躲过一些攻击,暗指使用这招的人是缩头乌龟,不敢面对。 江庆城还是小混混的时候,跟一个老乞丐学的这招,当初他还真用过几回,保住了性命。只是那时的江庆城是小混混,为了促命使出这招也不觉得丢脸。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小混混成了平阳一霸,如今再用,江庆城觉得,这招使得屈辱至极。 不管怎么屈辱,命总算是保住了。 秦黛心的三只飞镖都打空了,毕竟江老大使的这招太**,飞镖也扛不住。江庆城见危机解除。连忙狼狈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kao~ 这样也行? 秦黛心暗骂一声,把峨嵋刺往腰后头一别,纵身一跃,落在江庆城身后,长臂一伸,当下按住了江庆城的肩膀。江庆城反应不慢,肩膀一耸就想泄掉帮黛心的力,不想秦黛心动作很快,随即又伸出手来按住他的肩膀,并且伸出一只脚来,朝着江庆城小腿上的伤口就踹了过去。 江庆城也是血肉之躯,那峨嵋刺造就的伤口虽然和三菱军刺没法比,可也够那人喝上一壶的。秦黛心这一脚踹过去,江庆城当下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上瞬间就见了汗,一个没站稳,人就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秦黛心看准时机,一脚踩在江庆城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江庆城知道自己没跑了,当下喘着粗气道:“朋友,哪条道上的,报个腕儿吧,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秦黛心懒得理会他的拖延术,随手掏出峨嵋刺来,照着江庆城的脚筋就刺了下去。 江庆城大叫一声,随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挣脱开秦黛心的束缚,只可惜秦黛心的手太快,没能给江庆城跑掉的机会,当下挑断了江庆城的脚筋。 江老大大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平阳之霸?也不怎么样吗!她狠狠的朝着江庆城的身上踢了两脚,估计他差不多又断了两根肋骨以后,方才住脚。 “主子,秦怡心想跑,被我敲晕了。”雪晴指了指一旁的秦怡心,问道:“现在怎么办?” 秦黛心摘了面巾,轻声道:“这对狗男,女,杀了他们,只怕要脏了我的手。把他们搬到床,上去,再给孙家人送个信儿,捉奸捉双嘛,想必孙家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个人的。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他们的命数了。”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给恕恕点动力啊~ 第七百二十一章 雪晴满心疑问:“主子不杀了他们?秦怡心倒是好说了,这个江庆城,恐怕放虎归山啊!” “怕什么,他这般模样,只怕孙家人不会善罢甘休,那吴氏若是个有脑子的,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何况江庆城被我挑了脚筋,日后就是个跛子,你还怕他不成?他不知道咱们的路数,只怕报仇无门。” 雪晴想了想也对,便动手把两个人搬到了床,上去。 两个人都不轻,雪晴累了一身的汗,可这种事儿她可不敢劳动秦黛心,那江庆城身上只围了一件衣裳,只怕就凭这个,他就该死,该挫骨扬灰。 “走,在墙角那儿放把火,咱们撤。”江庆城脚筋已断,昏迷个小半天也就醒了,倒是秦怡心,雪晴只是敲了她一下,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清醒过来。还是让孙家人捉个现行吧,不然等她醒了,自己这翻辛苦可就白费了。 雪晴应了一声,随手团了一些衣裳,在这小院的墙角处放了一把小火。 主仆两个跃墙而走。 身后的孙府,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院中有人敲锣打鼓的喊道:“不好了,走水了。” 秦黛心与雪晴相视一笑,转身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孙府,同时回头,加快了速度往客栈赶了回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黛心就醒了,是生物钟在作怪。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自然醒,然后在床,上打坐,把身体里的潜能力量都调息一遍,感觉身体微微冒汗,人进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似乎天地山河都尽在心中。等这种状态散尽时,她整个人也会从冥想的状态中恢复出来。浑身上下仿佛充满活力一样,一点也感觉不到累。 她那个甩手师傅也不是一无事处,至少传了一布好功法给她。虽然没有人指导,但有赤阳果保驾护航。又有寒流豆蔻令她神识清明,她倒是从没有出过差子,也没走火入魔。 所以秦黛心觉得,走火入魔这东西是不存在的。 秦黛心默默的收了式,这才睁开眼睛。 身上的汗,粘腻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秦黛心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终于忍不住去了隔壁叫人。 身为现代人,虽然适应了古代的尊卑主仆关系。但是尊重人的**是必须的。 秦黛心伸手敲了敲门,“雪晴。” 没人应她。 秦黛心想了想,侧着头听了听。屋里没有人,看来雪晴不在。 这么早,她能去哪儿了? 秦黛心干脆找了个小伙计。给了他一角银子的打赏,让他给自己房里准备热水。秦黛心不喜欢这客栈里的浴桶,感觉太多人用过,心里膈应,所以入住的第一天,她便让人去给自己订制了一个全新的,等了三天才到货。总算是洗上澡了。 那小伙计得了这么个差事,乐得差点没蹦起来,给客人准备热水本来就是他们份内的事儿,但如果能得到赏钱,自然是件高兴的事儿。这位客官大方,一出手就是一角银子。他自然更高兴。 小伙计手脚麻利,很快帮秦黛心送了水来。 秦黛心打发了他,关好门窗,又把并风挪了过来,这才开始洗澡。 她是女扮男装来的凉州。为求方便,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以男装示人。秦黛心洗澡的时候,通常会让雪晴在外头守着,如今雪晴不在,她只能速战速决。 秦黛心匆匆忙忙的洗了个澡,为了不露出破绽,连头发也没洗,就换了衣裳,开窗换气,让人把屋子收拾了一回。 直到吃上了香喷喷的葱油饼,秦黛心还没能等到雪晴回来。 她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正想着要不要让杜绝风去找找,谁想到就听到了雪晴的脚步声。 有人推门而入,正是雪晴。 “主子,我回来了。” “干什么去了?” 雪晴笑了笑,“属下去看孙家的热闹去了。” “怎么样,动静大不大?”秦黛心咬了一口葱油饼,含糊的问了句。 “简直是惊天动地啊!咱们走后,孙家人顺着烟找到了起火点,自然也就一举发现了秦怡心和江庆城的奸情。那吴氏也聪明,当下让人把秦怡心关进了祠堂里,连夜让人把娘家人喊来了,孙天宝没死,孙家的自然还是孙家的,属下想,将来孙天宝一死,吴氏恐怕就要带着这孙家的财产回娘家去了。”她上无公爹,又死了丈夫,儿子又是个疯傻的。吴氏不依靠娘家人,还能依靠谁?吴氏的娘家人,看在孙家这么大一片产业的分上,还能亏待了她,日后或是过继子嗣,或是让她改嫁,总有出路。 “谁知道啊!这孙天宝啊,长寿之相,吴氏想熬到他死了再改嫁,难哦!”秦黛心喝了一口汤,才说了这么一名话。 雪晴纳闷的问道:“主子会看相不成,您怎么知道那孙天宝是长寿之相呢?” 秦黛心放下手里的汤勺,道:“看相我倒是不会,不过我觉得吧,像孙天宝这样的人,就是天养活,老天爷不让他死,是在补偿他,也是在惩罚孙家。” 雪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快说说,秦怡心怎么样了。” “听说要沉塘!”雪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秦黛心的脸色,见她无不悦之色,才道:“吴氏控诉秦怡心,说她用心不良,暗中勾搭那江庆城要谋害孙家家业,二人勾搭成奸,是奸夫淫妇,理应深塘。” 秦黛心点了点头,“那江庆城呢!” “属下打探道,这姓江的被吴氏找人割了舌头,扔到大牢里去了,听说吴氏称这人是杀孙耀元的杀手,还说当初他杀孙耀元,很可能是与秦怡心串通一气作下的案子。” 吴氏这也算歪打正着了吧! “结果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那方婉茹怎么样了。她是吴氏的亲家,可是女儿做出这种事,只怕她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吧!” 雪晴笑了两声。只道:“听说吴氏把人赶了出来,还差点把她押到大堂上去呢!方婉茹害怕,一个劲的给吴氏磕头,这才脱离了孙家。” 做贼心虚啊! 秦怡心就要死了。她这个当娘的就不想着帮女儿一把? “主子,她倒是想帮秦怡心一把,可秦怡心摆明了是活不成了,吴氏对族里的叔公长辈们使了钱,又跟官府打好了招呼,这次她是必死无疑了。方婉茹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什么都没说,秦怡心的事儿,她提都没提。她身无分文,这回离了孙家。只怕要流落街头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好吧,算你将功补过,坐下吃饭。” 雪晴喜滋滋的坐到秦黛心的对面去了,主子没怪她擅自出去打听消息。太好了。 “主子,只怕孙家正午就要将秦怡心沉塘了,您去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死人她见得多了,秦怡心今天这种下场也是她自找的。自己虽然报复了她们,却不想看这些将死之人的热闹,那么做。太不厚道了。 “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就回台州。” 雪晴连连点头。 当天正午,秦怡心被孙家人以不贞不洁,与人通奸的罪名沉了塘。江庆城呢,他先是被挑了脚筋,随后又被割了舌头。被投入大牢后,凉州官府给他安了个劫杀的罪名,于秋天的时候推到菜市场砍了。方婉茹的下场也不好过,她身无分文的离开孙家,一会儿觉得女儿的魂魄来找自己算帐了。一会儿又觉得被她杀掉的那些人似乎也回来了,她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的,终日在凉州城里流浪,最终死于毒发,落得个无人收尸的下场。 当然,这都是后话。 秦黛心与雪晴快马加鞭的回了台州,刚进府,就有人来报,说是彭氏没了。 被秦从文踹伤了以后,秦黛心就让人给彭氏请了大夫,彭氏休养了一阵,身体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突然她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起来,好气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脸色由白至青,最后又就成紫色的,等大夫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秦黛心觉得,她应该是得了肺栓塞之类的病症,脱落的栓块塞在肺动脉里,这才让她突然发病死了。 “身后事可办了?”秦黛心有些累,她一身的尘土也没顾上洗,直接问燕氏。 燕氏道:“这事我与二奶奶商量过了,当时是二奶奶做的主,她说这人好歹侍候老爷一回,妾室身份,虽然不用厚葬,但总得体面一些。二奶奶做主,把她埋到秦家坟茔地下面那片小坟地里去了。” 妾室死后不能与大夫同眠,不能进祠堂,不能进祖坟。 不过二奶奶宅心仁厚,总算是给了彭氏一个去处,人入土为安了,就比什么都强。 “好,这事儿改日还得谢谢二嫂去。”秦黛心又问道:“老爷和夫人怎么样,情绪可还行?” 秦若心身死一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苏氏心善,不免唏嘘一回。秦从文嘛,只说这个女儿死得不光彩,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甚至连卢旺这个杀人凶手的下场都不关心。 父女情在他心中,那么淡薄,燕氏看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若不是一个这样的父亲,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孝的子孙? “行了,我知道了。”秦黛心一见燕氏的样子,就明白了,当下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然后去见父亲,母亲。” ps: 感谢iy9295一棵无聊的树两位亲的粉红票,感谢千语大神的平安符,也感谢对这本书提出意见的亲们。关于女主性格太凶狠这件事,恕恕想说,她本身就是凶手出身,看待生死跟老百姓的眼光是不一样的,女主虽然有点记仇,但不是一个会去主动挑衅的人,只有别人招惹她的时候,她才会反击。人者见仁吧! 第七百二十二章 母女谈话 秦黛心沐浴更衣,换了一身云罗裁制成的绯色窄袖掐腰长裙,又让丫头们帮她梳了个简单的双螺,只随便带两只轻便的珠花,叫上如意和春丽两个,便朝着倚兰园去了。 一路之上,秦黛心想了很多。 她来到这里才一年的时间,可是却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第一次带着人往这园子里来时,里头的女主人还姓是方的,那是她是人人瞧看不起的庶女,空有美貌,却是个不分事非的。而如今一年时间过去了,这园子里的主人已经换了苏氏做,而她,也不在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庶女了。 秦黛心在倚兰园门前站定,望着大门上的匾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小姐,不进去吗?”春丽傻呼呼的来了这么一句。 如意连忙把这丫头扯过来,冲她摇了摇头。 小姐满腹心事,这丫头好好的捣什么乱。 “无妨,进去吧。”秦黛心收拾好心情,带着两个丫头进了倚兰园。 丫头婆子们皆驻足,低头,行礼。 有炎黄的人过来朝她拱手,那婆子是炎黄的老人,专门去一些富贵人家做暗线,如今来帮着秦黛心看着秦从文和苏氏,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黄妈妈,怎么样?” “主子放心吧,这段时间他们很消停,没有闹过,一切都好。” “辛苦你了。” “主子说哪里话,这是我份内的事儿。”黄妈妈引着秦黛心进了上房,只道:“夫人在休息,老爷在次间歇着呢。” 这两人是相看互不顺眼怎么的? “我去夫人那儿看看,你们都下去吧。” 黄妈妈止步,如意和春丽也很识相的留在了门外头。 秦黛心一个人挑了珠帘走进去,只见苏氏倚在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她听到帘子的声音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 秦黛心轻声唤了一句,“娘。” 苏氏微微动了动,这才睁开眼睛。见是秦黛心来了,有些意外。 “阿离……你,回来了?”苏氏知道秦黛心出门儿,但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如今见她回来了,除了意外,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秦黛心点了点头,坐到苏氏对面的椅子上道:“我刚回来。” 苏氏的眼眸暗了暗,阿离跟她生分了,换了以前。她早就坐到自己的跟前儿来了,而不是坐到对面去。 苏氏起身坐好,双手拢了拢头发,想了想,才道:“你……娘知道。你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做得都是大事,我……”苏氏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她分明是想关心一下秦黛心,可说出来的话却有点前言不搭后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母女之间没有话说,这不是感情疏远了是什么? 秦黛心不介意的笑笑。也不接她的话茬,只道:“我听人说,四妹妹没了?” 苏氏叹了一声,才道:“可不是,听说是那卢旺亲手把她掐死的,还一尸两命!可怜的人啊。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还与人通……”苏氏说到这儿,猛然想起女儿是个没出嫁的姑娘,这“通奸”二字实在不好说出口,于是便住了嘴。 秦黛心假装不知内情。只道:“这也是报应吧!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去做那个恶人。先前她不只一次的想要害我,后来又出了那样的主意去害您,这次,她又让想把我嫁给傻子,唉,自作孽不可活,她这是自找的。” 苏氏听了这话又惊又恐,只道:“阿离,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吧,啊?”一条人命啊,苏氏觉得牵扯到人命的事儿,都是大事。 “娘,您想多了,这里头能有我什么事儿?我远在千里之外,难道还能指使她不守妇道不成?” 苏氏微微的安了安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又道:“听说卢旺被押入死牢了,他父亲散了家财也没能保住他。” “哼,死罪是那么好免的,杀人偿命,他卢家又不是大雍的首富,散又能散多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惜那四丫头死得不光彩。卢家人不肯为她收尸,咱们家又不能留她,听说尸体到现在还在义庄放着呢。”苏氏的情绪不高,颇为感伤的样子。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让父亲派人把王氏接回来吧,她生的女儿出了事儿,总能让她知道。就让王氏的娘家人把她接回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王氏也好有个凭吊的地方。” 苏氏觉得这主意不错,点头道:“死者为大,总得先让四丫头入土为安啊!” 秦黛心半天没吭声,她摆弄了半天手指头,才对苏氏道:“二姐姐在贾家过得不太顺心。” 苏氏微惊,抬眼瞧了她一下,不明白好好的,话题怎么又扯到秦二小姐身上去了。她在这院子里呆了小半个月,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什么消息也听不到。 若不是有官府的人来报丧,她连四小姐死了的事儿也不会知道。 “二姐姐,不知道怎么惹怒了贾二爷,听说挨了打,小产了。” “啊!”虽然秦黛心说得轻飘飘的,可苏氏光听“挨了打,小产了”这六个字,就可以想像其中的艰辛。 “怎么会这样?”苏氏过往没少受秦倩心的气,也被她算计过几次,心里虽然也有怨气,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苏氏心善,觉得人犯了错不要紧,只要能改就行,况且她觉得秦二小姐的婚事马虎草率,自己也算是亏待了她,如今猛一听秦黛心说她过得不如意,还小产了,心里顿时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儿来。 “听说是做了出格的事儿,连贾夫人都气了她的气,不肯见她。” 苏氏叹了一声,女人的命啊! 秦黛心又道:“我前几天去了凉州一趟。” “凉州……”那不是那个孙家吗,她去那儿做什么?苏氏睁大了眼睛,紧张的盯着秦黛心看。 “也没什么事儿,前些日子秦怡心嫁到孙家去了……” “什么?”苏氏大惊失色,不由得叫出声来,她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却有点不敢相信。 秦黛心微微垂了垂头,歪着头道:“她想让我嫁进孙家,而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秦怡心不甘心嫁了个傻子,不守妇道,与一名江湖大盗勾搭成奸,被孙家人发现了,孙家开了祠堂,要把秦怡心沉塘,那大盗也被扔进了大牢里,此生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苏氏心里一惊,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外头的阳光那么明媚,那么耀眼,怎么自己会凉呢? “方婉茹也在凉州,她女儿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儿,孙家自然不可能再照顾她,听说人被身无分文的赶了出来。方婉茹身上没钱,寸步难行,根本求救无门,我想,她以后再也不能来害您了。”外头的阳光照进屋里来,落在秦黛心的身上,她的头发被染成了阳光的颜色,连耳垂上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苏氏仿佛回到了自己十几年前生产的那一天,她折腾了半宿,总算把孩子平安生了下来,稳婆把孩子洗干净抱过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都要化了。那小小的人儿待在襁褓之中,全身红红的,脸上皱巴巴的,像一个干瘪的小老太太,看不出半点绝代风华的样子来。 孩子是自己的好,即使是个女孩,苏氏也疼她到骨子里。 苏氏心尖一痛,曾几何时,这种感觉淡了呢?眼前这个人好陌生,她在谈论秦怡心被沉塘时是那么冷静,仿佛沉塘不过是一件无伤大雅的游戏一样。 那是一条人命啊! “阿离……”苏氏有些害怕,这孩子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她的八字本来就硬,难道真是犯了说道? 秦黛心不知道苏氏的想法,只轻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三番四次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是忍无可忍了打出的手。娘,这个世界很残酷的,没那么多公平可谈,我能做的,就是不亲自动手结果了她们而已。” 苏氏的脸上露出惊恐神色,都这样了,还叫而已?苏氏很紧张,手心里头全是汗,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变得这么冷酷无情了呢? 秦黛心看到苏氏眼里有慌乱,有惊恐。 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半点伤心烦恼都欠奉。 现在觉得自己狠辣了,当初她被李氏算计,双胞胎差点不保,自己出手教训了李氏,还教训了秀梅和季妈妈,那会儿,她怎么不觉得自己狠呢? 秦黛心面露微笑,“娘怎么了?这些人如此对我,我不能反抗了吗?还是娘觉得,女儿被她们卖去孙家,嫁了那傻子,日后会过上好日子,会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苏氏被她说得一愣,旋即有写应过味儿来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要知道如果女儿真被嫁进孙家,那日子是绝对不会好过的,一个傻子,懂得什么,难道你还指望他会心疼你不成? 苏氏暗骂自己一声糊涂,刚要再说什么,却见那个黄妈妈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对着秦黛心道:“主子,大少爷回来了,想要见您。” 苏氏听了这个,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ps: 第二更送到,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大家等等看。 第七百二十三章 儿子回来了,苏氏怎么能不高兴,她瞬间把沉重的心情抛诸脑后,猛的起身道:“未阳在哪儿,快带他来见我。” 黄妈妈抬眼瞧了秦黛心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反对的意思,方才道:“大少爷在春晖园,想必在更衣,一会儿应该就会过来了。” 秦黛心挥了挥手,让黄妈妈下去了。 回来的好!比自己想像的要快一些。 一次解决问题,比拖拖拉拉的好。他能等得起,爱莲却等不起,他若是肯负责任,倒还好说,他若是不肯…… 应该不会,他就不然就不会风风火火的往回赶了。 母女两个各怀心事,坐在屋里一言不发的沉默起来。 好像凡事只要扯上秦子赢,她和苏氏的气场就会不对盘,直是怪事,到底是秦子赢克她,还是她克秦子赢啊! 秦黛心觉得好笑,暗暗抿着嘴笑了一回,何时开始,她也这般迷信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步子稳健,落地很轻,一听就知道是习武之人。 来了。 帘子一挑,可真见秦子赢走了进来,他身穿一件月牙白色的箭袖常服,袍子上用翠绿的绣线绣了竹报平安的花样子,腰间扎着一条镶猫眼石的团花锦缎腰带,脚下是一双厚底短靴。 秦黛心抬眼看过去,只觉得秦子赢一脸的风霜之色,想必是策马扬鞭,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秦子赢在秦黛心眼里尚且如此辛苦,可见苏氏得心疼什么样。 果然,秦子赢向苏氏行完礼后,苏氏控制不住激动,连忙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秦子赢,眼中泪花浮现。哽咽着道:“儿啊,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差事太辛苦了,啊?黑瘦黑瘦的,啊。这手怎么还破了?这得遭多大罪啊!不行,这差事咱不干了,你回去就辞了,回家来接手家业,做买卖……” 秦黛心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习武之人,受点小伤不挺正常的吗?再说那伤口还没指甲盖大呢,用得着又哭又嚎的吗?还不干了,你以为那朝廷的兵部是你家开的,说不干就不干。还回来接手家业…… 秦黛心听不下去了。 秦子赢也是尴尬不已,他耐着性子安慰了苏氏一通,好半天才把人哄好。 苏氏擦了擦眼泪,直道:“这样下去不行,你看看你。受了伤也不处理一下,万一严重了怎么办,让人请个大夫来,好好包扎一下吧。” “娘,用不着。我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呢,伤得这么深……” 秦黛心听不下去了,起身道:“娘和哥哥叙旧吧。我回去歇一会儿。” 苏氏倒是愿意让她回去,这样一来自己也能跟儿子好好说说话,顺便问问他那门亲事倒底怎么样了。 可秦子赢却不太乐意,他回来就是奔着秦黛心来的,知道她在倚兰园这儿,才巴巴的赶了过来。她若是走了,自己的事儿怕也问不成了,回头还得再去畅晓园一趟。 “好好,你去吧。”苏氏也不管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情绪,一颗心都扑到了儿子身上。 秦子赢倒是有心叫住她。可苏氏在这儿,他也实在不好开口问她爱莲的事儿,于是就默默了。 秦黛心起身离开,到廊下叫过黄妈妈道:“把咱们的人撤了,你们回去吧。”秦子赢回来了,秦家几姐妹和方婉茹也有了归宿,这些人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黄妈妈应了一声,当即叫上人,与另外三个婆子一起离开了秦家。 秦黛心这才放心了,带着如意和春丽回了畅晓园。 倚兰园这头,苏氏拉着秦子赢不停的问东部西,什么你义父身体好不好,帮你相看了亲事没有,当差辛苦不辛苦等等,小到生活点滴,大到婚姻大事,苏氏从头到尾问了一遍。 秦子赢心不在焉的应着,有些事儿,他实在不好对苏氏说。 义父下落不明,铁长鹰屯兵被抓,这些,苏氏也不懂啊! 那罗家的亲事,十有**要黄了。先前罗家人会同意这门亲事,不过也是看在铁义侯的份上,如今义父出了事儿,铁长鹰不但自身难保,而且恐怕还会连累铁家,这样一来,罗家怎么还会同意把女儿嫁给自己呢! 他本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依附着铁义侯府,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当铁义侯府自身难保的时候,谁还会注意到他,只怕都怕被他连累吧? “好了娘,有些事儿我是不能说的,总之我吃得好,睡得好,您就别操心了。” 苏氏不懂朝堂上的事儿,可她也知道当差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于是也就没再问了。 “儿子,这次回来能待多久?”苏氏眼中有着热切的期盼,她希望秦子赢能一刻也别离开自己。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娘,我只能待几天,京中事务烦恼,最近还要去西山练兵,根本待不了多长时间。” “去练兵,西山在哪儿,远不?要去多久?” 秦子赢无奈的叹了口气,“娘,这些暂时都不能说,待多久也是要听上边的安排。”秦子赢微微一顿,又道:“爹呢,怎么没看到他。”即使自己不待见这个爹,可他毕竟给了自己一条命,儿子归家,自然得问问当爹的。 “唉,别提了,老爷在次间呢,最近受了打击,终日闷闷不乐的,我看他啊,怕是有了心病了。”苏氏对秦从文的感情早就淡了,秦从文在倚兰园的时候,都是细眉侍候的,有新人在侧,秦从文对苏氏也淡了,两人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毕竟是夫妻俩,有什么大事他们还是要在一起商量的。 秦子赢微愣,印象中他那个爹一向是没心没肺的,如今竟也会得心病? “娘,怎么回事?” 苏氏叹了一口气,才道:“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儿。彭氏死了,你四妹妹也死了,总之没有一件好事。” “到底怎么回事?” 苏氏这才把这一段时间发生的混乱事情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儿子,你说你妹妹。下手是不是有些太狠了点,毕竟都是从小长大的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现在到好,大姐儿和四姐儿怕是都活不成了,二姐就是活着,只怕……”苏氏话里话外,竟有哀伤的意思。 秦子赢啼笑皆非的看着苏氏,难怪小妹要把他们囚起来了,这,这就是一对糊涂的啊! “娘。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别不乐意听。” 苏氏乐意听秦子赢说话,不相信儿子能说出什么自己不喜欢听的话来。 “娘,那些人值得您这么伤心吗?是她们要害小妹,小妹若不出手。现在死的就会是她。那些人何时想过小妹是她们的血亲骨肉了?娘你怎么这么糊涂。” 苏氏听了秦子赢的话,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是,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阿离她的心,太狠了些。” 秦子赢微微叹了一声。他是做儿子的,不该妄言父母之过,可娘做事,也太糊涂了,难怪方才不妹的脸色不太好看,眼中还有生疏之色。 苏氏确实就是个烂好人。可就是这样圣母一样的人,却不能在某些事情上理解女儿。 人命也分很多种的,人人都会犯错,可很多错罪不至死,值得原谅。有些错,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难回头。 秦倩心,秦若心等人的错,就是不能回头的死罪,这些人狼子野心,害人终害己,妹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么到了娘这里,就成了心狠了呢? “娘,方氏以前怎么对你的,怎么对我的,您都忘了?当初如果不是她,咱们母子会发开二十多年?您有没有想过,小妹那样的人,如果真嫁了个傻子,她会怎么样?” 苏氏面有愧色,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妹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她只怕会血洗孙府,到时候,祸就更大!娘您想想,那个结果就是您想要的?小妹非要变成那个样子,您才觉得她心不狠了?当初她对那几个人,可是手下留情过的,可正因为她当时心软了,才惹出后面这些祸。” 苏氏害怕了,自己真的错了,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女儿会不会记恨她? 秦子赢起身道:“行了娘,我去看看小妹吧,安抚一下她,她毕竟是你亲生的,还能真记仇不成?气消了也就好了。” 苏氏眼睛一亮,直道:“对对,你去劝劝,说不定她听你的。” 秦子赢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这次马不停蹄的回来,主要就是想见爱莲,如果被娘这么一直拉着,他哪年能见到人啊!现在好了,她松了口,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见人了。 秦子赢情不自禁的想起爱莲的那双眼睛,心里一片火热。 “娘,我现在就去。”秦子赢迫不及待的起身,朝着苏氏草草的行了个礼,大步离开了上房。 畅晓园外,秦子赢心情忐忑。 也不知道小妹会不会让自己见爱莲。 看来自己要有一声硬仗要打了。 秦子赢吸了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子,朝着畅晓园走去。 ps: 感谢莫北赤狐rista,一棵无聊的树的粉红票,谢谢亲们的厚爱。昨天本来应该上大封推的,所以恕恕才会说三更,可是改版一直没有弄好,恕恕现在还在热门上待着呢!咱们先两更,等大封了再三更啊!顺便叨叨一句,给恕恕投票吧! 第七百二十四章 有好消息 东厢房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着什么。 全畅晓园里,能干出这种行径的,除了春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这丫头性子脱跳,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明明都十三岁了,可就是长不大,总要闹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笑话。人家院子里的丫头十三岁的时候都能独挡一面了,春丽虽然领着二等丫头的月钱,可除了给秦黛心梳头,打听点小道消息,听听八卦以外,她还真没做过什么二等丫头该做的事。 要是换了旁的主子,早把这样的丫头扫地出门了,可偏秦黛心纵着她,由着她,把这丫头惯的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其实也不能怪秦黛心宠着春丽,这丫头虽然不太懂事,可心性是极好的。当初秦黛心受罚去了乡下,这丫头不离不弃的跟着,吃苦受累被排挤,可是却一点怨言也没有。秦黛心也是念着这份情,对如意和春丽与旁人始终不同。 现在这丫头,正在屋里朝外头偷看呢! “你别看了,被发现怎么办?” “哎呀,要看要看,你别不好意思嘛。” “……” 过了一会儿。 “人来了没有?” “你刚才不是叫我别看?” “……”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院中走过,直奔上房。 “哎哎,来了,我看见了。” “真的?” “骗你是小狗。”春丽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身影看,直到他进了上房,这才转过头来,伸了伸胳膊道:“累死我了。” 爱莲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丽笑嘻嘻的跑过来,亲昵的拉着她的手道:“别想了,小姐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就等着好事儿吧!” 爱莲只觉得脸上烧得慌,她忙低下头去。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往在这些姐妹里,她一向自恃清高,因为她长得好,又识得几个字。心气自然跟别人不一样。可现在,自己做了这些事儿,她们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爱莲姐,你想什么呢?” 爱莲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只道:“没,没什么。” 春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明白了爱莲的感受,她轻声道:“爱莲姐,你别难受了。如意姐姐说过,这不是你的错。命运的安排,我们每个人选择不了,只能去接受。小姐给你作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爱莲听了这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心里的滋味有感动也有酸楚,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当真是不好受。 春丽又劝慰了她两句,突然道:“爱莲姐,我去帮你探探大少爷的口风吧!” “啊?”爱莲愣住了,连眼泪也没擦,直道:“这。这不好吧?”其实她心里是乐意的,可又怕春丽的举动舍惹恼秦子赢,一时间犹豫不决。 “你放心,我又不傻,我就在廊下听着,能听多少说就听多少。保准不闯祸,行不?” 爱莲咬了咬下唇,这丫头一向有分寸,虽然爱打听小道消息,可这么长时间以来。还真没因为这个事儿惹过什么祸。 “不,不好吧?”她心里已经隐隐期待起来,可又怕春丽带回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才会这么纠结。 春丽不明白爱莲的心思,还以为她是害羞,笑嘻嘻的道:“我去去就回,姐姐等我啊!”说完竟然一溜烟的跑开了。 爱莲紧张得不行,干脆在床上躺了下来,这样也好,能听到点什么,也比抻着强。 上房。 秦黛心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听着秦子赢为苏氏开脱的话。 “……小妹,你到底是娘亲生的,她不是不想你好,只是脾气太好,心太善良了。” “你说完了?” 秦子赢脸部线条一僵,她这是什么态度? “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我做得对与错,我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别人去评论,也不需要别人理解。再说该死的都死了,没死的也蹦跶不几天了,我心情正好,你能不能不拿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儿来烦我!” 秦子赢咬牙,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儿要办,他真想拂袖而去。 “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咱们说说爱莲吧!” 秦黛心挑了挑眉,“爱莲?她有什么好说的。” 秦子赢的火气已经很大了,听了这话更是怒火中烧。 “怎么会没有说的呢?你让人去京城通知我她,她有了身孕,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拿起茶碗来,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大哥,爱莲是怀了身孕,可是我从没有让人去过京城,这消息你打哪儿听来的?” 秦子赢这个气啊! 她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一向以冷静沉着著称的秦子赢,也有点火大了起来。 “呵呵,我的好哥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爱莲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一辈子都毁在了你的手里,因为这个,她差点被娘打死了,你不是不知道吧?如果没有你,她可能会找一个情投意和的小管事嫁了,到时候夫唱妇随,要多恩爱就有多恩爱,怎么会落得个未婚先孕,勾引主子的下场呢?” 秦子赢闭着眼睛叹了一声,“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秦黛心翘着嘴角,一言不发。 到了这个时候,秦子赢的火气也总算是下去了一些,他想起那夜爱莲在自己身下的模样,想起她咬着牙承受委屈的模样,想起这些天自己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美丽柔弱的女子,心里一软,当下道:“让我娶她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无论如何,她的身份都不可能当我的妻子。” “对啊,我也没想过让爱莲去当你的妻子。你不知道吗。爱莲怀孕了,我不可能让她在府里大着肚子,受着别人的白眼。所以,我为爱莲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不介意她怀着孩子,也会对她好的。” 秦子赢被这个消息雷得魂不附体,在窗外偷听的春丽同样被吓得不轻。 要不要回去告诉爱莲姐呢? 不行,万一爱莲姐知道了,不是要伤心死了?再听听。 春丽假装在窗下做针线,其实她在支着耳朵听屋里的谈话。 两个人火气都不小,嗓门也大,倒是便宜了她。 “你让她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哟,你还知道她怀得是你的孩子啊?”秦黛心白了秦子赢一眼,“你放心。爱莲聪明懂事,一定不会给你添堵的。不管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日后都会有另一个男人抚养他,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当然了。这个孩子自然是要叫那个男人一声父亲的……”秦黛心的话音刚落,那头秦子赢就发了火,一拳打在桌子上,把桌面都砸裂纹了。 让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父亲,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受这事儿。 “我会对她负责的,我虽然不能许她正妻之位,但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还是能做到的。这难道也不行吗?”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大哥,你的事儿可能自己做得了主吗?不说铁家如何吧,单说娘,你觉得她会同意你纳爱莲吗?娘现在想的,是给你娶一个名门闺秀做妻子。妻还没进门呢,你就纳了妾,还让她怀了孩子,这事儿日后你怎么跟岳家交待?” 秦子赢一阵语塞。 秦黛心又道:“我这个人缺点不少,最浑的一点就是有点儿护犊子。爱莲出身不高。嫁你为妾倒是可以,可是我不希望日后她的孩子被别人抚养。”秦黛心说完这话,便直直的看着秦子赢,“你想纳她,可以,先想清楚能不能做到我说的这些,如果你能做到,同时也能说服娘的话,那么我就让爱莲嫁你。但相反,如果你做不到,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来烦我了,我会挑个好日子,给她备份嫁妆,让她安心嫁人的。” 秦子赢想到下落不明的铁义侯,又想到自己无意间见到的那位罗家小姐,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他这么些年来为铁义侯府所牺牲的一切,他甚至怕自己给铁义侯招祸,以置于都二十多岁了,还是个没尝过荤腥的毛头小伙子,一直没能有个知心知热的人在身边,帮他排解烦恼,听他诉说心事…… 他真的受够了,什么理法,什么恩情,都让他们去见鬼去吧! “好,我去劝娘,以娘的善良,一定不会让爱莲和孩子爱委屈的。我答应你,日后爱莲虽然为妾,可除了名分我不能给她以外,她与妻无异,她的孩子,我不会交给别人抚养,你满意了没有?” 秦黛心缓缓站起身来,直道:“有苍天为证,大哥可敢与我击掌为誓吗?” 秦子赢伸手出来,摊开手掌,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秦黛心也伸出手掌道:“好,我们击掌为誓。” 啪,啪,啪。 兄妹两个三击掌,屋内传来清晰的击掌声。 春丽在屋外听个分明,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小姐太厉害了,竟能牵着大少爷的鼻子走!不行,这样好的消息,我得告诉爱莲姐去。 春丽轻手轻脚的放下手里的活,飞快的朝着东厢房跑去。 自从爱莲有了身孕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爱莲姐,好消息,好消息。”春丽跑进了屋,关好门,压低声音把自己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爱莲听。 爱莲听了,心里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她暗暗发誓,自己这一生,必定只忠于秦黛心一人!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恕恕在大风上,虽然现在的大风不值什么钱了,但有总没有的好。抱怨两句,求票票,大家把手里的小粉红都朝我扔过来吧! 另外推荐一本真正的大神之作: 作品:医律 作者:吴千语 简介:金子,省厅叱咤法医界的法医之花,意外穿成胤朝一县丞家患有孤独症的女儿,众人口中克死生母的不祥人。 为了生存下去,她绝不逆来顺受! 第七百二十五章 已成定局 秦子赢跟秦黛心要人,并允诺此生会善待爱莲。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苏氏耳朵里去了。 本来嘛,秦子赢也没想瞒着她,纳妾之事虽然比不上娶妻,可此事对秦子赢来说,其实也挺重要的,瞒着谁,也没有必要瞒着父母啊!更何况爱莲有了身子,不管怀的是男是女,终归都是他自己的血脉,他没理由让孩子管旁人叫父亲。别人家里像他这样二十好几的人,孩子早就满地跑了,难为他才摆脱处男的帽子。爱莲模样出挑,性子温婉,是他中意的人,把喜欢的人留在身边,有什么不对? 秦子赢觉得苏氏心善,这事儿跟她一商量,准保能成。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苏氏的反应会那么大。 不同意也就算了,还吵着要把爱莲打出去。秦子赢不明白,苏氏对仇人都能宽容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怎么就容不下爱莲了。 反正苏氏就是不同意,任秦子赢说破了嘴皮子,都没能说动她。 眼见着秦子赢就要动身回京城了,苏氏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妥协的迹象,她反而因为儿子对爱莲的百般维护,更加厌恶起爱莲来!若不是爱莲养在秦黛心的院子里,只怕苏氏早就派人来把她赶出府去了。 全府上下,最沉不住气的人就是爱莲了。这事儿关乎她自己的命运,她没有办法不紧张。 原本一直淡定的秦黛心,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决定出手,好好跟苏氏谈谈,于是在秦子赢回京的前一天,秦黛心去了倚兰园。 苏氏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似的,母女俩一见面,苏氏就板着脸道:“我知道你来是干什么的,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是不会同意的。”苏氏很少有态度强硬的时候,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软弱,没什么主意的女人。可她也有倔强,不服输的一面,一旦认了死理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苏氏对爱莲这种态度,就是她认死理儿的时候,基本上不使大招,是别想把她的态度扭过来。 秦黛心这次来,就是想用大招的。 “娘,我还没开口呢,您怎么知道我要说啥。”秦黛心面无表情的说了这句话。暗想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苏氏跟秦从文真是绝佩啊!两个人在某些方面是那么的相像,简直就是一对奇葩。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就是想让你大哥收了爱莲对不对?我告诉你,这不可能,我是不会同意的。爱莲是奴婢出身。哪儿有妹妹往自己哥哥房里塞人的?当初我就说,爱莲长得妖气,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结果呢!狐媚惑主,真是该死。”苏氏的表情微微狰狞,眼中滑过一道恶狠狠的眼神。 秦黛心轻轻叹了一口气,方才道:“您对爱莲成见太深。我也不说她怎么好了,当初的事儿大家都清楚,爱莲去春晖园是纪大夫的意思,而且他们两个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我大哥主动的,爱莲是被迫的,什么狐媚惑主的话。娘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她停了一下,才又道:“现在我来跟您说说您的心态吧!您是不是觉得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你还没亲香够,就成了别人的,您心里极不舒服?” 秦黛心这话像一记炸雷。轰的一声炸在苏氏的心上。 “娘,我大哥不是小孩子了,他二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那么依恋您的。我知道,你们母子错过了很多东西,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不是孩子,没办法弥补回来的。” 苏氏心里委屈,眼里渐渐的浮出泪花来。 她是四个孩子的娘,对大儿子的感情与其他三个孩子不一样。因为经历的关系,她总觉得自己亏欠秦子赢太多,所以想着要无条件的对他好,弥补他,找回过去失散二十多年的母子情。 可秦子赢毕竟是大人了,他即使是认了苏氏,也不可能像小孩子那样依恋她。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秦黛心见苏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才又道:“您想想,大哥在铁义侯府这么多年,身边莺莺燕燕无数,什么姿色的丫头他没见过?过他一向洁身自律,房里连个人都没有,为什么?娘,大哥不是那些纨绔,他很重感情的,他是喜欢爱莲,看重她,才会跟我开口要人。您是他的母亲,难道要为了爱莲这么个奴婢,跟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儿子离心不成?” 苏氏一惊,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秦黛心。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您现在不同意爱莲进门,日后大哥错过了爱莲,又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会恨谁?您这不是把大哥往外推嘛!况且大哥远在京城,身上又有军务,平时很少回来,日后若再娶了京中贵女,想要回来一趟就更是难上回难了。若是爱莲在台州,大哥惦记她,总会多回来几趟的。” 苏氏有心不甘心的问道:“难道我这当娘的,还比不上她一个奴婢。” “娘啊,您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话可说了。”秦黛心摊摊手,只道:“该怎么做您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就算你不同意,我完全可以让大哥把爱莲带走,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您只怕连儿子也见不着了。相反您要是同意了他们俩的事儿,爱莲留在台州,日后再为我大哥生个一男半女的,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您自己选择吧,是想让儿子与您离心离德呢,还是想让大家皆大欢喜呢?” 苏氏知道秦黛心的话很有道理,而且自己这个女儿一向是说到做到的,如果自己不同意爱莲进门的话,只怕儿子真会带着人远走高飞,一想到秦子赢日后不认她了,苏氏心里就一阵发堵。 “好吧,我认下她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我现在就去找大哥,他明天才走呢,今天去办手续应该还来得及。” 苏氏不大乐意,“办什么手续,你这是怕我说话不算数。” “哪儿能啊!只是大哥答应过要给爱莲一个名分的,我觉得,还是办个手续的好。”秦黛心知道打铁趁热的道理,因此连忙起身道:“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爱莲也能安心养胎不是。” 苏氏气结,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衙门给爱莲办了户籍。秦子赢的户籍已经落回台州了,爱莲眼下也由一个普通的奴婢,成了秦家大爷的贵妾,终于得偿所愿了。 秦黛心拿着证明爱莲身份的户籍纸仔细的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收好,才道:“好了,功德圆满了。不过这东西我还是暂且帮她收着吧,免得她大意,弄丢了。” 秦子赢暗笑,才道:“衙门是有备份的。”明明是怕有心人把这个偷走大做文章,她却偏说怕爱莲大意弄丢了,这不是要膈应人嘛。 秦黛心笑笑,“你明天就走吗?” 秦子赢点点头,意有所指道:“天不亮就要动身!”他扭头朝窗户外头看了一眼,似乎在提醒着秦黛心什么。 秦黛心暗笑,几乎要憋出内伤来,假装不知他的用意,道:“妾室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爱莲一下子就成了贵妾,起点颇高。只是你军务在身,给她办好户籍之后,就没办法给她一个成婚的仪式了。” 秦子赢气结,咬着牙,额上青筋一蹦蹦的。 秦黛心失笑,“好了,不逗你了,人在东厢房呢,你自己去吧!唉,大哥,爱莲才有身子,不能剧烈运动。” 刚走到门口的秦子赢,听了这话,差点一头撞到门框上! 女儿家家的,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秦子赢暗暗恼了一回,头也没回的往外走,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秦黛心开怀,大笑一回。 再说东厢房那里,秦子赢见了爱莲的面,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月余不见,佳人容貌似乎更胜往昔,因月分尚小,爱莲的身材没有半点走样,一张脸蛋不见半点苍白憔悴之色,明明未施粉黛,反而越加浓艳起来。 秦子赢面上一热,假咳一声。 爱莲磨磨蹭蹭的上前,朝着秦子赢施了一礼,“妾,见过大爷。”纳妾也是成亲,秦子赢日后可以秦家大爷身份自居了。 秦子赢一时语塞,他自觉对爱莲多有亏欠,先是强要了人家,随后又对她不理不睬,还害得她被娘亲打罚,最后更是未婚怀孕…… “起来吧,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爱莲摇摇头,面上露出点点微笑来。不曾抱怨,没有诉苦,让人看着心里一片宁静。 秦子赢心里一暖,“明日我就要回京了,你身子不便,怕是要留在台州了。没能给你一个仪式,希望你别怪我。” 爱莲缓缓上前。 虽是嫁人为妾,不会有什么八抬大轿,不会有吹吹打打的鼓乐班子,更没有什么拜天地的仪式,但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几乎是每个女人都期待的,爱莲也不例外。 虽然有些失望,可做人是要惜福的,她能如愿以偿的成了他房里的人,已是如同做梦一般,切不能再想那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大爷尽管放心去,我们等着您回来。” ps: 第三更送到,可爱的小粉红在哪里? 第七百二十六章 报应来了 www.qingsongdu.com&n www.qingsongdu.com 秦子赢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有一些是安慰的话,有一些是告诫的话。轻松读 他以为爱莲多少会有些抱怨,会有些微词,甚至会向他这个新婚的大夫撒撒娇,提出一些条件。他还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出言安慰她几句,好让她安心,再劝诫爱莲要谨守本分,替她侍奉苏氏,在家安心养胎等等。 可是秦子赢没有想到,他只说了一句,爱莲便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没有抱怨,没有嗔怪,只有平静如水的目光,和淡淡的恬静笑容。那句“我们等着您回来”微微有些煽情,却又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拒绝。 秦子赢微微叹了一声,顺手把人拉进怀里。 爱莲微微一愣,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她的双手在秦子赢的背后抬起又放下,最终也没能回抱住他。 秦子赢从腰间扯下一个玉坠子来,那是用翡翠制作的小雕件,竹报平安,喻意平平安安,那翠绿欲滴的竹子栩栩如生,看着就不是凡品。坠子上拴了五彩丝线纺织的络子,上头拴了几颗亮晶晶的珠子。 “这个给你。”秦子赢把那玉坠子塞到爱莲手里,轻声道:“你等我回来,你们都要好好的。” 爱莲用力握紧那玉坠子,眼里险些掉下泪来,她眨了眨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子赢便带着两名随从回了京城。 爱莲也从那天开始,正式搬到了春晖园去住,她让人把东厢房收拾了出来,把秦黛心给她准备的嫁妆一一摆了进去。 苏氏知道爱莲的这个举动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总算她是个识相的,知道把上房留出来。 如意有些担心爱莲一个人在春晖园住,好几次试探秦黛心,是不是派个妥贴的人去照顾她。 秦黛心却直接把这提议否了。爱莲日后的路还很长,眼下一个敌人都没有,她若是都不能生存的话,何谈日后能在秦子赢心目中占一席之地啊!她嫁都嫁给了。难道还要让自己为她操心? 秦黛心真心没工夫操这分份心,因为,慕容景从雁荡山回来了。 当天下午,秦黛心便带着雪晴和如意去了陈记。 一进后院,她就看到了一群风尘仆仆的人。 大伙都有变化,有的黑了,有的瘦了,还有受了轻伤的。www.qingsongdu.com 秦黛心是见过风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裴虎这些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变化,看来这趟雁荡山之行他们收获颇丰啊。一个个的,只怕手上都见了血。 秦黛心是杀手出身,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特别敏感,裴虎他们以前虽然是土匪。但从不轻易伤及人命,所以这些人看着凶狠,身上却没有戾气。可现在你在瞧瞧他们,一个个的也不嬉皮笑脸了,神情都是严肃的,眼神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看就是背了人命债的。 “平安回来了就好。”秦黛心只说了这一句。便道:“王爷在吗?” “在,三小姐去上房吧!” 秦黛心点了点,吩咐如意和雪晴留在外头,她自己一个人去了上房。 众人看见裴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如意,皆是相视一笑,随后默默的散开。雪晴也不好留在原地当电灯泡。干脆转身去了后门那里待着。 如意窘的不行,一张脸红得跟滴了血似的,可她又惦记裴虎,哪里舍得走,因此一双脚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没动。 裴虎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慢慢往如意近前凑…… 再说秦黛心掀了帘子走进了上房,结果在中堂没看到人。 平时慕容景爱待在中堂里,除非有什么要紧事,他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时候,才会独自去外室里头布置,这回秦黛心没在中堂看到人,心里还觉得怪怪的,难怪是事情办得不顺利吗?为何一回来就跑到外室去了。 秦黛心抬脚往外室走,帘子的那一头静悄悄的,她掀了帘子走进去,人刚在门里站定,突然感觉角落里有人。 秦黛心一惊。 那人将气息隐藏的极好,若是一直藏在那里,恐怕自己也难发现他,现在他动了,身上刻意收敛的气息就散发出来,只是他动作太快,等自己发觉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近前。秦黛心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腰间便多了一双大手,她身子一轻,随即腾空旋转起来。 秦黛心只觉得鼻腔里都是冷冽的味道。 是他。 秦黛心心里一松,方才的紧张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是满心的喜悦。 只是,大叔,您老人家都多大岁数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好了,好了,转得我头晕,快放我下来。”秦黛心难得娇嗔一回,她在慕容景面前,一向都是狡猾精怪,主意多多,胆子极大的形象,现在这种娇羞的小女儿家的模样,还真不常见。 慕容景把人从高处放下来,双手紧紧的搂着秦黛心的腰,笑而不语的看她。 明明是很严肃的一张脸,可秦黛心就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她迫不及待的问:“事情都办好了?可顺利吗?” “你猜猜。”某人笑而不答,反而丢给秦黛心一个问题。 “要我猜啊!”秦黛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慕容景,见他气色不错,人没受伤,也没有瘦,而且心情还很好的样子,当下心里便明白那难缠的事儿怕是解决的很顺利。秦黛心有心捉弄他一下,故意皱着眉头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我猜不出来。不过嘛,这结果也能通过你身上的表现看出来……”秦黛心伸出纤细的手指,抚上慕容景的眉毛道:“让我检查检查……” 两个人挨得这样近,脸对着脸,额头都要贴到一起去了,慕容景微微低着头,连秦黛心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看不到她眼里那点小算计?只是她的声音甜糯糯的,又带着三分撒娇的语调,挠得某人心里痒痒的。索性不管她是何目的,干脆静观其便看她到底要如何。 秦黛心抚了抚慕容景的眉毛,手指肚儿轻轻的滑过他坚挺的鼻梁,又似羽毛一样抚上他的嘴唇。细细的描绘着他的唇形。 慕容景的双唇有些薄,老话都说这样的人薄情…… 秦黛心微笑,像慕容景这样刚毅俊朗的型男,真的要比娘味儿十足的小白脸儿赏心悦目的多,自己这样,好像在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 她玩心大起,小手不安分的滑到慕容景的胸堂上,她伸出手指来戳了戳,只愿以偿的“非礼”到了某人的胸肌,硬绑绑的。很结实嘛。 秦黛心暗暗点头,对手上的触感很满意,慕容景是习武之人,就应该有一副强健的身躯,胸肌还算不错。就不知道这缎袍下的腹股结不结实…… 秦黛心坏笑了一声,小手在某人的胸膛上打了个转,接着顺势而下,滑到了慕容景的腰腹上,她坏心眼儿的捏了捏某人的腰,嗯,皮够厚。肉够硬,掐不动,按这个推算一下的话,他应该有腹肌吧? 就在她想进一步验证某人到底有没有“八块腹肌”的时候,她的小手冷不丁被一只大手攥住了。 秦黛心抬头一看,只见某人微微眯着眼睛。额上似乎已经渗出汗水来,他脸上虽然一副十分平静的样子,可那双黑眸的眼神却有些有迷离,大概是沾染了情,欲的关系。那黑如点漆的眼眸越发深沉起来。 慕容景暗暗调息,直到把胸口处燃起的**之火压制住,才哑着嗓子问道:“摸了半天,你可摸出什么名堂来了。” 秦黛心笑眯眯的回了他两个字:“很硬!” 慕容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丫头话不惊人语不休,对着自己上下其手也就罢了,还回了他这么具有撩拨意义的两个字,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硬”代表什么意思啊? 慕容景只觉得身心燥热,不怀好意的问道:“硬啊,然后呢。” 秦黛心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眨巴了两下,才道:“我摸来摸去的,也没见你喊痛啊,那就是没受伤呗,没受伤就是事情办得挺顺利的呗!我猜你这次去,一定是满载而归,那些所谓的悍匪恐怕就算没被剿,也被你打得招安了吧?我瞧外头那些人身上倒还好,没有受伤的样子,就是不知道那李慕是被你打服了,还是……” 摸了半天,这会儿说起正事儿来了? 慕容景现在确信,这小东西是占完了便宜,就想着转移话题了。 谁给她的胆子?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慕容景勾唇一笑,突然道:“这个不急,待会儿再说。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是不是也没闲着?听说不但报了仇,还收拾了一个江湖混混。” 秦黛心对慕容景的探查能力早就有了认知,这家伙是炎黄的头,玩的就是权谋,更何况自己身边有雪晴这样的眼线在,他要是不知道那些事儿,那才有鬼哩。 “马马虎虎吧!总不能人家打上门来了,我不但不还手,还由着他们欺负吧!” 慕容景暗笑,突然一本正经的道:“动手了?” “小打小闹。”秦黛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想与慕容景拉开距离,身子悄悄的往向退。 慕容景是想的回场子,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的跑掉,他欺上前去,猛的把人圈进怀里,嘴中振振有词的道:“让我检查检查,伤着没有。”说完大手一伸,熟练的钻进秦黛心的衣摆,隔着肚兜或轻或重的捏起秦黛心的腰来。 秦黛心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ps: 感谢kaluru亲投的珍贵小粉红,看了亲们的留言,心里很感动,有评判才会有进步,至少大家有认真看恕恕的文文。唉,恕恕就是有拖延症啊!希望下一本书的时候,恕恕能改掉这个毛病,? 新书推荐:、、、、、、 第七百二十七章 对她用药 秦黛心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先前明明是自己在冠冕堂皇的占他的便宜,怎么转眼间竟反过来了? 姐身材很好,姐自信腰间没有赘肉,可是姐只想占便宜,不想被占便宜。 秦黛心微微扭动一下自己的腰,双手用力地按在慕容景的大手上,“我没事,那小毛贼连本小姐的一根汗毛也没碰到。”她一面说着,一面向后退去。慕容景的手掌温度高得出奇,烫得她脸红心跳,口舌干燥。奇怪,这货不该有是冷冰冰的,凉嗖嗖的才对吗,怎么一双大手像烙铁似的? 慕容景这会儿得了这个报仇的机会,哪会轻易的就让她溜走呢,他手上力道又加重两分,盯着秦黛心微红的脸庞轻笑道:“怎么了,又不是没摸过,你害什么羞?” 害羞?本小姐会害羞吗?还要什么叫“又不是没摸过”? 就在秦黛心分神的工夫,慕容景那不安份的大手已经顺势攀爬到一处高耸处了,“嗯,很软。” 十四五岁正是少女发育的高峰时期,秦黛心的“小胸脯”子正在发育着,平日里就有些胀胀的,好朋友前后更是胀痛得不行。如今慕容景下手没个轻重,光揉搓也就算了,还时轻时重的捏捏。 秦黛心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刀伤剑伤她能挺,这发育中的胀痛,还真让人不爽。 上辈子她好像没怎么发育,到死那天罩杯都是a,可这辈子她的具身子除了给她一副绝美的容貌外,还外加了一具前凸后翘的身材,这才十四岁,就已经发育到c杯了,日后,嗯,怕是萝莉变御姐。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真的很痛。 秦黛心拧着眉,“痛,放手。” 那人果真放了手。可却更用力的抱紧她,微凉的嘴唇拼命欺上来,准确擒住她的,狠狠的吻住她。 霸道又缠绵的吻,有一种让人迷失的魔力,胸口那满满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秦黛心不自觉的闭上眼睛,浅浅的回吻他,原本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急风骤雨般的侵略不知道何时转化成了温柔细雨。把萌芽了的爱情小草灌溉的更挺拔了几分。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慕容景悄悄的放开了秦黛心,盯着她微红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又用手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接紧着在她唇上用力一啄。这才把人搂进胸堂里。 秦黛心也不是很想说话,她静静的靠在慕容景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觉得心安,好像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似的。 气氛本来挺美好,这样傻男美女相拥的画面也确实很美,可是。偏这个时候,秦黛心的肚子毫无预警的“咕噜”一声,打破了这美好和谐的画面。 秦黛心不好意思的笑笑,吐了吐舌头道:“我饿了。”她出来的匆忙,还没吃饭。 慕容景大概就喜欢她这不做作的样子,当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吩咐人下去安排酒菜去了。 趁这个空档,慕容景与她说起了此次雁荡山之行。 两个人各自在椅子上坐了,慕容景捡了点心给秦黛心用,道:“你先垫垫,一会儿就开饭了。”他特意让人去醉香楼准备饭菜。想必没那么快送来。 秦黛心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道:“快说说,雁荡山之行你到底有何收获。” 慕容景抿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道:“其实说起来很简单的,没你想的那么惊险。” 原来慕容景带了人到了雁荡山,只用了大半天时间,就把那群山匪的藏身之地摸了个七七八八的。那群人在雁荡山的主峰建了个山寨,几十人就依着雁荡山的险要地势,才躲过了官府一次又一次的围剿。 秦黛心听到这儿,不禁插嘴道:“官府想要剿匪,肯定会派重兵前来,人越多,目标就越大,那些小卒子又不是以一抵十的好手,怎么可能剿得成!” 慕容景点头,又接着讲了下去。 兵贵神速,当天晚上慕容景就做了布置,一少部分人劲装打扮,假装从正面进攻,另一部分人从缓坡向寨子摸去,打的是夜袭的主意。 山寨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的佯攻上,对于缓坡那头却没怎么上心,雁荡山的主峰四周地势险要,两面绝壁,笔直的山峰直指天幕,鸟都飞不过去,人想过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那处缓坡,地势虽然不算陡峭,可密林遍布,荆棘丛生,特别容易让人迷路,失去方向感!而且山寨里的人在这里挖了不少陷阱,设了很多的机关,还让山寨里擅长隐藏的人在林子里藏起来做暗桩,用以监视。 也正因为这个,所以以前来剿匪的人,都无功而返了。山寨里的人想必是以为自己的暗桩很劳靠,所以疏忽大意了。结果却不想这次来的人却不是普通人,慕容景他们根本没费什么劲,就拔了他们的暗桩,躲过他们的陷阱,从缓坡摸上了山寨。 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大伙不由分说的冲上去,打的打,杀的杀,那些散兵游勇根本不足为惧,很快就被一窝端了。 秦黛心想了想,问道:“这么容易就让你们得手了?这,太出人意料了。” 慕容景道:“怎么,没让你听到惊心动魄的情节,失望了?” “不是说李慕很厉害吗?他怎么样?” 慕容景摇了摇头,“李慕不在山上,不知道是事先听到了风声,还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脱离了那些人,自己下山去了,不知所踪。” 别看慕容景的计策简单,这种最简单的计策,其实往往是最有效的,那群山匪其实都是散兵游勇,离了他们的军师,也就是李慕,根本什么都玩不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顺利的拿下雁荡山。 秦黛心直觉慕容景有事儿瞒自己,特别是提到李慕的时候,他好像在刻意回避一些问题。 既然他不说,秦黛心也就不问了。她和李慕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他的事儿,自己没有必要紧盯着不放。 “好吧,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解决了雁荡山的匪患,你也可以松一口气了。”秦黛心又道:“我看裴虎他们这一次,收获不小啊,连胆子最小的许二进手上都见了血,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瓦那人野蛮凶残,我们化为细作混进去,要面对的危险和困难,恐怕要比这次雁荡山之行难上十数倍。你的那些人,身手不行,脑筋也不清不楚的,不多练练怎么行。”那个面皮细弱的许二进,胆子小,不过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顾惜败激人是最有一手的,当时要不是他用激将法把这小子的潜能激了出来,许二进现在可能还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小白脸子呢! “好吧,你是爷,你说了算。”其实慕容景说得是实话,裴虎这些人,武力值并不高,还缺乏实战经验,是该好好锻炼锻炼。 就在这时,在醉香楼订的饭菜送到了。 红烧鱼唇,蒸河蟹,蜜汁羊排,凉挂肚丝,芙蓉丝卷,白斩鸭,香辣苦瓜,百合银耳红枣羹…… 桌子上有荤有素,有甜有辣,还有好酒。 秦黛心是真饿了,她净了手,坐到桌子边上,拿起筷子朝着桌子上的菜就伸了过去。 桌子上的菜,都是她爱吃的,也不知道慕容景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搞情报,玩权谋的,有心调查自己喜欢吃什么,还不跟玩一样?况且雪晴和玲子都在自己身边侍候着,想知道这点事儿,问她们就行。 秦黛心夹起一块蜜汁羊排,那羊排被切成小段,上面的蜜汁呈琥珀色,晶莹剔透。咬一口,羊肉鲜嫩多汁,鲜美的肉被蜜汁包裹,入口自有一股香甜的味道,无膻气。 好吃,做得太好吃了。 秦黛心不住嘴的吃,半天才忍不住对慕容景道:“你怎么不吃?” 慕容景一向不觉得她的吃相有问题,反倒觉得女儿家有这样的真性情是件难得的事,他自顾倒了杯酒,才道:“我不饿,你多吃些。” 好像很有心事的样子。 秦黛心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想着吃完饭再问。 慕容景给她倒了一杯酒,轻声道:“上好的桂花酿,味道不错,你尝尝。” 美酒配佳肴,再好也没有了。 秦黛心美滋滋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在慕容景眼里,此时的她就像一只贪吃的小狐狸。眼神狡黠闪着得逞的光芒,吃得一副心满意足的小样。 贪吃的小狐狸越吃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脑袋这么沉呢,对面坐着的那人,怎么两个脑袋? 秦黛心强打着精神拿着手帕子粗乱的擦一回手,眼皮却越来越沉,人也有些从不住了。她恶狠狠的瞪了慕容景一眼,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昏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家伙有事瞒着自己就算了,居然还对她用药! ps: 第二更送到了。推荐一本朋友的新书: 书名:《将女谋略》 作者:巴黎 简介:为什么人家穿越了都貌美如花万人敬仰,她穿越了就要披挂上阵带兵打仗啊? 新闻标题:失恋少女穿越时空终成一代战神妖姬…… 第七百二十八章 大雍皇帝 <!--start--> 台州的一个普通茶馆的二楼,坐着一位衣饰相貌皆不凡的姑娘。 看年纪,这位姑娘应该有十**岁左右的模样,鹅蛋脸,弯月眉,皮肤很白,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给她平添了几分精明,这姑娘鼻梁坚挺,一双红唇微微抿着,显得她既矜持又自有一派风流。她梳着俏丽又不失端庄的发式,头上只戴了一只样式不怎么新的珠花,再无它物。身上的衣裳却是好料子,云影纱绞金纹绣百蝶穿花的对襟束腰长裙,把她那婀娜的身段显得更加玲珑有致了起来,此女身姿如松,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贵族气质,让人见了赏心悦目。 明明不是十分漂亮的人,可气质却很出尘,让她有了些许仙气儿。 这姑娘身边还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这姑娘模样属中上等,圆脸,柳叶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给她平添了不少姿色,她的个头略微比先前那位姑娘矮了一些,身段也算出挑,两人身上的穿戴都相差无几,可一身的气质却相去甚远。 二人坐在二楼喝茶。 那长着丹凤眼的姑娘举止优雅,她微微翘起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拿起茶杯来放到鼻子前略微闻了闻,这才把杯子放在唇边,微微抿了一口。 很平常的举动,却处处带着优雅,好像她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向人们展示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一般。 另一个圆脸女子可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喝茶嘛,解渴才是重要的,摆那么些个花哨的动作有什么用?她端起茶杯来,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青苹啊,你这样可不行,茶是要品的,而不是像你这样牛嚼牡丹的糟蹋好东西。”女子的声音温婉轻盈,听起来十分的舒服。 “行了行了。”那圆脸女子,就是被称为青苹的那个。瞪了瞪眼睛,挥挥手道:“行了,不就是喝茶嘛,解渴就行。哪儿有那么多的讲究。”她停了一下,又瞪着眼睛对那女子道:“锦瑶,你可想好了,真要那么干?” 锦瑶笑着点了点头,“不拼一拼怎么知道不行呢?我自打进了炎黄,就只有一个目标,我整个人都是为了这一个目标活着,不达目的,我死也不会瞑目。”她语气很轻,语速也很缓。但却能听出来,她的态度十分坚定。 青苹叹了一声,“锦瑶,听我一句劝吧,回头是岸啊!”青苹一时心急。把手放在了锦瑶的手上。 锦瑶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随即掩饰了过去,她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轻声道:“青苹,我没得选的。自从接到顾大哥的传信后,我就一直坐立不安,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怕自己被别人抢先一步。还好,还来得及。”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看在青苹眼里分外扎眼。 “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呢!”青苹有些急了,压低声音道:“主子的决定,也是你能违背的?” 这间茶馆的二楼已经被她们包下来了,此时虽然正是茶馆生意最好的时候。可这里却空荡荡的,除了她们二人,再无旁人。连添茶续水的小二哥都是在楼梯口等着,没有吩咐,不得上前。 可即使这样。青苹还是忍不住要小声些,事关重大,她怎么能不怕! “青苹,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来帮我?”锦瑶苦笑了一下,垂了眼睑道:“不过,这也不怪你,实在是,实在是我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青苹收回了自己的手,讪讪道:“锦瑶,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帮你,你想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炎黄,太自不量力了。我来,只是不忍心看到你悲惨的下场,想劝你收回心思。”她的声音低旧低低的,听不出来是害怕,还是紧张。 锦瑶拧眉,不解的看着青苹,先前她不是这样说的呀! 青苹只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会不清楚?他那么冷酷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就动了感情呢?你在主子身边多少年了?他可曾正眼瞧过你一眼?我说句难听的话,咱们在主子眼里,只怕跟男人没啥区别,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锦瑶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不想说话。 “可为什么,他会突然有了喜欢的人?我一直以为,炎后的位子应该是我的。”她与青苹一起长大,两人无话不说,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青苹的。 “你呀,真是太傻了。难道娶了那个人,就是喜欢她吗?也许,主子只是觉得她适合,又或是觉得她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也说不定呢!” 锦瑶恍惚的点了点头,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炎黄的首领,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即使他不爱她,可只要娶了她,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锦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随后,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也许这是她惟一的出路了,也许这是她惟一能成为炎后的办法了。 怎么办?赌还是不赌? 锦瑶觉得自己手心冒汗,心跳加快。 “锦瑶,你怎么了?” 青苹推了推锦瑶。 正在幻想着的锦瑶突然被打扰,心生不悦,回头怒视青苹。 青苹被吓了一跳,她双目微红,额头上也微微的渗出了汗,表情也有些狰狞,与往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相差太多了。 “锦瑶你怎么了?不舒服?”一向温婉的锦瑶怎么会是这个表情,难道是不舒服?病了? 锦瑶回过神来,虚弱的摇了摇头,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就这么办吧!如果不能成为炎后,她活着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天下那么大,炎黄哪能管得过来,如果事情败露,多得是给自己陪葬的人,怕什么。 锦瑶一息之间就做了决定,心里的那股忐忑也消失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青苹,对不起。”锦瑶笑着朝青苹说了这么一句。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青苹不解,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锦瑶,只是下一刻,她便皱了皱鼻子。 好痛,怎么会这么痛? 青苹的意识有些模糊,低头一看,不知道何是地,自己的胸口插上了一只匕首、血正涓涓的朝外流着。 “为,为什么?” 锦瑶面容扭曲,这一刻她与方才判若两人。 “你安心的去吧!青苹,死人是不会泄密的,我不妨告诉你,我要进京,找皇上,我要把炎黄的事情都告诉他!” 青苹的整张脸都扭曲到了一些,她要死了,所以听到了鬼话吗? 还真扯…… 青苹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发出扑通一声。 锦瑶微微的笑了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炎后的那一天。皇宫 太极殿内 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穿一件明黄色,上绣五爪金龙与祥云的袍子,正提笔在案头后头批批改改着。 古代皇权至上,只有一个人能穿明黄色带五爪金龙的袍子。 这个人就是皇帝。 眼下坐在太极殿内书案后头奋笔疾书的这男子,正是大雍国的皇帝慕容擎。 平心而论,慕容擎是个好皇帝,他虽坐拥江山,享受着千万子民的敬仰,但同样,他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做为天子,他既是享受了大雍国臣民的供养,同样的就该回馈子民一个风调雨顺,国泰平安的大雍国。 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什么是好皇帝?每个平民百姓心里可能都有一个论调,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日理万机,没黑天没白夜的批折子呢。百姓的想法其实都特别简单,只要不打仗,能让他们能过得上吃饱穿暧的日子,这人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不打仗,估计很少有皇帝乐意打仗的,劳民伤财不说,一不小心,这个皇位就很可能换别人做了。至于吃饱穿暧嘛,世界那么大,那么多在最底层苦苦挣扎的百姓,皇帝就是不睡觉不吃饭的想主意,只怕也不能把每这每户都照顾到了。 皇帝是天子不假,可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神! 慕容擎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日理万机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总是低头批阅奏章,他脖子酸,头也痛,连喉咙都不舒服。 慕容擎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觉得自己心里的烦躁稍稍平复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朝服,手拿拂尘的太监弓身走进了殿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急得一头的汗,脚下步子凌乱,差点滑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 慕容擎在书案后头瞧见了,不由得拧了一下眉。 石庆福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没这么慌乱过,他不是那没轻没重的人,难道说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不成? “什么事?”慕容擎不轻不重的斥问了一声,那威严的君威让石庆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石庆福整了整衣帽,细声细气道:“皇上,冷大人在外头侯着呢,说是有急事求见。” 冷啸声?他来干什么? 慕容擎从书案后头站了起来,负手走下高台,对石庆福道:“让他到偏殿来。” 石庆福弓身应诺,连忙退了出去。 ps: 第三更送到了,恕恕是勤劳的小蜜蜂,小蜜蜂要票票~ ()<!--end--> 第七百二十九章 帮他可好? 一个身穿便服,身材高大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太极殿。 此人年纪大概在四十五岁上下,头发花白,国字脸,长眉入鬓,一双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此人塌鼻梁,大嘴叉,长得实在不怎么好看。可这人身高大,一身英气,大概是习武的关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稳重干练,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这人便是冷啸声,整个大雍国里最异数的一个存在。 此人没有官阶,跟可所有人见了他,都要称呼他一声冷大人。 此人跟位高权重四个字不沾边,可满朝文武的人见了他,没有一个敢不敬重的。 冷啸声名声在外,身世却十分扑朔迷离,好歹大家也是同朝为官,可是却没一个人了解这冷啸声。 若问这冷啸声是哪里人氏,家里人口怎么样,祖上如何,又是靠什么入的仕,只怕满朝文武都会摇着脑袋,告诉你一声不知道。 知道这冷啸声底细的人,也许只有皇上一个人。 冷啸声进了偏殿,见了高高在上的慕容擎,也不跪,只拱了拱手道:“臣,拜见吾皇。” 没跪! 这一幕若是被朝臣们看见了,只怕要惊掉下巴吧! 可是高高在在上的慕容擎却向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只掀了掀眼皮,指着一旁的圈椅道:“坐。” 当年冷啸声从龙有功,慕容擎许了他高官厚禄,可冷啸声并不在乎这些,他一身傲骨,怎么可能让人把他说成是贪恋权贵的小人呢!他婉拒了慕容擎的赏赐,甘愿当起了默默无闻的影子,只在慕容擎有需要时出现。 这个见君不跪,就是慕容擎特许的。 慕容景擎上下打量了冷啸声两眼,道:“方才朕觉得头晕头痛。胸闷气短,朕还在想是不是最近操劳过度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你要来。”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只怕早就跪了下来,还要诚惶诚恐的说上一句:“臣惶恐,臣有罪”之类的话,毕竟跟皇上相冲,冲撞龙体,那可是大罪,死罪,没有几个人能承受这种罪名。 可是冷啸声是谁啊,他本身就是一个异类,哪会在乎皇帝这几句轻飘飘的话?他拱手立着。没说一句话。 慕容擎叹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指着冷啸声道:“瞧瞧,多少年了,总是这个样子。”慕容擎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让你坐吗?你还在那儿撅着干什么。坐!” 冷啸声这才道:“谢皇上。”然后掀起袍子,动作利落的坐了下去。 行如闪电,坐姿如松。 冷啸声坐到圈椅上,这才道:“皇上,睿亲王那里恐怕是出事了。” “什么事?”慕容擎目光一闪,脸上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九弟那边除非不出事儿。一出事儿就是大事。 “出了内鬼。” 慕容擎嗤笑,“都说炎黄是天底下最能收拢人心的组织,家规甚严。可你瞧瞧,这不是出事儿了?” 冷啸声面无表情,只道:“皇上是被百姓称赞的好皇帝,一向勤勉且功在千秋。可在您管治下的大雍朝,难道就没出过贪 官 污 吏?像庆安王那样的叛国之贼,又怎么说?” 慕容擎讪讪的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你是从炎黄里出来的,惯会护犊子。你还是跟朕说说这内鬼的事儿吧!” “炎黄里有个护卫。看上九王爷了。” 卟~ 上好的雪山顶翠都喷了出去。 慕容擎只道:“难道,难道传闻是真的,我那九弟,当真是有龙阳之好?” 这话一出口,饶是像冷啸声这样古板的人,脸上也不免抽了抽。 “皇上怎么忘了,炎黄里是有女护卫的。”炎黄是最好的情报网,他不附属于朝廷,也不属于民间组织,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但这么多年以来,炎黄的宗旨一直都没有变过,那就是守护慕容家,保护大雍的百姓,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 司徒朗星的目标很远大,他建立炎黄最初的目的,就是想造福百姓,其次才是保护皇室。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炎黄不是善堂,不可能到处去为百姓伸冤,施舍,所以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是最大程度的去利用消息,打探消息,确保大雍朝不起战乱。只有这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不用受战乱之苦。与此同时炎黄还负责清除朝堂上的败类,那些鱼肉百姓的贪 官 污 吏,有很多人都是被炎黄搜集到的证据拉下马的。除此以外,江湖上的恶霸,那些鱼肉百姓,祸乱治安的江湖匪贼,也是炎黄要清理的对象。当然,炎黄的人也不是事事都管,真是那样,只怕个个都要忙死了,哪里还有喘气的工夫? “哦?”慕容擎脸上的颜色好看了一些,又问道:“我那九弟不会是对人始乱终弃了吧,人家这才不依不饶了?” “皇上还不了解睿亲王吗?自从那年以后,他可曾正眼看过哪个女人?只怕去觐见太后时,都是垂着眼皮的。” 哈哈~ 形容得,还真贴切。 慕容擎眼中笑意盎然,摆摆手道:“你说得也对,不过,既然是不正眼看女人,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 “那护卫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听说粘了九爷好几年。” “嗯,听你这意思,以前九弟也不招惹她,她都忍了,怎么这回,反倒不想再忍下去了?她找了门路,把事儿捅到你这儿来了?”慕容擎脑袋里闪过无数个想法,一时没个头绪。 “是,她找了门路,把炎黄的事儿捅到我这来了。”炎黄这个逆天的存在起初并不被皇室知晓,司徒朗星把位子让出来时,也说过,让炎黄的炎王日后尽量少跟皇室打交道,他们虽然是竭尽所能的辅佐皇室,可真正的目的是想国泰民安,造福百姓,而非让炎黄沦为皇室的工具。 可是后来炎黄的炎王换了慕容跋这个没有子嗣的皇帝做,紧接着他又把位子让给了慕容景,这两个人都姓慕容,一个曾经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一个是权势滔天的亲王,都不可避免的跟皇室沾上了边。 其实慕容擎能知道炎黄的事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眼前这冯啸声,当年如果没有他,自己这个皇帝恐怕也做不了多久,庆安王当初没能成功的把他从这个位置上位下来,主要就是因为冯啸声,而且他对老九的心结也不可能解开。 帝王生来便是要玩弄权谋的,慕容擎活到这么大岁数,身边过了无数的人,兄弟姐妹,妻子儿女,朝臣奴才…… 真正能让他信任的人,并没有几个,如果真要数两个出来,那么眼前的冷啸声绝对排得上魁首。 “有意思,你说说她为什么这么做?要知道君心难测啊,即便是她揭发有功,朕也可能杀了她。”慕容擎百思不得其解,要说女人爱慕一个男人,不是应该百般讨好他吗?即便这人男人对她不假辞色,她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来啊! 炎黄是他九弟的心血,也是他的倚仗,那人这么做,不是把人越推越远吗? 慕容擎想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拍手道:“啊,朕知道了,这女人啊,最容易因爱生恨,因妒生恨,她敢这么做,一定是因为九弟有了心上人了,对不对?”唉,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女人嘛,后宫里头多得是,她们的那些小心思,小道道自己是门清啊! “皇上英明,确实如此。”冷啸声一向不苟言笑,明明是句拍马屁的话,可从他嘴里一说出来,好像就变成了绝世警句,至理名言一样。 “哈哈,老九啊老九!”慕容擎笑着拍了拍手,道:“朕等这一天等很久了,朕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把你降伏住。” 冷啸声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皇帝抽风一样。朝臣们只怕死也不会相信,一向威严过度,终日板着脸,不是瞪眼睛就是吹胡子的皇帝,会有如此,嗯……童真的一面。 “冷卿家,这是好事儿啊!老九这些年可苦喽!咱们,帮帮他可好?”慕容擎笑得诡异,心里头那想要报仇的念头几乎从脑袋顶窜出来。当年,要不是小老九用了计,自己能硬着头皮当这个皇帝?皇帝虽然最大,可也不是能随心所欲过活的,你若想做个明君,行为稍有差池,就会引来谏官的好一顿说教。当然,你若是想做昏君的话,倒是没那么多顾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问题是,自己不想被后世之人唾骂啊!如果有的选择,他宁愿自己当个闲散的王爷,才不当这个什么都不能做,每天只能在书案后头写写改改,决定全天下大事的皇帝呢!他只有一个脑袋,怎么能应对那么多问题呢? 冷啸声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凡是睿亲王的事儿,这位都要想办法插上一脚,好像不给睿亲王添点堵,他就不痛快似的。 这兄弟俩,还真是奇葩,别人为了这高高在上的位置打得你死我活,拼得头破血流,偏他们,硬是为了让出这个位置闹不痛快。 说出去,只怕没有人信吧! ps: 感谢rista亲的粉红票。今天就下榜了,恢复双更~亲们,恕恕欢嗒嗒求票票。 第七百三十章 夜幕低沉,漆黑的天空不见一丝光亮。 陈记杂货铺后边小小的院落里,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慕容景在上房看了一眼晕睡在榻上的秦黛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对她。 她晕过去那一刻的眼神,刺得他心里揪揪着的疼。 此行危险,绝不能带着她。 慕容景背手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整装待发的一队人马。 事不迟宜,他应该立刻动身。 慕容景恋恋不舍的看了榻上的人一眼,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的一队人马整装待发,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的东西,熄掉手中火把,呼拉拉的跟着慕容景出了门。 原本宁静的夜晚更加寂静了下来。 杂货铺里的两个酗计在外间说话。 “王爷此行危险重重,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 “呸,你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必然是平安的。” 那人不服气,只道:“可王爷要面对的人是皇上,皇上本就猜忌他,如今又有锦瑶告密,这回……”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却很明显,显然觉得慕容景是要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低低的声音,很没有底气。 “要我说,咱们爷就不该受那皇帝的气,凭什么危险的差事都是咱们爷去做,到最后还落不着好。王爷若是有谋反之心,也不至于等到今天吧!早就在他初登大宝的时候就下手了。” “胡说什么,慎言……” 两个人的声音低低高高的响了一会儿,里间的秦黛心才算听明白。 原本是这么回事。 炎黄里头有个小丫头看不惯自己跟他好,想使点非常手段,来个玉石俱焚,所以一气之下叛出了炎黄,找到皇帝去告状去了。 她记得,以前慕容景好像说过。皇上是不知道炎黄的存在的,如果真让他知道了炎黄这么个组织,恐怕还真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结果不外乎两个,一来慕容景率炎黄的人归顺了朝廷。日后这炎黄就成了皇室的工具,替他们铲除奸佞,或是残害,镇压那些良臣;二来嘛,肯定是皇帝不容炎黄,将这些势力清除个干干净净,以绝后患。 秦黛心背后窜出一股寒气,无数个毛孔同时张开,让她整个人轻轻的战栗起来。 就在这时,外间又传来说话声。 “王爷连夜回京。但愿能来得急。” 原来他是要回京。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睛,轻手轻脚的下了地,慢慢的往外走。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别椎处想,也许王爷就能平安无事的回来,或许锦瑶还没得逞呢!” “我看悬。”另一个人唉了一声。才道:“你没看王爷把秦姑娘放倒了?咱们主子是不想让这姑娘淌这趟浑水,若不是到了急要关头,主子会这么做?” 那人不说话了,主子临走的眼神他看见了,那恋恋不舍的目光仿佛在向秦姑娘作生死决别一般。 “唉。但愿老天爷保佑,王爷能逢凶化吉。”他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秦黛心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快速的闪身出了内室,几息之间就来到外间。 两个酗计见了活蹦乱跳的她,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您……”不是被放倒了吗,怎么此刻竟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呢!二人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方才他们两个人的话。这位听去了多少。 秦黛心也不理会他们,自顾在屋里环视一圈,见雪晴和如意好好的躺在临窗大炕上,这才松了口气。 “王爷人呢!”她明知故问,实则是想让这两个人放松警惕。 果然。两个酗计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 幸好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王爷,王爷有急事,回京了。” 秦黛心假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怕我跟他去瓦那,一个人就跑了。不然好好的,回京做什么??” 两个酗计在一旁胆战心惊的听着,就怕秦黛心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在她只是烦躁的抱怨了两句,接着就去查看如意和雪晴的情况了。 “拿解药来。”两个丫头跟她一样,都中了迷药。只是她有赤阳果护体,体能强悍,虽然没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但这小小的迷药想要放倒她,却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回,不得已,只好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秦黛心。 秦黛心接过来,拔掉瓶口的塞子,一股难闻的气味儿飘了出来。 她皱了皱眉毛,把瓶子分别放在雪晴和如意的鼻子底下摇了摇,不一会儿,她二人就悠悠转醒了。 秦黛心把瓶塞塞回去,却没把瓶子还给他们,她把这解药揣进怀里,看着如意和雪晴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二人不知身在何处,脸上一片茫然。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亲手给她们倒了两杯水,让二人用了一点,这才问道:“怎么样,好些没有?” 二人点了点头,喝了水,头不晕了,也不痛了,感觉好多了!只是,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走吧,回府,天都黑了,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秦黛心看着那两个酗计,理直气壮的问道:“王爷可说要你们禁锢我,不准许我回家?” “没,没有的事儿。”两个人连连摆手,“王爷只是怕姑娘不,不方便,没说不让姑娘回家。” 秦黛心哼了一声,这才带着如意和雪晴从后门出了陈记杂货铺。 外头月朗星稀,秦黛心心里燃起一把熊熊之火。 这个臭慕容景,一遇到危险就把自己抛下,太不讲究了。 “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雪晴不明白,自己不就是喝了点酒吗,才一杯,怎么就倒了? 天很黑。主仆三人在街道上飞快的走着。 “回去再说。”秦黛心一脸的严肃,口气不太好。 雪晴察觉出了不对劲,也就沉默了起来。如意在一旁看着,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三人终于回到了秦府。也没惊动门房,直接敲开了角门,溜了进去。 其实她们没回府的事情,府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林氏身子乏,很多事情都不过问了,于妈妈更是怕惊扰到她,凡是能自己作主的,都不会去烦林氏。 苏氏呢,听下人回了一回,也没放在心上。她的心思全在秦子赢身上呢!秦子赢一走,苏氏就迫不及待的给爱莲立起来规矩,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苏氏骨子里的邪恶轩因也不停的往外冒,她对爱莲虽然不苛刻。可是也算不上和善。好在爱莲是个刚强的,不把苏氏的刁难放在心中,婆媳俩个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下人们怕得罪秦黛心,谁也不敢把秦黛心没回来的事情往上报,因此到最后,谁也没发现秦黛心没回来。 秦黛心回了畅晓园,真是一刻也坐不住。当下打发了如意下去休息,自己跟雪晴在屋里嘀咕半天。 天渐渐亮了,主仆两人一夜未睡。秦黛心也做好了打算,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去了苏氏的倚兰园。 苏氏起早弄逗了一回两个孩子,便又让人去叫爱莲过来侍候她吃饭。 爱莲的身子还不到三个月。正是最难受的时候,平时闻不得什么荤腥,可苏氏不管那些,总有事没事的让爱莲亲自下厨,折腾得爱莲一天都吃不下饭。 秦黛心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娘,我有事儿跟您说,你下去吧,我跟夫人说会话。” 爱莲连忙应了一声,心里虽然暗暗高兴,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一分一毫来,连忙屈膝行礼退下了。 苏氏不知道秦黛心是有事找她,还以为她是专程为爱莲解围而来,不免又说了几句酸话。 秦黛心也不介意,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氏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对秦倩心,秦若心等人尚于心不忍,怎么对爱莲就永远摆着恶婆婆的嘴脸呢? “娘,我来不是给爱莲解围的,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是关于大哥的。” 苏氏一听跟秦子赢有关系,当下心急火燎起来,“什么事?”她见秦黛心一脸严肃,一颗心不由得七上八下的。 秦黛心暗暗调整一番呼吸,才道:“娘,大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江湖个的人正准备找他呢!我怕大哥遭了暗算,想去厩找他。” 苏氏听了这话,眼前一黑,只觉得胸口沉闷闷的,气都上不来了。 “你这话听谁说的,你一个姑娘家的,知道什么,胡说八道。” “娘,您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我也是为了大哥好,既然您嫌我多管闲事,那就当我没来过吧!”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等等。”苏氏连忙站起身来,“阿离,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骗您做什么,吃饱了没事撑的?娘,您恐怕不知道吧,上次大哥受伤,十有**就是这些人下的手,只是上次他们失手了,大哥才侥幸逃过一劫。这次人家做了万足的准备,大哥想全身而退,可没那么容易了。” 苏氏是深宅妇人,没有什么见识,秦子赢上次受伤的事儿,她到现在想起来,仍旧是心有余悸,此刻听了秦黛心漏洞百出的话,顿时就信了,也不去深究里头的细节,只惊道:“这如何是好?”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把票票投给恕恕吧!感激不尽。。。。。。。 () 第七百三十一章 被人追杀 通往厩的官道上,两匹快马一路飞驰而来,带起好大一片尘土。 官道上人来人往,有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走亲戚,串门子的普通老百姓,有骑马坐轿子的,也有靠着两条腿走路的。大家伙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包袱,脸上行色匆匆,对这种快马飞驰的情况也见怪不怪了。人们很自觉的退让到两旁,避开快马,同时也避开那片飞扬的尘土。 “主子,前面有个茶肆,咱们下去喝口水吧!”雪晴坐在马背上,指着不远处的茶肆说了一句。 已经立秋了,可天气还是热得很,人们都说秋老虎毒辣,大概就是指现在这种天气。今年大旱,雨水不足,空气里都是干燥的味道,热得人周身难受。 秦黛心也知道这路不是一下子就能赶出来的,她点了点头,道:“好。” 主仆二人到茶肆前下了马,把马栓在外头的杆子上,信步走进茶肆。 有小二迎了过来,“两位爷,里头请。” 小二动作麻利,把桌子擦了又擦,殷勤的问道:“二位爷,来点什么?” 这小茶肆面积不大,屋体是木制结构,屋顶是用树枝子搭起来的,虽然简单,可也挺遮太阳的。这小茶肆就近建在官道上,倒是为路人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发现茶肆里没挂什么菜牌,便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啊?” “咱们这里有好茶,金针,龙井,老君眉都有,还有茉莉,普洱,金毫,毛尖。”那店小二看秦黛心与雪晴穿戴不俗,当下介绍起各种好茶来。 “哟。真看不出来,这么小的地方还藏龙卧虎呢!行,就来壶金针,再来两样茶点。” 那店小二笑着应了一声。连忙下去准备去了。 秦黛心心里装着事儿,对这性吃喝喝的东西很不在意,不过越是这种要紧关头,就越是要吃好喝好。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体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店小二已经习惯了迎来送往的生活,因此手脚很是麻利,不一会儿就把秦黛心点的茶,茶点摆了上来,还额外赠送了一盘水煮花生。 “两位慢用。”小二哥的话不多,转身离开了秦黛心的这张桌子。 秦黛心抿了一口茶。觉得心里的火气稍稍退去一些,赶了一早上的路,她早就饿了,索性现在自己是做男人打扮,也不用在乎吃相。所以秦黛心便大口吃起了点心来。 糕点甜的腻人,秦黛心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她仰着头又灌了几口茶水,这才又吃起点心来。 大口大口的吃,速度很快。 雪晴知道她心里急,也不敢怠慢。连忙风卷残云般的把点心往嘴里扫。 天气热,没吃几口两个人就饱了,秦黛心抬头看了看外头的日头,喊了一声道:“小二。” 店小二正在招呼别桌的客人,听到有人叫,连忙跟那客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往这边小跑了两步。 “二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给我们的马准备一些水,最好能弄些草料来,钱不会少了你的。”秦黛心顺手从衣裳里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来,扔到桌上。 店小二连忙把银子拾起来,高兴的道:“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一准把两位大爷的马匹侍候的好好的。”他乐不可吱的转身,把银子交到柜上去了。 茶肆里的人越来越多,大概都是想避避正午的毒辣太阳,没过多一会儿,小小的茶肆里就挤满了人,几乎是座无虚席!可怜店里只有一个酗计,忙前忙后的,身上都被汗水打透了。 秦黛心默默的算计着到了厩以后的安排,突然觉得一股危险的气息慢慢靠近!那感觉太强烈,好像自己已经被人监视了一样,让她不得不正视。 秦黛心慢慢的在屋里扫了一圈,不大的地方里放了六七张桌子,左边那两张桌子分别坐了两家人家,其中一户是五口之家,有老有小,正在用点心,茶水,还有一户是三口之家,小娃娃才三四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暑期,孩子有些闹腾,不住的哭,小夫妻俩不住的哄着,还不时的跟别人道歉。 旁边那两张桌子,坐了几个男人,这些人好像是一同出来找活做的同乡,这些人打扮很朴素,身上穿的全都是粗布衣裳,有的不显眼的地方还打了补丁,他们的手掌都很宽大,看样子是做惯粗活的人,要的茶水点心都是最便宜的,有的人甚至还自带了粗面干粮来吃。 秦黛心和雪晴坐在靠角落里的那张桌子,这地方不通风,一般人不爱坐,可秦黛心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到一处,必定会选一个后方安全,可以隐匿起来窥探全局的地方坐着。 秦黛心装作不经意的换了个坐姿,眼睛朝坐在她前面的那一桌看去。 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仆妇,还有几个长得很高壮的男人。 那女子梳姑娘发式,一身水缎子的衣裳穿在她的很突兀,那妇人很精明,不时的垂着眼睑看向四周,那些高大的护卫倒是愣头愣脑的…… 奇怪的组合,难道危险是来自她们? 秦黛心收回目光,瞧外头看了一眼,马儿早就喂了草料,也饮了水,正悠闲的四处张望呢,太阳似乎也小了一些。 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秦黛心给雪晴递了一个眼色,雪晴心领神会,连忙起身。反正也已经付过钱了,主仆二人跟店小二招呼一声,就往外走。 那一直盯着秦黛心的女子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起身,结果被那仆妇死死按住了。 秦黛心与雪晴二人飞身上马,一路往厩而去。 就在这时,那群让秦黛心有危机意识的人才追了出去。 “奶娘,人都跑了,方才就该出手才是。” “公主,稍安勿躁,这里人多,不是动手的地方,咱们现在追还来得及。”那仆妇朝着身后的壮汉们使了个眼色,这些人会意过来,连忙翻身上马,一群人朝着厩的方向追赶过去。 “主子,此时离厩不过百余里,您放心,天黑之前咱们一定能赶到嘉定关。” 坐在马背上的秦黛心一阵茫然,到厩又如何,她根本不知道慕容景在哪里,又不能单枪匹马的跑到皇官里去要人,怪只怪自己一时糊涂,装晕,没立刻跟去。还跑回秦府在苏氏那里过了明路。 她倒是正大光明的出来了,可慕容景此时在哪儿呢! 秦黛心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似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秦黛心连忙拉紧缰绳,口中道:“吁。” 马儿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雪晴也连忙拽嘴缰绳,忙道:“主子,怎么了?” 秦黛心沉思,对雪晴的问题充耳不闻。 慕容景明明知道自己吃了赤阳果,明明知道一般的迷药根本放不倒她,为何还会在酒中放了药,做这么多此一举的事儿?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听声音,对方大概有七八个人。 难道是在茶肆见的那几个人。 秦黛心不在犹豫,当下道:“走。” 主仆二人策马要走,却突然发现马儿有些不安,脚软,甚至都站不稳了,开始跪趴了下来。 秦黛心在马背上差点栽下来,她连忙提气,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雪晴也不敢怠慢,翻身跳下了马。 两匹骏马口吐白沫,显然是被人下了药。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秦黛心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发现离官道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她的路子,即便是弹尽粮绝时,也要绝地反击一回。 秦黛心不假思索,只道:“雪晴,进林子。” 主仆二人快速的朝着林子里跑去。 就在这时,路的那一头终于显露出了几个身影。七八个高大的男人骑马而来,全部在两匹被药倒的病马处停了下来。 众人警惕的下马,其中一人看到了那片林子,朝着其他人怪叫一声。他一挥手,所有的人都从马鞍下抽出了弯刀,朝着那小树林一点点走去。 秦黛心在树上藏着,把这一切看了个分明。 她暗骂了一声娘,心想这些人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真是点背,她是招谁若谁了,就不能让她过点安稳的生活? 不过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头?他们虽然穿着大雍的服饰,可用的却是弯刀,而且头发留得也很奇怪,很像古代匈奴人的发式。 秦黛心仔细留意着这些人的步伐,只见他们以小分队为单位,队形整齐,呈扇形队形保持搜索,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这些人可是硬茬子,跟江庆城那些鼠辈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要对付他们,必须小心。 秦黛心冲着另一棵树上的雪晴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随后又悄悄的隐匿起来。这棵大树枝叶繁茂,她藏在茂密,厚实的树叶后头,如同一个鬼魅一样,悄无声息的注意着树下的一举一动。 ps: 第一更送到了,亲们喜欢这本书的话,就请支持一下吧! ()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丛林暗战 这些来追击秦黛心的人,都是昆雅人,昆雅气侯宜人,四季如春,因三面环水的关系,即便是最热的节气,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吹来的风也格外凉爽。 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昆雅人,还没见过像大雍这样热得干巴巴的天气呢,因为干旱的原因,空气里都是尘土的味道,嘴巴里的唾沫都要干了,出汗自不必说,光是这林子里飞来飞去的小虫子,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那些汉子半天没找到人,不免有些急了,原本以小队为单位的队形也做了调整,二三人一组,各自散开去找。 秦黛心一喜,分开就好办了,这样自己就有机会个个击破了。 那些汉子拿着弯刀,不停的在草从中划着什么,好像秦黛心除了躲在草丛里,就没处可去了似的。 是啊,她是一个女子,即便是女扮男装,也给人一种小个子男人的感觉,所以这些人这样猜,倒也没错。 那些人渐渐分散开,慢慢的就有人落了单。那人慢慢的走在秦黛心藏身的这棵树下,不断的喘着粗气。 他有些胖,脸上全是汗,汗珠子流进眼睛里,那滋味可不好受。还有那些个小虫子,像是盯上了他似的,不断的在他耳边嗡嗡叫着,时不时的咬上一口,弄得那人哭笑不得,一身的包。 真是好机会啊~ 秦黛心可以断定,这人一定是个爱吃肉的,所以才会那么胖,血也受虫子喜欢。她慢慢的从枝桠中现出真身来,测算了一下自己与那胖子之间的距离,然后一咬牙,身子倒转从树上滑了下来。 秦黛心自从学了轻功以后,对一些粗浅的入门招式早已经熟烂于心了,应用起来也很得心应手。其实这个时候的轻功。说白了就是用强大的内力做支撑,内力越强,轻功的层次也就越高。秦黛心别的没有,就是内力强悍。因此虽然练轻功的时间不长,但也已经像模像样了。 秦黛心从树上滑下来,不免带动枝叶抖动,那在树下坐着的胖子也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却见到一个人笔直的从树上滑下来,阳光刺眼,他甚至还没有看清那是人长什么样子,就感到一阵掌风迎面而来。此刻想起身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那胖子只好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往外滚,总算躲过了这一击。 胖子狼狈不堪,刚想起身呼唤引伴,找几个帮手过来,谁成想冷不丁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整个人趴着滑出去好远。 林子里杂草从生,地上不是断枝枯叶,就是尖锐的小石子,划得那胖子肚皮直疼,他吃痛叫了一声,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可不想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胖子想得挺好。可惜对方有两个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他从落单那一刻起,就处在了劣式,结局必定是惨的。 胖子刚站稳身子,就被一记重击打得失去了重心。他一头栽到了地上,再也没起来。 秦黛心走上前去,在那胖子的颈动脉处摸了摸,确定没有感受到跳动后,才向雪晴使了个眼色。二人合力把人扔到一处山坡下,主仆二人随即又躲了起来。 一场追杀与反追杀的游戏正在激烈的上演着。 丛林暗战,向来都是秦黛心的拿手绝活,她在非洲的原始大森林里头,可是什么都见识过,比起那个,如今这小小树林里的暗战,就像是个玩笑一样。 秦黛心解决了那个胖子,迅速转移了阵地,带着雪晴躲到旁处去了。 这林子并不大,可是枝叶勾缠,到处都是荒草,不仔细的找,真的可能漏掉什么。所以这些人找得很专心,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折了一个兄弟了。 秦黛心在暗处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又找到了下手的对象。 这两个人在一片荒草丛中搜索着,两人手里拿着弯刀,不停的把疯长的野草向两边砍,慢慢的砍出一条小道来。 秦黛心趴在雪晴耳边,低声交待了两句,雪晴心领神会,猫着身子朝另一头走去了。那两个人似乎对这头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还专注的在草丛中寻找什么。 刷刷~ 什么声音? 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步子,互相看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狐疑。两个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却再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两人摇摇头,又专注的拿起刀砍草去了。 刷刷刷~ 刷刷刷刷~ 这次应该不是错觉了,声音很大,而且持续的时间比上次长了不少。 会不会是草丛里藏着什么小动物? 正想着,一个人影突然从其中一人身后闪过,她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对方还没有看清楚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就不见了。 另一个人?大惊,忙跟那个同伴沟通。 就在这时,那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两人拿着弯刀不停的张望着。 公主说过,如果能活捉这个人,他们以后就不是奴隶了,反过来如果捉不到人,那他们的下场就会很惨,不但要被牵到广场上去羞辱,还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他们不想死,但更不想被人脱光了衣裳牵到广场上去,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抓到那两个人。 这两个人贪功,他们觉得与其七八个人一起把人捉到,还不如哥俩个偷偷的干,抓到人以后,功劳也是他们俩个的,与别人无关。 孰不知,正是这种想法害了他们。 刷刷刷刷~ 那声音越来越大,兄弟俩个远远的看到远处的一个草丛似乎在晃动。 二人相视一笑,轻手轻脚的往那边走。 早就在那儿埋伏着的秦黛心突然跳出来,手中的峨嵋刺狠拿的扎进一个人的颈动脉之中,那人惨叫一声,被秦黛心一脚踹倒在地,同时还拔出了峨嵋刺,方才还活踹乱跳的人,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那人的同伴反应过来时,地上那位已经气绝了。 “你,坏人。”那人似乎不会说大雍国的话,吐了两个不太清晰的词后,朝着秦黛心就扑了过来。 秦黛心暗暗失笑,她是坏人?有没有搞错啊!她也没招惹这群人,不过喝了一回茶的工夫,就让人惦记上了,还恨之入骨的派这么多人来杀她,难道他们就是好人了? 有病。 秦黛心的心肠本来就是石头做的,虽然它可以为了一些人变得柔软起来,但是这些人中绝不包括想要她命的人。 那人?大叫一声,朝着秦黛心挥动弯刀,他的路子很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招式,可奇怪的是挥刀的角度很特别,让人很有压力。 秦黛心也是在与他走了十几个回合之后,才摸清楚了他的路数,弯刀对峨嵋刺,在兵刃上那人便已经输了,而且他的对敌经验也并不丰富,跟打打杀杀惯了的秦黛心相比,自然就落了下乘,没多久就被秦黛心找到了破绽,刺中咽喉,一命呜呼了。 秦黛心让雪晴把尸体藏到密丛里,然后两个人又悄悄的藏了起来。 这种逐个击破的方法,其实特别适合野外作战,秦黛心也打算在没被人发现之前,一直用这个办法。 对方只有八个人,已经去了其三,想必她再得手一次,这些人就会察觉了。 所以第三次出击的时候,秦黛心很谨慎,既没有跟雪晴分开,也没有像前两次一样主动出击,连雪晴自认为的好机会,都被她放过了。 因为秦黛心发现,那两个人神情不对,总是东张西望的。手中的家伙也被紧紧的握着,好像随时准备要挥舞起来一般。 她断定这些人是发现了那死去的三个人,也猜到了他们是因为落了单因此才被杀了的原因,所以才会派出两个诱饵来,想引她上勾。 秦黛心唇边绽开一抹嘲讽的微笑,然后静静的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两个人为诱饵,那其它三个人就一定埋伏在附近,就等着自己现身,他们好搂草打兔子,把自己解决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 秦黛心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围的动静,不时的抬头看看远处那两个人。 他们做诱饵时,心里肯定会或多或少的有些担心,怕自己被人杀,又怕同伴不来救,无意间就会做一些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焦虑,又或是与藏在暗处的同伴有眼神交流,借以来安定自己的心情。 秦黛心借着自己过人的耳力,借着这两名诱饵的小动作,成功的发现了藏在暗处的那三个人。 一个人藏在树上,只不过那树不高,根本就看不远。那人也马虎,还露了半截衣裳出来,不过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另一个人藏在一个地势较矮的洼坑里,那里离两名诱饵的地方较远,秦黛心想第一个解决他。 最后一个人最有意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躲在了那两名诱饵不远处的草丛里,那草长得虽然高,可却不是十分密,很容易就能看到里头藏了个人。 秦黛心暗自摇了摇头,把雪晴拉到身边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又把那三个藏身之人的地方指给她看。 雪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秦黛心这才满意了,主仆二人分头行事。 ps: 第二更送到了。请大家支持正版订阅。 第七百三十三章 进不去城 百里之外的京郊,一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大宅子隐隐显现在半山之中,这宅子占地面积不小,几乎占了半个山头,四周围的环境十分雅致,而且它山环水抱,风水极佳,一看就知道这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贵,实力不容小觑。 宅子的主院里,一位三十多岁,身着锦袍的男子正在庭院里喝茶,他半躺在摇椅之中,脸上表情十分惬意,一副正在看好戏的神情。 在这男子身旁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四十岁上下留长髯的男子,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神色冷清。 另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华服男子,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钱,这人不是慕容景又是哪个?此时他脸上神情淡然,眼中的目光却十分复杂,仔细看,还能看见他一直紧绷的背和紧握的拳头。 慕容擎从摇椅之中坐起来,冲着那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道:“冯爱卿,你瞧瞧咱们的活阎王,眼下这坐如针毡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杀神的样子?啧啧啧。” 冯啸声真想翻个白眼,暗暗腹议,您也没比人家强到哪里去,嘻皮笑脸的,哪儿有一点九五之尊的样子?但这话也只能悄悄的想,万万不能摊到外面来说。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走近一个人来。 慕容擎一见到这个人,眼睛顿时一亮,其他两个人也不由自主的朝他看过去。 那人觉得压力颇大,硬着头皮走到庭院中间,跪倒在地拱手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起来回话。”慕容擎迫不及待的道:“怎么样?如何了?” 那人起身,抱拳行礼道:“秦姑娘已经闯过了第一关,八个人,一个没剩,眼下正骑马朝京城赶来。” 嘶~ 慕容擎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冷笑,从榻上拿起一把折扇扇了几下。又合上,用扇子指着慕容景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不是说那秦姑娘才十四岁吗?怎么如此凶狠?八个人眨眼间就没了性命,啧啧。” 慕容景也不理他。只问那前来报信的人道:“她,可受伤了?” 那人嘴角微微一抽,只道:“回王爷,毫发无损。” 慕容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慕容擎挥挥手道:“行了,第二关准备好。朕倒是要看看,小小女子,倒底有多大本事!” “是。”那人恭敬的行礼退下。 慕容擎笑得没心没肺,只道:“是个厉害的,日后你若娶了她。只怕没有安生日子过了。这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呢!” 慕容景睨了他一眼,才冷冷的道:“这还要问皇上啊,好好的。非要什么设三关,还让那些人去试她,她向来是宁折不弯的个性,别人对她没有敌意,她是不会出手的。” 慕容擎呵呵一笑,“朕说你袒护她,你还不承认。冯爱卿,你说说,王爷是不是在袒护他那个心上人。” 冯啸声暗中翻了个白眼,只道:“皇上,臣有一事不明。” “讲。” 冯啸声思忖了一下,才道:“想要测试秦姑娘有很多方法。为何皇上要他们生死相搏?而且那一关的人选为何单单要选昆雅的人?” 慕容擎笑了笑,转头问慕容景,“九弟,你可知道朕的想法?” 慕容景微微一顿,只道:“臣不敢妄自揣测君心。” 慕容擎淡然一笑。一面扇着扇子,一面随意的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道:“冯卿,你也说是生死相搏了,如果我用自己人,损失的可是咱们大雍的精兵良将啊!昆雅那些人,虽然不是顶尖的好手,但也不错,肯定能试出那秦姑娘的高低来。况且昆雅的男人不值钱,死也就死了。” 冯啸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情微微一顿,才道:“臣受教了。”昆雅实力不俗,虽然是不出世的蛮国,可到底也是紧邻着大雍,现在形式这么复杂,皇上此意很可能就是警告。 慕容擎又问慕容景道:“九弟,接下来这一关,你猜你那小媳妇能不能顺利过关?” 慕容景敛了眼睑,若说打打杀杀,算计暗害这些事儿,没一样能难倒秦黛心的。以自己对她的了解,除非是遇到绝世高手,不然的话根本就不用担心,而且皇上的本意是想测试她,并不想伤她,所以安危方面的事情,他虽然紧张,却是放心的。 第二关吗? 却不好说。 “怎么,没信心了?”慕容擎打趣他道:“你那小媳妇儿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朕倒是要看看,这一关她怎么过。” 慕容景面无表情,心里却隐隐担忧起来。 %%%% 秦黛心和雪晴坐在树下乘凉,马儿就被拴在树下,悠闲的吃着草。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那两匹马上,心想畜生也有畜生的好,只要吃饱了,喝足了就行,根本不用担心别的,哪像人啊,食物链最顶端的动物,除了生存,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雪晴望了望远处那连绵不绝不山脉,只道:“小姐,前边就是嘉定关,过了嘉定城再走五十里,就是京城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起身去解树上的缰绳,只道:“早点走,争取晚上进城再休息,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赶到京城。” 雪晴知道她心急如焚,连忙也起身拉过马来,主仆二人翻身上马,一路绝尘,朝着嘉定关赶去。 嘉定关山脉绵长,峰峦叠障,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道天堑一般,不可逾越。那隐在山峰中的长城石壁,让秦黛心有了一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一般。她停住马,贪恋盯着眼前那气势磅礴的风景看,明明知道这是两个交错的时空,可她还是忍不住寻找记忆中的感觉。 看来帝王之家都是一样的,防御外敌之心都很强,这长城都修到家门口来了。 “这是咱们大雍的屏障。”雪晴见秦黛心一直盯着长城看,便道:“从北边一直延续过来,听说有六千多里呢。属下偶尔也想,这么多巨大的石砖,石块,数量庞大,是怎么推上去的呢!”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只道:“走吧,早点进城。”说完她一抖缰绳,双腿轻夹马腹,一人一马便向前奔去。 雪晴连忙跟上,二人朝着嘉定城赶去。 主仆二人策马飞驰,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嘉定关的时候,却发现城门紧闭,城外聚集了不少老百姓。而城墙上的那些守城官兵则是个个严阵以待,手上的弓箭已经半拉开,冲向了城下的人群。 这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四下看了看,周围大概聚集了二十多个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有背包袱的,有担着担子的,还有两手空空的,大概都是想进城,结果不知道什么事儿,却被拦在了城外,还惹得官兵把兵刃对准了他们。 怎么回事? 秦黛心上前两步,对着一个五十岁左右,背着背篓的老汉拱了拱手,沉声道:“这位大爷,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不让进城了呢?” 那老汉打了个唉声,才道:“小哥儿是刚来吧?” “我刚赶到,想要进城。” “小哥儿,唉,这嘉定城啊,戒严了,听说是混进了细作。唉,官兵无能,你们不去抓贼,反倒总是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老汉我在这嘉定山住了大半辈子了,这嘉定城我进进出出了好几百次,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呢!” 秦黛心拱手朝他道了谢,不由得抬眼往城墙上头看去。 底下的百姓个个议论纷纷,嗡嗡的乱成一团。 “主子,怎么办?”雪晴知道秦黛心心急,恨不能肋生双翅的飞过城门而去,可眼前这情况,绝对不能来硬的。 秦黛心暗道一声点背,才道:“看看再说。” 就在这时,城楼门上走来一个人,看他穿着的武服,应该是参将。城门底下的百姓一见来了个当官的,当下吵闹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大人,我还等着进城给我老娘抓药呢!” “大人,我媳妇要生孩子了,我等着进城给她请稳婆呢!” “大人,什么时候能让我们进城啊?” “大人……” …… 城楼上的那名副参将眉头一皱,大手一挥道:“肃静。” 城下的百姓这才静了下来,不过个个都仰着头,想听听这位大人怎么说。 那副参将中气十足的道:“各位,城里混进了细作贼人,我等奉上峰之命,正在城内逐步搜查,所以暂时不会开城门任人进出。各位还是回去吧!等贼人捉住了,嘉定城自然会恢复往来通畅。” “大人,这贼人什么时候能抓住啊,生孩子不等人,产婆再不去,我媳妇和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有人带头这么一吵,其他人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一个个的都闹了起来。 那副将大喝道:“全都安静点。” 没有人搭理他的话。 那副将急了,顺手拿过一旁守城士兵手中的弓箭,瞄准,拉开,那长翎箭离弦,嗖的一声钉入城外百姓的脚前。 人群连连后退,嘘声一片。 ps: 感谢jojozx亲的粉红票支持!请大家给恕恕支持吧!么么哒!!! () 第七百三十四章 绝好运气 那长翎箭嗖的一声钉入了城外的空地上。 这算是警告了吧? “再上前一步者,杀!”那副将大喝一声,接着便把弓箭递给了一旁的小兵,自己转身下了城楼。 “怎么这样啊?” “有本事就去杀那贼人,对付俺们这些小老百姓算怎么回事?” 大伙虽然今早抱怨,可奈何对方势力太盛,众人不敢大声喧哗,只能暗地里小声叨咕两句,过过嘴瘾。 “主子,现在怎么办?”雪晴上前一步,凑近秦黛心悄声问了一句。 秦黛心朝着天边的夕阳看了一眼,静静的道:“只能等入夜了。”她拉着马,转身走了。 雪晴见了,连忙跟上。 二人来到一处野草丛生的密林边上,拴好马,秦黛心便朝那城墙看去。 这座城墙高大约有十一二米左右,平面呈长方形,顶宽不好估计,不过目测也有十米左右,墙面是用青砖包彻而成,厚重结实,底部有大条石,并用糯米石灰浆灌堆砌而成。城门上有箭楼,看来防御方面做得不错,虽然没有护城河,但从城四角上的角楼来看,在箭楼和城楼之间,必定有瓮城。 幸亏没有护城河,不然还真不好说了。 秦黛心目光远眺,死死的盯着那城楼。 “主子,您可想到办法进城了。” 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咱们的飞爪绳有多长?” 雪晴想了想,道:“十五米。” 秦黛心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道:“够用了,等天黑下来,咱们就爬城墙,悄悄潜进城里去。这么做是有些冒险,可事有轻重缓急,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雪晴连忙道:“主子别多想。王爷福大命大,在战场上一向无往不利,这次也定然能够平安,您何必自己吓自己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战场上他面对的是敌人,手起刀落也好,兵者诡道也罢,都是对外。可皇上,是他的兄弟啊,皇上或许为了江山稳固能对王爷下得去手,可王爷,未必肯对皇上不敬,即便是为了自保。我担心他会吃亏。” 雪晴咬了咬下唇,慕容景身为炎王。最不可能做的事情就是造反,所以主子的担心,也不是会无道理的。 炎黄是个神秘不为人知的组织,皇上若是知道了他的存在,难道就不会多心?自古帝王多猜忌。这么一个强大组织的存在,势必为皇上所忌惮。王爷手握重兵,又是先帝爱子,曾经议过储…… 真是想不死也难。 雪晴暗暗呸了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秦黛心,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秦黛心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城墙应该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依你看,他们会在哪里派重兵?” 雪晴想了一下,才道:“南北两门是进出嘉定城的必要通道,属下猜测这两个城门必是他们防守的重中之中,西面嘛。正对着嘉定山,地势较陡,一向很少有人出入,属下猜想这里的防守应该松懈一些,至于东面……”雪晴指了指东方。道:“主子您看,东面有雾,都这个时辰了,还雾气糟糟的,依属下看,这东面应该是最松懈的。” 秦黛心朝东边望去,果真见山野间有大片大片的云雾,那雾气浓重,好像把东面的城门都吞没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好一副奇特的自然景观啊!先前她还真没的注意到。 “这里怎么么有这么多的雾,况且都这个时辰了,雾怎么还这么重,若是清辰,这雾只怕会更多吧?” 雪晴只道:“属下以前听我娘说过,这嘉定山并不高,可就是以雾闻名。听说好多年以前,异邦来犯,连续吞并了大雍二十多个州府,那领帅贪心不足,带着人入关,想要杀进京城去,可不想几万人马,都折在了这嘉定山。嘉定山还有个别名,叫雾山。” 秦黛心点了点头,这说法以前她在野史的小说话本里见过,倒没放在心上,不想是真的。 “雾山,这名子起得好,贴切。” 雪晴一愣,“主子莫不是想从东面过去?万万使不得啊,听闻这边的山很邪门的,人进去之后会迷失方向,就再也出不来了。当年那异邦将领想借着这迷雾攻打东门,从而拿下嘉定关,可惜一进去就栽在了里头,打都没打就败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儿。咱们就从南门进去。” “南门……”雪晴愣了一下,才道:“那里防守必定森严,您怎么……”在雪晴看来,西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秦黛心笑笑,“有细作混进了城,城里必定戒严,挨家挨户的搜过去,难道不用人的吗?我想,这城门虽然会派重兵防守,但他们应该是防出不防进,找到那细作才是关键。” 雪晴好像明白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等着天黑吧!对了,咱们进去时,尽量不要伤及人命,如果遇到有官兵反抗,尽量敲晕他们就好。” 雪晴听了这话,不免瞪大了眼睛,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善良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秦黛心失笑瞪着雪晴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之人吗?” 雪晴连连摆手,“不是,属下没那个意思。”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不免腹议一回。 秦黛心只道:“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又不曾要置我于死地,咱们不过是借道一过,何必伤人性命?” 雪晴连忙道:“是是,您说得是。” 秦黛心挥了挥手,草从里的小飞虫还真不少。 “行了,我记得包里还有点馒头,咱们拿出来就水吃点,晚上好有力气。” 雪晴只道:“主子,这荒山野岭的,野兔什么的指定多,不如属下去捉一只,咱们烤来吃。总比吃馒头,喝冷水要强。” 秦黛心摇摇头,“捉了野兔就要升火,身上难免沾到一些烟火的味道。到时候万一被人闻到了,咱们就要暴露了。” 雪晴有些惭愧,她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呢!她太马虎大意了,幸亏主子提了出来,不然很可能就栽到这上头了。 “好,属下去拿馒头。” 两个人凑合吃了一点,就躺在野草上等天黑。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山里的夜晚似乎特别的凉,和白天的温度相差很多,天空中那一**而明亮的圆月,似乎在嘲笑着秦黛心。 秦黛心无力的翻个白眼。就知道老天爷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每到她要偷偷摸摸犯事儿的时候,月亮就又圆又大,这跟打脸是一样一样的啊! 主仆二人检查准备,确定兵器。飞爪勾,匕首都无异样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树林。 两个一身短衣襟,小打扮,腕子上手上用布条绑了好几圈儿,就是为了方便一会儿主仆二人爬墙所用。 城墙上火把通明,守城的士兵整整齐齐的站在各自的岗位上。不时有巡逻的队兵从城门上走过。 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的向前前行,尽量避开光明,绕着火把走,她们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墙根底下。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各自向边上走了几步。她们一早决定好,要从城墙角上往上爬,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是有死角的,被发现的可能性小了不少。二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彼此点了点头,各自拿出飞爪钩来,轻轻摇了几下,用力向上甩去,那飞爪钩像有了灵性一样,直挺挺的飞到城墙上,吧嗒一声搭抓在墙城的某块石砖上。 秦黛心用力的拽了拽,朝着雪晴点了点头,这边雪晴的飞爪钩也搭好了,主仆两个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向上攀爬。 说是爬,其实却比一般的攀爬要快很多,和近代的攀岩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她们都是习武之人,虽然也是要借助臂力和脚底下的力量向上爬,但往往提一口真气,都能向上窜个两三米,因此这十多米的城墙真心不够看,没一会儿,两人就摸到了上头。 微微的抬一抬头,就能看到那拿着长矛站岗放哨的守城士兵,想要悄无声息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爬上去,太异想天开了。 秦黛心缩着身子算计了一下,每个守城士兵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三米左右,如果强行用暴力往上爬的话,势必要惊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到时候恐怕就很收场了。 要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秦黛心突然觉得这边走过来一个人,紧接着自己面前站着的那名守城士兵身子一软,随即倒了下去,还未倒地,便被一个人接住了,半点声响也没发出来。 秦黛心一愣,抬眼一向,居然是雪晴。雪晴把人轻轻放好,冲着秦黛心一扭头,后者心领神会,蹭蹭的窜了上来,悄悄的跳进城门里。 两个低头四处看了一下,秦黛心快速的收了飞爪钩,与雪晴躲到暗处去了。 城墙的边上,有一个死角,两人背靠着死角,身体陷入阴影里,倒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你怎么上来的?”这丫头身手倒快,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雪晴一笑,悄声道:“您一定想不到,我那边的那个守城官兵睡着了,我爬上去的时候,那家伙还打着呼噜呢,声音可大了。”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了上来,这才过来帮了秦黛心。 秦黛心竖起一根大拇指,这丫头,运气实在太好了。 ps: 第二更送到了,恕恕这些天总不务正业,什么字也没码,吃存稿,求安慰。 第七百三十五章 要最贵的 主仆二人躲在角落里,观察着城门内的情况。四周都很安静,城墙上插着的旗子随风微微摆动着,远处有巡城士兵的脚步声传来。 秦黛心和雪晴连忙紧靠在墙上,努力忽视自己的存在感,等巡城的士兵走过,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不敢大意,身子紧贴着墙壁,顺着石条铺就的甬路飞快的溜了下去。二人到了翁城内,皆是不敢放松,在墙根那躲了好一会儿,不见有巡城的士兵,又没见到异动,这才顺着墙根往翁城走。 天公作美,原本明亮的月亮不知道何时开始,被云雾遮了起来,夜色一下子变得又沉又暗,空气中的味道湿湿的,让人闻了精神一振。 主仆二人借色夜色,很快来到翁城的城墙根,二人故技重施,很快顺着飞爪钩爬到了城墙上头,公一步之遥,就可以进入城内。 这次,雪晴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她前面的那名士兵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点睡觉的意思也没有。她咬了咬牙,朝左右两侧看了看。 雾越来越浓,几乎看不到五米以外的景象,雪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猛的从城墙底上窜了出来,朝着那守城士兵抓去。 那守城的被吓了一跳,大概没想到半夜里会突然在城墙上窜出一个人来,他本能的想往后退,又想尖叫一声示警,哪知道那人速度太快,一脚就踢在他的头上,他只觉得一阵巨痛袭来,接着眼前闪过过无数个星星,人便失去了知觉。 雪晴扶住了那人的身子,轻轻放倒他,东张西望的看了一回。雾太浓了,什么也看不到,她只好自己先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 雪晴警惕的望着四周,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刚要动手,却看到来人是秦黛心。她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吓一跳的神情。这才跟着秦黛心趁顺着石条铺就的甬路往内城走。 雾气很重,两个人顺利的避开了巡城的士兵,悄无声息的溜出了翁城,进到了嘉定城内。 街道上漆黑一片,寂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就有这时,城墙上突然传来响亮的锣声,有人高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有细作进城了。” 刷~ 城上的火把数突然增多了起来,那光亮的火把似乎驱散了迷雾。一下子照出去老远。墙上守城的士兵紧张的跑动起来,有人点燃了信号弹,那响亮的烟火如一条银龙一般窜上夜空,发出尖锐的哨声,随后在夜空中爆烈开来。 秦黛心暗叫一声糟糕。连忙与雪晴一起窜近一条巷子里。 外头人声鼎沸,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你,带人去那边,你们,跟我来。” 秦黛心与雪晴对看一眼,心想今天大概是出不去了,肯定是城墙上那被打倒的士兵被人发现了。他们才会给城内巡夜的士兵发信号。眼下,得找个藏身的地方才行啊。 秦黛心想了想,便对雪晴道:“跟我来。”两人在巷子里一阵狂奔,来到一家酒楼模样的后门。秦黛心三两下撬开门锁,与雪晴闪身进了屋。 屋里漆黑一片,侧耳倾听。似乎还能听到街上纷杂的脚步声。 雪晴悄声道:“主子,咱们来这儿干什么,这里并不安全,那些官兵随时可能搜过来。” 秦黛心并没有说话,只是四处摸索起来。终于在角落里,让她找到一些酒。 她撕开酒坛上的封口,仰头喝了几口,又故意在身上洒了一些,弄得浑身都是酒气,然后才把酒坛子递给雪晴,示意她跟着自己做。 雪晴效仿秦黛心的行径,也喝了一些酒。 秦黛心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自己有些像酒鬼了,这才示意雪晴离开。二人出了这酒楼的后门,在巷子里轻声说起话来。 “雪晴,你听我说,现在全城戒严,咱们想出城是不可能了,惟有等风声过了,再偷偷溜出去。现在,咱们得有个藏身之处,客栈是去不得的,咱们出现的时间不对,客栈的人会向官府告密的。现在,咱们惟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妓 院。” “妓……妓 院?”雪晴瞪大了眼睛,“您想干什么?主子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傻丫头,我也是不得已啊,你不想想,这个时候,只有妓 院还营业,咱们反正也是女扮男装,干脆混进妓院当嫖 客,这样一来,就是官兵去搜,也搜不到什么。” 怪不得主子要弄得自己一身酒气,原本她打得是这个主意。 雪晴想了想,点头道:“行,属下听您的。” “好,一会儿……”秦黛心趴在雪晴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才道:“记得没?一定要镇定些。” 雪晴长出了一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人飞身上房,躲在房顶处四下看了起来,城内一片黑暗,除了那巡城的士兵手中的火把以外,就只剩下妓 院那里还点着灯,远远的看过去,那花街柳巷里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好不热闹。 果然色 情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暴利的,那里简直就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啊! 两人暗暗记下路线,把飞爪钩取了出来,扔到房上,飞身下房,按照脑海中的路线朝着妓院跑了过去。 这条街是嘉定城里最有名的烟花柳巷,这里有六七家妓 院,已经形成了规模。宁静的夜晚,本该万物无声,可这里却是喧嚣一片,到处可见涂脂抹粉,穿着暴露的女子和醉熏熏,色迷迷的男人,调笑声,暧昧声混成一片靡靡之音,让人不由自主的颓废起来。 秦黛心和雪晴对望一眼,接着便从暗处走了出来,秦黛心依在雪晴的身上,微眯着眼睛,步子踉跄。嘴里还嘟嘟哝哝的说着醉话,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喝醉了的人一样。 雪晴浑身僵硬,搀着秦黛心向烟花巷子里走去。 “哟,小哥儿来找乐子啊!” “小哥儿。上来玩啊!” “这小哥细皮嫩肉的,该有不会是个雏吧?” 调笑声一片,不停的有窑 姐朝雪晴飞媚眼,甩帕子,一股刺鼻的脂粉问飘了过来,害得雪晴差点打喷嚏。 雪晴小声的道:“主子,怎么办啊。”这些女人在雪晴眼里,如同山中饿狼差不多少。 秦黛心暗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两人恰巧走到一家叫香玉坊的妓 院门前。秦黛心高声笑道:“这家的姑娘不错,跟爷进去瞧瞧。”说完身子一挺,就踉跄着往里头走。 雪晴虽然事先就知道计划,可还是有些胆怯,不过她只犹豫了一下。就立刻跟了上去。 门口迎来送往的妓 女连忙迎了上来,用甜得发嗲的声音道:“这位爷,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美貌,水灵的不得了,奴家陪你进去瞧瞧,包准有您喜欢的。” 雪晴也被围在中间,被那种廉价脂粉味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秦黛心嘿嘿一笑,痞气十足的道:“是吗?好啊,如果姑娘不水灵,我可找你算帐。”一边说着,一边搂了那妓 女的腰,还用暧昧的眼光向那妓 女的胸口看去。 那妓 女穿着低胸的薄纱襦裙。那衣裳料子又薄又透,两座雪白的山峦几乎要蹦了出来。大概是秦黛心表现十分出色,那妓 女误认为她是经验老道的嫖 客,当下还抖了抖胸,痴痴的笑了起来。 雪晴在二人身后。看着那女人抖胸扭臀的样子,又看到秦黛心的大手在那妓 女的腰臀上来回的抚摸着,当下就如同遭雷劈了一样!我的祖宗啊!您怎么啥事儿都敢干啊! 不知所措的雪晴,被一群莺莺燕燕拥着进了香玉楼。一楼大厅一派糜烂景象,在大厅的中央有一个舞台,舞台之上有一群穿着暴露的舞娘正在跳着让人想入非非的舞蹈,她们的身后是一些琴师,这些人有男有女,大概也见惯了这种场面,一个个只专心的演奏着手里的乐器,对台上的舞娘熟视无睹。 台下摆了大概十张桌子左右,一群男男女女团团坐在桌前,喝酒的,喂食的,摸上摸下的,调笑的…… 雪晴咬牙暗想,简直是不堪入目! 秦黛心抬眼朝二楼看去,只见栏杆处倚着不少妓 女,一个个都很放得开,或者与男人调笑,或者干脆在大庭广众之下**,场面好不热闹。 谁说古代人封建保守?现代的红灯区也不过如此吧? 秦黛心眯着眼睛,搂着怀里的女 人往场内走,她亲昵的凑近那妓 女的耳边道:“你的房间在哪里,我们去静静,这里太吵了。” 那妓 女一喜,这小哥年纪看着不大,长得也不赖,年轻体力就好,侍候他一回,就是不给钱,她也乐意。 秦黛心回头给雪晴使了个眼色,雪晴点点头,眼睛一闭,胡乱搂过来一个妓 女,跟着秦黛心上了二楼。 四个人进了屋,秦黛心便对那妓 女道:“让人送些酒菜来,咱们吃花酒,然后再乐呵乐呵。” 雪晴闹了个大红脸,不由得往旁边坐了坐,她身边这妓 女像个八爪鱼似的扒着她不放,要不是有大事儿要办,自己真想一脚踹飞她。 那妓 女笑了一声,才道:“爷稍等,奴家这就吩咐龟奴去置办,只不过咱们香玉坊的花酒也是分档次的,有五两银子一桌的,十两银子一桌的,还有二十两一桌的,不知道爷想喝哪种花酒?” 秦黛心一笑,“爷这种身份,当然要最贵的。” ps: 感谢魔龙战鬼的粉红票支持,感谢ly9295的粉红票支持。第一更送到了,希望大家看得过瘾。 第七百三十六章 冒 充 嫖 客 秦黛心让那妓女去点了一桌最贵的花酒,那妓女乐不可支,她还没遇到过这么大方的恩客呢! 这妓女叫如月,年纪并不大,才十九,做这一行已经四五年了,因她容貌只是中上之姿,因此接待的客人不是老得能当她爷爷的,就是小气巴拉不爱给钱的。她当妓女这么些年,没挣到过什么大钱,也没有恩客在私底下给她什么,所以她过得一直很清贫,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前几年流行的样式。 如今这位爷居然叫了一桌最贵的花酒,这怎么能不让她兴奋?想来他一定是个大方的人,应该会给自己一些好处吧? 这样弟弟的药钱就有着落了。 如月笑着去叫龟奴,道:“我屋里的爷点一桌最贵的花酒,你叫人去安排吧!” 那龟奴被吓得不轻,压低声音叫道:“乖乖,是什么人,竟对如月姐姐这般好?姐姐看得真切不真切,可是能付得起银子的?如果吃霸王席,老鸨可是要杀人的。” 这话虽然有些过,但也不无道理。那老鸨虽然不敢杀人,但把人打一顿再扔出去这种事儿,她还是敢做的。若真是那样,自己怕也得不到好处去。 如月暗暗想了想,不敢表露心迹,只对那龟奴道:“你只管去。”这话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为了弟弟的药费,她豁出去了。 那龟奴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如月这才转身进了屋,冲着秦黛心讪讪笑笑,娇声道:“爷,奴家都安排好了,酒菜一会儿就到,您稍等片刻。”说完亲自执了茶壶给秦黛心倒了一杯茶,眼睛不住的往秦黛心身上瞄。 如月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简直吓了一跳。 呀,这小哥长得仪表堂堂,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生得一张好皮囊。眉如剑锋,鼻如山梁,一张小嘴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 如月脸红心跳一回,接客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有幸服侍这样俊俏的小郎君呢! 酒菜很快就被送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老鸨子。 老鸨子听闻如月接了一个客人,还是出手大方,要吃二十两银子一桌的花酒,心里就有些画狐。要知道如月姿色一般,也没啥才艺,她的恩客都是一些小气巴拉的老头子,怎么会有人为她点了一桌最贵的花酒呢?不是来吃霸王席的吧? 老鸨子不放心,打算亲自过来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老鸨子也被秦黛心的容貌惊住了。 这么俊俏的小郎君,竟然找如月?这太不合情理。不过老鸨子此刻倒不担心这人付不出银子了,这人这般俊俏,完全可以去做小相公了,只要他拿不出钱来,自己就可以让他卖身抵债,到时候把人送到那些搞男人的地方去。又能狠赚一笔。 老鸨子不安好心,脸上去挂着讨好的笑。 “哟,这位小哥看着眼生,是头一次来咱们香玉坊吧?不知道小哥是哪里人氏,来咱们嘉定做什么啊?”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那老鸨子一眼,用纯正的京城话回道:“小生京城人士。出来做生意的。我说老鸨,你懂不懂规矩啊,小爷找乐子呢,你来打扰,是不是怕我不给钱啊?”慕容景说得一口纯正官话。秦黛心学着他的口音,语调说话,那模样简直就像她是在京城土生土长的人一模一样。 老鸨子心里一惊,嘉定离京城很近,她对那里的口音再熟悉不过了,这人是京城人,恐怕来头不小,还是不要随便得罪的好。 京城多能士,到外都可见到达官贵人,这位后生相貌出众,身上有一种纨绔的气质,万一是哪个府门里出来的少爷,自己可就惨了。 此人,万万不能得罪。 老鸨子一瞬间就想清楚里面的厉害关系,连忙恭敬道:“瞧您说的,那儿能啊!” 秦黛心也不费话,从怀里扯出一个钱袋来,比荷包可大多了,能多装不少银子。这袋子是青色的绸子做成的,上头用绣线绣着喜鹊登枝图,从里到外都透着男人的味,是她女扮男装时的必备道具之一。 细节决定成败嘛! 秦黛心从里头摸出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扔到桌上,道:“这两位姑娘我包了,你们赶紧闪一边去,别耽误小爷寻开心。” 那老鸨子被银子晃花了眼,连忙拿起来细看,然后笑眯眯的道:“成成,我这就走,如月,如云,你们两个好好侍候这两位小爷啊!” 老鸨子扭着肥大的屁股走了。 门又被关上了。 如月比方才更殷勤了,这小爷果然有钱。 她想了想,直接把外头的薄纱退了,穿着一个比肚兜多不了几块布的小衣靠在秦黛心的怀里,道:“爷,喝杯酒吧,如月帮您倒。” 雪晴差点吐出来。 那个叫如云的也如法炮制,娇弱的依在雪晴边上。 雪晴强忍着打人的冲动,把头扭到一旁去了。 如云再接再厉,又往雪晴身边凑了凑,还把酒杯往雪晴嘴边送。 就在这时,门猛的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两名穿着甲胄的官兵走了进来。 如月和如云一见有外人闯进来,皆是一惊,慌忙的站起身来找衣裳穿。 秦黛心心知肚名这些人就是来找自己的,她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猛的起身,冲着那官兵道:“什么人,敢来搅小爷的好事儿。” 那官兵见秦黛心一口官话,气势又盛,身上的那股纨绔劲跟京城里那些王族子弟似的,心里当下紧张起来,万一若毛了那些世家子弟,他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位,在下二人也是奉命行事,城里来有两名宵小,我们为了嘉定城的安危,必须搜查。”这些人倒也不蠢,通过受伤的士兵能分析出混进城的是两个人,也算有点脑子。 秦黛心冷哼一声,只道:“少废话,这嘉定城的安危与小爷有什么关系?小爷告诉你,你要是若毛了小爷,小爷就让整个嘉定城的人给你陪葬。” 这话说得有些大,不过也很符合那些世家纨绔子弟的思路。两个当兵的傻呼呼的,有些相信了。 秦黛心知道过犹不及,当下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要不是我老子告诉我最近要收敛点,小爷才懒得理你,快搜,搜完就快滚。” 那两名官兵如释重负,连忙四处搜索起来。房间很小,一共就那么大的地方,床里床外床底下,衣柜门后桌子底都搜了一遍以后,两名官兵相视看了一眼,这才悻悻的走到秦黛心身边,抱拳道:“打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雪晴暗暗松了一口气。 秦黛心忽然一笑,坐到椅子上对如月招手道:“来来,不要让两个混蛋搅了咱们的兴致,咱们继续喝酒,爷今天高兴。”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钱袋子里掏出两枚金叶子来,道:“这是爷赏你们的,给你们压惊的。” 如月如云见了,自然喜出望外。两人境遇相差无几,还没见过像秦黛心这样大方的客人呢! 两人连忙接了过来,千恩万谢的谢了一回,更殷勤的侍候起秦黛心和雪晴二人来。 “爷,奴婢会唱曲,不如咱们唱曲乐乐?” “好,唱一个十八摸,唱得好,爷重重有赏。” “哎呀,爷讨厌,竟然让人家唱那种难为情的淫词艳曲。” …… 这么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后半夜。 天都要亮了。 城里也渐渐消停了下来。 这期间如月的房间被六七拨官兵搜过,不过都被秦黛心和雪晴混了过去。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被他们称为宵小的人,竟敢大摇大摆的装嫖客,还指着他们的鼻子叫骂。 如月和如云两个人被灌醉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秦黛心在她们的身边分别放了一只五十两的银锭子,算是谢了她们帮着演戏的报酬。 两个人从香玉坊的二楼悄悄跳进小巷子里,顺手花了几两银子从一户农户家借走了两身衣裳和两只装东西的篮子。秦黛心和雪晴换装成两个平民百姓的小媳妇,身上穿着花布衣裳,头上裹着花头巾,挎着篮子,大大方方的朝着城门口走去…… 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们过活不容易,大家伙大都早早的起来讨生活了,也有很多像秦黛心和雪晴这样打扮的妇人,挎着篮子往城外走,到山上采些野菌子,野山货的贴补家用。 主仆二人没费什么劲,就顺利的出了城…… %……%%% 京城近郊半山腰的那栋大宅中。 慕容擎正在用早饭。 九五之尊起的都很早,为了上早朝,他已经习惯了。 一个人吃早饭没意思,慕容擎吃了太多顿一个人的早餐,好不容易躲了懒,自然要找两个作伴的。 除了慕容景和冯啸声外,他也找不到别人。 三人默默吃着早饭,突然外头有人弓身走了进来,冲着慕容擎跪拜后,方才起身。 “朕问你,可是那秦姑娘被抓了?” 那人心里一紧,结果与圣上猜测的不一样,怎么办? 慕容擎只道:“照实说。” 那人一凛,连忙道:“回皇上,秦姑娘顺利闯过第二关,如今正朝京郊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报人的人觉得,好像在场的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给恕恕点惊喜吧! 第七百三十七章 后院水牢 慕容擎听了那人的话,心里十分好奇,到底那位秦姑娘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这么厉害,简直手眼通天啊!他拿眼睛看了看慕容景,见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时,气便不打一处来了。 你说这小子,除了年轻一些,哪儿好了,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中他了?自己后宫里漂亮女人倒不少,可一个个儿的只会生事儿,争风,吃醋,没有一个人能替他分担苦恼的,只会瞎掺和朝政,倒给自己添乱。 “嗯,朕好奇的很,那秦姑娘的暗卫不是被撤了吗?怎么是怎么闯过来的?朕可是亲自下旨给嘉定的总兵,要他布下天罗地网捉到人,结果……”天罗地网四个字摆在那小丫头面前,好像是个笑话一样。 慕容擎有些不甘心,转头打量慕容景一番,只道:“朕看你这稳坐如松的样子,该不会是你暗中相助了吧?嗯,也不对。他们可说了那秦姑娘是如何跑的?”慕容擎暗中派了大内高手在嘉定,吩咐他们只得在暗中观察秦黛心的一举一动,不可出手相助,也不可出手阻挠,只要怕她的一举一动如实回禀即可。 那人迟疑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了慕容景一眼。 “嗯?” 那人一个激灵,连忙道:“密探回说,说,说秦姑娘带着她的婢女,躲,躲进了妓 院。” 话音刚落,那人明显感觉到屋内的气氛发生了变化,一时间屋内寂静得可怕,针落可闻,连温度都降低了几度似的。 慕容擎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他感觉到了慕容景身上的寒意,当下打趣道:“咦,我这避暑别院何时这般凉爽了?不对,是太冷了。冻得朕都要打哆嗦了。” 冯啸声暗想,普天之下敢这么跟慕容景玩笑的人,好像不多吧!自己已经得罪了他,看来此时还是装哑巴。装聋子的好。皇上好对付,可睿亲王…… 慕容景暗暗咬牙,这丫头,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敢去啊,看她回来,我不打她一顿屁股。 某人摩拳擦掌,暗暗准备起来了。 “快跟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连忙把密探们看到的经过一一学了一遍。 慕容擎听了,好半天没言语。 机智,果敢。有胆魄,有脑子,还真是一个奇女子。 “九弟,这位秦姑娘虽然出身不高,可是却有一身的英气。对你又情深意重,可比那个狼心狗肺的周心淼强多了。”说完,他还睨了一眼慕容景,想看看他的反应。 周心淼,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慕容景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只道:“山鸡岂能同凤凰相比?” 慕容擎大叫一声,“妙。说得好。”周心淼就是只山鸡,看来九弟已经把她忘了。 “去,吩咐人下去,务必把人引到山庄来。我倒要看看,这秦姑娘,敢不敢跟朕叫板。” 那人连忙抱拳。领命下去了,边走还边想,这位秦姑娘出身市井,要论身份,是配不上睿亲王的。如今皇上为难她,想必也是让她知难而退吧?看来这婚事还是要门不户对才好啊!不过他也对这位素未蒙面的秦姑娘生起了佩服之情,能让皇上称赞的人,实在没有几个,如果这秦姑娘能闯过最后一关,只怕就会牢牢的坐在睿亲王王妃的宝座上了吧? 慕容擎有些期待夜晚的到来了,他看了看慕容景道:“一会儿可要委屈你了,为了测出这位秦姑娘的心意,你可是要演得像一些。” 慕容景暗暗咬牙,“你别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您是九五之尊,可要说话算话。” 慕容景擎笑了两声,只道:“这会儿想起朕是皇上来了?不过你放心,朕还没有食言过,答应了你的就一定办到。况且这事儿有冯啸声给你作证,你怕什么。冯爱卿,别装死了,来来,你给睿亲王做个见证。” 冯啸声一向深知圣心,当下道:“王爷放心,皇上一言九鼎,不会戏弄您的。” 慕容景这才起身,只道:“这便好。”说完自顾离开了。 “你瞧瞧,他是什么态度,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冯啸声又道:“皇上息怒。”他当然知道慕容擎根本没有生气,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冯啸声早就把他的脾气摸透了,他生气时候什么样,自己门清儿。只不过,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算了,朕得回去歇个回笼觉了,难得不用上朝。哦对了,一会让人把奏折给朕送到书房去,挑紧急的送,朕晚上还要看戏呢!” 冯啸声起身,“恭送皇上。” %%%%% 半山腰的大宅外头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两个黑漆漆的人。 一身黑衣,头上裹着黑色的头巾,脸上蒙着黑布。 这是秦黛心惯穿的行头,每次她要干坏事儿,都穿这身。 “主子,他们肯定知道王爷的下落,不过属下觉得,这些人似乎有意引咱们来。” “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有一丝机会,咱们都不能放过。” 这对话的二人,正是秦黛心和雪晴。 两人从嘉定城出来,便去了驿站买马,途经一个小村子的时候,两人遇袭。 对方只有五个人,身手也都很一般,最可笑的是,大白天打劫,这些人却个个穿着黑衣,他们是担心自己不能被敌人发现吗?索性他们只为打劫,并没有想要杀人的意思,所以秦黛心也没杀他们,只给每个人微微放了些血,算是教训他们一下。 秦黛心反打劫,把其中两名较瘦小的黑衣人的衣裳扒了下来,收为己用,这才又挥鞭赶往京城。 哪知在京郊的茶摊喝水的时候,突然听到两个人小声嘀咕。 这二人的对话很惊悚,不但提到了当今皇帝,睿亲王,甚至还提到了炎黄! 秦黛心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好像听到他们说慕容景被皇上抓了起来。就被囚在山上的山庄里。 秦黛心坐不住了,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 可是皇上,睿亲王这些话都可以说是别人故布疑阵来迷惑自己的,那么炎黄呢!这么隐秘的组织。这么机密的事儿,如果不是东窗事发了,别人怎么会知道? 况且这两个人一看就是练家子,没准他们真的知道什么呢? 就在秦黛心权衡利弊的时候,那两个人付了钱,起身走了。她来不及多想什么,只能与雪晴暗中跟着他们,一路就跟到了这里。 当时天还没黑,秦黛心觉得时机不对,便一直忍着。观察这里的动静。等天黑下来了,她才与雪晴换了那抢来的夜行衣,等待时机,想要一探这宅子。 夜幕低垂,乌云盖月。 老天总算赏了次脸。给了她一个月黑风高夜。 秦黛心暗暗算了算时辰,这才对雪晴道:“雪晴,里头也许是龙潭虎穴,这次来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跟着,你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宅子被捂得很严密。外头根本无法窥探到什么,不过关人的宅子,能简单到哪里去?所以秦黛心觉得,自己这次去,很可能就是去送死,所以才会跟雪晴说这样一番话。 雪晴微恼。“主子说得什么话,属下打从进炎黄那天起,就没想过自己会有活到七老八十,然后躺在床 上等死的那一天。属下跟着您,您去哪儿。属下就去哪儿,况且王爷是炎王,救他也是属下的份内事儿。”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一起进去,即便不能救到人,但也要杀个痛快,给王爷和咱们自己报仇。”秦黛心的话,说得并不绝。她并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但她知道,皇上似乎一直忌惮慕容景的兵权和军功,如今又知道了他炎王的身份,只怕更容不下他了。帝王自古就多猜忌,都是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慕容景这么大的威胁摆在面前,换了自己是皇帝,一样欲除之而后快。 秦黛心深吸了一口气,只道:“咱们进去。” 雪晴点了点头,跟在秦黛心身后出了草丛,二人快速来到院墙底下,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的院墙。 飞爪钩已经丢在嘉定了,这墙只能爬上去。 接近九米高的院墙,比两层楼还高。 秦黛心深吸了一口气,冲雪晴点了点头。雪晴马上背靠院墙站好,脚下扎起了马步,双手层叠放在其中一条腿上。 秦黛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往后退了两步,微微助跑了一下,然后猛的起身,飞起一米多高,脚落在雪晴的手上,借力向上踩,调息憋气的同时,身子直直的往上窜,到了四五米高的时候,再借着院墙的力量上窜一次,这才飞身到了墙头。 秦黛心蹲下身子,呼吸,吐气,调动内息,这才四处看了看。 院子里头很静,没有人。秦黛心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院内。她一边四处观察着黑暗中的动静,一面向大门处退去,直到摸到门栓,才转身打开大门旁边的角门,把早就等侯在外头的雪晴放了进来。 主仆二人轻手轻脚的关了门,这才往里头探。 突然,远处有光亮闪过,一队拿着火把的巡夜护卫朝这边走了过来。 秦黛心来不及多想,连忙拉了雪晴一把,二人就近藏在一块半米高的石景后头。 “都警醒着些,皇上有旨,让咱们一定守住后院的水牢,若是有了疏忽,咱们都得提头来见!” “是。”那些人高声应了一声,迈着整齐的步子往别处去了。 秦黛心在暗处微微眯起了眼睛。 后院,水牢? ps: 第一更送到了,最近好辛苦,卡…… 第七百三十八章 被狗发现? 那些举着火把的侍卫慢慢走远,光亮渐渐暗了下去。 雪晴低声问秦黛心:“主子,他们说的水牢……咱们可去瞧瞧?” 秦黛心没说话,心里却不住的思量着,这山庄不小,护卫也多,巡逻的更是非同凡人,看那气势,应该是禁军吧?怎么自己这么容易就溜进来了?这不合常理啊!难道说这偌大个山庄,门前门后都没有守卫吗?还是人家挖了个陷阱,就等着她往里跳呢? 秦黛心环视了一下四周,见黑夜中一片寂静,半点异处都没有,心里就更打起了鼓。分明是有人引她到这宅子里来,玩起了请君入瓮的游戏。 可来都来了,难不成现在看透了人家的把戏就跑? 秦黛心暗暗冷哼一声,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想找到慕容景实在是太难了,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前面即便是龙潭虎穴,自己也闯定了。 正想着,又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而来。 主仆两个忙压低身子,隐身陷入黑暗中。直到那光亮再次消失,一切又归于黑暗中,秦黛心才抬起头来。 看来他们是每隔一刻钟就巡逻一次,这么大的宅子,一刻钟的时间哪里够用,恐怕还没巡到一半,后面的人就又接着出来巡逻了。 阵仗还真大。 秦黛心碰了碰雪晴,二人从暗处起身,猫着身子向宅子里头走去。 这宅子虽是建在半山腰的,可是面积不少,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气势恢宏,颇具皇家风范,犹如行宫金殿一般。虽然天黑,看不真切什么,可秦黛心依稀可以看到院中精致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那错落有致的布景,倒很像南方的园林风光。 她无心欣赏这些风景,只管带着雪晴在园子里摸索穿梭起来,两人既要躲避不时窜出来的巡逻队伍。又要防着有暗哨,暗桩一类的存在,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主子,咱们一路往后摸,您真相信后面有个什么水牢?”雪晴有些喘,蹲在太湖石后头气喘吁吁的问了一句。 秦黛心暗暗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只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目的地没比没有好。” 雪晴也很赞同。这园子太大了,真要是一间一间的找过去,只怕天亮了也发现不了人。 “雪晴,你听着,往后的路会越来越不好走。越是关押重要人物的地方,守卫越是森严。”秦黛心尽量压低嗓音,轻声道:“咱们是来救人的,或者说是来看看情况的,不是来找人拼命的,所以行动中一定要尽量保持不与敌人正面交锋,能来暗的咱们就不来明的。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可暴露身份,真要是被人发现了,一定要跑,有多远跑多远,记住我的话没?” 雪晴愣愣的点了点头。大概是过于紧张的关系,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又有一队巡逻官兵走了过来,那明亮的火把像是要把这院子照透一般。秦黛心连忙把身子放低,努力融入黑夜之中,雪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 这些人再次离开,主仆两个都微微松了一口气,有又闯过一关的感觉。 秦黛心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回,见四周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给雪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跳出暗处,朝着园子的后宅进发。 两人速度虽然慢,可总算又朝前迈了一小步,可喜可贺。主仆两个不敢放松警惕,慢慢的朝着月亮门摸去。离月亮门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秦黛心突然伸出手来拦住了雪晴,远远的,她似乎看到月亮门后面有一双隐藏着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连忙拉着雪晴躲到一旁的廊柱后头,随即谨慎的观察着。 呜~ 很轻微的一声响动。 是狗! 秦黛心吓出一身的冷汗,关键时候,又是自己的直觉帮了她大忙,不想前边那院子里养了狗。 狗的嗅觉是最敏感的了,训练有素的狗,更能通过空气中的气味来断定这人是否是闯入者。索性自己方才没有托大,不然这会儿想必已经被人发现了。 “有狗。”秦黛心用唇语与雪晴勾通。 雪晴学唇语没多久,简单点的话,速度慢一些的话,她还是能看明白了。当她看完秦黛心传达的意思后,也吓了一跳。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会养个无害的八哥犬吗?不,一定是攻击力极强的狗,没准就是秋围时才能见到的那种打猎用的狗。 “ 怎 么 办?”雪晴回以唇语相问。 秦黛心摇摇头,意思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雪晴看了,点点头,当前这种情况,还是稳住再说。 秦黛心一面打量着四周围的情况,一面想着出路,难道真要让一只狗挡住去路不成? 她抬头看看天色,突然想到自己这前好像一直在地上跑来跑去的,自己已经掌握了一些轻功,完全有能力飞檐走壁啊,干嘛不从房子上跳过去呢! 秦黛心暗骂自己不懂变通,这才迫不及待的碰了碰雪晴,指了指房顶。 雪晴会意,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等那巡逻的官兵过去了,这才往房上窜。 这座行宫很大,建筑也很雄伟,可秦黛心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专门挑小径走,挑园子里的僻静处走。她觉得行宫这么大,总要分些主次吧?那些建筑越宏伟大气,可能是给大人物住的地方,大人物嘛,身边没有几十个官兵保护的话,那也太差劲了,人多的地方对她们来说,是最危险的。所以她觉得眼前这些相对较小的园子,应该安全一些,这里的景致简单,房间规模也很小,既没有大殿的气派,也没有别院的风情,应该是给下人住的,毕竟行官这么大,总需要一些人来打扫吧? 两人费了些周折,但总算平安无事的爬上了屋顶,秦黛心暗暗庆幸这里的建筑举架不高,若是个个修得跟云中宝殿似的,她如何能爬得上来? 主仆两个在屋顶上稳了稳心神,这才勉强在有些斜坡的屋顶上走了起来,她们不敢弄出太大声响,一面注意着脚下的瓦片,一面警惕的听着四周围的动静,就怕自己不小心,暴露身份。 两人趴在高高的正脊上,往小跨院里头瞧,那方方正正的小院子跟别的跨院一样,四间正房,两边各带耳房,厢房,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院子正中间的大树底下,似乎趴着一个黑呼呼的大家伙。 是斗犬。 秦黛心心神一凛,万幸方才自己没有逞强,这斗犬的性子残暴,咬合力也强,那股子逞凶斗狠的劲头,远非一般看家护院的狗能比的。 雪晴也看到了那只狗,她不由得暗暗皱了皱眉,幸亏没莽撞,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秦黛心拍了拍雪晴的肩膀,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个在屋顶上小跑了两步,紧接着纵身一跃, 整个人跳到另一排房子的屋顶上去了。 两人速度不快,落地的时候动静也很小,可不知怎么的,还是惊动了那恶犬,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阵猛急促的犬吠之声,与此同时,附近的各房各院的灯也迅速亮了起来,还有火把朝着这里逼近,人们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刻似的,方才还寂静无边的夜晚,瞬间就被人潮点得喧闹起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一点先兆也没有,房顶上的两人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 秦黛心暗叫了一声糟,连忙藏起身子,整个人趴在房顶上,几乎把脸也贴在了瓦片上,雪晴也连忙照做,生怕自己被人发现。 “怎么回事?”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白先生……” “白先生……” “好好的,狗怎么叫了?” “白先生,我们也不清楚,怕不是有宵小闯进来了吧?” 现场寂静一片,连原本一直躁动的狗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火把松枝燃烧的滋滋声。 “分头查看查看,都找得仔细些。”那个苍老的声音吩咐了一声,又道:“都去吧。” “是。”底下众人议了一声,接着便行动起来。 秦黛心不敢抬头,只听到院子里脚步声杂乱,似乎有人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是那个被称做白先生的人走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好好找一找,草从里有没有?” “看看假山后头,不行的话就把狗放出来。” …… 底下喧闹声一片。 秦黛心微微抬起头来,果然,院子里乱成了一片,不少人拿着火把,兵刃在四处搜着什么。雪晴也微微抬起头,用唇语问秦黛心:“怎么办?” 秦黛心没出声,现在这种情况,能怎么办?一院子的人,把这里围得几乎是水泄不通,她们若不动,还有逃出升天的可能,可一动,准保就暴露自己。 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了。 秦黛心悄悄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突然,一个人进入了她的视线,让她不由自主的暗暗咦了一声! ps: 第二更送到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高人拦路 这个人怎么那么熟悉? 看身形,这人并不矮,但也算不上高,只能算得上是中等身材,此人有些精瘦,腰板笔直,明明看着很普通的一个人,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不可轻视的感觉。他身上穿着软甲,头上戴着禁军冠,手里拿着一柄长刀。 看着怎么这么不和谐呢! 距离有些远,秦黛心在屋顶上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是看身姿,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断定。 雪晴见秦黛心神色有异,连忙朝底下飞快的看了一眼,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啊,主子这是看什么呢。 正想着,却见秦黛心朝她比了一下,雪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悄悄蹲起身子,跟秦黛心小心翼翼的来到房檐处,偷偷的向下望去。 有个人尿急,搜查到半路的时候,跑到这边房根来方便。这里背静,又刚刚被人搜过,因此这人很放心,尽情的在此处释放。 秦黛心觉得这机会千载难逢,猛的从房上一跃下,吓得雪晴就是一个激灵。那些搜查的人还没走远呢,万一被发现了了怎么办?况且这男的,他,他衣裳不整的,这要是看了,还不得长针眼? 就这么恍神的工夫,秦黛心那头,已经把人敲晕了,正冲着她招手呢。 雪晴连忙跳下来,见那男的好歹穿上了裤子,着实松了一口气,“主子,现在怎么办?”她一面东张西望的看是否有人过来了,一面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敲晕的男人。 年轻不大,身材也属中等。 “把他的衣裳扒了,咱们有了这身皮,好方便行事。”雪晴恍然大悟,连忙把人拖到暗处去了,把这人外头穿着的软甲,头冠,腰带。腰牌等象征身份的物件都一一摘下来,然后才对秦黛心道:“主子,这人,怎么处理?” 秦黛心低声道:“把他的腰带解下来。捆上人,嘴巴堵上,扔到没人的地方去。” “好哩。”雪晴答应一声,手上飞快的忙活起来。 等把人收拾停当了,雪晴才抱着那一堆衣裳问道:“主子,这衣裳……” “你快换上。” 雪晴一猫身子,又藏到暗处去了,没过多一会儿,才一面整着头冠,一面走了出来。 秦黛心在雪晴的耳边轻声嘀咕几句。这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秦黛心四下看了看,按照约定躲在了方才雪晴换衣裳的地方,不多时,果真见雪晴带了一个中等身材。长得有些瘦的男子往这边来了。 “在哪儿啊……” “就在这边,大哥,我胆小,一个人不敢看,您帮我看一眼,万一真是贼人,功劳全是您的。” 那人嘀咕了一句。不由得跟着雪晴往暗处来,不过雪晴的话他也没有尽信,他总觉得眼前这小瘦子有些不怀好意,不过这人贪功心切,还是想来看一看。 “在哪儿呢?” “就在这儿,大哥。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雪晴往暗处指了指,脸上会是怯色。 那人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他伸着脖子往里头瞧了一眼。 秦黛心瞧准时机,一下子抱住他的头。往里用力一带,他整个人“唉”了一声,便一头栽了进去。秦黛心以手为刃,一刀劈在那人的颈部,让他晕了过去。她迅速扒了那人的衣裳,如法炮制的把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全部收为已用,然后把人捆起来,口中塞上布条,这才反衣服换好,走出了那黑暗的角落。 雪晴在外头放风,见秦黛心穿戴好了,急忙道:“主子,那边好像已经搜得差不多了,要结束了,咱们过去不?”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种突然发事件,没有人会清点当时的人数,咱们去了反而容易暴露,趁大伙还不醒过神来,咱们快走。” 雪晴点了点头,跟着秦黛心躲开众人,绕了一个圈子,直接往后院去了。 没走多远,她们又遇到巡逻队伍,秦黛心拉着雪晴,又猫到暗处起了。雪晴看着那一队人举着火把走远了,才敢轻声问道:“主子,咱们都穿了这身衣裳了,怎么还躲。” “你懂什么,当值的禁军人数就那么多,咱们两个人出去太显突兀了。再说真的假不了,假的不能真,这东西是有点保障,但不值得推敲,还是能藏就藏,安全第一。” 雪晴应了一声,跟着秦黛心走了出来,二人跨过栏杆,一路朝着月亮门走。 秦黛心有种直觉,好像只要穿过这道月亮门,她就能找到关于慕容景的线索。她心里急切,脚下步子生风似的,雪晴在后面紧着追,就怕一不小心跟丢了。 就在这时,秦黛心眼皮突然一跳,多年的警觉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她只觉得有人似乎在暗处看着她,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连忙停住步子,猛的一下蹲在地上,雪晴没搞懂状况,但也照着作了,蹲到了秦黛心的边上。 被人监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秦黛心皱了皱眉,趴在雪晴耳边轻声道:“你一会儿起身,撒开丫子往外跑,有多快跑多快,记住没?” 雪晴一愣,“主子,这……” “你别管那么多,按我说得做就是了。” 雪晴这才点了点头,颇为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手心里头全是汗,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现在算是遇到情况了,只是主子为什么要让自己跑呢。 正想着,雪晴突然觉得腰上被人推了一把,紧接着秦黛心对她道:“跑。” 雪晴一咬牙,起身猛的往前窜,身体里的能量都被她调动起来,身子变轻了不少,步子也快了许多。 秦黛心在暗处观察,只见似乎有一道残影从头上划过。 真有人跟着,她心里一急,万是真是这样,雪晴这丫头可就危险了,她连忙站起身来想要追赶过去,不成想远处有掌风袭来。那掌风浑厚,夹杂着强劲的暗劲向她袭来,秦黛心心神一凛,连忙向旁边翻了过去。 那掌风贴着她的耳朵扫过。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这人内力深厚,一定是个大家。这地方若真是皇上的行宫,里头必定藏龙卧虎,自己要小心了。 秦黛心不敢马虎,连忙起身,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风微微吹着,树叶沙沙的响着,偶尔能听到贩声蛐蛐叫,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声音。院子里静得出奇,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秦黛心自己的错觉罢了。 秦黛心惦记雪晴,起身又要去追。 就在这时,那人又发动了起来,一股刚劲有力的掌风再次朝着秦黛心袭来。 秦黛心暗自提了一口气。身子猛的向上窜起四五米高,紧接着足尖一点,借着树枝的力量,腾空翻出去四五米远,这才落地。 秦黛心自认速度不慢,刚落地便四下寻找起来,希望能看到那个偷袭自己的人。 皓月当空。一切都那么平静,只有地上,留下了几片落叶和断枝。 秦黛心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确定自己找不到那人的藏身之处后,才上前捡起那断枝,拿在手上细看。 切口整齐。分明是被人用掌风打断的,这树枝不是很粗,只有婴儿手臂粗细,但掌风尚且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一掌要是拍在人身上。那效果,秦黛心有些不敢想。 妈的,人这不讲究,这不是逗自己玩呢吗? 会是那个人吗? 秦黛心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她站定,看向四周,冲着空旷的四周一抱拳道:“何方高人,何不现身一见?” 树叶今早沙沙的响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两声低低的蛙叫,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息。 秦黛心仔细的找着,她感觉敏锐,只要对方的气息发生一丁点的变化,自己就能找到他,可惜那人是个高手,即使如此,仍没有任何改变。 秦黛心转身,这样难缠的人物,自己能甩得掉?只怕他想杀自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可是为何半天了,他还没出手呢?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逗你玩吗? 秦黛心咬牙,突然起步朝后院跑去。她觉得,那人会再出手。 果不其然,她没跑出去两步,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了那熟悉的掌风之声,这一次,她没躲,而是暗暗调动身体里的内力,灌于双臂之上,等那人到了近前时,她猛的停下步子,转身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 两股掌力撞到了一起,一个是经过岁月的淬炼,把内力练成了如火纯精的地步,一个是有奇药相助,天地精华的神奇汇成的内力,两者本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差只差在前者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扎实功底,而后者,则是因缘际会,赶了一个奇字。秦黛心与那人相比,差在对于内力的运用上,这一撞她本该是极吃亏的,但好在她在这要紧的关头,生出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激起了身体里的潜能,这才迸发出了超人的能量,跟对方打了个平手。 两人各退后四五步,方才停住。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气血翻腾,身体微微发热。 那人又何尝不是血脉翻涌呢!他心里又惊又奇,这丫头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么浑厚的内力? ps: 第一更送到。看到有亲留言吐槽,说男主台词太狗血,男主变身成了冷酷霸道总裁…… 恕恕不看总裁文,不知道那是个什么路数,恕恕只想说,我已经尽力了,希望大家不要用太过完美的眼光去深究这部作品,不过有人指正,恕恕还是很高兴的,尽量照顾每个人的情绪吧!恕恕不可能把男主女主写成人见人爱的角色,这不科学,我也没那个能力,只能说,恕恕会尽力~ 第七百四十章 一个大洞 秦黛心直到此时,才看清楚此人的相貌。 此人年纪在五十多岁上下,五矮身材,目测也就一米六的身高,长得是阔口宽鼻,长下巴,一双眼睛跟铜铃似的,又亮又凶。这人是猿臂锋腰小短腿,胳膊自然垂下来,都到膝盖了…… 啧啧,这天底下真是什么人都有,长得如何奇葩的,秦黛心还真是头一回见。秦黛心暗想,这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莫不是此人就是那被称作白先生的?自己方才在屋顶上藏身,不曾细看过,不知道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不过那白先生说话的声音却是极苍老的,听过一回便是记忆犹新,让人想忘也忘不掉。 那人也暗暗打量着秦黛心一回,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变化。 秦黛心朝他一拱手道:“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还要谢过前辈方才手下留情。”秦黛心这话可不是客套话,那老者方才出手时,却实是没有尽全力的,不然,秦黛心这身上,只怕要受伤了。 “你倒是机灵,不自大,这很好。”沙哑的噪音如同被沙粒摩挲过一般,让人听着不禁出生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果然是他! “前辈一直戏耍晚辈,不知是何用意?”秦黛心担心雪晴,口气难免有些又急又冲,“若前辈真想拿住我,咱们不如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是输是赢我都认了,何必这么拖延着,耽误大家的时间呢!” 那人笑了两声,苍老而又低沉的声音在夜空里盘旋着,久久没有散去。 秦黛心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可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把眼前这老怪物惹毛了。 白夜笙笑了几回,终于停了下来,冲着秦黛心道:“好,你很好。老夫没有看错人。这样。我年长,你年轻,我也不做那大人欺负小孩儿的事儿,十招。就十招,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就没看到过你,放你走,如何?” 如何,我有的选吗? 秦黛心不动声色道:“多谢前辈,前辈德高望重,想必您的话是一言九鼎的,小子自不量力的跟您讨教几教。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前辈的便宜。”说完她便摆开了阵势。双手展开,做了一个起手式。 峨嵋刺就别在她的腰后,秦黛心却没有动过用它的念头,不管实力如何,对方既是赤手空拳。自己也没有用兵器的道理。 说起来,她与这老头之前的约定,倒更向是一场比试。 没有点到为止,反而有些生死相搏的意思。 十招。 秦黛心目光坚定,她一定得挺过去,说起来,这老者也是迄今为止自己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了。高立仁和靖木跟他比起来。简直不够看的。 不过,她也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了,这么长时间的工夫,可不是白练的,那《傲世心经》似乎真有过人之处,她虽然没能脱胎换骨。但今昔的成就已经远非昨天可比了。 较量一触即发。 那老者暴喝一声,眼中精光一闪,身上徒然多了一股让人畏惧的气势,他脚下步子生风似的朝秦黛心跑了过来,双臂肌肉贲起。好像要把衣裳撑破一般。 秦黛心不敢马虎大意,连忙暗暗调息,把自己身体里的能量运转起来。一股火热中又带着一丝清凉的气流立刻在她的身体里游走起来。 说起来,秦黛心还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她这人脾性本就怪,喜欢的便是彻底的爱,厌恶的便是永世的恨,好像她的世界里永远没有灰色地带一样,正如同赤阳果和寒流豆蔻,一个极阴,一个纯阳,一个在悬崖峭壁上享受最极烈的阳光,一个在万丈寒冰之下体验最冷酷的严寒,那么矛盾,却又融为一体。 眨眼前,那老者便到了近前,他弓步,上身微微前倾,一双铁臂以大开大合之势朝着秦黛心的头便伦了过来。 这人内劲精纯,双臂如铁似钢,这一招螳臂当车讲究的是快,准,狠,双臂暗含着内劲,夹着风就朝秦黛心攻了过来。 这一下子就是被砸中,脑浆子都得被砸出来。秦黛心连忙一闪身,灵巧的身体猛的躲过对方的进攻,她身子一转,抬起腿来朝着那快要闭合的臂上就是一脚。 这一脚,她用了九成的力量,只听得当得一声,秦黛心只觉得脚底板发麻,连带着小腿都麻了起来。她连忙在空中了翻身,稳稳的落在不远处,刚站定,那人便又袭了过来,自己的耳边全是嗖嗖的风声。 这人敢情只招呼上三路。 秦黛心不敢马虎大意,连忙收心应战,或挡,或躲,就是不肯再与他正着硬碰硬了。 方才那一脚踹得,秦黛心的脚底板到现在还麻着呢!那人的胳膊也不知道怎么练的,竟那般如铁似钢,明明是胳膊嘛,非得长个大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长倒个儿了呢!只不过段兴亦有铁臂苍龙的雅号,就不知道碰上这人,是败是胜! 这白夜笙铁臂无敌,可奈何腿短,跑得不远,跳得不高,踢也不行,踹也不行,因为自身功夫限制的关系,擅攻上三路。秦黛心也捕捉到他这个弱点,对付他时大多用溜,滑,闪,腾,这些躲招,不但能避开他那铁臂,还能时不时的踩踩他的下盘,给他制造一些小的麻烦。 两人走了六招之后,那人突然跳出圈外,像个老小孩儿似的指着秦黛心道:“你这丫头太狡猾,只躲不攻,逗我玩呐?” 秦黛心哑然,这老头变脸也太快了,而且原来他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女儿身,“这也不能怪我啊,您只说拆十招嘛,又没说不准躲。” 白夜笙哈哈一笑,挥手道:“好你个狡猾的泥鳅,在这儿等着我呢!”他沉思一下,才道:“算了算了,你走吧,我都快六十的人了,还难为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白夜笙自己也知道,要是一直这么打下去,别说十招了,就是三十招,四十招,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制住那丫头。他的功夫他自己知道,当初习这门功法的时候,他师傅就说过,这功夫刚劲霸道,只适合以硬制硬,遇到以软克刚的高手时,便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他生来本就是个半残之人,若没有这门功夫,也只能是个在农间卖丑的老汉,决计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做人要知足啊! 秦黛心心里一喜,恭敬的朝着白夜笙行了个晚辈礼,才道:“不知前辈姓甚名谁,今日之事儿,晚辈记下了,来日再报前辈大恩。” 白夜笙只道:“一个名字而已,你何必记在心上,况且我并没有让你,早就说好的,十招之内定胜负,虽然还没有折到十招,可老夫相信,你一定能坚持住的。你走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足尖一点,朝着后院掠去。 也不知道雪晴怎么样了。 秦黛心一路上走走停停,避开了几拨巡逻的禁军,又躲过了好几个暗桩,这才来到这座宅子的后院。 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到雪晴,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凶是吉。 秦黛心暗暗着急。 天就要亮了,远处的山脉已经隐隐透出了光亮来,秦黛心眯着眼睛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后院是这个样子的。 依山而建的建筑,没有几个会拿真正的山脉做为建筑的主体。可眼前这府大宅子,居然以山石绝壁做为宅子的院墙,也不知道设计者是怎么考虑的,又是什么样的能工巧匠,居然能把一切做得这么完美无暇,仿佛这石壁山体原本就是这宅子的一部分,不可切割一般。 秦黛心感叹了一回,忙不迭的在石壁上摸索敲打起来。 后院的所有房间她都找了一遍,根本没见到什么水牢的影子,如果那些人没有说谎的话,后院若真有水牢,能建在哪儿呢? 秦黛心便想到了这古怪的院墙。 古人依山建陵墓的习惯,或者是把山挖空用于练兵,那么有没有可能这里的山也只是空山,而里头刚好就是一座水牢呢? 秦黛心的时间不多,她能做的就是赌一把! 天渐渐亮了,她若再找不到水牢的所在,只怕这次真是要无功而返了,如果她走了,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慕容景了。 秦黛心心里一急,不住的朝着石壁上敲去,她希望自己能找到什么机关,或者是空洞,这样一来,一切就都有希望。 可敲了半天,她的手都敲疼了,石壁上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东方霞光万丈,太阳正缓缓升起,地平线上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秦黛心有些气馁,发疯似的朝着石壁砸过去,那些垂下来的野生藤蔓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的摆动着,让人没由来的生起几分恼怒之意。 秦黛心猛的拉扯住那藤蔓,使劲把它们扯下来,她现在的举止完全像一个疯子,如果不是怕招来巡逻的禁军,秦黛心真想大叫几声,用以发泄心中的无力感。 她再次朝着藤蔓扑了过去,那棵藤蔓长得郁郁葱葱的,似乎比其它的藤蔓要粗壮一些,秦黛心使劲一拉,只听得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她猛的转头,只见山体上蓦的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来,一个十分厚重的石门,正缓缓升起。 纳尼,这算是瞎猫遇到了死耗子吗? ps: 第二更送到了,感谢k亲的粉红票支持,恕恕厚颜求票!另大神之光是可以掉光的,亲们不要错过太多啊! 第七百四十一章 前来讨教 秦黛心飞快的来到山洞前。 她警惕的朝里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洞口黑漆漆的,里头几乎看不到任何光亮,仿佛一只巨大怪兽的狰狞巨口一样,透出让人胆寒的危险来。 秦黛心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刚刚在洞口边上站定,就听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那石门又自动掉落回去了。 秦黛心适应了一会儿,方才觉得洞中似乎有些光亮,也不知道这淡淡的光亮来自何处,至少自己能看清洞中的情形,总比伸手不见无指的强。她四下望了几眼,眼中所见之处皆是石壁,到处可以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们果然把山挖空了。 来都来了,不闯一闯,怎么会知道这里头的深浅呢? 秦黛心瞧了瞧脚下的路,都是平整的石条路,倒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她又抬头瞧了瞧洞中石壁,只见石壁光滑,这才放心大胆的走了起来。 起先,这石洞中的宽度只有三米左右,越往后走,石洞中的路就越宽。秦黛心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宽敞的平台突然显现在眼前,这平台的出现太过突兀,以至于秦黛心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好像一个小广场,平台上似乎另有乾坤。 秦黛心慢慢的顺着石条铺就的台阶往上走,不时的注意着四周围的情况,当她整个人站在平台上时,不由得一愣。 这里仿佛是一个舞台一般,视野开阔,好像能看出很远一样。最妙的是平台四周的石壁上,硬生生的开出一圈二楼一样的观赏台来,整个观赏台紧紧的围绕着这个小平台,上头有石雕的栏杆,也不知道这观赏台的入口在哪里,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平台的上方。 正想着。眼前突然一亮。 刺眼的光亮要把秦黛心的眼睛刺得生疼,她本能的别过头去,耳边只听得齐整的跑步声,和刷拉刷拉带动甲胄的声音传来。 秦黛心的脊背挺得溜直。输人不输阵,到什么时候气势都不能弱。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洞内的光亮,面对突然窜出来的这几十号刀斧手,秦黛心表现的十分淡定。 这些刀斧手统一着装,穿的都是软甲,额前束一抹寸余宽的面条,扎在脑后。手里拿着的都是明晃晃的大刀,还有少数弓箭手,手中弓箭已经上弦。二楼观赏台上黑压压一片,几十号人个个似乎都想要秦黛心的命。 秦黛心不怯阵。就那个直挺挺的站在平台之上,她仰起头来看了一圈,才暗用内力,突然大声喊道:“一群跳梁小丑,让你们的主子出来见我。” 秦黛心内力极高。喊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她几乎用了自身七成的内力,那声波刺激得一群人隔膜刺痛,手里的家伙都要拿不住了。 暗处观看这一切的慕容擎吓了一小跳,幸亏自己方才没有现身,不要然这耳朵一直嗡嗡的,那滋味儿可不太好受。 秦黛心也被自己的小暴发吓了一跳。她头一次用丹田内力发声,没想到效果这般的有震慑力。 慕容擎在后头拍了拍冯啸声的肩膀道:“冯爱卿与朕同去。”该是他上场的时候了,一想到这个,慕容擎就有些跃跃欲试。 冯啸声想翻白眼,看了看边上已经被捆成了粽子模样的慕容景,微微弓身道:“王爷。辛苦,下官去去就回。” 慕容景此刻双臂被束于身后,让人有一种他被擒住,五花大绑了的感觉。可若细看,就会发现他身上的那根麻绳。没比女儿家的绑头发的花头绳粗多少,他功夫那么高,只要稍稍用内力一震,就能把那麻绳震断,从而脱逃。 慕容景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从头到尾,他都是被迫的,这君臣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想着法的算计自己为他们卖命。 “哎,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先去会会他那个小媳妇,要是她真是个好的,朕就把她充到后宫里去,冯爱卿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实在不怎么样。 冯啸声背后冒汗,只得道:“皇上不要开玩笑了。”睿亲王会杀人的。 慕容擎瞪着眼睛,像见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惊奇道:“啧啧,老冯,朕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副怂样,真是开了眼界了。” 冯啸声只觉得满头黑线,赶快结束这个话题,道:“皇上,还是先到前头去吧!” “嗯,有理。”慕容擎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道:“走吧!” 君臣二人这才从后面的石洞中现身出来。 秦黛心只觉得有人走过来,她猛的一抬头,就看到了慕容擎和冯啸声,这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气势皆是不俗。慕容擎是王者风范,身上自有一副舍我其谁,君临天下的霸气,冯啸声为大雍出生入死多年,自上沾染的人命不下百条,况且他为慕容擎做的差事,件件都是大事儿,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慑人心魄的威严。 秦黛心瞧着那位走在前头的男子,这人?大概三十多岁,长得英气逼人,穿着杭绸绣五爪金龙腾云的明黄?色长袍,腰间扎一条宽约两寸有余的金线绣莽镶碧玺的腰带,上头挂着一个精致的荷包,上好的缎子面,绣了飞龙在天的图案,另有一只玉阙挂在腰带的另一头。头戴金玉冠,脚蹬朝天雁翎靴,左手大拇指是戴了个好大的白玉扳指。 秦黛心瞧见了他,连冯啸声也不打量了,一双眼睛不停的朝他身上扫去。 这人气质不俗,虽然脸上一派平和模样,可眼中的精光却不是一个和善的人应该有的。那么犀利,那么锐利的眼神,应该是属于上位者的。 秦黛心不是白痴,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龙又岂是什么人都能穿的?这人衣服上有绣着龙,腰间带着龙,连荷包上都上龙的图案,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人恐怕就是当今皇上了。 秦黛心淡淡的看着他,一点也没有穿越女见到九五之尊时,应有的喜悦感和压迫感。一来这皇帝并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些赫赫有名的皇帝,而是一个陌生国度里的掌权者,他做过什么,人品如何,自己一点也不清楚,自然不会盲目崇拜,再有这人与人慕容景是死对头,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她又怎么会有喜悦感呢! 至于压迫感嘛,秦黛心觉得他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所以直接忽视这个问题。 慕容擎见到秦黛心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小,这孩子不是才十四岁吗,怎么这般有气度,那神情淡然,不卑不亢,眼睛里见不到一丝的畏惧和退缩之色。 不愧是九弟看上的人啊,果然出色。只是九弟二十有七了,这姑娘跟了他,岂不是鲜嫩的小花进了老牛嘴里? 慕容擎在心里长吁短叹了一回,其实他都三十多岁了,后宫不是一样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要说老牛,他才是。 “好大的阵仗。”秦黛心嘴边扯出一个讥讽的笑,然后才抬头看向慕容擎,只道:“你费尽心思让人引我过来,又千方百计的让我躲过这行宫中的暗卫和巡逻队伍,难道只想让我到这里来跟你大眼瞪小眼?” 嘶~ 石洞之内响起一道道抽气声。 这姑娘好大的胆子,难道这就是不知者无畏吗? 也许她是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所以才会毫无顾忌? 一个小头领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厉声道:“放肆,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谁讲话?还不跪下?” 慕容擎脸上笑意浅浅,似乎很受用,也很想知道秦黛心接下来会怎么做。 秦黛心又不傻,自然不会任人摆布。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只道:“一群藏头露尾的小人。”她如此作为,给人一种十分孩子气,自大的感觉。 慕容擎眼中精光一闪,对秦黛心的好奇越发大了起来。他悄声对冯啸声道:“冯爱卿,你下去探探她的底。” 冯啸声有些不情愿,自己都是活过大半辈子的人了,还要出手对付一个小辈,这个小辈还是个女娃娃,这事儿要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慕容擎一见他脸上全是便秘的神情,当下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只道:“你啊,真的糊涂,虽然朕有心放水,可她若是没有两下子,能找到这儿来吗?况且我只让你探她的底,又没让你伤她,你就当是,嗯,指点一下后生晚辈吧!” 冯啸声听了这翻话,脸上的颜色才好看起来,他弓身抱拳道:“臣领旨。”说完便来到石栏边上,轻轻一跃,飘然落在了秦黛心面前。 “姑娘好大的口气,既是敢口出狂言,想必姑娘自有过人之处,老夫,向姑娘讨教几招!”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黛心这才正眼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这人四十多岁,偏矮,生得有些丑,挺有威严,一双眼睛清亮清亮的,没有半点浑浊,此人手脚宽大,肩宽背阔,一看就是练外家功夫的。 秦黛心微微扬了扬头,才道:“好说。”这人不简单,自己要想在他手上讨赢,只怕很难! ps: 第一更送到了,月底了,恕恕求票票! 第七百四十二章 对招,把戏 秦黛心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眼前这人能跟在皇帝身后,只怕不是重臣,也必是极得器重的人物。 能下场来探自己底的人,必定都是林中猛虎。 秦黛心上下扫了他几眼,方才道:“既然是切磋,还该互通姓名才是。” 冯啸声点点头,只道:“老夫冯啸声,师从南山铁拳于江同,不知道姑娘是何门何派,姓甚名谁。” “当着名人不说暗话,我的底,想必你们都清楚了。我的祖宗十八代事儿,只怕都在你们那留了底了,通报姓名什么的,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至于我师从何人嘛,容我先卖个关子,前辈久在江湖,想必应该很看出来吧?” 冯啸声也不客气,当场指出道:“你这是要考我?” 秦黛心微微一笑,“哪里,你这么说,可就严重了。” 四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秦黛心的坦然表示不解,这些年,他们跟冯啸声都打过照面,每次看到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子时,大家都觉得心肝一颤一颤的。这姑娘到底是不知者不畏,还是没有没肺啊!怎么不知道畏惧两个字怎么写呢! 在二楼的慕容擎看了,唇边不免绽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 太有意思了,他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了,论这些有什么意思,我看这姑娘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若是现在就说出她师傅的名头来,一会儿要是输了,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说,就不说吧!”慕容擎淡然的看着秦黛心,好像自己这番话是为她着想一般。 慕容擎使了坏,就等着看秦黛心脸红,不自在的模样。 可惜,秦黛心注意是要让他失望了。她抬头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只道:“幼稚。”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几乎要把脚下的石板穿出个洞来,几十号人呲牙咧嘴的抽着冷气,她。她还真敢说。连一向不苟言笑,冷血腹黑的冯啸声都有抽了抽嘴角,这是今年他听过的最解恨的一句话了,咱们这位皇上,可不就是有点幼稚吗。 二楼的慕容擎暗暗抽气,好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等朕掰了你的牙,看你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秦黛心好笑众人的态度,她倨傲的扬着下巴,环视了一周以后。才对冯啸声道:“既是冯前辈与晚辈比试,其它阿猫阿狗的话我们就不要听了吧!” 二楼的慕容擎天五官都不听使的抽动起来,他年纪轻轻的,才三十多岁,难道就要被眼前这个小女子活活气中风了吗? “自然。自然。开始吧!”冯啸声怕再拖延下去,这姑娘,不,是姑奶奶,嘴里指不定还要蹦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呢!还是快点开始的好啊! 两人身上气质一变,方才的玩笑话荡然无存,秦黛心和那冯啸声瞬间便进入戒备状态。身上的气势毫不犹豫的散发出来。 有人在暗处观敌,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似乎感到欣慰。 慕容擎也是个懂武的,他的功夫虽然不高,但里头的道道还是能看清楚一些的!这小丫头单凭气势上看,绝不输于冯啸声。 大伙都注视中场中那一老一少的身影。 突然。两个人一起发动了。他们的速度都很快,几乎同时起步向对方奔去,又同时出拳,两道人影快得让人以为他们的眼睛花了。 拳花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冯啸声本就是练拳的。他师傅于江同是赫赫有名的铁拳,虽然现在他老人家已经作古,但在江湖上,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事迹和传说。于江同的铁拳,以快,准,狠,稳,强出名,练此拳法的人,五个指头几乎是不分长短。若是仔细看冯啸声,就会看到一双有些畸形的手,五根手指头一样齐,手背上青筋外露,一双拳头足有一只铜锤那么大,这一切都是练拳留下来的“后遗症”。 冯啸声拳风很猛,他所学的功夫,以根基扎实,招术简要实用为主,既不像学剑的人招式花俏,让人眼花缭乱,也不像用刀的人讲究什么虎虎生风。所以冯啸声的拳力量很重,出拳很快,几乎没有虚招,倒是与现代的泰拳,拳击有些相似。 秦黛心是会泰拳的,拳击,自由搏击也学过一些,她虽然不知道冯啸声的这个铁拳讲究什么功法,但从招式上看,全是更贴合泰拳的形态。两人过了十数招,都没有尽全力,对对方出手时,始终有所保留。秦黛心一暗暗摸索着冯啸声出拳的路数,一面想着应敌对策。 输赢都不重要,即便是挨打,也得有个说法不是? 就在她分神的这么会儿功夫,冯啸声的重拳逮到机会,猛的朝着秦黛心的肋下砸了过来。秦黛心看似走神了,实则一直在观察冯啸声的动作,此刻见他重拳出击,连忙把重心向前压,双臂较力,死死的抵住了冯啸声的拳头,然后下压,身子又突然后倾,一只脚朝着冯啸声的腿就踹过去。 冯啸声的拳头被秦黛心压着,重心全在上半身,被秦黛心这么一踹,当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脚往后退了一下子,可还是被踢着了,他只觉得小腿骨一痛,虽然没折,但那皮肉却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想必指定是肿了。 冯啸声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赞道:“好招。”说完又扑了过来,双拳一前一后,以夹击之势朝着秦黛心扑来。 秦黛心也不明白了,怎么自己在一天之内,接连遇到两名用拳的高手呢,之前那老者也是用拳的,他年纪比冯啸声大些,力气却一点不小,而且由于身体发育的原因,似乎只有练拳这一条出路。冯啸声跟他不一样,但也没强到哪儿去,一双手除了打拳,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别的细致的活了,要是搁在现代,他这手整个就一二级伤残啊!好好的拳法,怎么就练成了残废呢! 冯啸声的拳非常重。出拳速度也快,这点十分难得。但同样的,因为拳重,速度快。他的下盘就会出现诸多漏洞,比如步子转换慢,重心不稳等等。 秦黛心就是看出了他的弱势,才会专攻他的下盘。 在江湖上练功夫讨生活的,有几个人敢说他自己的功夫是没有漏洞,没弱点的?像冯啸声这样的人物,怎么会不清楚自己拳法的硬伤呢!他的拳法生猛不假,可也有经不住推敲的地方,经验老道的江湖人,用不了十几招。就能看出门道来,从而改攻自己的下盘!冯啸声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在研习拳法的同时,苦练腿法,一站桩就是几个时辰。必务让自己下盘稳固,坚若磐石。 可他练重拳在先,那拳法套路已经深入骨髓,后来再练腿脚上的功夫,却是有些晚了,虽有进益,效果却不是那么明显。 说话间。两人又走了十几个回合,秦黛心专攻冯啸声下盘,虽未击中他,可也打乱了他的节奏,让冯啸声有些措手不及。 这丫头使得是什么招式,怎么先前还一副中规中矩的守招。随后立马转换成进攻招,只是她使的这是什么招,为何自己以前没有见过呢?而且这丫头内力极高,当真比自己想像中的难对付啊! 秦黛心使的是巴西柔术,他要是见过才真有鬼哩! 冯啸声收起轻视之心。全神贯注的应战,此时的他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心里更是不断有疑问冒出来。这丫头太怪了,她的功夫来路实在闻所未闻。他冯啸声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家,可见识还是有一点的,他怎么就没见过这种,这种绞劲为主的功夫呢,好像你越强大,就越会因此挨打!这丫头把这门功夫练得如火纯青,好像把自己的力都化去了,这太邪门了…… 冯啸声努力研究巴西柔术的打法,精神上一走神大意,动作自然就慢,身体反应速度也会降下来,秦黛心看准时机,突然又改了路术,出快拳,用咏春八脚专攻冯啸声的下盘。 冯啸声被这个改变打得措手不及,腿上挨了好几下,顿时有些狼狈,他连忙化攻为守,连连后退起来。 这个变化看在众人眼中,又是一惊。 还有这种打法?冯大人竟被打成了这样? 二楼的慕容擎也吃惊不小,他到是小看她了!嗯,不行,他得帮冯啸声找回点面子,不然再这样打下去,他非输了不可。 慕容擎清了清嗓音,突然道:“好了,住手。”他的声音不算大,可在寂静的石洞中却显得特别清晰,帝王威严在这一刻被演绎的淋漓尽致,没有人怀疑他话中的可能性。 冯啸声是当兵的出身,一向都是绝对服从命令,习惯令行禁止的。因此慕容擎的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收势,跳出了圈外。 秦黛心也不是那种痛打落水狗的人,她知道慕容擎是有心要给冯啸声留面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来是见慕容景的,又不是来找麻烦的,所以冯啸声收势的时候,她也收了势,往后退了一步。 啪啪啪。 二楼传来了有节奏击掌声。 慕容擎唇边的笑意味深长,眼中的光亮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他突然挥了挥手,不经意的道:“行了,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姑娘,朕都替你们脸红,退下!” 秦黛心的心猛然一紧,他这是玩得什么把戏? ps: 第二更送到了。月底了,恕恕求票票,最近双更很辛苦,恕恕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有些吃不消了。亲们工作的时候也要量力而行啊,不要像恕恕一样,眼睛不舒服,胃还痛。。。。 第七百四十三章 见到了人 一大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敢违抗皇命,大伙呼啦啦的行礼退下,转眼间就如同退了潮的洪水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冯啸声没动,另外二楼还有几个人也没动,看他们的着装,神色,应该是专门保护皇上的带刀侍卫,特意留下来保护皇上的。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慕容擎。 这人想干什么? 按秦黛心所想,只怕这皇帝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她与慕容景的关系。 如果炎黄的事儿被揭露出来,那么慕容景奉旨回京后所要面对的后果,就会非常的严重。炎黄很强大,它有铺天盖地的情报网,有数以万计的教众,探子遍布大雍的各各角落,毫不夸张的说,皇权势力渗透不进去的地方,炎黄的人都能渗透进去。不论是朝廷,各大官员府中,江湖帮派,民间势力等等,炎黄都有办法,有能力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从而获取第一手资料。 这样一个强大的情报网,是皇上忌惮的,同时也是他所需要的。如果皇上说服了慕容景,让炎黄听命于皇权,那么自己的处境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们即便不待自己为上宾,至少也会让慕容景露个面。相反如果慕容景拒绝了皇上的招安,那自己的境遇应该更惨才是,绝对不会只让那个姓冯的来试探自己这么简单。这几十号人一拥而上,绝对能把她捆成个粽子! 到底事情是怎么发展的,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秦黛心越想越不安,内心的狐疑越来越大,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擎突然开口道:“冯爱卿,把人带上来吧!” 秦黛心一愣,接着心便加快的跳起来了。人,是谁,是慕容景,还是雪晴? 冯啸声应诺。转身没入其中一条小路。 秦黛心这才看清眼前情况,原本这个巨大的石室中间,并非只有一条路,里头还有许许多多的小路,小径幽深,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去的。 转眼间,冯啸声带了一个人出来。 一个女人。 秦黛心不认识她,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这姑娘长得还不错,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俊秀。气质出尘,只是她身上有一股子做作的味道,秦黛心不喜,因此只淡淡的看了她两眼,就转移了目光。 那姑娘被冯啸声带到场地中央时。便扑通一声朝着二楼的慕容擎跪了下去,“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慕容擎没理会她,反对秦黛心道:“如何,现在你应该知道朕的身份了吧?还不过来拜见朕。” 秦黛心才没把慕容擎放在眼里呢!她本就是不惧生死之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气节大过天!她是现代人。虽然到了古代以后膝盖也变得不值钱了起来,但跪谁,怎么跪的,可是有大讲究的。 如果慕容景真被这狗皇帝用莫须有的罪名给治了罪,那么自己无论怎么讨好他,在这皇帝眼中恐怕也是个祸害。相反,自己就算小小的得罪他一下,也不见得有什么关系。 “呵呵,对不起啊,我这个骨头太重。不是谁都跪的。天地君亲师,你虽然占了一个,却也受不起我这一跪。” “大胆。” “放肆。” 二楼上响起了好几道声音,无一不在控诉秦黛心不识好歹。 慕容擎一摆手,十分好奇道:“有趣,朕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说,朕是天子,大雍百姓皆是朕的子民,就是番邦朝贡的使节,见了朕也是要行大礼的!你是大雍子民,为何朕受不起你的大礼?” 秦黛心讽刺一笑,只道:“我只跪明君。” 此话一出,仿佛犯了重怒一般,石室之内先是响起数道抽气之声,随后二楼的那些个护卫个个拔出佩刀来,似乎要与秦黛心拼命一样。 “好大的胆子!” “真是不知所活,口出狂言,冒犯圣上,该当死罪。” …… 这群人表现得十分激动,好像秦黛心杀了他们父母,掳了他们妻儿一样。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又与他们无关,哪儿来那么大反应,这群人不过是为了讨好皇帝,故意的罢了。 秦黛心冷哼一声,脸上不见畏惧之色,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冯啸声暗赞了一声好魄力,心想就是男子,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做到这般无惧无畏吧? 正说着,一直在地上跪着的那女子却突然起身。她朝着二楼的慕容擎一抱拳,只道:“皇上,就让小女替您料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吧!”她隐隐知道了秦黛心的身份,对她是恨之入骨,而且她一直待在后头的石室中,对于秦黛心和冯啸声之间的较量一无所知,她认定秦黛心只是个虚有其表,不要脸的女人,没有什么真本事,因此想着借这个机会好好羞辱她一番,也让世人看看,她锦瑶,不知道比这人强多少倍。 慕容擎唇边的笑意无限扩大,这游戏当真越来越好玩了。 锦瑶见慕容擎没有反对,心里当下一喜,不由得往秦黛心这边走过来,每走一步,她的恨意就更盛一步,离得秦黛心越近,她越是忿恨不已。为什么,凭什么她拥有那么多,老天既然给了她花容月貌,为何又会给她王爷的宠爱?明明是自己先遇到他的,自己在他身边守了那么多年都得不到的情意,凭什么她一个商人之女就能得到?是因为她的那张脸吗? 锦瑶眼中盛着滔天的恨意,恨不能把眼前的秦黛心撕成碎片。 “你这个忤逆之人,受死吧!”说完锦瑶就向秦黛心抓了过来。她身材小巧纤细,练的是云中雀的功夫,一行一动讲究灵巧,轻便,时而如风云过境,时而似林间小兽,最注重步伐的转化,多变。在进攻方面,相对较弱一些。 秦黛心与她拆了六七招,就把她的路数摸透了,心想就这么点能耐。还敢打上门来,分明就是送死来了。 秦黛心也知道眼前这人,八成就是那个因爱生恨,要毁了慕容景的人,因此手下并没留情,看准时机抓住了锦瑶的腕子,轻轻一扭将其扭到身后,随后抬起脚来冲着锦瑶的屁股就是一脚。 她这一脚力量极大,却是有心让锦瑶出丑,而非想要她的性命。锦瑶被踹得不轻。重心不稳,整个人头重脚轻的向前猛跑了四五步,然后摔了个狗啃屎。 二楼的慕容擎一咧嘴,好家伙,脸着地。这石室中的地可都是山石砌成的,虽然平整,可并不光滑,这下子摔倒了,就算不毁容,恐怕也得破相啊! 啧啧,女人果然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再说锦瑶以极不雅的姿势摔倒在地上。正是脸着地,那好美的姑娘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手用朝脸上一摸,就看到手上布满了血,那伤口火辣辣的疼,想必是破了好大个口子。 锦瑶是爱美的。一向以炎黄美女自居,如今一张如花的小脸破了相,她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也顾不上什么道义,规矩了。咬着牙从腰间抽出一把绣花针来,朝着秦黛心上中下三路就飞了过去。 秦黛心是感官敏锐的人,她早就注意到锦瑶的小动作了,那点点银光向她飞射过来的时候,她足尖一点,向上窜起五六米高,身子一下子腾空,把那些暗器躲了过去。 冯啸声平生最恨这种暗中使坏的卑鄙小人,他见秦黛心没受伤,忍不住三步并成两步的朝锦瑶走了过去,朝着满脸是血的锦瑶道:“老夫生平最恨你这种人,败就败了,偏使这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武林败类,炎黄的败类,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那边秦黛心平稳落了地,只冷冷的睨了锦瑶一眼,一个字也没说。 “我是来见慕容景的,不是来看跳梁小丑的。”秦黛心抬头冲着慕容擎道:“左右我都来了,也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他是死是活,你们总得给我一个交待。” 慕容擎嘴角上扬,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好,朕就给你一个交待。”慕容擎冲着身后黑漆漆的小路道:“把人带上来。” 秦黛心在平台上仰头看着,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跳着,速度很快。 听这意思,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石室中静得怕人,不一会儿,从二楼传来一阵脚步声,那步子不轻不重,每一步都好像走在人心上似的。 冯啸声和锦瑶也忍不住抬头往二楼看。 终于,秦黛心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慕容景被人绑着,五花大绑成一个可笑的姿势,被人推搡着走了出来。 离得有些远,可秦黛心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身上都带着伤。她只觉得眼窝一热,差点有什么东西要滚出来,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炙热的液体逼回去。 人活着就好。 秦黛心突然冲着慕容景无比灿烂的笑了起来,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声音道:“我来了。” 慕容景怔怔的看着那个一身黑,头上脸上沾了不少尘土的女人,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凝望,似乎有说不尽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朕可没工夫看你们在这儿肉麻,现在,只要你的一句话。”慕容擎冷冷的开了口,那神情,仿佛冬月里的冰雪一样,毫无温度。 ps: 第一更送到了,话说早上起来胃好痛,恕恕唉声叹气求票票。票票就是我的止痛药~ 第七百四十四章 那样的话 “朕可没工夫看你们在这儿肉麻,现在,只要你的一句话。”慕容擎冷冷的开了口,那神情,仿佛冬月里的冰雪一样,毫无温度。 “什么话?”秦黛心迫不及待的向前迈了一步,她知道,就要出结果了。 慕容擎笑着道:“也没有什么,那个,那个叫……就是被你打破了相的这个女的,她本是炎黄的人,可因爱生恨,向朕举报了炎黄,也举报了我的好贤弟,睿亲王。你是聪明人,想必知道炎黄在朕心目中的地位吧?这么好的一个组织,如果不能为朕所用,就太可惜了,朕想招安炎黄里的所有人,奈何九弟不识相,死活不肯。你也知道,炎黄里头的人都是激进份子,朕的话,他们未必听的。不过听说我这个弟弟想立你为炎后,而且好像炎黄里头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怎么样,现在只要你肯跟朕合作,说服炎黄的人投靠朕,朕不但放了睿亲王,还对过去他所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炎黄同时还交于他打理,并且我会让恭正王,哦,也就是朕的另一位叔叔,收你为义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县主之位,到时候你的身份就配得上他了,我会亲自下旨赐婚,让九弟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做她的王妃,如何?” 好家伙,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条有理,有依有据,既抓住了人性的弱点,又打亲情牌,用利益诱huò,连自己最欠缺的身份问题了被他利用起来。嗯嗯,下了本钱了! 只可惜这本钱跟炎黄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在秦黛心看来,这皇帝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奸商! “怎么样,你考虑的如何?” 一旁的锦瑶简直嫉妒的发狂了,凭什么,凭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这一切,都该是属于她的! 锦瑶双目赤红。不管不顾的踉跄着走到秦黛心身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之后,才对二楼的慕容擎道:“皇上,这些。小女能做到。” 石室里的人全都看着她,秦黛心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人疯了,连一向对锦瑶不感冒的慕容景都朝她看了过来。 “哦?这倒是奇了,你切说说你如何做到这些。” 锦瑶示威的看了秦黛心一眼,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如藕般的手臂来。 一群大男人闭目的闭目,转身的转身。 太不要脸了~ 手臂是女儿家的私密处,怎么好轻易示人? 秦黛心是女子,便好奇的盯着锦瑶的手臂瞧,只见上头绣了一只凤凰。只是那凤凰无冠,看着有些奇怪。 “皇上,请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小女手臂上,纹的这一幅图。”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睁开眼睛朝她手臂上看去,连慕容景也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这一眼,却看得他怒火中烧,差点震断绳子跑下楼去掐住锦瑶的脖子。 慕容擎与他离得最近,自然感觉到了他的气场变化,看来这纹绣大有来头啊! “怎么回事。你细细说说。” “是。”锦瑶得意的道:“炎黄里教众众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到炎王,炎后的真容的,那些刚入门,又或是在门内最底层的人,都是通过炎王。炎后的令牌,还有手臂上的纹绣来识人的。历代炎王,左手的手臂上都会绣一只无睛的龙,有眼睛的龙,视为真龙天子。只有皇上,也就是您才能享用,炎黄不敢向皇权叫板,所以历代炎王手臂上的龙,都是没有眼睛的。而炎后的右手臂上,则要纹上一只无冠的凤凰,也是避让皇后娘娘的百鸟朝凤,才形成的图案。令牌可以异主,这纹绣却不会,只要见了这纹绣,炎黄的人必知他的身份。” 秦黛心微异,原来还有这么一说,怪不得当初慕容景说过自己并没有真正成为炎后,她还以为是二人没有成亲的关系,却原来是差了这么一道工序。只是这无冠之凤既是炎后的专利,又怎么会纹到锦瑶的手臂上? 慕容擎也有这个疑问,便出声问道:“据我所知,你并不是我九弟心属的炎后人选,为何你手臂上会有这个图案?” “回皇上。”锦瑶有些局促,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着牙道:“小女在炎黄中做侍卫,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为日后的炎后纹绣这幅能证明她身份的图,因为这纹绣所用的染料都是极特殊的,因此需要培养人来专门学习,使用,免得日后失传。当日小女接到门中顾惜败的传令,让我带着染料去台州,我便知道王爷有了意中人,有意立后,心里当下不甘起来,便,便自作主张给自己纹了一幅。”因为这个,她练了好久左手执针的技法,才最终得以纹成,虽然比右手纹的差一点,但总规是有些模样的。一般没见过这图的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分别来。 “原来是这样!”慕容擎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九弟的脸色那么难看。 众人看锦瑶的目光更不耻了起来。 锦瑶又何尝不知把真相说出来会让自己难堪,可眼下她已经别无选择,惟一的办法就是说服皇上让自己冒充炎后,把整个炎黄献出来,这样一来她不但不用死,反而将功补过,没准还能成为睿亲王王妃呢! “所以,皇上,只要您让我冒充炎后回到炎黄,小女保证让炎黄从此归顺,为皇上所用!” “哦?”慕容擎一笑,“你有这么大的把握?可万一不成功呢?九弟可是不同意的。” 锦瑶的脸色变了几变,目光不断的在慕容景和慕容擎的身上扫来扫去,“小女,小女一定能成功的。王爷,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炎黄创立的宗旨也是想要保住大雍,保你们慕容家啊!您也姓慕容,这炎黄听从皇上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慕容景眉毛都没动一下。 “你看到了?不是朕不成全你啊!”慕容擎微微一笑,只道:“九弟,你可还要坚持?” 慕容景依旧没说话。 锦瑶有些急了,因为她发现慕容擎的神色有些变了,不像方才那样柔和,反而有些冷森森的。 “冯啸声,传旨下去,炎黄收藏乱党,与邪教,番邦勾结,意欲图谋不轨,祸及天下苍生。如今朕下旨,要拨乱反正,铲除炎黄。炎黄首领慕容景,身为皇室中人,暗中勾结势力,意喻图谋造反,本该赐死,念他与朕一脉同宗的份上,免其死罪,削去其爵位,贬为庶民,今日起逐出厩,永世不得入京!” “是,臣领旨。”冯啸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秦黛心的反应。 平台上的两个女人皆是瞠目结舌。 锦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有些失神,不断的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王爷,您说话啊,这些……您不能没有这些的。” 大伙儿根本没搭理她,只是都在注视着秦黛心的反应。 秦黛心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还抬头看了看慕容擎,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才道:“你说得都是真的?他,不用死了?” 慕容擎点了点头,“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岂容你这个小女子置喙?” 秦黛心犹如身在梦中。 她是做过杀手的人,不能活在太阳底下生存的人,见过太多常人看不到的肮脏,政治阴谋,权位的争夺,那绝对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腥拼杀。古代皇权如此专政,甚至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惜父子反目,手足相残。怎么到了慕容景这儿,好像一切突然变得简单了呢? 哪里不对劲啊! 听那皇帝的意思,为炎黄是要被除掉了,可炎黄的头儿,慕容景,却能活下来?虽然没了慕容这个姓氏,也没了权利,可人命毕竟保住了。这,好不合常理啊! “你确定日后你不会派人追杀他吗?”秦黛心想不明白,干脆问了这么傻呼呼的一句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慕容擎不大乐意,一脸的便秘状。 “sorry,我习惯了。呃,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帝王家一向说一套,做一套。”秦黛心挥挥手道:“你不怕慕容端睿报复你吗?他一身的功夫,你今日不杀他,日后可能会后悔啊!” 石室里的人满头黑线! “这个废物?”慕容擎看了慕容景一眼,突然微微打个了哆嗦,好吧,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挺害怕这个九弟的,关系是他的眼神太锐利,太冰冷,几乎会让人误认为那是魔鬼的眼神。 “他的功夫已经让人废了,这家伙以后就是废人了,除了吃不会干别的,朕会怕他?” 秦黛心一愣! 锦瑶也是一愣,她身体力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人猛的跌在了地上。 秦黛心突然笑了,她走到锦瑶面前,对她道:“怎么样,现在你还想跟我抢他吗?” 锦瑶喘了两口气,才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自认为自己很爱他吗?现在,他没有了武功,没有了权位,一筒无所有,我给你个机会爱他。”此话一出,一石室的人皆惊,连慕容景也忍不住咬了咬牙。 他多怕,事隔多年以后,再次听到那样的话。 ps: 第二更送到了,月底了,恕恕能声嘶力竭的求个支持吗? 第七百四十五章 只是演戏? 锦瑶听了秦黛心的话,连忙扭了头,眼神四处乱瞄。 秦黛心讽刺的笑,“我就知道,你爱的是他的权利,爱的是他的富贵,当他一无所有时,你就会发现,其实你根本不爱他。” 锦瑶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不服气的道:“我没有错,喜欢一个人,当然就要喜欢万中无一的人上人,难道你会去爱一个乞丐吗?说得多好听,你高尚,你去爱他呀!” 秦黛心点头,“我一直都在这么做,当我知道他有危险的时候,我不顾一切的跑来,就是因为我爱他。我难道不知道自己人单力薄,来了也是送死吗?我不过是想赌,赌一个奇迹罢了,赌他还能活着见上我一面。”她看了看石室里的每一个人,然后突然道:“既然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么我们能走了吗?” 慕容擎被她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什么意思?”慕容擎好悬没结巴,可是一个帝王,怎么能结巴呢,他好不容易控制了自己的语调,把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秦黛心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你不是反悔了吧?” 慕容擎傻傻的摇了摇头。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才道:“这个人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你既然不要他的命,那么这个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的男人,本姑娘便接收了,我们会走得远远的,去番邦也好,去异乡也罢,总之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如果你不守信用,再派人来骚扰我们,本姑娘会让你为你的行为负出代价的。还有,我那个随从呢,她在哪儿。你最好把她一并交出来。” 慕容擎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这丫头是在威胁自己?他可是皇上,他登基以来。还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呢! 不过,总算测出了她的真心,即便这样,慕容擎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这废物都一无所有了,你还要他干嘛?” 秦黛心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干嘛叫得那么难听,这个男人很高傲的,现在这种情况,他一定生不如死,你既是想留他一命。为何还三番五次的刺激他?自己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刚才他也下旨了,虽然是口谕,但皇上说过的话,总比放屁管用些吧? “我们这种经历过生死的感觉。你又怎么会懂?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想必每个都爱,像你这样多情博爱的人,又怎么可能懂我们的世界呢!”秦黛心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懂得什么是‘溺水三千,只取一瓢’吗?你懂什么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吗?你懂什么是‘你若不离。我必不弃’吗?什么都不懂,还刨根问底。” 慕容擎目瞪口呆,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尼吗,这还有天理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位。小女有话要说。” 是锦瑶。 秦黛心提防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还要掀什么风浪,这次的事儿都因她而起,慕容景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的错。眼下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她还想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 锦瑶只道:“小女想戴罪立功,铲除炎黄一事,不如交给小女去办,小女是炎黄的人,深知炎黄各处的联络地点,小女有把握把他们连根拔起,一举歼灭。” 慕容擎和慕容景眼中,同时闪过一道冷冽的眼神, “好,很好。你到是很干脆,很彻底啊!” 锦瑶听了这话,心中一喜,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至极。 慕容擎突然冷哼一声,“把人带上来。” 啊,还有人? 秦黛心四处张望,突然看到有一个十*岁的少女走了过来。 锦瑶看到那人,吓得脸色苍白,那神情活像见到鬼一样,她不由自主的坐到地上,咽了咽口水,身子也颤抖起来:“你,是人是鬼?” 秦黛心一愣,这俩人认识? 青苹冷笑,“我自然是人,锦瑶,想不到我还能活着吧?” “不可能啊!不,当日我明明刺中了你的心脏,你怎么还能活着?”锦瑶的眼中满是疑问。 “我天生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右边,你的匕首虽然刺中了我,却没刺中我的要害,我被人救了,自然能活。” 秦黛心恍然大悟,原本这人是右位心。 锦瑶听到这话,失神道:“心脏长在右边,怎么可能,从没听人说过,我怎么不知道。” 青苹冷哼一声,才道:“你那么孤傲,觉得天底下的人都不如你,又怎么肯跟我们交心呢,虽然与我走得近些,想必也是要利用我吧!你何曾真正关心过我?” 锦瑶面如死灰,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猛的道:“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青苹也是炎黄的人,除非跟自己一样背叛了炎黄,不然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点,秦黛心也想到了。 青苹不知道该如何说,眼睛不禁向二楼飘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慕容景。 她的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秦黛心的眼睛,某人心里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些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慢慢明朗了起来。 秦黛心暗骂自己一声蠢,真是关心则乱,这么多漏洞摆在自己面前,她居然都没发现。 不急,等解决了这个叫锦瑶的,再一点点算帐。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青苹见慕容景没啥表示,便自作主张的道:“我若不出现在这里,如何能见得你如今这副嘴角,如何能见到一向眼高于顶的人这副卖主求荣的模样?” “你……”锦瑶脸色发白,心里十分气愤,随即她又一笑,道:“你懂什么,人往高处走,我锦瑶相中的东西,既是得不到他,便要毁了他。皇上。这人也是炎黄内部的人,也是激进分子,不能饶了她。” 秦黛心差点被她的话气乐了,这人脑子里装的是豆腐吗?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看不明白啊! 慕容擎在二楼见了,不由得点头,“好,你很好。来人啊,拿下。” 暗处哗哗啦啦的跑出几个人来,他们全是身穿甲胄,腰挎佩刀的禁军。 锦瑶得意的笑,看,这就是你藐视我的下场。可下一秒,她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些人。团团把她围住了,还有两个人上前,把她的手臂拧到了身后,押住了她。 怎么回事? “错了,错了。你们该抓的人在那边。” 一屋子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锦瑶凌乱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不由得抬头向二楼看去,这一看,几乎让她魂飞魄散。 慕容景身上的束缚早就不知所踪了,他身上虽然狼狈,可双手却放在栏杆上向下看。身上气势逼人,根本没有一点萎顿的样子,而且皇上与他并肩而站,两人仿佛一对好友似的,哪有半点仇敌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锦瑶白着一张脸,脸上血迹斑斑,看起来狼狈极了,她瞪着眼,张着嘴。看起来又可气,又可笑。 秦黛心摇了摇头,自己尚被请入局中,何况是她了。 这人本就不是聪明的,又被情爱,仇恨迷住了眼,只怕更是看不真切了。 “让你死个明白吧!” 慕容景突然开口道:“你杀了青苹,要向皇上举报炎黄,可不曾想青苹未死,反而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与皇上之间并无隔阂,一切,只是演戏。”内情他并没有细述,不过大家都听得出来,皇上和他联手演戏,都是作给秦黛心看的。 早已平静的秦黛心,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能劳动皇上和亲王合伙演戏给自己看,她还真是三生有幸。 锦瑶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难道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这个人,还是她一直记恨的人? 锦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由得疯狂起来,她用力挣扎着,恨不能挣脱开那两名禁军的钳制,上前去撕了秦黛心。 “你这个灾星,都是你,都是你。” 秦黛心见了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这人真是活该,自己做了错事,还要怪到别人头上去,真要是报复,她也该冲着皇上和慕容景去啊,凭什么冲着自己来?难道她是软柿子吗? 禁军把人押了下去。 锦瑶有些疯狂的声音慢慢远去。 慕容擎好笑的看了慕容景一眼,只道:“朕累了,也该歇歇了,你先去处理自己的私事,得空了到朕的寝殿里来。” 慕容擎也不理会慕容景是不是行了礼,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二楼。 冯啸声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闪人。 一时间石室里只留平台上的秦黛心和二楼的慕容景。 秦黛心抬头睨了一眼慕容景,只道:“你是不是该跟我好好解释一下啊!” 慕容景掀起袍子的前襟,猛的从二楼跃下,落在秦黛心面前。 二人相视无言。 刚刚经历了这么一场特别而又惊心动魄的考验,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庆幸,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黛心仔细打量了慕容景几眼,突然夸张道:“靠!这伤都是假的,用什么做出来的?离得那么远,鬼才能看见,你是存心吓我是不是?” ps: 第一更送到了,小宝宝早上起来不舒服,连吐了两回,恕恕好担心…… 第七百四十六章 惊天秘闻 慕容景一句话也没有说,猛的把人拉进怀里。 秦黛心冷不丁撞进一堵墙中,只觉得鼻子被撞得发酸,险些掉下泪来。 大哥,胸肌要不要那么厚实啊! 秦黛心赌气推开慕容景,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闷闷的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慕容景见她情绪不高,说话鼻音又重,眼睛里还湿漉漉的样子,当下心里有些不忍,以为她是委屈,心里便涌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感来,似愧疚,似心疼,总之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更没拥有过这样浓烈的感情。他曾经以为的那场如同心魔一般的感情,现在看来,淡得不过如同一杯水一样,哪里比得甘醇的美酒有滋味。 慕容景心里的一角慢慢柔软,柔软得几乎化出水来!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同我来。”慕容景牵起秦黛心的手,目光坚定,顺着秦黛心来时的那条路往外走。 秦黛心的纤细的手被他厚实的掌心包裹着,只觉得掌心上传来的温度异常温暖。她不疑有它,跟着慕容景一路顺着石径小路来到石洞的入口。慕容景在石壁上一阵摸索,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那道石门缓缓开启,露出外面那阳光灿烂的花花世界来。 天已经大亮了,在石洞里待久的了两人,不禁眯起眼睛适应光线,好一会儿,才觉得眼睛没那么酸痛了,这才跨出石洞,朝前边那趟宅子走去。 秦黛心夜探这座行宫,一心想着要快点见到慕容景,根本无心,也没能力欣赏园中的风景,她又没有夜眼。又没带着探照灯,哪里会想到这园子竟如此气派,奢华!秦黛心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看了,来这里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园中景致,那亭台楼阁精致得让人侧目,景中布局伪造江南风景打造,小桥流水婉约,盆景枝条妩媚,处处可见动人风光! 不愧是皇帝的行宫啊! 秦黛心总算是个见过世面的,看了几眼也就把心收了回来,要知道前世她可是去过很多国家的,领略过太多自然风光,什么非洲丛林。沙漠戈壁,北极之光,水上之城…… 不要太多好不好。 秦黛心跟着慕容景跨过一道月亮门,来到一座小巧的院落。这院子里总共就四间正房带两侧耳房,连厢房也没有。看来设计的最初,就是为喜静的人准备的,连下人房也没安排。 慕容景熟门熟路的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带着秦黛心走进去。 屋内装饰朴素,虽然家什都是用上好木料打造的,可样子很简朴,风格内敛。不张扬。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多宝格上摆着一些观赏,把玩的物件,有些东西只是形态出挑,并不名贵,看来这屋子的主人相当低调啊! 秦黛心在一张圈椅上坐了下来。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才对慕容景道:“我可没心情参观旧居,你还是跟我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慕容景坐在秦黛心的对面,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是一场对你的考验。” 秦黛心也知道这是一场考验,只是,为什么要考验她啊!还有,皇上和慕容景不是应该水火不容,剑拔弩张的才对吗?为什么自己会在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兄弟情谊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黛心没忍住,就把这些问题都问了出来。 慕容景想了想,只道:“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怕说不清楚。” “那就挑重点说,挑能说清楚的说。” 慕容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其实,当今皇上,也就是我六哥,并不是仁孝太后的儿子。他,其实与我是一母所生,我们的生母,都是敬敏太妃。” “啊!”秦黛心惊呼一声,她以前一直以为慕容景和他的这位六哥是同父异母呢,没想到两人居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慕容景面无表情道:“说起来,不过是后宫争斗罢了,我母妃当初才十五岁,生六哥的时候是头一胎,她折腾了一夜,最后生下个死婴,我听宫里的老人说,当时我母妃是悲痛欲绝,哭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巧得是,当时皇后怡巧也临盆,她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也就是当今皇上。其实皇后根本无孕,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假象,我母妃生下六哥以后,孩子便被宫女带去了皇后那里……” 说到这儿,秦黛心哪儿还会不明白啊,这分明就是大雍版的狸猫换太子啊! 略有不同而已。 “那你们是何时知道的?” “这事儿被瞒了很久,直到我母妃去世,我们都被瞒在鼓里。后来一次机缘巧合,当今圣上从一个疯傻的宫女那里,听到了这段秘闻,他又惊又怒,谁也没告诉,慢慢调查起来。”慕容景停了一会儿,才又道:“天理昭昭,当年的事儿被皇上查了出来,他颇为震怒,可碍于自己才登上大宝,不宜与太后翻脸,所以一直忍着。那时我还在军队里,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皇上命令冯啸声悄悄找到我,把这些事儿一一说了。” 秦黛心默默的听着,她总觉得慕容景的声音里,有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想法,当时我与皇上有些误会,所以,我其实并不太相信他的话。” 秦黛心脱口而出的问道:“什么误会啊!” 慕容景想了想,便把当初先皇有意传位于他,而他自己不愿意,放弃了君临天下,并且算计慕容擎当上皇帝的事儿学了一遍。 秦黛心犹如听到天方夜谭一般,自古以来,她听过兄弟间为了储位翻脸的,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两人为了让位翻脸的事儿!不过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好吧,那你们什么时候解开误会的?这些年,你们的关系不是一直很紧张吗?他,哦,我是说皇上忌惮庆安王的同时,也忌惮你,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信任你了呢。” 慕容景只道:“傻丫头,你也不想想,皇上是什么人?我六哥一向聪慧,深谙帝王之道,又岂会放任我与庆安王独大。他若不信任我,又怎么会眼见着我坐拥兵权,一日一日的成长起来?又怎么会让我一路坐到亲王的位子上呢?这些年我们之前的猜忌,忌惮,甚至是反目,制衡,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啊!” 秦黛心听了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没你们这么干的,一场戏,竟演到这种地步。 她有些明白了。 “你们早就解开了误会,并且达成共识,既要联手保住江山,同时也要解决掉内忧外患,把像庆安王这样狼子野心的人一一铲除掉。所以你们才会给人一种君臣不合的假象,才会有皇上用你制衡庆安王的假象,实际上,你根本就是一心为皇上办事的?” “差不多吧!”慕容景说得很轻松。 秦黛心细想了一下,才道:“你好吃亏的,费力不讨好,还扮演反而角色。” “算是偿还当年我欠下的债了。” 秦黛心一脸狐疑,“说到底,你为什么会拒绝当皇上这么好的事儿?难道当时你已经进了炎黄?” “没有。”慕容景沉默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秦黛心。 秦黛心也看出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这个事儿,她正想着是不是转移话题,问个别的,就听那人闷闷道:“我当年心有所属,爱美人不爱江山,只想与她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慕容景说完这话,不免盯着秦黛心看了又看,就怕小丫头反应过度,自己应付不了。 事实上,秦黛心的脑袋确实“嗡”了一声,仅仅一声而已。 慕容景已经二十七岁了,古代人身心发育的早,你难道指望一个生在帝王家,活在封建礼制下的三十岁的男人没有情感史吗? 这怎么可能啊! 三十岁,只怕再过几年都要当祖父了吧? 呵呵,他既然能说出来,表示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既然都过去了,自己还纠结它干嘛? 秦黛心想得很开,她勾了勾嘴角,便道:“那为何抛弃了江山,还没得到美人呢!”她看得出来,慕容景提到那段过往的时候,眼中目光复杂,似有恨意,似自嘲,似不屑,这所有的情绪都证明一个问题,那个美人没有死,而离开了他,造就了他心里的一道创伤。 慕容景见秦黛心一副平静模样,心里一暖,当下缓缓道:“当年,也有这么个考验,她不及你,放弃了我。” 秦黛心恍然大悟,心里也有小小的得意。 不是每个姑娘,都能与你共患难的。 她微笑,明知故问的道:“那你说,在你心里,她比我如何?” 慕容景浅笑,眼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宠溺神色,这才把当日回慕容擎的话,一字不差的讲了出来,“山鸡岂能与凤凰相比。” ps: 第二更送到了,宝宝有病,今天有点晚了,不好意思。同时感谢龚羽茜,jojozxm,瑶蛋妞的粉红票支持。谢谢大家。 第七百四十七章 惊天秘闻 下 秦黛心得意了一会儿,这个答案,她是相当满意。 “那你当年因她弃了江山,这么多年可后悔过?”这话问得直白,却也是秦黛心最想知道的。 慕容景神色坦然的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某一处,似回忆,似感慨,声音轻轻的道:“若论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六哥只怕连我的一个脚趾都比不上,但若讲帝王之道,我拍马也难及六哥。人贵在自知,处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过得顺心如意,我的心其实很小,装不下天下苍生。” 秦黛心心里一震,她一直以为,慕容景是俊杰,天之骄子,是无所不能的。却原来,他也有迷茫,脆弱,甚至有想要逃避的一面。 “切,原来高高在上的睿亲王也是凡人。”秦黛心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却挂着安慰的笑,“我还以为你是杀神下界,无所不能,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呢。” 慕容景又何尝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只道:“让你失望了。” 难得他也会开玩笑,秦黛心莞尔一笑,眼眸灿烂。 “对了,这次你们为什么会考验我?这事儿你还没说呢,还有,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炎黄的事儿了?” 慕容景想了想,一脸郑重的道:“这事儿,事关一个秘密,我与皇上约定,如果你能通过考验,此行便要带着你,如果不能,我恐怕就要食言,不能带你去了。” 秦黛心脑中灵光一闪,猜测道:“莫非,此事与去瓦那一事儿有关?”慕容景答应过她,不会抛下她一个人去瓦那,所以他说的食言,很可能是指这件事。 慕容景点点头,“其实皇上是从冯啸声那里知道炎黄的事儿的,当时我还没有进入炎黄。而炎黄的当家人则是三皇爷。只是这一切我并不知道,所以当青苹报信说锦瑶叛出炎黄的时候,我还真的苦恼了一阵子。”不是担心皇上会对他不利,而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事儿。两兄弟自暗中相认以来。彼此一直都很信任对方,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瞒着皇上没说,他怎么可能会高兴呢!只是慕容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冯啸声就是炎黄的人,慕容擎早就对炎黄这个组织有所了解了,知道慕容景是炎黄的掌舵人以后,他就更放心了,干脆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秦黛心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真心道了一句“难得。”自古帝王多猜忌,亲兄弟又如何。父子又如何?皇上看起来挺幼稚的,做出来的事儿,当真是值得人叫一声好。 “所以这次你和我根本是虚惊一场。” 慕容景只道:“我先前并不知情,回京后才知道了一切。只是皇上对你颇为感兴趣,知道了你的事儿之后。坚决反对我带你去瓦那,我当初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瓦那,所以不肯食言,我们二人僵持不下,所以皇上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想要试探你。如果你过关了,那么你便可以去。相反,不但你不能去,日后……” 他不说,秦黛心也知道,日后他们二人,恐怕就是有缘无份了。 “到底什么事儿。你们把它看得那么重要。我想,庆安王已经不是你们最大的担忧了是不是?瓦那那儿,到底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慕容景赞许的瞧了秦黛心一眼,然后便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秦黛心狐疑,难道这货还与皇上签定了保密协议?不对啊。刚才他说过,只要自己过关了就能去的,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算了,早晚会知道的。 秦黛心起身,舒了一口气才道:“好了,以后再说吧,我肚子好饿,想……” 慕容景突然拉了她的手,就那么盯着她看,似乎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一脸的感动。 “其实,你早晚会知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慕容景把人抱到腿上来,搂着她的腰道:“有一个猜测,尚未被证实,需要我去亲自验证。” 秦黛心知道还有下文,便耐心的听着。 好一会儿,慕容景才又道:“瓦那的可汗桑格卡重病在床好多年,他最喜欢的小儿子,名叫扎得鲁。” 秦黛心懂一些瓦那语,知道这名字是重生的意思。 “扎得鲁的母亲,是瓦那可汗的妃子。” …… 又是一阵沉默。 秦黛心似乎能听到慕容景紧张的心跳声。 到底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个样子。 “皇上调查到一个惊天秘闻,好像,皇陵中少了一个人,确切的说,少了一具尸体,我们的生母敬敏太妃,好像并没有死。” 秦黛心的心咯噔一声。 难怪,难怪一向冷静霸气的他,今天会这么脆弱,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 他提到敬敏太妃没有死,又提到瓦那可汗的妃子。 难道说…… “你怀疑敬敏太妃诈死去了瓦那,又或者是说,你,你根本怀疑敬敏太妃是瓦那细作?”天啊,这太疯狂了有没有?如果这猜想成立的话,那么,当今皇上和慕容景的身份,不就成了笑话? 古代人最看重血统,大雍人民能不能接受他们的母亲是草原人暂且不提,怕是连他们自己,也接受不了吧! 慕容景没有说话,他的神色很忧伤,似乎在这一刻,把他自己一生的脆弱都诠释了出来。 或许只有在秦黛心面前,他能毫不掩饰的释放这一切。 秦黛心能理解他的心情,古代人不讲究和谐社会,不讲究无国界,更不会去喜欢混血。他们崇尚纯粹,混血在他们眼中,是杂种,是最卑微的存在。 两个天之骄子,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突然成了血统不纯正的杂种,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秦黛心词穷了,她本就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到了这一刻,更是想劝慰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慕容景静静的抱着秦黛心,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好像就这样任凭伤口被一点点的撕开,再慢慢愈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某人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这原本尴尬无比的动静,却仿佛把二人从深渊里捞出来了似的,慕容景借着这个机会把人从腿上放下来,只道:“我吩咐人去安排吃的,你先坐会儿。”说完起身,大步的离开了屋子。 秦黛心折腾了一晚上,真是有些累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理一理头绪。 看来瓦那之行是势在必行了,只是目的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一个,庆安王叛逃一事,此时倒成了不打紧的小事儿,反倒是那敬敏太妃的去向,倒成了这回去瓦那的重中之中。那人到底是生是死,如果是死,为何皇陵中不见她的尸身?要是活着,她又会去了哪里,草原上的那个妃子,真是的敬敏太妃吗?她到底是瓦那人,还是大雍人?如果她是瓦那细作,在大雍待的这些年,她到底都做过什么危害大雍的事儿?相反如果她是大雍人,又到底为什么诈死,抛弃了自己的儿子,去了山高水远的地方,还成了瓦那大汗的妃子。 为什么??? 秦黛心心里有太多的为什么,这些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可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出半头绪来。 看来事情到底如何,也只有到瓦那去寻找答案了。 正想着,却听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她抬头一瞧,只见有几个穿了宫纱襦裙的少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这些侍女皆是梳着双螺发髻,头上只戴一朵绢花,再无它物。看她们的穿着打扮,秦黛心猜想她们应该都是宫女。 走在最前头的那名宫女走上前来,朝着秦黛心行了个万福,才糯生生的道:“姑娘,奴婢等给姑娘送早饭来了,不知道姑娘可方便,把东西摆到隔间去可好?。” 秦黛心颔首,示意她们随意,她有心问问慕容景去哪儿了,后来一想,不外乎是去见皇上了,因此便把话又咽了回去,还暗暗打量起那些宫女来。 秦黛心发现,那个跟自己说的话宫女,她鬓间的绢花是黄色的,而其他人的绢花都是绿色的,想必这绢花的颜色不同,代表的身份等级也不同吧!皇宫果然是等级制度森严的地方,小小宫女,竟也分成了三六九等。 宫女们鱼贯而出,她们步子一致,拿着托盘的姿势都如出一辙,手中的托盘都摆向同一个方向,看起来是训练有素的。 先前与她说话的,那戴黄色绢花的宫女,又朝她福了福,方才道:“姑娘,次间已经布置好了,姑娘可移步过去用饭了。” 秦黛心不习惯与人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便点了两下头,才看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走了。 折腾了好几天,她一直是风餐露宿,昨天晚上又闹腾了一大宿,她还真是饿。 秦黛心去了次间,见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精细的吃食,不由得赞了一声皇家的奢靡,一个早饭就弄这么多花样,果然是钱多没地方使。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再这么看着,可有点对不起自己。 秦黛心果断入座,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ps: 第一更送到,感谢kaluru亲的粉红票,月底了,大家支持一下吧! 第七百四十八章 你怎么了 细软清香的贡米莲子粥,入口清甜不腻人,只觉得唇齿留香,秦黛心一口气喝了两碗,才又捡着顺口的各色点心用了一些,八分饱的样子,她放下筷子。 桌子旁边早就摆好了漱口用的花茶,她自径拿起来用了,又随意的抹了抹嘴巴。肚子是喂饱了,可慕容景这混蛋去哪儿了,怎么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正疑惑着,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她不由自主的道:“进来。” 来的人,居然还是那个戴黄色绢花的宫女。她朝着秦黛心善意的笑笑,然后行礼道:“姑娘,香汤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跟着奴婢过去洗漱吧!” 香汤? 不就是洗澡水。 秦黛心微微皱眉,只道:“我好像没让你安排这些吧!”虽然洗个热水澡确实有益身心健康,特别是对于她这种连日奔波的人来说,绝对是种享受。可是这里是行宫别院,皇上说得算的地方,她虽然知道皇上并不是慕容景的对头,可一想到要在这里洗澡,还是感觉怪怪的。 那宫女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只道:“姑娘,这一切都是王爷安排的,姑娘一路风尘仆仆,这个样子怎么能见驾呢!” 见皇帝? 秦黛心似乎有些明白了,只好道:“好吧,你前头带路。” 那宫女浅笑点头,翩然道:“姑娘请随我来。”说完前头引路去了。 秦黛心跟着她一路离开那小院子,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园子深处走,所到之处,皆是一派落英缤纷的景象,让人好不意外。 “咱们这是去哪儿?”洗个澡而已,用不用走这么远啊! 那宫女一面给她带路,一面道:“姑娘有所不知,这行宫之所以建在这半山腰上,是因为这里发现了汤泉。” 汤泉。不就是温泉吗? “所以,咱们这行宫又叫清泉宫。 奴婢带您去的这地方,是专门用来泡浴的。” 秦黛心扯了扯嘴角,难不成把我当成了乡巴佬? 正说着。她的鼻端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硫磺的味道。 前边不远处,几间像亭子一样,却是封闭的建筑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大片大片的树从中,远远的看过去,好像一只只巨大的蘑菇。 “姑娘您看,这便是汤屋了,远远的看过去,像不像蘑菇?” 尼玛,抢我台词。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跟在她后头,两人顺着曲曲折折的小径。来到一间汤屋前。那宫女屈了屈膝,道:“姑娘,远处那清泉殿是皇上和妃子们专用的,离这儿还有些距离。这里的汤屋没有别人用过,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就守在外头,姑娘有事儿叫奴婢一声就是了。”话罢,那宫女推开了门,把秦黛心让了进去。 秦黛心被绕得云山雾罩的,不就是洗个澡吗,怎么这么多事儿。不过还好这屋子没人用过,不然的话她心里还真就接受不了。 她简单的环视了一下屋内的环境。这里格局不大,总共只有两间房,左边是一处休息的地方,布局简单,有一张精美的美人榻,一套梳妆台。一扇屏风,再无它物,右边则是一个人工砌成的游泳池模样的池子,里头热气腾腾,显然就是那温泉的所在。也不知道匠人们用了什么法子。竟把温泉引到这里的。 秦黛心放下池子边上的围幔,又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围的动静,这才慢慢动手除了身上的衣服,准备洗澡了。 泡温泉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 秦黛心身子正乏,若在里头呆得时间长了,很可能会受不了晕在里头,温泉能解乏,舒缓筋骨,活血,越是这样,越容易让人迷迷糊糊的陷在里头。秦黛心一向自律习惯了,所以刚刚觉得身上有婿汗,放松的时候,便从里头起身,自径取了一早放在一旁的毯子擦身。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谁?”秦黛心连忙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怕有人会闯进来。 “姑娘,是奴婢,奴婢给您送衣裳来了。” 秦黛心有一刻的别扭,想了想,还是道:“进来吧!” 门被吱呀的一声推开。 先后涌进来四五个宫女,她们手上拿着托盘,上头放置着衣裳,头面等物,一应俱全。 秦黛心有些傻眼,这是要干什么。 那戴黄色绢花的宫女朝她福了福身,道:“姑娘既是洗好了,便过来更衣梳妆吧!奴婢等奉王爷之命,前来服侍姑娘。”她自顾上前搀着秦黛心的胳膊往梳妆台处走,边走边道:“奴婢们手艺不精,若有服侍不周的地方,还请姑娘原谅则个。”说完便把秦黛心按在铜镜前。 秦黛心刚坐稳,周围端着托盘的宫女们便曲膝行礼,口中只道:“见过姑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就是见那个皇上嘛,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况且他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只是这丫头口口声声说是王爷让她这么做的,自己也不太好拂了慕容景的意,先,这么着吧! 一向怕麻烦的人,乖乖在椅子上坐了大半个时辰,任人在她头发上,脸上指手画脚的。 终于,酷刑结束了。 “好了,姑娘起身看看,可还满意?” 秦黛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坐下去,她就不是脚麻腿麻,恐怕就要半身不遂了。 她缓缓起身,把一身流光溢彩的五彩锦缎仙裙带动得衣袂飘飘,秦黛心梳了一个牡丹髻,那宫女的手艺很好,发髻被她梳得紧密结实,形态逼真,好像一副牡丹图活过来了一样。发间簪一朵带着露珠的芍舀,又有宝石花钿,白玉簪子,赤金掐丝镶宝石的金钗等首饰在发间各处安置,秦黛心只觉得头有些重。脖子有点受不了,不由得转过身来。 屋内众宫女暗暗抽气。 那戴着黄色绢花的宫女呼吸一滞,尴尬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只道:“姑娘。您真美。”这是她的真心话。 花容月貌,楚楚动人。柳眉弯弯,眼似水杏,睛若点漆,鼻腻鹅脂。只略涂脂粉,更显得那无暇肌肤似玉赛雪,腮如凝荔。 好个美人儿。 秦黛心只当她是恭维,也不曾放在心上,便道:“不是说要去见皇上,前面带路。” 那宫女激灵一下回过神来。连忙收敛神色道:“是,请姑娘跟奴婢来。”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位可是睿亲王的人,性子冷清倒也罢了,听说还是个厉害的。 那宫女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收起心思,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朝外头走去。 秦黛心跟在她的身后。 那些宫女亦步亦趋的跟在秦黛心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行宫正殿走去。 虽说只是一处行宫别院,可这清泉宫的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弱。到处可见斗拱飞檐,亭台楼阁,那雕梁画栋的水榭,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无一不在诉说着皇家的奢靡。 秦黛心叹了一声。真是朱门酒肉臭啊!这世上,有比皇家更大的朱门吗? 她提着裙摆,抬阶而上,来到正殿门外。 清心殿。 秦黛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进入殿中。 大理石地砖被擦得锃亮,几乎能倒映出人影来。那高高拱起的殿顶上,用金粉银漆绘制了一幅又一幅的图画,眼见之处,皆是一片金色…… 还真够土豪的。 秦黛心不以为然,抬眼。却见到一个人。 慕容景朝她伸出手,眼中全是拳拳的情意。 秦黛心下意识的把手放进他宽大的掌心里,握紧。空荡的大殿里仿佛在这一刻被浓浓的情意装满,再也容不下别的似的。 秦黛心有一刻的尴尬,她好像还没像现在这样盛装打扮的出现在他面前呢a不会给人一种做作的感觉,秦黛心不安的咬了咬下唇,一向坦荡大方的她,居然有点扭捏起来了。 女人就是这样,不论你长相如何中性,性格再怎么刚强好胜,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有娇羞和扭捏的时候。 “不是说要见皇上,怎么就咱们两个人?”秦黛心为免自己继续尴尬上去,干脆用转移**转移话题。 慕容景假装没看透她的心思,只道:“皇上日理万机,即便是住到行宫来,也有大量的事情要处理。我方才去瞧了他一眼,案子上的奏折还有那么高一堆呢!咱们恐怕有得等了。” 秦黛心见他似乎已经从先前的对话中恢复过来了,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悲怆神色,总算是放下心来。 那样惊天动地的变故,想必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会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半点也不表露出来吧! 秦黛心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 帝王家的子孙,看起来高高在上,拥有这世间最最宝贵,美好的一切,可他们真的幸福吗?他们可拥有父母最无私的爱?最温暖的兄弟姐妹亲情?他们可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曾真心肆意的大笑过? 终日尔虞我诈的活在阴谋和算计里,那生活的滋味也跟当杀手没啥区别吧?想要生存,就得自保,下黑手,只有剐了别人,你才能活着。 这么说来,他们还挺相配的。 秦黛心觉得心里一抽,某个角落里已经尘封学结痂的伤口似乎被掀开了,正滴着血。 她不禁止微微皱眉。 慕容景暗暗看在眼里,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 ps: 第二更送到了,恕恕最近身体出现状况,很不舒服,希望大家爱惜身体,远离熬夜。另外还要感谢ly9295的粉红票支持!谢谢 第七百四十九章 另有深意 秦黛心猛然回过头来,一双浓若点漆的眸子对上慕容景关切的目光,心里便没由来的一惊,随即她忙垂了眼睑,淡然道:“没事。” 她怎么忘了,自己不是前世的莫离了,她是秦府三小姐秦黛心啊!前尘往事,随风入土,她再不该提起那些不该被提及的。她在慕容景面前已经暴露得够多的了,如果再这么不知收敛的暴露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再难自圆其说,把自己的来路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古人封建迷信,敬畏鬼神,他若是知道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一抹魂魄,不知道会害怕,还是会厌恶,又或者干脆找了法力高超的道士和尚来收了自己? 秦黛心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她不敢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该何去何从。打来到这个世界,她面对的就只有纷争,暗斗,和各种各样的算计,细数下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别人算计过多少次,又反过去算计过别人多少回了。好像从到了这里开始,方氏,方婉茹,秦倩心,秦若心,还有秦怡心这几个人就没让她消停过,秦从文也是,总想把她卖了换钱,好像一面指着她帮他攀附权贵,一面又嫌弃她这不好,那不好似的。再有就是秦凤歌,公孙锦这对母女,更不要提后来的齐宝珠,齐宝婵,白氏,高立仁,靖木,还有江庆城,孙家这些人了…… 她怎么就这个命呢!到底是她的命不好,还是原主的命不好,一生偏要遇到这么多的波折。 说到底,除了如意和春丽,似乎只有慕容景这么一个人,一直在支持着她,关心着她,连苏氏,都因为秦子赢的原因。对自己的态度一变再变。 想想也是好笑,曾经那么坚强,无所谓的莫离,竟也有害怕的一天! 秦黛心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慕容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她也是这样,突然就冷淡下来,好像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连自己,她也是疏离的想要防备着。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慕容景有些担心,正要再问句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声。 那声间极大,极夸张,简直好像要把肺从腔子里咳出来一样。 慕容景不用回身也知道是谁来了。 “唉。我说你们两个不要不把我放在眼里好不?好歹我也是皇上,你们在我的大殿里就公然亲热,朕要是长了针眼,你们谁负责?” 秦黛心和慕容景双双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慕容擎掀起袍子坐到书案后头的龙椅上。 “臣。见过皇上。”能见龙不跪者不多,除了冯啸声以外,慕容景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慕容景见慕容擎时,大多数时候是行抱拳礼的。 秦黛心愣了一下,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行个礼,耳边就传来一个略带揶揄的声音。“是个胆大包天的,见朕不跪,死罪一条。” 这话,自然是冲着秦黛心说的。 本来,秦黛心还打算给他行个大礼的,听说这人是明君。最重要的是他不会为难慕容景,以前秦黛心觉得慕容景虽然位高权重,但上头有个看他不顺眼的皇上忌惮他,制衡他,日子是真心不好过。帝王家猜疑多忌。总怕兄弟篡位,谋反,经常拿兄弟开刀,所以秦黛心以前对这个皇帝没啥好印象,总觉得他是悬在慕容景头上的一把尖刀。现在事情说开了,她也明白了至少现在他们两个人是在一条船上的,自己应该行这个跪拜大礼。 可皇上这话听着怎么就别扭呢!她心里不痛快,哪里能让别人痛快?不等慕容景替她说话,秦黛心便朝着皇上行了万福,只道:“民女参见皇上。” 慕容擎脸上的表情尚可,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正想着要说什么的时候,谁成想秦黛心又突然道:“皇上,民女是商人之女,见识浅薄,没见过像您这么高大上的人物,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您担待啊!” 慕容擎的性格本来就很随意,他不是一个在乎这斜文缛节的人。只是身在高位,很多事情都不容他随心所遇罢了,正因为被捆束的厉害,他当年对会对慕容景生出怨恨之心,他们两个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这个,朕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但自认还是有一些学识的,这‘高大上’是什么意思?”慕容擎的本意是好好为难一下秦黛心,这样就算是教训了慕容景,没办法谁让自己一见他,心里就莫名其妙的不高兴叫经!可人没教训成,他却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词句,慕容擎对这个高大上很感兴趣,所以也不继续追究了。 “呃。”秦黛心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才道:“这是我在乡下学到的土话,意思是高贵,大人物。” 慕容景在一旁看得真切,知道这是她的托辞。他对台州很熟悉,没听过那儿的人说这样的话啊。 又是在隐瞒。 慕容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得想个法子,不然她要何年何月才会解开心结,跟自己说一句实话啊! “是这个意思?”慕容擎想了想,没在继续问下去,这倒是让秦黛心松了一口气。 “好了,朕很忙的,没空跟你们磨牙。九弟,瓦那之行势在必行,你可是想好了,一定要带着你的女人去?” 话说到这儿,算是说开了,他们没有避着秦黛心的意思,证明慕容擎也觉得秦黛心是信得过的人。 “皇上英明,臣弟想得很清楚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答应她了,自然不能食言。”慕容景从容的朝着慕容擎望去,那目光仿佛不像在看一个帝王,而是在看普通人似的,很淡然,没有一丝的忐忑。 慕容擎睨了下边这两人一眼,接着漫不经心的道:“两国关系紧张,现在虽然并没有正式开战,但任何一丁点大的火星子,都可能燃起熊熊烈火,导致战火纷飞。边境百姓常年受瓦那人欺凌,如果真打起来,只怕他们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朕,一向不主张战事,但眼下瓦那之行势在必行,非去不可。所以,你们一定要想清楚,朕不会为了你们而开战的,这后果,谁都随受不起,明白吗?” 秦黛心瞧了慕容景,朝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慕容景朝她浅浅一笑,才正色的对慕容擎道:“皇上放心,臣晓得厉害。” 慕容擎点了点头,只道:“老规矩,有事儿找老冯。啊,对了,这姑娘可知道咱们的规矩,你有空多跟她讲讲罢。”说完他自顾起身,风风火火的往后头走,边走还边道:“真不明白好好的一个闺秀,不待在家里面,偏要往外头凑。唉,朕真是看不明白啊!” “恭送皇上。” 转眼,殿内又剩下慕容景和秦黛心两个人。 秦黛心也不顾忌,只问道:“他这是要去哪儿,急吼吼的模样,话也说得不清不楚的。” “皇上八成是有军务要处理,他时间本就不多,为了咱们的事儿已经在外头耽搁好几天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该安排回京了。最近天气干旱,不少地方都出现了灾情,为了赈灾的事儿,皇上忙得焦头烂额,能抽出时间来见咱们,已经是不容易了。”瓦那之行总归是大事情,慕容擎是不得不来嘱咐两句,这要是换了别的事儿,只怕他连面儿也不会露。 秦黛心点点头,又道:“去瓦那的事儿,你想怎么安排。” 慕容景想了一下,才道:“咱们回去,边走边说。”说完又牵起秦黛心的手,慢慢走出大殿。 两个人挑了背静的小路走,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先前的那个小院子。 屋里似乎被人收拾过,东西置换了不少,秦黛心着急听慕容景的构想,并没细看。 慕容景知道秦黛心很关心这次的事儿,因此并没有卖关子,一坐下,就立刻把自己的想法缓缓道来: “去瓦那是个危险的活计,说明白点,咱们刺探军情,做得就是细作的活儿。这细作嘛,哪国都有,也都往外头派,只是一向有个惯例,没有任何人会承认细作的身份,一但被抓住,任人处置。” 秦黛心点了点头,细作就等同于间谍,这世上,所有国家对待间谍的态度都是出奇的一致。这里虽然是古代,但细作的身份一经发现,下场也是很惨的,光看慕容擎方才说的话,就不难猜测,他们一旦被发现,这货根本就不会管他们。 看来古今中外都一样,间谍也好,细作也罢,都难当啊! 慕容景又道:“这次去瓦那,我想兵分两路。” 秦黛心没插嘴,表示他可以继续说。 “我的人,和你的人分开,让顾惜败带着炎黄那几个人先去益州探探底,看看庆安王可曾在那里留下什么线索没有,然后我跟你带着人直接从台州走,去瓦那,双方人马分开走,目标小,成功的机会更大,然后直接在瓦那会合,你觉得怎么样?” 秦黛心下意识的点头,直觉告诉她,慕容景这么安排,一定另有深意。 ps: 第一更送到了,亲们加油给恕恕投票吧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第七百五十章 同去京城 慕容景让顾惜败带着人去益州,难道是怕他们太了解他,会发现他去瓦那的真正目的?还是他不放心自己这边人手新,应付不过来呢? 不管是哪一种,分开走这个提议秦黛心是赞同的,人多目标就大,分开走,可以保存实力。 “你们用什么名目去瓦那呢!”这个是秦黛心比较关心的问题,一个好的掩护身份,有的时候往往可以事伴功倍。 慕容景思忖了一下,才道:“瓦那是个逞凶斗狠的地方,那些人天生就野心勃勃,对大雍人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敌意。大雍人想在瓦那立足,一般来说只有两个身份最可靠。”他抬眼看了秦黛心一眼,方才道:“商人和凶徒。” 秦黛心听了这话,只道:“商人我倒是能理解,可是这凶徒,怎么回事?” 慕容景微微叹了一口气,才道:“瓦那人喜欢跟大雍做对,还专门收留大雍缉拿的朝廷要犯,炎黄就曾经多次在瓦那那边揪出过重刑犯,江洋大盗,他们都是被瓦那人保护起来的,所以不好找。” “是这样啊!”瓦那人给朝廷通缉的要犯提供避风场,想必也不是白做工吧?这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她就不相信瓦那人会那么好心。 秦黛心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不错,瓦那人精明的很,他们把这些要犯组织起来,形成小规模的军队,专门让他们去边境做案,目标都是真对咱们大雍。甚至怂恿他们与咱们的军队起冲突,这样一来,即便有损失,折的也不是他们瓦那的人。”慕容景说得风轻云淡,实际上实际情况要比这严重得多,那些人本是大雍人,却掉准矛头对准自己的同胞。慕容景很气愤,可是他一向内敛惯了,所以即使是当着秦黛心的面儿,也很少会表露出情绪来。 秦黛心点点头。听闻瓦那气候条件恶劣,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命,那里的妇人不容易生育,每个瓦那男人都精贵着呢! 既想挑衅,又不想伤及自己这边的人命,惟一的办法也只有鼓动别人了。秦黛心突然想到自己和齐宝珠被劫的那回,那些黑衣人,会不会就是这种身份呢! 让大雍的逃犯组成一保雇佣兵去侵犯大雍边境,瓦那么的如意算盘打得倒响。那些逃犯本来就是没了活路的人。能得到一方的庇佑,自然心甘情愿替瓦那做事了,加上逃犯都有仇视朝廷的心态,想必能反过来报仇朝廷,他们心里会很高兴吧! “那你觉得。咱们扮成什么身份混进去合适?” “自然是商人。裴虎那些人虽然见过血了,可要说他们是逃犯,可没有人会信,瓦那人又不是傻子,想骗他们不容易。” 秦黛心也同意这个说法,看来细节的事儿,还要在好好商议一回啊! “商人也分很多种。正经的商人往来瓦那,都是官府的官文和诰书的,这样就能得到很好的保护,一旦人货出事,也能有个说法。咱们做得是细作的活,这官文是不用想了。”慕容景见秦黛心没有耐烦之色。便又道:“咱们人多,怎么看也不像是走私的商人,目标这么大,瓦那人不会信的。” 秦黛心抬头看他,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便知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主意了,说来听听?” 慕容景一笑,脸上的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他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方才道:“有一种走南闯北营生,卖艺讨活,我觉得不错。” 秦黛心有片刻的恍惚,随后猜他说得应该是那种马戏班子,小歌舞团啥的,她虽然没接触过这个,可以前也看过电视,就是不知道那编剧写的东西靠谱不靠谱。 “我倒是听人提过,好像南方有一种花船,是远航唱戏的,遇到码头就停,上岸演一回,可是这种?” “类似。”慕容景只道:“细节的事儿,咱们还得再商量,我想明天动身回台州,等到了那儿,咱们在安排也来得及。” “这么急?”秦黛心有些意外,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有事儿?” 秦黛心叹了声,才道:“我想见我大哥一面,还有,铁义侯可找着了,铁长鹰怎么处置的。” 慕容景暗笑,她也不嫌自己操心,不过好歹是跟秦子赢有渊源的,沾着边,她记着也没错。 “铁义侯早就回铁家了,铁长鹰也被囚了起来,皇上插了手,以‘治家不严’的罪名,架空了铁义侯……他身子虽然受了些损伤,可无性命之虞,倒是心里的疙瘩折磨人,本来儿子就有弑父的想法,他怎么会不清楚呢,皇上夺了他的兵权,又夺了铁长鹰世子的名头,铁家,名存实亡了。” 这不过是对外的说法罢了,铁义侯多次想与慕容景联姻一事,让皇上很反感,铁长鹰屯兵一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皇上若想挑你的错处,总会找到机会和名目,怪只怪铁家自己倒霉,铁长鹰自己不争气。 那个铁家老二可是炎黄的人,铁家虽然中空了,可名头还在,想必日后世子的头衔,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吧? “那个铁寒衣怎么样了?” 慕容景眼中精光一闪,只道:“嫁了个参将,算是低嫁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娘家落败了,她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铁义侯府大小姐,身份虽然没变,可地位到底是下降了,能嫁个参将,不错了。” 秦黛心见他那副样子,心想这事儿只怕他也出力不少,不然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只是铁家成了这个样子,他大哥应该很伤心吧,以他的性格,想必日夜都得待在铁义侯府,好安慰他的义父义母。看来自己想见他一面,是很难喽。 慕容景沉吟了一番,才道:“你想见秦子赢,我替你安排就是了。” 秦黛心感激的笑笑,只道:“见一面就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黛心突然想起雪晴来,当下问道:“雪晴现在在哪儿,人应该没事吧?” “我找人连夜把她送出了行宫,人现在在炎黄总舵,无事。”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又道:“那就好,哦,对了,我想起一个事儿来。”秦黛心把自己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人的外貌形容了一遍,才道:“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我师傅,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先前秦黛心在屋顶上看到一个人,觉得那人的身形气质跟慕容跋很像,而且以秦黛心看,那人应该就是慕容跋,毕竟容貌可以改变,可气质却改变不了,更何况秦黛心火眼金睛,能逃过她一双眼睛的人,还真没几个。 慕容景听了秦黛心的话,居然道:“应该就是他。” “这么肯定?”这回换秦黛心惊讶了,她自己只是怀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证明那人是慕容跋,可如今看慕容景一副笃定的样子,这结论倒有点不好下了。 “真是师傅,他,他这神出鬼没的,一出来就扮成侍卫,玩的是哪出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老家伙都有八十多了吧?这一天天的,咋没个安生时候呢! 慕容景只道:“多半是为了太后而来。” 秦黛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倒,为了太后,自己兄弟的女人,这里头不会有啥陈头旧事在里头吧?她一双水杏眼瞪得大大的,就怕错过这大八卦。 慕容景没想那么多,只道:“太后明知道皇上不是她的亲儿子,怎么可能甘愿把江山给皇上坐呢!她自己没有儿子,就鼓动娘家人。先是把侄女嫁给皇上为后,随后又鼓动沈,孙两家,皇上为了暗中行事方便,一直没拆穿她的用意,她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呢!孰不知皇上根本就不信任孙沈两家的人。” 原来是这样,难怪皇上那么容易就废后了,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些事。太后夺了别人的儿子,又想把慕容家的江山易主,皇上能容下她才怪呢! 看来大皇子被立为太子是迟早的事儿,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只剩下昭告天下了,这样一来,不管祁贵妃能不能成为皇后,日后总能当个太后。可惜现任太后不知死活,自己那点事儿早被人揭穿了,她还不知道,还做着她那春秋大梦呢! 皇家的事情太复杂,自己还是少跟着掺和吧! “师傅这是看不下去了,想出手解决?” “其实他更在乎的是敬敏太妃的事儿。”慕容景只提了这一句,便沉默了起来,好久才重敛神色道:“算了,他的事儿谁也管不了,他乐意掺和就掺和吧!你放心,皇上是知道他活着的,皇宫他很熟,不会迷路的。” 秦黛心点点头,“咱们去京城吧,不是要见我大哥吗?还有,我想去炎黄总舵看看,不知道行不行。”她心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慕容景会支持还是会反对,她觉得这件事很有必要,眼下却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一切等到了那儿在说吧! 慕容景微微点头,“是该去看看,好,我让人安排,你我即刻动身。” 两人安排好了以后,也没跟皇上辞行,秦黛心换了一身男装,利落打扮,骑快马与慕容景回了京城。 ps: 第二更送到了,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们投票支持一下吧!同时恕恕也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订阅。 第七百五十一章 让人失望 京城的繁华,比起江南的婉约精致多了一份大气,厚重,那高高而又斑驳的城墙,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流逝的过往。 秦黛心站在城墙外,仰头看了那城墙一眼,明知道这里是异世的京城,而非乡土,可她就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心里那道看不见的伤痕似的。 “怎么了?”慕容景拧眉,好像每次她心不在焉的时候,她身上就会生出一股子疏离来,好像要把一切抛弃掉,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舔舐自己那不为人知的伤口一般。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一下秒,眼前活生生的人就会平空消失一样。 秦黛心回过神来,朝着慕容景浅浅笑笑,道:“没什么,我没来过嘛,就多看两眼。” 这明显的推脱之词,慕容景如何看不出来。 “好了,以后多得是机会看,走吧!” 秦黛心点点头,二人牵着马,顺着人群往城门口走。 秦黛心没见过这百姓进京的场面,便翘首张望,好像很个进城的人都要出示身份证名一样的东西,才能允许进去。 “进京是要路引的。”慕容景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从腰上摘下个令牌来,说话间,二人便来到那守城官兵的面前,慕容景举起那令牌给守城的人看了一眼,那人二话没说,连忙放二人通行,神情恭敬,甚至还微微紧张着。 秦黛心紧跟在慕容景身后,好奇他拿了什么东西给那官兵看,竟把他吓成了那个样子。照理说,这京城的守卫应该见过挺多大官的吧?莫不是慕容景那令牌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守城的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身份,这才有些害怕了?嗯,有可能。 秦黛心也不纠结这事儿,她牵着马儿跟在慕容景身后。两个人,两匹马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马蹄踏在青石上,传来哒哒的声音。听起来竟似音符一般悦耳。秦黛心看着城内繁华的景致,心里暗道:本小姐前世也算活得风光,可这辈子就跟个乡巴佬似的,头一次进京来,眼睛竟有些不够看了。 京城的繁华,远非台州那种小地方可比,眼下虽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可街上依旧热闹非凡,宽敞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随处可见气派非凡的三层小楼拔地而起。大街上人头攒动,骑马的,坐轿的各自有之,人们身上穿戴皆是不俗,到处一派富贵景象。 秦黛心暗笑。难道京城就没有穷人了? 她摇了摇头,问慕容景,:“咱们去哪儿?” “你不是想去炎黄看看,咱们这就去吧!”慕容景带秦黛心慢慢的穿街过巷,两人一路向西,渐渐的远离了繁华,眼前的街道变得有些狭窄起来。两旁的建筑也没了恢弘之势,人们穿着朴素,似乎多了些人情味,少了些纸醉金迷的味道。 秦黛心暗笑,她怎么忘了,古代穷富有别。生活圈子是不同的,东为贵,西为贫,所以东市热闹非凡,位得都是显赫人家。商铺亦是高档大气,那里是富人的聚集地,眼中所见,自然都是穿金戴银的富贵人,而西边这里,住得都是平民百姓,都是在最底层生活,为了温饱而苦苦挣扎的人,所以西边这头与东边比起来,自然就多了些萧条的味道。 难道说炎黄的总部就设在西边? 两人牵着马,慢慢在西市的街道上看起风景来。 虽然西边有些穷,跟东边比起来是有天壤之别,但京城毕竟是京城,那古香古色的建筑,大街上衣饰古朴的人物,都成了独特的风景,别有一番韵味在里头,还是很吸引人的。 两人一路走着,来到一座牌楼前,那牌楼为石牌楼,两侧石柱,石匾,石梁上皆有人物,动物,植物,祥云花鸟图案。 牌楼高约五米,宽有四米左右,石梁上有三个大字——火儿巷。 “就是这里?”秦黛心看了看,这个火儿巷可比一般的巷子要宽敞多了,它的街道足有七八米宽,可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行驶,街道两旁是一户挨着一户的商铺,店面虽然没有东城那边的店铺那么气派,可很精致,更贴近普通大众的生活,各家商铺前门有人进进出出,生意很好的样子。街道两旁摆了不少小摊位,有小贩不停的叫卖着招揽生意,那吆喝声清脆悦耳,听起来像乡间小调似的,一点也不觉得吵闹。 秦黛心觉得有意思,不自觉得露出浅浅微笑。 街道似乎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两人牵着马无声的走在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时叫时唱的吆喝声,很快来到一座二层楼的商铺面前。 秦黛心抬头一看,竟是一家赌坊。 四海赌坊。 难道说这炎黄的总部,竟设在赌坊之中吗? 大隐隐于市? 秦黛心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了。 门口招揽生意的伙计见慕容景来了,连忙迎了过来,也不说话,自顾牵走他和秦黛心的马匹,另有人引着两人往屋里走。 帘子一掀,屋里又是另一个世间。 秦黛心的耳朵里充斥着赌徒世界里的声音,有骰子的摇晃声,有庄家的唱叫之声,有赌徒推牌九的声音,又有洗牌声,叫嚣声,她甚至还听到了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哭声,是赌输了吗? 秦黛心忍不住了朝那桌望去,那里有一张赌桌,桌面比起后世的赌桌来,简化了不少,赌桌前头围了不少人,有人大概输红了眼,正不依不饶的哭呢! “有兴趣,过去看看吧?” 秦黛心摇了摇头,只道:“走吧!”赌徒的世界,黑暗,无边无际,除了他自己,谁能帮他?有赌就有输,人心不足,才会总想着赢,想着不劳而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长得人高马大的黑个汉子走了过来,他的袖口微微挽起,好像随时准备与人打架拼命似的,这人八字眉,挺鼻梁,大嘴叉子,一身肌肉贲起,神色间闪着狠历之色,好像很不好惹似的。 他来到慕容景身边,一句话也没说,便伸手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朝后边走去。 慕容景带着秦黛心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后院。 这赌坊的后院别有洞天,虽然看着是很平常的小院,但里头却是另有一番天地。那个凶汉自径把两个人带到厨房,伸手去移动架板上的一只粗瓷碗,只听得轰隆隆声传来,那丑丑的灶台竟然移动开来,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来。 机关,又是机关~ 秦黛心看了慕容景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知道这里面是有文章的。 “主子,长老已经在里面了”那凶汉的声音很平缓,和他的长相很不相符。秦黛心看了他一眼,竟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温情。 这么会儿的功夫,慕容景已经朝那洞口走了过去,秦黛心连忙跟过去,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洞口,顺着地道往下面走。 守在外头的凶汉又触动了一下那个机关,灶台又轰隆隆的归了位,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凶汉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嚣张起来,他吼了一声,便有两名中年妇人从一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们怀里分别抱着一只木盆,木盆里头装着不少的青菜。 “你们在这儿忙吧,别让生人靠近。” 两个妇人点了点头,从厨房门后头拿出两只简单,粗糙的小木凳,就摆在那灶台边上,摘起菜来。 那凶汉点了点头,离开了厨房,到前边去了。 再说慕容景和秦黛心。 秦黛心跟着慕容景,在弯弯曲曲,漆黑狭窄的地道里走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好不容易看到光亮了,谁知道看见的却是一堵石墙。 没有路了? 秦黛心瞧了瞧慕容景,只道:“还有机关吗?” 慕容景浅笑,伸手在石墙的某处上敲了敲,秦黛心只听得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只见那石墙突然自径移开。 里面别有洞天。 早已经有人守在石室门口了。 见到秦黛心的时候就是一愣,看了她身旁的慕容景时,大伙连忙重整神色,恭敬的朝慕容景抱拳行礼,“主子。” 慕容景沉声应了,大步朝里头走去。 秦黛心一愣,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嘴角弯弯的笑着呢,这会儿就成凶神恶煞了?她没说话,紧跟在慕容景身后进了去。 众人连忙闪开一条道路。 这石室不小,足有二百多个平方,最上首是一个用石阶搭起来的平台,平台上放一张高椅,椅子前头是一张书案,上头摆着文房四宝,笔架等小物件,看着倒是向那么回事。 平台下头摆了八张椅子,每两张椅子中间放置一张小几,上头摆了一些茶碗,果盘等物。 此时厅里已经站了有十几号人,他们个个神情严肃,即便对秦黛心很好奇,可没有一个人敢明目张胆的打量她。 秦黛心看了这屋里的摆设,有些哭笑不得,搞什么呀!炎黄不是仅次于朝廷的高大上组织吗?怎么好好的一个总部,弄得跟山贼的聚议厅似的,只差在慕容景那张椅子上摆一张老虎皮,他就可以演座山雕了! 秦黛心啼笑皆非的想,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ps: 感谢逛来逛去的粉红票支持,感谢软乎乎的团子的评价票。第一更送到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不相信谁 慕容景并没有急着走上那高台,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巡视一圈,方才开口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他冲着一个身穿蓝色茧绸衣裳的中年男子道:“房叔,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锦瑶叛逃一事吧!” 那被称为房叔的男子点了点头,只道:“主子,属下,有愧。”他脸上有愧色,微微的低下头,一脸的落寞。 身后众人表情各大异,有愤慨,有不甘,还有长吁短叹的。 秦黛心猜测,这个叫房叔的人,应该与锦瑶的关系不一般,不然,他不会露出那种神色来。 慕容景只道:“过去的事儿不用再提了,路都是自己选的。” 房叔点了点头,只道:“主子,皇上的态度……” 慕容景只道:“他身边有个冯啸声,那人原是炎黄的人,你们可熟悉此人?”冯啸声来历成迷,他的过往就好像一张白纸一样,慕容景虽然知道此人的存在,却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以前是炎黄的人。 大伙议论纷纷,冯啸声,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人啊! 秦黛心瞧了瞧,只见厅的人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跟冯啸声的年纪差不多,如果冯啸声真是炎黄的人,他们应该有印象才对,怎么好像大家伙都不知道有这么人似的呢! 秦黛心想了一下,便出声道:“这人长臂蜂腰,长得挺难看的,嘴大,擅长用拳。他自称师从铁拳江同,你们有印象吗?” 大伙看了看秦黛心,又看了看慕容景,心想这位难道就是他们的炎后,年纪也太小了点吧! 秦黛心有些尴尬,这些人不会觉得她不懂规矩吧! 慕容景脸色如常,并没有对秦黛心突然插言表示情绪,大伙也假装不意外的样子。纷纷低头沉思。 “师从铁拳江同?”那个房叔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才猛的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各位可还记得。以前天字号暗卫营里,有个暗卫叫冯从生,长得丑,拳头功夫很厉害,就是拜在江同的门下。那人后来做任务,一去便没在回来,咱们还以为他死了……” 他这么一说,大伙也算是想起来了,当初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长得精壮。有些丑,擅拳法,是江同的徒弟。 冯啸声,冯从生。 应该是对上号了吧! 慕容景点点头,对房叔道:“房叔。此人在皇上身边当差,对咱们多有不利,你且去查查当年的前因后果。” 房叔连忙称是,众人附议。 慕容景又道:“房叔留下,其他人退下。” 众人连忙抱拳行礼退下,只留下那个叫房叔的。 秦黛心觉得别扭,干脆坐到一旁的石阶上去了。 “房叔。过段时间我要去瓦那查庆安王,京中之事就交由你处理了。” 房叔连忙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沈孙两家派人继续盯着,这个时候决不能出乱子,铁家的事儿,让长卿跟进。想必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是。” 慕容景思忖了一下,才轻声道:“挑了那纹绣的家伙,染料给我。” 房叔有些惊,掀起眼皮看了远处的秦黛心一眼,见那小人没往这边瞧。才道:“主子这是打定主意了?今日众长老都在,何不正式开香案……” “不合适。”慕容景扫了一眼石洞中的的环境,嘴角微抿,那嫌弃的意思不言而喻。 房叔了然,暗想没想到这姑娘年纪不大,在主子心中竟有这般地位,又自嘲想着,如果她不是在主子心里占了一定的位置,又怎么能劳动主子管自己张嘴要染料呢! “知道了,主子,明天送到王府去?” “今天晚上。落栓前我要见到东西。”口气不容质疑,连神色都是坚决没有商量余地的。 房叔被呛得暗中翻了个白眼,那么多东西,要怎么准备啊! 那纹绣工具倒是现成的,只是染料要现调制,有好几样都是金贵的材料拼成的,并不好找啊! 可主子发了话,他要是不准备齐的话,岂不是要把老脸丢干净? “好吧!”房叔只得咬牙应了。 慕容景一向不假辞色,也只有对像房叔这样的老人,才会多少和颜悦色一些,他只道:“我回王府了,明天多留一天,有事送到王府去。”慕容景说完这话,便不理会房叔的脸色,自径走到秦黛心身边,轻声道:“无聊吧,路们走吧!” 秦黛心夸张哼了一声,皱眉头道:“又要钻地道啊!” “另有出路的。” “那好吧!” 两个人也不理会在一旁瞠目结舌的房叔,顺着石室的另一道石门出了秘室。 房叔目瞪口呆,下巴都要合不上了。方才是怎么回事,自己眼花了吗?主子说话的声音怎么会那么轻? %%%% “哇,没想到这秘室的出口居然在这么远的地方。”秦黛心与慕容景从远处集市的一家药铺里钻了出来,顺着人群走到街上,两人边走边聊,倒也享受了一回难得的惬意时光,如果不是秦黛心穿着男装的话,还真挺像小两口逛街的。 “我们去王府?” “嗯。”慕容景惜字如金,倒是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秦黛心似有所悟,开始在周边的小摊子上流连起来。慕容景也随她,女人嘛,哪有不爱热闹的,她年纪又小,自然喜欢多看看,头一次来京城,哪怕什么也不买,只把小摊子上的东西拿出来瞧,心里也是高兴的。 秦黛心兴致盎然的四处看,倒也不在乎他话多还是话少,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还逛了好几家铺子。秦黛心怀里捧着两个锦盒子,也不知道里头装得什么宝贝,喜得她一路都乐呵呵的。 本就不近的路,被这两个人拖拖拉拉的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由西街走到东街最东头,来到王府门前。 慕容景一现身。门房那儿便沸腾了,王爷回来了,早先可没得着信啊! 门房的人一面打开大面迎接这位爷,一面派人飞快的去禀杨妈妈。杨妈妈虽是下人。可在这府里头的地位无人能及,俨然已经是王府的大管家了。王爷回来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先禀告杨妈妈一声,让她定夺着收拾。 杨妈妈在后头接着了信儿,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吩咐院子里的丫头们打扫主院,其实主院虽然没住人,可每天早晚两次打扫,几乎纤尘不染,可杨妈妈觉得。总要再打扫一次,才能安心。她转过头又安排妥当的人去厨房,吩咐人预备王爷最喜欢吃的菜,等她忙完这一切,就听前头有人喊王爷回来了。 杨妈妈一喜。眼窝里有泪滚了下来,她暗骂了自己一声,连忙拿帕子擦了泪,前头迎人去了。 “老奴见过王爷千岁。” “起来吧!”慕容景对人一向冷淡,面对杨妈妈时,还能有些温度。 杨妈妈依言起身,当她看到慕容景还带回一个人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再仔细一瞧,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呢! 秦黛心觉得好笑,便出声道:“怎么,妈妈不认识我了?” 杨妈妈这才恍然大悟,道:“是秦姑娘。可,您怎么这身打扮啊!” 秦黛心搂着怀里的盒子笑而不语,只道:“妈妈,我有些累了,有什么话咱们待会说呗。” 杨妈妈也知道慕容景待秦黛心是不同的。此时听了她这话,惊喜万分,连忙对慕容景道:“王爷,清幽园已经命人收拾了,一会儿就能过去。要不您和秦姑娘先委屈一会儿,在这静心阁待一会儿?” “不用。”慕容景摆了摆手,他素来知道杨妈的性子,即便自己不在,那园子也是一日两次打扫,风雨不误,此刻就是不用收拾,必定也是纤尘不染的。 杨妈妈也不坚持,只道:“那王爷和秦姑娘先去休息,老奴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菜,一会儿给您送去。” 慕容景点了点头,转头往清幽园走,秦黛心朝杨妈妈笑了笑,快步跟上。 杨妈妈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欣慰的笑笑。暗暗感叹,真是一对璧人啊! 能进到清幽园里的下人并不多,慕容景喜欢清静,这里又是他处理公事的地方,所以除了杨妈妈和几个特定的下人以外,旁人,是踏足不到这里来的,就好比楚彩衣,她可没少往这里凑,可惜费劲了心机,到头来也没能踏进园子一步。 秦黛心倒是轻而易举的就登堂入室了,这次,是第二回来,算是熟门熟路了。 两人进了清幽园的中堂,把园子里的下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两个懂规矩的,侍候二人简单梳洗一番。 没有了外人,两人才相视对望,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问。 慕容景淡淡的道:“你先问。”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你今天带我去的那个地方,是假的对不对?那里并不是炎黄的总部!” “聪明。”对她,他才不吝啬赞美。 “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我们,你是想迷惑他们吗?还是说,你从头到尾都知道什么,所以在京城安了个假的总部。” 慕容景自顾坐到椅子里,喝了一口茶,方才道:“我们叫总坛,不叫总部。冯啸声当年是炎黄的人,虽然他不是炎黄的核心人物,但炎黄的事儿他到底知道多少,我并不清楚,我不敢冒险,只得想出这么个法子。” 秦黛心了然,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方才道:“你是不相信冯啸声,还是不相信皇上?” ps: 第二更送到了,恕恕精疲力尽中…… 第七百五十三章 赌上一回 秦黛心了然,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方才道:“你是不相信冯啸声,还是不相信皇上?” 慕容景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双眸似幽幽潭水一般深不见底,他只道:“在我眼里,他们并没有区别。” 秦黛心微微一震,冯啸声为皇上做事,代表着皇上,他们当然没有区别。也就是说,他并不相信皇上。 “所以那总,总坛,是为了迷惑皇上而特意建的对不对?”秦黛心慢慢的回想,只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那火儿巷似乎哪里怪怪的,街上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就是没有小孩子,卖菜的买菜的都怪……现在想来,那整条巷子,怕都是你们特意布置的吧!” 慕容景不置可否,小孩子?他们好像确实忽略了,市井陋巷,怎么可能没有小孩子呢! “你说得对,应该有几个小孩子才像样。” 秦黛心抚额,这不是重点好不。 “那个地道太繁琐了,依我看,真正的总坛应该很平坦,平静得就跟自己家炕头似的,那才让人防不胜防呢!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你那位皇上六哥未必想不到,他那么腹黑的一个人……” 慕容景突然眼睛一亮,身子离开椅背朝着探了探,问秦黛心道:“腹黑?什么意思?” 秦黛心暗叫一声糟,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啊!你说他没听吧,腹黑两个字听得到真切,你说他听了吧,别的事儿他怎么没这么上心呢! “腹黑,就是狡诈,老谋深算的意思。”秦黛心知道躲不过去,干脆认真的解释给他听。 慕容景“哦”了一声,才道:“你说得有理,也许他能想到。可是我要的。只是皇上的一个态度。” 秦黛心心中明了,便默不作声了。 坦白讲,他这么做没错。虽然皇上与他是亲兄弟,可帝王家的兄弟亲情。淡如薄冰,稍有不慎,就会在兄弟手中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皇上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除了慕容景,他别无选择。可当慕容景从草原回来以后呢!他会不会过河拆桥?这一切,都不好说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秦黛心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她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事事光明磊落,慕容景不过是想用炎黄的假老巢探一探皇上。这是自保行径,无可厚非。 “但愿,别让你失望才好。”秦黛心抬起闪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慕容景,突然扯出个笑容来。然后才道:“你跟那个房叔叨叨什么来着?” 慕容景一副君子模样,只道:“晚点你就知道了。” 他不说,秦黛心便也不问了,这家伙惯会卖弄玄虚,自己且等着看就是了。 就在这时,杨妈妈走了进来,他冲着慕容景和秦黛心微微福了福。才道:“王爷,酒菜已经摆好了,眼下可要用饭。” 折腾了少半天,是该吃点东西了,两人走了半天的地道,好不容易上街又被人盯上了。两人七绕八绕的走了不少冤枉路,早就饿了。 “好,走吧!” 秦黛心也不客气,跟在杨妈妈身后往饭厅走去。 如今两人关系明朗化,自然不用避嫌。干脆就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 杨妈妈在一旁看了,心里欢喜得很,虽然王爷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可他眼底却有着一丝柔情,想必是被秦姑娘打动了吧!这样真好,太妃要是活着,指不定多高兴呢! 两人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饭,慕容景让人撤去一桌子的杯碗盘碟,吩咐丫头们送茶来,又嘱咐杨妈妈道:“去把上房的灯点上,屋里多摆些蜡烛,越亮越好。” 天刚刚有些暗,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杨妈妈对慕容景的话一向是惟命是从,只要是他吩咐的,就没有不依的。 “好,王爷放心,老奴亲自去安排。”杨妈妈脸上挂着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慕容景又道:“门上若有人来送东西,你只管送到上房去。” 杨妈妈“哎”了一声,这才行礼退下了。 秦黛心吃了两口茶,冷不丁的道:“我有事儿跟你说,是正事。” 慕容景扭头看她,冷冰冰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我以为你要说的都说完了。” 秦黛心幽幽道:“你对皇上有戒心,我能理解,也相信你的决定,可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咱们就不能不防备。”之前是她太乐观了,以为帝王家也有手足亲情,实在难能可贵!却没有想过慕容景一向心思慎密,洞察力过人,或许先前他对皇上是十分信任的,可知道了冯啸声的身份后,他又如何能不怀疑皇上。 若是真的那么放心炎黄,放心慕容景,皇上为何要在身边留用一个曾经为炎黄效力过的人呢!冯啸声为何改名,当年又为何诈死离开炎黄,投到了皇上的麾下,这一切,难道不值得推敲吗? “你想怎么做?” 秦黛心想了想,方才道:“我觉得,从瓦那回来之前,咱们暂时是安全的。毕竟此时是用人之际,去瓦那一事,除了你,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用。要防,就得防着从瓦那回来!”那时候才是关键! 她柳眉轻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慕容景能感受到她的关心,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难以道明的幸福感来,刚硬的脸部线条似乎也因此柔和了不少。 “去瓦那是九死一生的事儿,你那么笃定咱们能回来?”他眸子里全是认真的神色,似乎再用另一种方式问她后不后悔。 秦黛心莞尔一笑,只道:“一定能。” 慕容景笑笑,重新靠回椅子里,不经意的问道:“你要防备皇上,可是想到了好主意,说来听听。” 两个人都在专心的讨论着,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彼此眼中那份淡然,是多么的相似。 他们就像一对平常的小夫妻。吃过晚饭后凑在一起唠着家常,男的少言寡语,却并不冷漠,女的活泼好动。却字字珠玑。如果不是他们谈论的内容实在太过惊人,那么眼前这一幕,绝对算得上是温馨画面。 秦黛心想了两想,只道:“不知道你手下可有能造兵器的人?我想着打些神兵利器,有这些东西在手,底气也足一些。” 神兵利器? 慕容景想笑,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笑不出来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神兵利器,可如果没有,她弄出来的那连射驽和三菱军刺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称不上是神兵利器。但也绝对算得上是无往不利的利刃了。 她到底还有多少面,到底还藏着多少迷? 慕容景不动声色道:“我倒是想听听,你这神兵利器长什么样子。” 秦黛心咬着下唇笑了笑,做了一个托枪的姿势,甚至假装自己手里有把长枪。头歪在肩膀上,闭上一只眼睛,两只手一前一后,右手食指微微勾动,“砰”的一声。 慕容景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由得问道:“那是什么。” 秦黛心笑,“是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可以称为火器,用精铁打造,里面填充火药,只要一勾动这里,就可以把包裹火药的子弹射出去,射程最少能达到二百米。” 慕容景猛的瞪大眼睛。“多少?米是什么?”虽然他并没有明白秦黛心的话,但两百这个数字,还是惊到了他。 一向镇定自若的睿亲王,镇定不下来了。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然后才道:“嗯。米,哎呀,最少能达到一百五十步那么远。” 慕容景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一百五十步那么远,那,几乎就是杀人于无形啊! 秦黛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说枪,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更精通,受科技的限制,她或许没办法造出阻击枪,但如果有像闫六爷那样的能工巧匠在,她相信,最早期的火铳自己还是造得出来的。 “其实,就是没有钢,没有工具,不然啊,造个大炮出来,哈哈,还不把所有人都震住。”秦黛心笑笑,这也就只能想想了。 慕容景还没从秦黛心口中那杀人于无形的神兵利器中恢过神来,猛然听到她说大炮,就又问:“你说的那大炮,什么样,威力如何?” 秦黛心只道:“比火器利害多了,做得好的话,这炮弹能分出好几里地,能炸平三间房子。”这还是保守估计。 慕容景听了这话,一颗心猛的提了起来。 她到底是谁,她口中这些东西匪夷所思,不切实际,听起来好像天外来物,神话故事中的物件一样。可她却言之凿凿,好像亲眼见过它们的威力似的。 自己虽然不是方外高人,可也绝不是井底之蛙,为何她一个商人之女都知道的事儿,自己一个堂堂王爷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慕容景的沉默,带给秦黛心的,是苦涩。 他终于发现了吧?或许早就发现了? 怪只怪自己在他面前暴露太多,那不由自主的信任,很可能会把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秦黛心觉得,也许,该是摊牌的时候了。说她傻也好,说她找死也罢,她总觉得,事情应该有个交待。不管是输是赢,就让她赌一回吧! ps: 第一更送到了,推荐一本好友的书: 书名:《嫡嫁》 作者:行芜 简介:炮灰重生谋翻身,猛宠忠犬助逆袭。喜欢宅斗文的亲可以去看看。 第七百五十四章 准备纹绣 秦黛心心里突然忐忑起来,一切都发生的那么措手不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细想后果,就把自己推了出去,假如慕容景想迫不及待的揭开自己的秘密,只怕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就是惊涛骇浪,很可能就此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再无翻身可能。 她还没做好承受的准备,却已经要面对后果了。 事情就是这样,往往你的想法和做法永远未必一致,心里明明想要瞒着,再瞒久一点,毕竟这穿越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惊世骇俗,想要一个古人去接受它,根本等同于天方夜谭。可她暴露了那么多,已经多次引起了慕容景的揣测,他那么聪明,也许早就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还能瞒多久呢! 秦黛心心里一片苦涩,她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嚅嚅道:“我知道你有话要问,你,快问。”再拖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反悔。 这一刻,复杂的情绪充斥在秦黛心的全身,她既有鸵鸟的心态不想面对,又奢望着慕容景能接受她的身份,好像只有这样,两个人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再无隐瞒。 慕容景何尝不知道秦黛心心态复杂呢!其实在这一刻,他更想做的,是把这个小女人拥入怀中。 有人说,人在冲动的时候,行动永远比思维快一步,慕容景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大手一伸,猛的把秦黛心搂进怀里。 秦黛心一点准备也没有,冷不丁的被扯到他怀里,她有些错愕,直到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听到了他咚咚的心跳声,这才算醒过神来。 慕容景的大手轻轻抚着秦黛心的后背,只道:“傻丫头,背负的越多,人就越累。我不问。等你什么时候背不动了,愿意说了,再告诉我。我从来都相信你说的,以后也是。哪怕你是狐狸精转世,我也要定你了。” 这一刻,秦黛心差点泪奔!心里的那些棱角瞬间土崩瓦解成了粉未!她到大雍以来,除了为了演戏不得已假哭过两回,就再没掉过一次眼泪,可现在,她突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感觉,好像这样就能宣泄自己的情绪,把她隐忍多时,又不为人之的一面用泪水冲刷一回! 他为自己想得那么多。做得那么多,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感动之余,秦黛心觉得,自己也有些冲动了。 恐怕不只是自己没有准备好。就连慕容景也没准备好吧! 可他说,自己是狐狸精变的,他也要定了。 多浪漫的一句话。 秦黛心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把眼泪逼回去,她踮起脚尖,双手搂着慕容景的脖子道:“你就不怕本姑娘真是狐狸精变得,吸干你的精神元?” 慕容景心里一软。知道她这是缓过来了,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满不在乎的道:“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爷还没瞧过狐狸精长什么样呢,正好开开眼。” 秦黛心浅笑,突然道:“你要耐心点。等我准备好了,就告诉你好不好?”口气竟是从没有过的撒娇和依赖。 “那你可要快一点,我这个人的耐心有限。” “喂,刚才让你问你又不问,这会儿又没有耐心了。这不成!” 慕容景板着脸,煞有介事的拧眉道:“怎么不成了?那我反悔了,我现在问。” 秦黛心抡起粉拳,砸在慕容景的肩膀上,“问啊,问啊,不怕本姑娘打你,你就问。” 气氛从未有过的轻松,两人自相识以来,还没这样轻松的相处过,那模样就像一对蜜里调油的小夫妻一样。 杨妈妈远远的就听见了,她嘴角上扬,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 “王爷,有人送东西进来了。”杨妈妈故意踩着重重的步子往门前走,边走还边向屋里禀报。 慕容景和秦黛心忙分开,不管怎么样,还是要顾忌一些的好。 两人各自坐回原位,慕容景这才道:“进来吧!” 杨妈妈笑意盈盈的进了屋,冲着二人福了福,屋里飘散着犹如花蜜一般的幸福味道,连她这个上了岁数的人都闻到了。 “爷,这是门上送来的东西。” 杨妈妈把手里的托盘放到慕容景身边的小几上。 慕容景连看也没看,直接道:“好,我知道了。对了妈妈,客房收拾好了没有?” 杨妈妈连忙回道:“早就收拾好了,还是秦姑娘上次用的那间,屋里的东西都换成了新的,姑娘得空过去看看,缺什么少什么言语一声,老奴也好安排。”说是客房,实际上就在主人房的隔壁,两屋紧挨着。 秦黛心知道杨妈妈在慕容景心里并非一个老奴那么简单,她连忙道:“不用麻烦了,杨妈妈做事妥当,一定事事周全。”左右就待一个晚上,有什么不能将就的。 杨妈妈听了这话,脸上乐得跟朵花似的,心里也甜丝丝的。 慕容景只道:“行了妈妈,把屋里的灯都点上吧。” 杨妈妈应了一声,找出火折子,开始转着圈的在屋里点灯。 不一会儿,外间便灯火通明起来。 秦黛心十分好奇,不住的朝着那托盘上着瞅,只可惜上头盖着块布,把里头的东西,捂了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点这么多灯干什么? 杨妈妈点亮最后一盏灯后,便吹了手中的火折子,又盖好灯罩,这才冲着慕容景道:“王爷,老奴下去了,有事儿您就喊一声。”说完她又冲秦黛心略微福了福身子,这才转身离开了。 慕容景掀了那托盘上的布,秦黛心往前一探身子,瞪大的眼睛往里瞧,里头摆了几只怪模怪样的针,有长有短,上头还带着一个手柄,长度大概半尺长。另有大小锦盒数枚,也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除此之外,那托盘上还有烧酒,粉未…… “这是要干什么……” 慕容景只道:“你怕疼吗?” 秦黛心一愣,突然想起锦瑶胳膊上的纹身来,她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只道:“你该不会是想给我纹那个什么没有冠的凤凰吧?” 慕容景没否认,只道:“本王亲自为你纹绣,你有福了。” 对于这件事儿,秦黛心倒不怎么排斥,前世的时候,自己身上也有一处纹身,只不过那时候纹上去的,是烈炎盟的标志,而不是什么凤凰。 古代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剪发,穿洞,什么的,否则都会被视为不孝。不过秦黛心不是古代人,倒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要纹多久啊!”当时她可是瞧见了锦瑶手臂的那只凤凰的,挺大一只呢,这一针一针的刺下去,天还不得亮了啊!况且虽然两人之间也有过亲密举动,可一想到纹身要露出一条手臂来,秦黛心还是有点不自在。 “在炎黄,给炎王和炎后纹绣龙凤,是件大事,要开香案,请长老在场拜过祖宗的。”慕容景只道:“锦瑶本来是给你纹绣的最佳人选,可是她做了背叛炎黄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只好由我代劳了。”慕容景说得挺平静的,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不想有别人在场,一想到秦黛心如莲藕般的手臂要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出来,他就一阵不爽。 如今只有两个人在,他亲手把那凤凰绣上去,正好! 秦黛心暗暗惊讶,难道这纹身的过程还要现场直插不成?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女子的手臂怎么能轻易示人呢,难道这纹绣时,还要有长老们在一旁看着不成?还有,我听那锦瑶说,手臂上的纹绣能代表炎王,炎后的身份,可,可谁没事儿就会胳膊露出来给别人看啊!” 慕容景点点头,只道:“确实没有人这么做,好好的手臂,干嘛没事儿给别人看。说是观礼,其实也不是围着看,只不过是派个女长老做代表罢了,如果没有女长老,就请个地位较高的女护卫做见证,也是一样的。” 秦黛心“哦”了一声,原来这纹绣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更多的,就是走个形式罢了。不过,这好歹是炎黄留下来的传统,咱们也得给个面子不是。 反正早晚都得纹。 秦黛心不由得起向,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拿托盘上的小锦盒,问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染料。”慕容景直直的瞧了她一眼,方才道:“炎黄的染料都很特别,都是用奇珍异草调制出来的。” 秦黛心小心翼翼的打开手里的那个小盒子,入眼的是一抹翠绿色,那颜色翠绿欲滴,好像翡翠一样,好像从里到外都透着沁人心脾的舒服,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芳草气息。 看样子还真是好东西,纯植物,无添加,绿色染料。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龙。” 慕容景眼中闪过一道揶揄的目光,他一边向上卷衣袖,一边淡淡的道:“早晚都要坦诚相见,瞧瞧手臂有何不可,况且当初,某人还不是扒了我的衣裳。”他剑眉一挑,意有所指,恨得某女牙根痒痒。 什么叫早晚都要坦诚相见?当初自己扒了他的衣裳没错,可那还不是为了救人,怎么他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说成了一个花痴! 真是气不过。 秦黛心磨了磨牙,目光紧紧盯着慕容景的手臂看。 ps: 关于纹身这一章,恕恕查了很多资料,可还是有些晕头转向,大家凑合看看吧,不要太较真了。另外感谢亲的粉红票支持。 第七百五十五章 <!--start--> 秦黛心磨了磨牙,目光紧紧的盯着慕容景的手臂看。 宽松的衣袖被慢慢卷起到肩膀的位置,慕容景的整条手臂露了出来,他是习武之人,肌肉发达,整条手臂十分健壮,肤色接近于古铜色,看起来倒颇为养眼。在他手臂外侧的皮肤上,绣着一只腾云而起的金龙,那金龙身姿矫健,身上龙鳞金光闪闪,仿佛活的一般气势非凡,它好似一只意气风飞,翱翔于天际的应龙一般,似有呼风唤雨,吞云吐火的能力一样,十分逼真。只可惜,那条金龙没有眼睛,看着有些不舒服。 这就是古代皇权啊,要知道龙是皇帝专用,连太子也不可逾制,如果敢私下里在身边的衣物饰物等地方上用龙,一经发现,就是谋逆的死罪。炎黄的人敢用龙,虽然是只没有眼睛的龙,但那也叫龙啊,足以证明炎黄的势力了。 “看够了没有?”慕容景打趣秦黛心道:“你倒底是不是在看龙啊!” 秦黛心磨牙,这个男人今天晚上好反常,好像废话特别多。 “看完了,还不错。不过你到底会不会纹啊,别纹出来的凤凰像只山鸡,那可完蛋了。” 慕容景白了她一眼,只道:“坐过来。” 秦黛心走到慕容景旁边坐好,说实在的,她多少有点小紧张。 慕容景轻轻的挽起她的衣袖,露出她白皙的手臂来。秦黛心有些尴尬,干脆用一只手挽着衣袖,想了想,又主动捏着自己的胳膊,合皮肤收紧。另一只手则是轻抓椅子的扶手,借以缓解紧张。 慕容景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取了帕子,烧酒,将烧酒倒在帕子上。轻轻的涂抹在她的手臂肌肉上。 知道消毒,还算不错。 秦黛心盯着慕容景的动作看,起先只是觉得好奇,后来越看越得他的动作似行云流水一般。好像每一步都特别优雅,一时间看得痴了,倒也忘了紧张。 慕容景从托盘里拿出一只细小的毛笔,沾着染料在秦黛心的胳膊上专心的画起凤凰来,他神情专注,仿佛一个艺术大师正在努力绘制一幅惊世之作一样。 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其实这话用在男人身上,一样合理。 好一会,慕容景才收了笔,他仔细的端详着秦黛心的手臂。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秦黛心这才瞄了自己的手臂一眼,觉得那凤凰不错,似乎比当日锦瑶画的那个还要漂亮一点。 “你怎么会画这个?” 不是说炎黄里专门有人负责为炎王,炎后纹身吗,怎么他堂堂炎王。竟懂这个。 “爷好歹是从帝王家出来的,自小便去书房跟着大家学习,笔墨丹青这些功夫,都是入门的粗浅功夫,这画又不难,爷看两遍就会了。” 秦黛心撇嘴,你说吹吧! 慕容景搁了笔。从烧酒中拿起浸泡的针来,轻轻擦拭一番,才道:“我要刺了,有些痛,你忍着些。” 那样的手工纹身工具,秦黛心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铁制的针头,有的细小,有的稍微粗一些,有的是一只针尖,有的则是成齿状。它们连接在一个木头杆上。 秦黛心点点头,低着头看他如何下针。 慕容景把尖细而锋利的针尖刺入秦黛心的皮肤之中,他动作很快,力道把握的也很好,可即便是这样,针刺的疼痛感还是让秦黛心低低的抽了一口气。 没纹过身的人,永远也想像不到这种痛。而且手工的真的比机器的痛。 秦黛心怕慕容景分神,干脆咬牙挺着,这种一下一下的折磨,真的比一刀砍下去的滋味要难受的多。 渐渐的,两人额头上都冒了汗。 一个是精神高度集中。 一个是被疼得。 古代纹身跟现代纹身在工序上差不多,可现代纹身是有麻药的,而且机械的纹身枪操作起来,也比手动的要有优势,所以疼痛感会减轻。古代这咱纯手工的纹身,说实在话,还真心疼。 慢慢的,秦黛心觉得胳膊不那么痛了,好像有些麻木,以至于她的手指都有些没感觉的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景终于放下了针,他用放在一旁的汗巾胡乱给自己擦了下汗,然后盯着秦黛心的胳膊看。 “快好了,再忍一会儿。”他是过来人,知道这纹身之痛在于积累,今天倒还好,明天应该是最痛的时候。 慕容景又从一旁的托盘上,取出颜料,开始为秦黛心的纹身着色,这个过程并不快,慕容景要反复去不同颜料的盒子里取染料,还要把它们仔细的上在已经勾勒好的图案边框里,这个是细致的活,因此颇费工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景长长的吁了口气,他放下手中的刺针,又把托盘中的一只锦盒打开,用小勺从里面挖出大块的白色药膏来,均匀的涂在秦黛心的纹身上,直到整幅图案都被覆盖上,他才停手,取了薄而有韧性的细网棉布来,把秦黛心的手臂包裹起来,固定好,这才点了点头。 “好了。” 秦黛心松了手,觉得右臂已经失去知觉了。 慕容景帮她擦了汗,问她:“会痛吗?” “有点麻,好多了。”麻得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慕容景把手边的东西一推,只道:“我送你回去。” 秦黛心点了点头,手工纹身费时费力,折腾这么半天了,两个人都乏了,秦黛心现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大概是坐得太久的关系,秦黛心只觉得自己脚麻,胳膊麻,费了好大劲才起来。她跺了跺脚,想试着活动活动,可是右手臂微微架着,不敢太随意的挥动,所以身体平衡就有点问题,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要不是慕容景在一旁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只怕她就要倒下去了,还真是丢人啊! 谁知她还没站稳,慕容景突然弯下腰,一下子把她拦腰抱起。 “喂,干什么!”秦黛心被吓了一跳。 “抱你回去啊,还问。”慕容景一副嫌弃她啰嗦的模样,可嘴角却微微勾着,眼睛里也全是笑意。 他的怀抱仿佛有种魔力,似乎能让人的心轻而易举的就静下来。 秦黛心不由得浅笑,乖乖的待在他怀里不动了,任由他抱着自己去了隔壁的卧房。 房子被打扫一新,青色珠子串成了帘子被撞得叮叮当当直响,某人脸不红,气不喘,步子稳稳的,抱着秦黛心朝内室走去。 新换的绯色床帐此时看起来颇为暧昧,崭新的床褥已经铺好,慕容景轻手轻脚的把秦黛心放在床铺上,居高临下的对她道:“行了,好好睡一觉吧,这几天先别沾水了。” 秦黛心直到此时还有些迷糊,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便胡乱的点了两下头,眼睛也乱瞟起来,就是不肯去看慕容景,半天才道:“你,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慕容景大概知道她有些害羞了,难得看到这东西有这般慌乱感性的时候,他倒是有心想要看她的窘样,不着急走了。可他转念又一想,台州离厩虽然不至于山高水远的,可毕竟也有着好几百里地的路呢!她一路披星戴月的赶过来,吃不好,睡不好,连闯三关,身体上受着累,精神又高度紧张,昨天晚上又折腾的几乎一夜没睡,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想到这儿,慕容景便收起了之前的心思,反而有些心疼的道:“晚安。早点睡。”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听一喜,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慕容景这才慢慢的转过身离去。 秦黛心直到听到关门声,方才松了一口气。手臂上的麻木感一直刺激着她,她看了看胳膊上那仿佛正在受百鸟朝拜的高傲凤凰一眼,咧着嘴吸了一口气,娘哩,这么大只凤凰,她这是破相了啊! 秦黛心觉得嗓子眼儿冒烟,自顾起身来到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仰头一口气喝个干净,这才放下杯子,回到床铺上坐着去了。 看来今天晚上,她得和衣而睡了。 秦黛心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经过这么多天的奔波,她确实是累了,眼皮渐沉,于是干脆合衣躺下,稍稍调整了一下睡姿,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一直守在门外的慕容景,直到听到屋内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这才勾了勾嘴角,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洗漱的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慕容景一个人草草的洗了洗,自顾脱了身上的衣裳,转身进了内室。 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秦黛心,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紧紧的扯着自己的神经。今天,那丫头一脸茫然,内心强烈挣扎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他,好久没有体验到何为心痛的他,竟然觉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他一直以为她是坚强的,甚至有点无所不能。可现在看来,她也有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也会担忧,会害怕,需要有人把她当成弱者来包容。慕容景忘不了自己拥着她时,那丫头眼里的泪水,这更让他相信,自己今天做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 谁都有秘密,既然她不愿意说,那自己不问就是,日子还长,总有一天,她会愿意把一切告诉自己的。 慕容景翻了个身,慢慢的闭起了眼睛。 ps: 第一更送到了,关于纹身的事,大家看看就好,不要太纠结。 ()<!--end--> 第七百五十六章 日常琐事 第二天,秦黛心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挂得老高了。秦黛心缓缓的伸了个大懒腰,让自己呈大字形躺在床 上,眼睛盯着床帐顶看,好半天没动。 其实她早就醒了。 因为习武的关系,休内的生物钟早早的就开始发挥作用,她人是醒了,可身上还懒着呢!反正也没啥要紧事儿,秦黛心干脆在床 上闭着眼睛养神,直到肚子开始抗议,咕噜咕噜的闹腾着,她才睁开眼睛。 秦黛心收拢四肢,慢慢的从床 上坐了起来,她先是动了动右臂,发现昨天那种酸酸的麻木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疼痛感,不过这痛不算厉害,倒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秦黛心放下衣袖,趿了鞋子下床。 她方在桌前站定,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应该是杨妈妈吧,在这个院里,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能这么随心所欲的。 “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杨妈妈爽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姑娘起了?老奴给你送洗漱物件来了。” 秦黛心有些脸红,赖床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啊! 杨妈妈好像没看见她的不自在似的,不过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反倒亲切的道:“姑娘,先洗洗脸吧,昨天乏得厉害,衣裳都没换,老奴给姑娘准备了一身衣裳,您换好了衣裳,好陪王爷吃早饭。” “都这个时辰了,他还没吃?”秦黛心有些惊讶,她动作飞快,忙不迭的跑过来洗脸,这举动看在杨妈妈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 她呵呵一笑,道:“王爷早起了。先是去练武场练了一个时辰的功,然后又处理了几件朝堂上的事儿,在书房里见了几个客卿。王爷啊,这是在等您一起用饭呢。” 秦黛心好悬没把漱口水咽下去。她目光不在自的闪了闪,才道:“哦,那我快点。” 杨妈捧了衣裳来,直道:“老奴帮着姑娘换?”今天早上慕容景特意交待她,说秦黛心胳膊有些不方便,让她照顾着一二,所以杨妈才想着要帮秦黛心换衣裳,要是换了以前,这样冒失的话,她是万万不会说的。 秦黛心连忙推辞。“不用了。”杨妈虽然是奴婢,可在慕容景心中的地位简直跟家人差不多,她虽然只来了王府两次,但也有幸见过杨妈的威风,在府里。她的地位简直就是超然的,仅次于慕容景的,跟个大管家似的。能劳动杨妈妈亲自服侍的人,也只有慕容景了,她怎么好意思让杨妈来侍候自己穿衣服呢! 再说,她本来也不喜欢让人近身侍候。 杨妈也不介意,把手里的衣裳一一搭在屏风上。只道:“那您自己换,老奴去厅里安排早饭,一会儿您换完衣裳,就自己过去?” 秦黛心点了点头,“好的,我认得路。” 杨妈妈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这才跑到屏风后头,也顾不得胳膊上的那点小伤小痛,三下五除二换了衣裳。 可恨的是,头发怎么办? 秦黛心对着铜镜叹了一口气。来这儿这么久,她还是不会梳头发。古人实在太麻烦了! 可是,她总不能披头散发的去见人吧? 秦黛心抓心挠肝的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以前春丽教过自己一个发式,特别简单,她应该试试。 秦黛心坐在铜镜前,拿起象牙梳子想要拢顺头发,可一抬手,却觉得胳膊上有点痛,她叹了一声,按着记忆中春丽教自己的方法想要把头发挽起来,可惜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正在懊恼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大喜过望,以为是杨妈来了,结果一扭头,却看到了慕容景,这家伙正倚在门口,双臂抱在胸前,似乎在看她的笑话。 秦黛心赌气扭过头,把梳子往梳妆台上一拍,闷闷道:“想笑就笑吧!我不是手疼,也不是胳膊疼,我是根本不会梳。” 慕容景暗笑一声,慢慢走上前来,只道:“我看你梳男人发髻倒是挺在行的。” 秦黛心没说话,左右就是个球,先梳个马尾,用麻绳一缠也就是了,哪里会像女人的头发那么麻烦,又编,又绕,还塞来塞去的,简直麻烦透顶。 慕容景本是个霸王出身,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怪,一物降一物,他到了秦黛心这儿,竟成了脾气好的。 “好了,吃饭大过天,我让杨妈过来帮你。”说完竟转身走了。 秦黛心觉得丢脸,可转念一想,也就认命了。 不一会儿,杨妈便敲门进来了,二话不说,拿起梳子来就检秦黛心梳头,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梳得一个元宝头。杨妈随手从梳妆台上的妆奁盒子里挑出一只做工精细,振翅欲飞的赤金镶宝石的蝴蝶珠花来,为秦黛心戴在头上。 秦黛心对着镜子悄悄叹了一声,才转头谢过杨妈。 杨妈妈直道:“这是老奴的本分,可不敢当姑娘的谢。姑娘,现在可能去厅里用饭?” 秦黛心点了点头,遂起身跟着杨妈妈去了饭厅用饭。 圆圆的八宝朝阳桌上摆满了各色吃食,精致的小碟子里装着各色彩点心,冷盘,小菜,干果。 慕容景端坐在桌前,正拿着勺子盛粥。 秦黛心见了暗暗腹议,这种事情还用自己亲自动手?不过一想,也对啊,这院子里总共也没有几个人,杨妈妈在自己那儿,他若想吃东西,可不就得自己动手嘛。再说慕容景可和那些含着金汤勺出生,好逸恶劳的闲散王爷不同,他入过军营,跟小兵们同吃同睡,什么要样的苦没吃过?盛个饭而已,他才不会当个事儿办呢! 秦黛心笑着入了座,微微的吸一口气,只道:“真香,我快饿死了。” 慕容景把手里的粥推过去。又重亲拿了一只碗盛粥。 杨妈看了只觉得欣慰,笑了笑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唉,王爷也知道关心人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秦黛心向他道了声谢,捧着那描金的粉玉小碗放在唇边,轻轻的喝了一口,,米很香,很粘稠,入口糯糯的,又很弹牙,红枣和桂圆的香气在嘴里化开,舌尖上感觉到的是甜而不腻又带着清香的汤汁。这感觉真的很好。 秦黛心觉得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快点吃,我让人帮你安排了与秦子赢见面。” 秦黛心听了这话,忙从美食中抬头,“他不忙吗?” “从四品的武将。又不用上朝,战事不起,就不会太忙。只是他最近在铁家,想必不会太得闲。”慕容景抬头看了她一眼,才道:“我想他的时间不会太多。” 秦黛心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后若无其事的喝起粥来。 秦子赢到底是在铁义侯府长大的,父子情深。如今铁义侯这样,他自然无法置之不理。他对铁义侯夫妇的感情,到底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即便苏氏是他亲娘,又如何? 秦黛心低头一笑,继续喝粥。 慕容景也不想过多说铁家的事儿。便也对着一桌子食物大快朵颐起来,他心情很好,早上又打了拳,食欲自然旺盛。 两人默默的吃着早饭,谁也没有再说话。 等用罢了早饭。两人各自用了香茶漱口。 慕容景放下手中的汗巾,才道:“我让人陪你过去,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秦黛心点点头,又问他,“约在哪儿了?什么时辰?” “在茶楼见面!”慕容景朝窗外看了一眼,道:“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说完便起身,对她道:“你简单收拾一下,我去前边吩咐一声,一会让人在门房等你,让他们带你去。” “好。”秦黛心点了点头,目送慕容景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饭厅门口。 杨妈适时的走了进来,她冲着秦黛心屈了屈膝,方才递过一只荷包来,“王爷走时吩咐老奴,让老奴给姑娘准备一些零花,姑娘上街走一趟,喜欢什么就买回来了吧!” 秦黛心也没跟她客气,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还道:“多谢杨妈,不然我可真就要身无分文了。” 杨妈只是笑笑,道:“老奴可当不起姑娘这一谢,姑娘要谢,就谢王爷好了。对了,有个叫浅桃的丫头在二门上等姑娘,另外还有两个丫厮在王府门口等着,姑娘对京城不熟,身边跟着人,王爷也能放心些。” 秦黛心冲她点点头,又道:“有劳妈妈了,我这便走了。”说完飞快的朝门口小跑过去。 杨妈妈目送秦黛心离开,这才收拾起床上的残羹剩饭来! 秦黛心刚到二门上,恍惚便看到一个穿着桃色水袖夏衫,套着浅绿色比甲的丫头在那站着,她身边围了两个婆子,正跟她打听着什么。 “浅桃姑娘,你可是比以前瘦了。” “瘦了瘦了,人也精神了。” “这楚姑娘一走,你是不是受气啊?楚姑娘待的好好的,怎么样说走就走了,你可知道她现在在……”那婆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浅桃冷冷的眼神吓得住了嘴,不敢再生事。 “你这婆子好生聒噪,这里是王府,又不是市井小民的宅子,难道还有人敢随便欺压人不成?还有,你瞎打听什么。”浅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道:“当心我告诉杨妈妈,说有人油嘴滑舌,背后揣测主子。” “哟,姑娘,别别,咱们这不是闹着玩呢吗,行了行了,走了。”两个婆子没好气的离开了,临走还狠狠的瞪了那姑娘一眼。 秦黛心看了觉得有趣,不由得走上前去。 ps: 推荐朋友的一本书: 书名《锦绣晴缘》 作者:司徒依兰 书号:3128928 简介:这个一个获得新生的别扭孩子找回亲情,发家致富的故事~~~ 第七百五十七章 见秦子赢 那姑娘一见秦黛心,不由得暗暗打量她两眼,然后才猛得上前一步,冲着秦黛心一跪,一个头磕在地上,方才道:“姑娘,奴婢浅桃,是王爷指派来侍候姑娘的。” 秦黛心都替她疼得慌,这地是硬石砖地,就这么直挺挺的跪下来,多疼啊!听说有自小卖身为奴的,跪得膝盖都是茧子。不过古代尊卑制度严谨,这姑娘是慕容景指派来的,又是头一回见自己,行些大礼也不为过。 “起来吧!” 那叫浅桃的这才起身,乖巧的站在一旁。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姑娘圆脸,略微有些胖,看着挺富态,是老太太们心中那种有福气的长相。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难道以前咱们见过?” 浅桃忙收敛神色,摇了摇头,只道:“奴婢猜的,姑娘来的那条路,直通清幽园,那里平时只有王爷住着,除了杨妈妈和几个府里的老人以外,旁人都去不得。奴婢见姑娘是从清幽园那边来的,就猜测……” 她说到这儿,便不往下说了,头也低了下去。 秦黛心一笑,暗道这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心智倒是挺成熟的,还很聪明。 “好,你跟着我吧!今天我想上街走走,京城这儿我不熟,你可要指点着点。” “是,指点不敢当,奴婢一定尽力侍候好姑娘。”浅桃跟在秦黛心的身后出了二门,两人一路往府门前走去。 王府门口,两名青衣小厮早就等候在那里。 这二人是一对兄弟,一个叫花生,一个叫圆子,身上都是带着功夫的,小哥俩个年纪不大,都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眉眼清秀。十分机灵。 秦黛心带着浅桃远远的走过来时,这小兄弟俩就悄悄议论上了。 “是吗?” “肯定是,你没看她带着浅桃呢?再说了,咱们府里何时来过女眷?错不了。” “对。听大哥的。” 秦黛心刚到府门口,两个小厮就齐齐的上前来给她见礼: “奴才花生,见过姑娘。” “奴才圆子,见过姑娘。” 秦黛心心知这二人便是慕容景派给自己的小厮,便道:“起来吧!”花生,圆子,这名字倒有趣,也不知道是哪个逗比取的。 “谢姑娘。”两人异口同声的谢了一句,很有默契的同时起身。 秦黛心瞧了他们一眼,才道:“你们是双生子?” 长得太像了。 “是。奴才花生是哥哥。”其中一个稍稍矮一点的小厮主动道:“姑娘,王爷吩咐我们跟着姑娘,替姑娘跑腿办事,姑娘若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哥俩。” 秦黛心点了点头。才道:“好了,你们跟着就是了。” 小哥俩个欠了欠身,忙到浅桃身后站着去了。 秦黛心见人都到齐了,这才出了王府,一路往大街上去了。 “花生,王爷帮我约了人在茶楼见面,你可知道那地方?”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秦黛心心事重重,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上街的目的,便找了花生来问话。 “奴才知道。”花生上前一步,谨慎的答着。 “前边带路吧!” “唉!”花生应了一声,忙在前头引路。一来带路,二来也防止有不长眼睛的撞到秦黛心身上。 一行四人穿街过巷,很快就来到了与秦子赢相约见面的地点。 “姑娘,就是这里了。”花生指着一间茶楼道:“这香松茶楼离铁家很近。”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言语了。 当初王爷约秦子赢见面时。口信还是他送去的,他年纪虽然不大,可人却很聪明,知道做奴才的,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因此也只是点了秦黛心那么一句,便不再说话了。花生相信,这位秦姑娘一定很聪明,一定知道自己的意思。 秦黛心抬头瞧了他一眼,这一眼似有深意,随后才笑道:“也好,可是约在二楼了?” 花生松了一口气,道:“是的。王爷包下了二楼,姑娘去时,不用管别的,自有奴才与他们掌柜的交涉。” 秦黛心点了点头,觉得很省心,便道:“好,走,上去歇会儿。” 四人进了茶楼,有机灵的小伙计迎了上来。秦黛心也不理她,自径往二楼走,急得那小伙计在她身边直喊。 “瞎了眼的东西,叫唤什么?”花生瞪着眼睛骂了他一句,才道:“是我们姑娘包下的二楼。”花生虽然是下人,可他是王府的下人,身上自有一股气势,那小伙计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被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花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来,越过那小伙计扔到掌柜的帐桌上,道:“看看可对。” 那掌柜的接过牌子来看了一眼,连声道:“对对。”说完,还瞪了那小伙计一眼。 他可不敢得罪财神爷。 花生直道:“给我们姑娘上壶好茶,再上些点心,干果。一会儿如果有位姓秦的爷来,你们便把人请到二楼去。”说完也不看那掌柜的一眼,便往二楼去了。 掌柜的和那小伙计面面相觑一番,连应都忘了应,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那掌柜的推了小伙计一把,怒声道:“看什么看,还不给客人送茶去?” 那小伙计应了一声,连忙干活去了。 二楼。 整个二楼布置的清雅素静,因为没有人,显得大厅格外宽敞。秦黛心挑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顺势推开窗户,朝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去。 花生和圆子守在楼梯口,浅桃就站在秦黛心的身后。 不一会儿,有小伙计送茶水,瓜果来。在楼梯口守着的小兄弟俩怕他们冲撞到秦黛心,连忙从他们手中接过东西来,亲自送了过去。 秦黛心直直的盯着街道上看,仿佛能看出来朵花似的。 三个人都很好奇,可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下人,自然不会打听主子的事儿。浅桃低头着,只管看自己的脚尖,花生园子小哥俩更是轻手轻脚的放下东西,慢慢的撤到了楼梯口。 二楼寂静无声。更显得窗外的世界嘈杂无比。 突然,秦黛心的目光定在某一处。 街的那一头,秦子赢出现了。 他跟着一顶小轿,慢慢的走在人群当中。 那轿子不算奢华,也不知道里头坐着什么人。 秦黛心仔细的盯着那轿子看,眼见着那轿子停在了这茶楼的斜对面。 轿夫停稳轿子,压轿,有丫头上来掀起轿帘,秦子赢也走了过来,从里头搀出一位四十多岁的美妇人来。 那美妇面容憔悴。神情落没,人也有些消瘦,穿来戴倒是不俗。 “娘!” 秦黛心亲耳听见,秦子赢叫那美妇人娘。 是铁义侯夫人吗?想来是了,长得端庄。气质尊重,一身的气派足以说明她的身份。铁家正逢多事之秋,她精神萎靡,面容憔悴也是应该的。 秦子赢把人扶出来以后,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好半天。终于换来了那美妇的笑脸。虽然笑意有些牵强,但至少笑了。 秦子赢那倔强的背景松了松,他把人送到了一家店铺门口,又细细的向美妇身边的人交待着什么。 秦黛心抬眼一看,那铺子是个绣楼,想必铁义侯夫人要在里头待上一会儿了吧!秦黛心暗暗叹了口气。要是苏氏在这儿,亲眼目睹秦子赢管别的女人叫娘,又耐心劝解,说笑逗趣,不知道苏氏的心情会如何! 眨眼间。那美妇已经带着人上去了。秦子赢转过身来看,望向茶楼这边,不经意的与秦黛心的视线相碰撞。 他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秦子赢往茶楼走来。 秦黛心收回视线,对花生道:“下去接人吧,铁家三少来了。”此时,秦子赢在她心里,哪里是什么秦家大少爷秦子赢,他分明就是铁家的三少爷嘛! 花生应了一声,噔噔的下楼去了。 楼下秦子赢正在跟掌柜的通报姓名,“我姓秦,约了人。” 那掌柜的连忙挤出一个热情的笑来,“原来是秦公子……” 未等他说完,就听有人道:“秦公子。” 花生小跑着过来,道:“秦公子,我家主子已经在二楼等着了,请随小的上去。”说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秦子赢从善如流,跟着花生上了二楼。 有好事的小伙计凑到掌柜的跟前,小声且暧昧的道:“掌柜的,你说那姑娘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在咱们这儿私会男子,还包了整间二楼,啧啧,一定是大户人家。”这伙计眼中闪耀着熊熊的八卦之火,看来也是个好事的。 掌柜的也在想这件事儿,不过他可不是小伙计,知道有些事是不能瞎议论的,那姑娘身边的下人都那么有气势,可见她出身必定不凡,还有那个姓秦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这两个人可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随便编排的,弄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掌柜的一巴掌拍在那伙计头顶上,“闲得长毛啊?干活去。”他可不想因为几句话,就给自己招祸。 小伙计挨了打,却不敢吭声,麻溜的干活去了。 秦子赢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秦黛心,他边走边问:“你怎么来了?” ps: 感谢kaluru,紫零月舞,gaopinghui三位亲的粉红票! 另外推荐一本朋友的书:, 书名:《次女》 书号:3038425 作者:沉默的美伢 简介:全能次女重生归来! 第七百五十八章 苦口婆心 秦黛心微微一笑,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道:“坐。” 秦子赢掀了袍子坐下,瞧了秦黛心两眼。 秦黛心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只道:“大哥似乎瘦了,怎么,最近差事多,休息不好?” 秦子赢见她神色如常,不像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果台州再发生什么事儿,他可真是要抓瞎了。 “你明知故问。”秦子赢喝了一口茶,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松驰了一些。 “明知故问?” 秦子赢漫不经心的道:“约我的人明明的睿亲王,可来应约的人就是你。你既然跟他在一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慕容景,只要他知道了铁家的事儿,秦黛心必然也会知道。 秦黛心一笑,暗讽道:“大哥真是观察入微。” “家里怎么样,还好吗?”秦子赢问得淡淡得,好像并不关心一样。 秦黛心眉毛一挑,“家里?你问娘还是爱莲?” 秦子赢微怒,“你能不能不这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跟我说话?” 秦黛心侧过头往身后瞧了一眼,浅桃虽然是第一天侍候她,但也明白她这个动作的意思,连忙屈了屈膝,退了下去,在楼梯口处跟花生,圆子两兄弟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过来了?” “姑娘的意思,她跟那位秦公子有话说,难道我还留下啊?” 圆子朝她竖起一只大拇指道:“浅桃,厉害啊,第一天侍候姑娘就能摸透她的意思。” 花生笑笑,轻声道:“若说聪明,满王府里头浅桃可是独一份了,当初那姓楚的那么不好侍候,浅桃在她那不也活得挺滋润的。别的丫头不是挨罚就是挨打,浅桃呢,顶天被骂两句。” 浅桃翻了个白眼,心想当初要不是自己处处明哲保身。恐怕早就被折腾得不成人样了,她吃胖,装笨,为的不就是能好好的活着嘛。 几个人都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秦黛心往绣楼方向看了两眼,才慢悠悠的道:“那位气质不俗的贵妇人就是铁义侯夫人吧?” 秦子赢悄悄拧了眉,闷声道:“是。” “果然是母慈子孝。” “够了。”秦子赢抑制不住胸中怒火,不禁冷眉道:“你跟我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话中带刺啊!” 秦黛心默然,只道:“我说错什么了?是你自己心里有愧,怎么。不许说啊!” 秦子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耐烦道:“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黛心放下手中的杯子,只道:“我来京城,是打着你的名号。我说你有危险,娘很担心,所以才会放我过来。” 秦子赢皱眉。 秦黛心微微一笑,“借了你的势,总得还给她点什么才公平。” “什么?”秦子赢不太懂。 秦黛心嗤笑一声,“你总得写封信让我拿回去充充门面,就当报个平安了。你在这边照顾铁义侯夫人。何曾想过娘在家里时时刻刻思念你?她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看,完全多余。” “我以为你恨她,怨她偏心,怎么。现在又为娘抱屈,你们娘俩和好了?” “你真是有够幼稚。什么恨她,怨她,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多情绪的。” 秦黛心伸手敲敲桌子,躲在楼梯口的三人一个激灵,园子硬着头皮走了出来,立在离桌子两步远的地方。 “姑娘,可是有事?” “去楼下跟掌柜的要笔墨一用。” 圆子松了口气,恭敬道:“是。” 秦子赢细细打量她,半天方才道:“就让我写信报平安这么简单?不用我在信中帮你求个情,好让你与睿亲王双宿双飞吗?”他口气哀怨至极,一个当哥哥的人,竟这般说自己个的妹妹,未免有些太过了。 秦黛心猜得出来,怕是寒铁衣嫁得不好,他在这儿埋怨呢!既怪慕容景无情,也怪自己不肯“退位让贤”。 还真是个好哥哥。 “我这个从不借势,靠别人算什么本事。”秦黛心毫不示弱的回嘴过去,才道:“自己争取来的才稳妥,靠旁人,只怕会愿望落空,万一所托非人,既丢脸面,又失体统,何苦来的。”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火药味儿十足。 秦子赢听了这话,当即觉得胸口处有股火窜出来,他咬着牙根,额上青筋都蹦了出来。 秦黛心对他的暴躁,怒火熟视无睹,悠闲自得的喝着她的茶。她预料到秦子赢在铁家出了一系列的事情后,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但却没想过他的脾气臭成这样! 楼下传过来蹬蹬的脚步声,圆子端了笔墨纸张来,摆在桌上,然后退下。 秦黛心把东西往秦子赢那边一摆,只道:“写吧,给娘报个平安,就说你公事‘繁忙’脱不开身,不能回台州看她,眼下你平安无事,那些贼人亦已服诛,日后不会再来扰你清楚,让她别惦记。” 秦子赢没动。 秦黛心挑眉看他,越发看不透在别人眼中优秀得一塌糊涂的他,到底哪里好。秦子赢与她本就没有感情,自己又不是他正牌亲妹妹,帮他不过是碍在原主的面子上罢了!不过起初秦子赢倒还不错,两人走得虽不近,但至少彼此没有相看厌之心,自从因为慕容景和铁家的种种事情两人发生矛盾以后,这种激进的情绪就愈演愈烈!到如今,秦子赢在她眼里,真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怎么,大哥提不动不笔?”秦黛心觉得他有点不知道好歹,不免嘲讽了一句。 秦子赢似是深呼吸了一回,方才道:“我不写,你借着我的名头来京城,凭什么让我给你善后?娘若是惦记我,我自会给她写信,而不是为你圆谎。” “好好好。”秦黛心一连说了三个好,不怒反笑。“真是开了眼界了,这就是我费劲心机,千方百计找回来的亲大哥,果真与我情深意厚啊!你替我善后。说得还真是好听!我倒想听听,不过一封信而已,怎么就成了你替我善后了?瞧瞧大哥这架子,只怕换了铁大小姐,您根本不用人家吩咐,早就巴巴的主动上前写这封信了吧?” “你什么意思?”秦子赢这辈子最怕的,无异于别人说他趋炎附势,现在秦黛心话里话外,分明说是在他讨好铁家人,一副小人嘴脸。 “不是吗?”秦黛心直直的看着他。问道:“我哪句话说错了,还请你指出来!你在铁家这么多年,为铁寒衣善后的事儿,想必做了不少吧?怎么到了我这个亲妹妹这里,连一封信都劳动不起你的大驾了呢!善后。好,咱们就来说说这个善后。远的不提,只说当初你被铁长鹰的人算计,差点死在那个背静的败落院子里,是谁去救你的?一院子十多具尸体,是谁替你善的后?再有,爱莲的事儿。莫不也是我的错?现在想来,我还真是多管嫌事儿,就该有把爱莲嫁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认了别人作爹,哥哥偷了妹妹房里的人不算,连纳妾这种事情也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替你办成的。这叫不叫善后!” 秦子赢被这接二连三的质问呛得回不过神来,没错,这些,都是她帮了自己,当初他能那么顺利的回到秦家。也多亏了她!是自己欠了她这个妹妹的。可自己欠她的,铁家并不欠她的,寒衣也不欠她的啊! “是,你说得对。可寒衣不欠你的,这后果不应该让她来承受。”秦子赢一脸的沮丧,根本没注意到秦黛心的脸黑成什么样。 秦黛心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她啼笑皆非的问道:“我请问一句,你那宝贝疙瘩义妹如今怎么了,什么叫这后果不应该让她来承受?难不成你以为她如今低嫁之事,要算到我的头上来?” 秦子赢理直气壮的道:“难道不是吗?如果当初你能让一步,成全了她对睿亲王的仰慕之情,又或者你同意二女共侍一夫的话,那今天她就不会郁郁寡欢,性情大变,终日以泪洗面了。我娘,我是说我义母,也不会为了这事儿心力交瘁,恹恹的过日子。”越到后面,他语调越高,最后几乎忍不住嚷嚷起来! 躲在楼梯口的三人个个义愤填膺,几乎想冲出去跟秦子赢拼命!虽然他们跟着秦黛心才小日的时间,但他们是王府的下人,秦黛心日后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他们怎么能看着王妃受欺负呢! “这个混蛋,我去教训他。”圆子有些冲动,却被花生按住了。 “你急得什么。”花生暗暗打量了一眼,才道:“放心,姑娘稳着呢!你且等着瞧吧!” 到了此时,秦黛心反而不气了,她把秦从文,苏氏,秦子赢,还有原主秦三小姐都想了一遍,发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个顶个的糊涂,耳根子软,自以为事…… 她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道:“大哥,你我是亲兄妹,所谓血缘,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都说血浓于水,就是这个意思。今天这番话,我只说一次,日后不会再说,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都不想再多说了。”秦黛心缓了一下,才又道:“铁家是军功世家,门庭高,与慕容景可以说是不相上下,铁寒衣认识慕容景在先,她长相不差,家世出身又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慕容景宁愿要一个商人之女,也不愿意要她呢?” 秦子赢听了这话,当下愣在那里! ps: 第二更送到了,恕恕头好痛,求安慰。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一封家信 秦子赢听了这话,当下愣在那里,一脸的不知所措。 秦黛心又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铁寒衣喜欢的人是慕容景,不是什么比不上铁义侯府,门第低的世家子弟,以王爷的脾气,难道会迁就她?还是会惧怕侯府,不得不结这门亲呢!王爷的地位摆在那儿,他若不同意,就是皇上下旨赐婚,只怕他也是敢抗旨的,牛不喝水,没有人能强按着它的头。” 秦了赢没说话,秦黛心便又道:“本来嘛,少女怀春总是诗。铁大小姐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要离家出走,置自己的名节于不顾。如果没有她离家出走在先,后面怎么可能发生那么多事情?难道只因为王爷喜欢我,这一切的罪名便要让我承担吗?还有,你说让我退让,甚至让我与她共侍一夫,呵呵,大哥,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吗?我与王爷两情相悦,同生共死过,他为我立下重誓,此生不纳妾。这样情深意重的人,我为什么要辜负?难道就为了你这个一心向着义妹,至亲妹于不顾的大哥?我没那么高尚,没那么有风骨,况且我这个人一向吃惯了独食,不喜欢与人分享!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秦黛心说完这一番话,当下便站起身来,对秦子赢道:“大哥,信写不写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看清楚,不要受别人的蛊惑。”她敢肯定,秦子赢被人洗脑了,对方一定是铁家的人,很可能就是铁义侯夫人,又或者是铁寒衣。 秦黛心也不管秦子赢是悲是喜,转身便朝楼梯口走来,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住下步子,语气轻松的道:“啊。对了,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总是忘记,今天倒是想起来了。大哥。你不适合做官,即便是武将,也不适合。”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带着浅桃,花生,圆子下了楼,离开了茶楼。 秦子赢呆呆的坐了半晌,直到铁义侯夫人从对面绣楼里走出来,他才收敛情绪。转身下楼,出了茶楼。 “娘,您挑完了?做了几身衣裳,他家可进了什么您喜欢的料子?” 侯爷夫人微微一笑,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道:“还不错。”她只道:“我有些累了,老三,咱们回去吧!今天你妹妹回来,我得早点回去安排几个她爱吃的菜。” 秦子赢应了一声,亲自扶着侯爷夫人上了轿子,一行人顺着来路往铁义侯府去了。 街角暗处,秦黛心这才闪身出来。又朝着那小轿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这才带人离开。 太阳升得老高,已是午时了,秦黛心生了一肚子的气,真心不饿。她在街上慢悠悠转了两圈,也没发现什么要买的。便带着人打道回府。 花生和圆子不能往内宅去,秦黛心想了想,就从杨妈给她的荷包里摸出两个金灿灿的花生来,一人一个,算是自己借花献佛了。 二人虽在王府当差。月月领着月钱,偶尔也能得到打赏,可得着金花生这事儿,还是头一回,小哥俩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喜滋滋的收下了。 秦黛心又不是厚此薄彼的人,他们有的,浅桃自然也有,她带着浅桃回了后院,这才又掏出来一个金花生给浅桃。浅桃也不客气,自是开开心心的收下了,只是王府之中,清幽院是个特别的地方,那里有禁忌,没受到传唤的人一律不许靠近,她不能去清幽院,只能看着秦黛心自己进了那园子之中。 秦黛心刚一进园子,便看到杨妈妈笑呵呵的冲她走了过来,“姑娘,王爷在书房等您呢!” 哟,这敢情巧,自己才回来,他那儿就得着了信? 秦黛心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现在过去?不知道他方便不方便。” 杨妈只道:“方便,您去吧!” 杨妈说的书房,并不是慕容景外院处理公事的大书房,而是那个秦黛心曾经去过,摆着沙盘的那间屋子。 秦黛心熟门熟路,自己找了过去。 房门大开着,她举起手在大开的门上敲了敲,不等里头的人答话,便迈了进去。 慕容景正低头看着什么,见她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只道:“事情办完了?” 秦黛心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点了点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事情没办成,不过倒让她逮到机会说了不少的话,心里还真觉得痛快不少。 “怎么了,不顺利?” 秦黛心摇头,只道:“杨妈说你在等我,有什么事?” 屋子中间的那个大沙盘还在,上头绘着山田沟壑,还插着不少的小旗,秦黛心兴致勃勃的看了两眼,这才转头看向慕容景。 慕容景道:“相跟你商量一下去瓦那的事儿。我的人已经去了益州了,顾惜败带队,杜绝风也在那儿,算上他俩一共八个人,他们先去益州查看一下庆安王的线索,之后会走陆路往瓦那去。” 秦黛心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致。 “杜绝风也在那儿啊,怪不得最近我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个尾巴。”她双眼放光,又问,“你想带谁去,咱们从哪儿走?” 慕容景朝她招手,秦黛心连忙走了过去。 书案上放着一张舆图,上头泾渭分明,绘制着大雍的大好河山。其中一条红红的曲线,引起了秦黛心的注意。 慕容景指指那红线,道:“你看看,这条路怎么样。” “是水路,你想从台州往鄱阳去,然后坐船南下,过江邻,渭州,再拐到瓦那去,会不会有点绕了?” 慕容景眼中精光一闪,只道:“绕着点才好呢!现在是多事之秋,瓦那人鼻子灵,只怕早就有所准备,我们若按寻常的路线走,保不齐要吃大亏,这条路,稳妥些。” 秦黛心细细想了想,只道:“这样也好,只是坐船的话,难不成我们真要扮成戏班子啊?” “这也没什么不好,你手底下那七个,有好几个都在戏班里待过,倒可一用。咱们在渭州多停一阵,犯点杀人越货的事儿,再逃到瓦那去,这么一来,便顺理成章了。”慕容景拿着笔,在渭州那里画了一个圈,表明了是想拿渭州当跳板。 原来他打着这样的主意。 “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一个戏班子,不能只有这么点人吧!他们七个,加上你我才九个人,人有点少。”秦黛心是故意的,她当初答应了李婉儿和段兴,要带着他们去瓦那寻那姓孟的报仇的!还有玲子,雪晴,这两个人也不能落下啊! 慕容景把手中的笔一扔,只道:“你还想带谁去。” “嘿嘿,婉儿姐姐啊,段大哥啊,当初我可是答应过他们的。还要带上玲子,雪晴,这两个人都是有大用的。再说,戏班子嘛,总得有女戏子吧,只有我一个人,那怎么行,婉儿姐姐是大夫,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也能派上用场啊,玲子会瓦那语,不跟着去太可可惜了,还有雪晴,这丫头越用越顺手,我可不舍得把她一个人扔下……”总之理由一大堆,就是打定主意多带些人去。 慕容景面无表情,连声音都很冷清,“多一个人去,就多一分危险,你想好了?” 秦黛心点头,只道:“我想好了,去瓦那虽然危险重重,可是想凭我们一己之力就把事情办完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没有卫星定位,没有后援技术部门支持,只有靠人才能完成任务。她们都是有用的人,对我们有帮助的人,所以必须带上。” 慕容景沉默良久,才道:“什么是卫星定位,何为后援技术部门?” 秦黛心一笑,“呃,这个挺复杂的,日后我再跟你细说。” 慕容景也不勉强她,只道:“好吧,就听你的,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多了。” “好好好,都依你。”秦黛心达到了目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正在这时,杨妈在门外道:“王爷,姑娘,有人在门房留了一封信,让人把这个交到姑娘手里。” 咦!这是怎么回事。 “进来说话。” 杨妈走了进来,把一个用火漆封住的信封交到慕容景手里,“王爷,那人像是铁家的人,只说让人把这信送到姑娘手上。” 慕容景接过来一瞧,只见信上有“小妹亲启”四个大字。 “给你的。” 秦黛心接过来一看,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动手拆了信封,果然见里头另有乾坤。 “是写给我娘的信,他装在了这里头,让我带给我娘。”不是说不写吗,现在以又写了放在门房那儿,是良心发现了? 秦黛心一面说着,一面动手拆了苏氏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看了过去。 杨妈假装没看见,在一旁低头垂目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慕容景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 秦黛心草草看完了信,方才拿着信给慕容景看,道:“不过是报平安的,说他如何如何忙,短时间内不能回台州看我娘,让她自己保重身子,还问了爱莲几句。” 慕容景不在乎别的,只是他想知道秦黛心为何一定要秦子赢写信给苏氏,他总觉得这丫头在打着什么主意。 果然,秦黛心挑眉一笑,问慕容景道:“你手下,可有擅长仿人笔迹的?借给本姑娘一用可好?” ps: 感谢吉祥宝玉的粉红票,恕恕要去检查身体,但愿一切都好。 第七百六十章 古代大叔 慕容景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声道:“人倒是有,只是你打得什么主意?” 秦黛心把手中的信一扬,只道:“我可不想学铁家大小姐,好好的玩什么离家出走,她再有不是,也是我娘,孝字压死人,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干脆借借我大哥的势,只说有事让我帮忙,离家一阵子,好安我娘的心。” “一封信而已,难道你娘就放心让你走?” 秦黛心叹了一声,脸上神色飘忽,不知是喜是悲,她只道:“说来也怪,只要是秦子赢开口,我娘便是无所不应,只怕我大哥说天上的太阳是黑的,我娘都会跟着附和。如果她不是如此,我还真找不到什么脱身之法。” 慕容景把她手中的信拿过来,大致看了两眼,才道:“你想让人怎么写?” “嗯,既是要以假乱真,便得头尾相通,找人按照我大哥的笔迹重写一封,先前这两页内容保留,后面这些嘛,改改。”秦黛心一脸坏相,如同一只算计人的小狐狸。 “怎么改。” “他不是报平安说自己一切都好吗?咱们就顺着他的意思,只说铁义侯正在张罗他的亲事,对方是将门之女,容貌才学皆是上乘,是出了名的才女,只是求娶之人甚多,大哥也没有什么把握,便想让我接近那女孩,与她成为姐妹,好借我的手,促成两人婚事,你看如何?” 慕容景暗笑一声,“就依你。” 秦黛心得意到,“这样一来,我娘十有**会打发我回京,全力协助我大哥,到时候本姑娘就自由了。” 慕容景笑着把手里的信交给杨妈,吩咐道:“把江先生请进府来,让他在书房等我,这信一并送过去。” 杨妈妈接过来。行了个礼悄声退下了。 “信已经等到了,我们连夜回台州可好?” “这么急?可是那边的事情又有变故?” 慕容景摇了摇头,“你的人还在台州,我们总得回去把人集合起来。再安排几天才行。” 秦黛心想了想,“也对。”李婉儿那里,还要另行通知一下,事情还真不少呢! “好吧,你去让人写信,我们收拾收拾,连夜动身。哦,对了,还得通知一声,让雪晴来这儿与咱们汇合。” 慕容景起身。道:“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去前头,你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这屋里有不少书,喜欢就看看。” 秦黛心点点头。目送慕容景出了屋子。 她坐在书案前,反复那那副舆图,越看,心里越没底。 伴君如伴虎,皇上的态度谁也摸不准,如果日后他要发难慕容景,只怕是欲加之罪。到底怎么做。慕容景才能全身而退呢!难道真要拥兵自重,有了足以和皇权抗衡的能力,他才能自保其身吗? 炎黄,始终会是他留在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吧? 秦黛心想了想,把书案上的舆图卷了起来,然后从书架上拿过一摞厚厚的宣纸来。 她提起笔。不断思索着记忆中火铳的样子,形态和构造,那东西起源于宋朝,威力却不怎么样,要论后来的发展。德国和英国才是枪械发展的天堂。 她打定了主意,提起笔来刷刷的在纸上画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黛心方才停住笔。 清幽院慕容景的小书房里,一地的废纸团儿。 秦黛心画了团,团了再画,终于画出了让她满意的作品。 她画的,是火枪的草图。 跟南宋的突火枪不同,她画的是击发枪的草图,除了有枪的整体造型,还有分解造型,内部结构图,她画得很详细,每一个地方都标了注解,包括材料的运用,锻造技术,她都提了一提。 秦黛心盯着自己的草图看了半天,突然觉得好笑,她真是有够傻啊!画了这么多,也不知道用得上不用得上,她竟为了这个浪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 秦黛心盯着手里的草图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这个异世的国度里,有没有能再次拿起他们的一天。虽然是最初的击发枪,不是ak,可秦黛心做梦似乎都想再摸摸它们。 “唉,怕是痴人说梦啊!” “怎么唉声叹气的,什么痴人说梦啊!”慕容景信步走了过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东西。 “忙完了。”秦黛心也没瞒他,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慕容景把手里的信放下,接过秦黛心的草图认真的看了起来。 秦黛心有点紧张,他会不会觉得这图太过天马行空,不知所谓?还是根本就不能接受呢? 自从慕容景表了态,表示一切顺其自然,不会逼她说出她的秘密以后,秦黛心就有意识的,慢慢的,一点点的向他湛透那些以前被自己瞒得死死的东西。她觉得这种方式比较缓和,起码有个缓冲,不至于一下子就把人从头到脚浇个透心凉。 “怎么样,看懂了没有?” 慕容景摊了摊手里的草图,一本正经的问她:“这是你说的那个火枪。” “是啊!这个啊,叫击发枪,虽然不算厉害,但是已经足够用了,就是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造得出来。”秦黛心瞧了他一眼,问道:“那个峨嵋刺做得到是挺好的,就不知道这击发枪能不能行。不如,把闫老六和他徒弟也接来,跟你们炎黄里的人研究一下,说不定咱们能开天辟地呢?”说到最后,秦黛心仿佛看到了枪被制造出来了似的,心里有股子特殊的喜悦。 慕容景面对一堆来自现代的草图,有股深深的失败感。 这些东西,他一个也看不懂,虽然上面标注了名称,作用,还做了比较详尽的注解,可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叫“枪”的东西,这个枪跟他知道的枪。除了名字一样外,简直没有一点相同的。 “怎么了,做不出来啊!” 慕容景苦笑一声,长指在草图上一指。只道:“这些东西,我一个也没看明白。你到底是从哪里找出这样稀奇古怪的玩意来的?”他现在知道了,当初那三菱军刺和连射驽,指定也不是她研究出来的,她一定有过什么奇遇,再不然就是有高人指点过好她。 秦黛心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提醒着他们之间的协定。 “是不是真的做不出来啊!很难吧?”也对啊!这个年代,生产力水平跟现代根本没法比,击发枪虽然落后又老土,可它是十八。十九世纪老外发明出来的东西,想在这个落后的时空里鼓捣出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慕容景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少大悲,少大喜。更鲜少会对什么东西好奇。可现在,他觉只得自己好奇得要死!恨不能立刻问问她,只是说好不问的,难道才过了一天,自己要自打嘴巴? 不行,得忍住。 “那倒不一定,不过。还要问问工匠才行,你说得对,或许咱们应该先把闫老六接过来!”他故做镇定的对秦黛心道:“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尽力就好。” 慕容景是修炼千年的狐狸,装起蒜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秦黛心平常对别人还能做得洞若观火,可对慕容景一没防备,二没戒心,所以自然被轻而易举的骗了过去。 秦黛心让慕容景把草图收起来,只道:“这些东西不管能不能成。总是我的心血,你收好它,交到可靠的人手上,千万别让它流了出去。” 慕容景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当然秦黛心的面把草图收进一个盒子里。 “对了,你拿了什么进来,是不是信写好了?”造枪是件长久的事儿,她没办法紧盯着不放,可忽悠苏氏是眼前的事儿,必须尽快解决。 慕容景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把信拿给秦黛心看。 秦黛心摇了摇头,难怪这货二十七了,看起来像二十初头似的,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自然没有表情纹,抬头纹,法令纹…… 她一边暗暗腹议,一边动手拆了那封“秦子赢的家信”,越看,唇边的笑容就越大,最后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 太有才了,写信的这人不但把秦子赢的字迹模仿了九成九,连用词的口吻也学得很相。苏氏不是个聪明的女人,肯定会中招的。 “好了,有了这封信,本小姐还不轻轻松松的脱身?”秦黛心一边暗暗高兴,一边小心翼翼的收好信,然后才抬眼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不知不觉,金乌西坠,天边的晚霞把整个庭院都映得发红。 “哇,都这个时辰了。”秦黛心急急的道:“雪晴呢,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别着急,我已经安排人送她回来了,总要吃过饭,再准备些东西啊!” 秦黛心松了口气,觉得这样也挺好,毕竟这种事情急也没用。 正想着,猛着觉得有人拉她的袖子。 “干嘛?”她怪异的看了慕容景一眼,只见他小心的卷起她的衣袖,似乎在替她检查胳膊上的纹身。 “该把棉布拿掉了,你等我,我去拿药膏,这样好的才快。”慕容景头也不抬匆匆走掉。 秦黛心看着他的背景哭笑不得。这个男人,真是矛盾的综合体,你说他冷漠吧,他总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跳出来关心你,你刚想称赞两句他体贴吧?他又摆张扑克脸出来,面无表情,连个笑容都欠奉。 到最后,秦黛心只能把他归类成,古代大叔,不懂浪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吧! ps: 恕恕忐忑等待结果中…… 第七百六十一章 乘顺风车 秦黛心换了药,又与慕容景一同吃了晚饭,两人收拾了一些紧要的东西,便着手安排着出城之事。天已经渐渐黑了,城里有宵禁,这个时候平民百姓大都准备休息睡觉了,没有人敢在街上逗留。想要出城,没有一些特定颁发的手令,根本不可能。 慕容景不想借着自己的身份出城,现在这个时候,睿亲王还是行踪成迷的好,如果让人发现他出了城,只怕就会生出许多联想来和猜测来,实在不是件好事。 “那你想怎么办?”这个时候皇上是不会理他们的,慕容景不想暴露身份,自然不能去以上峰的身份去让命令手底下人给他开绿灯。 “一会儿有人要出去,咱们乖个顺风车就好。” “谁啊?”他既是这么说,想必已经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了。 慕容景只道:“还记得那个昆雅六公主吗?” 秦黛心点了点头,只道:“你的意思是她要出城,然后咱们混进她的队伍当中去?” “嗯。” 秦黛心觉得蹊跷,便问道:“这位六公主是要去哪儿啊,怎么走得这般急。”若不是急事,干嘛天黑了才动身? “她是要回昆雅。”慕容景说得漫不经心,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这位六公主跟他之间的那点渊源有什么似的。他落落大方的模样,倒让秦黛心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虽是昆雅人,可好歹也是公主啊!她要回昆雅,即便是皇上不出面,也该有大臣出面设宴款待,再为其送行,以示天国恩典,怎么走得如此匆忙。” 慕容景一笑,只道:“你看了那么多游记,难不曾没看到过昆雅的出行风俗吗?” 秦黛心一愣。随即细细的在脑海里搜索起来,不一会儿便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昆雅人喜欢在日落之后出行。特别是女子,女为阴,她们觉得天黑了以后上路,能保女子的平安。”越说她越觉得好笑,不免又感叹道:“都是是十里不同俗,敢情离得越远,风俗越是迥异。不过也好,昆雅人若是没这个风俗,怎么能便宜咱们呢!” 慕容景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发表什么言论。 就在这时。敲门声骤起,杨妈妈在门外道:“王爷,雪晴姑娘来了。” 秦黛心一喜,连忙朝门口走去,亲自开了门。先是对杨妈妈点了点头,随后朝她身后看去,果真见雪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 “主子。”雪晴也微微激动。 秦黛心点了点头,便道:“进来吧!” 雪晴知道慕容景在里头,便硬着头皮进了屋,先是给慕容景行了大礼,转而又转秦黛心行了礼。 “好了。起来吧!”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声,只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那天我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以为你被人掳去了,真是担心得够呛。” 雪晴也很激动,“劳主子惦记。是属下的错。属下当日被人掳走,并未受伤,他们只是点了属下的睡穴,等我醒来,才有人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属下还替主子担心了很久。”说是考验。可也是由皇上亲自张罗的,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好了,都过去了。”秦黛心拍了拍她的手,才转身对慕容景道:“东西都收拾齐了,人也到了,咱们何时走。” 慕容景瞧了瞧天色,只道:“不急,这个时辰,只怕昆雅六公主的仪仗队还没出宫门呢!”想要混进去并不容易,时机要把握好,不然很可能前功尽弃。 那就再等一会儿吧! 秦黛心转身检查行李,反正多了一个人,让雪晴也来帮帮忙,看看有什么添加的。 又过了一会儿,慕容景突然起身,对秦黛心道:“差不多了,她们走的是西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到朱雀大街,咱们先去那等着,见机行事。” 秦黛心点了一声,把小包袱交给雪晴背着,便道:“走,还得向她们借三匹马,咱们总不能走着回台州啊!” 慕容景走过去跟杨妈说了两句,杨妈纵然舍不得,可也知道慕容景做得都是大事,她一个下人,万没有出言阻拦的道理,于是跟慕容景和秦黛心行了礼,又道了几句“路上平安”之类的话,这才把三个人送了出去。 三人从后门离开了睿亲王府,一路往西,来到朱雀大街上,预先在昆雅六公主仪仗队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了下来。 夜色渐深,家家户户都关了门,熄了灯,街上一片宁静。 秦黛心在巷子口向街上张望,低声对慕容景道:“你也不早做些安排,咱们这三个大活人,如何能堂而皇之的混乱进昆雅的仪仗队呢?衣饰打扮大不相同,守城的官兵又不是傻子,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慕容景脸上半点担忧之色也无,他只道:“那公主乘坐的马车足能容下六人之多,你担心个什么劲?” 秦黛心听闻此言,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道:“还有时间啊,你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慕容景摇了摇头,“你看着便是了。”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吱呀吱呀的车轮声。 巷口的三人连忙收敛气息,朝街的那头看过来。 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出现在三人眼中。 慕容景足尖一点,身子猛的窜了出去,几跃之间便跳上了对面商户的房顶。 秦黛心暗叫一声,这人怎么也不言语一声,说走就走。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景看,生怕错过他的任何动作。慕容景不是莽撞之人,他所做之事,往往都是事先算计好了的,鲜少有冲动之举。这遭,也不知道打定了什么主意,竟说也不说一声就窜上房去了。秦黛心暗暗着急,觉得他怕是在打着那昆雅公主马车的主意,因此不敢马虎,只能瞪着眼睛看。 就在这时。那昆雅公主的仪仗队越走越近,秦黛心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那装扮得奢华大气的马车了,那神俊不凡的马儿哒哒的跑在青石板路上。八个马车轮子吱呀呀的飞快转动着,纱帐轻飘,彩带飞舞,似乎有一阵香风飘来…… 秦黛心只觉得屋顶上有影子闪过,随后那马车似乎动了动,接着一切如常了起来。 “停车。”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娇呵之声。 马车一停,连忙有侍卫跑过来询问:“公主,有何事?” “本公主的一只耳坠子掉了,你们掉回头去找,那耳坠子是母皇赏赐之物。千万不能有闪失。” 那侍卫抱拳,不知道该该如何行事。 “怎么,本公主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臣不敢,只是臣等的职责是保护公主安危。”那侍卫很为难的样子。 “放肆,本公主的命令。你们也敢违抗?那耳坠子是母皇赏赐下来的,如果丢了,你们都得提头来见。”马车里头的人怒气不小,似乎像个点着的爆竹一样,随时都可能炸开似的。 那侍卫畏缩了一下,神色犹豫道:“那……” “那什么那。赶快带着人去找?这里是大雍,天子脚下。咱们还没出皇城呢,能有什么事!找不到耳坠子,你们一个个都别活了。”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终是不敢与公主对抗,只得道:“那,公主的亲兵留下。其他人跟着我去找。” 一队人就这么呼呼啦啦的往回走,把公主的凤驾留在了街上,四周围只有十几个公主的亲兵留守。 马车内,赛娜公主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慕容景道:“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慕容景长臂一伸,挑开马车车帘。冲着巷子口看去。 秦黛心原本就在密切注意这边的动静,此时看到慕容景似乎得了手,连忙带着雪晴从巷子里冲了出来。 那些亲兵没想到这里会突然冲出两个人来,一个个的都很紧张,刚欲动作,但听车里头的公主道:“这是我的朋友,让他们过来。” 为求方便,秦黛心和雪晴都是做男装打扮的。 亲兵们显然误会了公主的意思,以为这两个人是公主的宠男,但放了人进去。 秦黛心和雪晴上了马车。 车厢内,除了慕容景和那个赛娜以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秦黛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突然想起那日官道上的茶寮中,正是这两个人带着七八个护卫,让她有了危机的感觉。 原本她就是那个昆雅的六公主。 “我们要借公主的马车出城,所以才会如此行事,公主莫怪,等出了城,本王自会放开公主。” “睿亲王要出城,想必容易的很,根本无须做这藏头露尾的把戏,想必是这二人连累了你吧!她们是什么人?”赛娜公主是女中豪杰,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还认不出秦黛心和雪晴二人是女扮男装的话,那她可就白活了。 慕容景手上的匕首并没有动,还冷冷的搁在赛娜的脖子上,“公主无需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秦黛心暗笑,这家伙还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难道他就看不到那赛娜公主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慕容景似乎察觉到秦黛心这边有异动,不由得向她这边看来。 赛娜公主在一旁看了,气得咬牙切齿的,脸颊都鼓了起来,活像只蛤蟆。 ps: 第一更送到,感谢吴千语的平安符,感谢媤媤的香囊。恕恕的体验结果出来了,脑供血不足,轻微的神经衰弱…… 亲们,注意身体吧! 第七百六十二章 顺利出城 “睿亲王,我是昆雅人,你此举,还得给我一个交待才行。”赛娜虽然是个无所作为,喜欢吃喝玩乐的公主,可她毕竟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自小耳濡目染,也颇懂阴谋算计之道。她无非就是想利用两国邦交关系,逼问慕容景要一个结果,好知道秦黛心的来路罢了。 可惜她没摆正身份,昆雅弱,大雍强,真要想利用邦交关系说事儿,也轮不到她这个昆雅公主开口。 赛娜公主的奶娘暗暗着急,她被慕容景点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却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知道公主还在为这睿亲王没能成为她裙下之臣之事生气,可那是小事儿啊,万万犯不着为了那些小事把关系弄僵啊!此时还不如装得大度一些,卖他一个人情,把这些人送出城就算了。 那妇人急得不行,可惜她只能跟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儿,除了不停的眨眼睛,什么也做不了。赛娜公主与她的默契也差了一些,人家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交待?不知道公主想要什么交待呢?”秦黛心眼波一转,故作好奇的凑了过来。她虽然穿着男装,束着头发,可脸上却并没有涂黑粉。此时的秦黛心未施粉黛,可肌肤如玉,仿佛吹弹可破,一双水杏眼眸熠熠生辉,似乎在诉说无尽的风情。 赛娜公主不由得认真打量了秦黛心两下,心里暗暗骂了几句,想必这睿亲王是被这狐狸精勾去了魂魄,所以才不用正眼瞧自己。 论长相,赛娜公主拍马也难及秦黛心。可她自认为自己成熟妩媚,身上有吸引男人的特质,怎么肯轻易认输呢! “怎么,你难道不知道我与王爷的关系?你们的皇上有意让我们共结连理,是本公主受不了你们大雍的那些妇容妇德。才没答应这门亲事。不过,我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多亏了王爷的照顾,玩得。很尽兴。”她脸上换了一个娇媚无比的表情,还故意的朝慕容景飞眼,似乎想制造误会似的。 秦黛心不是那没脑子的人,岂会受她的挑拨? “公主,你的话太多了。”慕容景对赛娜这种动不动就勾 引男人的女人实在没有好感,况且她这么说,明摆着就是想让秦黛心误会,慕容景不高兴,手上的匕首又往前送了送。 赛娜公主一惊,只觉得肚子上凉凉的。那匕首实打实的按在了她颈部的肌肤上,着实让人从心里往外生出几分寒意来。 秦黛心抿唇一笑,她太熟悉自己这张脸了,什么样的笑容配上什么样的眼神最有杀伤力,她都一清二楚。她打定主意要好好气气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自然要把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她眼中含情,嘴角微微翘起,故意微微侧着头,露出一小截细嫩的颈部来,那娇艳的容颜如同天空中的彩虹一样,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不要说慕容景反应如何。就连那赛娜公主都看得有些痴了。 “公主说笑了,王爷不过是看两国关系的份上,才给你留了份脸面。公主受不受得了大雍的规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爷不喜欢吃剩菜,对开败了的花。亦没兴趣。” “你……”赛娜公主脸皮一向厚,更不觉得女人喜好男色有什么不对,在她的家乡,人人如此啊!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秦黛心的话以后。她觉得很难堪,脸上不由得青红交加起来。 嫉妒已经转成了恨意。 就在这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想来被她支走的那些侍卫回来了。 慕容景手上的匕首又朝前送了送,大家心有灵犀的静默起来。 “公主,属下等无能,打不到那只耳坠子。” 赛娜公主正憋着火气呢,听了这话,不免迁怒道:“一群废物。” 外头的人噤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赛娜公主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火气,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好了,别耽误了回朝的时间,走吧!” 众人暗暗腹议,方才又说那耳坠子重要,这会儿又不让人找了,这当公主的人,脾气还真是大。 不过这样也好,赶路要紧,总比找什么耳坠子要强。 一群人重整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城外走去。 天色越来越黑。 队伍里已经有人举起火把。 赛娜公主瞪着秦黛心,一言不发。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眼见着要要来到城门下了。 赛娜公主的嘴角微翘,她的心情似乎正在慢慢变好。 秦黛心也笑,悄悄靠近她,低声道:“你一定在暗暗高兴,想着只要到了城门那儿,你就大声叫,好让守城的官兵发现我们是吧?” 赛娜公主一呆,不明白她是怎么看透自己的。 “他是王爷,武功又高强,那些官兵自然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我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很可能就会被扣上一个挟持公主的罪名,然后被人带走,你也算是报仇了?”秦黛心微微一笑,只道:“你啊,真是个笨人。”说完,她突然飞快的伸出手在赛那胸前点了两下。 赛娜公主一愣,紧接着便觉得自己发不出声来。 秦黛心无声笑笑,扭头对慕容景道:“你是为了避嫌,这才没点她的穴道?” 慕容景也不说话,只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眼中似乎还有笑意。 队伍来到城门外,有领头的侍卫把通关的凭证交上去,在城门那静静的等着消息。 守城的将领看了看手中的玉碟,文书和上头的印章,反复确认无误后,才让跑腿的官兵把这些东西送到城门下那侍卫的手上,并且让人开了城门,放行。 来自昆雅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城门外走去。 赛娜公主欲哭无泪,如果自己小心点,没露出马脚,此时这女人就被人抓走了。不过自己记住今天这事儿了,日后总要寻个机会,好好报复她一下。 天色越来越黑。昆雅六公主的仪仗队伍也离京越来越远。 秦黛心坐在马车里,暗想昆雅的规矩还真是特别,好好的,非要大晚上启程。幸亏这须要启程这天如此做,要真是日夜黑白颠倒着赶路,还真让人吃不消。 京郊外的夜色深沉得不见一丝光亮,月亮躲进厚厚的云层里,连星星似乎都被巨大的幕布遮盖住了,静谥的夜空中只有火把的光亮在照耀着前方的路,那通红的光晕,把人脸染上了暖暖的颜色,连脸部的线条照映得柔和起来。 出了城,就安全了。秦黛心伸手解了六公主的穴道。 赛娜公主低声问慕容景:“你们还不走?” “走,不过走之前,我得做一件事情。”秦黛心笑昨诡异,让赛娜公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慕容景也扭头看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半个时辰以后。 三条策马疾飞的人影在官道上闪过。 清冷的夜空中时不时飘出几句问话。 “主子。你那是什么魔法,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把那个什么六公主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看她和她的那个下人,眼睛都直勾勾的。” 秦黛心颇为得意,抬手给了马屁股一鞭子,笑道:“那叫催眠术。你想学啊,日后我教给你啊。” 慕容景紧紧跟在她的身侧,两匹马儿齐头迸进。 秦黛心知道慕容景心里有话要问,可碍于之前的承诺,又不好开口。这会儿,这人心里怕是藏着只猫儿。痒痒得很吧! 秦黛心这个乐啊!无所不能的睿亲王也有今天! 慕容景自然也看见了她洋洋得意的模样,现在的她,更像一个谜,身上有数不尽的秘密,深不见底…… 每一个秘密。都可能为她招来杀身之祸。 他得保护好她。 三人心思各异,策马扬鞭,寂静的夜中只留下一串串的马蹄声。 ……………… 嘉定城外的郊野。 一个火堆旁,雪晴靠着一棵树和衣而睡。 秦黛心时不时的往火堆中添些枯枝。 已经立秋了,天气也慢慢转冷,山里昼夜温差极大,不点火很可能会冻出病来。 好在杨妈在包袱里准备了几件衣裳,拿出来披一披,倒也能挡不少寒气。 秦黛心看了看对面的慕容景,道:“怎么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慕容景看着那被篝火映红的脸庞,低声道:“坐过来。” 秦黛心瞄了雪晴一眼,见那丫头睡得稳定,便扔了手中的树枝,坐到慕容景身边去了。 慕容景搂了她,顺手给她披上一件衣服挡寒。秦黛心微微靠在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一切都那么自然,他们之间的默契,就如同老夫老妻一样,没有一丝的刻意。 “在想什么?”他低醇深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里头似乎饱含着无尽的情意,简单的四个字,却像包裹着浓浓的关心一般,让人听了心里发甜。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在想什么?” 慕容景微微叹了一声,才道:“我在想,我应该保护好你。离儿,记不记得以前我就说过,你别在外人面前表露太多,那对你没有好处。” 秦黛心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不由得浅浅笑笑。 当初他就说过,让自己收敛一点,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暴露太多。她是知道怀壁其罪这个典故的,又哪里会到处张扬炫耀呢!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会毫无防备的卸下伪装。 “我懂,你放心。” ps: 第二更送到了,恕恕想请假啊,要是一更的话,会不会被抛弃,呜,可是人家头好痛啊,好纠结…… 第七百六十三章 回台州城 夜,静悄悄的,荒凉的山野里,静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间。 秦黛心靠在慕容景的怀里,只觉得一股温暖把她轻轻的包裹住。 “我懂,你放心。那催眠术见不得光,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我是不会轻易用的,更不会同别人说。”秦黛心从他怀里坐起来,扭头直直的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慕容景深知她的性子,知道她并非是那喜欢炫耀,做事没深没浅的人,此刻又亲耳听到她的承诺,心里的忐忑总算去了一些。 两人离得那么近,她微微扬着小脸,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那长长的眼睫毛像两把可爱的小扇子,撩拨的某人心里发痒。 慕容景低下头,温柔的擒住她的娇唇,大手悄悄禁锢她娇软的腰肢,不断的加深着那个吻。 秦黛心有一刻恍惚,直到口腔,鼻腔里全是那冷冽熟悉的气息时,她才反应过来,唇舌上那柔 软的触感,令她微微迷失,她不自觉得伸出丁香小舌,浅浅的回应他。 慕容景暗吼一声,更用力的拥住她。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情把二人团团包裹住,身陷其中,不能自拔。慕容景那一向让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时正面临土崩瓦解的下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怀中抱着心爱的人,口中品尝着她的芬芳,他要是不心猿意马,他就不是男人了。 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慕容景嘟囔一声,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个热吻,他在秦黛心有些微红的唇上轻啄一下,方才道:“我现在恨不能抛下所有事,快点把你娶进门。” 秦黛心莞尔一笑,趴在他胸口上道:“大事为重,我又跑不了。”说完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慕容景失笑,他真是拿她没办法。 “行了。天快亮了,睡一会儿,我们还得赶路呢!” “嗯。”秦黛心应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入进了甜甜的梦乡。 慕容景在她头顶落在一吻,这才闭目养神去了。荒郊野外的,难免有个不速之客,野兽什么的,他还是警醒一些好。 天很快就亮了。 慕容景睁开眼睛,看到怀里睡得安稳的人,不自由的勾起唇角,会心一笑。他闭着眼睛坐了几个时辰,倒也不觉得累,怀里搂着心爱的人。虽然肩膀手臂有些酸,但心里是很幸福的。 雪晴也醒了,她睁开了眼睛,习惯性的伸了伸懒腰,等她看到远处那一对相拥抱在一起的恋人时。脸不自觉得就红了。王爷在用眼睛瞪她啊!是怕她把主子吵醒,还是怕她打扰了他们的好事?她不是故意的啊!雪晴连忙把头低了下来,假装睡觉。 没过多一会儿,秦黛心也醒了。 “不多睡一会儿?” 天啊,王爷的声音怎么这么温柔,让人听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天都亮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雪晴没醒吗?” “哼!” 雪晴哪敢在睡。连忙睁开眼睛,还假装打了个哈欠。 “醒了,正好,收拾一下我们进城去。”秦黛心扭头瞧了她一眼,又道:“你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发热了吧?昨晚冻着了?” 慕容景眯了眯眼睛。 雪晴一个激灵。整个人一下子弹了起来,“没事,没事。”她动作迅速的把身上的盖着的衣裳扯下来,三两下叠好放进包袱里,“进城吧!” 秦黛心拧了拧眉。“奇奇怪怪的。” 火被三人熄灭,此时正冒着袅袅的青烟,飘向远方的天际。三人整装出发,确认没有遗漏后,骑马朝着嘉定城方向驶去。 三人在城中准备了一些水和干粮,又马不停蹄的的朝着关外奔去。 望着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秦黛心百感交集。 前后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再次从嘉定关经过,心情却是完全不同的。当日自己为见慕容景,不惧千辛万苦的赶来,心里装着可能见不到他的痛苦,只觉得天都是黑的,如今他陪在自己身边,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千沟万壑的绝地,她亦觉得风景如画。 “怎么了?”慕容景见秦黛心停马驻足,以为她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策马来到她身旁。 远处青山隐隐,身边风景如画。 秦黛心对他笑笑,只道:“没事,我们赶路吧,争取今晚在客栈过 夜。” “好,走。” 三人挥鞭前行,向着前路奔去。 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三人终于回到了台州城。 “你先回家吧,我回陈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你来陈记找我。”慕容景和秦黛心已经事先做过安排了,两人分工合作,分头行事,如果有意外的话,要安排人去通知彼此。他们约好,三天之后就动身。 “好,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人去通知你。” 慕容景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调转马头朝陈记走去。 秦黛心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才对身后的雪晴道:“走,回去。” 主仆二人牵着马,顺着熙熙攘攘的人 流回到了秦府。 上房那里,苏氏正在跟两个孩子玩,双生子已经四个多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特别活泼。两个奶娘尽竭力的照顾他们,两个孩子自打生下来就没生过病,长得虎头虎脑的,十分结实。 “哟,这是尿了?”苏氏没防住,被老六尿了一身,江氏见了,连忙把孩子接了过来。 “不要紧,把他们抱下去吧,给少爷换洗一下。” 江氏,阮氏连忙抱着五少爷,六少爷下去了。 苏氏去了内室,换了一身衣裙。 “老爷呢?” 奶娘正在给六少爷做小衣裳,听了这话只道:“还能在哪儿,在细眉那屋呗。” 苏氏冷哼一声,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整天跟小妾鬼混,都是要当祖父的人了,还这么胡闹。她坐到榻上,顺手从一旁拿起扇子来,胡乱扇了几下。 “夫人,都立秋了,天气没那么热了。” 苏氏叹了一声,“我心里火气大,扇扇降降火。” 英娘在一旁看了,连忙看了奶娘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打她病好了留在苏氏屋里侍候以后,就经常能看到苏氏为了秦从文生气!夫人不是说自己不在乎了吗?为什么还生气呢? “夫人消消火,老爷就那个性子,一辈子了,难道您还指望着他改?”奶娘劝了一句,放下手里的活计,捧了盏茶来给苏氏吃。 苏氏接过茶来,轻呷一口,才道:“有子万事足,我吃饱撑得才跟他计较。我是想,这林氏和爱莲的孩子前后脚落地,家里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他是一家之主,可却当着甩手掌柜,整天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就知道抱着小妾风liu快活。”苏氏咬牙切齿了一回,又道:“早知道这样,该把他赶回乡下去待着才是。” 奶娘只道:“左右老爷现在不来烦您,您就眼不见,心不烦吧!”有细眉缠着他,他也分不出工夫来管家里的事儿。彭氏那小蹄子最近倒是安定了不少,也让夫人省了心些。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丫头的禀报声,“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苏氏听了这话,腾的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急忙的往外头跑。奶娘在后头追,“夫人,您慢着点。” 主仆二人在廊下站定,苏氏不由得往门口看去:“人呢,在哪儿?” 奶娘捅了那报信的小丫头一下。 小丫头连忙上前一步来,只道:“回夫人,三小姐刚刚进院,想必是回去换身衣裳了。” “好好的,换什么衣裳?也不知道未阳怎么样了,不行,赶紧叫人人,把人找到这儿来,我得知道未阳的消息,换什么衣裳……” 奶娘听了这话,不由得叹了一声,只道:“夫人,三小姐一路风尘仆仆的,这刚到家,您总得让她歇歇啊!喝口水啊!换身衣裳能用多长时间啊,咱们屋里等吧!” 苏氏暗急,脸上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奶娘上前一小步,只道:“夫人,咱们还是到里头等着吧,老奴让人准备一些茶水,点心备着,这个时候了,三小姐恐怕还没吃饭呢!” 苏氏听到此处,拧了下眉毛道:“也罢。”说完便转身回了屋。 奶娘下去安排茶水点心不提,单说英娘,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对苏氏道:“夫人,京城离咱们台州也有发几百里地呢!三小姐一个姑娘家的,为了赶时间骑马去,冒着挺大风险呢!这么一来一回的,换了奴婢,怕是没个十天半月都回不来。三小姐呢,这一去一回才用了七天……” 苏氏只道:“英儿,你也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英儿嚅嚅了两下唇,半晌才道:“夫人,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三小姐不容易,您啊,心疼心疼她吧!”英娘回来以后,奶娘曾经把苏氏和秦黛心相依为命的事儿跟她学过,她听了惊奇不已,一方面感叹三小姐秀外慧中,聪颖过人,一方面替苏氏高兴,虽然跟儿子分开二十多年,可养了一个好女儿,跟生了儿子是一样的。可她没想到,苏氏对秦黛心意是那个态度。 平时还好,吃穿用的都很关心,唯独到跟秦子赢的利益发生冲突时,苏氏的心就偏了。她一个下人,不好多嘴说什么,可苏氏这样,难免让人心里不好受啊! 第七百六十四章 苏氏动了两下嘴唇,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偏心秦子赢有点太过明显了。她也时常想着,或许女儿跟儿子根本就没有矛盾,只是女儿的主意太正,性格太强,什么事都不肯认输罢了,兄妹两个这才时不时的掐上几句,互不相让。 可是后来,苏氏慢慢觉得,事情不是那么回事。每一次,只要他们兄妹吵嘴,儿子的脸色都很难看,她问几句,秦子赢却什么也不说,灰头土脸的回春晖园去,连饭也不肯吃。苏氏觉得秦黛心牙尖嘴利的,指定是说了什么重话,把儿子气着了。她觉得儿子离开家二十多年,有些话肯定不好跟自己说,长辈的不能出面管教,小辈的自然不会对他这个哥哥服气,所以才会放任着女儿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目无尊长。苏氏不想委屈儿子,只得拿女儿开刀。 可惜秦黛心从来不吃她那一套,苏氏立威不成,反而把女儿得罪的够呛。她也里头也很憋屈,干脆把这事儿一古脑的跟英娘说了。 正好奶娘也进屋来,听苏氏这么一通叨咕,也算听明白了这段时间的事儿。 “夫人,要我说啊,这事儿,您就不该管。大爷都是要当爹的人了,凡事心里能没个章程?他在任上拿的主意,哪件只怕都比家里的事儿大。您心疼他是对的,可没理由在他们兄妹之间偏帮。大爷若是有理,您就是不帮他,他也能说服三小姐,相反,您再怎么帮他也没有用啊!” 苏氏一愣,只道:“难道就由着他们这么闹?由着阿离欺负未阳?” 奶娘抚额,“您哪知眼睛看到小姐欺负少爷了?” “阿离的性子什么样,你会不知道?那秦凤歌够厉害吧,还不是让阿离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还有方氏,还有……” 奶娘摆手,“行了,夫人。三小姐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她是惹事生非的人吗?哪次不是人家惹到了她头上,她才还击的?大少爷与三小姐争执几句罢了,他们是兄妹,不是仇人,三小姐还会害他?若真是害他,何苦这次三小姐还巴巴的上京城去给大少爷送信啊!”奶娘摇了摇头,苏氏是当局者迷,又太过看重秦子赢,这才会被迷雾迷住了眼睛。 什么也看不清。 苏氏拧眉,“是吗?”她无助的看向英娘,后者郑重的点了点头。 苏氏思忖着,心想就算是这样,可亲事的事儿呢!儿子相中的那个岳宗未必不好。倒是她自己,还相中了一个什么救命恩人,什么以身相许的,这事儿不成体统,说什么也不行。 苏氏这纠结着。秦黛心那边已经换好了衣裳往这边走了。 倚兰园里的小丫头给苏氏报信,说秦黛心来了。 苏氏连忙止住心思,让人把秦黛主请进来。 秦黛心给苏氏行了礼。这才坐到椅子上了。 苏氏打量了她几眼。 气色不错,脸上没有什么风尘之色,而且人也没瘦。 她松了口气,问道:“怎么样,你大哥可平安,事情可解决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娘放心,都已经解决好了。大哥公事繁忙,暂时不能回来,不过他写了信,让女儿捎给您。”说完从如意那里拿来一封信。交到苏氏手上。 苏氏迫不及待的拆开信来看,脸上的笑容一直再不断的扩大着,看到最后,她是又激动,又高兴,甚至惊讶的叫出声来。 秦黛心对苏氏的惊讶了然于胸,奶娘和英娘就不太明白了,两人相视看了一眼,不明白苏氏为何会那么高兴。 苏氏把信收起来,念了一声佛,这才道:“好啊,好啊!” 奶娘只道:“夫人怎么这么高兴,难不成大少爷要高升了不成?” 苏氏喜不盛收,只道:“比那个还好。”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们都下去,我有事儿要单独跟三小姐说。” 真是迫不及待啊! 秦黛心看了如意一眼,如意连忙屈膝退了下去,奶娘和英娘也双双起身,三人一起站到廊下待着去了。 “娘有话要跟我说?”秦黛心明知故问,她演技一向高超,苏氏根本不是对手。 苏氏想了想,方才道:“阿离,你大哥在信中说,那些贼人全部服诛,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他才能平安无事,否则真让那些贼人摸进京付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娘,您说这话就外道了,那是我亲哥哥,我怎么能看着他有事不管呢!” 苏氏笑道:“你说得对,亲兄妹就该这样。” 秦黛心也笑,只道:“娘,我累了,您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回去歇着了,一来一回这么多天,连顿好饭都没吃过,我现在可饿着呢。” 苏氏一愣,接着脸一红,颇为不自在的道:“哦,那个,是娘疏忽了,这样吧,娘让厨房准备你最爱吃的菜,一会儿在娘这吃。”她喊了奶娘来,直对她道:“你让厨房做几道三小姐爱吃的菜,让阿离在我这儿吃了饭再回去。” 奶娘连忙转身去了。 苏氏把装了点心,果子的匣子往秦黛心身边推,只道:“先吃几块点心垫垫,娘有话跟你说。” 秦黛心也不吃点心,只对苏氏道:“娘有话直说吧,咱们母女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氏咬了咬牙,秦黛心越是这么个态度,她还越是不好开口,不过她一想到儿子在信中所求之事,心里便又不好受了起来,当下硬着心肠,只道:“听你哥哥在信里说,前些日子你在京城结识了一位姑娘?” “是啊,哥连这事儿都跟娘说了?”秦黛心不以为意的道:“那姑娘是丹萍郡主的女儿,将门之后,我不过是在街上凑巧救了她一回,便认识了。起初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她邀我去她府中做客,我这才知道她是谁。” 苏氏心里一喜,如果儿子能娶到这位姑娘。那真是有福气了。 “阿离,那姑娘模样如何?性子怎么样?” 秦黛心暗笑,脸上却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来,好一会儿才道:“长得挺漂亮的。为人也不错,虽然是贵女,可人很随和,听说她多才多艺,自幼便名满京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出色的关系,都十九了,还没婆家呢。” 苏氏神情激动,便道:“你大哥说这位姑娘曾经邀你入府小住,被你拒绝了。唉,你这孩子,做事也太欠考虑了。” 秦黛心瞪大眼睛道:“娘,人家是什么人家,说是邀我小住。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难不成我还当真?人家是郡主的女儿,我可高攀不起,要是被有心人说我想攀附权贵,那女儿的脸可就丢大了。” 苏氏有些着急,只道:“你救了她一回,人家姑娘有心与你相交。你怎么偏要拒人千里之外呢!要我说,你应该去。” 秦黛心哭笑不得道:“哎呀娘,事情都过去了,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反正我也拒绝了,没去就没去吧。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氏心里着急,丹萍郡主的这个女儿是儿子的心上人,儿子来信说喜欢人家,可这位姑娘实在是太优秀了,人长得好。家世也好,追求者实在太多了,秦子赢娶到心上人的机会非常小。就在这时候,秦黛心救了人家姑娘,秦子房暗暗高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知道对方邀请秦黛心进府小住以后,他就更开心了,可是没想到秦黛心拒绝了。 儿子给她写信说,一定要让秦黛心去接近这位姑娘,如果两个人能成为好朋友,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了。 苏氏一直非常希望秦子赢能娶到一个名门千金做妻子,眼前这位姑娘正巧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条件非常合适,简直就是为儿子量身定做的一般。苏氏觉得,自己一定要让秦黛心去接近那姑娘,只有这样,儿子才能幸福。 “阿离,娘跟你直说了吧!”苏氏想了想,决定和秦黛心把话挑明。 “你救的那位沈姑娘是你大哥的心上人,你大哥来信说,今生非她不娶。” 秦黛心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嘴里磕磕巴巴的道:“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大哥……” 苏氏干脆把秦子赢的信拍到秦黛心面前,道:“你自己看。” 秦黛心接过那封信,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她早已知晓,不过她依旧装成很吃惊的样子。 “娘,大哥的意思是……” “没错,你大哥想让你去沈府,陪这位沈姑娘小住一段时间,你在她面前替你大哥说几句好话,制造他们见面的机会,只要这位沈姑娘见到了你大哥,就一定会对他动心的。” 秦黛心放下信,冷冷的道:“娘,你觉得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去做这种事情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苏氏只道:“娘又不让你去偷,没让你去抢,况且沈姑娘本来就有与你结交的心思,你救过她,去沈家小住是应该应份的。” 秦黛心对苏氏的反应早有心里准备,可即便如此,听到苏氏的这番话后,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叹。 “娘,我只是扶了沈姑娘一下,免得她摔倒罢了,说是救她,已经是严重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天大的恩情啊!再说人家当时请我去,我已经拒绝了,现在我怎么好意思再往人家近前凑?”秦黛心十分不情愿的道:“这事儿我帮不了,你让大哥自己想办法。” ps: 第二更送到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临行前夕 苏氏听了这话,心里当下凉了半截。她是了解秦黛心的,自己这个女儿一向说一不二,说到做到,她若是说不管,那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可摆在眼前的大好机会,难道要白白错过? 不行,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决不可以。 “阿离,事关你大哥的终身幸福,这事儿马虎不得。娘不管,无论如何你也得再去京城一趟。” 秦黛心心里开心,简直是美翻了,不过面上却不露出一点来,冷着脸道:“娘,大哥的事儿,干嘛一定要拉上我?我一个姑娘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去了沈姑娘那儿,还不得让人说成我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小人?沈家还有几位哥儿,搞不好人家还以我为相中了哪位少爷,不要脸的赖上门去了呢!我不管,大哥的事情大哥自己办,没有本事,那他这辈子就打光棍好了。” 这话简直是捅到苏氏的心窝子上去了,让他的宝贝大儿子的光棍,那怎么能行? “不行,不管怎么样,这京城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好不容易你大哥有了喜欢的人,对方家世,模样都出挑,又能在事业上助你大哥一臂之力,你要是不去,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秦黛心“气”得不行,怒道:“娘怎么这样,大哥娶妻关我什么事?再说,我就是去了,人家沈小姐也未必会对大哥动心。” 苏氏似乎在秦黛心的话中闻到一丝松动的意味,她连忙细声软语的安抚道:“阿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你去以后,事情还是不成,那就怪不得别人了,至少我们尽力了,不会后悔,对不对?你大哥长这么大。总是一路的波折,婚事上,娘希望他顺顺利利的。你就帮娘,帮你大哥这一回。中不?” 秦黛心沉默了好半天,才道:“可,可我要是去京城的话,恐怕,这事儿也不是一天半天能成的,您想让我在京城待多久啊?” 苏氏一喜,连忙道:“你大哥信上不说了,这沈小姐的祖父,祖母都在南方,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子还要去南方探望老人呢。你,你那个时候之前回来就行。” “啊?”秦黛心脸上的颜色很不好看,只道:“娘,现在才八月,您让我留到过年。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苏氏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只道:“你只要把握住沈小姐就行,只要她与你投缘,你还不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你若是能尽快帮他们订下亲事,那就更好了。”苏氏做着白日美梦,只道:“要是过年前就能成亲。那该多好?” 秦黛心猛的站起身来,愤愤道:“娘,我不是月老,我没那样的本事。”她吐了一口气,又道:“娘让我什么时候进京?” 苏氏知道她这是答应了,喜出望外的道:“阿离这是答应了?太好了!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收拾一下,现在就走吧!”万一她的好儿媳妇被人抢走了,这可怎么得了? 秦黛心一笑,只道:“娘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好,我现在就走。”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苏氏方才觉得不妥。赶忙追了出去,哪知到了廊下,只看到了女儿的一个背景。 英娘,奶娘见她来了,都急得不行,奶娘道:“夫人,怎么好好的,三小姐就回去了,饭还没吃呢?奴婢看她气得不轻,走时眼圈都红了。” 苏氏嚅了嚅唇,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让她怎么说。 “唉,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 苏氏转身进了屋,又拿起秦子赢的信反复看了起来。 奶娘和英娘随着她进来,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氏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儿啊,娘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你了。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边回了畅晓园的秦黛心,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事情比想像中进展得还要顺利,苏氏为了秦子赢的“好姻缘”,竟迫不及待的让自己回京,一刻也不愿让她多留。 心寒?难过?不公平? 开玩笑,她对自己的儿子好,那是应当应份的,或许自己这具身子的磁场已经改变了,才使得她们之间的情分也变以了吧? “如意,这屋里没有外人,我也不唬你,这次走,我要带走玲子和雪晴。你得留下来看家。” 如意心里怦怦直跳,知道秦黛心要去那危险的地方,不由得双腿发软,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别担心,如意。”秦黛心直直的看着她,“生死由命,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如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的主心骨像瞬间被人抽走了似的,身子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秦黛心上前抓着她的肩膀,只道:“如意,家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去处,你得坚强,明白吗?我答应你,会把裴虎平安带回来的。好不好?” 如意胡乱的点了点头,伸手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人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秦黛心对雪晴道:“你去和玲子收拾东西。” 雪晴连忙应了,曲了曲膝下去了。 屋里没了旁人,秦黛心才拉着如意的手,嘱咐她道:“如意,人心难测,有些东西,只能搁在心里,千万不能对旁人说。还有,夫人那里,你要再去一次,给我传个话。” 如意抬头看她:“传话,说什么?” 秦黛心直起身子,冲着窗外看了一眼,方才道:“你告诉她,要确保爱莲肚子里的孩子平安,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帮她的忙。” 当如意把这话转给苏氏听的时候,苏氏脸黑得比锅底还黑,她那是什么意思,把话带到了,却不听回音,是在警告她吗?她这个当女儿的,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苏氏气归气,可在她心里,秦子赢是第一重要的,虽然她不喜欢爱莲,却没想过要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开刀,毕竟那是一条命,自己也尝过被人算计掉孩子的痛苦。苏氏自认自己不是个坏人,做不来这样缺德,祸及子孙的事儿。更何况万一爱莲有个闪失,秦黛心真不管沈小姐的事情了,那怎么办。 苏氏黑着脸告诉如意,“我会保住爱莲肚子里的孩子,毕竟那也是我的孙子。你回去告诉她!”竟然信不过她这个做娘的,真是太过份了。 如意只道:“小姐带了雪晴和玲子走了,奴婢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联系不到她。” 苏氏心里烦闷,干脆挥手让如意回去。 如意如临大赦,快步离开了倚兰园。 畅晓园静悄悄的,少了秦黛心的园子里,似乎少了许多的生机和生气。如意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她觉得前路茫茫,也不知道小姐再回到这院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前路危险重重,她可能平安? 如意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就差用拳头砸自己的头了。胡思乱想什么,小姐一定能平安的。 那边秦黛心带着两个丫头出现在陈记杂货铺的时候,慕容景微微惊讶。 “这么快?” 秦黛心无奈笑笑,“不是我速度快,是我娘太心急。”她语气轻松,听不出里面有任何的伤感。 慕容景松了一口气,他怕她介意苏氏的态度。 “你忙吗?”秦黛心看着慕容景手里那一沓信件模样的东西,怕他有公事要处理,因此才问上这么一句。 慕容景只道:“走之前得处理好,我走以后,任何朝堂上的事儿,都与我无关。” 秦黛心明白,这是作为一个间谍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我想让雪晴去小前庄一趟,一是把我们的东西取回来,二来想让她把闫老六和他徒弟带回来。” 慕容景沉吟一番,点头应了,还道:“来了不用停留,立刻送走。” 秦黛心道:“好,我去找她,哦对了,我要去婉儿姐姐那儿一趟。” “我估计纪笑海也想去。”慕容景头也没抬,只说了这么一句,听那意思,好像很嫌弃似的。 纪笑海医术高超,他要是真去,这些人的小命就又多了一层保障,怎么听意思,慕容景不大愿意他去似的? 是怕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引出什么事端来? “不想让他去,很容易。” 慕容景抬头看他一眼,问道:“你想怎么做?”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不想让他去吧。婉儿姐姐是他惟一的亲人,他不放心自己女儿想跟着去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慕容景想了想,才道:“他要报仇没错,可他同时也是太医,这是当初我为他提供庇佑时提出的条件!他即便不为王公大臣们看病,皇上和太后这两位他是推脱不掉的。”说完便闭上了嘴巴,半个字也不打算再说的样子。 言尽于此,个人理会。 秦黛心猜想纪笑海怕是要照顾这两尊大佛的身体,便不说话了。他若非要一意孤行的跟着,那就是置皇上和太后的身体于不顾,这是重罪,慕容景也未必能保得了他! 看来真是为他好啊! “好吧,我走了,放心,他去不了。”秦黛心微微一笑,转身出了上房。 ps: 大家给恕恕一些动力吧,支持一下我这个脑供血不足的人吧! 第七百六十六章 秦黛心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院子里传出一个极其爽利的声音。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只道:“婉儿姐姐,是我。” 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门被人从里面猛的一下拉开,李婉儿,哦不,应该是纪婉儿,又惊又喜的看着门外的秦黛心,“哟,还真是你啊!大忙人,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她话虽然这样说,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欢喜的,纪婉儿一把把秦黛心拉进来,只道:“愣着干啥,进来啊。” 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纪婉儿两眼,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姑娘的打扮,穿着花布的裤子,扎着利落的大辫子,真是不改干练作风。 “家里就你一个人,纪大夫呢?段大哥呢?” 纪婉儿把秦黛心让进堂屋,只道:“别提了,这两个人,一大早就把我扔在家里,上山去了。一个采药,一个打猎,忙得不亦乐乎。给,喝水。” 秦黛心向她道了声谢,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她还真渴了。 “对了,你往常来,身边不都跟着人吗,今天怎么自己来了,莫非有事?” 纪婉儿性格虽然外向,可心却是极细的,一下子就发现了秦黛心身边没带着人。 秦黛心放下水杯,神秘的道:“婉儿姐姐,我们要走了,所以来问问你,瓦那,你和段大哥可还想去?” “去,自然是要去的。” 纪婉儿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既是忿恨,又是痛快,一想到姓孟的作下的种种恶事,她就恨不能亲手结果了他,能亲自去捉了他,当真是件痛快至极的事情。 “好。那你们准备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我们应该就启程了。”秦黛心想了想,又道:“你跟纪大夫商量了吗?他可同意你去?” 纪婉儿有些丧气的道:“我爹非要跟着。 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两个去。好妹妹,你可得帮我出个主意。” 她也不愿意让纪笑海去?为什么? 秦黛心微微诧异,只道:“为什么你会反对纪大夫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纪大夫医术高超,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呢!” 纪婉儿像个男人似的,伸出手来把胸脯子拍得啪啪直响,然后才道:“路上大家伙的身体就交给我了,无论是中毒,受伤,还是水土不服。我保管药到病除。我爹那手施针的绝活,我已经学了七七八八了,虽然没有他厉害,但是保命没问题。” 纪婉儿在学医方面非常有天分,七七八八也是比较保守的说法。 “我信。婉儿姐姐,只是这跟纪大夫去不去瓦那有什么关系?”顾左右而言它的,有古怪啊! 纪婉儿有些扭捏,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秦黛心心中明了,伸手一摆道:“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但凡她作这个表情。 这事十有*都跟段兴有关系。或许她是怕纪笑海打扰他们谈情说爱?又或者是段兴不愿意纪笑海跟着,总之,纪笑海无形中把大家都得罪了,没有人愿意带着他去瓦那。 “好姐姐,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秦黛心胸有成竹。算是接下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纪婉儿也是聪明人,连忙坐到秦黛心身边来,用肩膀碰了碰秦黛心的,才道:“你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啊。说来听听?”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两个人住了话茬,向院里看去。纪笑海和段兴两个人背着好多的东西,说说笑笑的进了院子。 这对翁婿,感情不错,相处得很好嘛,为什么段兴会不愿意让他去呢? 两个人迎了出去。 “回来了,可捕到了什么?” 纪婉儿接过纪笑海的背篓,朝里头瞧了一眼,大概里头的草药都是寻常可见的,没什么稀奇,她这才转头问了段兴一句。 “捉了只孢子,这东西可不好捉,害得我跑了一小片山,勉强把它捉住。”段兴一抬头,瞧见到秦黛心,当下一愣,随后道:“哟,家里来客人了。秦姑娘,好久不见。” “段大哥,纪大夫。”秦黛心点点头算是与他们打过招呼,暗想这段兴进入角色还挺快的,家里来客人了,她确实是客人,只是这家到底是谁的? “您怎么跑过来了。”纪笑海知道秦黛心的底,认为她日后必是王妃无疑,再加上秦黛心也算替他找回了女儿,属于恩人的角色,所以他跟秦黛心说话,一向是用敬语的。 “有事。”秦黛心看了那活蹦乱跳的孢子一眼,只道:“这么大个,又没受伤,想必值不少钱呢吧?” 段兴笑笑,取了院子里搭着的汗巾擦汗,只道:“我卖过比这只小一些的,也是没受伤,卖了三十两呢!” 还真没少卖。 “屋里说话吧!”纪笑海发了话,头也不回的朝屋里走去。 三人相视一眼,跟着他转身进了屋。 “爹,您不累吗?我给你泡壶茶,喝了解解乏?” “你这丫头,少跟我打马唬眼,说吧,秦姑娘是不是来通知你们去瓦那的?” 秦黛心笑而不语,纪婉儿如同霜打的茄子,有点发蔫。 段兴在一旁没表态,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秦黛心暗道他是江湖老油条,藏得深。 “是啊,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来通知他们去瓦那的。怎么,听你这意思,你也想去?”秦黛心明知故问。 “这个自然。”纪笑海一脸的严肃,“我与那姓孟的,有不共戴天之仇,抓他,怎么能少了我?你们别想把我这老头子一个人扔下。” 秦黛心看了看人,又瞧了瞧纪婉儿,知道这父女两是杠上了,谁也不打算让步。 “婉儿姐姐,你不愿意让纪大夫去瓦那啊?理由呢?总得有个理由吧?” 纪婉儿本也没想瞒着秦黛心。如今听她问,只道:“妹妹不是外人,不瞒你说,我爹身体不大好。这些年来他忧思过重,心脉郁结,已经落了病根,这病啊,得养,不能太过紧张,生气,激动,所以我就想,瓦那这行。他不适合。” 秦黛心没想到纪笑海竟然生病了,而且听纪婉儿的意思,好像病得还挺严重。医者难自医,这话果然是真的吗? 纪笑海那么高超的医术,竟也治不好自己? “是这么回事啊?纪大夫。你一把年纪了,也该珍惜身体,以前你怎么样,别人管不了,可如今你们父女团聚了,你得为婉儿姐姐着想一下,总不能该认了爹。转眼你的身体就垮了啊!” “别听她胡说,养着,不能紧张,不能生气,激动!我又不是和尚。”纪笑海大手一挥,脾气又上来了。“总之,我一定要去。” 纪婉儿有点急,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段兴拉住了,段兴朝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这对父女之间真的不适合起冲突。 秦黛心稳坐泰山,笑着出来打圆场道:“呵呵,纪大夫,我不是向着婉儿姐姐啊,我是觉得,你真不适合去。” 纪笑海一愣,随即思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便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王爷的意思?他想让我看着皇上和太后的身体,所以也不同意我去,是不是?” 秦黛心微微一笑,没想到他还挺了解慕容景的。 “不是,这事儿真跟他没关系。是我的意思,我觉得,眼下还有一件事,也挺重要,需要你去办。” 纪笑海见她不像开玩笑,便拧眉想了想,问道:“何事?” 纪婉儿也愣愣的看着秦黛心。 秦黛心只道:“十八年前那个雨夜,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婉儿姐姐,一个是你妻弟家的女儿,我觉得,是不是那孩子也活着?” 纪笑海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这,是真的吗?您从哪儿听说的?您是不是哄我?这事儿不好笑,您就是不想让我去瓦那,也不能拿这事儿开玩笑。” 纪婉儿也很紧张,盯着秦黛心看,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为了阻止纪笑海去瓦那而说了假话。 “是真的,不过我没有证据,这只是一个猜测。你想想,当初你可是见过齐宝珠的,你说她与你去世的亡妻长得很像,所以当初误认为她是你的女儿。有句话叫‘养女随姑’啊,如果她是李家的孩子,自然长得像你妻子,不是吗?而且齐大小姐并不是齐家的女儿,她也是在一个雨夜被齐胖子抱回来的!” 纪笑海呆若木鸡,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当年的事儿,只有你最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李家的骨肉,只有你能分辨一二,所以我觉得,你不该去瓦那,反倒应该北上查查这个齐大小姐。” “怎么查。”纪笑海有些呆呆的,如果这孩子真是李家后代,他一定要帮岳父认回她,就算报答了岳父,报答了李家。可是他怎么才能查到她的身世呢? 秦黛心眼睛一转,只道:“我倒是有个主意。纪大夫,你是御医,太医里的头,你除了要照顾皇上和太后的身体以外,也是避免不了要和药材打交道的。齐家是北方大户,做得就是药材的买卖,他们是皇商,宫里的药十有*是他们供的。你何不顺着药材这条线,跟齐家接洽上,慢慢的,想查什么还不是随心所欲?” ps: 第二更送到了。今天中午没看住宝宝,脑袋磕在窗户角上了,磕破了,还好不严重,恕恕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呜呜、 第七百七十七章 李慕现身 纪笑海听了秦黛心的话,眼睛一亮,当下道:“对,就这么办。”他怎么没想到呢! 纪婉儿又惊又喜,只道:“爹,您可得好好查查,万一她真是我表姐,我们也算能对得起……”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不过意思很明显,在场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纪笑海重重的点了点头,心情虽然激动,可却没有说话。 想必他的心情应该很复杂吧! “你们聊吧,我回去休息一下。”纪笑海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扯出个笑容道:“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不服老不行啊!”他慢慢的从椅子里站起来,朝着秦黛心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纪婉儿看着纪笑海的背景叹气,她知道他心里不好过,对于当年的事儿,父亲的心情一直背负着太多的自责,悔恨,如今他得知李家可能还有血脉留在这世上,想必心里既是觉得安慰,同时也很悲伤吧! 秦黛心拍拍纪婉儿的肩膀,劝道:“别这样,让他一个人静一下吧,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我想,这次他不会想去瓦那了。如果真能找到齐宝珠是李家人的证据,他会很高兴的。” 纪婉儿点点头,这才转身坐回椅子里。 “秦姑娘,不知道去瓦那,我们要准备什么?” 秦黛心只道:“这个嘛,我们还在商量,我想你们就带一些常用的东西就行,其它的我们准备。” “要带一些药,能准备的我都多带一些,剩下就是带一些日常用的衣裳。段大哥,你那儿需要特别准备什么吗?” 段兴摇了摇头,他在江湖上飘荡惯了,早就习惯了轻装上阵,简单过活,所以除了些日常用的。根本没必要多准备别的东西。 “好了,你们先研究着,我想走之前,他会召集大家碰一次面的。毕竟这次去。事关生死大事,咱们还是多做准备的好。” 两人一致点头,看来谁也不敢对这次的行动马虎对待。 秦黛心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纪婉儿亲自送了她出门,转回到屋里问段兴,“我爹还在屋里啊!” 段兴点了点头,“你多给他点时间适应吧!他背负了太多东西了,不想让咱们看到他承受不住的那场面。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最多晚饭前,他就又生龙活虎了。” 纪婉儿狐疑,是不是真的啊!说得好像有多了解他似的。 “对了,去瓦那一事迫在眉睫,你有什么打算?” 纪婉儿想了想。方才道:“段大哥,我知道你恨姓孟的,我也恨他,可是如果没有秦姑娘,没有那位王爷,单凭你我二人之力,咱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到瓦那去的。更别提找他报仇了。我想,这一路上咱们还是尽量听他们的吧,一来互相帮助,也算咱们报答他们的相助之情,二来,孟启如是瓦那细作。他在大雍潜伏了这么多年,想必也是瓦那核心人物,我想,咱们只有跟着他们,才能找到他。” 段兴点了点头。扯出个笑容来道:“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对不起啊,段大哥,是我一时任性,想去瓦那报仇,结果害得你要听别人的调遣。”在纪婉儿心中,段兴就是个英雄,他是青帮的一帮之主,让他听别人的调遣,低人一头,那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关你什么事!”段兴苦涩笑了一声,又想起当日自己那八个兄弟惨死的模样来。“是我想去瓦那找姓孟的算帐!他欠我的,又何止是八条人命这么简单。”段兴一脸的大胡子,看起来莽撞又粗鲁,可其实他却有很细致的一面。 纪婉儿心里惴惴的,只低声道:“可跟着他们去,始终是寄人篱下。” “是你想太多了,我们有求于人家,听人调遣也是应该的。唉,算了,不说这个了,想想晚上吃什么吧!”段兴是江湖人,心胸豁达,早就把这事儿看开了。 纪婉儿倒是有些小纠结,不过她见段兴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想必是真的不介意,也就不在担忧了。 “好,依我看,不如先把那孢子卖了,打些酒,晚上我炒几个菜,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段兴笑,“好。这才是正经事。”一说到酒啊,他就忍不住兴奋了起来,起身去了院子里,三两下把那孢子扛在肩上,只道:“我回来时顺道打酒,可要再买些菜?” 纪婉儿笑,“家里什么都有,后院的井里还吊着肉呢!你只管打酒回来就好。”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门,送段兴出去。 “知道了。”段兴扛着那孢子,大步的朝着街上走去,百十来斤的东西压在他的肩上,却似轻无一物似的。 纪婉儿摇了摇头,关门回屋了。 段兴照旧把孢子送到一家酒楼,从掌柜的那儿结了钱,然后转到后街的一家酒铺打酒。 “掌柜的,给我来两坛醉烈。”段兴把银子放在柜台上,推到那掌柜的面前。 那掌柜笑呵呵的拿起银子,忙不迭的吩咐小伙计给段兴拿酒。 段兴长得人高马大,说话又中气十足,一身的气势,常常让附近的商户误会他是找麻烦上门的。后来慢慢接触几回,大家才知道他虽然长得凶,可性子还是不错的,为人正气,与人和善,这才卸下了对他的防备。 “那,你的酒。”小伙计把用草绳拴好的酒递给段兴,段兴拿了酒,与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这才出了门。 街上人流如潮,段兴高大的身材走在街上特别的显眼,难道说因为显眼,所以容易被人跟上? 段兴觉得有人跟着他,他没有停下步子,反倒加快速度在人群走了起来。 身后不远处,一个人紧紧的跟上他。 段兴快他也快,段兴慢他也慢。 段兴冷笑一声,转身钻进小巷子中去。 那人小跑着跟着他进了巷子。 段兴听到那人的脚步声,猛的从暗处现身,挥拳朝那人砸去。铁臂苍龙的名号可不是浑得来的,段兴这一拳力量十足,几乎有穿石破墙之功力,一般的宵小若被砸中,只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那人也不是个善茬子,似乎道行不浅,光听拳风之声,就判断出了段兴出拳的方向,连忙闪身,躲了过去。 他不敢跟自己硬碰碰,想必是知道自己的底细。 段兴脑中飞快的闪过这个想法,下一刻脚下步子一变,身形一扭,双拳化掌,朝着那人的天灵盖就劈了过去。 那人身轻如燕,动作灵巧,身子向后一倒,一个后空翻躲闪过去,人也落在圈外。 巷子狭小,地势对段兴来说有弊无利,他块头太大,很多动作施展不开,对方呢,功夫灵巧,在闪躲腾挪方面又很在行,要是一直在这儿打下去,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应该速战速决,免得错失良机。 段兴打定主意,暴喝一声,想要更进一步。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一伸手,出声道:“大哥停手,是我。”他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真容来。 “贤弟?”段兴只觉得那人声音无比熟悉,此时一见他的真容,立刻叫出声来。 这人不是失踪好久的李慕,又是何人? 一家小酒馆内。 段兴与李慕面对面坐着,桌上摆了两个小菜,两壶酒。 “唉,店小二看我拿着酒坛子进来,还以为我是来找茬的,要不是看我块头大,不敢轻易招惹,恐怕就要把我打出去了。”段兴苦笑一声,又问对面的李慕,只道:“兄弟,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 李慕此时一身素身,便宜的粗布衣裳却丝毫也掩饰不住他身上的贵气,明明穿得像个普通人,可他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不寻常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侧目。 “哥哥,说来话长,我先敬哥哥一杯。” 李慕为两个人倒上酒,举杯示意段兴,随后把杯中物一饮而尽。 “兄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心里若是有什么苦闷,不防说出来,哥哥我现在虽然落魄了,未必能帮上你的忙,但找人吐一吐苦水,总好过你自己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好啊!” 李慕苦笑一声,突然道:“哥哥,小弟这辈子,活得真是失败,简直是失败透顶啊!” 段兴突然听到李慕这样说,还真是被吓了一跳,这小子,从前无论有什么样的心事,半点也不肯向旁人吐露,只管自己一个人慢慢处理,消化。如今居然有要开口的意思了?几年前他突然失踪,如今又故技重施,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到底怎么了?喂,以前我问十句你都不回一句的,说来说去都是喝酒,喝酒,今儿你得给我一个交待,好好的,你怎么这副打扮?” 段兴印象中的李慕,那是如玉公子般的人物,就连打架,他身上也似乎带着仙气,头发不乱,衣裳不皱,脸上永远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可是今天,李慕脸上挂着很重的忧愁,一身的狼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就在段兴闪神的工夫,李慕已经不要命似的灌下去六七杯酒了。段兴连忙从他手里夺下酒杯,气呼呼的道:“到底怎么了?” ps: 第一更送到了,恕恕码字辛苦,大家多多支持一下吧,恕恕最爱订阅,希望大家都能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百七十八章 段兴的声音很大,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又带着三分的怒气,简直跟爆竹炸开的声音差不多。 小酒馆本来就不大,生意也冷冷清清的,屋里就那么几张桌子,几个客人,大家毫无防备,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吼,几乎都吓得洒了酒,掉了筷子。 段兴知自理亏,连忙向周围的人示意,“对不住,对不住。唉,那个掌柜的,每桌加一盘酱肉,我请客。”这下子,刚卖的孢子钱恐怕要扔进去一半了。 段兴加的这盘酱肉,总算是安抚了大伙的情绪,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似乎把刚才这段小插曲忘了。 “好了,说说吧,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李慕苦笑一声,“说到底,都是情字害人不浅啊!” 段兴默默听着。 “哥哥,我自幼有一青梅竹马,我曾经以为,我们两小无猜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等我们都长大了,她最终会成为我的妻,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照顾她,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可谁想,三年前,她突然嫁人了,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我尝试找她,找她的家里人,可惜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还是她让人传话出来,说与我此生无缘,我才知道,原来她被迫嫁给了一个势力很强大的人。” 三年前。 段兴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他就是因为为情所困,所以才会离家出走,与自己结识。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恨那个拆散我们的人,想方设法的想找他报仇,如果不是对方势力太大,我想我可能已经做下错事了。” 段兴一愣,随即才道:“听你这么说,好像这其中另有内情?” “什么山盟海誓。被人逼迫,都是假的。她是为了攀附权势,甘心给人家做妾的。” 段兴冷声道:“贤弟,如此无情无意的女子。你为她伤心,不值得。大丈夫何患无妻,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要振作起来。” 李慕叹了一声,只道:“我当时不知道真相,把她从青lou里救了出来,还一心一意想要为她报仇,哪成想,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成了一个傻子。让人戏弄得面目无非。”李慕想起当初自己一念之差,为了楚彩衣上山落草,差点铸成大错,如果不是那人点醒了他,他这辈子。真的可能要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跟李家已经没有了关系,无事一身轻,日后做只闲云野鹤倒也不错。 “哥哥,喝酒。”李慕给段兴把酒满上,自己也倒上一杯,满腹心事的道:“恨了好几年的人,一下子成了好人。还对你有恩,这个结果真让人接受不了。”他轻声嘀咕两句,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段兴上前把他的酒杯抢下,只道:“弟弟,酒不是这么个喝法。” 李慕苦笑,只得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两口菜。 段兴松了一口气,能听进去劝就好。 “兄弟,事过去就过去了,谁这辈子还没有女人身上栽过跟头,就说你哥哥我吧。当年……”段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就住了嘴,他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的影子,顿时觉得嘴里苦得不行。 李慕知道段兴当年有个红颜知己,性子像爆碳似的,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女侠客,后来因为被仇家追杀,那女的死了,段兴好一段时间都没缓过劲来,天天借酒浇愁。他这是又想起那位红颜知己来了。 “是我不好,提了不该提的。” “无妨,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况且做人要向前看,眼下自己已经有了新的开始,这就是好事。 只是…… “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内敛的人,凡事不愿意多讲。你现在……” 李慕笑了笑,“身无长物,孑然一身。” 段兴吃惊不小,李慕是个人才,自幼便显露出了过人的天赋,李家重点培养他,如今怎么肯轻易舍弃掉呢!他这个兄弟,他清楚,脑子好使,功夫,文采样样不差,经商也很有头脑,绝对是能撑起一片天的。 “难道就为了那女人的事,所以发难你?是不是有人陷害你?我知道你们家家大业大,除了亲兄弟还有堂兄弟啥的整天对你们家那点玩意虎视眈眈的。”段兴口中的那点玩意,可是一笔世款。李家可是大雍四大家族之首,把他们家里堆的说成是金山银山也不为过。 “是不是他们算计你。” 李慕摇头。 “大哥,当初我离家,确实是因为执念太深,我要对付的那人,权势滔天,家里反对也正常!李家势再大,也是一介商人,跟他,我们确实斗不起。家里人见劝我不成,又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而让整个家族蒙难,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把他赶出家门,已经是客气的了,当然,这里头也有他那位好大哥的功劳。 “我说老弟,我是服了你了,你到底是得罪谁了?不对,我应该问你到底想对付谁啊!怎么,连你家都保不住你了?” 李慕一笑,朝段兴招了招手。 段兴连忙凑了过去。 李慕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段兴倒吸一口凉气,这世上的事儿,真有这么巧? “到,到底怎么回事?” 李慕苦笑,“连哥哥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听了他的名号都是这个表情,可见我当初,确实有够自不量力的。” “你咋惹上他了?”段兴愣愣的问了一句,忽然猛的一拍大腿,只道:“哎呀,我知道了,他就是那个抢了你青梅竹马的人?” 李慕抿了一口酒,眼睛只只的盯着酒杯,道:“不是抢。当初的事儿,是个误会,是楚家想攀附权贵,他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说完一仰头,又是一口黄汤下肚。苦涩发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流到胃里,烧得心里疼。 他到现在还记得楚彩衣那有些发疯的模样,两只眼睛无神赤红。满满的都是不甘心。他以为自己救回了她,她会跟着自己好好过的。自己不嫌弃她曾经是别人的妾,不嫌弃她进过青lou,只要她肯。自己一定可以给她一个家。 哪成想,她竟疯狂大笑着骂自己蠢,说她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以前她小,没见过世面,以为他就是自己日后的良人,可见了那人以后,她才知道这世上真正的好男儿是什么样的。 “我要的不是吃好穿好,衣饰富贵,楚家虽然比不上李家。可好歹也在四大家族里占着一个席位。我楚彩衣虽然是庶女,可吃穿用度一向比旁人家的嫡亲女儿还要好。我有容有貌,为何要嫁给一个商人?李慕,你对我是好,可你能给我尊贵的身份吗?给他做妾是我心甘情愿的。” 这一番话。无异于一个炸雷,炸得李慕外焦里嫩,皮酥肉脆。 原来,他以为的爱情,两小无猜,都是一场镜花水月,而他以为的仇恨。夺妻之痛,更是一个可笑的误会。 李慕顿时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白活了,他认人不清,楚彩衣自小和他一起长大,自己却被她骗得那么惨。一向被人看成是人中龙凤的他,和那人一比,竟什么也不是了。 李慕只觉得万念俱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山,他只记得那人冷冷的告诉自己,他从没有碰过楚彩衣一根手指头。 李慕眯了眯眼睛。忆起楚彩衣疯了一样朝那人仆去,还边跑边扯着自己的衣裳,口中说着不知羞耻的话。 她在自己心里,一直就是个善良懂事,温柔可爱的小姑娘,她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他不知道…… 李慕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不由得拿起一旁的酒坛子,仰头喝了起来。 段兴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这事儿非一日这功能解决的,醉了也好,醉了,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再醒来时,便雨过天晴了。 他是过来人,自然晓得这其中的痛苦。 段兴打开一旁的酒坛子,这酒是留着晚上喝的,现在喝,却是正合适。 “兄弟,哥哥陪着你喝,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李慕笑,“好,咱们一醉方休。” 两个人在小酒馆里拼起酒来,段兴是江湖人,一向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李慕举止虽然斯文,可一向要交际应酬生意上的事儿,所以两人酒量都不差。自己带的酒都喝完了,段兴又让店家上酒,直到身上的钱都用完了,两人还都保持着一丝丝的清明,相扶着离开了酒馆。 李慕没有去处,眼下他喝醉了酒,走路都摇摇摆摆的,自然是得跟着段兴走了。 段兴脑袋也有点沉,不过步子还是很稳健的,他扶着李慕,一路来到租住的地方,拍了拍门。 “来了来了,咋这么晚,饭菜都热了两回了。”纪婉儿人未到,声先至,等她风风火火的开了门后,就闻到一股冲鼻的酒气,熏得她差点吐出来。 “怎么喝酒了,这人是谁啊!” 段兴扶着李慕往院子里走,只道:“进去再说。” 纪婉儿闪身把两人让进来,随后关好门,落了栓,这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先给他打点水,洗把脸。” 纪婉儿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忙去准备温水去了。 段兴把人扶到自己房间,让他在椅子上坐好,这才转身去寻了纪婉儿。 纪婉儿端了木头盆儿来,又准备了一条新的汗巾,“我来吧,你也去洗洗脸。” 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说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都是给宅门里的女眷定的规矩。 纪婉儿给李慕擦了擦脸,便对段兴道:“我去煮点醒酒汤,你们都多少喝一点。”那人怕是没怎么醉,知道尴尬,所以故意没吱声。 纪婉儿心中有数,转身离开了屋子。 人一走远,李慕便睁开了眼睛,笑着问段兴,“大哥,她是谁啊!” ps: 第二更、 第七百七十九章 李慕醉醺醺的,脸很红,眼睛也红,可是他整个人却很清醒。这大概就是他的悲哀吧?明明想借酒浇愁,好好的醉一场,明天醒来的时候就重新做人,不成想他是越醉越清醒,越醉,就越发现自己过去的愚蠢。 “大哥,她是谁啊?” 李慕努力忽视自己心里的哀伤,开起段兴的玩笑来。 段兴稳步走来,坐到李慕身旁,一脸正经的道:“她是与我共患过难的人。” 李慕微笑,“看来要恭喜大哥了。” 段兴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李慕的肩膀道:“贤弟,不管以前怎么样,今后日子还是要过的。想当初我也以为我的心随着红姑的离开死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虽然不能忘了红姑,但,心里还是有了惦记的人。所以说,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呀,别这么一直消沉下去了。” 李慕认识的段兴,那个非常讲义气的人,有时候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跟兄弟们在一起谈天说地,偶尔还会讲上些荦段子,印象中,他好像还没这样语重心长过。 “哥哥,我明白你的一翻苦心,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与红姑娘情意深重,让人羡慕,她走了,你伤心难过,日日消沉,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我这……”他苦笑一声,才又道:“不怕哥哥笑话,这些年我的一颗心都拴在了她的身上,苦也为她,乐也为她,甚至为了她推了好多亲事,惹得我爷爷震怒了好几回。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么多年来一身修身养性,已经很久没发过这样的脾气了。我,哼,真是自作孽。” 段兴知道他心里苦得慌。只推了他一把,道:“哎,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这女子既是无情无意的,你为何还要把她放在心上?过去就过去了,谁还没有走眼办错事的时候?要我说,你也别放下家里那一摊子事儿,白白便宜了你那几个居心叵测的兄弟,干脆回去跟老爷子认个错,你是他的嫡亲孙儿,还能记仇不成?老爷子指定会不计前嫌的。” 李慕叹了一口所了,看着段兴道:“大哥,那个家。我是不打算再回去了。”他已经厌倦了家族里的阴谋算计,在外头自由自在的过顺心日子,是他多年以来的梦想,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了,他何苦自找不自在呢! “那你就不惦记家里的老娘和老子?” 李慕苦笑。暗想那个家里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为了利益,母亲可以算计自己的儿子,父亲又利用自己的儿子,家里根本没有亲情可言。他已经做了好多年的棋子了,如今能离开那个事非之地,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了。大哥,这事儿我自有计较。”言外之意就是别再提了。 段兴又不傻,自然能看出李慕的苦处来,兄弟两个很有默契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来来来,醒酒汤好了。”就在这时,纪婉儿那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朝屋里望了一眼,见二人没哭没笑,没吐没闹的,心里当下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声上的酒味儿很大,虽然简单清理了一回。可是那味道还是很冲。他们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不过两个人的酒量都不差,喝了这么多,居然只是脸红而已,两人神态都很正常,明显是没有醉。 纪婉儿把醒酒汤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段兴道:“段大哥,这汤里我加了药材,不但能醒酒,还能暖胃,你们各自用一点。” 李慕知道自己再装下去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冲着纪婉儿行个抱拳礼,直道:“多谢这位姑娘来,李某冒昧前来,打扰了。” “哪里话,段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千万不要客气。我们这里有点小,今晚恐怕要委屈你。”纪婉儿看得出来,段兴跟这人的感情应该很好。 段兴笑,只道:“婉儿,这是我的八拜之交,我们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 纪婉儿微微惊讶,段兴和李慕,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包括性格都南辕北辙,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能成为八拜之交,这真是太出人意外了。 事实上,两人的出身,背景也差很远,他们一个是江湖中人,一个是名门之后,李慕性格儒雅,内敛含蓄,段兴脾气火爆,张扬霸气,这样的两个人能成为莫逆之交,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这么说,就更不是外人了。”纪婉儿笑笑,只道:“这汤要趁热喝,不然就没用了。段大哥,一会儿把你的屋子收拾一下吧!就一张床,可睡不下你们两个大男人,待会儿你过来帮把手,把耳房里闲置的板床拿出来将就两天吧!”他们在这儿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不知道段大哥的这位兄弟日后是去是留。 左右都是段兴的朋友,让他自己决定吧! 李慕再次拱手,“多谢多谢。” 段兴大大咧咧的道:“看看,还跟我在这儿客气,来来来,快把这汤喝了,这汤里加了料,喝了以后保准你头不痛,肉不酸。” 李慕笑笑,接过碗来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汤是温热的,并不烫人,他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里头还夹杂着轻微的药味,并不难喝。 李慕将手中的汤一饮而尽。 段兴也把汤喝了个干净。 “好了,你们聊,我去收拾一下。”纪婉儿收了碗,转身出去了。 “大哥,你去帮忙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可是……”段兴犹豫。 李慕颇为无奈的道:“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心啊,咱们回来时,那姑娘说饭菜都热了两回了,可见人家还没吃饭,专程等你呢。你现在在这儿陪我,合适吗?赶紧帮她收拾东西去,左右我也是要住下的,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段兴想了想,觉得李慕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便道:“还是你细心,成,我这就过去搭把手,有话咱们晚上再说。你在这屋里歇着,一会儿我回来挪床啊!”段兴大步离开,独留李慕一个人在屋里。 李慕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起来。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好累…… 厨房里,段兴看着忙得团团转的纪婉儿,心里一暖。 “婉儿,那个,你和伯父还没吃吧?都怪我,见到我兄弟后欢喜坏了,也没提前回来说一声……”段兴有点别扭的向纪婉儿表示歉意,高大的汉子手足无措的站在狭小的厨房里,让人看着就想发笑。 纪婉儿一边洗碗,一边道:“没事儿,我爹已经吃过了,我也不饿,一会儿忙玩了再吃。”她动作麻利的把刷好的碗摞在一起,又向外空了空水,才道:“段大哥你去陪你朋友吧,我这里不用你帮忙,等会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再喊你。” 段兴应了一起,犹豫着往外走。 厨房里的灯昏暗的很,如豆大的火苗散发着黄黄的,柔和的光晕。纪婉儿柔弱的身影不停的在厨房穿梭,这一刻,段兴只觉得自己的心分外宁静!他的眼里,心里,都装着这么一个人,似乎可以为了她,抛开一切。 段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厨房,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慕从椅子里直起身子,朝门口看去。 “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段兴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半晌才道:“那个,厨房有点小,我又帮不上忙,就回来了。” 李慕笑,起先只是浅笑,到后来越发控制不住,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直到笑得肚子有些痛,眼泪都出来了,才勉强停住。 段兴拧眉,脸上的表情是认真严肃的。 “有那么好笑吗?” 李慕摇摇头,还是笑着,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兴用力咳了一声,又往李慕近前凑了凑,才问道:“兄弟,哥哥我问你一件正经事。” 李慕低笑,:“你问。” 段兴便道:“你既是不回家,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李慕听了这话,笑声戛然而止。 “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况且我又不是一无事处的纨绔,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养活自己。”倒不是李慕自夸,他确实很有经商的天分,想必用不了多少年,就能经营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产业。 段兴点头,便道:“这话我信。不过,兄弟,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人中龙凤,做商人,太屈才了。那些钱,赚也赚不完,用又用不了,要那么金有什么用?” “大哥的意思……有话不妨直说。” “当年你我结拜,我就想拉你入伙,让你到青帮做副帮主,是你自己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抛下整个家族,拒绝了我。这回你离开了李家,可有兴趣跟我搭伙干?” 李慕看他,只道:“大哥要重整青帮?” 段兴叹气道:“我不甘心啊!青帮百年声誉,硬生生的断在了我的手里,想想就一阵窝火。弟弟,我有大仇要报,等我报了仇,自然要重回江湖,把青帮再组建起来。怎么样,有兴趣吗?” 李慕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ps: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小宝突然发烧到三十岁度,恕恕匆匆忙忙带他上医院,是病毒性咽峡炎,仅次于手足口病…… 第二更晚晚的。。。。 第七百七十章 青帮的事儿,李慕也有所耳闻,他虽然不是江湖人,可江湖上的事儿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其实前一段时间,出事的不仅是青帮,许多江湖上的门派都受到了冲击,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灭了门,就是帮派里出了内鬼,与旁人里应外合将其吞并,还有的稀里糊涂的就得罪了朝廷,让朝廷出兵给一窝端了。 像青帮这样的,还算好的,虽然帮众被遣散,但至少帮主还在,而且青帮的名头也没有坏。要知道有些帮派到最后可是被人灭得鸡犬不留,连一个喘气的都没留下,这样的帮派,日后怕是无法东山再起了,名号,也慢慢会被人淡忘,最终消失在江湖这条深不见底的长河里。 “大哥,前一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江湖上风声鹤唳,一片儿狼烟,连我这个商人都嗅出不对味来了。” “唉,别提了,一切都是那个姓孟的搞的鬼。”段兴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简单的跟李慕交代了一遍,未了又道:“他根本就是瓦那派过来的细作,等着盼着就想搅乱整个江湖,好趁乱打击朝廷,收用那些走投无路的人。” 李慕算是听明白了,当下便问:“那你所说的那个仇人,便是指孟启如?” “是他,我恨不能把他扒筋抽骨,挫骨扬灰。”段兴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他便把自己查到孟启如在台州,而后夜探楚宅,在秘道内与八个兄弟生死相搏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我现在还能想起那些兄弟的死状,一闭上眼睛,都是他们生前有说有笑的样子。那孟启如简直禽shòu不如,竟把他们制成傀儡人操控,当时。若不是秦姑娘帮了我的忙,我恐怕真就回不来了。” 李慕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容姿俏丽的少女来。 “这位秦姑娘,当真是深不可测啊!”她先有奇遇在前,而后又救了段兴在后。还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姑娘。 “大哥要找姓孟的报仇,岂不是要去瓦那了?”如果姓孟的真回了瓦那,势必不会再到大雍来,段兴想要报仇,也只能去瓦那抓人。 “是,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 “段大哥,你来帮一下忙。”纪婉儿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段兴连忙道:“兄弟你等下,回来我们再聊。” 李慕点头,目送李兴离开。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段兴和纪婉儿抬着一张床人板床往屋里走。 “慢点,别碰着了。” 李慕见了,连忙上前帮忙。 “不用,李公子歇着吧!”说话的工夫。两个人已经把床搬到了位置。 “就放这儿吧,地方还挺宽敞的。”纪婉儿弯腰把床放稳,才对李慕道:“这床一直闲置着,好久没用了,我已经把它打扫出来了,里外都擦了好久遍,保准干净。被褥都是现成的。新买的,一次也没用过,只不过要委屈你住这张单人板床了。” 李慕连忙道:“哪里是委屈,是我打扰姑娘了。” 纪婉儿摆摆手,只道:“床硬了些,我去给你多找一些被褥铺着就是。段大哥帮忙,帮我把那些铺盖抱过来。” 段兴应了一声,忙跟着纪婉儿出了屋。 两人抱了好几套被褥,纪婉儿帮着铺好了床,这才道:“你们聊吧。不过别太晚睡,段大哥,我回去了。” 段兴傻呼呼的应了一声,等纪婉儿走远了,他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兄弟,刚才说到哪儿了?” 李慕白了他一眼,人长得倒是高大,心也够大的,人家姑娘照顾自己全是看在他的面上,忙前忙后的折腾了半天,他竟送也不送一下。 “说去瓦那抓那姓孟的。” 段兴一拍脑门,瓮声瓮气的道:“对对,我的意思是,我报了仇后,要重整青帮,你有没有意思跟哥哥我一起干?离了你那错综复杂的家庭,来过快意潇洒的江湖生活,咱们兄弟们并肩,再把青帮打回来,怎么样?” 李慕只道:“大哥,那些都是后话,我更关心的是你去报仇的事儿!瓦那山高水远,那里又乱,你只身一人,如何能去得?那孟启如既是瓦那细作,势必在部落中有一定的地位,即便你去了,你如何能寻到他?” 段兴一愣,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李慕叹道:“瓦那人天生好斗,把大雍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一个人去,恐怕连命都保不住,要想报仇,谈何容易?” 段兴想了想,才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道:“兄弟,我跟你说件事儿。” 李慕暗笑,从方才,自己就发现他有事儿瞒着,说的话前不清,后不楚的,里头肯定还有什么事,他没说。现在听段兴这么一提,李慕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他要是不说,自己不会问的,现在他既然主动说,自己也没有理由不听啊! “何事?大哥说吧,你我弟兄二人,有什么话不能讲。” 段兴重重的点了点头,只道:“当初秦姑娘救我一回,并不是凑巧,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在关注着那个姓孟的。” 李慕眼中精光一闪,便问:“那人是谁?” 段兴深深的看了李慕一眼,硬着头皮道:“是,是那个睿亲王。” 李慕一呆,脸色也发白了起来,整个人呆着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段兴也不催他,而是起身点了灯。 屋里亮堂了起来,微弱的小火苗一闪一闪的,把李慕的脸映得更晦暗不明起来。 “兄弟,都是误会,那睿亲王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况且我若不去,也对不住三小姐,当初的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当初要是没有她,我那些兄弟恐怕也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安葬好。” 李慕幽幽的道:“大哥,你误会了,我也不是那小气之人,况且当初的事儿,是我误会他在先,他也算放我一马,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段兴点头,十分赞同的道:“都是男人,就得拿得起放得下,有恩说恩,有仇说仇。你们那点事儿,就是个误会。” 李慕的目光闪了闪,只道:“大哥,去瓦那,我可能去?” 段兴一喜,不禁道:“好啊,你的功夫不俗,你若是去了,只怕离事成更近一步。”说到这儿,段兴神情一顿,又道:“只是,这事儿哥哥我说了不算啊!得问过秦姑娘,还得睿亲王点头。” 这个道理段兴不说他也懂,李慕沉吟一番,才道:“我去瓦那固然是想帮你,但同时也是想还睿亲王一个人情,你不是说他们也是有要事要办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段兴只道:“话虽如此,可兄弟你要知道,睿亲王不是普通人,他要办的事儿,八成都是大事,国家大事。”段兴一字一句的咬重“国家大事”四个字,眼中的神色也很郑重。 他在陈记待了一段时间,秦黛心她们讨论事情的时候虽然没有叫上他,可也不曾刻意瞒着他,他对这些人去瓦那的目的多少了解一些。不过,段兴觉得,自己和李慕虽然是过命的交情,但对于这种别人的大事,他还是少说为妙,顶多就是微微透露一些,李慕是聪明人,有些话,根本不用多说,起个头即可。 李慕点头,“这一点我自然知道。” “他要办国家大事,恐怕这里头就有诸多忌讳,能不能让你去,最终还得看他的意思。” “我知道。” 段兴汉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李慕的肩膀,只道:“兄弟,睡一觉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李慕点点头。 两人都喝了酒,又谈了半晌的话,早就倦了,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各自安歇睡下不提。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简单的洗漱一回,李慕便与段兴到院子里的树下吃早饭。 “真是的,酒喝太多了,害得我爹早上还抱怨,嫌你没能跟他上山采药。”纪婉儿一边摆碗筷,一边冲着段兴娇嗔着。 纪笑海明明是个喜欢诸多挑剔的人,偏偏对段兴这个鲁莽汉子赞不绝口,好像段兴做什么事,他看着都顺眼似的。 李慕连忙道:“纪姑娘,对不住。” “你怎么这么客气?我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她转身给两人添了粥,才又道:“你们吃,吃完放着就好,一会儿我过来收拾。”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慕捧了粥碗,随性的喝了起来,那样子很接地气,倒不像是一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公子了。 纪婉儿笑笑,转身去了西屋。 李慕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这个小院,只见院里摆了不少架子,上头放着竹子,藤条编制的笸箩,里头盛着不少的草药,有些是他认识的,有些他连见都没见过。 “大哥,你这未来老泰山是大夫?” 段兴听了这话,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他咳了两声,才把嘴里的粥咽下去,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和婉儿是相看对眼,他和纪老头也确实投脾气。 可老泰山?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ps: 先前一些章节搞错章节数了,恕恕最近为孩子的身体忙得晕了头,大家见谅。 第七百七十一章 又见李慕 “什么老泰山啊,别瞎说。婉儿脸皮虽然不薄,可到底是女儿家。你不是口无遮拦的人,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没规没的矩。”段兴瞪着眼睛低吼了一回,他那莽汉形象,吓唬别人还差不多,想唬住李慕,却是不能的。 李慕笑,脸上一派随和模样,只道:“不是弟弟讨打,只不过都是早晚的事情,我提前说说,也不算是错吧?” 段兴一下子就发现了李慕的不同。 要说他这个兄弟,长得倒是不赖,白白净净的,眉毛眼睛都出挑,随便笑笑都能把大姑娘,小媳妇迷得羞红了脸。以前,自己总觉得他是满腹心事,长得俊是俊,可每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毛微微拧着,整个人多了几分忧郁,看着让人有些不痛快。 可今天,这人似乎突然变了,气质由暗转明,整个人的脸都像照在阳光里似的,从里到外都明媚了起来,眉毛微微扬着,眼睛亮亮的,嘴角上翘着…… “你这是……”段兴不明白李慕的转变从何而来,心里疑惑的很,便当下问了出来。 李慕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头沉思良久,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胸中的郁结全部吐出来一样,他环顾四周几眼,只道:“自从知道楚彩衣嫁人以后,我的世界就是灰色的,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让我有过美好的感觉,我心里装着仇恨,恨那个强娶了她的人,恨不能立刻就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找他拼个你死我活,把人抢回来。那时的我,活在黑暗的世界中,活在仇恨里,日子过得越久。我心里的怨恨就越浓,日积月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李慕笑了笑,才又道:“可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我发现我的恨原来不是恨,它是嫉妒,是不服气……” 段兴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你这……” “大哥,我已经想明白了,人生在世,该痛快的活着,而非被折磨的活着。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从今天起。我李慕不要做以前的李慕。” 段兴就是傻子,现在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那蒲扇一样的大手猛的按住李慕的肩膀,道:“好,想通了就好。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没有酒,不然得话我非得跟你大醉一回。” “大早上的喝什么酒。”李慕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道:“咱们快点吃,吃完好把这里收拾出来,一会儿你的老泰山回来了,你得帮我引荐认识一下,昨天是我太失礼了。” 段兴脸上一僵,又来!他不自觉的收回手。觉得李慕这孩子变坏了,竟然开起了他的玩笑。 李慕也看出了段兴的不自在,便故意道:“大哥,早晚的事儿,你害羞什么。” 段兴死活不会承认自己害羞的,他堂堂一帮之主。七尺男儿,会害羞? “谁说我,害羞了?” 李慕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样,只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那老泰山是不是大夫啊?”他指了指院子里晾晒的药材道:“这么多药材。开个药铺也够了。” “唉,老头子就是喜欢鼓捣这些,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哪儿还用得着自己背着篓子上山去采药啊!” “哦?”听段兴这话,这人似乎大有来头啊! 段兴故做神秘的道:“你别看他平时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他也有严谨严肃的一面,是太医,还是这个。”段兴竖起大拇指,朝着李慕示意了一下。 “是太医?”李慕微惊,“那,嫂子医术应该也不会太差啊!”李慕想起昨天那碗醒酒汤,里头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材料,喝起来整个人都舒服了,面且头也不痛。光凭这个来看,做汤的人对药理应该很有研究。 段兴又闹了个脸红,他和纪婉儿虽然郎情妾意,但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两个人都不擅表达,谁都没往那上头说呢!眼下听李慕这一口一个嫂子嫂子的叫着,他心里竟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来! 正说着,突然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估计是老爷子采药回来了。”段兴起身要去开门。 正巧纪婉儿从屋里出来,连忙冲他摆手道:“你坐,我去开。” 段兴欠了欠屁股,又坐了回去。 李慕连忙起身,架着段兴起身,道:“大哥要替我引荐,我得拜见一下,昨天太失礼了。” 正说着,就听纪婉儿惊喜的叫道:“你怎么来了?” “我闲着没事,就想着过来看看,顺便跟你和段大哥聊聊。” 一个清亮的女声传了过来。 李慕和段兴一愣,紧接着就看到纪婉儿和秦黛心有说有笑的进了院。为了方便行事,秦黛心还是穿着男装,梳了一个古代男子常梳的马尾头,可是她的脸并没有做什么涂改,因此李慕一眼就认出了她。 李慕目光复杂的打量着秦黛心,两人也算旧识,只是他没有想到二人再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秦黛心感觉到了李慕的视线,不由得侧目看了过来,见到李慕的时候,也吃惊不小。 纪婉儿不知道他们认识,还想着自己家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像秦黛心这种大家闺秀出身的人,会不会很介意啊! “那个,事出突然,妹妹,这是……”纪婉儿正想给秦黛心介绍,哪成想秦黛心突然上前一步。 “李慕,你怎么在这儿?”他在雁荡山不知所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纪笑海家里? 纪婉儿一愣,“你们认识?” 秦黛心敛了情绪,便道:“是啊,我们以前就认识。” 纪婉儿恍悟,秦黛心认识段兴,段兴和李慕是结拜兄弟,他们自然就不可避免的认识了。 “那个,既然都认识,就回屋里说话吧!”纪婉儿不太明白,怎么突然间气氛变得这么诡异了呢? 秦黛心瞧了一眼树下的矮桌,只道:“不用了,婉儿姐姐,我看这里就挺好,不如把这儿收拾一下,大家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挺自在的。哦对了,我不要喝普通的茶,我要喝你特制的那种凉茶。” 纪婉儿用草药配了一种凉茶,喝起来甜丝丝的,回甘时却带着一丝丝的苦味儿,那茶去火极好,喝了还会让人皮肤好,跟龟苓膏的功效差不多。 “好好,就你麻烦。我先收拾一下,你们聊。”纪婉儿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秦黛心似乎要跟李慕说些什么似的,她朝着段兴使了个眼色,只道:“段大哥帮帮我,咱们把这些东西拿到厨房去。” 段兴应了一声,弯下身子把桌子上的盆碗拿了起来,跟着纪婉儿去了厨房。两人手脚很快,不一会儿便把矮桌收拾好了。 “煮凉茶得一会儿的工夫,我又不是神仙,不会未卜先知,不知道你要来,就没准备。你先凑合喝这个吧,一会煮好了我再给你送过来。”纪婉儿泡了一壶茶放在矮桌上,然后悄悄走了。 她回到厨房,不停的朝院子里看两眼,见秦黛心和李慕相对而坐,似乎在说着什么,眉毛便不自觉得拧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段兴也把脑袋探了出去,看了两眼,这才回转问纪婉儿。 “秦妹妹是大家闺秀出身,她跟那个睿亲王又不清不楚的,眼下在咱们这儿见了外男,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不会,能有什么事?”段兴不以为然道:“再说他们以前就认识啊!哦,还有,什么叫他们俩不清不楚的?那睿亲王对秦姑娘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看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似的?” 纪婉儿叹了一声,只道:“人家是王爷,我那傻妹妹是高人之女,我怕日后她嫁进了王府,会吃亏啊!”虽然她爹一再跟她保证,睿亲王看重秦黛心,可纪婉儿还是觉得,皇家的事情不太好说。 段兴一笑,真是个傻丫头。 “好了,秦姑娘多聪明一个人,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会去做?你不要瞎操心了。” 说得也是。只是…… 纪婉儿把手里的活计放下,压低声音问段兴道:“李公了跟我妹妹是怎么认识的,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而且我觉得,他俩怪怪的。” 段兴想了想,便把当初李慕与秦黛心相识的过程告诉了纪婉儿,连李慕和慕容景之间的那些事儿也学了七七八八。 “原来是这么回事。”没想到秦黛心当初还被人绑架过,只不过李慕和睿亲王这点事儿,分明就都是误会啊!一场误会而已,就开了就好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纪婉儿朝院子里看到两眼,暗想还真是搞不懂啊! 院子里,秦黛心一身男装打扮,英气十足,她坐在石墩上,给李慕倒茶,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放下手中的茶壶,道:“王爷前些日子去了雁荡山。” 李慕暗想,这秦三小姐倒是一如既往的爽利性子,人家都开门见山了,自己也不能再装着,不识趣了是不是? “这么说来,你都知道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道:“知道一些,却并不详尽。”她相信,慕容景对自己有所保留,有些话,没有跟自己说。 “所以呢?” “想让李公子帮我解惑。”秦黛心脸上挂着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双眼之间透出来的是极为认真目光。 李慕一愣,下意识的道:“愿为姑娘效劳。” ps: 第一更送到了,宝宝的烧退了,可喜可贺% 第七百七十二章 他也要去 话一出口,李慕就后悔了。 真是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答应她呢! 不过他既是答应了她,自然会说到办到。 秦黛心微微惊讶的看了李慕一眼,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痛快。不过看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懊悔神色,想必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吧? 秦黛心道:“看公子面相,似乎平和了不少,可与这次雁荡山之行有关?”他有心结一事,自己早就猜测过,当时自己一语中地,把眼前这人吓得够呛。 李慕也想起了过年时的事儿,不由得一笑,只道:“前尘往事,随风飘散,现在这样,很好。” “老实说,我不太相信王爷的话。”慕容景说李慕纠结山匪,是要对抗官府,他看不过去,才出手的。后来虽然承认了李慕为了楚彩衣的事儿找他的麻烦,可却从头到尾没提李慕在山上的事儿,只说他攻到山上时,人已经不见了。 这话骗鬼呢!秦黛心不信,所以想在李慕这儿问个分明。 李慕沉吟一番道:“不知道秦小姐想知道什么?” “就随便说说你俩对峙的经过吧,我还挺想听的。”秦黛心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 李慕默然,没有人愿意把伤疤揭开,反复的把伤口暴露在人前。他的沉默,表达了他的意思,显然这件事,李慕不乐意再提。 秦黛心用余光瞥了瞥这个男人的脸,见他神情落没,眉毛都要拧成一个“川”字了,当下心里多了一丝不忍。唉,算了,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儿,刨根问底的干什么啊! “嗯,算了,既然李公子有难言之隐。那就不要提了。我没有探人*的意思,这件事儿到此为止吧!”她想知道事情的情因后果,无非就是惦记慕容景会有事,他若没事儿。自己才懒得管别人呢! 李慕倒是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秦黛心会这么容易的就放过他吧,不过意外之余也有些庆幸,幸亏秦姑娘是位善解人意的姑娘,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事儿。他是输家,输得一败涂地也就算了,技不如人,他认了。输了感情,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爱人与自己怒目相向。认人不清,他也认了。可这些事儿,怎么好跟别人说呢! 太丢人有没有? 李慕有些感激的看了秦黛心一眼,方才道:“李某有件事儿想求秦小姐帮忙。” 秦黛心默默,半晌才道:“求字不敢担。公子有什么事尽管说,要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尽力相帮。”说到底,李慕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当初虽然见死不救,可人自保这样做根本没错,而且最后他还是四处打探自己下落。算得上是个好人。李慕与段兴是生死兄弟,当初又受段兴所托“照看”了自己一段时间,在长公主的那个拍卖会上,也帮过自己,虽然他与慕容景之间有过摩擦和误会,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他所求之事并不损害自己的利益,她倒是可以考虑帮帮他。 “我想跟着你们去瓦那。”李慕突然出声,所求之事却把秦黛心吓了一跳。 “你没,没开玩笑吧!”秦黛心上下打量了李慕几眼,怎么都觉得这人似乎和自己认识的那个李慕不是一个人。 印象中。李慕应该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他聪明,理性,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走下去!去瓦那,明明就是条不归路,他干嘛要去? 李慕无比认真的道:“秦小姐,我说得是真的。” 秦黛心垂了眼眸,暗暗计较一番,冷声道:“李公子,恕我直言,你去瓦那,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李慕摇了摇头,“说实话,并没有。我也是无意间与段大哥遇到,才知道这件事的。” “我不明白。”秦黛心只道:“我知道你被李家除了名,从此以后不再和江东李家有任何关系了。楚彩衣的事情,或许又让你痛苦万分,心灰意冷。可就算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以你李慕的才学能力,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应该不是难事,就算五年时间不够,十年时间你也一定可以拥有不俗的实力。楚彩衣嘛,不过是个不提气的人,想必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后,你应该轻松很多,对日后的生活应该更加期待才是,何苦要去瓦那呢!瓦那之行有多凶险,恐怕你猜得到,我不信你只是为了兄弟义气,想要帮段大哥报仇这么简单。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若不说清楚了,我是不会同意你去的。” 李慕苦笑,“秦小姐倒是看得起我。不瞒秦小姐,我去瓦那的确并非只为帮段大哥报仇,还有别的意思在里头。” “何事?” 李慕叹了一声,只道:“我李慕自认见识不凡,可不想却也是只井底蛙,家族里尔虞我诈的算计让人心胸变得狭窄,黑白不分,连人情味都淡了。李慕长到这么大,一直在自保而活,活得憋屈,活得窝囊。如今我没了李家的禁锢,身心自由,时间也多得很,所以想做点什么,一展拳脚。不瞒秦小姐,李慕自幼拜得名师,文采,功夫都不俗,可惜以前没有什么用功之地,如今我想四处走走,开阔眼界,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 秦黛心眼中精光一闪,不徐不疾的道:“哦?李公子的意思是……” “段大哥想报仇以后,重振青帮,极力邀我与他一起。我想着,或许我该为日后的青帮做点什么。” 秦黛心恍然,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慕又道:“假如我们能平安回来,青帮重振往日生威的同时,也将多了一个为民除害的名号,我想这个名号对青帮日后的复兴很有帮助。” 果然,秦黛心暗暗发笑。 李慕想借着此次瓦那之行,替他和段兴拉大旗。 确实,如果这次他们能让大雍与瓦那止戈,能让一场战争消弥于无形的话,百姓一定会记得他们的好。日后确实能为两人重振青帮,带来不可估量的好处。 只是,难道他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不一定吧? 李慕出身不凡,一向颇为高傲,这样的人,恐怕不会轻易向人服输,更会暗暗藏着较量之心,想要找回场子吧! 秦黛心暗自猜测,他是不是还在为楚彩衣选慕容景而不选他的事情上耿耿于怀呢?其实他大可不必如何,要知道楚彩衣选则的是慕容景的权势,而非是他这个人啊! “是这样……”秦黛心思忖一番,决定暂时不拆穿李慕的小心思,至于他能不能去,还要看慕容景的意思。 “李公子,对于你这个要求,我现在不能答复你,不过,我可以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王爷,相信王爷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慕容景这个人,最是不服输的,不论李慕的挑战有多刁钻,他都会接着。 李慕点了点头,冲着秦黛心抱拳道:“有劳秦小姐了。” 秦黛心微微皱眉,来到这儿以后,最让她不爽的,就是这称呼了,总小姐小姐的,谁是小姐,你们全家都小姐…… “李公子不用客气,咱们不是外人,总这么小姐,公子的,太见外了,不如你跟段大哥一样,叫我秦姑娘好了,这样听着舒服一些。” 李慕只道:“好,秦姑娘,你也别叫我李公子了,干脆叫我李慕吧。” “好。” 秦黛心起身,李慕也从石墩上站了起来。 厨房里的纪婉儿连忙出来,站在厨房门口问秦黛心道:“怎么,你要走?” 秦黛心只道:“你家的凉茶架子太大,我看我是喝不上了,婉儿姐姐,我还有事,要回去了。下午有空,你和段大哥去趟陈记,咱们商议一下去瓦那的事儿。” “好。”纪婉儿连忙走到院子里,道:“我送你。”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门口纪婉儿轻声对秦黛心道:“那个李慕是什么意思,他也要去?” 秦黛心拍拍她的手道:“他是段大哥的兄弟,如果段大哥愿意让他去,你也别不高兴,听说段大哥报仇以后想重整青帮,邀他入股呢。” 纪婉儿“哦”了一声,打开大门道:“你回去当心。”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黛心冲她摆了摆手,一路赶着回到了陈记。 一进后院,她便看到了雪晴,眼睛一亮:“你回来了?东西取来了没有,闫老六人呢?” 雪晴连忙抱拳行礼,只道:“东西在王爷那,闫六爷已经走了。” “走了?”她还想跟他研究一下那击发枪的事儿呢,到底这枪能不能造得出来,全凭闫老六给个准话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是啊,走之前跟王爷在屋里说了好半天的话,属下瞧着那闫六爷神情激动,手里还捧着个盒子,似捧着命根子似的,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东西。” 秦黛心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越过雪晴往上房去了。 “闫老六临走时拿的那盒子,是不是装着我给你的草图?”秦黛心见到慕容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ps: 带宝宝去医院才回来,晚了些,见谅。 第七七十三章 慕容景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是啊,怎么了?”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的道:“哎呀,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同意造那个击发枪呢!我多担心你偷偷把那草图给烧了啊!”现在好了,闫老六是喜欢鼓捣机关,兵器的人,那草图交到他手里,绝对是托对人了,像闫老六那样视兵器如生命的人,可不得把那草图当命根子似的看着吗。 “那是你的心血,我怎么会烧了呢!”慕容景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直道:“你去纪笑海那儿,怎么待了这么久?”不就是通知让他们下午来一趟吗,怎么待这么半天。 秦黛心这才看清楚他一直在摆弄当初从司徒朗星的石棺之中带出来的那个铁盒子,身边还放着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那只法杖。 “又研究它们呢?”秦黛心蹭到他身边,拿起那铁盒子晃了晃,又摇了摇,才道:“研究出什么来了?” 这两个物件,死气沉沉的,身上摸不出半点机会,看不出半点异样,他们研究了很长时间,总也搞不懂它们的秘密到底在哪里。 人就是这样,费劲千辛万苦得了东西以后,总觉得它们身上就一定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似的,也许,这两样东西真的就没秘密呢? 慕容景只道:“我给闫老六看过这盒子了。” “哦,他怎么说的?”这倒是个好主意,那闫六爷擅长研究机关锁扣,这东西若是连他都看不出来个路数,那这天下怕是没有能弄明白它们的人了。 慕容景摇了摇头,那意思不言而喻。 “哦!”司徒朗星啊司徒朗星,你还真是没事儿闲得,放了两块别人看不懂得铁疙瘩给自己陪葬,你有种啊! “算了,反正都是意外之财。当初你跟我能从那儿活着回来就是一大幸事了。何必要人心不足呢!这两样东西,咱们就当它是个纪念吧!”秦黛心惦了惦那法杖,感觉这东西少说得有百十来斤沉。 慕容景只道:“你到是豁达,不过这话也对!” 秦黛心笑。只道:“明个我就拿这法仗练力气,就当它是兵器使,怎么样,谁要是得罪了姑奶奶,我就拿这个抡他,保证能把他得内出血。” 慕容景不置可否,只道:“你去纪家那么久,干什么了?该不会是纪笑海那老东西缠着你想要去瓦那吧?” 秦黛心笑笑,放下手里的玄铁法仗,只道:“那到没有。不过,你猜我在那儿遇到谁了?” 慕容景眼中精光一闪,挑眉问道:“谁?” “李慕。”秦黛心抿唇一笑,本想看着慕容景吃惊的样子,哪知道人家气定神闲。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秦黛心觉得蹊跷,凑近慕容景道:“那,有古怪,你不会早就知道李慕的行踪了吧?” 慕容景摇头,“不是,他到了台州以后,我才知道。” 炎黄的探子遍布大雍的每一个角落。慕容景要是想查李慕,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想必他并没有特意吩咐什么,面是李慕的行踪被炎黄的人看到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嗯,李慕说想去瓦那,让我问你一句应不应。”秦黛心把李慕的意思表达了一遍。 慕容景挑眉。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冷不丁的把秦黛心抱过来,不顾她的挣扎把人安放在自己的腿上,问道:“你怎么看?”他现在好像多了一个习惯,好像什么事都喜欢问这小东西的意见,听听她的看法。 “嗯。我觉得啊!他不仅是想帮段兴报仇,给青帮扬名,更多的是不服气。” “怎么说?” “男人嘛,都好面子,也好较个一上高下,李慕出身不错,天赋也还行,自小便生活在众星捧月的生活里,他长这么大,好像干什么事都挺顺的。”秦黛心微微侧过头,认真道:“好像楚彩衣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这几年他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冷不丁又知道了真相,心里应该不会服气。” 慕容景嗯了一声,又道:“然后呢!” “然后,他会觉得这去瓦那是个机会,既可以帮段兴,又能为青帮扬名,呵,如果再赢了你,他心里的创伤就会平复许多,他也能证明自己不比你差。” 慕容景半天没吱声。 秦黛心觉得不对劲,回身看他。 慕容景眼神淡淡的,只道:“幼稚。” 秦黛心哈哈大笑,“那你让不让他去?下午婉儿姐姐和段大哥就来了,我们也好给人家一个准信啊!” “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多一个人多一个机会,李慕确实有些能耐,他能去,倒是个不小的助力。 “哟,这么大方,你不怕他把你比下去啊?”秦黛心转了个身,双手绕在慕容景的脖子上,笑嘻嘻的问。 某人搂着她的腰,嚣张的道:“跟我比?嗯?”那意思好像在说李慕自不量力,自讨苦吃,自寻死路一样。 秦黛心只道:“是是是,他哪儿能跟你比啊!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他去了?” “嗯。” 秦黛心笑笑,心想营中又多了一员大将,真是可喜可贺啊! “对了,关于行程的部分,你想怎么安排?”慕容景的嘴很紧,都到这个时候了,除了上次跟自己透露一些以外,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害得大家心里没个章程,多少有些紧张。 慕容景笑笑,只道:“你鲜少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秦黛心无声的翻个大白眼,那也得看是什么事,去瓦那这么大的一件事,她就是再冷静,也会担心,也会有顾虑,也想多知道一些,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 慕容景的大手悄悄握住秦黛心的,他手指肚上的硬茧轻轻的摩挲着她柔嫩的掌心,只道:“从台州去鄱阳,快马车轻也得三天的时间。我不想走得那么急。打算给大家安排车马,直接扮成戏班子。这是一台大戏,要唱,就得唱全面。” 秦黛心懂他的意思。当下道:“这倒是可以,只是一个戏班子说起来简单,想要扮得像,却不容易,唬唬外行人或许还行,内行人,怕是一眼就能戳穿咱们。” “所以啊,总得事先安排安排,练习练习。你的那几个人,不是有从戏班子里出来的吗?正好把大伙都找出来。让他们给咱们讲讲规矩,制个章程,走之前把各项名目都定好。” 秦黛心不住的点头,一个完美的计划,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能经得起推敲的身份。古代没有互联网,没有指纹库,身份认证这回事,只要能把细节安排妥当,再让“演员”们提高一下演技,想必是可以糊弄住人的。 “嗯嗯,挺好的。”秦黛心也同意出发前大家口径一致。核对身份一事。 “许二进和蒋大兴都在戏班待过,让他们俩好好跟咱们说说这里头的事儿,听说这戏班子里头的规矩不少呢,到了各地还要拜码头呢!”秦黛心莞尔一笑,随后才道:“你说这回你扮演什么好?我看就扮花脸好了,要不就演武生。看起来还挺像模样的。” 慕容景的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你让爷扮戏子?” “有何不可?” 慕容景脸上的肉一抽抽,只道:“爷不会唱戏。” 秦黛心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也有你不会的,真奇了。” “大惊小怪!人无完人。天底下那么多事,那么多行当,难不成爷都得懂?那还不累死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回,很快就到了中午。 天气已经不那么热了,和伏天相比,人的食欲有所提高,美美的吃了一回中午饭,秦黛心便在上房的外间里头小憩一回,等再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周身上下都透着舒服。她环顾四周一回,没有见到慕容景的人,便趿了鞋,洗了把脸,这才出了正房。 小小的后院里,已经坐满的人,见秦黛心来了,都起身朝她行礼,迎她。 秦黛心微愣,朝大伙摆了摆手,冷不丁瞧见慕容景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张圈椅里,双臂环抱胸前,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好大的阵仗,怎么回事? 徐大川最是性子急,他只道:“三小姐,就差你了,我们都等你呢!” 这是要开会? 秦黛心想起之前慕容景说过的话,心里有了数,当下从台阶上走下来,只道:“怎么不让人喊我一声。” 一旁的两个丫头你我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还是徐大川,忍不住嚷嚷道:“是王爷说让你多睡会儿,我们坐我们的……” 满院子里的人神情暧昧,大伙视线躲躲闪闪的,谁也不敢去看秦黛心。秦黛心暗自恼怒,瞧了一眼慕容景。 那货脸上神情不变,似乎很享受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他一向都很少情绪外露,如今黑如黑漆的眼眸里,竟皆是洋洋得意之色…… 呃,他这是在变相宣告主权吗? 秦黛心暗笑,也不尴尬,顺势在慕容景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她看得出来,这张椅子是留给她的。 “好了,现在我醒了,谈正事吧!大家都坐。” 她这般落落大方的模样,倒让院子里的人不好意思起来。大伙依言坐下,把视线齐刷刷的调向慕容景,像是想听他的吩咐一般。 慕容景暗暗挑了挑眉,这才放下双臂,看了看院子里的人。 ps: 宝宝每天两次跑医院,恕恕实在有些吃不消了,双更变一更,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恕恕 第七百七十四章 院子里坐着的,除了慕容景,秦黛心,雪晴,玲子两个丫头以外,还有七个人。便是当初从小前庄带出来的那七个人。 和那时相比,他们身上的气质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雁荡山一行,连胆子最小的许二进手上都沾了血。现在的他们,虽然不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刃,但也是已经有了锋芒的匕首,按下来,他们能不能捅到敌人的心脏上,就得看自己的了。 慕容景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们来这儿也有段时间了,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来的,我就不再重复了。日子已经耽搁了很久,我们是时候该动身了。”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神色激动,不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连一向话最多,最沉不住气的徐大川都稳着劲。 有进步。 秦黛心看着这些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是纪律的人,心里感到很欣慰。果然还是慕容景的办法好,把人拉出去练一次,可比费尽唇舌的叨咕几百次有意义多了。雁荡山一行,这些人身上多了些血性,稳重,少了些毛躁和冲动,成熟了不少。 慕容景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的点着,他冷声道:“去瓦那,是极具冒风险的事儿,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我再最后确认一次,有没有人想退出?”他的视线瞬间凌厉起来,在院子里的那七个人身上不停的扫来扫去。 裴虎也扭头看着他们。 大伙似乎都很竖定,没有人想做缩头乌龟。 “王爷。”裴虎从容的站起身来,只道:“我们是草莽出身,没能耐不假,可我们都有一把硬骨头。”他的话颇有气势,跟以前比起来,多了一丝竖定,多了一丝从容不迫。 “对,大哥说得对。” “俺们不怕死。” 慕容景只道:“当初扫楚宅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你们成功了,日后就可以跟着我。去雁荡山的时候我也说过,出身不重要,自古英雄莫问出处。如今我再说一句。如果你们从瓦那回来,从此以后就是大雍的英雄。” 秦黛心在一旁默默的听他给这些人洗脑,一个字也没有说。 确实,行动之前的这种煽动是极有必要的。 大伙听了慕容景这活,不免心潮澎湃起来。 “是英雄,就得扛得起血泪,扛得起牺牲,要能面对种种后果。” 裴虎只道:“王爷不用多说,我等主意以定,一定追随王爷出生入死。绝不后悔。” “追随王爷出生入死,绝不后悔。” 七个人不约而同的喊着这句话,他们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朝着慕容景抱拳。 “好。”慕容景缓缓站起身来,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仿若君临天下一般的气质。英俊的五官上染着一层让人侧目的光辉,他眼中闪着坚毅的神色,连飞扬的发丝上似乎都染上了几分魅力…… “我愿与你们共同进退,同生共死。” 秦黛心见了他这副气势十足的模样,不尽觉得与有荣焉,活阎王只是做一个阵前动员,但有如此气质。真不知道上了战场上,他的王者风范又将如何。 只怕所向披靡吧!不然怎么会被人称为活阎王呢! “这次去瓦那的路线,我已经决定好了。”慕容景让玲子和雪晴把一早准备好的舆图拿出来,就挂在院子里。 那被朱笔描过的蜿蜒的曲线像一条扭曲的蚯蚓一样,特别醒目的映入众人眼中。 “这就是我们的路线图。” 雪晴拿着一个小树枝,指着那红线道:“我们先坐马车到鄱阳。然后走水路去江邻,再到渭州。”她看了慕容景一下,见他点了点头,才又道:“渭州地广人稀,可以说是一个极端的州府。它的北面临水,南面接近沙漠,而沙漠的另一头,就是瓦那。” 慕容景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他自己也慢悠悠的坐下,才道:“一般来说,细作去潜伏时,都是单兵作战,或是小团体作战。” 秦黛心接过话茬道:“不错,当细作的,自来都是小团体作战,或是单兵作战。这样一来,细作本身的目标会变小,潜伏能力相应提高,风险降低。换句话说,就是被人出卖的机率比较低。只是人少也有缺点,凡事没有后援,要一个人完成。这样单兵作战的细作,通常他的能力都会非常的高。不但要求他的技术全面,心理素质过硬,还要要求他本身有性格魅力。” “性格,魅力?啥意思?”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就是说他在性格上,要有冷静,果敢,机智,敏锐等等这些特点。只有这样的细作,才是一个杰出的,好的细作。他们完成任务的机率非常高!” 秦黛心看了看在场的人,才又道:“我本人觉得,当细作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过来,连慕容景也看向她。 秦黛心笑笑,站起身来道:“是忠诚。” 慕容景听了这话,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 秦黛心边走边道:“有些人,也许并不适合做细作,他们也许有软弱的一面,有粗心大意的一面,或许还有贪生怕死的一面。这样的人,如果死了也就罢了,可如果被敌国的人发现身份了呢?细作的下场,有几个是好的?不是被刑罚置死,就是被人收买,投敌叛国,这样的人,到最后一样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一个细作,他能怀着一颗忠诚的心,无惧生死,这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伙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 慕容景又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秦黛心一眼,分析得头头是道,那么清晰透彻,分明是深有体会的意思。 细作,忠诚。 慕容景收回目光,顺着秦黛心的话道:“不错,你们要记住这话。做细作,随时可能被伏,沦为阶下囚,任何时候,面对任何威胁,你们都不能出卖兄弟,不能背叛自己的使命,否则,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夺他性命,不死不休。” 裴虎又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他瞪着眼睛看着徐大川那些人,只道:“小崽子们,王爷和三小姐的话都听到没有?咱们来之前,三小姐可是清清楚楚的交待了咱们要干的事儿,大伙心明镜知道自己干的那是玩命的买卖,一不小心就死无全尸。三小姐给过你们机会,王爷也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说自己是一条汉子,不怕死,要闯出名堂来的!我裴虎把话搁在这儿,哪个去了瓦那敢装怂包,出卖了兄弟,我裴虎第一个不饶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可把大伙唬够呛! 裴虎以前在这些人中也颇有威信,他这人挺蛮的,可心思不坏,待兄弟们一向宽厚,今天这话说得这么重,当真是头一回。 “大哥放心,咱们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死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到啥时候,咱们不能当孙子。不能当龟孙!” “对,大哥放心,谁敢当胆小鬼,怕死鬼,俺灭了他。” 大伙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大概都瞧不上那贪生怕死的。这七个人,是当初精打细选挑出来的,又经历过拔楚宅,平雁荡山两次小役,暂时看,应该都能信得过。 以后怎么样,却不好说。 毕竟不是从小培养起来的亲信,可信度有待考察。 “好,既然大家表了态,那么我也表一个。”秦黛心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缓和气氛,同时做到恩威并行罢了。 “跟着王爷出生入死活着回来的人,没有一个没有锦绣前程的,远的不说,单说顾惜败,你们都认识吧?” “认识。” “顾大哥嘛。” “对啊,你们跟他打过交道,觉得他怎么样?” “顾大哥话不多,可是真有本事。” “可不是,带着那么老多个人,可威风了。”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要表达的意思很统一,就是羡慕。 秦黛心笑笑,只道:“你们怕是不知道,顾惜败啊,以前就是个农家孩子,给财主放牛的,后来学了艺,从了军,慢慢的从一个小兵升到了小队长的位置。当年他在王爷的军队里,那还真是个不起眼的人,后来也是因为不怕死,凡事都冲在前头,又敢抢敢拼,才得到了王爷的注意,慢慢的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说,你们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个顾惜败,王爷亲自带你们去瓦那,你们的起点可比顾惜败要高多了,所以,我也替王爷许你们个锦绣前程,如果大家都能活着回来,个个都有功劳,加官进爵虽然做不到,但许你们一个功名还是可以的。对不对王爷?” 慕容景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如果真的平了这场干戈,那他们个个都是大功臣,封官奖赏是少不了的。 大伙听了这话,自然都很高兴,男人嘛,搏的就是个功名利禄,谁不想闯出个名堂,让家里人跟着沾光? “好,这些事先按下,咱们再说说去瓦那的细节问题。”秦黛心坐回椅子里,只道:“王爷刚才说过,细作最有利的进行方式,就是单人作战,或是小团体作战,一般来说,不超过三个人为最佳。可这次,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多人一起去呢?”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茫然之色。 ps: 感谢大海水金的粉红票,恕恕最近好懈怠,没脸求票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尊师重道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茫然之色。 秦黛心无奈的叹了口气,只道:“因为你们还不够强大,没有能够单枪匹马的能力,所以本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要大家一起去。” 大伙的眼神暗了暗,似乎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呢!那意思好像在说,总有一天,他们也可以成为独挡一面的人。 “人多,固然能取长补短,有所裨益,但同时也存在着很多的风险,最要命的,就是大伙口径不一直,所以,去瓦那之前,每个人的身份背景一定要弄清楚了,你们叫什么,祖籍哪里,包括干过什么营生,都要一一核对准确。” 徐大川暗叫了一声娘,心想这么麻烦? 秦黛心转头看慕容景,问道:“王爷可把这些人的身份都安排好了?” 慕容景摇了摇头,只道:“我倒是觉得,他们做自己最好。” “什么叫做咱们自己?”那七个人面面相觑,慕容景的话让他们觉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秦黛心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回,好像自己跟慕容景说过,裴虎他们身上有着顾惜败他们没有的质朴,这种质朴更真实,更容易让人相信。 她明白他的意思,越是真实的东西,就越能经得起推敲,这也是好事。 “我看行。”秦黛心莞尔一笑,只道:“王爷主意不错,这样一来,他们少出些错,咱们的把握也更多一些。” 慕容景微微的笑着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宠溺之色,接着若无其事的垂了眼睑。 两个人在这里云山雾罩的打着哑迷,一旁的徐大川可有点坐不住了。 “那个,三小姐,这到底,到底啥意思你跟我们说说清楚啊!”他可没胆子去问王爷。所以只得去问相对比较好说话的秦黛心了。 秦黛心神秘一笑,才道:“其实很简单。以往细作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往往会替他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姓名。年龄,家里还有什么人,娶没娶亲,老子何时死的,娘又是什么时候改的嫁,等等,所有大小事情,都要重新安排一回,再让这细作用这个新的身份去接近‘点子’。嗯,这个点子的意思。就是目标人物,也就是对我们有用的人。明白没有?” 大伙听得云山雾罩,不过多少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么麻烦?万一记性不好,咋整?” “可不是咋的,要是遇到熟人可瞎了。” …… 秦黛心挥了挥手。让几人安静下来,才道:“就是怕出现你们说的这种情况,所以王爷才说,让你们做自己。你们的经历都很坎坷,也足够真实,所以更能经得起推敲和猜测。日后你们去了瓦那,如果有人打听你们的经历。你们大可以照实说。” “照实说?当过土匪的事儿也说?”许二进犹豫了一下,仗着胆子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秦黛心一脑门儿的官司,心想这货怎么这么实惠呢? 有些能说,有些自然不能说。 “这个,等我和王爷研究一下,到时候再告诉你们。”秦黛心摇了摇头。冲一旁的玲子道:“去给我倒杯茶,说得本姑娘口干舌燥的。” 玲子抿嘴笑了一下,连忙去把早泡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就在这时,陈掌柜突然带着人来了后院。 “爷,是段帮主和李姑娘。他们二人还带了一个人来。”陈掌柜一闪身,把段兴和纪婉儿,李慕三人露了出来。 慕容景透过人群,淡淡的扫了李慕一眼,随即向段兴一伸手,指着一旁空着的凳子道:“坐吧!” 段兴朝慕容景拱了拱手,伸手拉了李慕一下,两个人坐到那边的凳子上,而纪婉儿,自然是跑到秦黛心身边,两个轻声的嘀咕了几句。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还早,太阳都要下去了?”纪婉儿瞪了她一眼,才道:“我也是才知道李慕与王爷的旧事。”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愧疚。 “不关你的事儿。”秦黛心笑笑,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才道:“没看出来嘛,你家帮主大人气势不错啊!”凡是见过慕容景的人,大概有一半人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权贵气势给震住,还有一半人会被他身上那股子在战场上沾染的肃杀之气给震住,像段兴这样能四平八稳的,还真不多。 纪婉儿被“你们家”这三个字闹了个大红脸,她有点不自在,可又不想承认,只道:“别说了,他们在说正经事儿呢!” 秦黛心暗暗笑笑,也不戳穿她,倒是十分配合的安静了下来。 那边,慕容景正在和段兴说着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慕容景把大家的行程安排简单的和段兴讲了讲,段兴沉吟了半天,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他是一帮之主,走南闯北的见识绝非裴虎等人可比,慕容景的计划刚刚说完,他就明白了这位王爷的意思。 假扮戏班,走水路到渭州,在渭州生事,以逃难求庇佑之名进沙漠往格桑山去,再转去瓦那。这样一来,他们的底就变白了,就算想查出什么来,也不大容易,借着这个逃犯的底,他们便可顺利的进入瓦那,而后再徐徐图之! 这主意好是好,可沙漠里缺少水源,即便是那些游走在两国之间的商贩,也不敢保证能从沙漠里活着出来。他这么做,难道是想让大家去送死吗? 段兴是江湖人,一向把同生共死,江湖义气看得比天重,在他眼里,一起共事的就是兄弟。比起慕容景这样杀伐决断,在战场上随时可以让几百人,甚至更多的人去当诱饵诱敌送死的将帅来说,他的心有些小,气魄也差一些。 所以段兴觉得,进沙漠是绝境,等同于让人去送死!他心里有疑惑,却没当下提出来反对,想着是不是日后再提比较合适。 慕容景一眼就看穿了段兴的疑惑,当下不怒不恼的道:“有话直说。” 段兴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慕容景既然都开口问了,他自然不会再压着,只道:“王爷,沙漠里头危险重重,变幻莫测,如果可以,是不是换一条去瓦那的路?”段兴能这么跟慕容景说话,实则已经放低了身段,一来是慕容景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古就是民不与官斗,他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二来秦黛心对他和婉儿都有恩,二人又是那样的关系,所以段兴才说得有些委婉,换成了别人,他早就嚷嚷起来了。 慕容景微微挑了挑眉,冷清的道:“你考虑的对,不过,路线就不用换了,沿途中本王都做了安排。”只一句话,但否定了段兴的提议。 段兴拧眉,不过没再开口说什么。 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不想让人误会,以后寻着机会,再慢慢说吧! 李慕坐在一旁,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神色上不大好看,似乎想替段兴叫不平一样。 秦黛心远远的见了,暗想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啊!这三个大男人凑到一起,也是一场暗战的好戏。 她连忙站起身来,冲着许二进和将大兴招手,直道:“你们二人已前可都是在戏班子里待过的,这戏班子都是什么样的?想建起来都得有什么东西,你跟我们好好说说,时间不多了,大家也得准备起来。” 秦黛心的话音刚落,一院子里的人就朝着蒋大兴和许二进瞧了进去,连慕容景都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想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一样。 还没受过这般“重视”的两人有些惶恐的站起身来,不点不知所措的站到了秦黛心的身边。 秦黛心让雪晴跟他们搬了两把椅子,只道:“别紧张,就说说戏班子是什么样的就行。”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许二进胆子小,性格内向还特别害羞,虽然雁荡山一行他手上沾了血,可那,那也是在自保的前提下,没办法才做下的啊!这么多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这心里,还真忐忑啊! 许二进面皮红烫,不由得低下头去。那模样,那神态,还真跟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似的。 秦黛心啧啧两声,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到底是蒋大兴年纪大,心里头也有成见,不安了一会儿以后,就恢复了过来。这院子里的人除了李慕他不认识以外,其他的都或多或少的打过一些交道,不过是说些戏班里的事儿,有什么可绷不住了的? 再说这是大事,怎么好马虎? 蒋大兴清了清喉咙,只道:“我以前待的那个戏班子,叫兴盛班,兴盛班是杂耍班子,里头唱戏文的少,班里的师兄弟们,练得都是手脚上的功夫,有表演摔跤的,有顶缸的,还有变戏法的……反正花样不少,都是班里老人一步步教起来的。干这行,除了有天份,最讲究吃苦耐劳,当学徒的,就没有不挨打的。”蒋大兴唉了一声,才又道:“这戏班子分挺多种,除了像这种杂耍班子以外,更多的戏班子是吃开口饭的,小一点的戏班子,就凑合着唱点小曲子,讲些评书段子啥的,像二进他待的那个戏班子,唱的就是大戏,有昆曲,梆子戏。” 蒋大兴顿了顿,才又道:“干戏班子的,也没啥特殊的规矩,讲究的就是尊师重道。” ps: 感谢ly9295亲的粉红票票,宝宝生病,恕恕也没加更,没脸求票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组建戏班 蒋大兴像是在回忆过去,他只道:“我去戏班子里学戏的时候,才七八岁,大冷的天光着脚,裸着上身在院子里站桩子,头上还顶着个碗。这碗是不能落地的,要是打碎了碗,教功夫的师傅就会拿着鞭子往你背上抽,狠狠的打你,他们不拿学戏的徒弟当人看,还口口声声说这是为了他们好,不狠点,不成材。等你哪天在这圈里子露头露脸了,却不能不待见自己的师傅,那样会被人说成是欺师灭祖。” 许二进大概是受了蒋大兴的感染,此时也抬起头来,轻声道:“吃开口饭的,都得敬着师傅,小徒弟不熬个十年八年,根本出不来。一般戏班里都供着祖师爷,好像这样能保证大伙有饭唱,有戏唱似的。” 秦黛心点点头,对许二进道:“这戏班到旁的地方演戏,可有什么说道没有?” “小地方也就算了,唱完就走,可是到了大地方,得拜码头,免得得罪了地头蛇。” 秦黛心心里有了数,当下对蒋大兴和许二进这两人道:“依你二人看,咱们要是想组个戏班子,建成什么样的妥当些?” 蒋大兴和许二进相互看了一眼,二人犹豫了半晌,还轻声咬了几下子耳朵,遂才由蒋大兴发言道:“三小姐,按我们的意思,咱这戏班子不且太大,也不且太小。大戏班子名头响,唱得戏也全,有自己的鼓乐师傅,改曲儿,填词,样样都行家里手,而且大戏班子有钱置宅院,置场地,根本用不着带着人四处卖唱。” 秦黛心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与慕容景相视一眼后,鼓励他道:“你继续说。” 蒋大兴受到了鼓励。心里有了底,口气也比之前要足上一些,“太小的戏班子,都是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留不住角儿的,这样的戏班一般都是往乡下走,没有人会往大的州府去,那里根本没有小戏班吃的饭,只怕是连口汤也抢不上。” “不错,你分析得对,如果这样的话,那咱们岂不是只能建个中等规模的戏班子了?” 许二进欲言又止。 他那吞吞吐吐的模样落在慕容景眼里,顿时就成了胆小懦弱。 “有话就说。”慕容景的口气不算重,可他对外人说话。一向是冷冰冰又高高在上的,许二进听了他这话,一颗心差点没跳出嗓子眼儿,稳了好几下,才把情绪控制住。 许二进不敢去瞧慕容景。只瞅着秦黛心道:“那个……也不一定。” 虾米意思? 秦黛心知道讲二进胆小,她看着他道:“你把话说清楚点。” “嗯,戏班子有很多种,我以前说听别人说过,江东有一个挺特别的‘泰昌班’。这个戏班子很大,班主是个非常有钱的人,他办戏班子不为挣钱。为的是逍遥自在。这个泰昌班不仅有名角唱戏,还请了不少会杂耍的人在班子里,他们有一艘很大的花船,一年只顺着江河两岸的码头唱几个月,其余的时间各做各的事儿!那班主是生意人,只在夏季的时候到江上避署。顺便玩乐一回。”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听了这事儿,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 “这个倒是有意思。”秦黛心玩味一笑,看着慕容景道:“依你说,咱们也办这样一个戏班?” 慕容景的目光如水。他想了想,只道:“也可以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秦黛心却明白过来了。 的确,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做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家底子厚一些的,拿出钱来置办个戏班玩玩,也是很正常的。 秦黛心只道:“好了,这戏班子到底要做多大,是何名头,王爷心里都有数了,现在要商量的,就是这戏班子里最不能少的戏子了。”秦黛心抿嘴笑了笑,冲着许二进和蒋大兴道:“要说这个,你俩是行家,你们倒说说,咱们这些人,都适合扮啥样的戏子。” 既是要扮成戏班子,就得各司其职。慕容景要是班主的话,那底下这些人,可不得都扮成戏子嘛! 蒋大兴四下瞅了瞅,只道:“我以前在戏班子,是顶杆的,一根五六米的竹杆在身上飞来飞去,其实没啥技巧性,但是还挺吸引人的,开场得有锣鼓声,没啥技巧,有点就行。二进以前唱旦角的,得有鼓乐班子,一点不能马虎。” 秦黛心眼睛一亮,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赞成咱们建一个杂耍班子,而不是戏剧班子?” 蒋大兴点点头,“吃开口饭的,都得有自己的鼓乐班子,咱们这里头,没拉弦,拉二胡的,没吹唢呐,成不了班子。而且咱们又不是真的戏班儿,也用不着上外头请人。”他们干得是掉脑袋的活,请了外人就多了风险,还是自己单干的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爷您说呢!”秦黛心笑眯眯的看着慕容景,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又道:“既然路线和班子的性质都定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安排大伙的角色了。这些事儿,不劳王爷操心了,您回上房歇会儿?”她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猜测慕容景有话跟李慕讲,因此才会当着众人的面儿,递了这个话。 慕容景果然从善如流的起身,只道:“也好,这些事儿你看着安排吧!”说完他冲着一旁的段兴和李慕道:“本王新得了一些好茶,想请两位帮着品品,不知可否。” 段兴那个大胡子,哪会儿品什么茶,不过他也知道慕容景意不在品茶,既是叫上了李慕,肯定是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李慕自然也不会拒绝。 两人跟着慕容景,一路往上房去了。 秦黛心这才挥手跟大伙道:“好了,总算把王爷请走了,他不在这儿,你们也自在许多吧!” 一句话,把大伙都逗乐了。的确,慕容景在,大伙都放不开手脚,总是觉得拘束。 “可是,王爷日后要与我们共进退的,你们这么悚他,日后大伙在一起怎么交流,如何共事啊!”秦黛心突然板起了脸,让裴虎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黛心只道:“你们畏惧他,敬重他,这都没错。错就错在在他面前畏首畏尾的!咱们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人,难道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因为他的存在就怕了他?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心里话,也不敢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那这趟瓦那之行还有什么意义?”秦黛心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只道:“去雁荡山时,我没跟着去,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相处的,只是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能看到你们的改变。” 秦黛心知道这些事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毕竟古代人的阶级观念很强,像裴虎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尤其还犯过事,当过土匪的,就更怕见当官的了。 既然不能一下子就改过来,那就慢慢来吧! 秦黛心坐到椅子上,对蒋大兴道:“你在戏班子里的功夫还能捡起来?” 蒋大兴十分肯定的道:“能,指定能。” 秦黛心点了点头,“许二进,你呢?” 许二进只道:“我是扮旦角的,要是没有鼓乐班子,我可唱不了戏。” 秦黛心一笑,道:“我知道了。”其实这个许二进不是会缩骨功吗,这个可以拿出来研究研究,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还是日后再跟他细说说的好。 秦黛心的目光又在其他人身上转悠,只道:“你们都想想自己能干啥,都尽量往这杂耍班子上靠。” 常笑生从人群里站出来,笑着道:“三小姐,我觉得我应该能装个变戏法的。您不知道啊,我这手上功夫还是不错的,会几个障眼法,以前我没上山当土匪的时候,常在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待着,没少学这里头的道道。” 秦黛心是知道这个常笑生的,此人擅偷,轻功也不错,想必手指上的功法是十分灵活的,真如他所说的话,变戏法对他来说应该不错难事儿。 “好,你这几天没事,就去各个戏班子里瞧瞧去,如果有变戏法的,不如多跟人家请教几手,留为己用。” “唉。”常笑生应了一声,坐下了。 剩下的几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很迷茫的样子。 秦黛心指着王小狗道:“我记得你很会模仿动物的声音,是不是?” 王小狗连忙站起身来,道:“是是,三小姐记性真好。” 秦黛心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模仿人说话的声音呢?” 王小狗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之色,只道:“俺,俺不知道,俺没试过呀!” 秦黛心鼓励他道:“你可以试试,我觉得啊,动物的叫声比人的说话声可难多了,你琢磨琢磨,没准能行。” “哎。”王小狗应了一声,只不过底气不太足,声音有点小。 秦黛心知道他这是没把握,怕自己做不好,便安慰他道:“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试试,不成也没什么。” 王小狗脸上多少带出些笑来,心事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看来是把秦黛心的话听进了心里去,想着要研究模仿人说话的声音。 除了这些人,剩下的人显得有点没特点了。 “三小姐,我们能干点啥?” 第七百七十七章 交易,筹码 除了这些人,剩下的人显得有点没特点了。 “三小姐,我们能干点啥?” 徐大川有点坐不住了,这以往当土匪的时候,他都是拔尖的那一个,观敌瞭哨,冲锋陷阵,他都冲在最前头。在一群兄弟心目中,他的地位仅次于裴虎和赵树两人,怎么现在扮戏子,他竟谁也不如了? 这可不行。 “别急啊,都有活干,一个个安排。” 徐大川眼睛一瞪,当下着急道:“三小姐,丑话说在前头,我,我可不干那不出彩的活。” 秦黛心忍不住笑出声来,暗暗思量一番,才道:“怎么,你还挑上活了?人家蒋大兴会顶杆,常笑生会变戏法,许二进会唱戏,你会啥?” 徐大川被问得一愣,他会啥,他会打打杀杀,会爬树,偏就不会戏班子里那些东西。 秦黛心有心逗逗他,便道:“干脆你装个成驼背,再扮成老翁,给戏班敲锣得了。” 此言一出,满院子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实在无法想像徐大川满头白发,弓着身子敲锣的模样,实在是太搞笑了。 徐大川被大伙笑得不自在起来,可是他不敢对秦黛心不敬,只得朝身边的马群和王小狗发难,“笑,笑啥笑。” 王小狗是强忍着,他根本不敢笑出声来。那徐大川眼睛通红,脸上表情似要吃人似的,他不敢笑啊! 大伙笑了一回,还是秦黛心出来打了圆场,这才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好了好了,剩下的人做什么事儿,到时候在商量。”秦黛心指着裴虎道:“把他们都带回屋去,我跟婉儿姐姐有话讲。” 大伙也都是识趣的,知道人家姑娘家有话说,他们这群糙老爷们不能听。于是便各自搬了自己的凳子,回到厢房里去了。 “婉儿姐姐,纪大夫可是打消了去瓦那的念头?” “嗯,我爹说他要回宫。再北上寻人。” 两人知道这里头的前因后果,内容自不必详说。 “那就好了,不管怎么样,有希望总是好的。”秦黛心握住纪婉儿的手,给她力量道:“婉儿姐姐,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希望齐大小姐是李家的人,可凡事不能强求,如果纪大夫查不到什么,你也千万别伤心。” 纪婉儿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笑着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咱不提了。对了,我看他们都会点啥,能扮成戏班里的人。可是我,我啥也不会,能扮成大夫吗?” 这话问的。 秦黛心暗笑,心想你不就是个大夫吗?还用扮? “婉儿姐姐,你不是用鞭子吗?我看到时候你就表演个飞鞭绝技怎么样?在你四周摆上烛台,你用鞭子把这些烛火都抽灭,就行了。” “这么简单?”纪婉儿惊呼一声。“那行,这个容易,可是会不会太简单了?” 秦黛心笑,“好姐姐,咱们扮戏班子是做戏给别人看,不是真靠这个吃饭啊!况且这些技艺对咱们来说简单。可对于那些老百姓来说,就不简单了。” 纪婉儿一想也对,当下有些雀跃的道:“那好,那我就表演这飞鞭绝技了。”纪婉儿喜滋滋的,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兴奋的问秦黛心,“对了,你表演什么?我看过你飞飞刀,真是漂亮,不如你表演飞刀?” “她什么也不演。” 纪婉儿正说得兴奋,哪成想一个声音猛的在她身后响了起来,那声音冷冰冰的,凉森森的,好像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纪婉儿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一回头,就见慕容景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段兴和李慕。 “那个……” “她什么也不表演,本王会冒充戏班班主,她就是班主夫人。”慕容景一双眼睛冒着凶光,直直的望着纪婉儿,还道:“你听清楚了没有?”让她去表演给别的人看?那怎么能行,他不准,他不许,哪怕是表演飞刀也不行。一想到她甜美的容颜会被那些人贪恋的盯着,他就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呃……”纪婉儿下意识的松开了秦黛心的手,后退了两小步,“说说而已。”她的声音很小,小的几乎听不见。 秦黛心哭笑不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纪婉儿,当初她一个人在街上,敢只身同六七个波皮壮汉叫板,当街动手打架。现在面对一个慕容景,竟怕成这样。 真是…… 秦黛心上前一步,成功的隔开慕容景和纪婉儿,她朝慕容景笑笑,道:“你忙完了?” 慕容景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的话。 纪婉儿趁这个工夫,悄悄走到段兴身边,做了一个鬼脸。 段兴朝着慕容景一抱拳,只道:“王爷,既如此,我们三人就先回去了。过几天我们再来。” 慕容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段兴带着纪婉儿,李慕离开了陈记。 院里也算没了外人,秦黛心伸手抚上慕容景的脸颊,扯了扯他有点僵硬的脸,笑道:“笑一个嘛,干嘛这样。” 玲子和雪晴脸一红,纷纷低头,慢慢的退了下去。 慕容景拉着秦黛心的手道:“走。” 秦黛心也不问他要做什么,便跟着他走。 两人来到上房,慕容景什么也没说,先是净了手,小心翼翼的挽起秦黛心右手的衣袖,直到看到那只栩栩如生的无冠凤凰,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那纹绣已经成形,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百鸟之王似乎正在接受百鸟的朝拜。 “已经好了。”他放下她的衣袖,终于不用在担心了。 好像一只纹绣,已经成了一个定局一样。 秦黛心坐在椅子上,就瞧着这个男人猫着身子半蹲在自己面前,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秦黛心拉起他。声音也不自觉得放柔了一些,“都好了。我问你,你跟李慕说什么了?” 慕容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好像特别在意李慕。” 秦黛心笑。笑了半天又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皱皱鼻子道:“哟哟哟,好大的酸味儿。哈哈……” 慕容景暗暗咬牙,这小东西,就能欺负自己。他大手猛的擒住她的腰,轻轻一带便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猛的吻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四片唇紧紧贴在一起,浅尝辄止的亲吻渐渐浓烈起来,直到彼此力尽气竭,这才分开。 秦黛心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的,她脸上红红的,眼波里流转着浓浓的情谊。慕容景也不比她强多少,虽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可他鼻尖上湛出来的小汗珠可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某处蛰伏了许久,渐渐清醒的**,也抬起了头,叫嚣的刺痛了他的神经。 秦黛心暗暗笑了两回,才正色道:“怎么,还不许人说实话了?你明明就是吃醋。” 慕容景攥了攥她的手,挑着眉锋问道:“爷就算吃醋又怎样?” 真没意思。每次都这样。只要说到他的痛脚,他就以“爷”自居,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模样,让人再难开口。 秦黛心暗暗腹议一番。才扯着个笑容道:“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 慕容景搂了她的腰身,只道:“我同意李慕去瓦那。但却不同意他与我们同行。” 秦黛心一愣,紧接着脑子便飞快的闪过什么,她想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你想让他单枪匹马的进瓦那,成为一根要命的刺?”慕容景与李慕只是泛泛之交,两人先前还有过节,是什么让他这么信任李慕? 慕容景一笑,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让他成为要命的刺,而不是想要他的命呢!” 秦黛心幽幽的道:“的确,只身一人进入瓦那,他很可能会送命,可是你是慕容景啊!我认识的慕容景,即便想要人命,也不会用这种手段。你想杀李慕,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何必大费周章呢。” “是啊,要想他死很容易,何必大费周章呢!”慕容景微微一顿,只道:“我跟他保证过,只要我们都能活着回来,只要青帮是义帮,不为非作歹,不胡作非为,我就保它,而且李家的人,也会慢慢失去皇商身份,不再独大。” 秦黛心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喃喃的道:“原来他竟那么恨李家人。”慕容景用炎黄为青帮护航,日后的青帮想要在江湖上称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李家虽然是大雍首富,可毕竟只是一个皇商的身份,慕容景堂堂一个亲王,想要李家覆灭,根本不是难事。 “李慕离家,并非是件简单的事儿,他自幼聪慧,被予以厚望,李家人把希望几乎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本是个提气的,能文能武,擅长交际,脑子又灵活,做生意,考功名,对他来说都是简单的事儿。他不过是为了楚彩衣,一时迷失罢了,李家他那两个兄弟,一长一幼,对他都不服气,他被逐出家的事儿,之所以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与他二人密不可分。”慕容景叹了一声,眼前仿佛又见昔日兄弟相残的画面,他只道:“李慕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ps: 第一更送到了,宝宝还在跑医院,应该是最后一天了,恕恕要熬出头儿了,这几天的订阅真是惨不忍睹啊!亲们帮帮忙吧! 第七百七十九章 危险之程 慕容景又道:“离儿,我很怕连累你,我不敢想如果你在我眼前倒下,我会怎么办。”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冷清清的,可眸子里的眼神却炙热得让人侧目,握着秦黛心的手也不由得回重了力道,好像只要跨出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一样。 他心里从未像现在一样忐忑不安,甚至隐隐生出几会悔意来! 喧嚣声渐渐大了起来,有响亮的号子声,有嘈杂的叫嚷声,还有叫卖声…… 那些声音穿透船舱,传到两个人的耳中,更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雪晴在外头听着,一动也不敢动,既不敢上前来,也不敢擅自退下,万一主子在里头有什么吩咐,自己没听见,那可就完了。 秦黛心心里是感动的,慕容景无非是不想自己出事,可是天大地大,倘若不能陪着慕容景出生入死,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如果慕容景活着回来,一切倒是好说了,倘若他没命了呢?未来的几十年,难道自己要一个活在痛苦的回忆里,自怨自艾的老吗? 她才不要。 秦黛心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把我劝回去?” 慕容景神色未变,只道:“你现在掉头往回走,还来得及。” 两人的声音都压得低低的,外头的雪晴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秦黛心把两人紧握的手举起来,她一双眼睛亮亮的,仿佛前面等着她的不是危险,而是天大好的事儿一般。 “我说过,同生共死,难道这四个字,只能说说吗?” 慕容景刚要再说什么,秦黛心突然打断他,只道:“当初我跳崖。打算与靖木同归于尽,你为何会不顾一尽的跟着跳下来?还有在剌子山,在司徒朗星的石棺那儿,我们是怎么说的。你忘了吗?” 慕容景眷恋的盯着她的容颜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给她的,是美好的生活,平稳的日子,是一切世间最最美好的东西,而不是腥风血雨,披荆斩棘的日子。 秦黛心只道:“我都懂,眼下这是最后一关,咱们一定可以少活着回去的。” 慕容景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底泛潮。他突然松开了原本紧握着她的大手,把人轻轻带进怀里,低头准确无误的噙住了她的唇。 千言万语,似乎全融化在这一吻中。 两人忘情拥吻,似乎把全世界都拼弃了。 船慢慢靠近码头。人潮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连打渔小贩的叫卖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景主动结束了这个吻,大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抚上秦黛心的脸颊,他知道,两人一踏出这船舱,便再无回头的可能,别无选择。 船微微的摇晃了一下。接着又稳当起来,多半是靠岸了。 “走吧!”最终,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秦黛心浅笑,“好。”她顺手拿起挂在船舱上的帷帽,替自己带好,这才又笑着道:“夫君。扶妾身一下。” 两人假装夫妻,慕容景是炎黄中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装扮各种角色掩饰身份,而秦黛心前世就是做特工的,对演戏的事儿向来都是信手拈来。两个人之间又有真情,所以扮起夫妻来倒是得心应手。 慕容景只道:“好。”接着扶着秦黛心,两人朝着船舱外走去。 船已经停靠在码头多时,一船的人都在等着船舱里的动静。 刷拉~ 船舱的门冷不丁的被拉开,外头等的人的微微愣了一下,连忙道:“班主,夫人,船已经停妥当了,咱们也交了税,就等着您拿主意了。”这个年代商船靠岸是要交税的,停的时间越长交的钱也就越多,像庆隆班这样的戏船,税不重,但也要交不少钱,再加上哪里都有地痞恶霸,总要巧立名目收取一些保护费,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还真不少。 刚过正午,江边上传来的丝丝凉意让人精神一振。 慕容景扶着秦黛心站在甲板上,向繁荣的码头望去。 渭州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它四通八达,是连接南北水运的交通枢纽,许许多多往来南北的商船都在这里停靠,补给,运货,又或是在此中转,因此渭州的水上交通十分八通,靠着一条嘉阳河及其分支河流,把渭州的经济带动的十分繁荣。 眼前的渭州码头,人声鼎沸,往来船只络绎不绝,挑着担子运货的行脚夫,排成一条长龙,喊着号子把货物一担一担的从船上担下来,远远看去,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一般,好不壮观。 慕容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口鼻里皆是潮潮的味道,他看了秦黛心一眼,柔声的道:“江上湿冷,在船上待得久了,怕是要生病,我让人安排安排,咱们到客栈去住。” 秦黛心点了点头。 慕容景这才吩咐道:“裴虎。” “唉,唉。”裴虎一脸严肃的来到慕容景面前,只道:“爷吩咐。”这两个月,裴虎,徐大川等人被历练得不轻,这些人无论从武艺上,心态上,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和改变,这些改变都体现在他们的言行举止上,现在这些人不但稳重了不少,也变得机灵了,打听个消息,装个迷糊啥的,都能信手拈来,这些人在一起有年头了,彼此之间的默契,配合都非常好,忽悠起人来有模有样的,已经具备了初级细作的能耐。 “去客栈订房间,顺带找当地最大的戏园子,跟他们掌柜的直接谈,就说庆隆班要借他的宝地,唱大戏!” 裴虎知道他的意思,连忙道:“好嘞,爷,瞧好吧,保证把事情给您办得妥妥的。”裴虎依旧顶着个大光头,可是身上的凶气却收敛不少,整个人内敛了许多,看上去有些圆滑,世故,倒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这就是改变啊! 一阵夹杂着微微腥潮之气的风吹拂过来,不但风乱了人们的衣裳,鬓角,还吹乱了船上众人的心。 秦黛心冲着雪晴道:“晴子。” 雪晴现在叫晴子。 雪晴连忙跑到秦黛心身边来,微微屈膝,“夫人。” 秦黛心与她耳语片刻。 雪晴点头应了,连忙转身进了船舱。 码头上有不少抬着滑杆的轿夫,正在码头上招揽生意,有些从客船上下来的富贵客人,都招手叫了滑杆,一晃一晃的离开了码头。 慕容景也让人叫了两杆滑杆来,他与秦黛心一人坐一杆,旁边跟着一个小丫头(玲子),一个小厮(王小狗)。主家吩咐一声,那轿夫就稳稳的抬起滑杆,吆喝一声往码头外头走去。 裴虎见人走了,但转身与船外头的几个低声交待了几句,随后进船舱叫了段兴,两人一身利落打扮,离开了庆隆班的大船,往渭州城里去了。 渭州码头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两个一直默默注视着码头动静的男人,直到这时,才收回目光。 “李爷,要不要查查这个庆隆班?”一个尖嘴猴腮,小个子男人出声道。 那个一直盯着码头的男人冷声道:“查是一定要查的,不过动作要轻,别给我惹乱子。” “是,李爷放心,小的一定办好这事儿。”那尖嘴猴腮的小崽子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的大黄牙来,“不过,邵爷那边……”那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忌惮的神情,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被称为李爷的人笑了笑,悠然转身道:“邵爷那里自有我为你说话,不过……” 那男人一喜,随即听到“不过”二字,一张脸顿时如同吃了苦瓜一般,垮了下来。 “小三子,你也知道邵爷的脾气,上次的事儿,他到现在都很火在,在渭州,得罪了邵爷,你就别想有活路。” 小三子嘴角一咧,“小的,小的知道,邵爷的名声,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小的上回,一时失手,多亏了李爷保着,这份恩情小的不会忘。烦劳李爷费心,在邵爷那儿递个话,小的一定,一定给他老人家寻个好的,将功补过。” 李泗水微微一笑,像棒头三儿这样的混混,自己是不爱搭理的,上不去台面的家伙,即便能办几件事儿,可惹出来的乱子,远比他办的事儿更多。要不是看在这货够狠,肯卖命,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可以利用的份上,自己犯得着跟一个混混套交情? 这些念头在李泗水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脸上却没什么表现,目光里甚至还有鼓励的意味,他拍了拍棒头三的肩膀,只道:“好好干,我的能力虽不及邵爷,但只要你做得好,我一定在邵爷面前举荐你,到时候只要邵爷肯多看你两眼,你小子的好运气就来了。” 棒头三儿脸上一片激动的神色,他知道邵爷的分量,也知道李爷很少这般重用人,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当下便激动的道:“李爷放心,棒子三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东西,李爷提拔之恩,小三子永世不忘!” 李泗水笑笑,道:“好了,我也不图这个,你去查查这个庆隆班吧!不管是大鱼,小鱼,到了渭州,就没有雁过不留毛的道理。”他的口气很强硬,似乎在昭示自己的权力。 “哎,是,小的知道了。”棒子三此时只觉得自己周身上下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展开拳脚,好好的大干一场。 ps: 捂脸求个票票吧!推荐的,带色的,都行…… 第七百八十章 自寻死路 棒子三离开了码头,很快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渭州是一个极大的州府,城内规划的非常齐整,古代的州府划分都差不多,大多是东贵西贱,身势显赫的贵人富人一般来说都在繁华的东城居住,而西边则是平民扎堆的地方。 渭州也不能免俗。 棒子三的势力范围,恰恰就在城西。他是孤儿出身,还未出世,就死了老子,他娘顶着压力把他生下来,含辛茹苦的拉扯着他,他爷爷奶奶骂他娘是个克夫的,骂他是个不详人,愣把他们娘两个赶出了家门。他娘被夫家休了,又没脸回娘家去,不得已只得带着他四处讨活,娘两个租房子,靠给人家洗衣服过活。可寡妇门前事非多,他娘独自一人抚养他已经不容易了,偏市井里人言可畏,那些三姑六婆常常指着他娘说三道四,本就衣食拮据的娘亲每天都以泪洗面,那些谣言就像一根毒刺一样深深的扎进娘的心里。他长到六岁上,他娘终于因为吃不好,长期操劳过度,精神恍惚而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要说这棒子三儿命也是苦的,自小没见过亲爹的面,娘又给活活累死了,他爷爷奶奶根本不认他这个孙子,对外还说他是个克夫克母的不详人,他姥爷姥姥没得早,几个舅舅见他如同见到瘟神似的,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照拂他一二? 就这样,棒子三儿这个可怜的娃,六岁上开始就要饭过活,被大人们欺负,暴打,被野狗追着咬,大冬天里差点被冻死,还是一个老乞丐看不下去了,把他捡了回去。虽然这个乞丐对他也不好。自己不但要给他端茶倒水,洗脚,倒夜壶,还常常要忍受他的拳打脚踢。可即使这样。棒三儿也觉得自己好日子来了!老乞丐会功夫,自己就明着暗着的偷学,老乞丐见多识广,对人对事很有一套,棒三在一旁暗暗看着,把那老乞丐的阴狠狡诈,自私毒辣学了个十成十! 受人欺凌的孩子一旦成长起来,心就会变成一块石头。 棒子三儿在老乞丐那待了小十年,把他的一身本事偷学了个干干净净,随后在一个风雨之夜把那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老乞丐给结果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他棒子三儿自小受人冷眼,在指责,冷眼,嘲笑中活着,性格早就已经变得狭隘了。有仇必报,更不能容人,所以他这辈子做不成君子,只能做枭雄。 棒子三儿自那时起,便揣着一颗如同石头一般的心,面对世人。他成了混混,不但拳头硬。心手手辣,更重要的是棒子三很会看人。 老乞丐一生什么都经历过,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门清,棒子三尽得他的真传,该当大爷的时候。他腰弯也不会弯一下,该装孙子的时候,他连站都不会站着,正因为这份能屈能伸,这份隐忍。才让棒子三儿有了今天的地位。 渭州城里枭雄不少,文武皆有,可谓是藏龙卧虎,既有像邵谦文那样的世家大族的官勋后代,也有像李泗水那样的大族旁支。像棒子三儿这样,没有根基,赤手空拳打来天下的,还真不多见。 虽然,他现在只能在城西站住脚,虽然现在他手底下只管二三十号人,两条街,只有两家铺子,可棒子三儿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可以拿到更多,拥有的更多。 他现在已经搭上了李泗水,只要在他面前装足孙子,够听话,他相信自己绝对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也许在李泗水和邵谦文眼里,他什么也不是,可是总有一天,他棒子三儿,一定会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李泗水,不过是个小娘养的,私生子,算什么东西。 棒子三儿暗暗啐了一口,眼中凶光一闪。 相由心生,棒子三儿的五官本来长得还算不错,可因为他总是弄那些邪门歪道的事儿,现在长相也变得越来越猥琐了。 棒子三儿喝了一口茶,把手底下的一个还算机灵的喽啰喊了过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随后才问道:“听懂了没?” 那小喽啰连声道:“三爷放心,小的一准给您打听明白了,若有一条差的,您老把我的耳朵切下来煨了。” “行了,我要你那破耳朵干啥,把事儿办好了,爷自然有赏。”棒子三儿神秘一笑,直道:“你看中那小英蕊可有些时候了吧?事情办得漂亮,爷就让你睡了她。” 那喽啰听了这话,双眼淫光大放,嘴里生津,差点淌下来! “爷,真的?”他小心的问了一句,生怕棒子三儿不高兴。 那英蕊可是青楼里数得着的姑娘,虽然不是头牌,可也相差不远了,那腰身细得不盈一握,胸前的大奶子比哺乳的妇人都大,两只眼睛像是会勾魂儿似的,只要让她瞧上一眼,自己的身子顿时就酥了半边,裤裆里的家伙什儿也不安分了。 棒子三儿伸手使劲拍了他脑袋一下,只道:“瞧你那点出息,爷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那小子得着了甜头,心里冒着泡的高兴,连忙道:“我这就去,三爷在家等着我的信儿吧!” 说完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棒子三儿唇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双眼中的神色忽明忽暗,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胖子。” 没动静。 棒子三儿暗恨,心想这货指不定又去钻女人的被窝了。 他起身来到门前,打开门。 喧嚣一下子扑面而来! 被隔绝开来的,是一个花花世界,这里有男人,女人的调笑声,有女人们暧昧的揽客生,有男人们不怀好意的劝酒声。 棒子三儿在二楼居高临下的往一楼看去。 建在西城的青楼,算不上什么高档,来这儿的客人,大都是外地的小客商,当地有些闲钱的小老百姓,并没有什么一掷千金,大富大贵的客人到这儿来花差。小妓院嘛,也没有什么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花魁,在这儿挂牌子接待客人的,都是容貌一般,再不就是年纪大了无处可去的老妓女。 棒子三儿轻叹一声,拼了这么多年,他也就攒下这间青楼,和几间不大不小的仓库,什么时候他的香花院能跟丽春院一样呢? 快了吧? 棒子三儿收回思绪,大声喊了一句:“胖子,给老子滚出来。” 他喊得中气十足,可却没能震住楼上楼下这些得过且过,沉醉于温柔乡中的众人,大伙似乎都习惯了,见怪不怪。 不一会儿,一间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胖子急吼吼的从里头冲了出来,埋头往棒子三儿这边赶。 那胖子一边小跑,一边飞快的掩着衣襟,奈何此人太胖了,跑的速度实际上跟走也差不多,他动作笨拙,弄了半天也没把衣裳掩好,把肥而白的肚皮露在外头,看得人头晕目眩。 “三,三爷,您叫我?”胖子一身的汗,好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棒子三儿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才道:“跟我进来?” “哎。”胖子应了一声,一边掩衣裳,一边跟着棒子三往房间里头走。 终于系好了衣裳,那胖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身关上房门,又把花花世界的喧嚣隔绝在了外面。 “三爷,有事儿?”那胖子抹了一把额外头上的汗,也不外道,自顾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去,这才问起正事来。 棒子三冷哼一声,大手握成拳头使劲敲了敲桌子,提着嗓门道:“罗胖子,你越来越不要脸了,天天趴在女人的肚皮上,你是嫌命长啊?” 罗胖子好色,西城这一片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胖子身量不高,一身的肉却不少,他一走动,身上的肥肉就如同波浪一样左右摇晃着,让人看了就觉得如同喝了肥油一样,从脑袋顶一路恶心到脚底板。 有人开玩笑的说,罗胖子与女子行房,怕是只能坐着,要真趴在女人肚皮上,不得压死一大群? “嘿嘿,三爷,有事儿?”罗胖子对棒子三儿的质问充耳不闻,他早就习惯了。 棒子三儿也知道他听不进去,心想这胖子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他叹了一声,才道:“上次的事儿,得罪了邵谦文,弄得老子差点没命,手里这点家产几乎都要保不住了。” 罗胖子脸上的玩笑神色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慎重之色。 “三爷,这事儿不是由李泗水出面摆平了吗?怎么,姓邵的秋后算帐,翻脸不认人了?” 算这个胖子知道轻重。 棒子三儿看了他一眼,方才道:“不是。不过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我这心里没底。姓邵的是属狗的,脸酸着呢,谁知道他哪天发难?即便有李泗水在里头调和,我还是觉得脑袋上悬着一把刀。”棒子三儿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脸上表情有些狰狞。 罗胖子那张跟包子一样的脸几乎皱在了一起,他只道:“咱们知道了他的底,就等于犯了他的忌讳,想要保住身家和命,谈何容易。”他们的实力弱,想要跟姓邵的叫板,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起来。 第七百八十一章 怎么办? 邵谦文在渭州,那就是地头蛇!彻头彻尾的地头蛇! 从官府这头说,邵家祖上从龙有功,自大雍建朝以来,对邵家就一直恩宠不断,还曾经几次把邵家的女儿选入宫中,充实后宫,最得圣宠的甚至做到了贵妃的位子。虽然现在的邵家已经不是鼎盛时期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邵家在朝中做官的人不少,关系错综复杂,一荣俱荣,大家族里的生存之道在邵家这儿,体现得淋漓尽致,而在渭州,邵家更如同土皇帝一般无二。 从江湖这头说,邵家财大,笼络了不少当地的势力,做买卖的,走镖的,江湖上的一些门派,想在渭州这块四通八达,水陆皆通的地段上发财,就得跟邵家打好关系。 所以邵家在渭州,是黑白通吃的。 邵谦文的老子在吏部当官,差事美,油水足,手中握着强大的人脉,谁不得给邵家点面子?邵谦文上头还有一个大哥,自幼聪慧,也入了仕,在江东做知府,干也得是风声水起的。邵谦文做为家里的老小,不知道是自小被惯坏了,不上进,还是在天赋上有些差头,书念得不好,倒是在打理庶务这方面上,十分得心应手。 家族大,人口多,要维护的关系也多,要送的礼也就相应的多。邵家送礼也收礼,为了能在官场上搏出个彩儿来,为了儿孙后代能在仕途这条道上屹立不倒,邵家需要很多很多钱来四处打点。 也正因为这个,邵老爷子对邵谦文从商这件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邵谦文没了长辈的管束,一人在渭州老家独大,行径越来越放肆,只是,谁敢置喙?连渭州的知州,直隶的提督行政都要看邵谦文的脸色行事。更别提那些个大小帮派,堂口的管事儿人了,恨不能个个儿的拿脸贴邵家的屁股。 邵谦文财大势大,手里头有钱有人。随便吆喝一声,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有成百上千的人跑过来替他卖命,结果了自己。 棒子三儿想到了自己手里那点人,那点地盘,心里就是一哆嗦,恐怕都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得被人家灭光光吧! 怎么办?如何自保? 罗胖子看着一脸阴沉的棒子三儿,只道:“三爷,您有什么主意了没有?” 棒子三儿看了罗胖子一眼。暗道这货吃这么胖,难道肚子里,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他要是有了主意,能把他喊来吗? 罗胖子也知道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当下摸了摸自己鼻子。道:“三爷的意思,是想稳住姓邵的?”棒子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罗胖子更清楚了!他这人心狠手辣,从不轻易认输,哪怕对手实力远远胜过他,只要惹了他,他也一定会找回场子来!即便现在没有能力报复。但棒子三儿能隐忍,哪怕忍上十年八年,也会报仇的。 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如同疯狂的野草一般,只要不伤到根本,就会玩命令的反扑。狠狠的给对手致命一击。 上次邵谦文盛怒之下差点把棒子三儿辛苦攒下的家当夷为平地,连带着差点要了他的小命!棒子三儿虽然嘴上讨饶,可罗胖子知道,这位是有仇必报的主,这般奇耻大辱。他要能忍下,他就不是棒子三儿了。 “不稳住怎么办?如今邵家独大,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棒子三儿眼中闪着忽明忽暗,让人琢磨不透的光,只道:“李泗水是个包藏祸心之人,他打得什么主意爷不知道,爷只知道他不是个好的,为咱们求情,也只是想利用我罢了。眼下看他是救了咱们,日后嘛,说不准。” 罗胖子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涌出一个念头来,身上的汗便止不住的往外冒,如果李泗水想嫁祸,又或是想害他们,那他们岂不是没有翻身之日,无论如何都是个死了? “那,那怎么办?”胖子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这棒子三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棒子三儿眼中精光一闪,“要想成大事,就得忍辱负重,该装孙子的时候,绝不想你自己是位爷!要想稳住姓邵的,就得把上次办砸的事儿给圆过去。” 胖子原本不大的眼睛骤然睁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圆,圆过去?”有那么容易吗?邵谦文是什么人,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想要找一个能圆过去的女人去麻痹,讨好邵谦文,谈何容易。 棒子三儿得罪邵谦文,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邵谦文有位能歌善舞的爱姬,名唤如烟,这女人长得出挑,又有一副好身段,颇得邵谦文的喜爱。那日如烟想上街散散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偏偏只带了一个丫头随身跟着。主仆两个东走西逛的,竟溜达到了棒子三儿的地盘上。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位邵谦文的爱姬竟一夜未归。邵谦文不可能不让人去找的,于是整个渭州城因为一个女人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邵家的人全城出动,把渭州城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天快要亮的时候,在城西一个货仓里,发现了如烟和她侍女的尸体。 人死了,死在了棒子三儿的地盘上,棒子三儿做为这一片的势力头头,难辞其咎。邵谦文让人通知棒子三儿,三天之内交出杀死如烟的凶手,如若不然,他要让棒子三儿和他的所有化成一片尘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干干净净。 棒子三儿听了这话,急得头发都要白了,连忙让人四处寻找线索。棒子三儿不是个无能的,可在这件事情上,他是一筹莫展,半点头绪也理不出来。没有人看到如烟和她的侍女是何时来到这个仓库的,也没有人看到她们和别人接触过,案发现场简单得不得了,虽然能确定是他杀,可是现场既没有遗留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看到任何凶器,好像除了如烟和那侍女以外,就没来过第三个人似的。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棒子三儿无法破案,没法向邵谦文交差。邵家派了人来,把棒子三一顿暴打,然后拖着去见了邵谦文。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棒子三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李泗水会半路杀出来,替他向邵谦文求情,救了他一条命。 棒子三儿知道李泗水救他是有所图的,可到底姓李的在图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他甚至一度怀疑那个叫如烟的女人根本就是李泗水所杀,为的就是让自己听他差遣! 邵谦文爱姬被杀一案,成了一个谜。 棒子三儿把脑中纷乱的情绪挥走,只对罗胖子道:“眼下爷必须得安分些,咱们惟一能做的,就是装孙子使劲巴结姓邵的。你让兄弟们四处张罗去,一定要给爷找一个比如烟还漂亮,还善歌舞的来,咱们把人送到邵谦文那儿去,也算表表心意。” 罗胖子一愣,只道:“姓邵的身边的女人,几乎都是绝色,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上哪儿找那么合适的去?” “差不多就行,你啰嗦什么?”棒子三儿眼神一凛,只道:“你以为那姓邵的真会在乎那个女人吗?不要说那个如烟只是一个歌姬,她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姓邵的也未必会把她放在心上。他之所以发难咱们,一多半是因为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敢对他姬妾下手的人,势必是冲着他去的。姓邵的想要杀鸡敬候。”说到最后,棒子三儿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不甘心,自己差一点就成为了替罪羊! “那……那既然是与咱们无关的,咱们干嘛还要讨好他。” 棒子三儿不屑的看了一眼罗胖子,只道:“我说罗胖子,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爷告诉你啊?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邵谦文,如烟的事儿与咱们无关罢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着呢!” 罗胖子越听越糊涂,有心问问,可又怕棒子三儿拿话刺他,干脆闭口不言了。 管他是为什么呢!自己办好事儿就中了,不就是去找女人嘛,这个他在行啊!想他罗胖子纵横青楼十数载,什么样的窑姐没见过,长得好,能唱会跳够味道的有都是…… “行了行了,赶紧找人去,别在这儿烦我。”棒子三儿挥手赶人了,他不是不清楚罗胖子的斤两,他找的人,十有*都是在风尘中打过滚的,真要是把那样的人送到邵谦文面前,那是纯粹找死! 这事儿也不能全然指着罗胖子一个,得让手底下的人撒开欢了似的找去…… 棒子三儿打定了主意,开始撵人了。 罗胖子也不愿久留,能光明正大的逛窑子去,他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行,我这就去。”罗胖子转身离开了屋,走时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不少。 棒子三儿摇头失笑,伸手拿了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ps: 大家投个票票支持一下吧! 第七百八十二章 拒绝,照唱 棒子三儿以为罗胖子去而复返,便没好气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怒道:“滚进来!” 门外立着的小喽啰听了这个声,心里就是一颤,暗想自己也没办什么惹了爷的事儿啊,爷的火气怎么这么大?莫不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那小喽啰暗道了一声倒霉,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推门进去了。 “爷,小的回来了。”小喽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棒子三的脸色,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了这位不高兴。 棒子三儿一见来人,胸中的火气就下去不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派出去打听庆隆班的那个喽啰。 “回来了?挺快的啊!” 那小喽啰一愣,随即连忙道:“爷,瞧您说的,你老人家亲自交待下来的事儿,我小耗子敢怠慢吗?” 棒子三儿面无表情,只道:“打听清楚了?” 小耗子连忙应道:“是,都打听清楚了。” “他们是什么来路?” 小耗子连忙道:“这个庆隆班,是京城来的,班主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听说家里头有老鼻子钱了,可这位是个二世祖,不知上进,只知道吃喝玩乐,家里人反正也不指望他撑门户,干脆就任由着他玩。这位二世祖前一段时间相中一个戏子,非要娶她为妻,他家里头容不下个戏子登堂入室,极力反对,还把他关了起来。哪知这二世祖也是个浑的,偷了家里大把的钱,连夜逃出来,居然带着那戏子私奔了!”小耗子挤眉弄眼的道:“小的听说他特意为了那戏子组建了这个戏班,一路从北边过来,在鄱阳,江邻都唱过,居说还挺火的,这二世祖倒挺享乐这种很生活的。干脆来了咱们渭州,人家是不打算回北边了。” 棒子三儿听了这话,当下嗤笑一番,“仗着家里头有钱。胡天海地的撒钱。” “爷,撒钱才好呐!”小耗子上前道:“我看这二世祖也不知道藏着,戏船是顶好的,吃用也都不错,还有他们开戏,一向都是找当地最大的戏园子,给掌柜的一大笔钱,然后唱三天,再走!小的看,这是笔合算的买卖。” 棒子三儿也颇为动心。现在码头上的事儿都是李泗水在管着,他倒是交出一部分让自己管着,如果真能做出点样子来,自己能在他那分得不少好处,日后没准就有取而代之的机会。 只是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还是京城来的,虽然是个不受待见的二世祖,但有钱人都护犊子,万一冲撞了不能冲撞的,可就遭了! 一个邵谦文都差点让自己挫骨扬灰,再得罪了京城的大人物,他恐怕就真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打听清楚了没有。这班主姓什么,叫什么,家里是做什么的,有何背景?”棒子三沉思了一会儿,才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打听清楚了,这人姓荣。家里头是做生意的,虽然富贵,可都是白身,没有有功名。”小耗子精明的目光闪了闪,才道:“小的没敢再细问。怕打草惊蛇。” 这些信息已经很详细了,不会是人家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吧? “打听了这么多,这里头不会有什么猫腻吧?”棒子三儿为人一向谨慎,他这个多疑多虑,从不肯轻易相信别人。 小耗子知道他的脾气,连忙道:“爷放心吧,这些消息小的是旁敲侧击的打听来的,那二世祖身边的小厮,是个满嘴跑舌头的货,他吃多了酒,早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稍稍打听两句,他就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小耗子别的能耐没有,一个人是醉了,还是清醒着的,小的还能分得清!” 棒子三儿思量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在客栈住下了?” “是,住在悠然庄。” 悠然庄? 邵家的产业!渭州城里最好的客栈,哪怕是最普通的客房,一天都要二两银子。 “还真会享受!”自己有花船不住,偏要住最好的客栈,行事做派果真像个纨绔子弟!棒子三儿心里的疑虑稍稍退去了一些。 “回爷,那位二世祖很在乎那个戏子出身的女子……”小耗子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棒子三儿看了那个小喽啰一眼,突然笑道:“行了,有什么话就痛快点说,爷就不待见那磨叽的,跟个娘们似的。” 小耗子笑得诡异,讨好道:“什么都瞒不过爷的眼睛。呵呵,爷,那位女眷,哦,就是那个戏子,长得实在是标致,小的敢说,全渭州楼子里的头牌,都抵不上她!还有,就是,就是前段时间死,死在仓库里的那个如烟,也,也不如她。”小耗子知道如烟那件事儿是棒子三儿心中的一个大忌讳,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也不想提起。 可是那戏子长得也实在太水灵了,跟她一比,在自己心中如同仙女一般的小英蕊,简直就是乡野村妇! 棒子三儿眼中精光一闪,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自己这儿正满世界的为邵谦文找女人呢,赶巧就送过来一个,还是国色天香? “人家的女眷长得好,你怎么会知道?”那二世祖既然肯为了那戏子私奔,想必那戏子必有风情,只是真有那么好?况且那二世祖把这戏子当宝贝似的捧着,怎么可能轻易让旁人把她的容貌看去呢! “这事儿说来也巧。”小耗子嘴皮子利索,三两下便把事情讲了个明白。 “那女的想到街上看看,她是戴着帷帽的,由那二世祖陪着,两人离开悠然庄,去了银楼挑首饰,本来嘛,他们去的都是大号,邵家的产业,小的就算是混进去了,也看不着那戏子的长相。可不想老天爷帮了小的忙,她从银楼出来时,不知怎么的刮起了一阵风,那帷帽上的纱被风吹开了,小的这才瞧见了她的容颜。”小耗子回想起那惊鸿一瞥,直咽口水,美人儿,当真是美人啊!难怪那二世祖执意要取她呢! 棒子三儿无意识的“嗯”了一声,半晌又问道:“他们在哪儿唱?” 小耗子猛的回过神来,便道:“回爷,按习惯,他们只在当地最大的戏院唱戏,小的想,咱们渭州最大的戏场,就属广德园了。他们一准去!” 棒子三儿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才道:“行了,爷心里有数了,你下去吧!” 小耗子也知道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他擅长打探消息,其它像出谋划策的事儿,就不是自己能参与的了。 只不过…… “那个,爷,小英蕊……” 棒子三儿只道:“行了,爷让人替你安排,看你那猴急的样!这件事儿你办得不错,晚上让小英蕊好好侍候侍候你。” 小耗子大喜,连忙谢过棒子三儿!他也是识趣的,知道自己不适合久留,于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小耗子走后,棒子三儿让人把罗胖子找了回来,两个人待在屋里半天,也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另一头,段兴和裴虎也与广德园儿的掌柜接洽上了,让他们俩个没有想到的是,方德园的许掌柜并不买他们的帐,不但直言不讳的说出庆隆班名声不响,甚至还隐隐嘲笑他们是杂耍班子,而非戏班儿,说什么也不同意庆隆班借着广德园唱戏。 如今的裴虎已经不是原来的裴虎了,他成熟稳重了不少,即便心里有气,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冲动,再加上段兴在一旁坐镇,虽然二人受了奚落,可情绪掌握得很好,并没有闹僵,便离开了广德园。 “呸,什么东西。”到底是气愤难平,出了广德园的大门,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裴虎不禁啐了一口。 他也知道此时不适合多说什么,因此说完这句话后便闭口不言了,只是脸上神色不太痛快。 段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道:“回去跟班主说说,一切让他定夺就是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来到渭州以后,大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事事注意,刻刻警醒,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绝对不能让情绪掌控你!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绝不能一时意气用事,说错一句话,也许就会为大伙带来无法预知的后果。 “嗯。”裴虎也知道这个道理,他闷闷的应了一声,跟着段兴大步离开了,二人朝着悠然居走去,见了慕容景和秦黛心后,便把广德园掌柜的话原原本本的跟他们学了一回。 此时的慕容景,脸上一片宁静,神色中不带一丝情绪,真好像一块冰似的,与白天那个行为举止放荡随意,嬉笑怒骂随心的“班主”模样完全不同。 秦黛心也是驾驭角色的好手,此时也没有了白日里的矫情和娇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玩味的神情。 “你怎么看?”她看了慕容景一眼,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相信这人心中已有决断。 “能怎么办?既然人家容不下咱们,那咱们又何必自讨没趣呢!戏一定要唱,我看码头这地方就不错。拉开场子,照样能把人引来。”纨绔子弟都是自大的,喜欢与人较劲对着干,死乞白赖的事儿,绝不是纨绔干的! 众人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几人压低声音,细细商量了一番。 ps: 感谢kaluru亲的粉红票票,谢谢大家没有放弃恕恕~捂脸,遁走…… 第七百八十三章 暗诱,来了 渭州码头上一处平整开阔地上,搭起一个高高的戏台,这戏台子做工粗糙,看得出来是赶时间搭出来的。台子高约三尺,寸余厚的木板子底下是几根成人小腿粗细的木桩子,用来支撑戏台的重量。戏台子两侧立了几根支柱,上头系着大红的绸子,一块写着庆隆班的大旗子被高高的挂起,旗面随风飞扬,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高台后头,一块巨大的幕布被高高挂起,幕布后头的鼓乐班子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班主发号施令,他们就可以开锣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声音鼎沸,大伙都被这个戏台子吸引住了目光,不时的议论着。 “怎么在码头抬起台子来了?” “你没瞧见那挂着旗呢!庆隆班,怕是要唱戏的。” 有好事的远远的围着那戏台议论,不时的指指点点,好像看见了天大的热闹一般。 “呵!气势不少啊,这码头,不是李爷的地盘吗?怎么轻易就让人占用了?” 有人用胳膊肘碰碰了说话那人,用嘴朝着一边呶了呶,压低声音道:“没瞧见吗?棒子三儿在那边呢!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的,入了李爷的青眼了,正受器重呢!听说这庆隆班也是交了不少钱的。” 那人狐疑,只道:“交那么多钱,挣得回来吗?” “你傻呀,这庆隆班可不是唱戏可不是为了挣钱的。”遂又把庆隆班的经历细说了一遍。 大伙听得津津有味,渐渐的都围了上来。 那人口沫横飞,说得绘声绘色,把庆隆班的事迹几乎说神了。 远处一艘不起眼的船上,立着一个小个子男人。 在这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胖子。 “三儿,你怎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罗胖子朝那戏台子看了两眼,码头这种寸土地寸金的地方,向来是你来我往。不可久留的。多留一刻钟的时间,就要多收一份钱,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棒子三儿竟然这么大方,居然肯把这么一大片好地方租给庆隆班用。 棒子三儿听了这话。猛的回头瞪了那罗胖子一眼,那眼神利得跟把刀子似的,好像要去剜罗胖子身上的肥肉。 罗胖子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一拍脑门儿道:“哎哟,我给忘了,你打着人家女戏子的主意呢!不过,你以为你施点小恩小惠,人家就能把心头好让出来?”自己可是见过那女戏子的,虽然只是远远一眼。人家头上还罩着帷帽,可是罗胖子敢用他那颗胖脑袋发誓,那女子绝对是美人,光看身形就知道了。 那样一个大美人,娇滴滴的。那个二世祖为了她都跟家里闹翻了,又岂会为了这点交情就把人让出来? 罗胖子觉得,棒子三儿是在痴人说梦。 棒子三儿嘿嘿一笑,眼睛里闪过一道狠辣的光,那光太眩目,刺得罗胖子一哆嗦。 多年以前,罗胖子还是罗小胖的时候。也见过棒子三儿的这个眼神,当天夜里,风雨交加之时,棒子三便杀了那老乞丐,接替了他的权势。如今…… “三儿,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棒子三儿看了罗胖子一眼。微微笑笑,神情又变回了一个小痞子该有的样子,“不愧是从小一起大长的兄弟,罗胖子,还是你了解我啊!” “真有事?”罗胖子一惊。连忙失声问道:“三儿,跟我交个底,到底啥事?” 江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来,舒坦的让人觉得浑身清爽,那丝丝的凉意让人通体舒畅,连头脑也清醒很多。 罗胖子是个爱出虚汗的人,大冬日里的,他也能把里头贴身穿的衣裳溻得湿湿的。如今不知道是被棒子三儿的眼神吓的,还是被江风吹的,他那满身的臭汗立刻无影无踪了。 棒子三儿平静的道:“先前我让小耗子去打听这庆隆班的事儿,你知道的对吧!” “啊!”罗胖子无意识的应了一句,那庆隆班的底被摸的清清楚楚的,难道说这事儿还是要围着这个庆隆班? 棒子三儿摇了摇头,只道:“我越想越不对劲儿,太巧了,太寸了,一切都好像是别人故意把消息透露出来的一样。”棒子三儿眯了眯眼睛,只道:“我心里不安,总觉得自己要出事儿。” 罗胖子一向是个嘴碎的人,此刻,竟一个字也不想说,只立在棒子三儿的身后静静的听着。 “这事儿搅得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无奈之下我决定亲自出马,去探探这些人的虚实。” 罗胖子听到这儿,不由得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只道:“哦,我知道了,那夜你一夜未归,是是,是去探庆隆班去了。” 棒子三儿暗暗呼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去回想那一夜的经历,他长这么大,尝尽了人世间的辛酸冷暖,早在他娘死的那刻,就忘记了什么是害怕,什么是后悔。当初他亲手杀了那老乞丐时,只觉得分外痛快,并没有常人杀人时的惊慌和忐忑,他胆子大,心又狠,所以他以为自己早就把意识磨练成了磐石一般。 可是,他还是怕了。 对上那人的目光,对上那人的手段,对上那人的计策,他的腿甚至有些发软起来!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那人问他想不想作掉邵谦文,取而代之…… 想不想,想不想? 棒子三儿的瞳孔猛烈的收缩着! 他要做枭雄,要做地头蛇,要做第二个邵谦文!可如果单凭他自己的实力的运气,只怕这辈子他也做不到那个位子。 棒子三儿知道,他需要的不仅是东风,更是运气。 谁承想,运气来了…… 他有些激动,可他不想被身后的罗胖子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忍着,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把那些真实的事情埋在心里,转而把事先编排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那些人不是一般人。至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变通。一船的人,个个都是练家子,不论气息,身形。都绝非普通人可比。”棒子三稳住心神,脸上神情十分自然,他转身面对罗胖子,还道:“你可知道我看到谁了?” 罗胖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道:“谁?” “铁臂苍龙段兴。” 罗胖子惊呼一声,“青帮帮主?”他四下看了看,又压低声音道:“是青帮的那个段兴?” “没错。” 罗胖子拧了眉道:“可是,可,不是说青帮完了吗?” “青帮是完了,可段兴还活着啊!江湖上并没有传出段兴死亡的流言。我亲眼看见了他,不会错的。” 罗胖子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只道:“段兴,铁臂苍龙竟然在庆隆班,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看来,庆隆班确实不简单。” 棒子三儿微微吁了口气,继续道:“所以说,庆隆班觉不简单。” 罗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只道:“你,你把这场地租给庆隆班用,到底是何用意?”说完这话。罗胖子猛的住了口,他额上湛出密密麻麻的汗来,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道:“你请了李泗水,甚至还请了邵谦文来……”到最后,罗胖子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了,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用不可思议,复杂万千的眼神看着棒子三儿。 棒子三儿一笑,只道:“你可猜测到了?” 罗胖子的目光越过棒子三儿,落在不远处的庆隆班搭建的戏台上,只道:“你。你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然后自己在从中得利? 棒子三儿并没有回答罗胖子的话,他神情淡漠的转过了身,注视着码头的一切。 远处的江面上一片平静,可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日子。 渭州的势力将要被重新洗牌,过了今天,他可能就要成为谓州的老大,也很可能归于尘土,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一切,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他知道,如果不放手一搏,他将永远是那个棒子三儿,输了,他不过是早死早托生,下辈子投在个小康家,父母双全的家里,重新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活,赢了,他就是渭州城的老大,从此呼风唤雨,继续着他的不归路。 棒子三儿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正想着,突然一声锣响,紧接着便是一阵紧凑的锣鼓声。 庆隆班鸣锣了! 棒子三神情一凛,不由得跟随着码头上的人潮一样,往戏台上看去。 庆隆班正在暖场,巨大的幕布被拉开,露出后头藏着的鼓乐班子来。 棒子三儿不由得往那条通往渭州城的大路上看去。 这是渭州城与码头连接的惟一一条大路,如果李泗水和邵谦文来,势必要从那边来码头。 他们会来吗?如果他们不来,那自己岂不是白白提心吊胆了一回?万一这事儿一直拖下去,又或者邵谦文不肯来,那该怎么办?连李泗水都未必卖自己的面子,更何况是邵谦文呢! 棒子三儿叹了一口气,他觉当务之急,是应该派一个人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李泗水和邵谦文在哪儿,有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就在这时,远处那条大道上突然涌出一大群人来。 壮汉开路,有护卫骑在骏马上在两侧护着,正中央,赫然出现两顶轿子。 棒子三儿呼吸一滞,目光微闪,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 来了! ps: 第二更送到!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名:将女谋略 作者:我爱巴黎 简介:为什么人家穿越了都貌美如花万人敬仰,她穿越了就要披挂上阵带兵打仗啊? 新闻标题:失恋少女穿越时空终成一代战神妖姬…… 大家看看去,很不错的。 第七百八十四章 唱戏开始 路的那一头,声势浩大。 大约有二十几个壮汉,穿着短打,裹着裤腿,齐整整的站在队伍的前面,他们手臂上都缠着绑带,看样子是练家子。 在这群汉子身后,有八匹骏马缓缓而来,马背上坐着的,都是青一色的年轻护卫模样的人,这些人穿着打扮利落,英眉俊目,腰里头都带着家伙,他们神情严肃,不时的朝四周看去,一脸的警觉之色。 八匹骏马分成两队,一左一右的护着走在队伍中间的两顶轿子。 这两顶轿子被装饰得十分华美,华云顶盖,流苏垂坠,那富贵逼人的气势迎面而来,远远的就让人见识到了它的与众不同。 轿子里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棒子三儿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反应过来,他本能的用手抹了脸一把,然后冲着罗胖子嚷道:“在船上待着。”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船下跑。 他做足了姿态,远远的朝着那轿子跑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头的人,远远的就瞧见了棒子三儿,大伙似乎对他的来意了如指掌,相视一笑,眼中的轻蔑之意昭然若揭。 有人侧马轻轻靠近轿子,只道:“爷,棒子来了。” 里头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极其微弱的一声,那笑声里包含了太多意味不明的深意。 队伍慢了下来,棒子三儿又跑了几步,这才算是迎了过来。 “爷。”棒子三儿朝轿子上看了一眼,见到邵家的家徽会,这才冲着那轿子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 那些壮汉又不是吃干饭的,自然不会让他上前,横着把他隔在了队伍外头。 棒子三儿似乎有些着急,他翘着脚,伸长了脖子往轿子那头张望,声音中饱含惊喜。似乎还带着绝地重生的惊喜,“可以爷爷来了?” 队伍一直向前走人,众人听了这话暗笑,却不敢表露出来。 邵谦文有权有势。在官匪两道都吃得开,棒子三儿给他当孙子,那是烧着高香了。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是一旦恬不知耻的迎合上来,一味的巴结,谄媚,让人看了难免作呕。 轿子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让他过来。” 棒子三儿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拨开那几个壮汉往里挤,五步并做三步的窜到轿子前。他扶着那轿子沿,弓着身子,一张脸上仿佛开出一朵花来似的,语气里全是讨好的意味,“爷。爷爷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棒子我真是受宠若惊。” 轿子里的人轻轻的哼了一声,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和精神回他的话。 轿连一摆一摆的,透露出轿子内的点点真容来。 棒子三儿不着痕迹的朝里头看,只见坐在里头的人确实是邵谦文,他慵懒的靠在一张软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棒子三儿只看了一眼。连忙收回了视线。 此刻的他,全身都散发着奴性,让所有人都卸下了防备,没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队伍三拐两拐的,走到码头上来。 那些壮汉四散而去,把码头上看热闹的。搬运货物的人一一拦开,往道路两边驱散。 大伙儿大概也知道这是邵家的轿子,不等人上前来,便识趣的退让开来。 实在是惹不起。 原本喧嚣的码头似乎片刻之间便安静了下来,除了那喜庆的锣鼓声外。就只能听到江上的阵阵的波涛声。 队伍行至戏台下,停了下来。 轿夫们轻轻的放稳轿子,压轿,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到里头的人一样。 棒子三儿小心的扶着轿杆,仿佛里头的人是他的娘和老子一样,那小人的嘴脸更加显露无疑。 这一幕被远处那艘花船上的人看个正着。 “这个棒子三儿,才是天生的戏子啊!”秦黛心轻轻的叹了一声,这才放下纱帘,朝着慕容景道:“怎么样,姓邵的带了不少人,你有把握吗?” 慕容景面无表情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秦黛心信他,也信自己,只道:“那邵谦文在渭州横征暴敛,一人独大,置法纪纲常于不顾,他这般无法无天,咱们收拾了他,也算是替渭州的百姓们出了口恶气了。只是那棒子三儿,为人凶狠狡猾,能忍常人不能忍,心性实在是非一般人可比,我怕他成了气候以后,会是第二个邵谦文,甚至更过。” 慕容景淡然的扯了扯嘴角,只道:“还记得那天晚上,棒子三儿被咱们逮到以后,他喝的那杯水吗?” 秦黛心一愣,随即反应道:“怎么,那水有问题?” “我让纪婉儿在那水里下了毒。”没有牵制他的办法,自己又怎么会放虎归山呢! 秦黛心恍然大悟,只道:“怎么这事儿还瞒了我?不行,改天我得跟婉儿姐姐好好算算这帐。”纪婉儿出身名门,是毒医之后,她下的毒,只怕说是无人能解也不为过。 这棒子三儿恐怕也不知情,有了这层牵制,就不怕他不乖乖听话了。 船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秦黛心悄悄站定身形,又掀了细纱的帘子往外看。 轿子里的人不知道何时出来的,已经端坐在了戏台下面,几张早就预备好的椅子里,都坐满了人。台上,裴虎正在充当司仪,说着漂亮的开场台词。 秦黛心远远的看着,觉得那身材有些臃肿的胖子,应该就是邵谦文,而另一头长得像只狐狸似的男人,应该是李家的那个私生子。 “你说,姓邵的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棒子三儿呢!”邵谦文虽然不在官场,可是生意却做得很大,他终日与算计,阴谋打交道,怎么会嗅不到那浓浓的危机味儿呢? “我们若不来,李泗水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谋划一场夺权之战,他有意麻痹邵谦文。做了不少事儿,却不想便宜了咱们。” 秦黛心了然,知道这个李泗水怕是要白做工了,当下轻声道:“没想到这人眼光倒是好。也相中了棒子三儿那股狠劲。”今后渭州没了邵谦文,连带着李泗水也要下台,却让一个小混混棒子三儿独大,真不知道日后这渭州城里的人们,要谈论多久,才会把这一段“传奇”给淡忘掉。 正说着,戏台上开场了。 开场戏是王小狗的节目专场,他的口技还是挺吸引人的,书案后头的王小狗,一会儿模仿鸟儿的啾鸣声。一会儿又模仿马儿的嘶鸣声,一会儿模仿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雨夜天气,一会儿又模仿新生儿啼哭的声音,可谓是惟妙惟肖。 邵谦文是见惯了这世上好东西的人。这种口技绝活他以前也见过,不足为奇,况且他又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志不在此,王小狗就是演得再怎么好,他也不会放在心里。只是邵谦文还是颇有风度的一个商人,或许是想给这些讨生活的人一点鼓励。在王小狗表演结束后,他带头鼓起了掌,李泗水等人自然符合着,其中还有一个人往台上扔了两大把的铜子。 秦黛心看到这儿,目光便是一闪。 试探,绝对的试探。 戏班子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人打赏,往看台上扔花红,无论多少,你都不能嫌少,还得让人用小盆装起来。有人专门在戏班子里负责这种捡花红的活。一边捡还要一边唱几句词。 看来姓邵的也不是完全相信李泗水和棒子三儿,之前他对庆隆班也许并没有怀疑,毕竟这么一个小小的戏班,根本没有值得他去关注的地方,但就是这小小的戏班,一旦与李泗水和棒子三儿有了关联,邵谦文就立刻盯上了庆隆班,也许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探虚实的。 还好,他们有了准备。 许二进和蒋大兴都在戏班子里待过,对戏班里头那点事儿是门清,他们是专业的,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识破的。 果然,王小狗不断的向台下鞠躬道谢,马群则是拿着一个有些旧,好像用了很久的小盆子走了过来,一边弯腰捡着地上的铜钱,一边唱道:“看客打赏哩,衣食父母哟,您赏几个铜子俺不嫌少,您再给几个金元宝~” 台上台下的人都很稳,皆是不动声色。 秦黛心暗暗点点头,算是对他们的肯定,裴虎等人的进步她都看在眼里,大家伙都成长了不少。 台上的铜钱有不少,可王小狗和马群紧着捡,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捡完了。二人连连向台下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嫩绿色衣裤,梳着一根大辫子的少女走了出来。这名少女长得十分活泼讨喜,手中一根大鞭子十分醒目。 秦黛心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台上。 有人拿出几个一米多高的特制烛台,在台上摆成一个圈,把纪婉儿围在了中间,每个烛台上都插着十几根蜡烛,小火苗一窜一窜的,大概是因为白天的关系,看得不太真切。 纪婉儿朝着台下抱拳行礼,随即配合鼓乐声,缓缓挥动起了鞭子。 她的身形十分优美,动作也很流畅,那鞭子在她手中,宛如一只飞舞的游龙一般,不但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而且耳边还充斥着抽破空气的啪啪声,那鞭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凌厉的朝着烛台上的火苗甩去,所到之处皆是命中,火苗应声而灭,随即泛起一阵微弱的白烟。 ps: 推荐一本佳作,恕恕一直有看医律哟,所以想向大家推荐这本好书: 作品:医律 作者:吴千语 简介:金子,省厅叱咤法医界的法医之花,意外穿成胤朝一县丞家患有孤独症的女儿,众人口中克死生母的不祥人。 为了生存下去,她绝不逆来顺受! 第七百八十五章 多番试探 “好!”现在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叫好声一片。 那些在邵谦文后头蹭戏看的人,见纪婉儿挥鞭犹如神助,那条普通的鞭子在她手里,跟活了一样,简直是指哪儿打哪,那蜡烛都被抽灭了,一点失误都没有。众人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不够看了,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把式,也不枉他们天不亮就等在这儿了! 在码头干活的人,都是劳苦大众出身,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儿有多余的闲钱去追求什么精神给养啊!如今有免费的热闹可看,大伙都觉得挺高兴的。难得的是,一向高高在上的邵谦文并没有赶人,还一副与民同乐,十分捧场的模样。众人暗暗称奇,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高高的戏台看,就怕错过什么精彩的。 纪婉儿不慌不忙的收了鞭子,冲着众人抱拳行礼。 台下叫好声一片,有人往上撒铜钱。 邵谦文亲自拿起一锭银子,朝着台上就扔了过去。 邵谦文是会武的,他手里那锭银子少说有五两重,扔出去时,手上用了功夫,那银子夹着飞声奔高台的纪婉儿就砸了过去。 正在弯腰捡钱的纪婉儿浑然不觉,冷不丁的被那锭银子砸中了头,她哎哟了一声,整个人倒了下去。 台上台下的人都愣住了,紧接着便有人冲了出来,扶起纪婉儿,查看她的伤势。 棒子三儿一愣,心里隐隐不安起来,邵谦文怎么会这么做,他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毕竟现在自己就在邵谦文和李泗水身后站着,这二人精明的跟猴儿似的,万一因为这个露了马脚,可就死得冤枉了。 他敛了敛心神。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便朝着台上看去。 纪婉儿被砸得不轻,额角上破了一块,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看起来伤得挺厉害的。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被砸糊涂了,还是怎么的。 台上的人急成一团,连忙喊来了人把她抬了下去。 台下的邵谦文用手指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才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久在邵谦文身边待着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没有一个是鲁钝的,个个儿都很了解他的意思。 那人看见了邵谦文的眼神后,连忙从怀中捧出两个十锭的银子来,大步走上台去。来到一群人身边,居高临下的道:“我家爷命我给姑娘送些压惊的汤药费,姑娘,这事儿寸了。”说完便把银子递了过去。 纪婉儿忐忑的看了他一眼,又朝台下邵谦文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嚅了嚅唇,有些虚弱的道:“这,不好吧?” 那人只道:“姑娘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接受我们爷的好意?”说到最后,语气里隐隐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纪婉儿惶恐的道:“好,好,谢谢邵爷。我收下了。” 那人的眉目这才顺了,把手里的银子往纪婉儿怀里一扔,转身走了。 台上的人眼中有忿然的神情闪过,那意思好像在说,有钱了不起啊?有钱有势就可以欺负人啊!不道歉,还一副施舍的样子。我呸。 大伙把人抬了下去,又把场地收拾了一下,这才算完事。 邵谦文冲着李泗水低低的道:“依你看,如何?” 李泗水轻笑,眉目间满是恭顺之色。“二爷多虑了。” 邵谦文在家排行老二,能叫他一声二爷的人,多是他信任的心腹。 “呵呵。”邵谦文一笑,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只道:“人在江湖,万事小心些好。”自打来了码头以后,他已经两次出手试探这些人了,结果嘛,还算让人满意。 棒子三儿在二人身后,听两人低低的说着话,心里一突一突的。 “棒子三儿。”李泗水低低的唤了一声。 棒子三儿一个激灵,连忙笑着凑了过来,“李爷。” “不是说有个绝色吗?怎么不见人?二爷可是等不及了。”李泗水脸上一片平和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是钢中带柔。 棒子三儿悄悄瞄了邵谦文一眼,只道:“爷……” 邵谦文这人一向不会喜形于色,他脸上永远挂着高深莫测的笑,似乎谁也看不透他一样。此刻他正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一副专注听戏的神情,好像根本不关心李泗水口中的那个绝色一样。 棒子三儿知道,他表现出来的,绝对是让人误解的神情,因为邵谦文这人太好色,渭州人说他日日当新郎,夜夜入洞房,这话虽然夸张,可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邵谦文碰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有些人为了讨好他,特意去找了美女送给他,除了别人送的,自己扑上来的,邵谦文好像还特别喜欢强“抢”,凡是被他看上的女子,就没有能逃出他手掌心的,甚至有些稍有姿色的已婚的妇人,被他当街强行拉进府中,事后那些妇人或寻了短,或是被人悄悄处理了,结果无从得知。 因为在渭州,邵谦文就是天! 棒子三儿有一刻的恍惚,今天若是事成,自己是不是就会成为另一个邵谦文呢? 邵谦文只道:“你说的那个绝色,不会是指台上这个吧?”他保养得宜的手指朝着台上一指。 棒子三儿侧目看过去。 戏台上,许二进一身旦角服饰,正唱着戏。 他虽然容姿娟秀,可毕竟是个男人,即便打扮成女人的样子,神态也颇为相像,可对于像邵谦文这样只好女色,并且常年流连花丛,对各色女人了如指掌的色中恶儿狼来说,还真不够看的。 棒子三儿耳朵里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文,只道:“不是他,还有一个,小的见过,当真是绝色,只是……”棒子三儿把庆隆班的由来又讲了一遭,还道:“那二世祖为了她都跟家里闹翻了,只怕不舍得让她再唱戏,此时可能就待在那花船上呢!” 棒子三儿用手一指远处码头上的花船,拼命的告诉自己要稳住,手别抖。 早就等着他这一指的秦黛心在船里见了,当下放下帘子,她转身道:“我去透透气。” 慕容景没好气的嘀咕一声,当初自己并不同意这个方案,可气的是,这确实是引邵谦文出来的最好办法,纪婉儿姿色一般,雪晴,玲子都是清秀有余,美貌不足,若要作饵,也只有秦黛心一人有资格。 慕容景心里极不高兴,可也别无他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早早打扮好的秦黛心载上了帷帽,低头出了船舱。 秦黛心站在船舱外头,向远处眺望。 她穿着一身水葱色缎子绣映山红的束腰长裙,外头罩了件交领的胭脂红色绣如意纹的及膝比甲,这身衣裳裁剪合体,衬得她身段婀娜,亭亭玉立,远远看去,一身的仙气,仿佛从天而降的九天玄女一样。 邵谦文正顺着棒子三儿的手指朝庆隆班的船上看,哪成想正好瞧见秦黛心从船舱里走出来。邵谦文只觉得那山,那水,那船,那大好的江上风光都失了颜色,似乎什么东西都抵不上那个戴上着帷帽的女人一般。 虽然看不真切她的容貌,可就凭她这通身的气质,就已经很吸引人了。 邵谦文目光一闪,觉得自己的眼睛向生了根一样,根本不想眨,生怕那人消失不见似的。 就在这时,江上突然刮起一阵风,近山靠海的风都特别大,一下子就把那女子头上的帷帽刮掉了。恰在这时,那女子转过头来,那细细的纱被风掀开,露出那女子的真容来。 邵谦文一愣,紧接着脸上便露出了少有的喜悦之情。 棒子三儿倒说了一句实话,果真绝色。 邵谦文有些坐不住了,冲着李泗水道:“这戏实在没有什么看头,吵的人脑仁疼,你陪爷到码头走一遭,吹吹风,也许能好点。” 李泗水自然也看到了船上那女子的样子,一边赞叹着世上竟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一边暗想,如此佳人,邵谦文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果不然。 说什么去江边走走,实际上是想一亲芳泽吧! 李泗水笑笑,道:“也好,派几个把握的跟着。”以那女子的长相,邵谦文应该会宠她一阵子,只要她不太闹腾,应该会风光一阵,闹不好还能有个名分呢! 二人起身,李泗水对棒子三儿道:“你留下吧!” 棒子三儿苦着脸应一声,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就在这时船上的那女子捡了帷帽,低身进到船舱里去了。 邵谦文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直接略过棒子三儿,只道:“走。” 邵谦文与李泗水,带着七八个壮汉,朝着船上走了过去。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词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回旋在码头,唱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大伙的眼睛都盯着高台看,虽然邵谦文的离开也引发了一些人的注目,但毕竟他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想走就走,没人能留得住,也没有理由去留。 几个人快步朝庆隆班的戏船走去,由此可以看出,邵谦文很急迫。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离阎王殿,越来越近。 ps: 第二更送到了,大家投票支持一下吧! 第七百八十六章 真的死了 邵谦文是个色中恶狼,在渭州,他淫威远播,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提到邵谦文,就没有不害怕的。好人家的闺女,但凡有些姿色的,生怕被他看上抢去,个个都足不出户,即便万不得已要上街时,也会扮成男人,涂黑了脸和脖子。年纪差不多的,都喜欢找外地的婆家,想着把人嫁到外地去,这辈子就算安生了。 其实以邵谦文的地位,势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可他似乎有点怪癖,总觉得抢来的女人才有意思,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对棒子三儿提到的这个女人感兴趣。 戏子出身,又被二世祖宠着,想必也是有些傲骨的,那二世祖不是个省油得灯,自然不会把人拱手送出来,这一争一抢之间,尽可以展现他过人魅力。 邵谦文自信满满,觉得那女人势必会被自己拿下,她若是自愿的,说明自己魅力非凡,那个京城来的二世祖必不是自己对手,她若是不愿意,那就更有趣了…… 这念头在邵谦文的脑海里打了个转,便无限可能的发展了下去,邵谦文这货热情了,脚下步子更快的走向那戏船。 戏台那边,大家伙的注意力都被台上那个神情娇俏的小旦角吸引了,有人说她扮相俏,有人说她唱的好,总之邵谦文那边并没有人去关注。 一来离得远,二来大伙对邵谦文的事儿都避之而唯恐不及,哪里还会前去凑热闹。只有棒子三儿一个人,双眼虽然紧紧的盯着戏台看,可台上到底站了什么人,唱了什么戏,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反而把所有的注意边都放在了戏船那头,支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离得有些远,再加上近前都是锣鼓声。棒子三儿听着有些费力,只觉得那头似乎平静异常,什么动静也没有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棒子三儿有些忍不住了。不由得装成不在意的样子,侧过头去朝船上张望。 那艘船比较大,位数也沉,一般来说只要依靠在码头上,就没有摇晃的道理。可此时棒子三儿眼中的船正微微摇晃着,似乎在向外头的人宣告着什么。 棒子三儿连忙转过头,暗想看样子里头是打起来了,要不然的话船也不可能晃动不是?此刻码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戏台上,没有人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棒子三儿微微舒了一口气,眼睛朝台上看去。此时正唱到妙处,人群中不由得暴发出阵阵叫好之声。棒子三儿觉得此时是越乱越吵越好,不由得大声叫喊起来,“好好!” 码头上掌声雷动,叫好声响成一片。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啸声,那声音像极了过年时放的窜天烟火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升到高空之中的时候猛然暴裂开来,发出砰砰的几声。 是信号弹的声音。 跟着邵谦文来的几个人微微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 邵谦文这人比较谨慎,出门在外的时候。不管身边带着多少人,他总会随身携带几支用来示警的这种火信子,他也跟手底下的人说过,凡是看到火信子的,一定要速速前来,如果不是遇到了危急。自己是不会动这东西的。 眼下,这升天的莫不真是火信子。 棒子三儿一身的汗,他见邵谦文的人没动,心里多少有些觉得庆幸,想必是已经解决好了。倘若姓邵的还活着,肯定会再发火信子的。 就在众人愣神的这几息的工夫,突然江面上又传来惊恐的尖叫声:“杀人了!” 紧接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落水了,只听得“扑通”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远远看去,似乎是一个人在水中沉沉浮浮的。不一会儿,江面上便一片血红之色,那个掉入江水之中的东西也浮了上来。 真是一个人。 浮上来的,必定是死人了。 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不好,是邵爷。”他认出了那件袍子,正是早上邵谦文穿的那一件,绽蓝色的贡绸绣暗花的,这可是贡绸啊,不是谁都能穿得起来的。 那人带着头,慌慌张张的往江边跑,连带着一群壮汉跟着他。 这些人心里头慌啊! 如果邵爷出了事儿,他们也别想活了,先别说护主不利的罪名,就是之前听到火信声而没有及时做出反应这一条罪,就足够让他们家里的老老少少跟着陪葬了。 大伙急匆匆的往江边赶,而码头上的人直到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出了人命了,看样子死的还是邵谦文! 大伙都不傻,就是那不识字,做苦力的,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啊!大伙一哄而散,跑的跑,逃的逃,乱成一片。 邵谦文的人赶到戏船那的时候,个个都傻了眼,眼见着邵谦文的尸体顺着江水河道越飘越远,而戏船附近的河水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色,跟着邵谦文来的那些个人,死状惨烈,有的趴在水里,跟邵谦文一样浮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并没有向下游飘去,有的就死在了船上,身上的血一滴滴的流进江水中,把周围的一切都染得通红。 粗略一看,这些人身上都有伤口,不过并不多,基本上都只有一两处伤,但刀刀都在要害处。 从伤口上就能看出,对方是带着杀心了,干净利落,不玩虚的,直接就是奔着你的命去的。 大伙惊了一回,小心翼翼的上了船,各自亮了家伙,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就怕从暗处窜出什么人来,一刀结果了他们。 让他们既高兴又失望的是,船上空无一人,除了他们自己和几具尸体以外,再也没有旁人。 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不然要是遇上的话,指定就是个死啊!大伙暗暗抹了一把汗,又担心的想:眼下虽然保住了小命,可是没能抓到凶手,回去一样是个死啊!邵谦文一死,远在京城的邵氏父子一定会回来的,一追究起来,他们的责任就显而异见了。 怎么办?跑? 往哪儿跑?邵家财大势大,也许还没有出渭州城,自己等人就得被人捉回来,可是如果不跑,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邵谦文刚死,也许邵家反应不过来,根本顾不上他们呢?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想什么的都有,只是最后他们怎么做,却是不得而知了。 渭州出了大案子。 地头蛇邵谦文被人杀了,同他一起死去的,还有李泗水,以及几个邵家的护卫。 渭州城里一时间风声鹤唳,官府到处贴告示,缉拿庆隆班等众人,男男女女的画像贴得大街小巷都是,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相貌特征,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当官的不容易,头发都要急白了,可惜案子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上头对这件事情很重视,频频向他施压,示意他要是不能破案,邵家京城里的那位就会向刑部要人亲自来查这事儿。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刑部的人来了,不就证明自己无能了吗? 渭州的知州急得满嘴都是大泡,他一面吩咐下去让手底下的人加紧办案,一面又四处调查,把当日在码头看戏的人全都带了回来。 带回来的这些人,都是被邵家的护卫举报的。邵家的护卫们似乎都想为邵谦文报仇似的,绞尽脑汁的想当日的事发经过,想现在都有什么人,想那些唱戏的长什么样子。他们这么做,为的可不是邵家的仇,而是为自己小命着想。 邵家发话了,能记起当日现场都有什么人在的,能记起戏班里的人体貌特征的,都能将功补过。如果抓到凶手,那么这些提供了线索的护卫将得到一大笔赏钱。 财帛动人心啊! 那些护卫听了这话,也不打算逃了,一个个装得大义凛然的,一心想要揪出庆隆班的那些戏子。 那些无名无姓的小老百姓也就算了,毕竟他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护卫们也记不住他们。 但那些比较重要,脸又熟,经常出入码头,有些名号的人却是逃不过去了,被护卫们一个个道出身份来,然后被官府带走了。 这其中就有棒子三儿。 棒子三儿直到自己的两条腿进了衙门口,还不敢相信邵谦文死了。直到那知州大人脸色不佳的瞪着他,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赔起了笑。 “大人,对不住。” “棒子三儿,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有因由?会不会是你对邵公子当日派人打了你的事儿怀恨在心,这才买凶杀人?你假意讨好邵公子,又用重金收买了庆隆班的人,所以你才会打着请邵公子看戏的旗号,请邵公子,李公子入瓮,然后让人侍机杀了他们?” 棒子三儿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他只道:“大人这么说,可是有证据?您若是有证据,只管让人押了我,我棒子三儿绝无二话,可若是没有证据,小民斗胆,还要告大人一个诬陷。” ps: 第一章送到了,感谢zggdzjlhlzxy亲的粉红票,谢谢亲的支持,下午还有一更。 第七百八十七章 陈三惊悟 棒子三儿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他只道:“大人这么说,可是有证据?您若是有证据,只管让人押了我,我棒子三儿绝无二话,可若是没有证据,小民斗胆,还要告大人一个诬陷。” “你……”知州被气得不轻,刁民,真是刁民,自己要是有证据,还跟他罗嗦个屁,直接就把人押入大牢了! 棒子三儿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没有证据,只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当下心里更有谱了。 知州虽然被气着了,可他为官多年,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稍稍失态了一下,便稳住了,又恢复如常,成了明察秋毫的知州。 “好,我问你,你说此事儿与你无关,为何你会突然想要邀请邵公子看戏呢?” 棒子三儿只道:“大人,我只不过是想讨好一个邵爷,您也知道我得罪了邵爷,在渭州,得罪邵爷还能有好?我是想着缓和一下关系,让邵爷别跟我这小人一般见识嘛。” 知州皱了一下眉,不知道棒子三儿这话可不可信,他想了想,又问道:“渭州城里那么多家戏楼,为何你不请邵公子去那里看戏,反而把人请到了码头,看这种来历不明戏班子的戏呢?” 棒子三儿只道:“大人,您不是不知道,渭州成里的戏楼,好的,十有七八都是邵爷的产业,自己家的东西,早就看腻歪了,哪儿还有新鲜感啊!这庆隆班是外地来的,演的都是耍啥的,我不是想图个新鲜嘛,兴许邵爷喜欢呢!” “是吗?你是真图新鲜,还是另有所图啊!”知州的语气很不好,上头不断向他施压,他谁也得罪不起啊!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棒子三儿下狱。充当凶手交差了事。 正因为这位知州大人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才会抓住棒子三儿不放,想方设法的往他身上安罪名。 其实,知州大人的直觉还是挺准的。他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可惜破案就是这么回事,因为有法律的束缚,所以推测不成立,只有最直接的证据,才能证明一切。 棒子三儿自然不会承认,他只道:“大人,天地良心,我棒子三儿可不敢地邵爷不敬啊!他那么大的人物,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我哪儿敢有那么不敬的想法啊!我说了,我是想讨好邵爷。”他朝左右两边看了一眼,这才轻声道:“那戏班子里,有个戏子,长得好。所以……” 知州大人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邵谦文风流成性一事,渭州城里人尽皆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是说得通。 知州大人给一旁记录案情的小吏使了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把这段掐了,没往卷宗上头写。 “棒子三儿,你既然是请邵爷看戏的人,你应该看清楚那戏班的人长什么样了吧?你待会儿跟画师去后衙,把那些人的特征都画下来,用以做通缉告示张贴。这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棒子三儿心想,我随便说说,反正你们也没看到人,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子,戏子嘛。脸上都化着妆,差个一星点半的,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棒子三儿,你觉得庆隆班为何会杀人?”知州冷眼瞧着棒子三儿,他总觉得,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 棒子三儿一笑,只道:“大人,您是大人,这事儿得您想啊,我就一混混,大家不识几个,哪儿懂这些啊!当初我找人探过这庆隆班的底,这些人身家清白着呢,没成想他们居然敢动邵爷。大人,您说会不会是因为邵爷想强抢那戏子,所以那二世祖才发了狠啊!” 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急急的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请邵爷来看戏。我,我也没想到邵爷能来,我当时还想,邵爷是忙人,哪有闲功夫搭理我啊!可是没想到,邵爷来了,不但他来了,李爷也来了。”棒子三儿在此时提起李泗水,是别有用心的。 把事儿推给死人,是最安全的。 知州似乎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便道:“李泗水与邵爷的关系一向很好,他跟着来,也很正常啊。” 棒子三儿拧着眉头,故意作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道:“没道理啊,李爷不是要单干,跟邵爷弄僵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可是依旧被知州听了个正着。 知州大人目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暗暗计较了一番,便对棒子三儿道:“行了,你去后衙找画师吧,你是本案的重要证人之一,也或多或少背着嫌疑,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渭州城,要随传随到,你想到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棒子三儿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他朝着知州拱了拱手,在小衙役的带领下去了后衙。 知州大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心想或许他应该从李泗水那查起,看看是否能有突破。 再说棒子三儿到了后衙,找到了画师,二人在一间厢房坐定,画师画,棒子三说,一时间好不热闹。 “眼睛再小一点,脸再圆一点。”棒子三儿看着那画师下笔,觉得他画得一点都不像。 本来,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那些人的真实样貌形容出来,让官府出面解决了他们,这样一来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随后又一想,万一这些人被抓住,只怕自己也跑不了,到时候他们是一定会把自己供出来的。而且这些人既然能把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连邵谦文那样的人都被算计了,可想他们是大有来头的,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这样的人,不好对付,要么一击即中,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否则,决不能得罪。 棒子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心底的那股躁动按了下去。 事发几天以后,邵谦文被杀一案结了。 凶手是棒子三儿抓住的,那人承认自己是凶手,并且还说当日邵谦文要抢他妻子,他一怒之下把人结果了,他的妻子,也就是传闻中的那个绝美的戏子,因为压力自缢了。这件事儿最后还牵扯出了幕后主使,有人说一切都是李泗水安排的,他不满意渭州这个地方邵谦文一人独大,所以才利用邵谦文好色这一特点,设计了这场戏,借刀杀人。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样,只有少数人知道。 反正案子是结了,知州把那凶手判了斩立决,也算给了邵家一个交待。而李泗水,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不过京城里那位邵大人,并不想就这么算了,他把矛头对准了皇商李家,想着死人的罪过总要活人来赎,这才公平。 哦,对了,李泗水是江东李家的私生子,是李慕的兄弟。 这一石好几鸟的计策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受益的不仅仅是慕容景等人。 还有棒子三儿,他接管了李泗水的生意和地盘,连带着邵家因为他揪出了凶手,对他也多有照顾。 棒子三儿了不得了,几天的工夫,就由棒子三儿,变成了三爷。 棒子三姓陈,现在即便是罗胖子,也改口叫他陈三儿了。 “我说陈三儿,你小子声也不吱一声,怎么拿走那么多大桶啊!”罗胖子口中的大桶,是坐船出海的人必备的家伙什,用来盛装淡水的,这种桶是上等木头所制,密封做得极好,即便是倒了,也不会碎裂,而且也不渗水。 “还有骆驼,弄那么多骆驼干啥?” “你管那么多干嘛,自然是有用的。” 罗胖子挑眉看他,一张大胖脸上摆着一副我不相信的神情。 陈三儿懒得理他,直接无视他的目光,转身走人。他现在可是大忙人,手里头生意多着呢,赌坊,酒楼,码头,仓库,青楼,哪儿有时间跟胖子在这儿废话啊! 陈三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把帐本拿了出来,装模作样的看了两行字以后,他烦躁的合上帐本,双手叠在脑后,躺在了榻上。 那些人让他把木桶里装上淡水,运到沙漠边上去,还让他给他们准备了不少皮毛衣裳,水囊,干粮。 还要了骆驼,这玩意可是他从去西北的货商手里花高价买回来的的。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说他们要进沙漠吗? 陈三儿想到沙漠的那头似乎是瓦那…… 他一个激灵从榻上坐了起来,双眼发直。 不可能吧,他们要去瓦那干啥?案子虽然破了,可有人顶了罪,他们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何必跑呢! 水,干粮,衣裳,骆驼。 陈三觉得自己后背上都是冷汗。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当初,幸亏自己没有犯糊涂啊! 陈三想起自己为他们安排好一切以后,那人扔过来一个小瓶,对他说“这是解药”的情景…… 幸好,幸好自己没有自作聪明,没有脑袋一热就作下什么糊涂事儿,当初如果自己出卖了他们,那么现在自己应该已经毒发了吧? 陈三朝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暗想道:幸好,幸好啊! ps: 第二更送到了~亲们支持一下吧。恕恕作为一个宝妈,坚持到今天真心不容易,孩子小,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既要做家务,做饭,又得陪孩子玩,偶尔孩子生病了,整个人就崩溃了,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如今孩子长到两周岁多了,该上幼儿园了。恕恕又担心他不适应,上火,生病……各种担忧…… 第七百八十八章 商队秘密 大雍是个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矿藏物产丰富的国家。大雍的皇帝还算得上勤勉,把国家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吃得饱,穿得暖,交赋税的时候自然就痛快!多年的安逸生活让大雍国库充足,经济更是稳步向前发展,这些年来老天爷也算开眼,虽然小旱,小涝的灾祸,每隔几年就来一回,但并没有出现让人伤筋动骨的灾情,加上治理得利,国家的振灾款项调拨及时,百姓们倒也没受多大的苦,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与百年之前的大雍相比,现在的大雍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可不是一点半点,虽然还是穷人多,但是在灾年已经很少有饿死的了,百姓们不求富贵,只求温饱,因此倒也算得上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相比之下,瓦那一个边垂小国,状况就惨得多。 瓦那人是以草原部落聚居的形式生活,他们在马背上过活,以放牧为生,看得是天苍苍,野茫茫的壮阔景色,品的是马奶酒,唱得是痛快在天地间畅游的调子。 瓦那人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他们生活的地方物资匮乏,能吃能用的东西也就那几样,因此瓦那人的生活十分艰苦,一大家子人都在帐篷里住了着,天亮了就放牧,收获的一些奶勉强够自己家里人用的,省下来的部分制成奶制品,拿去跟中原人换粮食。年啊,羊啊,马啊,虽然都能换个好价钱,可成本也高啊!遇到草原干旱的时候,他们要走出老远才能找到水源和丰沛的牧草,那辛苦不是谁都能体会得到的。 草原人像是生下来就会骑马,摔跤似的,把他们称之为马背上的民族,可谓名符其实。瓦那条件有限,气候恶劣,物质匮乏。但同样瓦那人骁勇善战,善骑术,对马的掌控能力非常强,大概是他们生下来就喝羊奶。吃牛羊肉的关系,瓦那人个个人高马大,根本没有羸弱这一说法。中原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文人,在他们眼中就跟小鸡崽一样,稍稍就点力气,就能拎死几个。 正因为这种贫富差距,这种文弱和崇尚武力之间的文化差异,使得瓦那人血液里的不安分和好斗因子蠢蠢欲动!百年来,不断的朝着大雍的边界进行骚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两国之间关系紧张,边境的百姓们终日惶恐不安,生怕战事打响,他们要受战祸之苦,到时候家不成家。流离失所,那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可有这样一种人,是希望打仗的。 后世有一种说法,叫“枪炮一响,黄金万两”。说的就是靠发国难财,战争财而牟利的商人!古今皆相似,不管是相隔了几千。几百年,亦或是一个架空平行的空间里,这些商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并不在乎国家怎么样,百姓又如何,他们只想着。如何能把大把大把的金银装进自己的口袋。这些商人通常都有着强大的后援支撑,身后都有百年世家做支撑,他们的人脉很广,门路也很多,能弄到战事所需的一切物资!那些走俏的商品。如药品,粮食,甚至是军需的火药,兵器等等,都被他们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以十倍,数十倍的价钱倒卖给那些需要它的人。 这个时候,什么国家兴亡,什么道义责任,都被他们抛之在了脑后,只有利益,才最得人心。 国难财虽然好赚,可是也没有天天打仗的。就说大雍吧,百年来虽然与小国之间纷争不断,但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动起什么大的干戈。总不能人家不打仗,你们就不做生意了吧?那得饿死多少人啊! 所以有些商行就组织商队,往来于大雍和各个小国之间,用少量的钱换回一些当地比较盛产的物资,再转手高价卖掉,不说别的吧,光是从瓦那买回来的马匹,就能让他们赚足大半年的嚼用。当然,无商不奸,他们去瓦那的时候也不会空着手,也会把食盐,丝绸等中原物有的走俏商品带过去一些,用以换物或是高价出售,总之,利益绝对是要最大货的。 只不过这些商行的行径,并不受法律保护,他们做的买卖,有点像走私的营生,而且食盐啊,铁器呀,这些都是朝廷和官府的管制品,一旦被人发现他们私下贩售,那可是要坐牢的重罪。因此这些商行做生意,都是剑走偏锋,大都没有路引,官碟这些东西,而是挑人少,僻静,危险,自然条件恶劣的地方走,这样一来虽然辛苦一些,可他们获得的利润却更多,而且也能避免被官府查了去。 有一家来自江北的盛月商行,就专门做这种生意。 他们的商行在各地都有分行,只是总店在江北,因为老板个江湖人出身,所以有很多进货,出货的道道,在商机这上头,占了先机。听说这盛月商行的老板很会笼络人心,把不少在江湖上混得不怎么样的人都笼到了手底下,靠着这些敢打敢拼,甚至敢杀的江湖人,盛月商行很快就在走私这一条道上混出了名声。与其它商行比,他们被黑吃黑的次数要少很多,每次走活的时候安全系数也提高不少,盛月商行虽然是后起之秀,可势头却很猛,没用几年的时间,就把江北一片做这种买的商行吞并了有五六家之多。 一条长长的商队,出现在沙漠之中。 驼铃声丁丁当当的响个不停,沙漠中特有的黄昏落日像个鸭蛋黄一样挂在远处的天边,风沙不断的吹过来,打在人的脸上硬生生的疼,有经验的人用厚厚的长巾把自己脸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注意着沙漠周围的动静。 队伍前头最前面的两匹头马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的大概四十岁左右,他穿着薄棉袍子,外头罩着一件羊皮的马甲,头上包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头巾,把脸挡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略微浑浊,又带着精明眼神的眼睛来!这人叫葛长壮,在盛月商行走活已经有几年时间了。别看他年纪虽然有点大了,可身体还是不错的,最主要的是这人经验十分丰富,对沙漠里的各种情况都了如指掌。这个葛长壮早先在瓦那生活过,会一些日常的瓦那语,对瓦那的一些习俗也比较清楚,做走活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生瓜蛋子掌舵,两眼一摸黑,到时候着了人家的道,吃了暗亏,损失的不光是钱的事儿,一队人培养起来不容易,要是都折了,可亏大了。 像葛长壮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是各大商行争相聘请的对象,有他这样的人做商队的领头人,可以让商队的危险降低很多。 葛长壮的地位是一般人取代不了了,他很有领导才能,也很有决断力,在商队里的地位很超然,大家都信服他。 跟他并排骑马走在队伍前头的那个年青人,叫钱炮仗,炮仗只是个绰号,不是真名,可是大伙都乐意叫他的绰号,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钱炮仗这人长得挺高大的,小伙子才二十岁,正是年青力壮,血气方刚的时候,他脾气冲,下手也狠,进入商队才一年多,就展露了头角。 话说有一回跟沙漠里的马匪遇上了,这钱炮仗一人就砍了七八个马匪,那些凶悍的马匪在他面前,跟菜瓜一样。葛长壮就是看中了这小伙子胆子大,敢拼,是把好手,所以把他提拔在身边,亲自调教,拿他当徒弟一样对待。 “师傅,您老咋想的,咋收留那些人了呢!”钱炮仗这人打生下来就不会小声说话,大嗓门跟大喇叭似的,听他说话跟吵架似的,声音高八度,震得人隔膜都疼。葛长壮说了他几回,让他稳重一些,钱炮仗倒是个有记性的,被说了几回以后,他也知道压低声音说话了,虽然动静还是比别人大,可已经好了不少了。 沙漠里头风沙大,他的声音被风打着旋儿的那么一吹,倒是吹散了不少。商队的队伍那么长,谁也注意不到这边。 葛长壮隐藏在长巾下的嘴角微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意味,他只道:“想啥呐!都是同胞骨肉,拉扯一把不应该啊!人家自己带着骆驼,又有水,就跟咱们走一段,能有啥事。”葛长壮的声音很沧桑,听起来略微有些沙哑,音色仿佛被砂石揉搓过一般,虽然有些怪怪的,可是并不难听。 “啊?”钱炮仗咋也没想过,自己磨破了嘴皮子问了半天,就问了这么个结果。 师傅这是糊弄鬼呢吧!他说得那么轻飘飘的,好像这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似的。葛长壮越是这样,钱炮仗越觉得这里头有事儿,不为别的,就为他觉得自己师傅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眼中看的,心里面想的,都跟别人不一样。 算了,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钱炮仗不再问了,他住了了嘴,专注的骑着马,观察起四周的风向,天气来! 葛长壮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虽然还不够沉稳,可毕竟岁数小,血气方刚的年纪,毛愣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是块好料子,好好调教一番,将来指定能成材。 ps: 感谢海贼王鸣人投给恕恕的粉红票!谢谢亲们的支持,大家如果有推荐票的话,给恕恕投几张吧,恕恕的推荐实在是惨不忍睹。 另外推荐一本书 书名:《校花的冷王爷》 作者:楼兰墨璃 简介:想看妖孽美男,校园甄嬛不?动动爪子点一下吧! 第七百八十九章 荒漠马匪 葛长壮有心提携钱炮仗,自然要对这孩子的心性和品行有所了解,掌握,才会决定带不带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葛长壮发觉钱炮仗的性格虽然急了一些,做事也有些不拘小节,可心性还是好的,这孩子不自大,不张狂,你说他什么他都听着,暗暗的改过来,还特别爱往这里头悟,挺难得的。 葛长壮把钱炮仗的事儿抛开,在脑子里悄悄把这几天的事儿过一遍,觉得没有纰漏了,这才稍稍安了安心。 他在商队里说一不二,大伙虽然心里有疑问,也不会出声质疑,落自己的面子。这事儿影响可大可小,还是要处理好了啊! 长长的商队在荒漠中行进,队伍的最尾端,跟着十数匹骑着骆驼的人。 骆驼看着温顺,想要它听你的驱使却也是有技巧的。它与马不同,有时性子温温吞吞的,有时又过于机警,当初众人不太习惯,后来才慢慢摸熟了它的性子。 现在他们已经驾驭的很好了。 西北这片荒漠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些流动沙漠,半流动沙漠,它更贴近于冻融荒漠的特征,海拔高,冻土发生退化,植被衰退,土壤退化,山地,缓坡地表破碎,表层大量裸露,使土地,地貌呈现荒漠化状态。 依秦黛心看,这片沙漠充其量算是中度的冻融荒漠,昼夜和季节性温差大,土壤和岩体都剧烈的热胀冷缩,造成结构破坏和质量变化,从风力侵蚀上看,还不算严重,加上地表,地貌的裸露程度上看,也就是中度。 这念头只微微在她脑海里闪了一闪,便又压下去了。跟这些古人讲冻融什么的,真心解释不明白。 不过。大漠里的落日风光,真的很美。 “心儿,想什么呢!” 秦黛心在府中姐妹里排行老三,她家里的姐妹们的名字结尾都是个心字。所以在秦府。大伙都习惯各自称呼她们姐妹之间的排行或者小字,苏氏,奶娘啊,都习惯叫她阿离,就算是慕容景,也是一向叫她离儿的,称呼她为心儿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婉儿姐姐。”秦黛心扭头看着赶上来的纪婉儿,微微道:“怎么样,头还痛吗?” 纪婉儿被邵谦文那个混蛋用银子砸中了头。见了血,虽然用了药,可伤口还是挺吓人的。还好纪婉儿自己就是大夫,医术还不低,总算是有惊无险。 “没事了。”纪婉儿披着一件带帽子的披风。外头还穿着羊皮大氅,她用帽子把头罩住,又用长巾把整个头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其实当初邵谦文那一下,她是能躲过去的。纪婉儿身上带着姑娘,早就听到了异物朝自己射过来的声音,可是为了稳住大局。她愣是一动没动,甚至克制住了想要躲开的本能,硬生生的挨了那一下。 秦黛心挺佩服她的。 “这沙漠里的温度还真是怪,一会儿热一会冷的。这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冷了。”白色的哈气微微在眼前化开,长巾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到夜里。气温会骤然下降,更冷呢! 骆驼的速度不快,两人并肩骑着,小声的说着话。 “邵谦文一死,渭州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心儿。你说咱们都找了替死鬼了,那还用得着逃吗?到了那边人家会不会不相信咱们说的啊!”毕竟这事儿不算是小事,稍稍让人打听一番,就什么都知道了。 秦黛心被藏在长巾里的容颜悄悄笑笑,只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越是高深莫测,有真本事的人,到了那边就越受器重。他们杀了渭州的头儿,不但没被抓,还顺利的脱了身,光这一点,就会让那头的人对他们趋之若鹜了! 纪婉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这才转过头去,看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黄沙石砾,被风蚀的形态各异的岩体,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来。 以前她没听过盛月商行,这回接触了以后,方才觉得这个商行有点不简单。 没有实力,谁敢把人往荒漠里带,光是走货也就算了,瓦那是个挺凶险的地方,那里的人天生对大雍人抱着敌意,稍不留神可能就回不来了!盛月商行冒的风险,又岂止这一星半点?游走在两国之间的商人,最容易让人扣上一顶判敌通国的帽子,一旦被安上这个罪名,那就是诛连九族的重罪,若无保身的把握,谁敢如此行事? 秦黛心回想了一下那个姓葛的,当初收留众人时的眼神,又想了想慕容景一直以来那稳操胜券的样子,心里当下了然。 她扭头去看慕容景,那货依旧一副高深莫测,油盐不进的模样。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来,一下子跌进秦黛心如墨似漆的瞳仁里。 明明是被包裹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什么身段,样貌皆无。从自己这儿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一双露在外头的眼睛,和光洁饱满的额头,可就是这样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小人儿,却能牵动着自己的神经,好像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被她牵制了一样。 慕容景没有说话,他没裹头巾,整张脸露在外头,眼睛里半点波澜也无,嘴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沾染了不少风沙。 明明是可笑得骑在骆驼上,可他的背却依旧挺得笔直,身姿如松,周身上下都散发着警惕的气息。 远处有风卷过来,一阵迷人眼的风沙打着旋的朝众人扑了过来,耳边全是呼呼之声,不大不小的砂粒子,刮的人脸生疼。众人连忙把头上的长巾拢了拢,只有慕容景,神色不变的,稳稳的是骑在骆驼上,只有一双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慕容景是上过战场,染过血的人,大漠里这点艰苦卓绝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众人看了,不免又是一阵佩服,毕竟在众人心里,他是身份崇高,养尊处优的王爷,能做到这样,当真是不容易的。 天边的金乌已经快要坠到地平线下头去了,大漠被笼罩在一片幽黑之下,远远的,驼队停了下来。 天黑在沙漠里赶路是份十分危险的事儿,这里虽然没有流沙,也远不及那些真正的沙漠危险,但变数还是挺多的。远的不说,刚进荒漠的第一天,秦黛心就远远的看到过几匹沙漠狼,它们虎视眈眈的注视着驼队,要不是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恐怕那些狼就扑过来了。不过它们也算识相,毕竟是个小狼群,而且队伍里头都是些老弱病残,若要是大狼群的话,只要狼王一声令下,恐怕就有得厮杀了! 天黑了,驼队被暗藏在黑夜里的野兽,马匪袭击的可能性都大大提高了了,所以在沙漠里时,没有人天黑赶路,除非他不要命了。 看样子是要安营扎寨了。 跟着这盛月商行的商队走了几天,大家也摸清楚了一些规律,于是纷纷从骆驼上下来,准备找个背风的地方歇着。 这里是一片比较平整的砾石地带,沙漠化不是很厉害,随处可见被风侵蚀的奇形怪状的岩体。 裴虎他们正从骆驼身上往下拿必须品,秦黛心左右无事,便四处看了看。 这里的沙漠化程度有所减轻,已经比初入沙漠的时候强不少了,依照土质和地表表现来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走进荒漠化草原,见到一些低低矮矮的植物,那时应该离瓦那不远了。 裴虎他们动作很快,已经升起了火,烧好了水。 雪晴用破旧的陶碗给秦黛心送了热水,秦黛心也不客气,更不讲究,直接背着风,将那热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 夜里的沙漠气温极低,此时又已经到了深秋时节,多喝些热水总没有坏处,若是能喝些酒,就更好了。 可惜…… 秦黛心偷偷瞄了慕容景腰间挂着的酒囊一眼,暗暗嘴馋,某人说什么也不同意自己喝酒,连带着把段兴,裴虎等人都管得死死的,大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竟那么听他的,一口酒也不肯给她喝。 唉…… 沙漠里飘起阵阵轻烟,一股极轻的柴火味儿在空旷的荒野里飘散开来,出门在外,条件有限,特别是在沙漠之中,能吃上饭,喝上水,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儿了,想吃香的喝辣的,做梦去吧! 晚饭十分简单,一大锅稀稀的白粥,配上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大饼子,再加上咸菜,少量的腌肉,还有酒。 酒没有秦黛心的份,可腌肉大伙都紧着她吃,秦黛心对此事很无力,她看起来就那么娇弱吗?她说了几次,大家也不听,还是会把肉偷偷的送到她碗里来。 秦黛心无法,干脆把自己不吃的腌肉放在一个口袋里,这样一来也算能防个万一,以备不时之需。 饼子太硬太干了,得用刀切成小块泡在白粥里,稀粥又热又多汤水,直到把饼泡软了,才好下咽。 这样的日子看起来辛苦,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大家眼中的秦黛心是娇贵的富人家的小姐,大伙都觉得吃这样的苦,是难为她了。可他们又哪里会想到,前世秦黛心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为了生存,连老鼠和蜥蜴都生吃过,又岂会觉得稀饭和硬饼子难以下咽呢!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一声声的尖锐口哨声猛然响起,在旷野里传得老远。 ps: 第二更送到了,大家支持一下吧!么么哒~ 第七百九十章 有去无回 马蹄声越来越近,口哨声此起彼伏,一声响过一声的尖锐口哨声刺激着人的神经,远远的,一群男人不怀好意的调笑,哄闹之声传了过来。 葛长壮不由得皱了皱眉,当下把手中的酒囊扣好,对一旁烤火的几个人道:“看好自己的东西,不要多管闲事。”他是个有见识的领队,在沙漠里出出进进很多次,经验丰富,光听动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师傅,是不是马匪?”钱炮仗低低的问了他一声,眼睛里闪着火苗,一跳一跳的。 葛长壮点了点头,“听动静也就十多个人。” 正说着,那马蹄声便铺天盖地的朝大伙袭来,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众人扭头看过去,只见远处火光点点。 男人们的讥笑声中,似乎还掺杂着惶恐不安的求饶声…… 众人默默。 秦黛心也向那边张望过去,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裴虎他们现在已经学得很沉稳了,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虽然也有好奇情绪,可到底忍住没动。 慕容景只道:“不要多管嫌事。”沙漠里的异数多到让人数不清,谁也不知道多管嫌事以后的下场到底会如何,这些马匪来势汹汹,虽然人不是很多,但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后援?常年在沙漠里出没的“鬼子”们对这里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对沙漠的天气风向的变化也很熟悉,两方人马要是冲突起来,他们讨不到半点好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要是不来招惹自己,自己就当没看见,否则,另当别论。 商队休息的地方已经升起了火,沙漠里能烧的植物有限。除了捡一些枯死的植物以外,他们还自备了煤油,淋上一些,火点起来极为容易。再添上一些柴,能烧很久。 火光把那些马匪引来了。 粗略看过去,总共有将近二十匹快马,那些穿着粗布衣裳,披着厚厚斗篷的男人们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朝众人看过来。 他们的队伍中间,有两个人被绳子绑住了手,让人像贩卖牲口似的牵着,毫无尊严。他们身上的衣裳破得厉害,露出里头的棉絮来,身上全上土。似乎还有伤。 想必是一路上跟着马匪的马跑过来的,人的两条腿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马,因为难免倒下,被人拖着走。想必这些马匪并非想要他们的性命,不然随便一拖。也能把二人活活拖死,连皮囊也能磨光,只剩下一副骨头。 裴虎他们在队尾,离得有些远,却也看得清眼前的形势。 论人数,对方远远不及自己这边,商队的人加上自己这边的人。加起来有四十多号。裴虎暗暗分析着,觉得在气势上,自己这些人也未必会输,商队的人不好说,可跟着王爷和三小姐的他们,没有一个孬种。若说杀人不眨眼,他们做不到,不过这些马匪若敢挑衅生事,他们也不会怕了。 就是不知道商队的那些人,下不下得去手。常年奔波在外。走得都是危险的道,过得都是险象环生的桥,想必也没有手软的。 这样一来,两边相比之下,就不是势均力敌了,而是自己这边占着上风。 裴虎抿着唇,伸手抓过一把枯柴,添进篝火之中。 那些马匪中有人翻身下马,朝着其中一个火堆走了过去。葛长壮也起了身,两人相对站定,似乎在交谈着,声音很低,不知道跟他们在交涉什么。 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除非是极其穷凶极恶的悍匪,否则一些不成文的规矩还是有一定约束力的,马匪想要打劫商队,也要看这商队的来头,领队的是谁,遇到有些名气,不宜交恶的,又或是为了买平安每年孝敬平安钱的,他们还真不好下手。 葛长壮与那马匪首领样的人物低声交谈了一会儿,然后各自退后两步,那马匪大步走向自己那匹马,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啊!还好是葛长壮在,有他在,才足以撑住这种场面。 那马匪首领招呼一声,似乎想带着人调头,可谁成想就在这时,那两个被束住了手的人突然发起难来,也不知道是想抓住眼前这个唯一可以逃脱的机会,还是想着别的什么,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那些人的牵制,带着一根长长的绳子朝着慕容景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慕容景和秦黛心同时微微皱了皱眉。 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被折腾的剩下半条命的人,身上都是伤,又被束着手脚,能跑多远? 两个人才向前跑了六七步,就被后面赶过来的马匪一鞭子掀翻在地上。 两个人吃痛的叫了一声,连忙开始躲避起那些朝着他们飞来的鞭子,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那鞭子一下又接着一下的,准确无误的落在二人身上,抽得他们身上的棉絮纷飞。 火把啪啦啪啦的燃烧着,火星子四溅,马匪们放肆的笑声响彻夜空。 他们把人命看的很贱,很轻,别人的,自己的,一样不值钱。眼下这会儿,这两个触怒了他们的囚犯,只怕下场是极惨的,死,是种解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恩赐了。 “这两个人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呢!只怕是不得好死。”钱炮仗眼中闪着跳跃的光,语气不太好,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少说废话,别多管嫌事。”他们只是行走于沙漠之中的商人,不是大侠,也不是官差,没理由替天行道,更不必把什么路见不平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马匪群中突然暴发出一声声不怀好意的尖叫,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夸张的叫着,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一样。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逃跑的两人中,其中一人的衣裳不知道怎么的就敞开了,露出里头大红色的肚兜来,大伙惊了一下,再一瞧。只见那人的裹脸用的头巾也不见了,露出一头黑色的长发来,那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非礼勿视。 大伙连忙把视线转到别处去。暗暗咬牙骂了一声。 耳边不断传来不堪入耳的下流笑声,那些马匪下马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沙漠是男人的天地,这里有母狼,有母马,母骆驼,就是没有女人,或者说是缺少女人。当马匪的,常年在这片荒芜的沙海中过活,本能的冲动只有靠暴力和血腥去发泄。如今,眼前便有这么一个女人送上门来。管她长得如何,甚至她是女人啊!一群好久没有尝到荤腥的大老爷们,又如何能克制得住? 马匪中,只有那个与葛长壮交谈的头头儿没有动,他端坐在马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些马匪见他没有出声制止,胆子便更大了,几个人同时朝那个倒地的女子走去,甚至蹲下身子动她动手动脚的。 那女子似乎不能说话,只能一个劲的闪躲,并没有吭声。倒是跟她一起的那个男子,看不清楚这人年纪如何。他有心为那女子求个情,或者说是求个痛快,却被马匪们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 那女子大惊,猛的从几个马匪手中挣扎,朝着那倒地的男子仆去,被捆绑住的双手不住的摇晃着那个男子。 马匪们的笑声越发猖狂起来。有人扯着那女子的头发,把她拽了回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师傅,就,就这么……”钱炮仗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他喘着粗气,很想过去把那些人爆打一顿。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钱炮仗身后,商队里的老少爷们似乎都很激动,他们见不得这个,都想为那个女人出头。 “葛爷,咱们这么些人,还制不住那些马匪?” “葛爷,我分析过,咱们要是一拥而上,至少有七成的胜算。”七成,已经是很有把握的一个数字了。 不少人听了颇为心动,内心跃跃欲试,手也不自觉的按到了家伙上面,只等葛长壮一声令下,他们便抡着家伙上去了。 葛长壮冷冷的道:“给我呆着,少管闲事,嫌命长啊?”他的声音不低,可在马匪们淫 荡笑声的掩盖下,倒也听不太真切。一双眼睛冷冷的,好像一点温度也没有似的。 被他这么一盯,所有人都不敢妄动了。 不远处,那女子奋力反抗着,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好像在向全天下人昭告她的贞烈。 一大群马匪对她上下其手,可都没能有什么实质情的进展,一直维持在想亲亲不到,摸又摸不到重点的状态下。 秦黛心在远处看着,不由得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 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 秦黛心看了慕容景一眼,却见那人直接倒在了羊皮毯子上,身上盖了件半新不旧的厚棉袍子,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秦黛心笑笑,转过头来继续看戏。 突然,那女子猛的挣脱了一群大男人的禁锢,连滚带爬的朝着秦黛心他们跑来,她的双手虽然依旧被绑着,可双腿却瞬间有如神助,健步如飞不说,还跑得很稳。 那么多马匪,一个个的竟都没能反应过来,自然也谈不上把人捉回去。 秦黛心暗暗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你即敢来,我便让你有去无回。 ps: 感谢过妹的粉红票支持。恕恕一向不介意反对的声音,有批评才有进步,大家挑出恕恕书中的不足,帮助恕恕进步,这是件好事!可是连书都没看过,就开始在一旁胡言乱语的,恕恕不理解,也不打算包容。。 第七百九十一章 秦黛心冷冷的注视着那女子的举动,火光把她脸脸映得通红,长巾下包裹着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那样红火的火光,竟不能把她眼中的寒冷融化掉。 慕容景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动,看起来仿佛睡觉了一样,对外头的事情充耳不闻。 那个受了侮辱的女子跑得不慢,几乎眨眼中就跑到了她的眼前。 哼,秦黛心暗自冷笑,之前不是一副弱不禁风,受了伤的样子,怎么转眼间竟能跑得这样快,难道说真的是穷途末路之下小宇宙暴发了吗? 骗鬼呢吧? 身后那些平时能健步如飞的马匪,如今怎么一个个的竟变成了脚软的老人了,速度那么慢。 几息的功夫,那女子就到了近前,脸上神情是焦急,忧虑,恐慌的,甚至还带了点迫不及待。她如同一只迷茫的羔羊,失去了方向,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脚下一拧,就要倒地。 朝着慕容景倒了下去。 秦黛心眯着眼睛,就在那女子即将摔倒的时候,她突然毫无征兆的站起身来,抬起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几个马匪总算赶到了,他们看着倒地的女子失神,有点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秦黛心此时做男装打扮,大半张脸又被裹住,根本看不清她是男是女,她粗嘎着嗓子道:“几位好汉,这女子不识好歹,我等不想惹祸上身,你们把她带走吧!” 这话说得很直白,我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她自己往这边跑,到时候只怕有嘴说清,为了避嫌,咱们干脆出手。撇清嫌疑,岂不好? 倒在地上的亚韵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了,日后自己有何面目见人? 亚韵咬了咬牙。爬着向前前行,眼中蓄满泪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自径朝着慕容景爬去,纤细的双手抓着慕容景的裤腿,似乎在求他救命一样,她胸前的衣裳已经破得毫无遮盖之用,露出一大片雪白粉嫩的胸脯来! 啧啧,大冷的天儿,还真是不怕冷啊!下了本钱了。 秦黛心此刻已经肯定,他们一定是冲着慕容景来的。不然为何这女人不像别人求助,单单只朝着慕容景去?一个睡着的人,难道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吗?在场的这么多人,哪个不能求? 那女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想必知道自己是个女人? 打听的倒是很明白。就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他们。 秦黛心下意识的朝商队那头瞧了一眼,她对自己这边的人有信心,要怀疑,自然是怀疑盛月商行的人。 “滚。”突然,一声暴喝之声凭空响起,那女人刚刚抓住慕容景的裤腿,就被他一脚踢开了。 慕容景其实根本就没有睡。当那女人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踹人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一旁的小狐狸比自己动作还快,根本没有他动手,人就已经飞了出去。那时的他心情极好。觉得秦黛心就像只护食的小野猫,可当那个女人再次朝着自己爬过来,并且伸手抓了自己的裤腿的时候,慕容景瞬间暴走了。 再不用秦黛心出手,他便飞起一脚。把人狠踹了出去。 秦黛心在一旁暗暗发笑,感受着慕容景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冷冽寒意,心里头乐开了花。 到了这个时候,裴虎等人也不看热闹了,他们全都起身,三三两两的围过来,用凶狠的目光瞪着那些马匪。 谁都不是傻子,如果到了此时还看不出人家是冲着自己这些人来的,那他们也不用混了,直接回家种地瓜得了。 远处那个一直看热闹的马匪头头儿,突然从策马过来,他在马上盯着众人看,眼神中有太多深意,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两眼。 “愣着干什么,把人带回去。一个两个全是酒囊饭袋,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那些马匪恍过神来,上前来骂骂咧咧的扯着那女人往一旁去。 亚韵咬了咬牙,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暗想难道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 她踉跄着,恶狠狠的朝秦黛心瞪了过来。 秦黛心回以她一个微笑,挑衅似的吹了一声口哨。 “快把人带走。”马上那个匪首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当下手中的鞭子毫不客气的朝着亚韵飞了过来。 那鞭子并没有抽到亚韵的身上,两个马匪喽啰上前来,架着亚韵往回走。 纵使心有不甘,可她又能怎么样?她不过是以侍色人的棋子,若是不听话,下场只会更惨。 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儿,不想竟这般不顺。 亚韵暗暗的咬了咬牙,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秦黛心,恨不能把她拆了一样。 马蹄声渐行渐远,夜又平静了下来,只有啪啪作响的火星子声,时不时的跳出来,随后又湮灭无声了。 秦黛心神情严肃的对慕容景道:“你认识那女的?” 慕容景一脸的茫然,半天才道:“我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啊!应该不认识。” “可是人家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可惜她不是个好演员,那些群众演员(马匪们)的演技更差,这才让人一眼就识破了。 慕容景沉思,“真不记得。” 裴虎他们远远的观望着,不敢靠过来,众人脸上皆是忍俊不禁的表情,没有人敢笑出声来。 堂堂王爷,面对三小姐,竟是这副模样!日后两人成了亲,这还不被吃得死死的? 秦黛心倒不知道自己被他们编排了,她只道:“依你看,会是商行的人通风报信吗?”那女人既不是慕容景的旧识,只能说明她背后另有指使者,他们派个女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试探,还是纯粹想安插一个人进来,好用于日后调派? 慕容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考虑秦黛心的话。 秦黛心只道:“盛月商行是不是炎黄的产业?” “是。”慕容景点点头,这件事儿完全没有瞒着她的必要,本来自己想找个机会告诉她的,却不想她竟看透了。 果然是个聪明的。 这么一想。心里,眼角眉梢上就带了笑意。 “我就说嘛,炎黄开销巨大,若只靠一些田产,普通的杂货铺子,如何能支撑起这么大个炎黄?敢情你们有像盛月这样的商行,走私贩卖,干的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官府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江湖上那些势力又不敢对你们出手。纵使有着危险跟着,可这买卖还是稳赚不赔啊!”秦黛心睨了他一眼,方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来:“奸商。” 慕容景啼笑皆非,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老葛是绝对信得过的,不过别人嘛。却不好说了。”葛长壮是炎黄的人,是盛月商行的核心人物,盛月与炎黄之间的联系他都一清二楚,而且他在炎黄这么多年,若有离德之心,完全不用等到现在。所以慕容景相信,葛长壮不会是那个出卖他们的人。 秦黛心点点头。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商队那边的动静,从葛长壮的反应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上看,倒是没有问题。不过那个钱炮仗,不好说哟。 “我看葛长壮十分器重那个钱炮仗,是不是有意举荐他到炎黄来?” 慕容景从来不过问这些小事儿,不过听秦黛心这么一说。倒也想起这一路上葛长壮似乎对这个钱炮仗格外照顾,交了他不少东西。 应该是吧!毕竟帮着炎黄招揽新鲜血液也是他们的份内事儿。 “有这个可能。” “你最好找个时间跟葛长壮说说,让他先别提炎黄的事儿。”秦黛心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钱炮仗应该有问题。 “你想想,钱炮仗刚才是不是鼓动大伙跟马匪起冲突来的?” 慕容景是极精明的人。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提起警惕之心来!如果这钱炮仗真是对方安插进来的人,那么事情可就大了,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晓不晓得盛月是炎黄的产业?到底是为了让他探炎黄的底,还是为了让他探盛月的底? 慕容景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他冲秦黛心微微颔首,轻声安抚道:“好,我知道了。放心吧!” 秦黛心一向主意大,凡事心中都有成算,她不是那种不依不饶的人,叮嘱万遍还觉得不够的是慈母,不是她秦黛心。 “好。”秦黛心伸了个懒腰,把长巾从头上折下来,一屁股坐到慕容景身边去,呵着气搓手道:“好冷啊!”她把慕容景盖着的棉被扯过来一点,盖到自己的腿上,低低的叹了一声。 荒漠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的时候晒得要死,晚上又仿佛掉进了冰窖之中,让人冷得喘不过气来。 她身上穿着崭新的厚棉衣,还穿着羊皮坎肩儿,披着棉斗篷,可即使是这样,身上还是招了不少寒气。 坐到了羊皮褥子上,身边又多了一个人,秦黛心觉得暖和多了。 慕容景微微挑眉,这丫头,不知是真想避嫌,还是怕人笑她,一路上都刻意的跟自己保持着距离,如今怎么意这般主动? 秦黛心搓了搓手,伸手靠近火堆,吸了一口冷清的空气,闻着荒漠中苍凉的味道,半天才道:“唉,这天气冷的,让人睡不着觉,要是有口酒喝就好喽!” ps: 抱歉,昨天应该双更的,可是恕恕给弄错了,唉,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了。就当恕恕偷了个懒吧,今天双更。 第七百九十二章 荒漠女匪 慕容景听了这话,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敢情这丫头主动粘上来,就是想讨口酒喝。 不远处,裴虎,段兴,纪婉儿等人都在假装拍蚊子。 不管做什么,视线就是不敢往秦黛心和慕容景这边瞄,虽然眼睛不敢看,耳朵却使劲的支着,就想听点什么似的。 纪婉儿干脆把头埋在胸前,假装睡着,暗地里悄悄嘀咕:自己是江湖儿女,平日里的言行举指就够脱跳的了,什么妇言,妇德一概不论,别说是跟大家闺秀比,就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庄家院里的女儿家,都比她有规矩的多。现在看,好嘛,跟秦三小姐这么一比,她还算老实安分的了。 “天气冷,你别那么小气,给我喝一口能怎么样?”秦黛心的眼睛亮晶晶的,火光把她的脸庞照得通红,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慕容景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死死的。 当初在睿亲王府,她喝醉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 那个夜晚于他来说,绝对是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这女人酒量不怎么样,酒品也不好,喝醉了倒是不会打人,可时不时的吓人一回,比打人还恐怖。 慕容景回想起当日的情况,仿佛自己的袍子现在还攥在她的手里似的,又仿佛自己正小声的说着心事,她却突然睁开眼睛,好像什么都听去了一样! 她攥住的哪里是自己的袍子啊! 慕容景果断的摇了摇头,顺势把酒囊从腰间解下来。 秦黛心眼睛发亮,目光紧紧的盯在那个酒囊上。她不是好酒贪杯之人,以前在秦家,她也是很少喝酒,来了荒漠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喝酒。都说酒壮怂人胆,莫非自己面对瓦那。面对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心里害怕,怂了? 秦黛心暗笑,怎么可能! 心思转了个个儿。眼光却还粘在酒囊上。 慕容景慢吞吞的拔下酒囊塞子,仰头喝了一口酒。 酒是上好的,为了驱寒特意备下的,那酒香掩也掩不住,使劲的往秦黛心的鼻子里钻。 真的好香啊。 慕容景又灌了几口酒,突然毫无征兆的把酒囊递给秦黛心。 秦黛心一愣,耳边只听那人道:“只准喝一点儿,暖暖身子就好。” 某女大喜过望,连忙接过酒囊,仰头灌了几口。正觉得畅快,却不想一双大手凭空夺走了酒囊,害得那美酒洒出来不少,尽数洒在她的披风上。 真小气。 秦黛心暗中撇了撇嘴,舌尖上还残留着那辛辣的味道。喉咙里微微烧热,连胃里都暖哄哄的。酒是好东西,可惜还没品出滋味,就没了。 罢了,睡觉吧! 秦黛心从一旁扯了些枯枝干草来,添到火堆里。 早已经安排了人守夜,她也不用太过警醒。先睡个好觉吧。秦黛心顺势倒在皮褥子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和衣而睡。 荒漠之中夜晚温度很低,风也不少,索性大家是找了背风的地方,又装备齐全。倒也不用太遭罪。 慕容景又喝了一口酒,这才把木塞塞回去,放置好酒囊,顺势在秦黛心身旁躺下,把两个人身上盖的棉衣拉了拉。这才闭上眼睛。 两个人睡,总比一个人睡暖和。 对于秦黛心的这种默认,他还是很高兴的。 秦黛心听到身旁的动静,不禁弯了弯嘴角,觉得身边温度又上升不少,还少了些刺骨的风。 守夜的人远远的看了一眼,扭过头去,不敢再看。想着只要看着火,适时添柴就好了。 不远处盛月商队那里,却没有这么平静。 钱炮仗撇开了众人,跟葛长壮低声商量道:“师傅,我看这些人有问题,不然的话,马匪干啥要找他们的麻烦?” 葛长壮闻言,不由得细看了钱炮仗两眼。 钱炮仗被看得有些发愣,伸出大手来搓了搓自己的后脑勺,傻呼呼的问道:“师傅您看我干啥?” “不错嘛,居然能看得出来马匪是奔着他们来的。” 钱炮仗蓦地瞪大了眼睛,急吼吼的道:“真是啊?那师傅您说咋办,咱们带着他们,会不会招祸啊!” 葛长壮哼笑一声,只道:“你小子不挺能的吗?这会儿怎么又没主意了?” 钱炮仗只道:“师傅,我,我这不是没经验,想着哪您老学几招,讨个主意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马匪是冲着他们来的,我也就是顺嘴那么一猜,后面咋办,我哪儿知道啊!还要全凭您老出个主意。” 葛长壮掩了掩身上的皮袄,吐了一气,才道:“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最讳不义气,大老爷们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个钉,哪能反悔呢!”虽然没有直接说答案,可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不拆伙。 钱炮仗低了低头,伸手掸了掸裤子上的沙土,只道:“那几个人不过是依靠咱们,若没有咱们跟着,那马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你是觉得人家沾了咱们的光?” 钱炮仗抬头,言之凿凿的道:“那可不,要是没有咱,他们那几个人,根本不够马匪看的。还有,师傅,人家也是给你面子,要不是之前你跟马匪头子对过码头了,人家能不打他们的主意吗?” 葛长壮有心说他几句,到底年轻,事情看得不够透,其实这些人都不是凡人……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回去了,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别的。 “行了,左右也没有多远了,过了那片秃岭子,就到瓦那了,到时候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咱们这回带的东西不多,马匪未必会看得上。行了,睡觉。”葛长壮说了两句,把身上的袄子掩了掩。 钱炮仗连忙把一旁的棉被拿过来,殷勤的替他盖好,只道:“就师傅好心。”以前的葛长壮可没这样过,想搭顺风车的人多了,师傅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着了那些人的魔,明知道对方是茬子,还带着。 钱炮仗看葛长壮歇下了,便拧着眉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阵,这才倒到另一头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商队和秦黛心这边的人就都起来了,沙漠的早辰是危险的,人们后知后觉,往往防得住夜里,防不住这会儿,而动物们也会在这个时候出击,轻则伤了骆驼,马匹,重则伤人。所以在草原和沙漠里待过的人都知道,沙漠的清晨和夜晚一样危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伙烧水做饭,吃稀粥泡大饼子,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吃好了。各自检查了一番以后,吆喝一声,又上了路。 这会儿子太阳还没升起来,气温不高,日头也不毒,大伙休息了一夜,又刚吃过早饭,颇有精神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在一起说起了话,开起了玩笑,有的甚至还唱起了不成调的曲子,惹得旁人一阵哄堂大笑。 心情轻松,连那漫长无边的路程也变得不那么讨人厌了,这会儿说说笑笑的,倒也自在。 “都少说几句,一会儿太阳升上来了,又该打蔫了,保存体力。” 众人应了一声,吹了几声尖锐的号子,不再说话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竹哨声,紧接着,呐喊声响成一片,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不少马匪打扮的人来!有人骑在马上,也有人在地上站立持刀呐喊着,好像敌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铺天盖地的朝着商队打杀了过来。 情况有点出人意料,不过商队的人常年在这条线上行走,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反应还算迅速。倒是裴虎等人,虽然也历练了一阵子,以前又不那家土匪,可警觉性比起商队的人还是差了一点,反应也慢了半拍。不过好在他们很快就调整过来,众人纷纷把一直放在行囊里的家伙伸了出来,朝着前来进犯的马匪就招呼了过去。 对方也号也不报,上来就打,也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这也算是不按理出牌了。 秦黛心没工夫细想,她从骆驼上翻身下来,一双小巧精致的峨嵋刺朝着敌人招呼开了。 慕容景也加入了战局,不过他是赤手空拳迎战,与敌人一打照面,便是伤筋动骨的狠招,那些与他交手的马匪,几乎没有能再站起来的。慕容景怕秦黛心受伤,虽然早知道这丫头颇有道行,身上又有赤阳果和寒流豆蔻护体,可他就是想把她藏在身后,不到万不得已时,决不能让她出来。 一场混战拉开了序幕。 骆驼和受惊的马匹四处逃散,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尸体,皆是马匪那头的喽啰。商队那边有人受伤,全是无关痛痒的皮外伤,倒没大碍,秦黛心这头,十一个人完好无损。裴虎他们这群血性汉子,还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号子声,马匪们训练有素,或跑或逃的迅速撤离现场。 商行和秦黛心这边一头雾水,朝着号子声一看,不得了,足有上百号骑着骏马的马匪呈燕翅形排开,中间领头的那人,一身红衣,戴着面巾,骑着一匹神俊的黑马,迎风而立。 秦黛心哑然,女的? ps: 第二章送到,家里断电,差点又要食言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争风吃醋 那端坐在马上,俨然马匪首领模样的人,可不就是个女子嘛! 此女身穿一件红色缎子面滚金边对襟的夹袄,底下穿一条同色同样料子的灯笼腿的裤子,裤脚被绑缠住塞进鹿皮高腿儿的靴子里。她披着一件火炭红的大红斗篷,帽子,领口处都滚着雪白的毛边,梳着一个比马尾繁复一些的式,上头半点珠翠也无,倒不显寒酸,反而更显英气。那女子脸上罩着块红纱,只透出两道英眉来,额前留有一抹服帖的长发,发尾掖在耳后中,更给她平添了几分味道。 人长得怎么样倒不得而知,气势倒是挺足的,那女子仿佛一个天生的骑士一般,整个人跟那匹黑马已经融为一体。 秦黛心远远的瞧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率兵将驰骋荒漠之中,巾帼不让须眉拼杀时的模样了。 这样一个妙人,莫非与慕容景是旧识? 那女人的视线仿佛越过千山万水,终于攀过层层阻碍,看到了她想看的人。那眼神中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深意,仿佛还有刻骨铭心。 秦黛心微笑,用胳膊碰了碰慕容景,道:“怎么,认识的?”天气渐热,太阳明晃晃的挂在空中,照得连地上的砂子都有些烫人了。秦黛心与那些马匪松了一回筋骨,只觉得周身上下都是汗,早已经撤去了那碍事儿的长巾,卸下了厚重的披风,连夜里一直穿着的羊皮坎肩也早脱了下去。 此时她身穿一件紧身束腰墨绿色小夹袄,底下穿了一条绛红色的阔脚裤,衣裳料子没什么讲究,都是耐磨的粗布料子,上头也没绣什么花草,只有束腰的部分强调了一下线条,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来!为了方便行动,她只梳了一个马尾,脸上无妆无粉。虽说在荒漠晒了许久,可却仿佛没受半点风沙摧残似的,依旧嫩得能掐出水来似的!只怕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她是个女人! 突然。那端坐在马背上的女人,猛的拽动缰绳,从高高的沙土坡上冲下来,而她身后,众马匪那喧天的叫喊助威之声,竟如同战鼓一般,让人热血沸腾,胆战心惊。 那一人一马速度很快,如急风闪电似的朝着秦黛心等人冲了过来。 纪婉儿愕然,“她这单枪匹马的。是要干什么吗?”打架吗,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她岂不是要吃亏了,那些马匪是现成的帮手,可她又不用。非一个人跑过来送死,难不成脑筋有问题。 正想着,却见那人猛的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随手一抖,却是一条拧成九转菱花的鞭子。 慕容景眉头一皱,伸出手来把秦黛心护在身后。 马上的肖飞飞看到这一幕,气得肺子都要炸开了。 六年前。她想以身相许,可慕容景说他心里头已经有人了,三年前,她知道他们的情谊已经不在,自己只身去了京城找他,可他说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他心如枯井,没有儿女情长。 骗子,都是骗人的。 没有儿女情长,为何他身边会跟着个女人,为何他会把那女人护在身后? 三年前。自己不过是想与他温存一夜,留个美好的念想,可他却嫌恶的转身,连衣角都没曾让自己碰到过! 为什么,凭什么。 肖飞飞心里的恨竟无限扩大…… 近了,近了,人近以眼前~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护着那贱人! 肖飞飞猛的把手中的鞭子挥了出去,她的目标是秦黛心,而不是慕容景,可秦黛心被慕容景护在身后,她这一鞭子挥出去,十有*是要打中两个人的。 在见到慕容景之前,肖飞飞的心里还存着相当高的期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对他下手。可见了慕容景以后,她满腔的期待,热情,都成了一个笑话,眼见着他把另一个女人护在身后,拿她当宝,肖飞飞觉得,自己有肺都要被气炸了。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肖飞飞恨不能一鞭子抽死他们。 慕容景和秦黛心此时在她眼里,俨然已经是对狗男女了。 鞭子来势汹汹,夹杂着风声呼啸而至,不难想像若是被这家伙抽到,该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疼痛。 裴虎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上前来帮忙却是来不及了,几人站得距离比较风散,远水解不了近火。 其实他们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慕容景又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的鞭子伤害到秦黛心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秦黛心自己,也不可能不反击,不躲闪,任由着人抽!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慕容景眼皮也没掀一下,准确无误的抓到了鞭子,轻轻一带,那鞭子竟从肖飞飞的手中飞了出去,转眼落在慕容景手里。 一切都跟六年前一模一样,或许就在那时,自己已经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马儿微微受惊,肖飞飞瞬间清醒过来,她扥住缰绳,马儿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肖飞飞在马鞍上稳住身形,嘴中不断安抚着马儿,一人一马这才停顿下来。 她身后那气势如虹的呐喊声已经平息了下去,平息不下去的,始终是人心。 “别来无恙啊!”肖飞飞把心底的那股怒气压了下去,她扯掉脸上的遮盖,露出真容来,同时也展露了一个自认为十分迷人的微笑。 慕容景周身上下都散发着疏离冷冽的气息,他的眼神很平静,半点重逢后的喜悦也没有,反倒是眼底,存着一丝丝的厌烦。 可惜对面的人看不见,还妄想找回昔日的情分。 当初他们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相遇却谈不上什么情分,是有人自作多情,非要把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固执的无限延长下去,以为这样,终有一日,他们就会有所交集。 肖飞飞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以为这次的相遇,就是他们有所交集的开始。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平行线永远都是平行线,他们就好像一个是水,一个是火,中间隔着一条比银河还宽的看不见的鸿沟,无论怎么样延长自身,都无法交集在一起。 肖飞飞是个热情又执着的人,可惜就是不太聪明。 秦黛心在慕容景身后,把肖飞飞情中的情谊看了个分明。 这女人长得好英气,两条剑眉像画上去的一样,又黑又亮,大概是生活在荒漠里关系,她的皮肤有些粗糙,肤色也不白,谈不上黑,便整天风吹日晒的,肯定不及大宅门儿里的姑娘们养得水灵。她有一双十分灵动的眼睛,看上去是个厉害的,尖挺的鼻子似能通天,嘴生得微微有些大,比不得闺秀们的檀香小口,但也并不难看。 秦黛心打量肖飞飞的同时,肖飞飞也正越过慕容景在打量她。 肖飞飞虎着一张脸,眼睛瞪得老大,后槽牙也忍不住咬了起来。 那小贱人怎么会生得那么好看?脸上是擦了面粉了吗?怎么会那么白?还有那个嘴,那么一点那么红,再看那腰,那腿,那个头儿…… 肖飞飞面中带着狐疑之色,暗想看她的身量,恐怕得有十七八了吧?正是少女一生中最好的时候,精致的五官,娇柔的身段。 肖飞飞转头看慕容景,当下问道:“你就喜欢她这样的?”这样的有什么好,有什么好?皮囊会老,青丝总有变白的一天,这么个娇娇女,也会有变成老妪的时候! 肖飞飞来得晚,根本没有看到秦黛心手起刀落,杀人时的狠劲儿。在她眼里,那个躲在慕容景身后,脸白如玉,娇似幽兰的女人,简直弱得不堪一击,好像连自己的一鞭也挨不住,就要魂飞魄散似的。 慕容景没有回她的话,自己到底怎么样,跟这个女人半个铜子的关系也没有。她一直都是想当然,自己没有必要向她解惑。 “让开。”慕容景眼皮也没掀一下,声音冷得简直像寒冬腊月里的坚冰一般,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肖飞飞坐在马上,似乎并没有被慕容景的语气所影响。她习惯了啊!六年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每次,他都是这个样子。 “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吗?”肖飞飞性子急,跟块爆炭一样,偏托生了个女人身子,她是敢恨敢爱的人物,当年一眼就相中了慕容景,怎么人家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 他也不去大漠打听打听,她沙里飞是那么好相与的?她相中的人,就必须是她的,若是没有障碍,也显不出自己的眼光好不是? 肖飞飞觉得,眼下最大的障碍就是躲在自己男人身后的那个女人。 “你,出来,躲在爷们身后算什么本事?”肖飞飞口气不善,她用这种口气对旁人说话时,常常是要握着鞭子的,一言不合就挥出去,此时那鞭子被人夺了去,她手中空空的,只得拽紧缰绳,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 钱炮仗和商队众人在不远处看了,纷纷撇嘴。钱炮仗冷哼一声,只道:“就知道是个不省心的,瞧瞧,连沙里飞都惹出来了。” ps: 第一更送到了,晚上还有一更、 第七百九十四章 钱炮仗的抱怨声不小,四周围商队里的人都听个分明,大伙不敢声张,小声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葛长壮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算是警告。大伙表情讪讪的住了嘴,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的。 因为他们被这么多马匪围着,还是沙漠里大名鼎鼎的沙里飞,谁能不怕,谁能不怨? 秦黛心在慕容景背后扯出一个笑容,转眼间她改换了一张委屈的脸,唯唯诺诺的探出头来,嘤嘤道:“这位姐姐,有话好说。” 裴虎,段兴,纪婉儿在内的众人,顿时有种想要笑喷的想法。 不过这个时候,得忍住。 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忍得很辛苦,脸上全是便秘之色。 连慕容景一向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隐隐有崩裂的趋势。 肖飞飞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愚弄的对象,反倒拧着眉头训道:“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的,你喜欢的女人就是这样的?” 秦黛心好像更害怕了,她不由得往慕容景背后一缩,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一双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似乎想要为自己辩驳什么,可又说不出口一样。 一枝梨花春带雨,我见忧怜何况他。 肖飞飞只觉得自己胸口处燃起了解把怒火。男人,难道就都喜欢这样的? 肖飞飞朝着慕容景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只道:“还我。”她在向他讨要鞭子,如同六年前一样。 她以为,结局也会向六年前一样,那鞭子最终会送还到自己手中。 慕容景果然抬起手臂,大手握着那鞭子,高高的举到半空之中。 肖飞飞不由得喜上心头,嘴边绽开一抹笑意。到底,他们的情分不同。 只可惜,那笑容还没有真正绽放开,便僵住了。 慕容景大手一松。那鞭子便直直的掉了下去,落在了炙热的沙砾之中。半空中,太阳又大又恍眼,肖飞飞有一刻的恍惚,好像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可惜事实就摆在眼前。 肖飞飞咬牙,她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慕容景近前,倔强的挺直了背,凶狠狠的问道:“姓荣的,你什么意思?” 秦黛心听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敢情连人家到底姓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上演苦情戏了,慕容景对她什么都没做过,偏她还要弄出一副追夫的架势来!现在想来。那钱炮仗应该就是这沙里飞的人吧!因为慕容景当年匿名与她相识,他的真正身份,她必然不曾知晓,可是肖飞飞说过,她去京城找过慕容景。 想必,是找去商行了?总不能是找到王府去了吧?当年慕容景到底是用哪种身份与肖飞飞结识的呢? 秦黛心暗想,昨夜那些马匪。会不会也是沙里飞的人呢!钱炮仗混进盛月商行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打听慕容景? 她倒是痴心的。可惜,跟本姑娘抢男人,你的手段,还嫩了点。 秦黛心泪盈于睫,脸色苍白的抓着慕容景的衣袖。失声问道:“穆大哥,她,她叫你姓荣的,你到底姓穆还是姓荣。” 徐大川在旁边听了这话,差点就一口盐水喷出去…… 许二进也感叹。暗想人人都说他天生是吃戏子这碗饭的,可他怎么觉得,三小姐才是个中高手呢? 众人的表情都不大好。 肖飞飞听了这话,更是呆若木鸡。 到底是姓穆还是姓荣? 他连这个也是骗自己的? 这个打击对肖飞飞来说实在不算小,自己心心念念想了好几年的人,竟连名字都是似的,这,这让她何情以堪啊!肖飞飞忍不住朝慕容景看去,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可她还是报着一丝希望,想听听他怎么说。 慕容景又岂会不知秦黛心的主意,他宠溺的伸出手,刮了她的鼻头一下,才道:“傻丫头,我怎么会对你说谎话呢!”他眉目间的那温柔,是众人从没看过的,裴虎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了,更别提肖飞飞了。 秦黛心脸上稍稍不自在了一下,不过很快被她掩去,她似乎瞬间又神采飞扬了起来,低头拭泪,暗暗笑了一下,才抬头,似乎千恩万谢的道:“那就好,那就好。”说完还执起慕容景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处。 所有人一愣,连肖飞飞也暗自骂了她一声“轻贱。” 秦黛心饱含深情的冲着慕容景道:“我多怕你是在骗我们娘俩儿,如今听了这话,我且安心了。宝宝,爹爹没有骗我们喔,他没有不要我们。” 一个炸雷当空劈下,劈得裴虎,雪晴众人外焦里嫩! 慕容景的脸不由自主的狠抽了一下,勉强稳住了自己的五官,索性这个时候肖飞飞已经魂不附体了,哪里还有心思注定细节。 连孩子都有了,真是…… 肖飞飞直直的瞅着秦黛心,眼神不善,脸上的表情青红交错,煞是难看啊!想当年,自己主动送上门去,他都不要,如今跟这个女人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这不是**裸的打自己的脸,说明自己哪哪儿都不如她吗? 肖飞飞怒不可遏,张口便道:“姓荣的……”刚说到这儿,她便停住了,脸上表情更尴尬了几分,人家根本不姓荣。 秦黛心仿佛是要专门跟她作对似的,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声音响亮的道:“这位姑娘,穆大哥不姓荣。” “不用你提醒我。”肖飞飞被气得脸通红,胸部也随之一起一伏着,看来着实被气得不轻。 “你,特意找这个女人来,就是气我的是不是?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难道一点位置也没有吗?”肖飞飞的手指指着秦黛心问道:“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大伙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这女子也太大胆了吧? 大胆吗?到底是执着,还是不甘心? 慕容景颇有些不耐烦,如果没有这次的突发事故,他们应该走出去老远了,现在到好,这么个脑筋不清楚的女人在这儿毫无依据的声声质问,耽误了他们的时间不说,也把他的怒火彻底挑起来了。 “气你?”慕容景脸上此时还是那副千年不变的冰山表情,他的声音冷冷的,眼神仿佛被寒冰冻住了一般,半点温度也无,“姑娘严重了,我对无所谓的陌路人,一向无视,何来气字一说。” 无视!半点不曾放在心上。 这两个字,比刀剑更能伤人。 大伙不自觉的朝肖飞飞看去,像她那样的脾气,听了这话,恐怕要跳起来吧! 果然,肖飞飞跳脚怒骂一身,浑身上下像是要着起火来一般,“陌路人,想当年……”一副要兴师问罪,追忆往昔的模样。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想起号角声,肖飞飞也顾不得骂了,猛然回头,朝着身后的一个方向看去。 远处有浓烟升起,看样子火势不小。马匪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皆有些慌乱。 “妈的,曹黑汉敢趁人之危。”肖飞飞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瞬间便把儿女情长抛在了脑后,转而像老爷们上身似的,低身捡起地上的鞭子,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别让本姑娘捉了他,不然非把他剥皮抽筋,架到火上烤去不成。” 肖飞飞动作利落的上了马,掉转马头后回头冲慕容景道:“这笔帐,你我容后再算。”多年后重逢,她自然不想放过慕容景,可儿女情常跟多年的心血基业相比,她还能分得清谁轻谁重。 在沙漠里筹谋这么多年,眼前这点家当都是一点一点拼回来的,为了这,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枯了多少白骨。说白了,这家业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得对得起所有的兄弟,不能让他们心寒。 肖飞飞深深的看了慕容景一眼,转头冲向浓烟纷飞的地方。 “杀了曹黑汉,杀了曹黑汉……”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起一片,马匪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个个儿朝着那浓烟纷飞的地方奔去,马匹奔跑起来,带动一阵迷人眼的风沙,吹得人头上脸上全是。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突然间消失在了黄沙漫天的荒漠上,连马蹄印子,也转眼被风沙吹散,掩盖了起来,仿佛那些马匪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若不是地上趟着几具马匪尸首,只怕大伙就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黄梁大梦了。 慕容景沉思了一下,才牵起秦黛心的手,只道:“走吧!” 众人招呼一声,连忙整装行囊,把受了惊吓,四窜的骆驼,马匹牵了回来。 “是老相好吧?”秦黛心突然出声,不过声音低低的,眼神里还有笑意,“是不是?”她其实知道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问问。 慕容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脸上表情一变,盯着她的肚子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当爹了,你肚子何时多了个宝宝?” 呃! 秦黛心眨巴眨巴眼睛,装傻道:“嗯,什么?” 慕容景微微笑了笑,伸手帮她把头上的沙土拂了拂,嘴中道:“没事!”眼下是没事,可日后呢!早晚,他都要当爹的,而她也是要当娘的。 慕容景突然觉得心情很好,好得几乎连沙里飞突然出现的事儿也不想追究了。 ps: 第二更送到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打探,忌惮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突然觉得心情很好,好得几乎连沙里飞突然出现的事儿也不想追究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可他不追究,总有人会追究,事情不会就这样被掩过去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葛长壮就对沙里飞的突然出现起了疑,他暗暗把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这沙里飞来得蹊跷。这女匪在这一带颇有名气,人们提到她时,大多并不怎么害怕,反而还有几分敬佩之情。这沙里飞也算得上是义匪,专抢那些不规不规的生意人,特别是有通敌卖国趋向的商人,她更是见一个劫一个,绝不手软。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样的女人,绝不是不讲理的主儿,反而应该是极有担当,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怎么好好的,盯上他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葛长壮面不改色的收拾行囊,抬头看了一眼挂得老高的太阳,不由得吆喝一声,“走了,走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各自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nbsp; &nbsp; &nbsp; &nbsp; 钱炮仗策马赶上葛长壮,只道:“师傅,咱们把那些人甩下得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葛长壮意味学长的瞅了他一眼,笑呵呵的问道:“咋的,人家碍着你啥事儿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本来就是拖油瓶,这下可好,连沙里飞都给惹出来了,我看他们是祸害,留不得。”他朝身后招呼一声,又提高两节音量道:“兄弟也是这个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身后有几个盛月商队的老人,说话还有几分分量,不由得跟着附和。 &nbsp; &nbsp; &nbsp; &nbsp; 葛长壮笑而不语,“行了,也没啥大事,跟就跟着吧!到了草甸子那头,就各走各大的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那怎么行,师傅,您看看,这才走了一半儿的路,就惹出了烂子。越往后,危险越大,咱们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多,本来替别人担着。就是咱们吃亏,如今明知道他们是惹事儿的主,怎么还能留人呢!”钱炮仗有些着急,说起话来话速也快了许多。 &nbsp; &nbsp; &nbsp; &nbsp; 葛长壮眼中精光一闪,只道:“行了,我再合计合计。” &nbsp; &nbsp; &nbsp; &nbsp; 钱炮仗心有不甘,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看了看葛长壮的态度,就猛的住了嘴!眼中闪过一道耐人寻味的光芒。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一回,商队途经之处。倒是风平浪静,没遇到什么风险,大中午的,不宜远行,得找个背光少晒的地方歇一些。一行人走了好久。才看到一个荒废的土城子,高高矮矮的城墙,孤零零的立在荒漠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好不萧条。 &nbsp; &nbsp; &nbsp; &nbsp; “就这儿吧!”葛长壮发了话,一行人总算停了下来,各自整理一番。在背阳的地方坐下来,喘喘气。 &nbsp; &nbsp; &nbsp; &nbsp; 马儿用点草料,喝点比黄金还金贵的水,骆驼基本上不用人管,这东西耐饥耐渴,出了沙漠再吃喝也来得及。 &nbsp; &nbsp; &nbsp; &nbsp; 人嘛。只能吃点*的干粮,喝点水对付。 &nbsp; &nbsp; &nbsp; &nbsp; 太阳升得老高,把大地烤得一片炙热,沙子像是被放在铁锅里炒过一样,踩在脚底下。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鞋底,还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早就把身上厚重的衣裳脱了下去,可即便这样,身上仍早止不住的往下淌汗。 &nbsp; &nbsp; &nbsp; &nbsp; “娘嘞,这是啥天气。”没来过沙漠的瓜蛋子热得直咧咧,心想这白天热死个人,晚上冻死个人,这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nbsp; &nbsp; &nbsp; &nbsp; 来过沙漠的老人呵呵笑着,只道:“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敢往沙漠里头跑的,哪个不是要钱不要命的,恶劣天气不算啥,要是遇上马匪,兵痞子,那才要命哩!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儿说说笑笑了几句,就靠在土城子上打起了盹,眯一会儿也是好的呀!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和慕容景他们,也找个背阳的地方坐了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大家喝水的喝水,吃饼的吃饼,只不过这午饭吃得并不消停,除了满嘴的沙子以外,还有别的人蹦出为膈应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哟,都吃着呢?”来的人,是钱炮仗。 &nbsp; &nbsp; &nbsp; &nbsp; 话里话外都有股子酸气。 &nbsp; &nbsp; &nbsp; &nbsp; 像慕容景和秦黛心这种身份的人,自然是不会搭理他的,也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的高傲,瞧不起人,只是这个钱炮仗给他们的印象并不好。此人看着忠厚老实,实则一副小人做派,特别是沙里飞这件事儿,那些马匪的突然出现,好像就跟这个钱炮仗有关。秦黛心对这个人持观望态度,所以根本不会理会他。慕容景就更不用说了,钱炮仗在他眼里,连个喽啰都算不上,对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理别提去理会他了。就是段兴,也没正眼瞧钱炮仗一眼。 &nbsp; &nbsp; &nbsp; &nbsp; 倒是裴虎,通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人变得圆滑了不少,他明白这人不招待见,可自己这些人借在人家商队里搅勺子,如果连话也不说,那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又没明目张胆的作啥对不起你们的事儿,你怎么的也得接个话茬吧!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清了清喉咙,颇为不自在的站起身来,朝着钱炮仗抱了抱拳,只道:“哟哟,稀客,这不是葛行头的高足嘛,钱兄弟,你怎么有空过来?” &nbsp; &nbsp; &nbsp; &nbsp; 钱炮仗笑了笑,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越看,心里越惊。 &nbsp; &nbsp; &nbsp; &nbsp; 早知道这些人都有身手,可却不知道他们的深浅,方才跟马匪们遭遇一回,他也算看清了这些人的实力,同时心里也担忧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些人绝不是普通人,更不可能只是戏子。那些马匪都是逞凶斗狠的好手,手上不会留情,因为他们懂得你不死,死得就是我的道理,所以马匪下手都狠,若是功夫不济,受伤都是轻的,很可能几招之内就得丧命。可是那些马匪跟这些人只打了一个照面,竟然折了七八个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深藏不露,个个儿都是高手啊!自己这头的人都是在沙漠里走惯了的,身上有功夫,经验丰富,可就是,还伤了三个,再看看人家这边,个个完好无损,好像连衣裳都被刮着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钱炮仗心里一凉,暗想真是出师不利啊!好好的事情。难道就要让他们搅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行! &nbsp; &nbsp; &nbsp; &nbsp; 钱炮仗眼中闪过一道恶毒的光,随即又隐了去,他换上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只道:“没啥事。就是过来看看。哦,对了,你们去哪儿?”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知道这人居心叵测,可能在打着什么主意,于是按照先前的说词道:“唉,就是要去草原那边儿躲躲啊!钱兄弟,唉,这大太阳的,多晒得慌,来来来。你坐到这边来,咱哥俩慢慢聊。”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朝着钱炮仗招招手,又指了指土城子下那一小片阴影道:“这里能躲点日头,少晒些。” &nbsp; &nbsp; &nbsp; &nbsp; 姓钱的也不客气,三步两步的来到墙根这儿。一屁股坐了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看了秦黛心一眼,接着若无其事的慢慢坐下,诉苦道:“我们要去瓦那边上讨生活。” &nbsp; &nbsp; &nbsp; &nbsp; 钱炮仗佯装吃惊,“哟,蛮子的地盘可不是那么好待的,你们过去那边,这……不是兄弟我多嘴。那边可乱。”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长长的叹了一声,有些垂头丧气的道:“谁说不是呢!你说要是日子还能对付过,谁乐意背井离乡啊!我们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大雍哪儿有我们这些人的活路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回事?”钱炮仗不动声色的打探着。 &nbsp; &nbsp; &nbsp; &nbsp; 他对这些人入伙时说的说辞并不相信,只是葛长壮发了话,他也不好明着反驳。这一路上,他就在暗暗观察着这些人。总觉得他们不是普通人,很可能要坏自己的事儿!所以他才三番五次的找葛长壮,想把这些人从商队里踢出去,这样一切就又在掌握自己的之中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之前他虽然就有了这个想法,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是极大的威胁,还想着如果实在踢不走他们,那么就算了,不能为了这个惹得葛长壮怀疑自己。把这些人一并处理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当他们命不好吧!可沙里飞突然出现这事儿,让他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眼前这些人,绝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最大的绊脚石! &nbsp; &nbsp; &nbsp; &nbsp; 变数大大增加了,事情该怎么办?放弃?到嘴肥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飞了,姓钱的觉得不甘心,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好好打探一番,实在不行,就把他们请走。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能因为意气之争,因小失大啊! &nbsp; &nbsp; &nbsp; &nbsp; “唉,这不是嘛,我们戏班的船啊,到了渭州,哪成想碰到恶霸了。渭州有个叫邵谦文的人,兄弟你听说过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钱炮仗使劲点了几下头,“听说过,听说过,只是,不是说他死了吗?”他蓦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裴虎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道:“不是吧,是你们杀了他?”不对啊,听说后来凶手被抓住了,判了斩立绝。 &nbsp; &nbsp; &nbsp; &nbsp; “到底怎么回事啊!”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打了个唉声,又道:“事情啊,是这么回事……”把一早就对过脚本的说辞又搬来出来,声泪俱下的又学了一回。自打冒充戏子以来,好像人人都成了戏子,不但说谎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还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好像他们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一样。 &nbsp; &nbsp; &nbsp; &nbsp;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nbsp; &nbsp; &nbsp; &nbsp; 大概如此吧! &nbsp; &nbsp; &nbsp; &nbsp; “……所以啊,我们这些人就无路可走,只能离开大雍,去草原那边讨生活了。虽然说艰难一些,可毕竟有活下来的机会啊!如果,如果留下来,那我们就是杀人犯,虽然眼下官府抓错了人,被糊弄过去了,可难保日后有事发的时候!那邵家势大,要是咬死不放,咱们这些小民,哪里斗得过他们啊!” &nbsp; &nbsp; &nbsp; &nbsp; 钱炮仗听了这话,不由得点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ps: &nbsp; &nbsp; &nbsp; &nbsp; 从今天开始双一更了,亲们拿臭鸡蛋砸我吧!顺便带来两张票票~~~ 第七百九十六章 仁至义尽 钱炮仗听了这话,不由得点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裴虎暗暗打量了钱炮仗几眼,他心里也是个颇有算计的人,以前占山为王的时候,虽然说赵树没少给自己出谋划策,可是大动作,大方向一直都是他把握的。裴虎跟着慕容景这段时间,听到的,看到的,学到的东西比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顾着吃饱喝足,为了兄弟们生计奔波的土匪了。 他的眼界更宽了,也更能揣测别人的心思了。 钱炮仗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分明是信了他的话,心里头又存了些疑虑。 裴虎暗暗笑笑,突然道:“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 钱炮仗收了心思,只道:“啥事啊!” “你跟着葛行头进沙漠有多少次了?” 钱炮仗听了这话,一脸的戒备,看着裴虎的目光也不善起来,声音像是瞬间掉进冰窟窿里了似的,凉得让人心里发寒,“你打听这干啥。” 秦黛心在远处听了,心想口气够冲的。 裴虎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扯出一个讨好的笑来道:“也没啥,就是想问问你们在那头儿有什么熟人没有?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那儿两眼一摸黑,恐怕不好生活啊!要是你们能给指条路,我们也轻省一些不是。” 钱炮仗听了这话,一直提着的心才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有本事的人,不一定乐意惹麻烦事儿,这些人想远离事非,明哲保身,不然的话也不会从大雍躲到瓦那去。 杀人犯啊! 钱炮仗的心思转了好几个个儿,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机会不能放过,于是他猛的站起身来,指着裴虎大声质问道:“你。你说啥?”他的声音很大,大得有点夸张,好像要把人往这头引一样。 果然,钱炮仗的话音刚落。就见商队那头不少人抻着脖子往这边瞧。 钱炮仗这人嗓门儿本来就大,他特意这么一嚷嚷,倒像是跟人打架了似的,也难怪别人想要瞧热闹。 裴虎不知道钱炮仗在玩什么把戏,他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还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这家伙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裴虎不动声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钱炮仗看,他到要看看,这家伙打得什么主意。 “你们竟是杀人犯?我们商队可不能干部这窝藏杀人犯的事儿。这是要掉脑袋的。”钱炮仗把“杀人”两个字咬得重重的,声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杀人这件事,从古至今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就算是在这些常年跟刀剑打交道的人来说,人命也同样是大过天的事儿。 如今大伙听了“杀人”二字,哪里还能坐得住。一个个都不由得围拢过来,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的反应正合钱炮仗的意,他朝着大伙道:“兄弟们,咱们兄弟风里来,雨里去的,挣些辛苦钱可不容易,说啥也不能让这些杀人犯把咱们连累了。” “到底咋回事啊!” “对啊。炮仗,你把事情说清楚,啥杀人犯啊!” “对啊,对啊,到底咋回事。” 钱炮仗清了清嗓子,把裴虎跟他说的事情学了一遍。随后才道:“渭州邵家,那是谁都能惹得起的人物吗?邵谦文的事儿,大伙都知道吧,那案子就是他们做下的啊!邵谦文,李泗水。另外还有六七个护卫,*条人命,全死了!眼下官府还没反应过来呢,以为自己抓了凶手,这才让这些真凶逍遥法外了,日后人家回过味来,还不得把他们捉回去?”钱炮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们不要跟杀人犯在一起,即使兄弟们不能为了匡扶正义把他们送官查办,但至少咱们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这包庇之罪一旦落实,可是要连坐的呀!” 大伙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全都变了变,邵谦文被杀一案他们都听说过,眼下听了这案子另有实情,不由得惊讶了一回,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犯案的人,竟是这些人? “我听说啊,杀人的人是戏子啊!一个戏班呢。” “对对,我也听说了。” “不是说是那姓邵的想抢人家戏班的角儿,结果让人杀了吗?” “我就说嘛,那女的长得也太好看了,原来是戏班里的角儿。” …… 葛长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站在人群外头听了几耳朵,脸上一副沉思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嘴中道:“咋地啦,一个个儿的不休息,跑这来儿干啥?” “行头来了。” “葛行头,这事儿咋办,这些人危险着呢,是杀人犯啊!” “行头,你可得给咱们出个主意。” “不能再跟他们一起走了。” 钱炮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心里高兴,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师傅,您来了。”钱炮仗在外人面前,对葛长壮那是毕恭毕敬的,其实背地里,他都叫葛长壮老不死的。 葛长壮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把烟叶口袋缠在烟袋锅子上,往腰后头一别,才道:“都围着干啥,刚才不是还吵吵累呢吗?现在咋都这精神?” 钱炮仗只道:“师傅,出大事儿了。”随即又把方才的事儿学了一遍。 葛长壮眯着眼睛看了裴虎等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商行里的这些后生,方才道:“你们都是啥意思。” 大伙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钱炮仗暗暗啐了一声,才道:“师傅,包庇是大罪,咱们不揭发他们,但也不能再带着他们一起走了。” “就是,就是。跟一群杀人犯走在一处,不知道啥时候就没命了。” “没准儿人家就是看上咱们的货了。” 有了钱炮仗抻头儿,大伙就七嘴八舌的发表起自己的看法来,商队里头的所有人,都是站在钱炮仗那头的,他们都反对再带着秦黛心一伙人。 钱炮仗心里有小小的得意,可脸上却不动声色,“师傅,您老人家拿个主意吧!”钱炮仗觉得,葛长壮虽然是商队里的行头儿,可是他不是专断跋扈的人,什么事儿都能听取旁人的意见,办事儿挺公平的。在这件事情上,大伙的态度都出奇的一致,几乎是所有人都反对再与这些杀人犯同行,以葛长壮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钱炮仗觉得,他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让钱炮仗没有想到的是,葛长壮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开口撵人,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大伙几眼,才朝着裴虎等人问道:“他们说的,是不是实情?” 裴虎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来,朝着葛长壮拱了拱手,只道:“老行(hang)头,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确实是杀了人,犯了事儿,才要往瓦那逃命的。当初入伙时,咱们也没瞒着,都是据实以告跟您说过的了。” “那怎么一样?”钱炮仗不由得愤愤道:“当初咱们不知道你们杀得是邵谦文。”当初秦黛心他们入伙的事儿,钱炮仗也略知一二,知道他们是杀了人,出来躲难的,还真不知道内里细情到底如何,要不是今天他打听到了事情的真实情况,他也不敢相信这些戏子竟敢把邵谦文给做掉了。 “怎么不一样,邵谦文是人,别的人就不是人了?”出人意料的是,这话竟然是葛长壮问的。 钱炮仗有点着急,因为他看出来了,葛长壮并不想让这些人走,反而希望他们留下来似的。 “师傅,话不是这么说的。人是一样的人,人命也同样是人命,可是有的人天生命贱,一条命卖来卖去不过就值五十两,有的人天生好命,一条命便是万金之数也不在话下。邵谦文便是那好命的人,家里底子厚,朝中又有人,那是渭州的土皇帝啊!他一死,也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给他陪葬呢!师傅,我不想给他陪葬,不想让这些跟着您老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去给他陪葬啊!” 秦黛心暗暗看着,心想这话说得真是漂亮。本来嘛,这些商队的武夫手上都是有人命的,跟马匪,兵痞遇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生死面前,还讲究什么?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况且在这荒漠之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不但人人相争,有时就连畜生也要上来掺和一脚,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死了,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钱炮仗说了,人命有贵贱之分,这些命贱的,活该死在沙漠里没人理会,是谁杀了他,他是怎么死的,没有人在乎,所以即便是杀了人的凶手,也可以逍遥法外。但邵谦文却不同,他是大人物,死得又那般蹊跷,就算官府把案子结了,邵家的人会善罢甘休吗?恐怕涉案之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如果真让朝中那位邵老爷知道了杀他儿子的凶手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他如何能善罢甘休?只怕与这些凶手有过关联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钱炮仗善于运用人心,几句话,就让原本摇摆不定商队人,态度更回坚决了起来。 “葛爷,不能让他们跟着咱们。” “对,分开走。” “咱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众人哗然一片,目光全都转向了葛长壮。 ps: 今天带宝宝检查身体,做入托前的准备,匆匆上传,有错别字啥的,亲们自动忽视。 第七百九十七章 舆图没了 葛长壮在众人犹如探照灯一般眼神的注视下,脸不红,气不喘,神色不变。他老葛,什么场面没见过,难道还会让眼前这点小事儿难住了不成。 不过,钱炮仗这小子有问题。 先前自己还以为这小子是可造之才,有心提拔他,现在看来,自己是走眼了,这小子分明是包藏祸心,打着什么不能被外人所知的坏主意呢! 老了老了看走眼了,真是打脸啊!索*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来得及。 葛长壮笑眯眯的看了钱炮仗一眼,好像丝毫没有怀疑这小子似的,他只道:“你这孩子,看着粗枝大叶的,心倒是细。”就这么一句,倒有七八分像是在夸奖,而非责怪。 钱炮仗心里一喜,这老东西在肯定自己,也就是说,这事儿至少成了一半。 葛长壮从后腰拿出他的烟袋锅子来,不紧不慢的把烟叶放进去,又点着了火,吧嗒吧嗒的狠嘬了两口。 就在钱炮仗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葛长壮开口了。 “要说嘛,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老葛在江湖跑了一辈子,得守规矩。当初,是我一口答应带着你们进沙漠,去瓦那的,大老爷们说话,应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哪儿办哪儿。先前我就知道你们的底,按道理来说,不管你们动得是谁,只要跟着我们商队走,我就该保你们到底。”葛长壮又吸了两口烟,才又道:“可是,我现在不是江湖人,而是盛月商行的人,做事情之前,得替东家考虑,得替眼前这些猴崽子们多想想。” 钱炮仗听了这话,顿时两眼放光。 这意思,是要散伙了? 裴虎不知道这里头有事儿。听葛长壮这么一说,当下有些不悦,可如今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克制情绪,因此虽然心生不悦。眉眼间也带了一丝不快出来,但人并没有冲动的叫嚣着跟他理论。他身后的徐大川,蒋大兴等人,也只是用眼光盯着葛长壮看,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秦黛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默默的点了点头。像蒋大兴,他本就是沉稳之人,从不多说话,做什么事情都能前思后想一番,这很难得。同时也是他的本性,所以能沉得住气,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反观徐大川,那是特别能咋呼的一个人,如今一番历练下来。竟也学会了隐忍不发,实在是难得。 裴虎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人家行头都说了,要散伙,自己这些人还会赖着不成?况且道不同不相为谋,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早晚是要散的。 要散。也不能是这个散法。 裴虎从容站起身来,他身高臂长,本就长得虎目峰眉,一脸的凶相,如此这么一起身,倒真是把商队里头的不少人吓了一跳。 这人要干什么。 不过一个戏子。 却是敢杀人的戏子。杀的还是渭州城霸王…… 有胆子小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景不知何时起身,微微的挡在了裴虎面前。 众人一愣。 裴虎他们愣住,是因为慕容景从不在人前显露自身,什么事都是交待裴虎和段兴去出头。自己隐在后头,像今天这样站出来阻止裴虎还是头一回。 裴虎侧了侧身子,按着慕容景的意思退去了。 商队那头人愣住,是没想到那大个子竟是个听命于人的,他们一直以为,作主的人就是那大个子,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这人是不是跟沙里飞相好的那个?” “就是,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看起来瘦瘦的,弱不禁风,沙里飞咋能相中他。” 众人反应不一,说出来的话也挺逗人。 秦黛心听了一耳朵,差点笑出身来。 这年头大伙心目中的美男子,应该是文弱书生小白脸,像慕容景这样棱角分明,刚毅威武的猛男,倒是不怎么受欢迎。还有,什么叫看起来瘦瘦的,弱不禁风啊!她可是亲自验证过的,这货身上的肌肉硬得很,随便拿出一块来都能砸死人!传说中的看起来很瘦,脱了衣裳有肉…… 慕容景冷眼瞧着在场的人,身上滔天般的气势不知不觉的散发出去,他本就是王者之尊,气质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又是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身上血腥之气极重,他只这么轻轻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便有那胆小受不住的少年,觉得心都要从胸口里跳了出来。 我的老天爷,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一尊煞神!难怪,难怪他们敢杀渭州邵氏。 慕容景在众人失神之际,冷清的开口道:“强扭的瓜不甜。自便!” 在场的人全都傻眼,只有秦黛心,唇边挂着一抹微笑。 那葛行头看似背风点火,抽了几口烟锅子,实则是背着商队的人,用唇语跟慕容景交流呢! 这年头,会这个的人不多。自己倒是精通,也只教给了玲子和雪晴,要是裴虎他们也能学会,倒是不错。 秦黛心心里又有了主意,当下便不去理会那些人的反应了。 钱炮仗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葛长壮睨了他一眼,只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葛我也就不要什么脸面了。”他伸手从身上的褡裢里取出一袋子钱来,扔给裴虎道:“这是当初的佣金,如数奉还。” 裴虎接住钱袋子,一句话也没说。 王爷做事,自有道理,多说无意。 葛长壮意味深长的瞧了慕容景一眼,才招呼道:“走了。” 一锤定音。 商队的人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呼呼拉拉的全都离开了这片土城子,大队人马带起好大一片风沙,让人迷了眼睛。 “便宜他们了。”徐大川第一个崩不住了,人一走就开始咧咧开了。 裴虎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讪讪的闭上嘴! 慕容景看了秦黛心一眼,问道:“怎么说?” 秦黛心回以他一个微笑,只道:“有意思。” 这两人一副了然的神色。好像跟众人打哑谜一样。他们总是这样,奇奇怪怪的说话,好像只要看对方一眼,就能知道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似的。 可是他们不懂啊!什么叫有意思。云山雾罩的,太玄了。 雪晴抿嘴笑,跟玲子咬耳朵。 裴虎等人一愣一愣的。 “你俩是不是知道啥?”裴虎转身来打探,虽然知道有些事最后他们也会知道,但被人瞒到最后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雪晴笑道:“有好事儿,这一两天怕是要有动作了。”她伸出手来在脖子处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让裴虎见了便是眼前一亮。 他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事儿十之*是跟商队有关系了。 “说说,说说……” 几个月走下来。大伙都成了过命的兄弟了,感情深厚。 雪晴和玲子瞧了秦黛心和慕容景两人,见二人没有反对,便把当时的情况都说了。 “这么说来,姓钱的那小子有问题。他这么做不是针对咱们,很可能是想把咱们支开,要对商队下手?”裴虎分析着。 “八成是这么回事。”玲子双臂抱在胸前,靠着土城子的沙岩墙道:“他们先走了,以为这样就能落下咱们?没有商队带路,咱们不是还有舆图嘛。” 裴虎一愣,舆图?那可是个稀罕东西。这沙漠之中危机四伏,杀机多,生机少,可有些危险也是有定律的,只要有避开,就可远离危险。 只是这沙漠中的舆图。他们没有啊? 裴虎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猛然拉开那个被葛长壮扔过来的钱袋子,果然在里头瞧见了一张羊皮舆图。 哈哈,还不被自己找到了? 裴虎不傻,到了此刻也知道那葛长壮绝非什么商队的行头。十之*是王爷的人。 也就是自己人。 裴虎把钱袋子交给雪晴,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舆图交到慕容景的手上。 慕容景抖开舆图,目光在上头流连一阵,接着便把手里的东西交到秦黛心手上。 秦黛心接过来看了两眼,眼中全是笑意。 “有意思啊!越来越有趣了。”她把舆图叠好,放进怀中,才道:“行了,既然人家不带咱们,咱们就自己走吧!” 这有什么不行的,都是自己人,还自在呢! 大伙整装出发。 裴虎有好几次忍不住,偷偷问雪晴,“你们是怎么知道三小姐和王爷的事儿的,大家都在场,我们咋就听不懂?” 雪晴也知道秦黛心有意传授他们唇语,便把这消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们。 唇语,不出声光嘎巴嘴唇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大伙觉得新奇,同时也兴致勃勃的样子。 三小姐和王爷会的东西,又多又新鲜,技多不压身,只要不让他们吟诗作对,其它的学什么都成。 大伙乐不可支,不由得喊了几嗓子。 一行人行走在黄沙遍布的荒漠里,倒有几分畅快。 先行了一步的盛月商人的人,此时已经比慕容景他们多走出去了三十多里。 简直是飞一样的速度。 急行军虽然是钱炮仗的主意,但葛长壮也默许了。 大伙自然没意见。 钱炮仗暗暗得意,自己先前伏低作小的侍候这老不死的,果然是有收获的,至少他听得进去自己的话。 他的大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衣兜,突然神色一变,舆图怎么没了? ps: 亲们,投个票呗~ 恕恕捂脸遁走~ 第七百九十八章 钱炮仗那有些慌张的神色全都落在葛长壮眼中,他心知肚明,暗暗笑了一回,才开口道:“怎么了?” “哦,没事。”钱炮仗敛了敛神色,端坐如常的坐在马上。 脸都白了,还说没事? 葛长壮拉了缰绳,只道:“到底什么事?” 钱炮仗看事情瞒不住了,这才停住马,只道:“师傅,那个,羊皮舆图,不见了。”那张沙漠羊皮舆图是葛长壮送给钱炮仗的,上头除了标注了沙漠里的地域情况,还特别标注了哪里是比较安全的地方,哪里则比较危险,哪里有流沙,哪里又有马匪,甚至连天气情况,风向情况,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些珍贵的记录,都是葛长壮的心血,是他多年来在沙漠中摸爬滚打,用命换回来的! 当然,虽然这些东西挺珍贵的,但是并不足以让钱炮仗脸色苍白,心里打鼓。 真正让他坐如针毡的,是另外一个标记,舆图出自葛长壮之手,可这个标记却并非葛长壮画上去的,而是他自己偷偷画的。 现在…… “唉,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儿呢!一张舆图而已,丢就丢了。”葛长壮笑呵呵的道:“东西都在这里呢,明个儿得了空,我再给你画一张。”葛长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双腿轻夹马腹,又重新朝前头走去。 葛长壮的反应,让钱炮仗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隐隐担忧起来,那张羊皮舆图上的标记实在是太重要了,事关大事,如今丢了,这可怎么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大致的地方总不会错,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 钱炮仗自我安慰一番,这才重整心情上路了。 沙漠里的生活枯燥乏味。还危机重重,所以没事儿的时候,大伙就爱说笑几句,唱点荦曲解闷。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也不用忌讳啥,喝点酒,开点玩笑,睡个踏实的觉,再好也没有了。 夜空中繁星点点,葛长壮的脸被篝火映得通红,他看了看漆黑的夜,知道那一望无际的草甸子就在前边。 荒漠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草甸子,再往西。就是瓦那了。 葛长壮仰头喝了一口酒,扭头看了钱炮仗一眼。 都走到这儿了,这崽子还不动手?倒是个有耐性的。早先自己就看好他,现在看来,倒真是个可造之才。虽然不是同路人,但毕竟没有走眼。 葛长壮的心里好受了些,随手把酒囊收好。 一旁的钱炮仗躺在毡子上,身上盖着条厚棉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空中的星星看。 星星亮不亮,好不好看,钱炮仗根本没个印象。他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儿。 沙漠里的水源很少,他们这一路上,都紧着用,谁也不敢浪费。石坎子那边有一个小湖,不大。水质却不错,来往商人都知道那儿,商队到了石坎子,必定是要休息装水的。 他们就把伏击定在石坎子。 钱炮仗事先拖住商队进程,让商队天黑才到石坎子。夜黑风高,大伙人困马乏,正是动手的好时候。哪知道等到了石坎子以后,那里风平浪静的,根本就不像有人埋伏的样子。直到商队的人说说笑笑的休息,装好了水,重新出发离开了石坎子,也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平安无事这四个字,有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钱炮仗不明白,人都到哪儿去了?事先不是说好在石坎子动手吗?怎么会没有人出来呢!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可能啊! 钱炮仗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里应外合,里应外合,有里有外才能局,自己就一个人,怎么动手? 钱炮仗咬牙看着商队离开了石坎子,心想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白白错失这样一个好的机会。 他哪里知道,他丢的那张舆图,早就到了慕容景和秦黛心的手里,而且上头还多了一些东西。葛长壮用朱砂笔在上头描了几笔,标出一条捷径小道来,慕容景和秦黛心带着人抄近道,先他们一步赶到了石坎子,把埋伏在那里等着劫商队的马匪杀了个干干净净,这才保证了葛长壮他们的顺利通行。 钱炮仗暗叹一声,暗想好在石坎子那里,只是第一道关卡,当初为了这笔买卖能万无一失,他们可是做了很多筹谋的,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没有功亏一篑的道理。 钱炮仗想了半宿,最后才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一旁本该熟睡的葛长壮,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扭过头看向钱炮仗,眼中不断的闪过狐疑之色。 这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接近商队的? 钱炮仗在盛月商行里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这般重视,提前那么久让人混入商行之内,来打探消息呢?钱泡仗取得了自己的信任,可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盛月商行里的的事儿,葛长壮门清,商队行头的身份,不过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的手段罢了。商行,或者说这趟货,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吗? 葛长壮思索再三,还是没有一丁点的头绪。 这次的货很平常,不过一些茶叶,珍贵的草药,补品,再有就是上好的绸缎。 再没有别的了。 难道这些人真的是和沙里飞一样,是冲着主子来的? 不,不会。 这个念头在葛长壮的脑海里走了一个圈,就立刻被他否决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钱炮仗就没有必要千方百计的把主子他们赶起走了。 商队里到底有什么呢? 葛长壮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费这么大劲,总不能没尝到甜头就撤吧!那还有什么意思?而且葛长壮有预感,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狐狸终会露出尾巴的。 只不过到时候由谁来收网,可就不好说了。 葛长壮细细想了一回,这才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商队便早早的收拾启程,一群人草草的吃过早饭,整装出发。 “前面就是草甸子了,过了这一片,咱们就离目的地不远了。”葛长壮吆喝一声,率先骑马朝前头走去。 钱炮仗就跟在他身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来还没有想透,为何商队会平安无事。说好的伏击呢? 葛长壮一阵暗爽,炎黄的人,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 商队前行着,眼前的景象不断的变化着,一片黄沙的戈壁渐渐远去,视线内突然多了许多矮小,枯黄的植物,密密麻麻的一片,好不壮观! 有草好啊!有草就有生机,就会有放牧的人,来到这片草甸子,总比在沙漠里待着让风沙吹脸好。商队众人脸上一片喜气,总算是到了接人气的地方!整个人被扔进沙漠里那种无望无助的感觉,没进过沙漠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 远处那白而耀眼的雪山,竟让人生出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葛长壮收回自己的视线,他似乎感受到了远处雪山上传来的丝丝寒意,似乎感觉到了前藏在远方的重重危机,也许就在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让人始料未及事情呢?这种对危险的感应,似乎是在日积月累,摸爬滚打出摸索出来的,连葛长壮自己,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也相信起了“预感”这东西。 “快点,天黑之前争取到垛子寨休息。”葛长壮用力的吆喝一声,声音极大,那一嗓子穿透力不弱,几乎从队头震到队尾。 嗷嗷~ 草原上响起了汉子们的吼叫声。 垛子寨,是一个客栈,建立在草原上的客栈。老板和老板娘都不是一般人,手底下的人从帐房到小伙计个个身藏不露,都是有大能耐在身上的人。 这夫妻俩开店,倒也不做黑心买卖,来往客商在这儿住,绝对不用担心钱财被店家卷了去,在他家住了店,菜是好菜,酒是好酒,而且里头绝对不放蒙汗药,更没有什么“人肉包子”一说,只不过这垛子寨收费不低,普普通通的四菜一汤,也得要三两银子,住一晚最差的下等间,也要五两银子,就是连那烫脚的热水,都是要另收费的。 这样的漫天要价,不但没把客人要走,反而让人觉得心里踏实。往来的客商都是不差钱的人,能住在一个敢明目张胆要钱的客栈里,总比住一个黑店强!所以这垛子寨生意兴隆,根本就不用担心价钱太高会把客人要跑,反而要为房间少,没那么多客房容纳客人而发愁。 从大雍到瓦那,只要是走沙漠这条路的人,就没有不到垛子寨歇脚的。奔波了好几个月,每个人都是披星戴月的过日子,水不敢多喝一口,饭菜也是马马虎虎的糊弄,又要随时注意四周围的动静,神经一直是高度紧张的。 到了垛子寨,就能喝上好酒,吃上香喷喷热乎的饭菜,洗个热水澡,睡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好梦。 这样的日子对这些在沙漠里讨生活的汉子们来说,简直就是身在天堂一般幸福。 况且这住店的所有花费,都是商队出,不用他们个身掏一文钱。这样的好消息,如何能不让众人欢声雀跃? ps: 感谢龙翔凤鸾的粉红票,亲们手里若有推荐票,就给恕恕投几张吧,谢谢大家。 第七百九十九章 盛月商队的汉子们高呼几声,又吹了几个嘹亮的口哨,草原上欢腾一片,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汉子们双眼放光,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就飞到垛子寨去。 葛长壮笑了几声,只道:“这群猴崽子,嘴馋,脚懒,裤腰松,没一个好东西。” 垛子寨除了能住得安全,吃得舒心以外,还有一个最受商队汉子们欢迎的地方,那就是寨子里有妓女,那些女人在垛子寨招揽生意,光顾一回,最少也要十两银子。就这,还是得一般货色,若是那年纪小些,模样周正些,身形丰腴的,价钱还是向上再翻一倍! 二十两,足够在别处买三四个丫头使唤了!在这里,却只能跟薄情寡义的妓女欢好一夜,这收费可是相当不合理了。 可是,商队里的这群大老爷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他们在沙漠里走一个来回就是四五个月,能熬得住的又有几个?莫要说那没成亲,挣了钱随意花的少年,就连那上有父母要赡养,下有妻儿要糊口的人,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许多了。 这召妓的钱,商队可不管,花出去的白花花的钱子,那都是大伙用命换回来的。他们想得也开,正所谓:有得命赚,未必有得命花。不一定什么时候,马匪啊,兵痞啊就冒出来了,再有就是遇到狼群,流沙啥的,要真是丢了命,再多的钱又有啥用?还不如花了干净,而且商行仁义,商队里的人若是死了,他们是给出钱安家费的,而且也管身后事。有了这重保障,商队里面的老爷们花钱更加不在意了。 这不,听说能去垛子寨住宿,一伙儿人都兴奋了起来,光吃得好。睡得好倒也没啥,关键是一想到大姑娘,小媳妇那白花花的身子,他们就有些克制不住了。这才一改往日沉稳的模样,一个个的都闹腾了起来。 钱炮仗也挺高兴的。 垛子寨,是他们的另一个伏击地点。上次在石坎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人并没有来,这次在垛子寨,他们可就跑不掉了。 钱炮仗脸上的笑容明媚中带着几丝阴郁,眼角眉梢间都是狠厉之色! 笑吧,笑吧,过了今晚。你们只怕就要到阎王殿里去笑了。 一直暗暗注视着他的葛长壮敛了眼睑,若无其事的策马前行。 有了垛子寨做饵,商队的速度又快了许多,一行人策马扬鞭,马不停蹄的往垛子寨赶。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垛子寨。 大漠无垠,黄沙遍野,落日把视线所到之处,都渲染成一片金黄色,远远的看过去,好像一片散落在荒野的金子。耀眼一片。那落日璀璨,正努力的释放着最后的余晖,天边的云,似乎也被染成了金色,天地似乎被这股柔和的光笼罩在其中,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金色外衣。 落日中的垛子寨。好像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纱,那简陋去并不破早的屋顶上,落着几只孤雁,倒给这垛子寒添了几分温馨。 盛月商行的众人齐齐下马,由葛长壮带着。牵着马,朝那垛子寨的大门走去。 高三丈,宽十余丈的大门已经打开了,门楼上的哨兵扬着手中的旗子,似乎是在欢迎葛长壮他们的到来,削尖的竹排子整整齐齐的码在两头的木头篱笆上,说是防贼吧,好像有点弱不禁风似的,看来倒更像是用来防畜生的。 有头一次进沙漠的少年不懂,就低声问身边的汉子,“王叔,这竹子削的这么尖,干啥用的?” 姓王的汉子抬头看了一眼,呵呵笑了两声,才道:“生瓜蛋子,这是用来防狼的。” 那少年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反倒是把手里的骆驼牵得更紧了。 有小伙计们跑了出来,直接对着葛长壮道:“哟,葛行头,好久没来了。吃饭还是住店?” 葛长壮把手里的缰绳直接扔给他,便道:“你小子废什么话?来了垛子寨,哪有只吃饭不住店的道理?我身后这群狼,已经急得要脱裤子了……” 哈哈~ 这话有点浑,可也是沙漠里走商道男人们的真实写照。 “呵呵,好啊,这两天客人不多,姑娘们都闲着呢!葛爷,要不小的也给您介绍一个?亲来的姑娘,脸白,屁股大,小手可细发了,让您也乐呵乐呵?” 客人不多?那就是有空房了?运气还真是好。 “去去去,你小子不要命了,连我也敢打趣。”葛长壮不好这一口,垛子寨里的人都知道,小伙计也是知道这玩笑能开,才会口无遮拦,不然,他可不敢随意开这样的玩笑,得罪了客人,即便是他们不发难自己,老板,老板娘那里也是交待不下去的。 “我就这么一说,随便一说,您老可别生气。”小伙计点头哈腰的,脸上笑眯眯的,丝毫不见害怕的样子。 葛长壮也不与他较真,只道:“老规矩,货搬到仓里去,你们给我看着。我们十六个人住一晚,要八斤酒,三人一间的中等房来六间,备热水,二桌八荦八素的菜,四匹马喂草料,刷毛,另有十二只骆驼。”葛长壮一边往院里走,一边道:“至少姑娘们的事儿嘛,让他们自己合计去。”为商行卖命的,待遇都不低,吃好住好是基本,召妓嘛,却不在商行出资的范围之内。 “好嘞!”那小伙计脆快的应了一声,又道:“派位爷跟我们去后边搬货吧!” 葛长壮指了钱炮仗,道:“炮仗,你带几个人跟着去,精细着点,顺道把仓房的钥匙拿回来。” 钱炮仗应了一声,挑了四个人跟着伙计们朝后院的仓房去了。 垛子寨占地不少,虽然是建在荒漠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摭挡也没有,但这寨子布局却很精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反而还多了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东西。 寨子是建在荒漠之中。没有什么地势可依托,但寨子的布局却很精妙,分里,中。外三道闸口,各自为势,又相互依托,有相通之处,又能**防守。先不要说大门门楼上那像炮楼一般的简易碉堡,就连在宅子里,都处处可见防御工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懂工事的人,进来垛子寨,了就是瞧个新鲜。可懂得布局的人,却一眼就能看出里头的精妙之处。垛子寨虽然看起来寒酸简陋,可细琢磨起来,就会发现它的不凡之处。大漠里干燥易燃,垛子寨的仓房和客房。都是用石条堆起来的,石头垒的屋子不难见,可是在沙漠里头,却实属一景了,光是把这石条从岩壁上取下来就费了大劲了,更不要说辛苦的运送过来。 单从这上头,就足以看出垛子寨的主人。是个实力不俗的人,或者人家开店,根本不是为钱呢? 至于为了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葛长壮熟门熟路的跟着引路的伙计进了客店大堂。 大堂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三桌客人,葛长壮一眼就看到了在柜台后面扒拉算盘的老板娘——潘双双。 “哟。老板娘,生意怎么这么冷清啊?”葛长壮倚在柜台上,指着空荡荡的大厅道:“我看你这生意,怕是要关门歇业了吧?” 本来一直埋头算帐的老板娘,听了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先是狠狠的瞪了葛长壮一眼,随后朝着他毫不客气的呸了一口。 “呸,放你娘的老臭屁,你才歇业呢!” 潘双双不是绝世美人,她是小圆脸,肤色不白,一双丹凤眼倒是颇有风情。她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只梳了一个低低的元宝髻,上头斜插着两只银簪子,看着分量不轻。 在大漠中,女人是绝对的稀罕物,即便这潘双双只是中人之姿,可依旧得了一个沙漠一枝花的名号。男人们乐意叫,她自己也乐意听,双赢。 葛长壮笑,道:“开句玩笑,你急什么?我们这次是十六个人,四匹马,十二只骆驼,老规矩。”说完从后腰拿出一袋子银子来,咣当一声扔在柜台上。 潘双双抿唇一笑,飞给葛长壮一个媚眼儿,道:“这还差不多。”然后一把抓过那钱袋子,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瞬间扩大了一倍不止。 葛长壮的规矩她是知道的,要什么样的菜,开什么样的房,她都有一清二楚,照这么算的话,这钱不止够,还多出来一些。 钱谁不喜欢,她潘双双就是爱钱。 “行了,就你话多。”潘双双把钱袋子往柜台里一塞,然后对一旁的小伙计交待着,“你把人引到二楼去,挑几间三人一间的中等房给他们安顿,再跟后厨交待一声,酒不要多,八荦八素的菜上两桌。热水也要备足,两三个月没洗澡的臭爷们,我可不招待。” 葛长壮在一旁听着,笑着道:“还是老板娘记性好,我们可是熟客,你下手宰杀的时候要轻一些啊!”钱都给了,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他这么说,不过是开句玩笑罢了。 潘双双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挑眉道:“咋的,不乐意住别住,大门可是开着呢,我又没留你。哼~” 葛长壮笑了两声,不以为意,小伙计过来招呼众人往二楼走。 刚走到楼梯处,潘双双那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姓葛的,你可别在我的客房里抽烟袋锅子,让老娘闻到烟味,我不活扒了你的皮!” ps: 感谢jojozxm亲投给恕恕的粉红票支持,谢谢大家,恕恕求推荐票票!!! 第八百章 自古颜开了记者发布会后,报名选角的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还有一日,为期一周的报名将要截止,而三日后就是第一场海选了。海选的地点定在杭州。不管是哪个城市的人,不管是在哪报的名,所有人必须在海选开始前到达杭州,否则予以弃权。时间的紧迫使得古颜变得忙碌起来,她享受这样充实的生活。 “Alisa,海选的承办单位,您打算给哪家企业?”助理蓝若问道。以前在美国,这些事都是她决定的,但回国后古颜提出必须经过她同意才行。 “以你看来,目前哪几家企业最为合适。” “不能否认您在中国的影响力,大大小小的演艺公司都参加了这次海选承办方的评选。”蓝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古颜,道:“其中近三年崭露头角的天宏企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怎么说?”古颜扔下手里的资料,挑眉道。天宏,这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她倒要看看这个跟了自己三年,干练沉稳睿智的秘书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您的新剧《很重要的人》讲诉的是酒店职场,而天宏企业名下正好有一家这样的五星级大酒店可以作为我们拍摄的场地。这样,在资金方面我们将节省不少。虽说这家企业初出茅庐,但潜力非常。就连韩Boss也是对这家企业的老板另眼相看,不然也不会把卫皓在中国的第一部戏签给他。” “就这样?”这样还说服不了她。 “其实在这些竞争的企业中,郑氏企业的出现让人意外。”蓝若小心地出言。作为助理的她自然知道郑氏少董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古颜沉默着,没有反应。她想英奇参加竞选绝对不是想与她多些机会接触这么简单 “在我调查中显示,这三年郑氏和天宏一直争锋相对。只要有天宏的地方,郑氏绝对倾力竞争。就像这次,明明郑氏只是食品企业,却要竞争与自己商业背道而驰的影视业。”听到这里,古颜冰冷的心又温暖了一分。如果这样她还不明白英奇的目的,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给郑氏吧。” 蓝若刚想说些什么,在想到古颜的态度后闭口不语。她的老板像来说一不二,反正决定权给哪个企业对她们并没多大影响。她相信Alisa的不败神话,就算是濒临破产的企业,只要她的一部剧就可以令之起死回生。 解决完所有的事,古颜才想起来,决定打电话问候一下自己的老朋友 “啊妞哈赛哟!” “韩文标准了许多。”古颜沉沉地开口。 “啊——小颜,死女人,你终于记得联系我了。三年了,你说你死哪去了。还有离婚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蔡美还不了解你,你可是爱沈宏爱得要是要活的人啊,怎么说离就离。你不是教我要沉得住气嘛”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兴奋。 (“你选择了最苦的一条路,小美你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嘛。不管命运如何不公,不管遇到多大的压力,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只要你还爱着他,只要你离不开他,你就要沉住气。一如既往地对他,沧海桑田,终于一日,他回首,会看见你。还有小美,记住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只要你成了李珉的习惯,那么你就赢了。”当年古颜对她说这段话时,她已经离婚了。她在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她们三姐妹每一个的感情都不得善终。她对感情的见解很独到,总是劝慰身边的朋友该怎么做。许仙也是,蔡美也是。可她独独漏算了人心,久了,心就会累。就如她自己,苦守了两年还是选择了离婚) “怎样,你在韩国过得好嘛” “你觉得呢。”他是那么地耀眼,光芒万丈。五年相守,不离不弃,她是换来了他的爱。可是他们的距离却不止一点两点 “小美回国吧。我可以让你一夜成名光芒四射,让你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侧不用接受闲言闲语。” “哈哈!小颜,三年不见,你竟然变幽默了。”电话那头的蔡美大笑道。 “Alisa是我的英文名。”闻言,电话那头的笑声不见了,接着是沉默。Alisa,身为韩国当红艺人的情人,蔡美怎么可能没听说这个名字。就算是李珉这样的艺人要得到与之合作的机会,都是渺茫啊。 “我最近在为新剧选角,剧里讲的是大学毕业生在酒店实习的职场经历。我们三个学的都是酒店管理,但却没有一个经历过这个实习期。”古颜说着,感觉自己鼻子发酸。“就算在剧里,完成我们未经历的遗憾吧。” “其实李珉” “带着他一起回国吧。这部剧的男女主角非你们俩莫属。这是承诺。” “不”蔡美急着拒绝,“男主是他就好了,我就不参演了。”本来就有绯闻了,她不能在和他一起出现在荧幕了,更不能自私地毁了他。 蔡美坚定的态度,古颜也是没有办法。还真是朋友啊,一样都是傻瓜。什么事都先考虑自己爱的那个人,到头来伤的最深的却是自己。 第八百零一章 千年祸害 曹黑汉,沙漠中第一悍匪,多年以来,葛长壮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 葛长壮在沙漠里来来回回的有些年头了,居然没遇到过曹黑汉!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有多少人要用羡慕嫉妒恨的口气跟他道一声:“运气好”呢! 曹黑汉,脸黑,心黑,手更黑。 他是马匪,却不是个有良心的,凡是在沙漠里经过的客商,碰到曹黑汉,就如同遇到恶梦一般。 他打劫人家的货物,钱财也就罢了,做马匪的嘛,求的就是财,是他这人心太贪,做买卖十回有八回还要把人绑回去,按人头勒索,只放两个人回去送信,勒索这些商队的幕后大老板,不拿钱,就杀人。 商行是最讲诚信的地方,为商行拼命进沙漠的人出了事,商行是一律优待的,不但给极高的安家费,像这种绑票之事,他们也意用赎金去换人。毕竟对他们来说,人才是商行之本,如果只在乎一时长短,伤了人心,日后商行里的人与商行离心离德,那就得不偿失了。商行的人眼光放得极为长远,而且银钱方面也很优渥,所以赎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虽然也难免肉痛一翻,但对于财大气粗,干走私生意的商行来说,这钱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曹黑汉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没完没了,没皮没脸的做他的绑票生意。不过这曹黑汉并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时常会收了钱不放人,反而把人丢到沙漠里头喂狼,或者干脆直接把人杀了。 他这么做,主要是怕这些人把他的老巢给供出来,万一被官府现了他的老窝,那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曹黑汉没做马匪之前,是有人命案在身的江湖人,后来走投无路。才进了沙漠,这厮还算有些头脑,有点运气,这么多年不但没让人抓回去。反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领地,有了一定势力,渐渐的名声越来越大。 当马匪就是一条不归路,也许今天你还有命在,明天就不知道死在谁的刀下做了鬼魂。所以当匪的人一般看得都很开,过得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钱到手了,便是挥霍着过日子,等花完了钱,便再去抢。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曹黑汉却不这样,此人极善钻营,手里的钱有一大半都用在了招兵买马上,曹黑汉的实力在不断扩充。手里头的人马也越来越多,也正因为这个,他才以独霸一方。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在与沙里飞的争斗中他一直处于下乘,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让他略有损失,但却没能伤他的元气,撼动他的根本。所以曹黑汉仍旧是在沙漠中称霸的枭雄。 葛长壮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沙漠里大名鼎鼎的悍匪曹黑汉,竟然是他。 曹六斤。 楼下曹黑汉正在与潘双双说话,葛长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葛长壮心事重重的坐到椅子上,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杯子握在手中。好半天才轻轻的喝了一口。 总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说起曹六斤,葛长壮不由得眯起眼睛,想起了当年的事儿。 这个曹六斤,当年在江湖上小有名号,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他背信弃义,出卖了自己的结义兄弟,把对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据为己有。 这事儿当年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曹六斤虽然得了不菲的资产,也同时得罪了不少人。他那结义兄弟,为人慷慨大方,好善施,在江湖上的名声口碑皆是上乘,那些他曾经帮助过的人知道了他的下场以后,皆是把曹六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大伙暗暗商讨对策,想要为那冤死的好人出口恶气,便计划着要把曹六斤作掉,以昭天理。 曹六斤这货也算机警,大伙还没来得及动手,他似乎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竟然在大家动手前的几天,带上细软一个人逃了。这人逃到了川北,并没有从此隐姓埋名的过日子,而是做起了杀人越货的买卖,把川北至川南这条道上的行脚客商祸害的够呛。他背负了三十多条人命在身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上了官府的通缉榜单,怎奈此人又狡又猾,运气又不错,三番五次的从官府的清剿中逃脱,成了惯匪,到最后,连官府也拿他没有办法,最终,曹六斤被炎黄的人盯上了。 当年派去杀曹六斤的人,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叫于详的人。 他们二人一死一伤,竟也没能除了这曹六斤! 葛长壮不由得感叹一声,当年,于详与曹六斤一起坠崖,落入涛涛江水之中,他派人顺流而下,找了整整七天,也没能打捞到他们二人的尸体。 炎黄办事,一向讲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正是因为没看到曹六斤的尸体,反而还搭进去一个于详,所以这趟差事算是办砸了。当年的炎黄首领慕容跋,当机立断降了葛长壮的职,名为惩罚,实则暗中交待他建立盛月商行…… 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他老了,曹六斤也改名成了曹黑汉。 他活着,那于详呢? 就在葛长壮的心思千回百转之际,他突然听到外头大堂传来了急促而零乱的脚步声,潘双双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曹黑汉,你也敢?” 葛长壮一个激灵。 楼下响起极为嚣张的狂笑声。 曹黑汉已经不是当年的曹六斤了,手段毒辣,现胜往昔。 蹬蹬蹬。 有人往楼上跑,脚步声一下重过一下,像踩在人心上似的。 葛长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慌,手心出汗,口里头干得不行。 咋回事? 他想起身,腿上一点劲也没有,心口处没由来的慌了起来。他葛长壮行走江湖数十几,什么没见过,怎么会慌? 葛长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是身上却一点力量也没有,浑身虚,汗也渐渐下来了,他头晕目眩的倒在椅子上,心里知道自己这个中了迷药了。 他暗骂一声,知道八成是桌子上的水有问题,而且这事儿八成就是钱炮仗做下的,要知道垛子寨他来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方才楼下的动静,好像潘双双也被曹黑汉他们控制了似的。 他怎么敢对垛子寨的人动手?要知道垛子寨立在这边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他怎么敢?凭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人用力的踹开了。 门口站着的那人,不正是曹黑汉曹六斤吗? 曹黑汉朝屋内看过来,一眼就看到有些晕晕乎乎的葛长壮。 他咧嘴一笑,眼中闪过狰狞的光,“老不死的,别来无恙啊!” 葛长壮暗叫一声不好,这曹六斤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事隔多年,他是怎么现自己并认出自己的?为什么自己在沙漠中闯荡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碰到过他。 “你……”葛长壮有气无力,连说话也费劲了。 曹黑汉大笑两声,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没想到吧!”曹黑汉走近葛长壮,阴森森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暴出一阵大笑声,“你老了。” 葛长壮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事情已经生了,再怎么着急也于事无补,与其自己纠结,还不如问个明白。 死没什么怕的,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 “钱炮仗是你们的人?”这是一个疑问,不问清楚了,葛长壮死不瞑目。 曹黑汉哼哼两声,才道:“不错。”他把旁边的椅子拉开,自己坐了下来,看着葛长壮半死不活的样子,曹黑汉心里那叫一个爽,歪歪。 这货睚眦必报,当年被逼跳崖落水的事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好在老天爷长眼,姓葛的没死,让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世上有什么比亲手结果仇人,看着他受尽折磨,痛苦的死去更过瘾的事儿吗? 没有。 葛长壮身不由己,是脑袋还算清醒,不由得又问道:“大名鼎鼎的曹黑汉,竟是当年的曹六斤。也对,一样的心狠手辣,年纪大了,见的多了,似乎更胜从前。” 曹六斤颇为得意。 葛长壮又道:“我在沙漠进进出出这么多年,也没少听说你的名号,是从来没有碰到过你,你又是如何现我的?还有,当年你跳崖却没死,那……” 曹六斤一摆手,只道:“姓于的骨头只怕都要烂没了,他没有爷爷这样好的运气,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头,当场就死了。”他也是绝处逢生,大概是老天爷他不该死吧,他虽然也受了伤,却不是伤在要害,还抱到了一棵木头,这才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葛长壮听了这话,倒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毕竟如果于详还活着,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回到炎黄,不会这么多年没有消息。 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啊! 葛长壮喘了几口气,又问:“你还没说呢,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ps: 感谢jojozxm,秋莲19198571两位亲的粉红票,恕恕愧领了。最近火上的有点大,宝宝就要幼儿园了,恕恕好担心,牙都肿起来了,唉~ 第八百零二章 草原蛮贼 这事儿,还真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是葛长壮带着人往瓦那送货的时候,无意中让埋伏在半路的曹六斤撞见了。曹六斤跟盛月商行本来是没啥瓜葛和仇恨的,盛月商行势大,一年又出了不少钱买平安,所以他也乐得拿轻松钱,索性与盛月商行保持合作关系,从不找他们的麻烦。 那一次,他们也是埋伏在半路等着打劫别的商行,可是没成想,阴差阳错的,等来了葛长壮。 曹六斤当时眼睛都红了,他一眼就认出了葛长壮,就是他,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基业全悔了,就是他,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逼得自己从那么高的崖上跳了下去。往日种种,例例清晰,就在脑中。 可是,他不能冲动。人好杀,烂子却不好解决,这人现在是盛月商行的人,杀了他容易,可得罪盛月商行,眼下他还没有那个实力。 曹六斤看着长得粗犷鲁莽,实际上这人心细如尘。他把前因后果,种种可能想了一遍以后,咬着牙吩咐手底下人按兵不动,把毫不知情的葛长壮放走了。 那是两人事隔十多年后头一次相遇,曹六斤知道了葛长壮的身份,知道了他在盛月商行,另一个,则什么也不知道。 就这样,曹六斤暗暗安排,终于挑中了一个心腹,让他去盛月商行卧底,慢慢接近葛长壮。 被派去的人正是钱炮仗,而今日这一切,曹六斤计较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终于被他等到了。 曹六斤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葛长壮觉得自己很清醒,只是身上乏力,好像虚得厉害。大概对方下的就不是迷?药,所以他头脑清明,还能思考问题,自己中的,应该是软筋散一类的东西吧。那玩意吃了以后,全身无力,功力也会暂且消失。 看来他是不想让自己痛痛快快的死了,折磨的报复。才会带来无尽的解脱吧? 葛长壮暗暗发笑,正色问道:“曹黑汉也好,曹六斤也罢,都是枭雄,你用两年时间来算计我,倒也没有什么,可是你怎么敢动垛子寨的人?” 曹六斤闻听此言,颇为得意,神色间没有一丁点的惧意,还道:“怎么样。我曹六斤所作所为,无一不惊天动地吧?垛子寨?哼!”最后一声轻哼,昭示了他的轻蔑之心。 葛长壮一愣,从什么时候开始,垛子寨竟这般软弱可欺。好像可以任凭践踏了?曹黑汉是实力不俗,可他要动垛子寨,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啊! 曹六斤凑近了,只道:“好了,跟曹爷爷下楼一趟,我让你做个明白鬼。”说完他伸手拍了拍葛长壮的脸颊,然后提起他的领子。把人拽着拖出了屋。 葛长壮浑身无力,只能像只死狗一样被拖出去,他的腿撞在柱子上,撞得生疼,人被从楼梯上一下一下的拖下去,比货物还不如。 曹六斤顿时觉得大爽。 一楼大厅中。俨然已经成了马匪窝,好像所有的人都被曹六斤的人控制起来了。老板娘潘双双被人绑在柱子上,嘴巴上还塞了一个布条,样子十分狼狈。 没看到垛子寨的正头大老板,葛长壮微微松了一口气。 楼下被绑的人中。有几个是商队的人,想必是走得慢了,还没来得及去后院喝花酒,就被人拿下了,他们一见到葛长壮,脸上全闪过担忧之色,急道:“葛爷,咋了?” “行头,您没事吧?” 葛长壮看起来神色哀哀,不太好。 众人担心他,即便手脚被绑着不能动,可还是想问问。身后有马匪的拳头落下来,砸在众人身上。 “闭嘴。” 大伙抬头,朝着一个方向怒目而视。葛长壮抬眼看过去,就看到钱炮仗一脸木然的站在那儿,衣裳已经换成了马匪的装束,脸上没有少年得意的神情,也不见昔日的嘘寒问暖,倒更像是一个冷血麻木的马。 他可不就是马匪吗? 葛长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别开了目光。 钱炮仗立于人后,始终板着脸,连个表情也欠奉。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稀里哗啦的脚步声,有人嘴里喝着什么,一些人衣衫不整的,被推搡着进了屋。 去了二进院子里“潇洒”的汉子们,被人从温柔乡里拉了出来,衣裳胡乱的套在身上,发髻松散,神情狼狈。众人进了屋,看到葛长壮,再看看客厅中央被捆着的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曹六斤让人把桌椅搬开,把厅里空中一大块地方来,他自己则是坐在桌子上,注视着厅里的那些人,不像是要审判,反倒像是在等着什么。 葛长壮看了,心里暗暗嘀咕,他在等什么呢?转念又想,垛子寨人多势众,防守又一向严密,不说旁人,就是老板娘潘双双的功夫,也不容小觑,怎么这曹六斤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垛子寨呢! 他随即又想到了垛子寨子的反常,往常这个时候,都是寨子里生意最好的时候,来往客商都卯着一股劲儿,想要在天黑之前来垛子寨夜宿,生怕没了房间又要在沙漠里过夜,像今天这样大厅里空荡荡的,楼上楼下一片肃静的时候,还真不多。 处处都透着古怪。 难道早有预谋?又或是垛子寨里也出现了内应?要知道多年前垛子寨就因为出了内鬼,而损失了一批货物。虽然最后那人下场极惨,成功的震慑了一部分居心叵测的人,但事隔多年,那件事的影响力恐怕早已经消退了,曹六斤有手段,有头脑,又能忍,加之兵强马壮,敢打垛子寨的主意也在情理之中啊! 难道说除了把钱炮仗派到了自己身边,他还派了旁的人来垛子寨? 葛长壮想不明白。 按曹六斤的意思,他只怕不会让自己轻而易举的就死掉,现下他到是没有生命之虞,事情到底如何,且瞧着就是。 葛长壮想明白了事情的脉络,干脆闭目养神,恢复恢复体力。大概是他的表现过于自信了,一帮同样被钳制住了的其他人,竟也多了几分底气,少了一些恐惧。 大厅里一时针落可闻,静得有些不像话。时间一点点流逝,可曹六斤和他手底下的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葛长壮从最初的镇定,变得有些慌张。 他只敢把情绪藏在心里,不敢表现出来,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睁开。 不对劲啊!曹六斤如果真是对垛子寨有所图,或者是对商行的货物有所图,那他一定会派人去里里外外的搜寻一番,至少也要弄些值钱的物件出来,才算不虚此行,不枉费他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他的人都没有动,他甚至没有派人到后院的仓房里的查看,而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不是他的目标,包括自己。 既不像勒索,也不像是要打劫货物。 完全偏离了曹黑汉的行事做风。 葛长壮蓦的睁开眼睛,看着气定神闲的曹黑汉,心里突然涌出一个荒唐而又大胆的想法。 会吗?会吗? 他一遍遍的问自己,可每次心里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葛长壮突然涌出一丝害怕的念头,如果一切是真的,该怎么办?他又想到之前那份舆图,主子他们得了图,万一顺利的摸过来,岂不是要身陷险境? 完了,葛长壮觉得自己要成为炎黄的千古罪人了,当初他就不应该把那舆图交给主子。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马蹄声阵阵,显然来的人不少。 寂静的沙漠突然喧闹起来。 大门外似乎传来了异样的吼叫声,似乎是草原人?大开杀戒时的兴奋吼叫声。 葛长壮心凉的很,最后一丝的幻想也被这吼叫声击得烟消云散了。 此时的他,隐隐接近真相,又有些不敢相信。 葛长壮直直的,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曹六斤。 “你这狗贼,竟然勾结瓦那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那些马匪自是不用慌张,可屋子里的其他人,听了这话,就有些惊讶了。 勾结番邦外匪,论罪当诛,行千刀万剐之行。 这曹黑汉竟也敢?知道他是惯匪,早就挣够本了,可他难道是无父无母之人?就不怕连累双亲叔伯,妻儿老小? 正想着,就听门外一阵喧哗,马蹄声歇了,火把点起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往大堂这边来。 曹六斤脸上表情一变,似乎郑重了许多,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到门口去候着了。 众人看他这副样子,更是不耻。 仿佛要印证葛长壮的猜测似的,门口传来了几声爽朗的大笑声。 “黑汉,我的朋友!”一个身高八尺有余,长得魁梧异常,圆脸,长着满脸络腮胡子,满头的头发都梳成成了辫子的大汉走了进来。此人身穿灰色毛皮大氅,脚蹬高帮鹿皮飞檐靴,腰上挎着一把弯刀,手里头拿着一把皮鞭。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与他同样装扮的人,这些人都年轻一些,身材也没有这人圆硕。 真是瓦那人。 大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的模样。 ps:感谢紫晶果子,爱情没来过投的粉红票,感谢爱幻想的赖赖虫投的评价票,明天宝宝就上幼儿园了,恕恕各种难受,唉,昨天还软软的趴在你怀里的小人,转眼就要上幼儿园了,时间太快了有没有? 第八百零三章 大雍与瓦那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和平过。 所谓的化干戈为玉帛,也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胜者成王败者贼的说法罢了。 百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瓦那向大雍称臣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有近百年了。 一百年,足够让很多事情发生转变。 大雍富饶,举国上下一派欣欣向荣之势,眼前的太平安定,迷了人眼,乱了人心,让人们把百年前的那场浩劫抛开在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其实细细想来,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相隔时间太久远了,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已经成了枯骨,硝烟散去,往事成了传说,久而久之,人未免就有些安于享乐。 百姓求得什么?还不是想吃几碗安定饭?朝廷不加税,家门口不打仗,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好日子。至于什么边境骚乱,番邦滋事挑衅,那都不是他们能操心的事儿。 虽然大雍国库充足,兵强马壮,但久无战事,全国上下备战状态确实有些懈怠。草原人强悍,骁勇,一旦起兵,恐怕不是那些蛮子的对手。所以,对于两国交战一事,大雍朝堂上的那些人大部分主和。 瓦那则刚好跟大雍相反。 瓦那位处高海拔草原,土地贫瘠,农作物生产力低下,经济落后。仅靠放牧为生,实在过不上好日子。他们眼馋大雍的富饶,又看得清眼前的局势,知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道理,所以一颗不安分的心便蠢蠢欲动了起来。 草原人生来便是骁勇善战的,他们不甘心再向大雍称臣,时间已经过去了近百年,雄狮懈怠,打盹的时候。也是猎杀它的最好时机。如今他们需要的不是和平,而是掠夺和生存! 所以瓦那各部落慢慢集结起来,多年前派遣到大雍的细作也渐渐归拢回营,他们要的。就是吹响号角,擂起战鼓,挥师中原,直取帝都! 胆量不小,野心更大。或者说他们从没有真正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过!不然,就不会一直细细的谋划,又何必三番五次的把细作派到大雍去? 以往的按兵不动,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庆安王夺权不成,败北叛逃,投靠了瓦那。这,成了瓦那奋起反击的一个好机会。 庆安王在大雍时,也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挥重兵。权倾朝野,风光无限过。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谋划一点点的落空,势力一点点的落到了下乘,兵权被夺,话语权被蚕食,搞到最后他居然要像只丧家之犬似的。夹着尾巴逃离大雍。 只怕到现在,庆安王也不清楚自己败北的真正原因,皇帝虽是勤勉之人,也颇有谋略大志,可到底登基时间不长,根本不稳。如何就能这么容易的把他从马上掀下来呢! 当然,这些事儿自有人头痛,根本轮不到眼前这些人伤脑筋。 他们,自有他们要办的事儿。 曹六斤朝那高硕的男子拱了拱手,只道:“乌托桑。别来无恙啊!” 那胖子说着一口怪异的大雍话,噪音低低沉沉的,说起话来居然比曹六斤那犹如在嗓子眼儿里含着一口痰的声音好听了许多。 “托你的福,还算不错。”那个叫乌托桑的人把手里的马鞭递给身后的人,他自己与曹六斤并肩走到厅里,视线蓦的被一旁绑着的潘双双吸引了。 潘双双虽然性子有些鲁,可长得颇有姿色,比草原上那些脸黑,肩宽,跟男人一样健硕的女人比起来,可好看多了。 乌托桑的眼珠子顿时转了起来,也不避讳,当下与曹六斤道:“这小妇人长得倒称我心意,一会儿办完了正事,你把她送到我房里去。”他证据轻蔑之意甚重,仿佛潘双双在他眼里,不过一件玩物罢了。 众人气急,心里暗骂娘,可对方势强,谁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万一当了出头鸟,被这些人活活打死,那可就太冤枉了。 潘双双倒是冷静,一双眸子里极尽嘲讽之意,仿佛根本不害怕这个乌托桑一样,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简直像是在说,你敢碰我,老娘就让你死无全尸一样! 曹六斤只道:“一切等办完正事在说。” 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口中的正事,到底是何事。 葛长壮皱眉思索,可脑中一片空白,他实在是看不清这里头的事儿。 曹六斤与草原人勾结,不会只为了霸占垛子寨吧?又或是想把里头的客商绑起来换钱?也不对,曹六斤是干惯了这种勾当的,可草原人没事儿嫌的,跟他玩这种小孩子家家的东西? 葛长壮抬眼悄悄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瓦那人,这些人装束一致,神情漠然,手上,腰里都有家伙,他们可不像是散兵游勇,倒更像是部落里实打实的兵。 葛长壮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目光更回复杂的望向曹六斤,只是那人此时正与那个叫乌托桑的说着话,两人都是大嗓门儿,此时竟能压低着声音咬耳朵,实属不易,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他们要谈的正事,绝对是件大事。 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就见几个人走了进来,这些人穿着马匪的装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曹六斤的人。 “大哥,前前后后都收拾好了,二进院子里的人都捆到那边厅里了,女人们嘛,嘿嘿,都关到了一起。还有后头看着仓房的,也让兄弟们收拾了,一并扔到了那边厅里。” 曹六斤点头,只道:“做得好,人带来了吗?” 那人闪身,只道:“这不来了?” 他身旁站着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鹅蛋脸,柳叶眉,红唇妖娆,从里到外都透着几分媚劲儿。这女子衣裳穿得极为暴露,上身的衣领被拉得又低又开,露出极为纤细的锁骨和胸前大片雪白的风光,两座山峦呼之欲出,深深的沟壑就那样袒露着,好不旖旎。她的裙子也不规矩,好像是特制的,裙摆开了高叉,微微一动,就能看到纤细雪白的大腿,让人心动不己。 果然,一看到她,厅里男人们的眼珠子都直了,不时有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如此的一个小娘,怎么能不让沙漠里饥渴的男人们眼红呢! 曹六斤笑笑,众人的反应他早就猜测到了,他冲那女子招手道:“娇娘,过来。” 女子依言前行,她腰臀轻轻的摆着,带动衣袂飘飘着,香风阵阵,仅仅几步路,走得是摇曳生姿,风情万种,让所有男人的视线恨不得都粘在上头。偏这女子眼中眼波流转,娇唇似张非张,轻轻抿着,只一个眼神,就仿佛能让人心神荡漾一般。 如此尤物,早就把那个乌托桑勾得三魂七魄移了位,魂不附体了。 “乌托桑,这美人怎么样?”曹六斤一把扯过那女子,粗粗的手臂揽着她的腰,大手抬起她那小巧的下巴,让乌托桑看个仔细。 “美,美。”见了美人,乌托桑已经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了。 曹六斤不怀好意的一笑,随后把怀里的女子往乌托桑怀里一塞,只道:“好好侍候乌侍卫长,这是你的福气。”话里竟隐隐含着警告。 那女子眼中的嫌恶一闪而逝,随后脸上便堆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乌托桑的胸膛,极具挑逗性的慢慢抚摸着,双眼也换上了迷离勾人的眼神,好像她特别中意眼前这名男子一样。 “还要请侍卫长好好疼疼娇娘,奴家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声音娇媚,光听着就已经麻酥掉了半边身子。 乌托桑脸上的肥肉狠狠的晃了晃,恨不能立刻就把这小美人扑倒在身下,狠狠的蹂躏一翻,好泻泻他的火气。他的大手毫不客气的覆到女子的臀部上,使劲的揉搓两把,才淫笑道:“放心,我自然会好好疼你。” 那女子娇笑着依偎在他怀里,低下头,眼里的笑意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哀怨无比的恨意。只是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人看到,否则很可能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到。 乌托桑美人在怀,有点心不在焉。 曹六斤在一旁看得分明,他想了想,便笑着对乌托桑道:“时辰还早,要不……”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在乌托桑和那女子身上扫来扫去,意味不明而喻。 乌托桑笑了两声,“曹黑汉,我喜欢你这股子聪明劲。”说完猛的一下把怀里的人扛起来,抬脚就往楼上走。这人走到楼梯口处,便哼了一声,用异邦话对那些跟着他来的草原人说了几句什么。 那些人连忙行礼,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模样,更彰显得他们的出身有几分神秘感。 大胖子扛着美人上了楼,随便踹开一间房门,大步的走了进去。 楼下的曹六斤暗暗呸了一声,这货到底没当他是自己人,否则最后也不会用他们瓦那话跟手底下人吩咐了,这是防着他呢! 什么玩意儿! ps: 凌晨两点上传,天亮宝宝就要上幼儿园了,唉,恕恕睡不着。 第八百零四章 埋伏,突围 &nbsp; &nbsp; &nbsp; &nbsp; 楼上那胖子抱着美人儿折腾,动静着实不小,那依依呀呀的叫 床声和男人低沉的吼叫声,透过紧闭的窗子和门,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厅里本来就静,他们的声音等同于又被无限放大了许多倍,楼下众人听了个分明,好不尴尬,皆暗暗啐那胖子几口不提。 &nbsp; &nbsp; &nbsp; &nbsp; 只说楼上云 雨过后,那胖子从床 上爬下来,胡乱穿好衣服,看着晕倒在床 上的女人咧嘴笑了几声,大力推开门走了出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直到这时,在床 上躺着的女人才睁开眼睛,她眼底一片灰白颜色,看得出来是十分绝望的,被那样一个畜牲糟蹋,她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可转眼,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又燃起熊熊烈火,好像要把整个人烧尽一般,脸上的表情也坚定起来,再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与之前的恹恹模样,判若两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仇不报,什么样的苦都得咽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叹了一声,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nbsp; &nbsp; &nbsp; &nbsp; 再说那乌托桑下了楼,虽然身上粘腻腻的,可他自觉得泻了一回火,浑身上下神清气爽,人精神不少。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乌托桑,勉强扯了个笑出来,只道:“侍卫长果然英雄,在下佩服。”这般赤 裸 裸恭维某种能力的话,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人会不应下。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心领神会,脸上春风得意,只道:“我也是以大局为重,不然不可能这么早下来的,大家都是男人,心照不宣就好。”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连声道:“那是那是,还要谢谢侍卫长的照顾。不过话说回来,侍卫长久在草原,可是大雍话却说得这般好。真是有点出人意料,可见侍卫长必是天资聪慧之人,不像我,学了好长时间的瓦那语。结果连吃饭和睡觉都分不清楚,真是惭愧。”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得上全是得意表情,只道:“曹黑汉,这个瓦那语可不好学,你要是想学,明个我派个亲兵教你。”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暗暗咬牙,假装没听出来他话里的贬低之意,装着颇感兴趣的样子道:“那就多谢侍卫长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屋。只道:“爷,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立刻收了情绪,整个人变得微微紧张了起来,“快点,把这些废物藏起来?到哪儿了。还有多久能到?” &nbsp; &nbsp; &nbsp; &nbsp; 报信的马匪只道:“也就三四里地远了,估摸用不了一刻钟的功夫。” &nbsp; &nbsp; &nbsp; &nbsp; “来的好,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挪走!” &nbsp; &nbsp; &nbsp; &nbsp; 厅里的人全都行动起来,把地上的人连拉带扯的往后院藏,得把厅里空出来才行。 &nbsp; &nbsp; &nbsp; &nbsp; 众马匪把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堵嘴布全都拿了出来,把葛长壮。潘双双等人捆得是结结实实,又把众人的嘴塞住,这才回到厅内。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只对乌托桑道:“侍卫长,这一次能不能灭了沙里飞,就看你们的了。我相信侍卫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轻哼一声,才道:“一个女人而已。也就你们中原人会怕他,我们草原汉子,个个儿都是勇士,不会把她这样的角色放在眼里的。曹黑汉,把你的心搁到肚子里去。用不了半个时辰,我的人一定会把他们全部灭掉,不过,你也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儿,不然的话,我们可就不再是朋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暗暗骂了两声,乌托桑一向自大,把他们草原人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简直个个儿是神仙!眼下自己有求于他,大可不必为了这些小事情翻脸,日后自己成了势,把报今日羞辱之仇也不迟。 &nbsp; &nbsp; &nbsp; &nbsp; 心里虽然这样恨恨的想着,可曹六斤是个颇有城府之人,绝不会让这种不满的情绪出现在脸上,他只道:“瞧侍卫长说的,大老爷们说话,哪儿有不算数的道理?咱们是朋友,我还要仰仗侍卫长的提拔,日后在草原边上多挣些糊口钱呢!您放心,我的话算数,只要您帮我灭了沙里飞,她寨子里的所有东西,不论马匹,金银,或人或物,只要是您看上的,都拿走,我只要沙里飞的地盘!”曹六斤顿了顿,还道:“那沙里飞可是个辣货,长得不差,脾气还暴,侍卫长若是有机会,不妨尝尝她的滋味儿。” &nbsp; &nbsp; &nbsp; &nbsp; 草原男人个个儿都是色中饿狼,这乌托桑犹甚。曹六斤的话句句戳在他的死穴上,钱财,女人,都是他最缺最想要的,有这些东西开路,脾气再不好的人,也发不出火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呵呵。”乌托桑笑了两声,心想算你识相,转念又一想,虽然是他有求于自己,可自己得了好处,总也不好太落他的面子,日后二人常来常往,自己这兜里的钱,可不就充裕了?这曹黑汉就比一尊财神爷,不到万不得已时,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兄弟这话说得好,你放心,有我在,沙里飞等人必定有去无回,日后这垛子寨就是你曹黑汉的大本营!”乌托桑脸上的颜色好看了不少,不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nbsp; &nbsp; &nbsp; &nbsp; 有了好处,便称兄道弟,这等人最是见利忘义,不可深交。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附和道:“自然,自然,一切还要靠侍卫长的照拂啊!” &nbsp; &nbsp; &nbsp; &nbsp; “唉,你我既是兄弟相称,你叫我侍卫长,可是见外了,你们中原人怎么说的?异姓兄弟?我比你大上几岁,不如你便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只道:“恭敬不如从命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并未直达眼底,暗地里皆是打着自家的小算盘。 &nbsp; &nbsp; &nbsp; &nbsp; 门外又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爷,沙里飞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一样,门外隐隐传来马蹄声,马儿嘶鸣声,想必不用几息的功夫,人就要到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用瓦那话交待了几句,屋里那几个草原人立刻出了门。而乌托桑自己,则是站在厅里没动。 &nbsp; &nbsp; &nbsp; &nbsp; 外头的大队人马早就安排好了,这种事情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他只等结果便是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没有乌托桑的这份淡定,毕竟沙里飞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能不能拔掉,全看今天晚上的了,他就是在稳,也不可能不在意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赢了,日后他便是这沙漠里的魁首,输了,只怕没有人会再记得曹黑汉这人。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手眼中冷意甚浓。 &nbsp; &nbsp; &nbsp; &nbsp; 外头,已经响起了呼喝之声。 &nbsp; &nbsp; &nbsp; &nbsp; “有草原蛮贼……” &nbsp; &nbsp; &nbsp; &nbsp; 刀兵相见之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nbsp; &nbsp; &nbsp; &nbsp; 垛子寨大门口火光一片,两方人马厮杀得难解难分。 &nbsp; &nbsp; &nbsp; &nbsp; 肖飞飞坐在马上,手里一杆长鞭舞得虎虎生风,既似龙飞凤舞,又像密雨银针,长长的鞭子在她的手里,像是有了灵性一般,指哪打哪,力度,方向,分毫不差,那些人被这鞭子抽得没了人样,哭爹喊娘的乱骂一通。 &nbsp; &nbsp; &nbsp; &nbsp; 肖飞飞这个气啊!她万万没有想到,垛子寨里竟然藏着草原蛮贼,更可恨的是,曹黑汉那些竟与他们勾结,在这儿布好了局,等着自己往跳呢! &nbsp; &nbsp; &nbsp; &nbsp; 肖飞飞这人,一向嫉恶如仇,恩怨分明,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她虽是女子,却也晓得民族大义,知道什么是个人恩怨,知道什么是国仇家恨。大雍和瓦那明明已经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旁人或许还不知,可她这天天在沙漠里头,在边界上讨生活的人还能不知道吗?瓦那屡屡进犯大雍边境,打得是什么主意?要不当官的还算能沉得住气,只怕两边早就兵戎相见了吧? &nbsp; &nbsp; &nbsp; &nbsp; 啧啧。 &nbsp; &nbsp; &nbsp; &nbsp; 肖飞飞一边忿忿不平的想着,一边打起心思来对付眼前这些冒出来的小贼,她的座骑倒是神俊,与她出生入死数余年,一人一马早已心意相通,一时间配合默契,无贼人能近其身。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带来的马匪不顶什么事儿,人虽然多,但却不是什么精兵,倒是那些草原蛮贼,兵强马壮,实力强悍,个顶个的不好对付,来的人虽然不多,可以一抵十,倒让人也有吃瘪。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次肖飞飞并没有带多少人马,只有四五十号兄弟跟着她前来,对方人马是她的三倍,显然是想在这儿要了她的小命! &nbsp; &nbsp; &nbsp; &nbsp; 肖飞飞咬牙,既是当了马匪,她就没想过能善终,当马匪的想死在自己炕头上,那是痴人说梦!可她肖飞飞的命,也不是谁都能拿走的,想要她死,没那么容易。 &nbsp; &nbsp; &nbsp; &nbsp; “良子。”肖飞飞扬起一鞭,把远处一个马匪击落后,高喊了一声。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远处一个使双锤的年轻男子听了这声,两只胳膊左右开弓,朝着敌人猛挥了两下,虚一晃身,扯着马便冲着肖飞飞过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姐,啥事?”小伙子人机灵,嘴上说着话,可手里的动作不慢,一矮身子扔出一锤,把地上一个想要偷袭的孙子打吐了血。 &nbsp; &nbsp; &nbsp; &nbsp; “你马快,又机灵,回寨子叫人去,兄弟们是出不去了,可大伙不能白死,跑出一个是一个,你回去搬救兵,万一要是寨子也让人攻了,我就认了。”肖飞飞一面说着,一面飞舞着手里的鞭子,家里那头出不出事不好说,事以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nbsp; &nbsp; &nbsp; &nbsp; ps: &nbsp; &nbsp; &nbsp; &nbsp; 今天是宝宝第二天上幼儿园,从家里穿衣服开始就哭,一直哭到老师怀里。唉,无心码字中…… 第八百零五章 醉酒大汉 “啥,姐,你让我逃?”良子也是个倔的,说什么也不去。 肖飞飞有些气,良子脾气倔,又认死理,还真不好劝他。 “逃个屁,是搬救兵,有活的机会,非得死抗着干啥?队伍里别的人我信不过,你亲自去。”肖飞飞发了火,怒道:“你去不去?” 两人并肩作战,虽然说着话,可手上动作一点不慢,一来一往的是功夫,又击杀了两名马匪。 他们的人也损失不少,眼见着兄弟们一个个的倒了下去,肖飞飞和良子皆是杀红了眼。曹黑汉的人实力不咋样,不足为惧,可那二十多名草原蛮子确实有两下子,自家兄弟大多是倒在了他们手里。 良子深知肖飞飞脾气,知道此战事关生死,如果他不去,再没有旁人能担起这个搬救兵的任务了,难不成眼看着自家兄弟都死在这儿? 良子一咬牙,掉转马头道:“姐等我。”转身又是一转厮杀。 他能想明白事儿,肖飞飞很欣慰,强敌在前,也顾不得看他,咬着牙挥鞭作战。 良子勇猛,一双大锤硬是砸开一条血路,突袭出了包围圈,朝着自己的老家奔去。 这消息被传到了厅里,曹黑汉听了便是抬起一脚,把眼前的一张椅子踢飞了,一群废物,那么多人竟还让人跑了出去。 乌托桑在一旁冷眼看着,只道:“老弟干嘛生气,那婆娘只怕等不到救兵,别忘了这垛子寨离她那可不远,不等搬到人来,咱们就拿下她了。” 曹黑汉稳了稳心神,暗暗吐了一口浊气,方才道:“乌兄说得对,是我乱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拿下沙里飞。这娘们若是栽了,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倒不足为惧,成不得什么气候。 早知如此,就该多派些人手去把她的老窝也端了。好让她再难翻身。 这想法也就在曹黑汉的脑海里转了个圈,随后便被他压了下去。 形势逼人,如果自己能吃下沙里飞,何必还要找乌托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叫好声,还有一个女子的叫骂声。 “曹黑汉,你不得好死!老娘 日 你八辈祖宗,你他 娘的勾结草原蛮贼,枉为大雍人……” 曹六斤听了咒骂声,不但不恼。反而大喜过望,定是那沙里飞落网了。 果然,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推搡呼喝的声音,那咒骂之声也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一般。转眼,曹六斤就见有人捆着沙里飞走到厅中。 平时嚣张不可一世的沙里飞,竟然也有今天。 曹六斤心情大好,大步走上前来。 一群喽啰使劲推了肖飞飞一把,她踉跄了两步,摔倒在了厅里。 一双鹿皮靴子在她眼前停住。 肖飞飞抬头怒目,果真见到了曹黑汉那厮嚣张又得意的脸。 真是欠揍啊。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被反绑着,她真想上前去重重的甩他两个耳刮子。两人之间积怨已久,他曹黑汉若是能真刀真枪的跟自己打,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敬他是沙漠里的枭雄,就算是她做了刀下鬼。也没有怨言。可如今这曹黑汉里外不争,竟然与草原蛮贼勾结,调转枪头对付自己人,这是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的。 曹六斤知道肖飞飞气,她越是气。自己就越是高兴,他不由得蹲下身子,一双大手捏住肖飞飞的下巴,强迫她仰着头,骂道:“臭娘们,你也有今天,你大概没想过自己会落在曹爷爷手里吧?臭娘们儿,当初若是早早的跟了我,何苦会有今天。”他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力量加重,捏得肖飞飞的下巴骨要碎了一般。 曹六斤与肖飞飞的恩怨,是由男女之情引发的,曹六手爱慕沙里飞,有意娶了她,结成一对佳偶,哪知肖飞飞心中有人,自然看不上各方面条件都跟慕容景没法比的曹六斤。肖飞飞拒绝了曹六斤几次,后来还有传闻说她跟一个流浪的刀客好上了,还让那人做了她的入幕之宾。曹六斤正是因爱生恨,这才对沙里飞处处打压,没成想不但没打压不成,沙里飞反而越战越勇,慢慢的竟成了气候,与他平分秋色,成了他的死对头。 肖飞飞最看不起的,就是曹六斤这样的人,男人嘛,长得丑点无所谓,可惜胸襟太小,输不起又打不赢,实在窝囊。她想也没想,一口唾沫便飞了出去,正好吐到曹六斤的脸上。 可惜她身体一向很好,没有浓痰,不然一定更过瘾。 曹六斤被吐个正着,一张脸顿时青红交错起来,他拿袖子擦了脸,突然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沙里飞,你倒是个好样的,爷倒想看看,你被你最痛恨的瓦那人压在身下时,可还有这样的骨气。”他本来想说草原蛮贼的,因为肖飞飞一向这样称呼瓦那人,可是乌托桑就在自己身后,他一定不喜欢听到这样的称呼,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让他咽了回去,另换了说辞。 肖飞飞的双亲都是死于瓦那兵患,她原是边境小镇上的普通人家的女儿,可瓦那流兵扰民,了她们村子几十口子人,她上头有个大六岁的姐姐,愣是让一群兵贼轮,奸了,肖飞飞万般无奈之下,才进了沙漠,跟一群大老爷们抢饭吃,成了马匪。 国仇家恨,她恨子又刚烈,若真是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必定生不如死,自己也算报了仇了。 曹六斤打得好主意,不由得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乌托桑道:“乌兄,这等美人,正好给你享用。” 乌托桑本就是色中饿狼,见了像肖飞飞这样容貌上乘,又有英姿的女人,哪有不动心的?可是再动心,事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眼下沙里飞是解决了,可她寨子那边却没有扫平,再耽搁下去,怕是会节外生枝。 女人嘛,要什么样的没有,可钱这东西却不一样了,早点揣到自己兜里,才算是自己的。外面的事情早就解决完了,现在应该做得事儿,是立马召集队伍去踏平沙里飞的老巢。 “曹老弟,女人的事儿倒是不急。”乌托桑先前泻了一回火,这会儿倒是能沉得住气。 “我觉得,眼下最该处理的,是她的老窝。”乌托桑镇定到,“打铁趁热,曹老弟。” 曹六斤暗骂一声,草原蛮子野心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就把好色的那股劲给收起来,直接奔着钱去的,还真t娘 的邪门儿。 人比势强,这个时候曹六斤哪敢说一个不字?即便是他想看沙里飞的笑话,也得等回来以后。 “是啊,还是乌兄想得周到,既如此,我们立刻召集人马,趁势扫了她的寨子,人们,就留在这儿,找几个兄弟看守也就是了。” 乌托桑对曹六斤的识相表示满意,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曹六斤直接吩咐手底下人,要他们看稳垛子寨里的人,特别是看着沙里飞,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在地上的沙里飞听了这话,隐隐松了一口气,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如果那草原蛮子真不管不顾的奔着她来,她就是一死也要保住清白。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等他们离开,自己再找机会脱身,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曹六斤和乌托桑俱是一愣,他们的人一向守规矩,没有自己的吩咐或者没有特别的事儿,根本不会进来。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正想着,却见一个陌生人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他身高八尺,脑袋上寸发全无,好像喝罪了一样,走路晃晃悠悠的。 这人穿着打扮像中原人士,可是,这个醉鬼是哪里来的,外头的人都是死人啊?眼见着有人来也不拿下? “你是什么人?”曹六斤一边问着,一边示意手下把他劫下,顺便捆了了事。他觉得,这人没准儿是后院喝花酒的,因为醉倒在房间里,所以躲过了众人的搜查。 一个醉鬼,还不好解决? 就在几人上前想要抓住这个醉鬼的时候,一直摇摇晃晃,身形不稳的光头大汉突然动了,脚下步子一变,上身向前一送,手拳就送了出去,正中两个马匪的面门,打得他们鼻血四溅,人也蹬蹬蹬倒退好几步。他的动作很快,拳又重,两人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裴虎打得过瘾,身子一猫,躲过一旁一个马匪的偷袭,步子一错,两只大手这么一抓,顿时把那瘦小的马匪衣领和裤腰就给抓住了,轻轻这么一提,整个人就被横着提了起来,裴虎大笑,双臂高举,轻轻一抛,那马匪就跟小鸡子似的,一下子被扔出去老久,摔在一旁摞起来的桌椅上,砰的一声,又弹到地上,倒地不起。 曹六斤大怒,不由得冲着外头嚷,“来人,人都死了吗?来人。” 裴虎在厅中站定,哈哈大笑道:“外头到是有不少人马,总共一百号左右的样子,除了还喘着气,倒也跟那几十具死尸一样,倒地不起了。”他身手敏捷,说话清楚,哪里还有半点醉汉的样子。 曹六斤大惊,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是谁?” ps: 无心捉虫,亲们对付看一下吧!宝宝撕心裂肺的大哭,今天是第三天,好心疼。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八百零六章 全都杀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突然闯进来的这名大汉,让曹六斤和乌托桑吃惊不小,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一面转弯抹角的打探对方身份,一面想法子拖延时间。 &nbsp; &nbsp; &nbsp; &nbsp; 外头刚刚结束一场恶战,虽然还没来得及清点,但曹六斤想着,自己来带来的百十来号马匪在与沙里飞的对抗中,固然小有损失,但怎么也能剩下一半儿吧?乌托桑带来的人倒是不多,总共也就三十多个人,可草原人善骑术,马上功夫,战术都十分了得,他们个个骁勇,说是以一抵十有些过,一个抵三个马匪倒是说得过去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几十号人和马都在外头等着命令,只怕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怎么会让眼前这大汉不声不响的溜进来?难道说沙里飞的人真的搬到了救兵吗? &nbsp; &nbsp; &nbsp; &nbsp; 不对呀!就算是救兵到了,两方人马见了面,怎么可能不起冲突,为之前没有听到一点声音?难道这人真敢单枪匹马的闯进来?还有,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除了还喘着气,倒也跟那几十具死尸一样,倒地不起了”?不知道为什么,曹六斤有些相信他说的话,直觉告诉他,这人不好惹,可惜自己已经惹到他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能让百十来号人无声无息的倒下,他,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又耍的什么把戏?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到底是谁?”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哈哈一笑,只道:“想盘爷爷的底,你还差点。快点束手就擒,省得受皮肉这苦。”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咒骂了一声,冲外头大声叫着,他说的是瓦那语,是想把自己的部下喊过来。这三十人是他的手下没错,可也同样是营里的精锐,都是以一抵十的勇士,他擅自带队离营,如果这些人出了事儿。那他也不用回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并没有阻止他,他一面笑,一面用手掌搓搓自己的大光头,脸上都是嘲讽之意。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姑娘研制的醉生梦死散。只要吸进那么一点点,任凭你是大罗神仙,都得倒地盘着。方才风势好,她随手就抖开一小包,那分量,啧啧,够这百十来号人喝一壶的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时,倒在地上的沙里飞好像看明白了什么似的,忍不住打量了裴虎好几眼,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是荣……那谁的手下,之前双方遭遇时,这家伙就顶着一个大光头,自己对他还是有些交情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就他们那点人,也能把外头的人全撂倒?沙里飞有些不相信。干脆冷眼瞧着。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连耗子也没喊来一只,更别提人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皱眉喝道:“行了,行了,我说你也不说人话,给这儿哇拉哇拉的放什么屁?老子的话你没听清吗?你们的人都被我们的人撂倒了。你省点力气吧!”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听得懂大雍话,而且还颇为精通,听了裴虎的话,不由得怒火中烧,他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大步朝着裴虎走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人都是高大形的,身量上倒是差不多高,只是裴虎精壮,一身的疙瘩肉,腱子膘。粗壮威猛,倒不显肉。而这乌托桑是虚胖,一身的肥膘晃晃悠悠的,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好像若干斤个五花肉被绑在一起的感觉。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不屑的撇嘴,这胖子想跟自己打简直打死。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么会儿的功夫,乌托桑就到裴虎近前,一伸手,冲着裴虎的脖子就伸了过去。裴虎一晃身闪开,两下窜到那胖子的身后,举起肘部,跳起来三尺多高,猛的一下砸在他的背上。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落地,乌托桑则是晃了晃身形,又转身朝他扑了过来,显然之前裴虎的试探性攻击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一击对乌托桑来说,恐怕跟挠痒痒差不多少。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人你来我往,走了有七八个回合。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在圈外看得分明,不由得暗暗着急。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太胖,他步子极沉,身体也不灵活,可拳脚都很重,与那大光头对招,大多是用一击,一踹,或者大力抓举的动作,如果被他抓到,只怕他接下来就会把人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抛下,活活把人摔死! &nbsp; &nbsp; &nbsp; &nbsp; 可问题是,他不灵活,而这恰恰是对方的优势。 &nbsp; &nbsp; &nbsp; &nbsp; 那光头个子不矮,身体却挺灵活的,特别是对战乌托桑这样的人,他的优势就更明显了。他腾闪移挪,步子变幻极快,身形也很难捕捉, 出手又稳又狠,要不是乌托桑皮厚,肉多还算抗打,只怕此时已经倒地不起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唉,乌托桑必输。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眼睛一眯,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开溜呢?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裴虎的话,知道外头的人肯定着了什么道儿了,不然的话屋里这么大动静,他们不可能不过来瞧一眼。人也就算了,马是畜生,难道连叫也不叫一声的?战斗过后的马匹总用受伤或是受了惊吓闹情绪的,不可能这么安静。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咬牙撑着,如果跑,他这大半生的心血可就没了,但若留下…… &nbsp; &nbsp; &nbsp; &nbsp; 正想着,只听咣咣两声,乌托桑腹部被那大光头狠踹了两脚,整个人蹬蹬蹬倒退三步,身子一歪,差点栽到地上。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此时全身是汗,身上都湿透了,人也喘得不行。他是胖子,这种不急不缓的胶着的打法是他的大忌,裴虎也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漫不经心的陪着他玩,不然,早就解决他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一叹,乌托桑大势以去,指定是输了。可问题是,自己要动手吗?如果他与乌托桑联手,倒是可以把眼前这人制住,只是就不知道,他的同伙都有哪些人,都在哪儿。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不相信那大光头敢一个人只身闯进来,这人必有同伙。 &nbsp; &nbsp; &nbsp; &nbsp; 像是要验证他的想法一样,外头突然传来一个有些冷清的声音道:“哟,挺热闹的嘛。” &nbsp; &nbsp; &nbsp; &nbsp; 是女人?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抬头,连乌托桑也不由得向门口望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穿着短打的装扮,外头披着一个皮毛大氅,底下蹬着一双鹿皮小靴子,笑意十足的走了近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她身后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总数也就十多个左右。 &nbsp; &nbsp; &nbsp; &nbsp; 一直在地上坐着的肖飞飞眼神一暗,是她?随即她又看到略微落在后面一点点的慕容景,那人穿着打扮低调,头上还戴了一顶羊皮的毡帽,帽沿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部分脸,同时毛皮披风的大衣领也高高的立着,外头还缠着围巾,把鼻子以下挡了个严严实实,好像不是怕冷,更多的是想把容貌盖住一样。 &nbsp; &nbsp; &nbsp; &nbsp; 肖飞飞不屑的撇了撇嘴,暗想你就是化成了灰,老娘也认得你。人说明人不做暗事儿,他这般藏头露尾的,定然是做了专心事儿,又或者他是有心救自己,又不想被自己发现,所以特意这般打扮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肖飞飞这姑娘,想得有点多……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男男女女自动散开,呈燕翅排开。 &nbsp; &nbsp; &nbsp; &nbsp; 好一副阵仗。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点人,竟把外头百十来号人摞倒了?就是下药,也没有这么快的吧?他头皮发麻,口干舌燥,觉得自己这回怕是要栽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真相了。能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放倒外头那些人,还真就是靠了纪婉儿的药,这醉生梦死散药力强大,不用服用,只需闻到一点儿,就能把成年男人迷翻,几个时辰之内都不会醒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方才大伙摸过来的时候,风向极佳,老天爷都帮忙,他们若是不懂得利用,岂不太不知道好歹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笑,指着曹六斤道:“怎么,你是领头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抱了抱拳,“不知道朋友是哪儿条道上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此时虽然是女人装扮,可脸上却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况且她架势十足,曹六斤不敢轻视她也是必然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不用打听我的来路,我只问你,外头那些瓦那人,是你招来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皱眉,下意识的不想回答这问题。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转头看向乌托桑,“你的人?”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气喘吁吁的,此时也顾不得喘了,胡乱的点了两下头,还道:“你敢得罪我们瓦那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以后在这一带出入,随时会丢了性命,识相的,就放了我的属下,我或许看在你是女人的面子上,对你既往不咎。”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暗暗抚额,这货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啊!既往不咎?有命在再说吧! &nbsp; &nbsp; &nbsp; &nbsp; 果然,秦黛心勾起嘴角,嘲讽的笑了笑,缓缓道:“既往不咎?你们若是普通的老百姓,也就算了,可惜你们是兵匪,还刚刚屠杀了我大雍同胞,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她的口气骤然一变,眼神里竟装着浓浓的杀意。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暗道不好,可惜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见眼前划过一道银光,紧接着他便听到乌托桑闷哼一声,他扭过头去,结果就看到乌托桑喉咙上插着一只精致无比的小飞刀,鲜血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淌。 &nbsp; &nbsp; &nbsp; &nbsp; 乌托桑瞪大双眼,眼睛里装着不也置信的神情,一双大手抚上自己的脖子,好像极不甘心的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冷冷道:“我送你一程,到下头去见你那三十个亲兵吧!” &nbsp; &nbsp; &nbsp; &nbsp; 曹六斤大惊,难道那三十个精兵好手,全都被他们杀了不成? 第八百零七章 乌托桑要害上中了飞刀,眼看着已经不行了,他眼神涣散,但尚未死透,听了这话,嘴里最后咕噜了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便倒地不起了。m 秦黛心会些瓦那语,感官又敏锐,虽然二人离得有些距离,这话还问得含糊不清,可是她还是听了个分明。 那胖子临死前最后一问,“你到底是谁?” 秦黛心挑眉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是谁不重要,到了阎王殿,你不就全知道了?”话罢,还转头看了看曹六斤。 曹六斤大骇,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恶狼盯住了一般,浑身上下的毛孔里都渗着寒意,好像寒冬腊月里头,整个人被扔进了冰窟窿里头一样,从头顶一直冻到脚底板。 曹六斤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如果外头的人马还在,他绝计不会认怂,这些人虽然个个是高手,可是双拳难敌四脚,无论如何那一百多个废物也能撑上一会儿,自己趁机一跑,倒还有生还的可能。可如今,那些人都被放倒了,自己只身一人,只怕下场不会太好。 “各位,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曹六斤想说两句漂亮话,毕竟谁也不会嫌命长,他的预感已经告诉他,这一次是他的劫难,如果能平安渡过去,那么他就有活着的希望,如果不能,那他的下场就只有一死! 曹六斤他不想死,所以他收敛了一身的气势,装起了孙子,不管怎么样,保住命再说。 “哈哈。”就在这时,一声讥笑声凭空而起,肖飞飞坐在地上,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她身上全是沙土,脸上有汗水,有血点子。头发乱糟糟的粘在上头,看起来狼狈极了。这么一笑,就更显得人有些怪怪的,好像多了一些凄厉的在里头。人也变得不同起来。 肖飞飞恨啊!她恨曹六斤引来了草原蛮贼,恨自己手下五六十兄弟就这么惨死了,也算这些人来得巧,若是再晚一会儿,只怕自己的老窝都要保不住了。 “曹黑汉,你现在才怕,会不会晚了点?”肖飞飞转头看秦黛心,目光复杂,只道:“你们给我松绑,我只求亲手了结了这混蛋。别的,再无瓜葛。”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慕容景,那意思十分明确。 是说以后不会再缠着慕容景了吧? 秦黛心倒不怕这个,她这人倒是爱看热闹,干脆直接让雪晴给肖飞飞松绑。 “你能行吗?”被绑了半天。手脚都不过血了,还能打? 肖飞飞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脸上表情淡淡的,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曹六斤。显然是做了要一决生死的准备! “怎么,你们这是要人多欺负人少?”曹六斤是豁出去了,反正只要能活命。啥手段都得拿出来试一试。 秦黛心哈哈一笑,看着裴虎道:“沙里飞才五六十人,他找了一百多人打人家的时候不说人多欺负人少,这会儿倒拿这个说事儿了。” 屋里的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曹六斤。 曹六斤这人脸皮厚,即便秦黛心这样说,也伤不得他分毫。 只是秦黛心随后突然冷了脸。只道:“曹黑汉,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在沙里飞手底下活命,我便饶了你一条狗命,给你一条生路。如何?敢不敢比试?” 曹六斤有些兴奋,他与沙里飞打交道多年,对她的功夫路子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两人的功夫半斤八两,倒也相差不了许多。若是往常,自己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她,可今天,却不一样。 今日沙里飞被打了伏击,先头那一场恶战已经让她体力殆尽,随后被捉,她又受了一番侮辱,情绪不稳,这种状况之下,人的能力也会下降,发挥起来也会比往常要差上许多。 真要打,沙里飞自然要比一直养精蓄锐的自己略逊一筹,自己赢的机率还是比较大的。 “此话当真?”曹六斤不敢想,难道他们真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看起来他们虽然跟沙里飞不是一伙的,可好像也颇有渊源的样子,万一他们说话不算话,自己可就等同于羊入虎口,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君无戏言,我保证我的人两不相帮。”秦黛心摊了摊手,又道:“再说,眼下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放手一搏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推三阻四的惹了爷们不高兴,你的小命只怕即刻不保。” 曹六斤听了这话,是又气又恨,敢情自己以命相搏,就是搏这些大爷们看个乐子?不过形式逼人,自己还真没得选,现在就希望他们能说话算话,实在不行,到时候抓了沙里飞,不怕他们不放自己一条活路。 曹六斤打定了主意,干脆一挺胸膛,神色凝重的道:“好,既是这样,再推辞,倒是显得我怕死了。”曹六斤往前走了两步,冲着沙里飞拱了拱手,道:“沙里飞,你我也算是老冤家了,如今在众人见证之下做个了断,倒也痛快。” 肖飞飞冷哼一声,只当曹六斤的场面话是个笑话,她也懒得跟他打哈哈,只道:“曹黑汉,废话少说,你勾结草原蛮贼,杀我兄弟,我沙里飞与你不共戴天。今天咱们就做个了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经过方才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活动的差不多了,现在正憋着一股劲,想要跟曹六斤一决生死呢! “好,痛快。”曹六斤盯着肖飞飞道,“既如此,多说无异,动手吧!” 肖飞飞拢了拢自己松散的头发,双手摆开阵式,与曹六斤对峙在了一处。 二人手上皆无兵器,这赤手空拳的对打,倒更显得实在不花哨。 两人目光凛凛,眼中都装着不死不休的恨意,猛然间撞到一处,便即刻暴发出来。两人同时发动,三两步凑到一起,挥拳抡臂,缠斗起来。 秦黛心在一旁暗暗看着。突然对裴虎和徐大川使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悄悄的退了下去。 慕容景靠过来,对秦黛心悄声道:“你怎么看?”他的眼睛紧盯着场中局势。似乎颇感兴趣的样子。 秦黛心摇了摇头,没说话,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意思。若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视线始终跟着沙里飞走,眼睛几乎是眨也不眨的盯着。 凭心而论,这场较量对沙里飞是不公平的。 她之前苦战一场,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的体力,后来虽然被捉,体力上有了小小的缓冲,但情绪却不对。大概是受了刺激。她一直不太冷静,这就导致两方对阵时,她太过急躁,太过急于求成,反而落了下乘。 女人就是这样。不论是在体力上,还是在理智上,永远占不到便宜。可江湖是讲规矩的地方,偏偏没有一样规矩是优待女人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女人在江湖,身心皆是不由己。 秦黛心的视线追着沙里飞,她的体力明显不支。一直在咬牙强撑着,反观曹六斤,却是游刃有余,轻松的很。沙里飞想赢,不是不容易,是根本没可能。 秦黛心瞄了一眼沙里飞有些踉跄的步子。暗想十招之内,沙里飞必败。 果然,两人仅仅又走了三招,沙里飞一个不防,被曹六斤逮到漏洞。不但胳膊被人架住了,而且转眼之间就拧到了身子后头,连脖子也被人钳制住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早就知道这个曹黑汉不会太老实,果不其然。 “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曹黑汉也不愿意废话,大家都是聪明人,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黛心把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模样道:“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这么做,我有点不明白。” 曹六斤只道:“我信不过你们。让我走,我就放了她。” 秦黛心笑,又道:“我也信不过你!” 曹六斤闻言,手上不由得用了力道,肖飞飞只觉得喉骨发痛,嗓子眼发咸,说不出话来。 那架势,好像下一刻就要拧断她的脖子了似的。 “你逼我也不找个有用的人。”秦黛心嗤笑一声,指了指肖飞飞道:“我跟她无亲无故,不过念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才想着帮她一回,你杀了她,于我何干?不要以为抓了她就能解决问题,该死的人,一样得死。” 曹六斤算是听明白了,敢情人家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放过自己。不过,随她怎么说,曹六斤是打定主意要挟持沙里飞,他才不信这些人的鬼话呢!关键时刻用沙里飞做挡剑牌,自己也能捡条命不是? “让开,不然我就弄死她。”曹六斤放了狠话,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两分,肖飞飞被他钳制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动一下都很困难。 秦黛心摊开手,只道:“随便。”她脸上一片淡然冷漠模样,好像半点也不关心沙里飞生死似的。 曹六斤愣了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干脆利落,真的不在乎吗?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就在这时,一柄带着寒光的飞刀朝着他飞了过来,曹六斤大骇,本能的想躲,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得手上一痛,那刀尖入骨,深入血肉之中半寸还多,痛得曹六斤哇哇大叫,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沙里飞抓住机会,猛的反身,一脚把曹六斤踹了出去。 “曹黑汉,还我兄弟命来。”沙里飞一低身子,猛然从一旁乌托桑的尸身上抽出弯刀,大力的送进曹黑汉的身体。 只听“扑哧”一声,弯刀尽数没入曹六斤的身体之中。 第八百零八章 一场结局 曹六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个下场。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那弯弯的弯刀前半部分尽数没入他的腹部,血顺着刀刃流淌出来,染红了沙里飞的双手,甚至染红了她的眼睛。 曹六斤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不甘心的吐了几口血,随即倒地不起。 沙里飞这才松了手,神情激动,微微的喘着气。 她长到这么大,不是第一次杀人,可是头一次杀人杀得这么痛快。她是马匪,杀人是家常便饭之事,与对头遇上时,更是厮杀不止。她不是杀人的魔头,那些头卢飞扬,血溅黄沙的场面并不能让她生出痛快之心来,反倒是这曹黑汉,杀了他一个,竟让她生出了杀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曹黑汉与草原蛮贼勾结,杀了她几十号兄弟,这仇恨不共戴天,她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了仇,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也算是极划算的事儿。 肖飞飞稳了稳心神,这才把汗水打透的头发往耳后掖了掖,她转身走到秦黛心身边目光里透着几许复杂的意味,只道:“我沙里飞说话算话,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缠着他,不跟你抢他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只道:“我想你根本没有弄明白,男人从来都不是能抢来的。” 肖飞飞大概也知道先前自己看走了眼,眼前这位根本不是什么娇滴滴的温室小花朵,而是正经的夺人命的煞星,因此倒也不介意她的话。肖飞飞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佩服比自己高明的人,眼前这姑娘模样出挑,头脑冷静,光是看那一手飞刀的绝活,想必功夫就比自己高明,栽在这样的人手里。不冤。 “不管怎么说,你救我一命,没有你那一刀,我也杀不得曹黑汉。多谢。”肖飞飞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那日在沙漠里重逢,她就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心思都在秦黛心身上,如今自己也算了见识到了秦黛心的真面目,知道她配得上他,这就够了。 先见后见又怎么样?不是你的人始终不是你的。 生死边缘游走一回,沙里飞终是看透了一些事,她天生命贱,活在这沙漠里头,就跟那矮小的灌木丛子似的。能经风吹,能受雨打,看着不起眼,受罪,可是却离不开这沙漠。那男人。难道会为自己留下来吗?他若不留下来,难道自己要离开沙漠跟他走? 怎么可能? 她这一辈子,怕是也离不开沙漠,除了当马匪,自己什么也不会干。她是沙里飞,只有在沙漠里,才是真正的活着。 一瞬间。她好像想通了过去几年都想不通的事儿。 肖飞飞释然的笑笑,整个人似乎也变了一个气质。 那头,裴虎和徐大川也把被押着的人解救了出来,除了商队的人,另外还有三两股小商队,加上垛子寨里头的伙计。总共有百十来号人。他们分别被绑在三重院子里头,光是用刀割绳子这件事情,就做了好长时间。 不过还好,总算人员上没有伤亡,货也保住了。 客商们自是感恩戴德。连潘双双都发了话,日后垛子寨随时恭候秦黛心等人的大驾,且分文不取,爱住多久住多久。 “娘的,这次的事情太冤枉,若不是出了内鬼,哪里还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得手?”潘双双气得不行,咬着牙对几个伙计道:“去,上二楼,把那婊 子养的给我扯下来。” “老板娘,是谁啊!” 大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潘双双道:“还能是谁,就是娇娘那小贱蹄子,我说嘛好好的一个头牌,干嘛到咱们垛子寨来挂牌,敢情人家根本就是曹黑汉派来的。去,把她给我揪下来,我倒要看看,这婊 子的骨头有没有爷们的枪硬。”这话说得太糙,在场的人都不太好意思的憋着笑。 秦黛心脸上一派风平浪静之势,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不明白大伙为啥尴尬似的。 其实她心里明白呢,只是这话头子太过尴尬,还是装糊涂的好。 小伙计们也不多说话,蹬蹬蹬的跑到二楼,顺着潘双双的指引,找到先前乌托桑快活的那间房间,推了推门,不想那门纹丝不动。 “从里头划上了?”恐怕还挡了桌子椅子之类的吧! 做贼心虚大概就是如此了。 小伙计们也不废话,他们年轻,有得是力气,况且被一个卖肉的娘们算计,遭人绑了一回,心里都有点不痛快。几人你一脚我一脚的轮番上阵,没几下就把门给踹开了。 屋里桌椅散落,可以看出来,先前确实曾经用来挡过门的!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扇窗户敞开着,想来那人是趁乱跑了。 “老板娘,人跑了。”小伙计们跑到楼下,指了指二楼的那间房道:“开着后窗跑的。” 潘双双恨恨道:“一个娘们能跑多远,去,叫上人,给我追。娘的,阴了垛子寨还想跑,真是活腻歪了。” 听了这话,那些伙计马上召集人手,去了自家后院马房牵马,很快便追了出去。 “老板娘,外头那三十个草原蛮贼,我们可是都杀了,曹黑汉的人嘛,倒是没动,想着大家好歹都是大雍人,又无冤无仇的,就留了他们一条命。现在这些人都中着药,全都迷糊着呢,我们可没那么多绳子捆人。老板娘给善个后?” 潘双双笑着看了秦黛心一眼,竖起大拇指道:“我潘双双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除了我们当家的,妹妹你算一个。”她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只道:“凭着这几个人,杀了三十个草原贼,还制服了曹黑汉那五六十人,我服了。” “老板娘说客气话,我们也不过是取巧了。”秦黛心拱了拱手,只道:“活人活马好办,死人死马想必老板娘也有安排。” 潘双双笑了笑,低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道:“垛子寨家大业大,这点东西我还真看不上。再说,有沙里飞在这儿,想必没人比她更合适接管曹黑汉的人马了。不如这样,死的我处理,活的沙里飞善后,可行?” 肖飞飞在一旁听着,只道:“这样一来,我可欠了两份人情了。” 秦黛心笑而不语,只道:“大半夜的,人又困又乏,别的我是不想管,只想让老板娘给腾几间房,让兄弟们休息休息。” 潘双双一向是个爽利性子,秦黛心是她高看一眼的人,又是解了垛子寨危机的人,这点小事儿自然不在话下。 “好说好说。狗子,去,把上房收拾出来。” 叫狗子的伙计应了一声,忙带着人下去了。 潘双双笑眯眯的道:“我看大家忙活了半天,想必早就饿了,不如由我作东,张罗一桌子热乎酒菜,大家吃完了再休息。” 这个自然是好的。 “那就麻烦老板娘了。” 潘双双挥了挥手,只道:“是姑娘看得起我。”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个个深藏不露,不是凡人。如今他们解了垛子寨子的危难,却不贪功,想来都是干大事的。 “老板娘,我们也回去了。” “是啊,被这么一吓,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就是,以前垛子寨可没这样过。” 潘双双这才恍惚,厅里还有这么多人呢,除了盛月商队的人,别有三家商号在这住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向垛子寨讨要好处来了。 她光顾着在这儿结交,倒把这茬给忘了。 “各位,对不住了,垛子寨出了内鬼,倒是惊扰了各位。这样吧,大伙尽情在这玩,垛子寨别的没有,好酒好菜管够,姑娘也是现成的,垛子寨分文不取,什么时候各位的惊散了,再上路,怎么样?”潘双双不是小气人,她为人豪爽,很多事情上比男人看得还开。出了内鬼引来了曹黑汉这件事,垛子寨确实存在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一向敢作敢当,事情既出了,补救也就是了。除了盛月商队,其他三家商队都是小门小户,虽然并没有在这件事儿上受到什么损失,可占便宜的心理是跑不掉的。 众人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垛子寨不是他们能挑战的,老板娘肯这么做,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做人要知足,凡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大伙心照不宣,皆谢过潘双双,纷纷下去休息不提。 葛长壮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还道:“多谢各位了,在下替商队众人谢过诸位的救命之恩。” 裴虎众人也知道葛长壮的身份,因此大家应和着说了几句场面话。葛长壮看了曹黑汉的尸体一眼,转身带着自家商队的人上了二楼。 就在这时,门外有马蹄声传来,远远的,就听到一片喧闹声。 “怎么回事?” “良子,不是说老大被捉了吗?这,曹黑汉的人咋都这样了?” “垛子寨没事吧?”良子拉着一个小伙计问着。 肖飞飞眼睛一亮,知道是自己的人来了,连忙对众人道:“我出去看看。”说罢转身出了大厅。 ps: 感谢氤氤亲的粉红票,宝宝上幼儿园一周,开始流鼻涕,还好不严重,又赶上放假能在家里歇三天……恕恕焦头烂额中。 第八百零九章 一场开始 肖飞飞转身出了大厅,来到门外,一股冷清的风沙味扑面而来,那些叫嚣的风沙声听起来竟那般亲切。她抬眼看过去,只见垛子寨门外,一片无垠的荒漠土地竟然意外喧嚣了起来,无数的灯笼,火把,把垛子寨门前那空旷的土地照得亮堂堂的,平日里这个时候,垛子寨门前正是安静的时候,夜深露重,少有客人前来,只有不停摇曳的灯笼唱着独角戏。而此时,那几十头迎风而立的高头大马,和马上端坐如松的袍泽兄弟,却那么真实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肖飞飞眼窝子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就在这时,马上东张西望的众人也发现了他,大伙连忙下马,朝着肖飞飞跑了过来。 “大当家的,没事儿吧?” “大当家的,曹黑汉那恶贼死了?听这伙计们说他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姐,你咋样?”良子关切的道:“我把人都带来了,可,这咋回事?” 大伙儿一头雾水。良子单枪匹马的跑回寨子,只说大伙中了曹黑汉的埋伏,恐怕要不好了。众人听了这话,哪还能忍,当即要抄家伙来灭了曹黑汉,还是良子说,人不宜多,万一人家又来抄老家,岂不是白白把寨子拱手相让了?大伙觉得有理,这才把家里安排布置了一番,又集结了六七十号好手前来救命。 可眼前这情况,怎么有些不对呢?那么多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外头,身上绑着绳子,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看装扮倒像是曹黑汉的人。大当家的看着倒是没事儿,垛子寨的伙计们三三两两的收拾着空地上的残局,好像刚刚大战过一场似的,其他兄弟呢,怎么没看到人? 肖飞飞打起了精神。只道:“弟兄们,是我对不住大家,跟着我来的兄弟,都没了。” 良子听了这话。双目赤红,不由得把牙咬得嘎嘎响。 跟着来的马匪们也个个神情激动,显然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也有比较冷静的,直接开口问肖飞飞,“大家当的,到底怎么回事?” 肖飞飞也不瞒着大伙,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学了一回,末了才道:“是我对不住大伙,没能保住兄弟们。” 良子眼窝子发热,只道:“大姐。别这么说,谁也想不到那狗 日的曹黑汉,居然跟草原蛮贼勾结!再说,兄弟打做一行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别难过。如今那曹黑汉死了,咱们手里又捏着他们七八十条兄弟的命,想必要收复曹黑汉的寨子便是轻而易举的事儿,遇难兄弟那边,咱们好好安顿,多给些安家费也就是了。”草原蛮贼凶悍,战马骁勇。骑术了得,如果没有他们的加入,这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众人连连点头,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么做,是最合情合理的了。 肖飞飞也是大气之人。伤感了一下子也就振作起来了,眼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她可不能婆婆妈妈的,让人看了笑话去。 她一向最讨厌那优柔寡断之人,断不会自己也做了这样的人。 “良子。把曹黑汉的人都押回寨子里去,有一个算一个,我要连夜审人,摸清了那边的底,也好布防布防。曹黑汉虽然死了,可他的地盘却还在,趁消息还没散出去,咱们趁热打铁,把他的寨子一举攻下来,吃掉他。”肖飞飞想得很全面,天亮以后,曹黑汉身死的消息怕是就瞒不住了,就算垛子寨里的人有心瞒着,也难保不被有心人打探到,万一消息散了出去,那么对方阵营里的二当家势必要扛起大旗,对方有了防备,到时候再想吞掉曹黑汉的产业,却是有些难了。 所以的铁趁热,他们应该早做准备。 “好嘞,只要大姐一句话,不管刀山火海,兄弟们都跟着你干!”良子眼里亮晶晶的,毫不掩饰自己对沙里飞的爱慕之情。 其实大伙心里都清楚良子对肖飞飞的感情,这么多年了,肖飞飞因为心里一直装着慕容景,所以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如今…… 人家连真实姓名也未曾透露给你,可见多年以来确实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况且人家身边已经有了佳人陪伴。 肖飞飞不由得想起慕容景看秦黛心的眼神,心里一痛,随后扬头暗想,罢罢罢,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她一个沙漠里的女马匪,如何能离得开沙漠?她这辈子的结局眼看着已经是注定好的了,何苦去追寻那命运之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肖飞飞笑了笑,只道:“良子,带上人,咱们回家。” “唉。”大伙都看得出来,大当家的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肖飞飞转身朝着垛子寨看了一眼,只见老板娘潘双双站在门口,冲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经此一事,二人也算有了交情,肖飞飞回以她一个微笑,抻手接过手底下人递过来的缰绳,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只望那灯火通明的屋内看了一眼,接着便调转马头,挥鞭绝尘而去。 与她一起来的马匪们,把曹黑汉的马圈在一起赶着,当马匪的,都很熟悉马,因此倒也十分顺手,不费什么力气。倒是那六,七十个马匪,不太好搬运,人都晕着,只能拿拉货的平板车装了,当货那样运了回去。 就算这样,也是他们的运气好了。 潘双双站在门口看了一阵,直到肖飞飞的人没了影,才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道:“总觉得还会再见的。” “老板娘,肖飞飞是马匪,咱们又在沙漠里讨生活,再见还不容易?”一个小伙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讨好的说着。 潘双双抬手敲了他一记,才道:“不干活,偷听老娘说话,胆子越来越肥了,啊?”最后一个字,她吼得特别用力。 那小伙计被震得不轻,不由得捂了耳朵,连忙讨饶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事儿想请老板娘给出个主意,凑巧听了一耳朵。” 潘双双没好气的道:“什么事??” “那些草原贼的尸体,还有沙里飞的那些兄弟,怎么处置?”小伙计叫苦不迭,自己得了个苦差事,可也不能不做啊!外头都打扫好了,只要把这尸首一处理,任谁也别想看出什么痕迹来!可是这尸体才是大事儿,他一个听差领命的,哪里做得了主啊!自然是要问过潘双双的意思了。 潘双双暗暗思忖,不由得叹了一声气,沙里飞的那些兄弟,倒都是好样的,只可惜死得太惨,肢残破碎,没有几具是全尸。有的人明明死透了,可那些凶狠的草原贼居然也不肯放过他们,还要硬生生的让他们死无全尸,真是太他,娘的残忍了。 “马匪有马匪的规矩,沙里飞之前跟我有协定,她的兄弟让咱们帮忙烧了。”之前潘双双提议,曹黑汉的那些弟兄还活着,连人带马让沙里飞带走,而沙里飞的那些死去的兄弟就由自己帮忙处理,故而沙里飞才会说自己欠了两个人情,一个是欠了秦黛心救命的人情,另一个,便是欠了这潘双双的烧尸之情。 马匪们之间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死了以后不想被黄沙埋骨,更不想被野兽果腹,因此马匪们最大的幸福,就是死后化成一把灰,飘散到天边,飘回生养自己的地方。 “唉。”那小伙计也有些伤感,因此低低的应了一声,半天才道:“那草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上就又被潘双双狠狠的敲了一记。 “说你笨你还真够笨的。草原蛮贼心狠手辣,死了以后自然是要喂狼的,这个还用得着我教,嗯?” 小伙计连忙点头称是,嘴里还道:“是是是,老板娘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办,保准让那狼崽子们把骨头都啃净,不带剩下一丁点的。” 潘双双这才满意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回厅里去了。 乌托桑的尸体早已经被托了出去,曹黑汉虽是大雍人,可是通敌,潘双双便让人把他当瓦那人处置。两人的尸身与另外那三址瓦那贼兵一起,被扔到了野狼骨,被沙漠狼群啃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潘双双看了看重新被打扫干净的大厅,心里头满意,不由得点了两下头。眼角余光瞄到厅里闲得发霉的两个人时,不由得有些发愣。 “我说,您二位的手底下人都休息去了,怎么你们还在这儿杵着呢?”潘双双见多识广,眼力不差,自然看得出来慕容景的身份不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伙都在听秦黛心的调动,但是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绝对是上位者,除非他愿意,否则没有人命令他。 这种事情,这样的问题,慕容景一向是不屑出头回答的,所以他眼皮也没掀一下,仍是一副大爷的款。倒是秦黛心,笑呵呵的道:“这不是还有事儿没了吗,我等着看热闹。” 潘双双听了这话,当下就是一愣,不由得问道:“还有啥事啊?” ps: 匆匆上传,有虫见谅,顺便求票!!! 第八百一十章 遭遇故人 秦黛心神秘一笑,只道:“老板娘年纪不大,记性倒是不太好,太善忘了吧?那个叫娇娘的,好像还没捉回来呢?” 潘双双一拍脑门儿,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随后又笑道:“两位,还真不怕事儿大啊!” 秦黛心也不否认,干脆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不如老板娘让人炒几个小菜过来,人抓回来了,你也要解决问题,我们顺便看看热闹,挺好的。” 潘双双无奈,知道人家存心想掺和这事儿,只得道:“得,我这垛子寨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行,您等着吧!”说完转身去了后头,吩咐灶上下料备菜。 秦黛心碰了碰慕容景,只道:“你猜垛子寨的人能不能把人捉回来,那个娇娘,会不会就是那天晚上故意接近你的人?” 慕容景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他摇了摇头,只道:“人追回来以后不就一清二楚了?你操这心干嘛。” 瞧这语气,是十分笃定能抓到人似的。 秦黛心素来知道慕容景的脾气,这货洞察力极强,对局势的分拆掌控能力亦不弱,什么事情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只是他一向想得多,说得少,喜欢惜字如金的优派。 他说能,应该就能吧! 只是那夜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看那几个马匪的穿着打扮,不像是肖里飞的人,也不像是曹黑汉的人。做马匪这一行的,穿着打扮方面都自成一格,为了能一眼就区分开与别派的不同,所以在风格上都会有很大的区别。肖飞飞是女子,又偏爱红色,因此她手底下的那些马匪,基本上都是穿一身灰色短打,但所有的人都包着红色头巾;曹黑汉的人马却都是穿黑色,黑衣黑裤黑腰带。每个人似乎都在极力证明自己是曹黑汉的手下,从头到脚一身的黑。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那天那几个马匪的打扮,怪怪的。为首的那个马匪,似乎还穿着毛皮大氅。 除了沙里飞和曹黑汉,当地并没有第三大势力的匪帮,难道说他们只是不入流的小帮派?可不入流的帮派头目,能穿得上毛皮大氅吗?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是马匪呢? 不是马匪,却要冒充马匪,然后接近他们,这些人到底是何目的? 秦黛心想不透,她扭头看了看慕容景,只觉得他四平八稳的。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 算了,早晚都会弄明白,何必急于一时呢! 秦黛心吐了一口浊气,支起耳朵听起外面的动静来。 慕容景说,她研习的那套功法叫。功法纯阳,本不是适合女子练,可她吃了赤阳果,又成功的融合了赤阳果那精纯的药力,体内的真气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炼化成纯阳之气,经脉拓展的宽厚度,也远非常人可比。所以秦黛心在功夫的长进上。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了,她感官敏锐,一般练武之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声象,她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洞察,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已经习惯了静下心来。用心去辨识四周围的动静。 那些喧嚣的世俗声渐渐远去,清晰起来的是门外荒漠中那无根无垠的风沙之声。 慕容景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嘴角,“休息一会儿,不累?”这丫头感应力很强。一路上她自己摸索体验着,倒也有模有样的掌握了不少辩听的本事。她悟性很高,自己只要指点一二,她便能想出三四来,而且她的危机意识强到连自己也要甘拜下风的地步,他真不明白,一个商人,怎么会生出这样出色的女儿来。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累,我现在精神着呢!” 慕容景点了点头,也就随她了。 秦黛心内力纯厚,功力比起*十岁的高手来也丝毫不逊色,所以即便一路风尘仆仆,她也是精力充沛,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疲累。前世她是吃惯了苦的,早已磨练成了坚忍不拨,迎难而上的性子,所以沙漠之行对于她来说,倒算不得什么。 “来了。”秦黛心微微一笑,她听到了马蹄声,听到了人们呼喝的声音,想来这些人应该是有收获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门外跑进来一个伙计,直嚷道:“老板娘,老板娘。” “叫什么叫,叫魂啊!”潘双双掀了帘子,从后堂走了出来,没好气的冲着那伙计道:“干什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小伙计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想到底是谁在大呼小叫啊!不过这话他可没有胆子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想想。 “老板娘,咱们的人回来了,把娇娘捉到了。” 潘双双闻听此言,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所有不快散了个干干净净,还道:“好,我倒要看看这小娼 妇长了几个胆,敢打我垛子寨的主意。把人带上来!” 秦黛心来了兴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她倒想看看,这个娇娘,到底是谁!能把一向精明的垛子寨老板娘玩的团团转。 “唉!”那小伙计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跑,不大一会儿,外门便传来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三五个劲装打扮的伙计,推搡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走了进来。 那人身穿厚实的大皮袄,脚下蹬着不太合尺寸的皮靴,一头长发乱糟糟的绑在脑后,有几缕散落在额头,挡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老板娘,人带回来了。”其中一个小伙计啐了一口,接着道:“胆子倒肥,偷了咱们的马,往曹黑汉的地盘跑,可惜脚程不快,到了草甸子让我们给捉个正着。” 潘双双兴奋的紧,双手叉腰的在那位娇娘面前走来走去,只是盯着她看,却并不发落,惹的秦黛心一阵烦躁。 她这么晃来晃去的,谁能看清那娇娘到底长什么样啊! 像是听到了秦黛心的这番心声似的,潘双双突然在那娇娘面前站定不动了,盯着她那半死不活的脸看了一阵,才道:“我就说嘛,好好的头牌姑娘,怎么就舍得往垛子寨里头钻。”她这里的姑娘,不论挑哪个出来,都有一段血泪史一般的过往,不是没了活路,拿死都不当回事儿的人,有几个会留在垛子赛?当初这娇娘来的时候,自己确实是一眼就相中了她,模样长得好,又有气质,要是能留下,绝对当得起垛子寨里的头牌,能给垛子寨招揽一大批商客。 潘双双爱钱,却也不是个傻的,她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白捡便宜的道理,这娇娘模样俊俏,身上还有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穿戴又不俗,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在垛子寨里接客了。她怀疑过,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过,这娇娘应对自如,把自家身世说得凄惨无比,话里话外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绝望的意思,就是这点绝望,打动了潘双双,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她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女子孤零零一个人,即便是来路不明,又有什么关系,她这垛子寨里,最不怕的就是来路不明,所以潘双双便再没有多想,把人留下了。 谁知道这一留,却留下个祸害!这娇娘竟是曹黑汉的人,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潘双双气得不行,一手指头戳在那娇娘头上,不解气的道:“这会儿倒是不说话了,方才你那能劲呢?看你那骚 样,见着曹黑汉都走不动道,迈不动步了,还有那草原蛮子,长得跟头猪似的,你也愿意让他压……” 这话说得太糙,秦黛心忍不住摇了摇头。潘双双个性泼辣,又是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她是成了亲的妇人,终日要八面玲珑的跟各地客商唇枪舌剑,免不了说些个荦话,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口无遮拦,随心所遇了。 再说这垛子寨是她的地盘,她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还用顾忌别人不成? 秦黛心暗中无奈的笑了一回,有些好奇的探了探头,她实在是太想看看那娇娘的模样了。可是越想看,就越看不到,潘双双站在那娇娘的面前,正口若悬河的教训着她,把娇娘的身形,样貌挡去了七八分,偶尔露出点身姿来,可那娇娘垂头丧气的,头发还胡乱粘在额头上,五官被挡住了大半,看也看不真切。 秦黛心这个气啊,可又没有任何的办法。以潘双双那性子,如果不让她骂痛快了,后边的事儿就更没有办法解决了。 秦黛心转身看了看慕容景,发现他正在一旁悠闲的喝着小酒,桌子上酒菜齐备,也不知道潘双双的伙计是何时来的,竟悄没声的送了这么一桌子好菜来。方才她一直关注那娇娘的事儿,倒没发觉,现在扭过头来,才觉得鼻端全飘着饭菜的香味,肚子也不由得咕噜一声! 秦黛心笑的凑过来,反正热闹一时半会也完不了,她不如边吃边看,那娇娘模样如何,也总会有揭开卢山真面目的时候,自己何必委屈肚子呢! “有手把肉啊!”秦黛心大喜,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在秦家,喜欢多吃蔬菜少吃肉,可现在她在沙漠里,需要很多的热能,因此肉成了她的最爱!就是不知道这垛子寨的手把肉做得地道不地道。 ps: 祝大家中秋快乐。多吃月饼。 第八百一十一章 秦黛心伸出手来捏起一条肉放在口中,使劲的嚼着。嗯,肉的味道不错,羊肉鲜嫩,咸香可口,不软不硬,又没有膻味和血腥气,没想到垛子寨的厨师还真有两下子,把这菜做得还挺地道的。 秋未初冬之时,最适宜多用一些羊肉进补,这道菜可是正合时宜。 慕容景一只手拿着一把小巧的剔骨刀,另一只手则是动作优雅转动着手中的羊骨头,他或割,或剔,或片,或削,把羊肉从骨头上细细的分离开,再一点点的摆到秦黛心面前的小碟子里。 秦黛心吃得欢快,也很享受慕容景这贴心的举动,也许在知情的人眼里看起来,这场面有点匪夷所思,毕竟慕容景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而秦黛心只是一介商人之女,即便是郎情妾意,也应该是秦黛心换着花样的讨好慕容景,万万没有让一个大男人讨好她的道理,特别是慕容景这样的身份,就更不应该了不是吗?可惜这两位都不是凡人,一个并非本土原装货,对古代人男尊女卑那一套一向不感冒,一个虽然身份尊贵,可从来求的都不是只能与他共富贵的女子,所以两人之间倒有着旁人看不懂的默契,一切心照不宣了。 裴虎他们原本也不懂,可跟在二人身边久了,倒是看出一些门道,比如王爷跟别人说话,向来都冷着脸子,身上的温度几乎能冻死人,可一旦跟三小姐说话,语气就很温柔,再比如王爷虽然不是个讲究华服美食的人,可谁又能想到他会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吃啊!当然,也不是谁剩下的东西王爷都不嫌弃,但至少他们就看过王爷不只一次捡了三小姐吃剩下的。 所以慕容景给秦黛心剔个肉,倒口水啥的,在他们眼中真的不算事儿。 可有人不明白其中内由。真就看不了。 那个被绑着的娇娘,低着头,头发乱糟糟的粘在脸上,一双眼睛透过发丝。紧紧的盯在远处那桌男女的身上。 潘双双骂了些什么难听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看到那个对自己冷眉冷眼的男人,那个仿佛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男人,那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此时正用温柔似水的眼光看着那个女的,好像眼里心里皆是她,再也容不下别人。 娇娘用力的咬了咬唇,直到嘴里满是血腥的气味,她才觉得自己清醒了几分。那女人她认得,当初自己在王府边上那胡同里偷偷瞧见过。她坐在马车里,掀起了车窗帘子,露出了精致绝美的容颜,虽然是惊鸿一瞥,可让人记忆深刻。想忘了也难。 事隔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虽然此时的她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头发也随意的扎了起来,没戴什么首饰,与当日的盛装打扮有天壤之别,可娇娘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不会错的,那眉眼与当日的坐在马车里的人一般无二。虽然穿戴不同,可脸上却依旧十分光鲜,明明粉黛未施,却明艳动人,好像根本没有受到沙漠里的烈日风沙吹袭一般…… 凭什么,凭什么王爷爱她。连老天爷也厚待她? 娇娘猛的抬起头,狠厉的目光定格在秦黛心身上,恨不能瞪出几个血窟窿来! 秦黛心的感官何等敏锐,她一下子就发现了这道怨恨的视线,端着酒碗的手就是一顿。接着又旁若无人的喝起了小酒来。 厅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除了老板娘潘双双和几个伙计以外,就一个刚刚被押回来的娇娘算是有点过节的,她倒不知道,这人这么恨她!难道说,以前打过交道? 秦黛心对这个娇娘的来历更回好奇了,不由得扭头看了过去。 潘双双絮絮叨叨的骂着,大有不骂干口水誓不罢休的架势。 秦黛心摇了摇头,干脆转过来继续喝酒,酒碗刚端到嘴边,冷不丁被人夺了过去。她愣神的工夫,慕容景便把那碗酒一饮而尽,还道:“多吃菜,少喝酒。” 哈哈哈~ 一阵凄厉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那一直一言不发的娇娘会突然暴发,连潘双双也被吓了一跳,回头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娇娘笑得凄厉,笑声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委屈和辛酸一般,透露出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 潘双双似乎也被这笑声感染了,一时间竟愣住,好一会儿才道:“你笑什么笑?”语气缓和了不少,不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架势。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当九爷是那千年的玄冰做成的人,一颗心仿佛是那万年的寒石做成的,即便用了心头血也捂不热,可没想到,九爷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时候,实在让人想不到。” 娇娘一开口,屋里的人便皆是一愣,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一旁的慕容景。在垛子寨混饭吃的,没有一双过硬的招子,迟早饿死,人人都看得出来,娇娘口中的这位九爷,说得应该就是慕容景,此人仪表气度不凡,想来应该有些来头,当得起“爷”这个字! 秦黛心和慕容景,二人皆是心思慎密,头脑聪慧,操控大局大势的人,当得起人中龙凤这个说法。这样的人,即便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记忆终究都是不差的,那娇娘出声发笑之时,他们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如今听她开口说话,二人便更加确定了她的身份。 这娇娘,赫然是被慕容景打发到了青楼,又被李慕赎身出来,后来不知所踪的楚彩衣! 慕容景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秦黛心看,眼中是浓浓嫌弃的意思,看来根本就不想再跟这个楚彩衣有什么牵扯。 秦黛心了然,唉声叹气了一回,看来王爷是不想出面了,要把这烂摊子交给自己处理,还真是…… 没吃到鱼,反而惹了一身的腥。 算了,反正自己端了楚天衡在台州的老窝,又把他的丑事宣扬的天下皆知,还给台州的黄知府出了主意。把逃脱成功的楚天衡抓回去伏了法,说到底,楚家的败落,楚天衡的身子。楚彩衣的沦落都跟自己有扯不清的关系,自己出来解决一回,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想到这儿,秦黛心便拍了拍手,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板娘,跟您讨个人情。”秦黛心笑嘻嘻的道:“这娇娘与我是故人,不如你带着人下去歇歇,我跟她谈谈?” 潘双双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慕容景一眼,又盯着秦黛心瞧了一会儿,随后看了看披头散发的娇娘。接着便啼笑皆非的道:“敢情我这垛子寨是遭了无妄之灾?我就说吗,曹黑汉怎么敢打我垛子寨的主意?原本还想着他是趁我们当家的不在,想造反,却原本根儿在你们这儿……” 潘双双那眼神里,语气中的**之意特别明显。好像这所有的事儿,都源于一个“情”字似的,而牵扯其中的,自然就是他们这三个人。连秦黛心看了,都觉得好像个中纠葛颇多,讲不完,述不休的。跟小说话本一样。 “行了行了,老板娘,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秦黛心知道潘双双泼辣能干,可赖帐也没有这么赖的。 “曹黑汉要借你的地盘收拾沙里飞,就是看中了你这里平安无事,可黄沙盖尸。他好瞒天过海。他想在沙漠里横着走,第一个要收拾的,自然就是沙里飞,紧接着,就是你们垛子寨。有垛子寨这柄保护伞在。他一年得少收多少赎金啊!老板娘,曹黑汉要一箭双雕,你垛子寨早早晚晚都是人家的目标,这可与我们无关。”秦黛心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带着淡淡的寒意,身上的气势徒然一变,硬生生的让人生出几分畏惧之心来。 秦黛心前世背负着血海深仇,因为身份特殊,她手上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条人命,今世虽然生在无权无世的人家,可她却多次遭逢生死一刻,意外死里逃生!前世的彪悍人生,加上她今世的遭遇和炎后的地位,都让秦黛心身上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她是冷面杀手,她震慑敌人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杀气重重的,而如今在这股杀气之上,又加重有一股权势和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惧意,肝胆皆颤。 潘双双也算是个老江湖,一向自诩见多识广,可此时她也弄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对一个小姑娘生了惧畏之心,那丫头脸上明明笑颜如花,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有让人窒息的感觉,好像只要自己呼吸重了一点儿,顷刻之间就有性命之虞一样。 “唉,好了好了,大半夜的,老娘,还,还累得慌呢!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潘双双不敢与秦黛心对视,她烦躁的挥了挥手,对几个押人的伙计道:“行了,你们也都回去吧!左右人绑着,也跑不了,他们说完了话,自然会给咱们一个交待。” 屋里的几个伙计面面相觑,不明白老板娘怎么突然认怂了,方才她明明想敲人一笔,怎么转眼间就改口风了呢?小伙计们觉得他们的老板娘像雾像雨又像风,更像这沙漠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即便是相处了这么久,熟知她脾性的小伙计们,此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再怎么迷糊,老板娘的话还是要听的。小伙计们只愣了一下,随后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接着便识趣的退了下去,闭口不提方才的事。 潘双双直到离开大厅,躲到了后厨,方才觉得罩在身上的那股子寒意不见了,她拍着胸脯暗自嚷道:“娘唉!” ps: 看到亲的留言很高兴,你好像很久没有出现了?大家中秋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多多吃月饼?嘿嘿每逢佳节胖三斤,你们胖了没有?如果宝宝不生病,恕恕会更开心的。。。。。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一条生路 潘双双长到这么大,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她嫉恶如仇,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行走江湖,遇到过不少欺压百姓的恶霸,她仗着一身过硬的功夫,便也做了几回锄强扶弱的侠女,救了几回百姓疾苦。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潘双双纵然是艺高人胆大,可到底岁数小,经验不足,没多久就遇到了比自己还有本事的高人,栽了一回跟头,差点折在里头。 面对比自己势强的凶神恶煞一般的贼人,潘双双没有胆怯,更不曾屈服,也正是这股宁折不弯的劲头,让垛子寨的主人对她起了钦佩之心,出手救了她,才有了日后这段情缘。 潘双双眯了眯眼睛,暗想着当年自己年轻气盛,正是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可毕竟经历的少,生死关头时即便是表现镇定,但一多半也是装出来的。如今自己年纪渐长,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生死什么的,看得都挺开的,也算是经得起事儿的人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单用眼神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能把自己吓成这样。 那丫头绝不简单,年纪不大,身上却有好大一股子杀气,血腥味从骨子里透出来,比当家的身上的血味都重。她才多大,难不成打生下来就杀人? 潘双双暗暗嘲笑了一番,又稳了稳心神,不由得掀起帘子来朝厅里望了一眼。 大厅灯火通明,不知道是谁关上了大门,阻隔了外头咆哮的黄沙,桌上一片狼籍,一个刀斧一般伟岸的背影映入眼帘。那个被娇娘称为“九爷”的男人稳若泰山,一动不动,周身上下散发着冷冽,那温度低的,好像能把人冻僵一般。 潘双双与他相隔有十几步那么远。却也凭借一个背影感受到了非人的压力,她摇了摇头,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凡人。看了揪心,不如不看。 潘双双放下了帘子,把自己与外头的厅里的三人隔绝开,她隐隐觉得,这样对自己或许是最好的。 帘子被放下以后,秦黛心扭头冲慕容景道:“我就说老板娘是聪明人。” 慕容景没说话,不过看样子,应该并不反对这个说法。 秦黛心这才扭头看向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娇娘,或许该叫她楚彩衣? “你是乐意让我叫你一声楚姑娘呢,还是想听到叫你一声娇娘?” 楚彩衣听了这话。不由得苦笑,“楚姑娘?我哪里还是什么楚姑娘,早在我被卖进青 楼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要被楚家抛弃,成了一颗没用的废棋。哪里还配姓楚。”她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不甘心的意思,倒引得秦黛心多看了她一眼。 “那,我便叫你一声娇娘了。”秦黛心定定的瞧着她,只道:“你到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知道唤他一声九爷。”要是这楚彩衣光明正大的喊慕容景一声王爷,只怕事情会更糟。不说别人,只怕潘双双那里就糊弄不过去。 潘双双的这个垛子寨,仗着天高黄帝远,没少干违法乱纪的事儿,虽然不至于到了杀人越货的地步,但这间店也绝不是什么干净的店。一旦让她们得知慕容景的身份。只怕事情就会变得不简单了,到时候情况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这楚彩衣经历了一回沧桑变故,身上的骄傲和棱角倒是被磨得差不多了,人倒是也变了不少。不但没有愤世嫉俗,反倒变得有些豁达,这一点,真的很出乎秦黛心的预料。她还以为像楚彩衣这样骄傲的人,一旦落了下乘,便会破罐子破摔,变本加厉的打击报复旁人呢,却不想这回居然学乖了,不但没报复,反而还帮忙掩饰了一回。 她这样,是在向慕容景示好吗? 秦黛心暗地里摇了摇头,当日她是楚家女,虽然不是出身名门的望族千金,可毕竟也是皇商之后,大雍四大家之一的楚家名头不弱,给慕容景当妾虽然是有些高攀了,可到底是说得过去的。那时的她尚不能打动慕容景,如今,她一个失了洁白的风尘女子,又有何资本向慕容景示好? 又或者,是真爱? 楚家让她去接近慕容景,讨好慕容景,不过是想利用她搭上慕容景这条线,保他楚家兴盛。楚彩衣之前与李慕的情分有几分真假尚不可知,或许她也是不得己,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可面对慕容景那样的人,楚彩衣招架不住,对他日久生情也是情理之中事。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份真心,今时今日她才会称呼他一声九爷吧! 秦黛心不是什么心软之人,她断然不会为了楚彩衣这点小善而忘了自己的目的。 “娇娘,我们也算是打过交道的故人,你既然肯保全九爷,我就暂且当你是个明白人,我问你,你跟着曹黑汉打垛子寨的主意,除了想除掉沙里飞,可还有别的打算?那三十个瓦那兵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总觉得,自己这一行人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坑,挖坑的人是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她与慕容景私底下商量过,却一直没啥头绪。今时不同往日,毕竟现在慕容景等人身份特殊,做为细作,他们是孤立无援的,只能靠他们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时随地的得到炎黄和朝廷的支持,有些东西,他们必须要顾忌,所以只能自己着手调查,再暗中操作。 楚彩衣似笑非笑的盯着秦黛心看,只道:“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况且你们想太多了,我不过是曹黑汉的一个玩物,他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送来送去的,当个货物一样,他的事儿,我又怎么会清楚?”她说完这句话,便轻轻的阖上眼睑,不在说话。 秦黛心拧了拧眉,虽然楚彩衣的话很有道理,可她就是觉得,这女人一定知道什么。 “楚彩衣,你陷垛子寨于危难之中,垛子寨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老板娘这个人你也看到了,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你有胆子到垛子寨当内鬼,就得有胆子承担后果,只怕一会儿她会活扒了你的皮。”秦黛心的声音不大,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在楚彩衣的心上。 楚彩衣故做镇定,可脸色却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的下场,可当初她被曹黑汉逼迫,不来垛子寨做内鬼,她就得被卖到瓦那去做军 妓,与其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倒是宁愿自己死在潘双双的手里,这样也痛快一些。 “做就是做了,我认了。”楚彩衣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她替曹黑汉在垛子寨做内鬼,目的是要收拾沙里飞,可这垛子寨的人怕也是不能留的。现在事情虽然没成,可她毕竟是做了犯众怒的事儿,她知道垛子寨的人都挺邪乎的,对待叛徒也非常狠,可自己如今已然是没了活路,倒不如死得有骨气些。 秦黛心打量了她两眼,才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有这样的骨气。好死不如赖活着,要是有活路,你还愿意死?” 楚彩衣那暗淡无光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光亮。人活在世,不管遭逢什么样的劫难,就没有几个是真的看不开想要寻死的。像楚彩衣,她从一个千金小姐,一下子沦落成了青 楼的卖笑女,又跟了像曹黑汉那样的恶人,事到如今,大难临头,可是她还是想活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彩衣今非昔比了,经历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故后,她的性子改变了不少,她相信秦黛心的这句话另有深意,而非无的放矢。 秦黛心抿嘴一笑,只道:“垛子寨的危机已经解除,真正要陷垛子寨于危难的曹黑汉也已经死了,你,对于垛子寨来说,不过是个小角色。”她停在楚彩衣面前,只道:“说你是内鬼,其实也牵强了些,你本身就是带着害人的目的来的,是垛子寨认人不清,真要严究起来,他们也是有责任的。” 楚彩衣被她这话说得摸不到头脑,只愣愣的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若真想说,就别卖关子。” 秦黛心也不介意她口气不好,只道:“怎么说我们于垛子寨也算有恩,若是你能告诉我们一些你知道的事,我倒是可以替你向老板娘求求情,放了你这一回。”秦黛心扭过头,高声冲着后堂喊了一句,那模样,分明是有心要说给人听的。 躲在帘子后头的潘双双听了个真切,暗暗骂了秦黛心一句小狐狸。 这潘双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别的不说,单说秦黛心他们救了垛子寨上下好几十条人命,替她保重了产业和名声,光冲这一点,但凡是秦黛心所求,自己就没有不应的。更何况虽然曹黑汉是死在沙里飞手上,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明眼亮,垛子寨与曹黑汉的仇怨一了,她在自己这里自然有话语权。别说放了一个娇娘,就是放个十个八个的,她也得应下。 潘双双叹了一声,掀起帘子走了出去,仿佛不经意的朝厅里看了一眼,随后翻了个白眼道:“一个花姐,我还不放在眼里,是死是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说完便转身去了后院。 ps: 带宝宝打针才回来,抱歉晚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答疑解惑 潘双双叹了一声,说到底,那娇娘也是命苦之人,若非如此,自己当初也不会收留她。她虽然可恨,可到底也只是个身不由己,听命于人的可怜人。如今垛子寨安然无恙,曹黑汉又身死,这个娇娘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真没那么重要了,她若是想要出气,大可以让伙计们找落单的草原贼下手,没必要跟一个无依不靠的孤苦女子过不去。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更何况还能卖这伙人一个人情呢! 想到这儿,潘双双便掀起帘子走了出去,仿佛不经意的朝厅里看了一眼,随后翻了个白眼道:“一个花姐,我还不放在眼里,是死是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说完便转身去了后院。 秦黛心见潘双双表明了态度,心里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潘双双为人虽然泼辣,可绝非不讲道理的人,此人无妇人之见,又能明辩事非,懂得恩义,若身为男子,必定有一番作为啊! “怎么样,老板娘都发话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楚彩衣只觉得自己高高悬起来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她知道潘双双那人虽是女子,可说话却是管用的,她既然说了不追究,就一定不会抓着自己不放,她也算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知道自己性命无虞后,楚彩衣就有些虚脱无力,整个人就如同劫后于生一般。一直死死撑着,紧绷的弦一旦松懈下来,就会泄掉人身上的力,楚彩衣就是这种情况!她先是奔波了大半夜,而后又像条狗一样被人捉了回来,绑成个粽子样,提心吊胆的在这厅里站了这么半天,身上的精力早就熬光了。如今听得自己保住了命,不由得大喜,脚下未免有些虚弱,一个支撑不住,眼瞅着要倒下。 秦黛心就在她边上,伸手扶了她一下,这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楚彩衣有些狼狈的站好,抬头瞧了秦黛心一眼,心里颇不是滋味,当日在王府,自己对眼前这人是又羡慕,又嫉妒,还有说不出口的浓浓恨意。现在看来,她行事利落洒脱,又是个有胸襟的,自己跟她一比,却实相去甚远。此女子坦坦荡荡对人,手上又有本事,也难怪王爷选她不选择自己。 楚彩衣只觉得嘴里苦苦的,仿佛有万斤黄莲,苦胆在口中化开一般。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全是自找的,愿不得旁人,当初李慕把她从青楼里赎出来时,她还是女儿身,那时若能看透世事,及时回头,现在她怕是与李慕双宿双栖了,哪里还会落迫到这个地步。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回想起年幼时的那段岁月,她与李慕门户相当,年岁相似,一个花容月貌,一个年少有为,倒真应得起“金童玉女”这四个字。可惜自己轻狂,太过自以为事儿,错过了良缘,一头栽进了权势力的深渊之中……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就在楚彩衣沉思的功夫,秦黛心伸手拿出一把小刀来,割了她身上的绳子。 楚彩衣身上徒然一松,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捆着她的麻绳已经被人割开了。楚彩衣活动活动手腕,轻声跟秦黛心道了谢。 秦黛心只道:“娇娘姑娘,不如你去洗漱一下,有话,一会儿我们再说?” 楚彩衣点了点头,这垛子寨她是熟悉的,可正是这分熟悉让她异常尴尬,她此时半步也动不得,虽然自己也很想洗漱,可一双脚就像是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秦黛心喊了玲子和雪晴下来,带着楚彩衣去了她们的房间换洗。 “你也会可怜人?”待楚彩衣离开后,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景突然发生,话里带着三分笑意,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秦黛心轻轻摇了摇头,只道:“我从不可怜人,更不会轻易同情人。对她,不过是多了一份赞赏而已。”那楚彩衣大彻大悟一回,人也算清明了回来,倒有几分让人刮目相看的意思,人稳重了,气质也就变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 慕容景懂她的意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一会儿就下来了,你是想留下来旁听,还是回避一下。” 慕容景拿了帕子擦手,眼睛盯在手指上头,神情庄重,无比认真,仿佛在擦拭什么了不得的贵重物件一样。 “依我之见,她怕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回,你怕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慕容景从不对一件事,一个人轻易下结论,他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 秦黛心暗暗思忖,总觉得慕容景似乎有事儿瞒着她。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赔本也没什么,反正明天咱们就离开垛子寨了,多了解一些事,总比两眼一摸黑的好。你既然不愿意在这儿听,不如回去好好休息,若是有发现,我再去找你。” 慕容景一双星目微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尔后点了点头,起身上了楼。 秦黛心在厅里坐着,目送慕容景的身影消失在楼上,她收回目光,一颗心居然有点七上八下的。厅里挂着的灯笼晃晃悠悠的飘忽着,更添了几分莫测的意境,秦黛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慕容景到底要瞒着她什么。 潘双双无所事事,不知道又从哪里窜了出来。 秦黛心扭头冲她笑了一下,只道:“劳烦老板娘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再送一壶热茶来。” 潘双双本来是想偷听的,好奇人人有嘛,更何况这里是自己的地盘,那娇娘又是个能惹事的,她看着点总没错吧!潘双双好不容易找了个比较充分的理由,出来转转,不想转眼间大堂里竟只剩下了秦黛心一人。 “好,等着吧!”这些人有些神秘,他们才几个人,连草原贼都敢杀,而且一杀就是三十个,实在有点邪乎。 潘双双不知道想着什么,一掀帘子去了后堂。 不一会儿便有小伙计过来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桌子擦了好几遍,又上了热茶。 茶是好茶,秦黛心刚喝了一口,楼梯那边便传过来了脚步声。 玲子,雪晴二人陪着楚彩衣从楼上走了下来。楚彩衣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只被简单的拢在脑后,脸上无妆无黛,人看起来倒是显小了几岁。 秦黛心放下茶杯,朝她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位置道:“娇娘姑娘坐。” 楚彩衣这才走到秦黛心对面,稳稳的在椅子上坐了下去。雪晴和玲子则是站在秦黛心的身后。 “秦姑娘,不是我不识好歹,只是曹黑汉那人生性残暴多疑,我对于他只是一个玩物,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微微惊了一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抬手给楚彩衣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喝点茶,暖暖胃吧!” 楚彩衣看不透眼前这眉眼如画的女子,心里装着几分忐忑,一双手微颤着握了那茶杯,捧着喝了一口。 “娇娘姑娘,你如今能坐在这儿,源于我们的一场交易,若非我有心留你一条命,只怕你此刻已经被垛子寨的人扔进狼群里去了。”秦黛心并非危言耸听,她说的这些,楚彩衣也很清楚。 “是,我知道。”楚彩衣把茶杯握在手里,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她脸上表情微闪,“反正我也是走到末路了,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那意思是你爱怎么着怎么着,里外都透着一股决然的味道。 秦黛心看了看她紧握茶的手指,唇边绽开一抹玩味的笑。 露怯了。 本来嘛,她还没开口呢,这楚彩衣便一口咬定她那没自己要的信息,这掩饰太苍白,太无力了,反倒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洗个脸,换身衣服的工夫,她就能想透这里面的关节,看来这问题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这楚彩衣应该是想到了自己便是那个害楚家的人。 “你别紧张,我只是有点问题不明白想问问你,倘若你真不知情,那也算了。” 楚彩衣抬眼看她,似乎不太相信秦黛心的说辞。 秦黛心只道:“曹黑汉要打沙里飞,选了垛子寨做饵,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那三十个瓦那兵是怎么回事?我听说那个头头还是什么侍卫长?” 楚彩衣眼前闪过一个胖子,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好像就在她面前晃似的,她没由来的一阵反胃,若不是强忍着,几乎就要吐出来。 “那人叫乌托桑,是一个小部落首领的部下,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此人素来贪得无厌,与曹黑汉勾结以久,他们暗中合作,打劫往来瓦那和大雍的客商,做了不少恶事。”楚彩衣一想到自己被那样的混蛋糟蹋了一回,心里就憋屈的要死,可一个瓦那混蛋沾了身子,总比被成百上千个瓦那人糟蹋要强。楚彩衣咽下心中的苦水,专注的应对起眼前这人来。 她有预感,这女人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 “曹黑汉要对付沙里飞,找几个瓦那人帮他倒是说得过去,只是他为何又会对盛月商行下手呢?甚至还派了人,早早的去盛月商行做了探子,这点我想不明白。” 第八百一十四章 换个对手 “曹黑汉要对付沙里飞,找几个瓦那人帮他倒是说得过去,只是他为何又会对盛月商行下手呢?甚至还派了人,早早的去盛月商行做了探子,这点我想不明白。”秦黛心挑眉看向楚彩衣,只道:“姑娘可否为我解惑?” 楚彩衣轻轻一笑,只道:“秦姑娘太高看我了,这些事情曹黑汉又怎么会让我知晓呢?他常年出入沙漠,对在这里头往来的商号都十分熟悉,什么样的人能动,什么样的人不能动他都门清,他这人有些怪才,算计起人来不声不响的,有什么事情只会一个人细细规划,又怎么会说给别人知道?况且他派探子去的时候,我还在王府呢,哪里会知道原因。”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 秦黛心点了点头,“有理。姑娘你可知道这沙漠里头除了沙里飞和曹黑汉,还有什么有势力的帮派吗?” 楚彩衣微微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干嘛?”随后她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道:“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如去问这垛子寨的老板娘,她门路广,往来的人都认识,我才来不久,也不是很清楚。” 秦黛心又点头,这个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那个草原人,哦,就是叫乌托桑的,不知道他是哪个部落的人?”秦黛心只道:“我知道瓦那现在势力纷杂,除了可汗掌控的部落以外,还有一些散兵游勇,不知道这乌托桑是哪个部落里的?” 楚彩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黛心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便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有个哈尔汗部族,这个部落是仅次于单于部落的第二大势力,还有个叫尼窝格的,虽然也是听命于单于,可是反心却不小,另外还有尔其雅。桑于耶,多桑亚谷,不知道这个乌托桑,到底是哪个部落的?”瓦那是放牧民族。很早以前就形成了四分五裂的局势,看似非常彪悍的民族,实则内里问题不少,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团结,瓦那才会一直对大雍称臣,不敢来犯。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了,听说瓦那的那个单于身体越来越不好,他的小儿子倒是个颇有手段的人,不但笼络住了一帮老臣,还把老单于捏在手里。此人野心不小,一朝当政,很可能会成为大雍的最难对付的敌人。 楚彩衣听了秦黛心的这番话,不由得目瞪口呆,这些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都是王爷与他说的?怪不得她能把大哥斗败。还把楚家弄得那么惨,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简单了。 “秦姑娘,我一个卖笑的女子,哪里会知道这些大事?”楚彩衣只道:“你说得这些,我有的听过,有的没听过。这乌托桑到底是哪个部落的人,我真不清楚。” “哦!”秦黛心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才又道:“也对,不如姑娘帮我分析分析吧!这乌托桑常常与曹黑汉合作,想必应该不会离这里太远,你说对吗?”垛子寨以南都是草甸子。离瓦那少说也有两百里的路程,若是离得远了,怎么合作,如何分赃? 楚彩衣心里不安,只得道:“是。有道理。” “驻守在瓦那边界的部落,应该是桑于耶部吧?他们的酋长是不是换人了?” 楚彩衣低头,“我,这个我不太清楚。” “可桑于耶部的那个达达尔,两个月前不是出事儿了吗?跟着他的人死得死,残的残,大部分兵马都被那个六王子收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楚彩衣叹了口气,这事儿在草原上极为轰动,大伙都说单于是借六王子的手收权,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俨然成了当时最大的谈资,草原人也好,来往的行脚商也罢,就没有不议论这事儿的,她想说不知道,可又有哪个会信? “到是听说了,可我不懂这个,只听了个热闹。” 秦黛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握在手中道:“达达尔一死,便有人代替了他的部子,不过六王子也留了后手,只给那位新上任的酋长留了极少的兵,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楚彩衣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我,我并不知道。”事实她清楚的很,曹黑汉曾带她去见过那人,她当时得知那人身份时,确实吃惊不小,现在秦黛心拿这事儿来问自己,分明就是知道了些什么。 “真不知道?” “我骗你做什么?不如你去找老板娘问问,也许她会清楚呢?” 秦黛心看着楚彩衣,一言不发。 曹黑汉是马匪,但也是大雍人,想要在天性狡猾多疑的瓦那人手底下讨好处,显然不太容易。瓦那人嫉妒大雍人,恨大雍人,甚至是瞧不起大雍人,他们喜欢对大雍的无辜百姓下手,所以与大雍人合作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是有利益上的牵扯,但也绝不是用合作这种方式。 曹黑汉搭上了桑于耶部这条线,还与瓦那贼兵称兄道弟,利益共享,可见他打动的,根本就不是那几十个瓦那兵,惟一的解释就是曹黑汉与这个新来的酋长达成了某种共识,那些瓦那人碍于酋长的命令,又因为利益,所以才会与曹黑汉蛇鼠一窝。 到底是谁接替了达达尔? 秦黛心杏眸微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那人? “依姑娘之见,这个取代达达尔的新任酋长,会不会是个大雍人?”秦黛心原本只是猜测,毕竟瓦那人对大雍人的排斥由来已久,想要让大雍人接替一个部落,统领瓦那部族,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可是,也许凡事都有特例,所以秦黛心故意试探楚彩衣,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楚彩衣呼吸不畅,脸色发白,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即便她佯装镇定,可想必兹事体大,她的格局气度还不足以装得下这些沉重的包袱。因此秦黛心一开口试探,她便泄了底。楚彩衣这种状态,等于间接承认了一些东西,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秦黛心印象中的一个轮廓慢慢清晰起来。 庆安王。 她从来没有见这个这人。听说此人是个精神头不错,有些消瘦的老者,一辈子野心勃勃,可惜就是时运差了点。 庆安王谋划多年,为的就是取而代之,哪知多年心血付之一炬,他也只能勉强带着一些残余部下,心腹逃到瓦那来。 秦黛心仿佛看到了一个倔老头,浑浊的眸子里装着满满的不甘心!庆安王这个岁数,想要东山再起。却是容易了,可他应该不会死心吧?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自己的错处看不到,别人的错处却被他无限放大,秦黛心可以想象。这庆安王对先皇和当今圣上必定有诸多怨恨,像他这样心胸狭隘之人,怎么可能不报复?哪怕只能替他人做嫁衣,他也要拼上一拼的。 “娇娘姑娘,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及早动身回中原吧!”秦黛心缓缓站起身来,只道:“曹黑汉一死。姑娘再难独善其身,不如早做打算。”说完她转身要走,准备上楼,再不想过问楚彩衣。 玲子和雪晴一言不发的跟在好身后。 “秦姑娘。” 一直谨言慎行的楚彩衣突然出声。 秦黛心觉得蹊跷,转过身看她。 楚彩衣站起身来,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道:“我,我想问问,我大哥……”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不错,你大哥确实因我而死!他有龙阳之癖的事儿。也是我传出去的。如果没有我,你爹那个偷梁换柱的把戏倒也不错,可惜……” 楚彩衣双眸灰暗,没想到啊,楚家竟真是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秦姑娘好手段。”楚彩衣有说不出的苦楚,恨她,那是自然的,楚家的败落也是今天她沦落为妓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如果楚家没有败,她完全可以回去投靠,再怎么沦为弃子,她也是楚家的女儿,又是完璧之身,即便不能讨好慕容景,她还可以嫁去别人家,为楚家争取到一定的利益,换一句话说,她还是有价值的。可楚天衡死了,楚家又被夺了皇商的资格,不但气死了楚家的掌权人,还被罚了一大笔钱。楚家的诚信招牌倒了,那些生意上合伙人纷纷要求退股,楚家一落千丈,今非昔比,竟连一个女儿都容不下了。 楚彩衣收起心思,只道:“秦姑娘,我还要提醒你一下,桑于耶部的酋长确实是大雍人,可却不是庆安王。” 秦黛心一愣。 楚彩衣苦笑,只道:“我也是听说的,曹黑汉去见酋长时,我在场,那人年轻的很,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我听到有人叫他世子。” 世子? 是庆安王的儿子? “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秦黛心口风一转,只道:“你,难道不恨我吗?你有今天,或多或少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为何还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楚彩衣摇了摇头,方才道:“我是恨你,可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活命,咱们算是扯平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你随时可以走,我想垛子寨的人不会难为你。”她又转头对雪晴和玲子道:“你们两个留下帮娇娘姑娘收拾东西,给她准备路上要用的。” 两人连忙点头。 秦黛心这才上了楼。 楚彩衣一直盯着秦黛心的身影看,直到她上了二楼,拐弯进了里头再也看不见时,她才收回目光。 她只是一个时运不济的妓女,不懂什么国仇,只知晓家恨。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争斗,一向很有意思,既然自己斗不过她,那就换个对手吧! ps: 昨天恕恕发烧,落下的一章今天补上 第八百一十五章 暗潮汹涌 草甸子上的风光初见时确实有种让人心情舒畅的感觉,那一望无际的宽广,高远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漫山遍野的荒漠,确实对人的冲击确实不小,仿佛所有的憋屈和负担都在这宽广的天地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可惜再美的风景,也有看腻的时候。 秦黛心躺在马车上,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挡着刺眼的阳光,别一只手则是摆弄着一块小石头。 纪婉儿暗暗摇了摇头,这丫头,自打离了垛子寨,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天秦黛心与楚彩衣谈完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没去找慕容景,也没有把听到的事情跟任何人讲。 雪晴和玲子则是按着她的吩咐,帮楚彩衣准备了干粮和水,又给了她一笔银子,一匹马,趁着夜色,送她离开了垛子寨。因为秦黛心与潘双双达成了协议,所以垛子寨里的人倒没有难为她,只是她去了何处,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秦黛心和慕容景便把大伙动员起来,趁着蒙蒙亮的天色,离开了垛子寨。他们离开了垛子寨没多久,就在半路上听到了沙里飞除掉曹黑汉的消息。三人成虎,事情的经过被人宣扬得不成样子,沙里飞简直成了可以一抵百的天兵天将,把曹黑汉打得落花流水,一夜之间成了沙漠商队的保护神。 秦黛心对外头传得这些事完全不矛理会,她让手底下人只留几匹骆驼,剩下的全都换成马,又让人高价买了两驾拉货的马车,这才又启程出发。 地势趋于平缓,沙漠化草原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海拔却是越走越高,身体差的可能就要喘不上气来,好在众人身体都不错。是可以承受的。 纪婉儿慢慢靠过来,学着秦黛心的样子躺在她的身边。 这些日子以来,大伙都看得出来,秦黛心的表现很反常。她的话变得很少,即便是面对慕容景的时候,也没有个笑模样。冷冰冰的,让人后背发毛! “唉,你在闹什么脾气?”纪婉儿一向心直口快,她当秦黛是朋友,虽然先前也很憋屈的忍着自己心里的疑问,但此刻也终于忍耐不住,向秦黛心发心问了。 秦黛心也不扭头看她,只道:“婉儿姐姐。你怎么不跟段大哥腻歪了?”这段时间大家一直同甘共苦的生活在一起,不但要面对沙漠里风餐露宿的生活,还要时刻警惕着神出鬼没的马匪和沙漠狼,大家的默契早已练成,连段兴和纪婉儿的感情也迅速升温起来。别看段兴这人长得粗犷。又一副大大咧咧的豪迈性子,可有的时候心实在是细,纪婉儿渴了他递水,冷了他给披棉衣,一副铁汉柔情的样子,让人艳羡。 “你,你说什么。你这个妮子,看我不扯了你的嘴。”纪婉儿假装推搡了她两下,然后小声凑过来问:“你说说,你是不是跟九爷闹别扭了。”现在大伙都管慕容景叫九爷。 秦黛心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啊!” “你少来。我问你,这几天你怎么对九爷淡淡的。平时你们不都睡在一起吗?怎么……” 纪婉儿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的腰上被人掐了一把,她哎哟的叫了一声,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捂住了嘴,还东张西望的看了两眼。见周围的人都专心的坐在马上,并没有注意她们,才低声道:“你就不能轻点。” “谁让你口无遮拦?”秦黛心三两下坐起身来,凑近她道:“什么叫睡在一起?我的名声都被你糟蹋完了。” 纪婉儿神情一顿,“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纪婉儿嘴上说着讨饶的话,暗地里却翻了个大白眼,名声?她要是真的在乎这玩意,会不顾一切的跟着九爷私奔出来?再说两人却实天天睡在一起嘛,和衣而睡躺在一处,不叫睡在一起叫什么?大伙眼睛又没瞎,还真是…… “行了,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我问你,九爷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一天天,脸冷得跟九爷似的,呃……”又说错话了。 纪婉儿无奈的捏了捏自己嘴,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转头迎上秦黛心探询的目光,纪婉儿泄了气,干脆道:“好吧,好吧!我跟你直说了吧!这些天你跟九爷天天拉着脸,跟两座大冰山似的,兄弟们的日子不好过啊!”大伙都不敢去招惹慕容景,只能让纪婉儿旁敲侧击的来问问秦黛心,看看这两尊大神的脸色什么时候才能开晴。 秦黛心眯着眼睛笑笑,只道:“九爷一向如此,大伙跟了他这么久,还不习惯吗?” 纪婉儿一脸的苦笑,“习惯是习惯了,可大伙不太习惯你这样。你天天沉着个脸,弄得九爷那里冷风嗖嗖的,天天瞪着眼睛跟要吃人似的。喂,谁受得了啊!” 秦黛心脸上无惊无喜,她只道:“你们是不了解我,我这人,越是到了要紧关头,就越是紧张,慎重。” 纪婉儿用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她,慎重,这个倒是可以理解,可是紧张?这从何说起啊!不是她说,这世上还有比眼前这小妮子更稳重的人吗?还不到十五,已经沉稳到一个境界了,就是在宅门里打滚了一辈子的老人,怕是也难猜透她的真实想法,敢想,手狠,心性坚毅,想用紧张这两个字来蒙混过关,她这是糊弄鬼呢! 好吧,人家不想说,咱也就别在勉强了。 纪婉儿坐直了身子,目光与远处的段兴碰到一处,不由得摇了摇头。 骑在马上的段兴回给纪婉儿一个早就知道的表情,气得纪婉儿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段兴一早就劝过她,说人家小两口明显在闹别扭,让她不要去掺和,依着这两人的脾气,即便是有什么,也不会听人劝的。这两人太相像,都是一样的脾气,又很强势,她去了什么也打听不来,还闹得自己不痛快,何苦呢! 她当时没听劝,现在想想,段兴说得还真对! 纪婉儿叹了一口气,这日子,有得熬了。 一队人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缓缓前行着,队伍越走越远,那荒凉的景致渐渐变得生动起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是那些行色匆匆,满脸戒备的行脚商人,而是生活在草原,驻扎在草原的牧民。 古代低矮的建筑取代了那些沙漠草原中的残垣断壁,简陋的市集是零零落落的摆着几个小摊子,小孩子们穿着粗布的棉衣玩耍着,那颇为萧条的小镇子此时在众人眼里竟亲切可爱起来。 边芜镇,紧邻瓦那的众多小镇之一,隶属大雍,可却因为地域的关系,此地风土人情却更贴近瓦那。这里是所有非法往来大雍与瓦那贩货商队的必经之地,人们在这儿修整,同时打探消息,做好去瓦那的准备。 秦黛心来之前做过功课,在边芜镇往西百十来里的地方,还有一个落英镇。那里离瓦那边境更近,常年受到匪兵骚扰,民不聊生,百姓们常年的耕种,辛苦的采摘,往往到了收获之际,便便宜了这群匪兵。他们无恶不作,或抢,或夺,再不就是奸淫妇人,但就是不杀人。瓦那人并非心善,而是不想杀鸡取卵,他们任由落英镇的人繁衍生息,只取夺他们的劳动所得,却并不杀人。古人迂腐,总想着什么故土难离,虽然日子艰难,可他们却不愿意背景离乡,去别的地方寻求生路,一来二去的,这落英镇倒成了瓦那贼兵的补给站。 落英镇对于边芜镇来说,好像一个屏障一般,如果落英镇的人都走光了,那么瓦那人也不会在乎那百十里地的路程,策马扬鞭几个时辰,也就到了。 秦黛心收回心思,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些算不得景致的景致,嬉笑的小童,在墙根晒太阳的老头儿,来往匆忙的异乡人,和他们一样的过路客,这零散的集镇中,又有多少是本地人,有多少是外来人? 秦黛心有种预感,那双伸向他们的大手,似乎离他们不远了。 “主子,有什么可看的?”雪晴来到秦黛心身边,低声问着。 秦黛心一双玉手抚摸着光滑的木头栏杆,只道:“没什么,这里其实也算得上是草原吧?”地貌皆是高原草原的地貌,可是眼下却被划分成两个国家,秦黛心想起后世的五十六个民族,不由得有些伤神。 什么东西想要圆融,都需要时间。 “可不是,您看看这里人的穿着,有咱们大雍的服饰,也有瓦那人的服饰,而且这里的气候跟瓦那相同,风俗习惯又跟瓦那差不多。”雪晴吸了吸鼻子,摸摸脸,这镇子邻近沙漠,雨水本就少的可怜,今年又逢干旱之年,所以空气里的水分就更少了。人到了这里,不免有些水土不服,哪儿哪儿都干巴巴的,不舒服。 “九爷呢?” “带着大伙安排住处,这店铺实在简陋,与垛子寨根本不能比,单间少得可怜,主子恐怕要将就一下。” 秦黛心目光隐隐,只吐两个字道:“无妨。” ps: 这是欠大家的一章。 第八百一十六章 跟谁有关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目光隐隐,只吐了两个字道:“无妨。”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听出她似乎兴致不高,也不好再问,只道:“这里风大,不如您到里头厅里休息,喝点热水,驱驱寒气。”草原上十月的天,已经很冷了,白天即便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可温度却依旧很低,风也大。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倚槛而站,随意扎起来的秀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用。”黑若点漆的眸子一闪,只道:“九爷另派出去的那队人马,都有谁?脾性如何,你清楚吗?”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一愣,四下看了看,见左右无人,才小声道:“属下只知道有顾惜败,杜绝风,其他的便不清楚了,对方只有八个人,个个是好手。”她顿了一下,只道:“主子若是想知道,不如去问九爷,九爷对您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未必。”秦黛心懒懒的说了两个字,目光又挪向了远方。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抬眼看过去,只见天空深蓝如海,云朵稀疏,让人看了有股子心旷神怡的感觉。雪晴看着秦黛心颇有些寂寥的背影发愣,她能感觉到,主子不仅仅是情绪不高,也不仅仅是在生九爷的气,好像里头还蕴含了一种其它的情绪,如同兵临城下的戒备,仿佛整个人都在蓄势待发一样。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会这样。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想不明白。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转变处有脚步声,雪晴机警的回过头去,问道:“谁?” &nbsp; &nbsp; &nbsp; &nbsp; “是我。”玲子现身出来,神情恭敬道:“主子,九爷请您过去。”自打入了草原,玲子就跟雪晴一样,改口叫秦黛心主子,称慕容景为九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敲了敲那栏杆,半天才道:“知道了。”她转身过来。对二人道:“你们忙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和雪晴连忙恭敬的站到一旁,给秦黛心让出一条路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子。九爷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颔首,从二人身边走过,进入大堂,拾阶而上,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胳膊肘碰了雪晴一下,道:“刚才你干嘛紧张兮兮的,害得我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有苦说不出,只苦笑道:“你以为跟在主子身边轻松啊!这里是敏感地带,往来人员复杂。能不警醒着点吗?”雪晴把话说得很含蓄,其实到了这边芜镇,大家心里就该有一个准备,你所遇到的每一个看起来平凡而简单的人,都可能有一个不平凡不简单的身份。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可能是瓦那细作,正潜在人群中打探着什么,随时随地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吐了吐舌头,她不是炎黄的人,在警惕性和防范心上,要逊色雪晴很多。 &nbsp; &nbsp; &nbsp; &nbsp;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跟着雪晴姐姐多学学,你要教我啊!”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点点头道:“行了, 这还用你说。咱们过去吧,万一一会儿主子有什么吩咐,叫不到人就不好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点点头,二人转身离开窗口的位置。在大厅里挑了一张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再说秦黛心上了二楼。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拐了个弯,按照玲子说的来到左手边第一间房,伸手敲了敲门,房门猛的一下从里头打开,慕容景大手一伸。直接把她从外头拽了进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个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她暗暗的骂了一声娘,却听到房门砰的一声被人合上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吐了一口浊气,转身对慕容景怒目而视。那原本冰山一样的人,脸上竟带着几分笑,大手一伸,猛的把人带进怀里拢住,便再也不放开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只觉得迎面扑来一股子熟悉的冷冽的味道,好像那片片雪花飘落,融化时的清冷香甜,又带着一股子干净清香的皂角粉的味道,那味道好闻的紧,瞬间就把她包围住,让她不想挣,也挣不开。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觉得有些泄气,干脆把头靠在他的胸前,默默的享受着眼前这片刻的宁静。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样的时光越来越少了,他们要面对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几天干嘛一直发脾气?”慕容景轻轻抚动秦黛心的发丝,她的担忧他都看在眼里,看来这小丫头是猜到了些什么,如果自己再不告诉她,只怕她要一直发脾气下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闻听此言,只觉得怒火中烧。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还说?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不对。”她从慕容景怀里抬起头来,脸上不见怒言,只有担忧。 &nbsp; &nbsp; &nbsp; &nbsp; “那队人出事了是不是?”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眼眸微暗,知道事情最终瞒不过她,便干脆的点了点头。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得了确信的消息,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nbsp; &nbsp; &nbsp; &nbsp; “事情经过到底怎么样,你可知道?”其实秦黛心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自从入了沙漠,慕容景就与自己形影不离,有什么事儿大伙都是商量着来的,根本没有背着人的事儿。就算是慕容景知道那些人出了事,只怕也是从一些形影局势上分析出来的,而非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摇了摇头,不过脸色却不大好看。 &nbsp; &nbsp; &nbsp; &nbsp; 本来约在垛子寨汇合的,结果解决了曹黑汉还没等到人,他就知道出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知道自己猜中了,慕容景只是从局势上分析到那些人出事了,可具体怎么样,他也并不知晓。 &nbsp; &nbsp; &nbsp; &nbsp; 难道说,出了内鬼?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思忖一番,只觉得眼前一亮! &nbsp; &nbsp; &nbsp; &nbsp; 是了,只有这一个解释。也许是事先安排好的章程没能动作起来,或许是在指定汇合地点没有等到人,所以慕容景肯定是他们出了事,但到底怎么样却无从得知。先前的布局都很精密,秦黛心相信以炎黄的办事效率来说,如果不是出了内鬼,即便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杜绝风和顾惜败他们也会随机应变做得很好的。能让他们手忙脚乱,自顾不暇,不能如约赶过来汇合的理由,除了出了内鬼,秦黛心想不到第二点。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有被自己人算计,才会状况百出,顾不上汇合。 &nbsp; &nbsp; &nbsp; &nbsp; “达达尔的接替者是庆安王世子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黛心问得出奇的冷静,她从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虽然心里还有气,可知道事关重大。此刻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总得先保住命,再揪出内鬼,再计较别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不是很早,是葛长壮告诉我的。”在垛子寨重逢后,葛长壮给慕容景递过消息,他们查到达达尔已死,接替他成了酋长的人,是庆安王世子,也正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慕容景才更加确信杜绝风他们是出了事。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点头,葛长壮递来的消息,可信度还是十分高的,自己虽然没跟他打过交道,但也知道他在沙漠里颇有根基,在这儿打听点事儿,不算难办。况且庆安王世子做了酋长一事是瞒不住的,就算他们不打听,一个大雍人统治了达达尔的桑于耶部的事儿,早晚都会闹得尽人皆知。 &nbsp; &nbsp; &nbsp; &nbsp; “姜是老的辣,庆安王谋算一生,到最后怎么会把权利交到儿子手上?”秦黛心并没与庆安王打过交道,只不过光听他的秩事,就觉得此人心狠手辣,对权利的掌控*应该非常强烈,除非他是动不了了,不然怎么可能把计划的大事交到旁人手上?亲生儿子怕是也不能吧? &nbsp; &nbsp; &nbsp; &nbsp; 动不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恍悟,“庆安王不是得了什么急病,中风了吧?”这是她的猜测。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只道:“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有那个人在,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狐疑,“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担心?难道这个庆安王世子有三头六臂不成?比起老练的庆安王,或许这只小狐狸才是你忌惮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突然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让秦黛心捉个正着。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事儿没跟我交待?”秦黛心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提到庆安王世子,他的脸色就突然变了,这个人很厉害吗?为什么先前自己没有听过他的事迹呢?难道说?慕容景跟他传过绯闻? &nbsp; &nbsp; &nbsp; &nbsp; 以前不是都说慕容景是龙阳君吗?莫不是这位庆安王也是个像楚天衡那样的人物?秦黛心天马行空的乱想了一回,干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低头看她,突然觉得一直以为自己的坚持似乎有点可笑,想说,可一时间又觉得无从说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只觉得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格外古怪,慕容景从来没这样过,至少她没见过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在自己面前一向知无不言,即便是敬敏太妃或许没死,兴许还是个草原人这般重要,机密的事儿,他都能毫不避讳的告诉自己,到底是什么让他在自己面前张不开嘴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杏眸微挑,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nbsp; &nbsp; &nbsp; &nbsp; 古代男子早婚,十七八岁成亲的都不算早。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年纪不小了,别说王族亲贵,就是像秦家这样有几个钱的殷实人家的男子,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恐怕也不好找。 &nbsp; &nbsp; &nbsp; &nbsp; 当初他似乎提过,他有一段感情经历,不过最后那女的没能随住考验放弃了他,难道说,这事儿跟那女的有关? &nbsp; &nbsp; &nbsp; &nbsp; ps: &nbsp; &nbsp; &nbsp; &nbsp; 恕恕打针回来,挂了三瓶水,头晕脑胀,匆匆上传一章,大家凑合看。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一个借口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只觉得自己胸中燃起一把熊熊的八卦之火。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和慕容景两个人,好比一对正在恋爱中的青年男女,现任女友对于男友的前任,总会有着种种猜测和想像。秦黛心虽然并非一般女子,可到底也是个凡人,对于慕容景不爱提及的那个前任,始终报着好奇的态度。 &nbsp; &nbsp; &nbsp; &nbsp; 到底她当年做了什么事,惹得慕容景一提起她来便咬牙切齿的暗恨?放弃了他,没接受住考验,仅此而已? &nbsp; &nbsp; &nbsp; &nbsp;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慕容景绝口不提那个女人,是否是还在心里留了一个位置给她? &nbsp; &nbsp; &nbsp; &nbsp; 某女突然觉得心口酸酸的,那酸气顺着她周身的经脉兜了一圈,最后流进胃里,酸得她牙都倒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皱了皱眉。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了。”慕容景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不免要问上一回。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才不想别人说她吃醋,因此微微掩饰了一下,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然后道:“庆安王世子这个人怎么样?他爹是老狐狸,那他就是小狐狸,连炎黄的人都能买通,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执着她的手,略有粗糙的长指抚了抚她的手背,好一会儿才道:“其实庆安王世子这个人,资质一般,单凭他,根本搞不出这么多花样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愣,自言自语道:“啊,不会是庆安王那个老狐狸装病,要不就是假死吧!然后推了自己儿子出来,他在背后掌控全局?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摇了摇头,只道:“庆安王出事,八成是真的,不管他是死了也好,瘫了也罢,我都相信在达达尔部呼风唤雨的那人个不是他。”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知道接下来他还有话要说,便一言不发。抬眸看他。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觉得腔子里那颗心惴惴的,怀里好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他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金戈铁马时,也没有这样忐忑不安过。面对秦黛心,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谈论那段,算得上是刻骨铭心的感情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见他犹豫,眼神似乎也飘忽不定,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有感情的事,才会让人不知从何说起,而慕容景要谈论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nbsp; &nbsp; &nbsp; &nbsp;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秦黛心用力握住慕容景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之前怎么样,我不可能不去在乎,但那毕竟是我没有参与过的经历,我没有资格去评价它,去诋毁它。现在。你跟我在一起,我相信你,以后也是,这难道还不够?”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只觉得胸中的那种压制瞬间退去,心里都是感动,他不由得笑了一下,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道:“早知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与众不同,可是没想到你连这种事情都能坦然视之。”他们都是心照不宣的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只要开个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生在皇宫深院。从小到大见得都是后宫女人为了争宠你来我往,尔虞我诈,争风吃醋的戏码,他深知女人心眼小的很,特别是那些妃嫔。把皇上宠爱的女人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即便在民间,也不可能有女子这么大方,男子三妻四妾的事情不少,即便正妻要顶着一顶贤良淑德,不善妒的帽子,明面上不能说什么,可暗地里还会想方设法的使手段。 &nbsp; &nbsp; &nbsp; &nbsp; 所以慕容景对秦黛心的坦然坦诚,有那么一刻的惊愕,随即又释然了,她眼中的从容,谅解是真真实实的,她本就是个与众不同,全身皆是谜一样的女子,她若是给了你信任,那便是真的相信,她若是不信,也会痛快的问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他很幸运,能得到她的信任。 &nbsp; &nbsp; &nbsp; &nbsp; “其实,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女人叫周心淼,是四大家族周家二房的庶出女。”说到这里,慕容景不由得停了一下,他眼神清明,不像是在回忆过去,仿佛在讲一件道听途说的故事一般。 &nbsp; &nbsp; &nbsp; &nbsp; “……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她。她是个很安静的女人,从不多话,进退有度,即便是出身不高,可跟用心不良的牵扯比起来,好太多了。我曾经以为,这样的女子最适合我。”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低头,只见秦黛心眼中一片清明,不知道为何,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讲起事情来也更加顺畅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就这样留在了我身边,直到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大雍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虫灾,赈灾款被贪墨,真正送到灾民手里的钱寥寥无几,恐怕六七个人分食一碗粥都有困难。流寇四起,灾民不满朝廷,暴动而出,偏在这个时候,有小股瓦那细作,与江湖恶贼勾结,在各州府内做乱。我奉皇命带兵出征镇压,哪知道遇到了流寇埋伏,又遭遇朝中小人恶意算计,差点回不来。”寇匪即是民,打压的惨了,人家会说君暴,天地不仁,打压得轻了,起不到震慑作用,出兵也成了无用功。 &nbsp; &nbsp; &nbsp; &nbsp; 灾年出兵镇压流寇,本来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他又遭人算计,可见此行凶险。可慕容景面色无常,无半点异状,仿佛再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nbsp; &nbsp; &nbsp; &nbsp; “我中了奸人计,跟着我出去的五千兵马到最后只剩下一小队人还活着。”慕容景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像并不难过。 &nbsp; &nbsp; &nbsp; &nbsp; “我们藏匿在林中,身上的干粮没了,水也没了,几乎就是在等死。后来是三皇爷派人找到了我们,把我们带回了京城。我有负皇恩,自然是要上殿请罪的,也就是那时,我看清了那女人所谓的真情实意。”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想起当日的情景,不禁弯了弯嘴角,眼中情意全无,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寒光和赤 裸 裸的嘲讽。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绝非毫无见识的深宅妇人,她攻于心计,而且很多懂得分析利弊。周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心怀叵测,培养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是无害的?更何况她一个庶出女,又怎么会那么巧与我相逢,被我所救?”这一切,都是他后来想通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男人啊,好像不经历点感情挫折就永远成长不起来似的,也是从那时开始,慕容景原本就沉稳的个性就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后来他又上了几次战场,一人一马一剑都饮足了血,气质得到了积淀,从里到外都透着三分的冷血,六分的无情,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掺杂在里头。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眨了眨眼睛,心想果然男人都是需要调教的,好男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像慕容景这般沉稳如石的男人也不是生下来就如此的,还是要遇事经事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低头看了看秦黛心,突然弯了弯嘴角,自嘲着道:“我很笨是不是?竟让一个小女子耍得团团转,还吃了亏,差点死在她手上。”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突然想起两人初遇时,他受了伤,还中了毒…… &nbsp; &nbsp; &nbsp; &nbsp; “是那次……”她无意识的问出声。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点了点头,“就是那次。”事隔多年,他明明已经认清了她的本相,却还是稀里糊涂的上了她的当,可见周心淼此女心计之深。 &nbsp; &nbsp; &nbsp; &nbsp; “此人不能小瞧,所以我担心,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nbsp; &nbsp; &nbsp; &nbsp; 正是时候? &nbsp; &nbsp; &nbsp; &nbsp; 什么时候? &nbsp; &nbsp; &nbsp; &nbsp; 是周心淼算计好的时候? &nbsp; &nbsp; &nbsp; &nbsp; 是一个契合时机的时候? &nbsp; &nbsp; &nbsp; &nbsp; 还是一场较量开始的时候?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觉得达达尔部现在真正的掌权人是那个女人?”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点了点头,才道:“我的事,她多少都知道一些,当年她弃我而去,偏又顺顺当当的成了庆安王世子妃,靠的就是一些手段把戏。如今咱们来,很可能要面临她布下的局,此女手段非常,又拢了炎黄的人做她的鬼,此行更回危险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只道:“你怕见她吗?”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摇头,无爱就无恨,周心淼在他心里,一直是个比较合适的人而已,谈爱有些多,谈恨也有点离谱。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不就得了,这种能共富贵,不能共风雨的女人有什么可怕的?她谋的,不过就是富贵容华,东风倒了,便要靠着西风,有何风骨可言?”秦黛心握着慕容景的手,只道:“就算她要算计我们,也要算计得过才行,这世上计谋千千万万,一计还扣着一计,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中她的计?”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老脸一红,神情讪讪。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像见到奇景一般,打趣道:“哎呀,我的爷,您脸红了呢!”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不怒反笑,只觉得贴心的很。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不笑不怒,平静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活阎王,会那么怕一个女人?这事儿太不靠谱,我不信。说到底,你是怕我小性儿,将来与那个周心淼遇上,听信了她的胡话,与你产生嫌隙罢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是。”慕容景承认的很干脆,如果秦黛心与他离心,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nbsp; &nbsp; &nbsp; &nbsp; “放心吧,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况且我多聪明啊,怎么会被她三言两语的就骗到呢!”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点点头,又道:“我们行事要更加小心了,如果所料不差,她现在要想的,就是一个借口,而我们,就是这个借口。” &nbsp; &nbsp; &nbsp; &nbsp; ps:恕恕打针归来,带病码字,本来就烧得七晕八素,也不知道自己写了点啥,亲们原谅,给个票票啥的吧!嗷嗷。。。。 第八百一十八章 一个借口? 秦黛心眼眸微提,眼睛里闪过一道难以置信的错愕,紧接着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或许咱们来瓦那根本就是被人一早设计好的,人家摆了一个圈套给咱们钻,目的是想出师有名?”古代各国防细作,跟后世防间谍一样一样的,宁错杀,不放过。如果被人现大雍有细作进入瓦那,恐怕瓦那人就会以这个为名出兵南下,万一自己这些人被捉了,他们也就成了大雍的千古罪人了。 “不错。”慕容景只道:“你想,我母妃的事儿,不管是真是假,事隔快二十年了,怎么突然就有了消息?” 秦黛心细细一想,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不是嘛,这消息早不传过来,晚不传过来,偏偏在皇上有意让人去草原的时候传了过来。这消息对慕容景和皇上的触动有多大?哪怕明知前面是个坑,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皇上还好一些,虽然他也是敬敏太妃的亲生子,他名义上毕竟是那位皇太后的儿子,他自幼在皇太后身边长大,对敬敏太妃没什么感情,等他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那敬敏太妃都已经“过世”好多年了。 慕容景就不一样了,他是敬敏太妃的儿子,还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那种。他自幼长在敬敏太妃的身边,感受着母亲的呵护与关怀,日日遵循敬敏太妃的教导,谓母子情深!他如果知道了敬敏太妃能还活着的消息,自然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去求证,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阿鼻地狱,他都不会畏惧。 也许正是摸清楚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才会成了别人眼中的那个“借口”吧! 是,到底是谁这么了解慕容景呢?难道这一切,光凭那个叫周心淼的女人就以做得到吗? “你跟她说过敬敏太妃的事儿?” 不用秦黛心细说。慕容景也知道这个“她”说的是谁。他摇了摇头,只道:“我当初只觉得她是个适合留在我身边的人,谈不上爱,也不讨厌。但是我母妃的事儿,她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秦黛心听到这儿,不禁有点走神,想到挂在胸前的那块青鸾玉佩,不由得弯了弯嘴角,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那个,既然她不知道,这事儿就没那么简单了。一定有一个熟知你过往的人,藏在这个周心淼的身后。”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是真有敬敏太妃的消息,还是故意放出风声。想让慕容景自乱阵脚,前来送死呢? 秦黛心想不透。 慕容景也没什么头绪,这事儿出得蹊跷,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如果这是一个临时起意的局。倒还好说,但万一是精心布置了多年的陷阱,那这个对手就太不一般了。 “既然他千方百计的想要引你来,就不会不出手。咱们万事小心,静观其变也就是了,千万别让这件事儿搅了咱们原本的计划。” 慕容景点头,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堂堂大雍亲王深入腹地当探子,一旦被捉个正着,瓦那兴兵大雍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人家出师有名,咱们反倒说不清楚,就为了这个。我也会慎重。” 秦黛心点了点头,忽地道:“行了,咱们出去吧,大伙这些天被唬得够呛,只怕吃饭都不香。这里虽然比不上大雍。比沙漠里强不少,我听说这家的烤全羊很有名,一会儿点上两只,大伙吃个痛快。” 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光是在渭州,那个棒子三儿,就没少孝敬。钱在沙漠里没啥用,除了马匪喜欢,啥也买不来。到了这儿就不一样了,物价高着呢,别看这小破房间四处漏风不咋地,一晚上要五两银子的房钱,啧啧,这里的老板个个都是铁公鸡,相比之下,还是垛子寨更靠谱些。 慕容景自然没说不应的道理,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一起转身下了楼。 楼下众人早已安排妥当,知道秦黛心被慕容景叫去以后,心里都多少有点紧张,两人从垛子寨出来时,身上的火药味儿颇浓,走了这一路不但不散开,反而越来越厉害。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一言不合打起来,万一惊动了人群中不知道藏在哪儿的细作怎么办?万一动手拆了人家这木板楼怎么办?这楼晃晃悠悠的不结实,想必应该挺贵的,身上带的这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赔…… 大伙一阵天南地北的胡思乱想,就在这时,慕容景和秦黛心一前一后的走下楼来。 裴虎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二人身上瞟,见二人身上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不上,面部表情也缓和了,当下大伙的心情都好了起来。看样子两个人是说开了,身上的火药味都散了,他们也算有好日子过了。 众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几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秦黛心假装没有看到这古怪的气氛,只道:“都收拾好了?” “嗯,主子,都安顿好了。” “好,听说这店里的烤全羊不错,大家苦了这些天,也应该好好吃一顿。小二!” 早在等在一旁的店小二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客官吩咐。” “给我们准备两只烤全羊,在厅里拼两张桌子。” “好哩。”店家手脚不慢,这烤全羊是颇费功夫火候的菜,对方一下子要了两只,这后厨有的忙了,小二也知道这年头生意不好做,难得遇到一个意挨宰的大方顾客,哪能不侍候好?所以他二话没说,连忙下去安排了。 秦黛心朝慕容景笑笑,只道:“我带两个丫头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慕容景盯着她浓若点漆的眸子看了一眼,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又道:“两个丫头,遇到事儿也派不上用场,我给你派两个人。” 秦黛心也没拒绝,笑着点了头。 最终王小狗和蒋大兴被指派跟着秦黛心。 一行五人出了这家客栈,来到街上。 边芜镇是个边陲小镇,镇子上的建筑又破又旧,零零落落的汇成一条街,这些没有青石板路,脚下踩的都是被踏实了的沙土地,偶尔有马匹跑过,带起好大一片尘土。街上到处都是生面孔,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神色匆匆的过客,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往来于大雍和瓦那之间的商人,也有一小部分浪迹天涯的刀客,江湖人士,看起来个个都是不好惹的。 秦黛心把头顶上的帽子拢了拢,目光若有若无的在街上飘着,偶尔在小摊子前驻足,也不买什么,只是兴奋勃勃的看看。 陌生人到陌生地方,最好不要招摇,她来也是为了多打探点消息,才不是为了逛街呢! 显然跟着来的四人也知道秦黛心的用意。这段时间跟着她的人都学到了不少东西,大家都知道她有这么一个习惯,总要把自己待的地方摸一摸,才算是能安些心。 雪晴和玲子都是婢女模样的打扮,虽然是穿了男装,并没有特意涂黑脸,所以只要仔细辨认,还是很容易就能现她们的真实性别。二人本人的跟在秦黛心身后,其实却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王小狗和蒋大兴两个人做随从模样跟在雪晴和玲子的身后,二人好像十分警惕似的,不时的打量着周围人,好像一有异动,随时都能冲过去保护自己的主人一样。 就在这时,原本宁静的边陲小镇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紧接着响起几声哄堂大笑。 秦黛心不由得张望了一眼,唇边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热闹啊,我们过去看看。”说完便抬脚朝着人群走去。 雪晴点了点头,跟玲子互换了一个眼神,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王小狗和蒋大兴也紧跟在后头,生怕被落下似的。 哄笑之声穿膜入耳。 眼前已经聚拢了三四十人,都是看热闹的,围成了好大一个圈子。 秦黛心站在圈子外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一个十分破旧的土楼,没有招牌,但看起来是做买卖的地方。就在土楼前头,聚集了好多的人,大多都是闻迅而来看热闹的,有抱着刀冷笑的江湖人,也有四五个相携而来的跑买卖的,大伙围成一圈,对着圈里的人投去嘲笑的目光。 “你这个不要脸的,连皮肉钱也欠,看老娘不让人打死你。”一个粗鲁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人们再次哄笑起来。 “饶命,饶命。” 秦黛心停住了脚步,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主子。”雪晴上前想要说着什么,被秦黛心伸手打断了。 雪晴连忙退后一步,欲言又止。 秦黛心此刻离人群还有三四步远,她戴着帽子,大半张脸都被遮盖住了,倒不怕被人瞧了去。只是讨饶的那个人,声音好熟悉啊! 秦黛心透过空隙朝人群里看了两眼,只见一个穿粗布黑衣小袄的矮小男子正左躲右闪的躲避着,另一个长得膀大腰圆,穿得又红又绿,妇人模样的人正拿着棍子追打他。 “不敢了,不敢了,我马上回去取钱。”那小个子挨了两下打,连忙讨饶。 众人又笑。 秦黛心目光一凛,是他。 ps: 写了好久不满意,是却一直写不出恕恕想要的感觉。好痛苦~~~~ 第八百一十九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人竟然是当初在山上破庙之中,看守自己和齐宝珠的那个矮瘦子! 当初靖木掳了自己和齐宝珠,把她们二人丢在破庙之中,最先看守她们的,就是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那瘦子色眯眯的,看人的眼神里都透着淫光,让人不舒服。 秦黛心对这个瘦子记忆犹新,当初他似乎还想打齐宝珠的主意,结果被那个足有两米高的胖子给喝住了,他对那胖子似乎很忌惮似的。 秦黛心拢了拢头上的帽子,视线一扫,就现不远处有个茶摊,她轻声道:“走,过去歇歇脚。” 刚从客栈里头出来,哪里就累了?不过那茶摊子位置极佳,倒是个看热闹的好去处。 众人心知肚明,连忙跟着秦黛心过去。 穿着裹脚棉裤,紧袖袄的小二连忙过来招呼,殷勤的过来擦桌子,“几位喝点啥?” 秦黛心看了他一眼,只道:“来壶热茶驱驱寒。” 那小伙计应了一声,忙转身下去了。 “这个人有瓦那口音,得空你们盘盘他。” 王小狗和蒋大兴应了一声,王小狗还道:“您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一准给您问明白。” 秦黛心点点头,视线又重新放到那土楼前面的热闹上去了。 人群渐散,只剩三五个好事的还在围观。那穿得花红柳绿的妇人扭着肥硕的身子回到了土楼上,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青色粗布袄子的随从。 那矮瘦子躺在地上,身上全是土,脸上似乎挨了几下子,还有两三道血印子,大概是被那妇人抓的。 小二的送茶来,见秦黛心等人都往那土楼前面瞧,便轻笑道:“那土楼子是妓寨,这个人叫乌三道。起初来的时候手里头有不少钱,老鸨子拿他当财神爷一样供着。这人手指缝太宽,花钱跟流水似的,没几天就把兜里的钱挥霍一空。还欠了帐。老鸨子翻脸比翻书还快,让人暴打这位乌三爷呢!” “邬三爷?”这人不是瓦那人?秦黛心有点疑惑了。 “这人叫乌三道,是瓦那人,常年在这一片上走动。”那小伙计低声说了句,便笑着道:“几位慢慢喝,小的忙去了。” 秦黛心自然不能让他白白讲上这么一回,她递给玲子一个眼神,玲子会意,连忙掏出钱来,塞到了他手里。算是打赏的小费了。 小伙计连忙把手伸进袖子里,笑着退了下去。 给了钱,日后就好办事儿了。 乌三道抹了抹嘴角的血,朝着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骂骂咧咧的道:“看什么看。滚滚滚。” 世上大概没有人会与这样的人计较,有*份。 大伙各自散开,没有人理会他。乌三道自讨没趣,一瘸一拐的走进了茶摊。 “喂喂,来壶茶。”他坐到一张桌子前,朝着王小狗始骂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啊!” 王小狗连忙收回目光。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店小二磨磨蹭蹭的来到乌三道面前,看样子不敢得罪他,但也不想讨好他。 “手脚这么慢,怎么做跑堂的,啊?来壶茶。好茶,听到没?” 那小伙计畏缩了一下,才道:“乌爷,咱们店小,不赊帐。” 乌三道火气大得很。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道:“什么,你说什么?乌爷是没钱的人吗?” 小伙计不敢与他呛声,暗道:你若有钱也不用被人打成这样啦。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出声。 “小二,给这位爷上最好的茶,我请。” 那跑堂的小伙计和乌三道同时转过头来,却见说话的人披着一个大大的斗蓬,看不清容貌,依身形和听声音看,对方应该是个女子。 小伙计见出声的人就是方才给自己钱的人,便不吱声了,既然人家出钱,自己又何必枉作小人? “好,小的就去给乌爷上茶。”小伙计得轻松,干脆转身下去准备茶水去了。 倒是乌三道,不知死活的用下贱眼神打量秦黛心,一副找死的模样。 雪晴和玲子大为恼火,恨不能上前去撕了他,就连一向镇定的蒋大兴,都气愤难平,双手用力握成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气。 三小姐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是高高在上不侵犯的,又岂能让他亵渎? 秦黛心倒不介意,在她眼里,这乌三道已经是个死人了。 乌三道被死神盯上了犹不自知,还颇为得意的冲秦黛心道:“多谢这位姑娘,不知道姑娘方便不方便,不如一会儿再下做不,请姑娘吃酒。” “大胆。” 这话说得太过孟浪,王小狗和蒋大兴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赤红的盯着乌三道看。 乌三道能耐不高,一向是欺软怕硬的,他见对方人多,气势又足,蒋大兴长得人高马大的,王小狗虽然长得瘦此,但也比他高,因此讪讪的住了嘴,不再说话了。 “没事,坐下。” 人家不追究,乌三道也得自在,他哼着小调,喝着热茶,心情似乎不错,好像已经忘了刚才被人追着打的事情了。 很快,乌三道喝完了茶,起身离开,临走时,还朝着秦黛心这边望了望,见几个随从盯得紧,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转身走了。 秦黛心轻声道:“跟着他,找到他的落脚点。” 王小狗只道:“我去。” 说完起身远远的跟着乌三道去了。 秦黛心让玲子付了茶钱,然后便坐在茶摊这里等。 茶摊是个比较热闹的地方,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过来喝茶,秦黛心用眼睛一打量,没现有什么疑的人出现。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王小狗还没有回来。此地不宜久留,她们已经坐得够久了,再待下去,未免让人起疑。 秦黛心朝远处看了一眼。余辉灿烂,草原里的日头落得早,刚下午,天色就有些暗了。茶摊子前边的土楼子上也开始挂灯笼。妓寨里的花姐们要开始工作了。 秦黛心让玲子留了茶钱,她对蒋大兴道:“你到前边那个拐角接应他一下,若是半个时辰以后还见不到人,便回去送个信。” 蒋大兴点了点头。 秦黛心带着两个丫头回了客栈。 “你倒是回来得巧,羊肉刚烤好。”慕容景淡淡的说了一句,里头的情谊却是浓得化不开的。 他用目光一扫,就现少了两个人,被派去保护秦黛心的王小狗和蒋大兴没有回来,难道说出了什么事?自己在客栈,怎么什么风声也没听到啊! 慕容景的目光落在秦黛心身上。见她毫未伤,也不像有事生的样子。 秦黛心吸了吸鼻子,瞧了瞧架在厅里,已经烤熟的羊肉道:“外头风不小,咱们温酒吃些羊肉。倒是过着神仙样的生活。我上去换身衣裳,就下来。” 慕容景知道八成是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两个丫头侍候秦黛心上楼换洗。 “主子,王小狗去了那么久,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秦黛心一面解身上的斗篷,一面道:“且等等再说。” 玲子送来了温热的水,秦黛心简单的洗了洗。又重新梳了头,只扎一个马尾,倒也不复杂,虽然看上去多少别扭一些,但只要一戴上披风的上帽子,就能遮个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来了。 “主子,您在沙漠里头也不擦面脂,这脸还水嫩着呢,不像奴婢,擦了半盒子的面脂。就这脸被风吹的还都起了皮了呢。”玲子一边抱怨着,一边眼馋着秦黛心那水灵灵的脸蛋。 老话讲“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就是这个理吗?主子跟他们一样晒太阳,吹风沙,那脸上还什么都不擦,就是滑溜的很,跟在台州的时候一个样。台州天气好,水养人,出几个皮肤好,白净又水灵的姑娘不稀奇。在这沙漠里头,日头毒,风沙大,天气一天一个样,他们日夜风餐露宿,有什么好底子也差不多都给毁了。自己本来还挺白净的,结果才进沙漠几天,就被吹老了好几岁,雪晴本来就黑些,这回黑得更彻底了,还有那沙里飞,垛子寨里的老板娘潘双双,要论模样都是不差的,就是皮肤不太好,粗不说,还黑不溜秋的。府门里的婆子们都说大姑娘们是一白遮三丑,女人要是有个好相貌,再有个好皮肤,看起来就是漂亮。 秦黛心听了玲子的话,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嗯,滑不溜的,是不错。这个秦三小姐,除了脑筋不太清楚以外,在样貌上绝对是顶顶出挑的,这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让人不禁联想起“冰肌玉骨”这个四字。原本她也觉得三小姐天生丽质,自己穿过来以后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后来听纪笑海说起,她才知道,那寒流豆蔻是稀世少有的宝贝,除了能清心散火,中和化解像赤阳果那样至纯至阳宝物的功力以外,还有最厉害的一项功效,就是驻颜! 寒流豆蔻是至阴至寒之物,女子若是为了容貌吃了它,多半会一命呜呼。秦黛心也是在吃了赤阳果后,体内功力大增,内功变得刚阳纯猛,几乎要暴体而亡的情况下,才会吃了寒流豆蔻。她机缘巧合之下吃了以后不但没事,反而因祸得福,不但中和了赤阳果的功效,内力大涨,而且还得了寒流豆蔻的驻颜功效。 这正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ps: 最近恕恕身体不好,家里事情还多,因为各种原因的关系,更新时间推迟到下午,望周知,亲们见谅。 第八百二十章 秦黛心觉得“有福之人”这四个字,说起来还挺玄妙的。 她来到这陌生的世上重活一活,可不算是个有福的?但却是劳碌命,整天不是被陷害,就是被追杀,这样的“福”一般人还真就消受不起。 “好了,别闹了,楼下大伙还等着咱们过去吃肉呢!”秦黛心简单的收拾了几下,准备跟两个丫头下楼去。说到底,吃肉事小,她惦记的,是王小狗。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出去了那么久。 秦黛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又湮灭不见,神若平常。 “下楼吧!羊肉的香味儿都窜上来了!”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连忙跟着秦黛心下楼去了。这段时间在沙漠和草甸子里,她们几乎天天啃窝头,吃咸菜饼子,就是在垛子寨吃了两顿热乎的,如今楼下有烤全羊在等着她们呢!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主仆三人下了楼,只见厅里摆了两个巨大的烤炉,上头支着一个铁架子,两只被烤得金黄的羊正被店伙计一点点的拆解下来。两个伙计穿得很专业,胸口挂了一个洗得发白的围裙,他们手里拿着拆骨刀,身边搁了几个盘子,上头已经摆了不少的烤羊肉。 秦黛心微微皱了皱眉毛,不动声色的坐在慕容景身边。 “怎么去了这么久?” “换身衣裳,洗个脸。” “女人就是麻烦。”慕容景淡淡的扭头看了秦黛心一眼,他背对着两个伙计,用唇语飞快的说道:这家店不对劲。 秦黛心点了点头,给他一个了然的神色。事有反常,她已经察觉到了。 “麻烦什么,哪个女人不这样。”秦黛心假意娇嗔了两句,才道:“肉片好了没有,我饿了。” 小伙计们连忙把片好的肉依次端上来,又把一早准备好的蘸料摆在肉的旁边。 秦黛心看了看那雪白细瓷小碟里摆着的泛着光泽的酱料。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句,“好精致。” 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讲究起来了,连盛酱料的瓷器都这般不凡。可见这里头确实是有猫腻的。 两个小伙计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的情绪,不过他们也算经验老道了,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秦黛心拿起筷子,挟起一起羊肉,轻轻的在那酱料上沾了沾,然后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羊肉嫩而不膻,事先腌好的酱汁被烤进了羊肉里,多余的油脂被烤了出去,肉细腻而不肥。当真不错。 “都吃吧,愣着干啥。”事态还不明朗,不过秦黛心相信,这里的人还不至于敢在羊肉里下蒙汗药,他们是打开门坐生意的。不管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真想下手,怎么得也得在入夜以后下手吧?夜深人静的,悄悄把人料理了,别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声誉保住了。做起事来才能更为严密。 大伙这才开动起来。 秦黛心接过雪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冲着一旁的小伙计道:“伙计,你们这客栈也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了,怎么今天生意这么冷清呢?” 那小伙计忙道:“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儿的生意也是一天一天的。生意好的时候,住都住不下,还有为了争房间打起来的事情,可生意冷清的时候,一天天也没有人上门。今儿若不是您们来了,咱们这小店只怕又要不开张了。” “这生意好与不好有什么说道没有?啥时候生意旺,啥时候生意差?” “聒噪。”慕容景淡淡的扫了秦黛心一眼,看样子不太开心,可始终也没太怪罪。 秦黛心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咪咪的跟小伙计聊天,“我看这镇上人也不少,咋能没生意呢!” 那小伙计被问得一阵语塞,半天也答不上来,旁边那个看上去大些的忙暗中踹了他一脚,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客官,那个,我就是个学徒,还没出师呢,啥也弄不明白。后边忙,我去帮忙了,您慢慢用,缺啥喊我一声就是了。”说完擦了擦脸上的汗,跟那个小伙计一齐往后堂去了。 秦黛心撇嘴,这才转过来,继续吃肉。 一楼大堂里,就只剩下他们的人了,这样一来就清静不少,虽然这古怪的客栈里可能到处都藏着在暗中偷窥他们的人,但是暗中进行,总比有人光明正大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要好得多了。 大伙吃着烤羊肉,喝着带些膻味的马奶酒,又烤着火,只觉得浑身都热乎乎的,胃里窜出一股热气,把脚底都烤得热了。 “羊肉果然还是这边的比较正宗。” “就是酒不好,喝不惯,不够劲。” 大家七嘴八舌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实则暗地不停的用嘴语和眼神交流,看得出来,经过一段时候的锻炼,大家都迅速的成长了起来,该学的东西人人都不落后,学起东西来个个儿干劲十足,大伙生怕自己学得慢拖了大家的后腿,要真是那样,他们还有啥脸留在队伍里? 从在渭州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即便王爷和三小姐没有他们的身份做依靠,人家的胆子依旧大,依旧敢想敢干,因为人家有真本事,所以根本不在乎什么势力啥的。大伙越想越觉得心里一片火热,他们也想成为能独挡一面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蒋大兴和王小狗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奶奶。”王小狗几步走到桌前,他原本一脸的喜色,不知道怎么的,他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变得愁眉苦脸起来,速度快的让人以为自己眼花了一般。王小狗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道:“您要的东西小的没买来。” 秦黛心板着脸,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没买来?”她的语调突兀的拔了个高,双手叉在腰上,一副婆妇模样冲着王小狗和蒋大兴道:“两个没用的东西,不过一点胭脂水粉,面脂黛笔,怎么就买不来了?这么大的镇子,没有卖胭脂的,我怎么就不信呢?说,是不是你们两个吞了我的水粉钱?”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奶奶,钱在这儿呢,小的没吞。”王小狗说话间便从腰里扯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恭敬的用双手举过头顶,递到秦黛心面前。 秦黛心接过钱袋子,眯了眯眼睛,像个抠门儿的地主婆一样把钱袋子在手中反复的掂了掂,像是感觉出钱袋子里的钱没少似的,这才满意的把钱放进怀里,重新拿起筷子吃饭,还朝着王小狗和蒋大兴道:“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俩也对付听一口,别说我苛待奴才。” 秦黛心的演技是公认的,大伙就没有不服的。 蒋大兴到现在还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不过还好秦黛心经常玩这种突然袭击的把戏,他虽然不及王小狗机灵,但也不是个搁不住事儿的,可也知道有什么事情稍后再问,先把眼前的状况圆过去再说。 “是,谢奶奶开恩。” 两人一副鬼奴才的模样,把大伙逗得够呛,可谁也不敢出声,只能忍着。 再说,三小姐那副地主婆的模样,装得也太像了吧? 大伙酒足饭饱,厅里一片狼籍,桌子上,地上,都是羊骨头,直到天色渐晚,入了夜,整个客栈也没有再来一个客人。 秦黛心这才喊了伙计来。 后堂里一直在暗暗观察秦黛心一伙人的两个小伙计一个激灵,这才跑了过来。 “客官,您吃好了?各位上楼休息就是,这里,小的们收拾。” 秦黛心笑笑,道:“你们还挺忙的哈,半天都没露面,姑奶奶想喝口热茶,喊了好几声了,都没有人给送过来。” 那小伙计一脸的认真,“不能啊,我都在一旁看着呢,没听您叫热茶啊!” 旁边跟着他一些过来的那伙计,估计智商能高点,他猛的伸出胳膊捅了先前说话的那伙计一下,才讨好的道:“这位客官,我们后院有活,忙着呢,没听见,您见谅啊!” “哦。”秦黛心不介意的笑笑,“没事,你们收拾吧!”说完便起身,对众人道:“收拾收拾都早点睡,别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似的,听到没有?” 大伙应了,各身起身不提。 众人转身上楼,两个小伙计满脸上笑的都要堆不住了,腰也不由自主的欠着,直到众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其中一个才收了笑,对另一个笑得像傻瓜一样的家伙怒声怒气的道:“你个傻货,说什么在一旁看着呢,你这么说,不等同于告诉人家咱们一直在监视他们吗?” 那小伙计模样的人一愣,接着挥了挥手道:“不可能,你没看那女的,比我还傻呢,好糊弄。” “让你小心小心,没事少说话,怎么总也记不住。” “行了行了,收拾吧,这一地的骨头。”那人嘟哝两声,弯腰打扫起来。 而与此同时,二楼慕容景的房间里,王小狗和蒋大兴正在向慕容景和秦黛心二汇报跟踪的事儿。 ps: 恕恕错了,又断更了,今天晚上还会有一更,给大家补上。发烧一个多星期了,病情反反复复的,昨天烧到三十九度五,光打吊瓶就打了五个小时,又做了血项检查,肺部x光片,结果一切正常,大夫也没找到原因,恕恕真是欲哭无泪,另外感谢暗夜十月的粉红票,感谢大家还没有摒弃我。。。。。。。 第八百二十一章 原来,小王狗和蒋大兴回来的时候,就想跟秦黛心说这事儿,可等二人一走近大伙坐着的桌子,见就有好几个人同时用唇语说“黑店”两个字。王小狗人机灵,知道有些话绝不能被别人听去,既然大家说这店是黑店,那么自己还是小心点好,万一有人偷听了自己的话,那不是给别人惹乱子吗?所以王小狗灵机一动,干脆换了个表情,直接演了那么一出戏,秦黛心把他那点小把戏看在眼里,也乐得跟他演一出戏。 “给你,这是你的钱,收好了。”秦黛心把王小狗的钱袋子扔了过去。 王小狗接住钱袋,看也不看一眼,笑嘻嘻的揣好。 “怎么样,说说那个乌三道,可跟到他的落脚点了?” 王小狗一提起这个,神色一凛,脸上不务正业的嘻笑表情瞬间退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的模样。 “回九爷,回三小姐,这个人贼得很,我跟了他好久,绕了好几条街,才总算找到他的老窝。” 慕容景只道:“这里不比台州,街道荒凉,人也很少,你不会暴露吧?” “九爷放心,我王小狗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有自知之明,暴露目标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秦黛心没好气的笑笑,“行了行了,说说吧,他的老窝在哪儿,都有些什么人。” 王小狗应了一声,连忙道:“是,我奉三小姐的命令,跟着那个乌三道一路绕了好几条街,这家伙非常谨慎,专挑人少的地方走,有好几次甚至故意绕回来,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跟着他,幸亏我机灵。才没让他发现。这人的老窝在西边,最西边的那排破房子里,那边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那里的房子年久失修。只有一些乞丐和无家可归的人才在那里落脚。” “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吗?” “不是。”王小狗只道:“那里还有一个人,是个大胖子,他跟乌三道是一伙的,不过他不会说咱们这边的话,跟乌三道说话都是蛮子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大胖子? “是不是有九尺多高?腰有这么粗,脸有这么大?”秦黛心比划了一个脸盆的大小,然后盯着王小狗看。 人脸跟脸盆一样大,开玩笑吧? 谁知王小狗看了一眼,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没错,头特别大,耳朵上还载个这么粗的圈子。” 秦黛心挑眉,“这就是了。” 慕容景扭头看她。 秦黛心便道:“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与齐大小姐齐宝珠一齐被绑了的事儿?当初绑人的人是靖木。但是在山上破庙之中看守我们的,是这两个人。本来见到乌三道的时候,我就认出他了,现在王小狗又看到了那个大胖子,肯定是他们,错不了。” 慕容景拧眉,当初这事他本想过问。哪知道后来阴差阳错的被打乱了,以至于他想插手的时候,参与的人都已经死了,活着的也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这回他们居然又冒出来了。 “这两个人当初跟一群黑衣人,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秦黛心回忆着,好半天才对王小狗和蒋大兴挥挥手道:“行了。辛苦你们了,先下去休息吧。” 二人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门外,雪晴和玲子在守着,见二人出来了。连忙询问,“怎么样,九爷和三小姐谈完了?” “没有,就是跟我们问话,看样子还在商量。” 几个人的声音都很小,生怕被人听了去。 这可是在黑店,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了命,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大伙会意,各自点了点头。王小狗和蒋大兴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而雪晴和玲子依旧坐在慕容景的门前,给人感觉好像是两个随时听侯哈哈的丫头一样。 屋内,秦黛心小声跟慕容景道:“这两个人,应该都是瓦那人,那个乌三道,以前还去找过楚天衡,你想,他会不会跟孟启茹是一伙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惜王小狗不懂瓦那语,到底这二人间说了什么,咱们也不清楚。” 慕容景想了想,只道:“乌三道是瓦那人,那胖子也是,瓦那人一向高高在上,自诩与众不同,他们在这儿活得这么小心,你不觉得奇怪吗?” “难道,你怀疑他们跟达达尔部有什么关系?又或者,你怀疑他们与杜绝风那边的叛徒有关系?” 慕容景突然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嘴角,“试试不就知道了?如果有关系,想必幕后的人早晚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咱们等着看就是了。眼下要解决的,是这间店。”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不过略微试探,他们就露了马脚,想必也不是什么精明之人,充其量不过是劫人钱财的黑店罢了。” 慕容景只道:“我暗暗观察过他们的手,手指上都是老茧,是常年握刀所致,他们一定不是普通的店伙计。” “许是马匪,流寇?总不会是瓦那人吧?” “说不好,也许,咱们该试探试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秦黛心叹了口气,便道:“行了,明天看看再说,或许这些人等不及,夜里就要动手呢?” “我已经交待下去了,大伙会注意的。” “不如先把那乌三道捉了,再绑了那胖子。” 慕容景想了想,只道:“别急,先把这客栈摸透了再说。” 秦黛心觉得也是这个理儿,便道:“既是如此,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要走。 慕容景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指了指里头的床铺,道:“你好歹把戏做全套,人家都看着呢,你不是自称‘奶奶’?哪有奶奶和爷分开睡的。” 秦黛心被他这露骨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干脆呸了他两声,手腕子一拧从慕容景手里挣脱出来,才道:“你有心思想这个,还不如想想那周心淼,我看啊,她十有*是冲着你来的。”说完又瞪了他一眼,方才推门走了出去。 慕容景也不恼,只是对着空荡荡的手叹了一口气,他倒真是怀念在沙漠里风餐露宿的日子,晚上裹个毛袄子,美人在怀,多恶劣的天气也变得温暖起来。 倒是那个周心淼。 慕容景眼前浮现一张迷迷糊糊的脸来,耳边似乎又响起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 “王爷,这是奴婢亲手熬的汤,更深露重,您好歹喝一口。” “王爷,军中要务再急,您也要注意身子。” “王爷,这是奴婢亲自缝制的衣裳,您试试,看呆合身……” “……” 慕容景有一刻恍惚,年少无知的岁月,就好像在昨天一样,屋檐下站着一个身姿袅娜的女子,正安静的冲着自己笑。她从不多话,有的只有温柔的注视,偶尔与自己的目光撞到一处,便不知所措的挪开。 她会亲手为自己张罗衣食住行,绣荷包,缝衣裳,做鞋,做糕点……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讨自己的欢心,而非是为了什么爱。 真正的爱应该是能经得起考验的,不畏生死的,就像离儿那样,肯为了见他一面,只身匹马从台州往京城赶,不畏考验。 慕容景不尽想起当初在京城别苑的那一幕,不禁弯了弯嘴角,离儿跟周心淼不一样,自己当初根本不懂情爱,以为像周心淼那样安静的女子很适合自己,熟不知,周心淼居心叵测,在自己向圣上请罪之后,就向庆安王投诚,把自己的事情向庆安王招了个干干净净,不如此,她又如何能得到庆安王世子妃的位置?这个女子心思慎密,心肠歹毒,多次帮着庆安王对付自己,当初也是因为她,自己才会中毒,差点一命呜呼! 所幸,也因此自己遇到了离儿,才知道原来世间有如此真性情的女子,才知道真情实爱是什么样子。 慕容景收回思绪,唇边绽开一抹寒意十足的笑,周心淼,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但如果你还死不悔恨,不知死活的算计我,算计离儿,我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活阎王的真正面目!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两声不仅不慢的敲门声,慕容景拢了拢情绪,只道:“进来。” 门被从外头轻轻推开,来人是裴虎。 “九爷,这店里的伙计不对头。” “怎么回事?” “我跟大川去探过底,这后院隐隐有女子的哭声,还不是一个两个的。我们哥俩转了一圈,发现后院有不少人守着,似乎在看着一个马厩。”裴虎拧着眉,又压低三分声音,猜测道:“您说,他们会不会是拐子啊?” 慕容景看了裴虎一眼,对他的敏锐感到惊讶。据他所知,的确有一些人,偷偷的从大雍拐卖妇女,把抓来的人送到瓦那军营里充当军妓。 这些人很可能是干这些勾当的。 “派人守着三小姐的屋子,还是纪姑娘那里也说一声,让段兴去守着,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裴虎连忙应了一声,随后才道:“九爷的意思,他们真是拐子?” ps: 先前是补昨天的,今天这更也齐活了,三十九度的杰作,大伙凑合看吧! 第八百二十二章 暗中较量 裴虎连忙应了一声,随后才道:“九爷的意思,他们真是拐子?” “是有这么一伙人,干着这种营生。我的意思是,既然遇着了,就不能不管。”慕容景沉思了一会儿,方才道:“你下去布置一番,要确保队中女眷的安全。” “是,九爷放心,咱们队上的女眷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真要是遇上了,指不定谁遭殃呢!” 慕容景暗笑,可面上却是一点也没带出来,只道:“话虽如此,可是却不能大意。这些人都是惯会用阴招的,什么迷香,迷?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及,咱们防着些总没错。” 裴虎连连点头,跟在慕容景身边久了,他也多少摸清了一些这位王爷的脾气,脾气是有的,可也不是不让人说话的人,比起那些不拿人当人的贵绅们比起来,慕容景已经好太多了。王爷不过是性子冷些,说话直些,时间长了就知道,他其实还是挺热闹的一个人。 “知道了,属下这就下去布置。” 慕容景轻轻颔首,又道:“不可打草惊蛇。” “是。”裴虎抱拳,转身出了慕容景的屋。 等候在外的徐大川见裴虎出来了,一个箭步走上前去,轻声道:“咋样。” 裴虎连忙把他拉到僻静的地方,低声道:“九爷说**不离十,让咱们好好布置一番,防备防备,特别是女眷那头,九爷担心三小姐那边会有事儿。” 徐大川听到这儿,有点忍不住,不禁低低的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裴虎捅了他两下,见这小子还是笑,便干脆发问道:“笑啥,你瞅你那样。笑啥?” “得了吧,九爷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徐大川摆了摆手,然后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小声道:“她是个吃亏的主?玩阴的。这位就是玩阴的祖宗,除非不惹了她,惹了她,还想在她手底下讨活路,可能吗?还有那谁,纪姑娘,那手一抖,几十个瓦那兵都晕了过去,用毒的祖宗在这儿呢,还想下蒙汗?药。我呸。” 裴虎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咂了咂舌,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可转念又一想。事实是事实,可王爷的吩咐他不能不听啊!万一出了差错,这责任谁担当得起? “行了,这事儿心里有数就好,可不能胡咧咧。我先去找段大哥,纪姑娘那儿,最好由他出面去说。” 徐大川不住的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对对,这事儿还是段大哥出面合适。”谁都看得出来段兴和纪姑娘之间那点猫腻,这事儿要是由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说,就显得太糙了,要是段大哥去说。合情合理,正合适。 裴虎拉着徐大川道:“少费话,跟我一起去。” “那是自然。” 二人勾肩搭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段兴的房间,跟他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段兴是江湖人。一帮之主,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听闻到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 “行,这事儿我去跟婉儿说。”段兴沉思了一会儿,只道:“干脆让她搬到秦姑娘那儿,两个也好有个伴,再找人扮成她,躲在屋里,万一他们敢来,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裴虎眼睛一亮,“好主意,就听段大哥的。” 徐大川也很兴奋,摆出了摩拳擦掌的架式,“这事儿要不要跟九爷说一声?” 段兴和裴虎相互看了一眼,裴虎只道:“九爷既然让我部署,肯定是相信我,我觉得就不会跟他说了,等事儿成了再说也是一样的。” 段兴也早就看出来了,知道慕容景是有意要栽培裴虎,便道:“是啊,既然是九爷的意思,你就放手去做吧!这段时间以来你真的不错,放手干吧!”说完拍了拍裴虎的肩膀,用男人的女式为他加油打气。 裴虎重重的点了点头,“段大哥先去纪姑娘那儿说一下,我在布置布置。” “好。”段兴起身离开了房间,裴虎和徐大川也闪身出来,四处观望了一番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大,你说九爷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器重你,还是器重姓段的?”徐大川有点看不明白,没办法,兄弟有远近,谁让他和裴虎是一起出生入死,相伴多年的兄弟?这种感情自然不是段兴能比的。私底下,他还是喜欢叫裴虎一声老大,所以徐大川自然而然希望裴虎多得到一些器重。 裴虎看得比徐大川明白些,却也不清楚内幕,只道:“我觉得这个段大哥跟九爷,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段兴也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不会真愿意一辈子受人驱使的。况且我觉得,他的心都在江湖上呢,根本不想根九爷搏什么前程,以后,指不定怎么回事呢!” 徐大川一琢磨,可不,真是这么回事,看来段兴当不成裴虎的对手。他心里高兴,还是自家老大看得远,想得清楚。 “老大,你想怎么办?” 裴虎虎目微闪,只道:“其实段大哥的主意不错,找人假扮纪姑娘,再在屋里设下埋伏,不怕那些贼人不上当。”当拐子是无本生意,尝到甜头以后就变得更疯狂了,如果这些人真是拐子,不可能不下手的。毕竟队里带着好几个女眷,恶从胆边生,这些人要是急红了眼,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老大的意思是……” 裴虎咧开大嘴笑了笑,“许二进那好身段, 不扮女人可惜了。” 徐大川会意一笑,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来。 边境的夜,深沉如水。 大伙都进入了梦乡之中。 窗外有几条鬼鬼祟祟的人影闪过,他们动作迅速,目标明确,很快来到一间房间门前。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阵屋里的动静,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烟管,对准门缝放进去,轻轻一吹,一股细小的烟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了屋内。 几个人又细听了一会儿,感觉屋中的动静似乎更轻了,好像人已经睡着了。 其中一人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其他人看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那人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来,弯腰在门外拨弄了两下,感觉门栓被自己一点点的拨开,这才又把匕首放回腰间,他轻轻的推了推门,果然,门开了。 那人扭头示意一下,自己则是身先示卒,悄悄的向屋里走去。 屋里有股淡淡的酸味,此人蒙着面巾,手中又有解药,自然不怕。跟着他来的人,也都是惯作这一行的,早就有所防备,因此大伙此时已经相信,除了他们,屋里的人已经被他们迷翻了。毕竟他们的药,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 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越是胸有成竹之事,往往越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当几个人摸到里间,想看看被迷 药迷翻的人如何了,可当他们掀开被子时,走在最前面,抻手掀被子的人确冷不丁的被人当胸踹了一脚,力度之大,让他蹬蹬蹬倒退好几步,直到坐在同伙的身上,方才醒悟过来。 怎么回事,这人没事?一个小妞而已,就算暂时没事儿,又从有坚持多久? 事情败露,这些人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他们来之前都打探好了,这屋里就一个女的住,所以他们才会最先把手伸向这里。 “兄弟们,一起上,抓了那小妞。”他们人马众多,各有分工,同时出发的有好几拨人,想必早就把其它屋里的人拿下了。因为有同谋,所以他们的胆子更大了,反正也不怕泄露身份,闹出什么动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被绑的人有些气急,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他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别人笑起笑死他。 脑袋这么一热,这人起身就又冲了出去。 黑暗的屋里突然冲出来四五个人,把毫无防备的几个不宿之客抓了个正着。 “哎哟。” 有人察觉出不好,想要出声呼救,结果被人打了闷棍,晕了过去。那些人下手及快,出手又狠,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回完了! 晕过去那人脑海中最后只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便人事不知了。 “怎么样,二进,没事吧?” “没事,我踹他那一脚,狠着呢,定然够他喝一壶的。” “好好好,长进了。”其中一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裴虎,跟着他在这屋埋伏的,是徐大川,马群和许二进。 “行了,咱们先等会,看看段兴那边如何 了。” 几人明白其中厉害,都默默的不吱声了。事关重大,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段兴那头,早就把人结果了。 几个一齐来行凶的人,被大伙无声的打了闷棍。这些人是拐卖妇女的,觉得老爷们没用还碍事,于是便在晚上几人的茶水中加了料,想着把他们搂草打兔子,一次解决掉。哪成想人家根本早就起了提防之心,段兴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小小的蒙汗?药根本就骗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大伙都没用那茶水,倒把前来行凶的人捉个正着。 ps: 烧终于退了,可是,扁桃体肿起来了,咽唾沫都费劲有没有? 第八百二十三章 秦黛心那边,就更不用提了,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毫无惊险可言。 因为这一屋子都是女人,所以客栈里的伙计们有些大意,想着只要把几个人迷翻了,用绳绑起来就行了。若真是起了冲突,伤了人,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他们是冲着人来的,那几个女的长得都不错,能卖上大价钱。 这些人光想着好事儿了,可谁也没想到人家根本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不但把他们的计谋一眼看穿了,而且还按兵不动的把他们都算计了。 纪婉儿是玩药的祖宗,这点迷烟,迷 药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再说秦黛心也好,雪晴,玲子也好,都不是手无寸铁之人,这些伙计的功夫在她们眼里根本不够看。 几个前来绑人的人,跟他们的同伙是一样的下场,轻而易举的就被秦黛心她们捉了。甚至这事儿都没用她和纪婉儿动手,光是雪晴和铃子,就把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贩子给料理了,再把他们带来绑人的绳子拿过来,把这些人绑了个结结实实,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三方都得了手,客栈里猛然响起一声嘹亮的长哨声。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以哨声为号,亮灯。 楼上楼下一片灯火通明。 二楼的走廊里摆了一张桌子,慕容景坐在桌子后头,似乎在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一楼那东倒西歪的十几个人身上,然后才问裴虎,“就这几个人?” 才十几个人,就敢开黑店,胆子确实不小。 “来绑人的就他们几个,段大哥带人去后院了,应该还有一些负责守卫的人留在那里,段大哥想看看他们到底绑了多少人。” 慕容景回头看了看玲子。转头问她:“你家主子呢?” 玲子忙道:“回九爷,主子说她困了,要睡觉,这儿的事儿。让您自己看着办。” “她倒是会躲懒。”慕容景喃喃自语一声,转头看向屋内。 楼下那些东倒西歪的人,一个个儿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他们都被打了闷棍,正晕着。裴虎,蒋大兴,王小狗,马群四人拿着棍子站在他们的身后,看守意味十足。 “拿水来,把人泼醒。” “好哩。” 蒋大兴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去了后堂,不大一会儿,就提了两个木桶来,里头装着八分满的冷水。 裴虎和蒋大兴一人提了一只桶。朝着地上那十几个人就泼了过去。 哗啦一声。 地上那十几个人被冷水这么一浇,当下清醒了过来。 十月的高原草原,可以说是天寒地冻,夜里温度更是降了好几个,寒冷可想而知,再用刺骨的冷水这么一浇,那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被浇醒的这些人,个个不知身在何处,等他们看清楚自己身处的分环境时,个个吓得面色灰败,身体也哆嗦起来,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的。他们不停的扭动着身子。希望能够挣脱束缚。有那体质弱的,甚至打起了喷嚏,可见是受了凉, “你们是什么人,是强盗不成?”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很不服气。有点想要先发制人的意思。 裴虎在后面踹了他一脚,骂道:“恶人先告状,强盗,我看你才是强盗。” 那人被踹个正着,也不知道哪里痛,一张脸顿时扭曲起来,他咬着牙,怒声道:“你们哪里是来住店的?分明就是打劫来了。” “打劫,我呸,你也真敢说。爷爷们要不是住进了你这黑店,大晚上的何苦有觉不睡,跟你们这帮孙子逗闷子。”裴虎照着那人后脑勺又扇了几下,他的一双大手跟蒲扇似的,力气又大,没扇几下那人便有些晕头转向了。 就在这时,后堂那里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大家齐齐看过去,结果就看到足有十多个人,手都被绑在一起,然后被拴成了一串,一个挨着一个的从后堂走了出来。这些人个个儿耷拉着个脑袋,身上全是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的还破了皮,见了血,一看就没少挨打。 裴虎等人都乐了,知道段兴和徐大川等人得了手,把后院看风的人给抓了起来。 “都过去,跪下。” “跪好了。” 一楼大厅里东倒西歪的躺着不少人,还跪着十几号,裴虎按着人头这么一查,乐了,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 “九爷,人齐了。”段兴走在最后面,他朝楼上拱了拱手,算是给慕容景见礼了。 “辛苦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景,直到这时,方才开口。 段兴来瓦那,原则上他并不同意,可是谁让离儿答应了他们呢!自己谁都可以不顾,便是不能不顾忌离儿的感受和面子。好在段兴对他们来说,是助力而非累赘,但他始终与裴虎等人不同。这人生来自有一股傲气在身,又是在江湖上吃得开的,显然对自己这个王爷的身份并不不顾忌,好在他势单力孤,想要去瓦那,就必须依托自己的力量,这么一来,双方也就达成了合作形式,再加上自己开出的日后帮他振兴青帮的条件,他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帮自己办事。 慕容景知道段兴的心在江湖上,来瓦那纯粹就是想报仇,等他的大仇得报,他立刻就会着手安排起复起青帮一事,再无心过问别的。 可惜了,此人功夫不俗,且足智多谋,若是能揽入麾下,必是一员猛将。 慕容景暗中叹了一声,才开口问道:“后院藏人的地方找到了没有?” “九爷,马厩里有暗道,里头是个地窖,关了二十多个女的,有小媳妇,还有小姑娘,最离谱的是里头还有一个老婆子,都七十了。”徐大川是个浑不吝的人,可说到最后,脸上的神色也难看起来。 他知道这些女人都是人贩子要贩到瓦那去做军 妓的,听说有的还会卖到专门的窑 子里,过猪狗不如的日子。徐大川就想不明白了,这大姑娘,小媳妇的卖也就卖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子,你们也能下去手了?这心得黑成啥样? 徐大川越想越气,干脆飞起一脚,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贩子踢倒在地,问道:“你说,这老婆子是谁抓来的,要干啥?” 那人被踢个正着,不由得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可是徐大川凶相毕露,他实在不敢高声嚷嚷,连忙又把叫喊声吞了回去。 “那个,这婆子不是我们想抓,是她跟她孙女一块来的,不得已,只好一起抓了,关在了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得已,说得你们好像有苦衷似的。”徐大川上去又是一脚,生生踹断了那人两根肋骨,疼得那人脸上青白一片,大冷的天里,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哎哟,疼死我了。爷爷,求您了,别在踢了,小的小的也不想这做这些事儿啊!况且我们也是有规矩的,从不伤害人命,中介掳人啊!您看这老太婆,我们明明可以杀了她,一了百了,可咱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的,不伤人命,所以才浪费着粮食养着她啊。哎哟!” 这人话音刚落,徐在川上去又是一脚。 “呸,不伤人命!亏你说得出口。把这些人卖到瓦那去,让她们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让那些畜生去折磨,凌?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徐大川是个粗人,从来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可今天说出来的话,却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显得特别激动,行为也比往常也冲动些,好像一夜之间,那些改好的毛病又都回来了似的。 那人被踢得不轻,倒地不止,整个人缩成一团,似乎十分痛苦。 “好了。”慕容景终于出声了。 徐大川的行为,也是他默认的。 这些人,是该受些教训。 徐大川见慕容景发了话,这才忿忿的收回了脚,却还忍不住胸中的怒气,一口浓痰准确无误的吐到那人脸上。 裴虎知道他心里有伤痛,干脆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那些女眷怎么处置的?” “九爷,人都从地窖里出来了,就留在后面的厢房里。纪姑娘在照看他们,雪晴姑娘,二进兄弟都在那边打下手。”许多姑娘因为反抗而受了伤,纪婉儿正在帮她们看伤呢!那个地窖又潮又黑,空气也不流通,二十多个人吃喝拉撒睡全在里头,可想那里环境是怎么个情况,人在里头待得久了,不生病才怪呢! 慕容景点了点头,目光朝着楼下一扫,突然道:“你们这里谁是头儿?” 底下跪着的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扭头往另一边瞧。 另一边东倒西歪躺着的人,都是先前挨了闷棍,而后又被冷水淋醒的人,这些人此时身上正发冷,浑身缩成一团。 显然,黑店的头头在这里。 慕容景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二楼的栏杆上,缓缓问道:“我再问一遍,你们当中谁是管事的。”这一次,他的声音冷了很多,眼神里折射着一种叫做危险的光芒。大概是这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起了震慑作用,楼下那些人的开始有了反应,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第八百二十四章 慕容景的目光震慑起了作用,楼下那些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大伙好歹也是兄弟一场,虽然没在一起同生共死过,但在一起掳人做拐卖勾当,那也是担着不小风险的,总算是在一起吃过苦的,有了银子又起花,自己做事向来也算仁义,他们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把自己卖了吧? 显然,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那些他眼中的所谓的兄弟。这些人先是目睹了徐大川施暴的好手段,后来又因为承受不住慕容景的震慑,情直之下便本能的朝着这个当头的看去,他们虽然并不是存心想要出卖他,可结果却是一样的。 足够了。 那个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打着哆嗦道:“我,我是这里的头头。”先前被人泼了一身的凉水,这会儿牙关都打颤了,话自然说得也不大利索。 “给他搬张椅子,再端个碳盆来。” 王小狗连忙道:“我去。”方才他在后堂就看到了碳盆。 王小狗转身进了后堂,不大一会儿端了一个碳盆出来,里头的碳刚点着,火势还没旺起来,可是通红的碳和火热的温度还是让那个小头头欣喜若狂。 他正冷着呢!如果能烤烤碳,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椅子被搬来了。 小头头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坐下。 “坐。” 慕容景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声音不轻不重,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头头却打了一个冷战。此时此刻眼前的椅子,碳盆,似乎都成了地狱一般可怕的化身,让他周身汗毛直立,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他能不坐吗? 似乎不能。 小头头在心里默默的自问自答了一回。接着便战战兢兢的坐到了椅子上。 王小狗这货机灵,把那个正在逐渐旺起来的碳盆放到了那小头头的身边。 烤着火的小头头并没有觉得温暖,相反他的身上似乎始终被一股寒冷包围着,他抬头一看。与二楼一个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那目光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寒冷,最无情的目光。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无止境的深渊一般,又似无情巨兽的巨口一样,仿佛随时都能把人吞噬掉。 那小头头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挪开目光。他长到这么大,活得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自认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他见过许多凶狠残暴的人,那些肌肉贲起。面目狰狞,双目赤红,浑身是血的人似乎也没有眼前这人可怕。 太可怕了。 “九爷,这些人怎么处置?” 那小头目畏缩了一下,九爷?印象中怎么没有这么个人?难道是新起来的?看起来年纪不大。不知道手段如何…… 呸呸呸,难道成自己还要试试他的手段?这不是没事儿找死吗? “先把人关到后院的地窖里去。”慕容景的目光淡淡的扫过那个小头目,沉声道:“你留下。” 那个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裴虎和徐大川把地上的人贩子们都一个人的拎起来,让他们站成一排往后院走,这帮家伙也该尝尝窝在地窖里的滋味。 那小头目满嘴的苦涩。他倒宁愿跟着他们去蹲地窖去,也绝不想单独留在这儿。 就在他恍神的工夫,慕容景已经走下楼来,不知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晃到了他的面前。小头目冷不丁一回神,结果发现煞神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用看待蚂蚁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小头目几乎要坐椅子上蹦起来,如果可以他想立马就跳起来逃走,可是他知道那不可能,不要说那煞神。就是旁边站着的那个五大三粗,怒如金刚的男人都不会放过他。 小头目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忐忑的等待着属于他的审判。 “你,叫什么。”慕容景对旁人说话,一向简洁直接。 小头目畏缩了一下,觉得脖子里都是嗖嗖的冷风,“姜,姜行。”他下意识的开口,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来。 “姜行。”慕容景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好名字。” 姜行哪敢把慕容景的话当真,他硬挤出个笑容来,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冲着慕容景的道:“这位爷,您有何吩咐,不如直说。”就这么吊着,自己就好比被架到了火堆上,眼瞅着是一死,还不如来点痛快的。 “够胆。” 慕容景一把把姜行按回椅子里,略微低头问他道:“谁是牵线人?” 姜行只觉得背后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当头罩下来,仿佛一团巨大的阴影,把他整个人牢牢的锁在其中,挣不开,脱不掉,好像刹那间自己就会被这团阴影吞掉,再不复存在一样。 姜行这会儿觉得自己更冷了,仿佛连呼吸都要被冻住了一样,那男人目光如炬,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人看透似的。姜行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他的视线躲躲闪闪,始终不敢正视慕容景。 “爷,爷说得什么,小的听不太懂。”天知道这句话费了他多少气力,姜行觉得自己心肝俱颤,眼前这男人不好糊弄,如果圆不过去,想必要受一顿皮肉之苦了。 慕容景听了姜行的话,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不懂?嗯?” 姜行咽了咽唾沫,垂死挣扎道:“这位爷,小的知道自己做得这买卖不讲究,像爷您这样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我们这种人。可是,可是龙有龙道,鼠有鼠路,既然做了这一行,我也没想过能有善终的那一天,今天碰到了您,也是我多年来做恶的报应,我姜行好歹也是一条汉子,只希望您能给个痛快。”说到最后,姜行不免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命只有一条,谁都想活。可有时候,活着远比死了更能让人痛苦,更能让人绝望。他知道有些话绝不能说,说了,或许眼前这人可以放他一命,可早晚,他还得落在那些人手里,一想到那些人的手段,姜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与其那样没有尊严的死,不如死得其所,或许还能挣笔安家费。 姜行想得明白透彻,可慕容景也不是傻子。他位高权重,又有整个炎黄听其调遣,想要掌握边境上的消息,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早先他就有耳闻,边境上生活着一大批鬼,这些人心中脑中,无国无家,只有利益,只要有利可牟,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要说坑蒙拐骗,就是对血肉至亲下手,他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以说是连冷血动物都算不上,是彻头彻尾的鬼! 关于边境有人贩卖人口,拐骗妇女去瓦那充当军 妓一事,慕容景其实早就有所了解,还掌握了不少资料,奈何边境情况复杂,两国邦交关系敏感,他虽然有心管一管,可是鞭长莫及,又有太多顾忌和忌讳,所以这事儿也就被耽搁了下来。 如今不同了,他的身份有了改变,这种不平事儿,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 慕容景听了姜行的一席话,不怒不嗔,只是平静的道:“你胆子果然够大。” 姜行不是不怕,只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他相信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在这条道上混的人,哪有一个是好相与的?眼前这位被人称为九爷的人,实在太过籍籍无名,宁可得罪他,也万不能得罪那些人。 姜行已经微微发抖了,身上的冷水早就被脚下的火盆烤得干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冷。 就在这时,后堂那儿又走进来一些人。 把人贩子都押入地窖中后,裴虎派了人在那里守着,他自己则是跟着秦黛心,纪婉儿二人回到一楼大厅之中。 姜行认识裴虎,对这位猛汉的威猛和刀法记忆犹新,他也认识秦黛心和纪婉儿,当时初见秦黛心,姜行惊为天人了一回,还想着以此女之姿色,她一人的身价足可抵上地窖中所有女人的价码,当时还颇为兴奋,暗想发财了…… 姜行暗恼一声,他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可做事一向还算谨慎。这些人面生的很,按规矩,怎么也该探探底再动手,可他就是被这个女人的容貌晃乱了心,一心想着发财,结果却栽了一个大跟头。 真是红颜祸水。 虽然此时再说什么已然无用,可是姜行还是忍不住朝秦黛心瞪了过去,要是没有她,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 秦黛心原本是不想掺和这件事的,拐卖妇女嘛,前世自己见得多了,有什么可看的?她这人一向没有什么同情心,而且她相信慕容景会处理得很好,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面。可是她架不住纪婉儿的劝,这小妮子看了那些被拐女子的惨状后,眼泪就没停过,除了亲自给那些人处理伤势,用药以外,还非得拉着自己来看那些人的下场。知道人贩子的头头就在楼下大厅时,就更坐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要让秦黛心陪她过来看一眼,这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人。 纪婉儿有求,又不是大事,所以秦黛心来了。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一来就成了靶子,被那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人瞪了一眼! ps: 感冒啊……还不好。票票啊,一张也没有。恕恕哭死。 第八百二十五章 千刀万剐 秦黛心的感官是何等的敏锐?姜行朝她看过来时,她就发现了。本来她就是陪纪婉儿过来看看的,对于这个纪婉儿万分憎恨的人渣,她是没有什么情绪在里头的,若说坏,前世的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许多人都死在她的手上,甚至劫持绑架的事儿自己也没少干,真要论起“坏”这个字,她和这人贩子的头头,指不定谁输谁赢呢!各行有各行的规矩,都是讨生活,混饭吃,杀手不见得就高大上,人贩子也不见得丑矮矬,所以秦黛心的想法是,她只看热闹。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有心置身事外一回,偏有人自找不自在。 “胆是够大的啊!”秦黛心不知道姜行对自己的恶意是从哪来的,但她这人一向别扭,既然人家都表示了,她再不出回头,就太好欺负了不是吗? “不是说不下来吗?”慕容景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又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眼睛,鼻子皆红的纪婉儿,心里当下明白了几分。 秦黛心慢慢走到他身边,也不多说什么,下巴朝姜行指了指,道:“怎么样,这人胆子不小,想必不会轻易招供。” 慕容景眼眸微暗,接着一抹笑意浮现在眼中。他倒不怕这个姜行嘴硬,炎黄什么手段没有啊?还怕他不招?况且就算他是个有骨气的,可地窖里还有其他人呢,谁能保证他们个个有骨气? 只不过,眼下这小东西似乎有意插一杠子进来。慕容景相信,秦黛心治人的手段不会比自己少,她来了,自己倒是省了力气了。 “是啊,很有骨气。” 秦黛心嗤笑一声,有骨气?不见得吧? 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冲着姜行道:“小子,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我这个人是不讲道理的,到时候下手重了,你可别骂娘。” 姜行本来就没把秦黛心放在眼里,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更觉得这女人是祸水了。不过他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认为这女人只会虚张声势,自己落在她手里,总比落在那男人手里强,也许,还能多活一会儿呢? “我不过是讨生活,混口饭吃,既然几位要替天行道,我也无话可说。”姜行打定了主意,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平静了一些。不那么突突了。 秦黛心知道姜行把自己想成好人了,她一笑,只道:“倒是有几分风骨,怪不得我们爷高看你一眼。” 秦黛心这话不是想称赞姜行,而是有点讨好的意思。说给慕容景听的。 慕容景弯了弯嘴角,心情很好。 秦黛心看了看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姜行,只道:“你绑了那么多女人,想要一次带到瓦那去,得担多大风险?做你们这一行的,都有门路,这不假。你若是只带三两个人上路,扮成病人,丫头,婆子,怎么样都好。可是二十多个人,这数量有点多吧?” 姜行听了这话。心里忽悠一下。 秦黛心又道:“瓦那与大雍面和心不平,边境之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常年在此出没,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吧?若无内应,若无接手人,这二十多个人你们怎么带过去?即便是过去了。又如何能出手?难道你们就不怕草原人黑吃黑,连命都没了?” 姜行闪了一下神,暗暗安慰自己道:莫怕莫怕,这不过是面上的事,谁都能猜测一二,不要慌,得稳住。 姜行不说话,秦黛心也知道自己所说之事不是要害,自然不能让他动容。 瓦那的事情她了解的不是太多,还真不太好猜测这里头的事儿。不过,秦黛心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 乌三道。 这人是瓦那人,久在大雍,会大雍话,与孟启茹,楚天衡多有交涉,颇知大雍人情世故,当初他跟那个胖子还绑了齐宝珠和自己上山,将她们囚于破庙之中,可见其对当地的地势也是有所了解的。这样一个大雍通,又是个好色的,难道就不能参与到这里头吗?他今日在土楼妓寨那里,可谓是狼狈不堪,听说以前手头宽裕的时候,他是极大方的,称之为一掷千金也不为过。那么,他的钱是哪儿来的?仅仅是做细作所得吗?又或者是他预支的活动经费? 秦黛心想了想,把这种可能直接pass掉了,乌三道好色人尽皆知,这不是一个合格细作该有的爱好。色字头上一把刀,很多时候,女人都会成为失败的直接原因,任谁也不会放任这样一个有危险喜好的人成为细作,并且长期潜伏在大雍。 乌三道如果不是细作,又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存在呢? 秦黛心想到这儿,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可又有些琢磨不透,她便起了试探之心,装作不经意的摆弄自己的手指,还道:“乌三道这人可不怎么样,你确定他不会卖了你?” 姜行听到乌三道三个字是,身躯不由得一震,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秦黛心知道自己押对了宝,但指了指纪婉儿道:“我这位朋友,是药王的传人,一手制药神技独步天下,她手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让你开口说实话,简直易如反掌。” 姜行不由得可顺着秦黛心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纪婉儿双目赤目,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模样,心里顿时打了个突。 若真是如此,自己还有好吗? 不,不会的。她要是真有那么神奇的药,又何必在这儿跟自己浪费口水?况且他在草原待了这么长境,见过不少奇人异士,就没听过什么药王的名号。 她一定是骗自己的。 想到这儿,姜行心中大定,脸上表情也自然起来,虽然乌三道与自己的事儿是机密之事,但乌三道浑名在外,知道他的人不少,或许这女人就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他,用来诈自己的也说不定。 稳住,一定要稳住。 姜行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了退路,干脆就对秦黛心道:“有何手段,姑娘不妨都使出来,姜某恭候大驾。” 秦黛心也不生气,只对一旁看热闹的几人道:“取些蜜糖来,再找块生肉,不拘什么肉。” 王小狗又应了一声,转身往后堂去了。 纪婉儿走到秦黛心身边,小声问道:“你要蜜糖干啥?要肉干啥?况且你咋知道这里有?万一没有呢?” 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姜行,都对秦黛心要蜜糖的举动十分好奇。 “这店虽然是黑店,可是菜做得确实不错,那烤全羊滋味十足,腌料也很讲究的样子,里头似乎就是加了蜜,才会烤出那种咸中带甜,味道十足的口感来。所以我相信,这蜜,店里一定有,肉是常用食材,更不可能缺了,至于我要蜜,要肉有什么用,待会儿你们不就都知道了吗?”秦黛心心里乐得不行,给大伙卖了一个关子。 姜行知道后厨房里有蜜,一颗心不禁又微微提了起来。 王小狗在后厨东翻西找,果真打到一罐子蜜,案上放着不少肉,倒不用费心找,他挑了一块猪肉,抱好罐子,兴冲冲的回到了前堂大厅之内,把罐子和肉一齐放在了秦黛心身旁的桌子上。 秦黛心拍了拍那罐子,只道:“我这人不好厨艺,不会做什么吃食,只精通火锅。这玩意或许你们没见过,没吃过,但我一说,你们也就明白了。” 众人迷茫,怎么又扯到吃上头去了,还有,那个火锅是什么东西? 连慕容景也很纳闷秦黛心的举动,不过他了解她,知道事出必有因,因此也不着急,时间自己有得是,慢慢看下去就是了。 “火锅呢,就是把浓浓的汤底烧开,然后放各种蔬菜,肉片下去煮,待食材煮熟,沾染了汤底的香气滋味后,再把它们捞上来,配上特别的蘸酱,然后就可以吃了。”秦黛心一边说,一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然后来到那块猪肉前。 “肉想要熟的快,又不老,就得切得薄薄的,这样它就可以和蔬菜一想煮熟,而且还不影响口感。”秦黛心一手拿刀,另一只手放在猪肉上,略微调整一下姿势,然后下刀,轻轻片下一片肉来。她把片下的手拎起来,冲着众人展示一番,道:“看,薄如蝉翼,透光透亮,隐约可透过肉看到对面的人,这样的肉片,方能入锅。” 大伙恍然大悟,随后又纳闷,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秦黛心把肉片举到姜行面前,只道:“自古有千刀万剐之行,想必你也听过。” 姜行不由自主的那了那肉片一眼,突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千刀万剐,把人的身体用刀切成成百上千的小块,受刑之人不能轻易死去,反而要体验这种剐刑,在疼痛中煎熬数上时辰,方能死去。此刑极其残忍,早在很久以前,大雍为彰显帝国怀仁之心,已经把此刑废掉了,很多人听是听过,并没有见识过,听说连行刑的刽子手都死绝了。这门手艺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如果学艺不精,很可能没割几下,受刑人就死了,那么这行刑也就失败了。 姜行看了看那肉片一眼,突然觉得如果由眼前这个女人来行剐刑的话,那么她成功的机率相当的大! 姜行的汗下来了,可更让他忐忑的是,秦黛心抱起了那个装着蜜的罐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ps: 希望大家给恕恕投一票。 第八百二十六章 想怎么做 秦黛心展示了刀功,提到了千刀万剐。 姜行的汗下来了,可更让他忐忑的是,秦黛心抱起了那个装着蜜的罐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难道千万万剐还不够吗? “我没学过行剐刑,或许手艺不精,不会让你熬多久。” 姜行:“……” “可是,我有办法,让你体验到比剐刑还要痛苦的惩罚。” 姜行狂冒冷汗,继续无语中。 周围有人按压不住好奇心,哆嗦着问了一句,“主子,是,是什么啊?” 秦黛心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裴虎,段兴,王小狗等人,都有些微微色变。 她笑了两声,方才道:“看到这蜜没有?把人的皮肉割开,然后再把蜜填入伤口之中,这种感觉一定比在伤口上撒盐还要痛快。可惜这是冬天,要是在夏天,昆虫鼠蚁繁多的时候,那就会更热闹了,那些小虫子最喜欢蜜糖了,闻到了血腥味和蜜糖味以后,一定会忍不住成群结队的赶过来,到时候伤口中满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那画面,啧啧……” “呕……” “呃……” 旁边有人没忍住,飞快的跑了出去,然后开始狂吐。 秦黛心看了一眼,好像是王小狗。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无不变色,连裴虎的脸都青了起来。 纪婉儿也是强忍着恶心,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秦黛心。 而那个姜行,此时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硬气,一脸的灰败,浑身大汗淋漓,眼神中闪现出来的绝望和恐惧货真价实,没有一丝丝的作假。 如果真要受如此,他宁愿现在就自戕而死,一了百了。 想到这儿,姜行眼睛一闭。毫不犹豫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秦黛心早就用眼神瞄着他了,一见他有异动,忙伸出手来,飞快的在他胸前点了几下。封住了他的几个周身大穴,让姜行成了不能动,不能言,只能听的木头人。 姜行悔不当初,若不是他报着侥幸心理,想着能脱出升天,苟活于人世,自己此时何苦要面对这个女魔头?当初他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觉得这女人是个好骗的,还妄想着把人卖到瓦那去呢? 他真是…… 悔之晚矣! 秦黛心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叹道:“可惜啊,家伙不趁手,不然的话,肉应该还能再薄一些。”这可不是什么大话,秦黛心在前世时。确实会这个剐刑,也见识过行千刀万剐之刑时所用的工具。说起来好笑,这玩意本来是自家老祖宗的发明,可随着岁月变迁,时间推移,竟然慢慢的失传了!而她则是从一个德 国纳 粹后裔那里学到的这项技术! 姜行万分惊恐,只可惜此时他口不能言。不然的话一定会吓得叫出声来。 秦黛心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姜行,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她一改行前轻松的口气,冷冷的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虽然不是俊杰,但好歹也是个人。人生在世,凡事应该多替自己考虑考虑。你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当人贩子,也是想多看看这世间的富贵荣华。可是,也要有性命在,才能享受金钱美女。若是连命都没了,那些俗物又有什么用?” 姜行的一双眼睛的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黛心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又道:“乌三道好歹也是瓦那人,不管出了多大的事儿,他往草原里头一扎,便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了。你不一样,你还能跑到瓦那去不成?那些人可能护着你?”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好多留出一些时间给姜行考虑,半晌才又道:“我们与那些人无亲无故,救她们不过是瞧她们可怜,她们命好,能遇到救命的人,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么好的命。” 他当然没有。 姜行深知这一点,所以眼睛里的灰败神色更重了,一点光彩也没有。他没有本事,更没有好运气,除了等死,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死在他们手里也是死,死在那些人手里也是死,如果可以选择择,他倒是想死在眼前这些许手里,因为不用全家一起死,只要能让自己死得痛快点,不受那个千刀万剐之刑,死,又有什么关系? 姜行看了看秦黛心手中的刀,一时有些茫然。虽然他没有成家,但他是有兄弟父母姊妹的,老父老母的命脉都捏在别人手里,他有什么资格让双亲,兄弟姐妹都跟着他死?这一刻,姜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明白了。死,也许没有那么可怕,千刀万剐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疼罢了,忍一忍就过去了。那女魔头不也说过,她并没有学过什么剐刑之术,也许下手重了,力道大了,用不了三两下自己就死了呢? 姜行一面自我安慰着,一面心又怦怦的跳起来,谁不怕死,好好的,谁愿意死,可如今,他已经到了不得不死的地步了。 “没有人愿意死,能活着就是最好的吧?” 姜行想点头,可是他不能动,不然的话他还真想拍两下手,这话真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可是,说这话的是谁? 姜行不由得朝自己面前那女魔头看去。 秦黛心见他的目光看过来,便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眼睛,只道:“你不是个好人,你是个自私的人,你想活命。你不是个好人,你是个自私的人,你想活命。” 厅里一片寂静,大伙都不明白为什么秦黛心突然念起经来。不过,大伙都很识相,没有人出声打扰,反而个个都摒住了呼吸,仿佛知道只有这么做,才是对的一样。 “……” “我不是个好人,我很自私,我想活命。”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秦黛心的声音越来越小,反而是那姜行,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双目无神。声音却越来越大。 秦黛心抿唇一笑,半晌才道:“好了,你想活命,我成全你。” 姜行不语。眼神呆滞,似乎没有对焦一般。 “你叫什么?哪里人?” “我叫姜行,江道人氏。”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母双亲,三个哥哥,两个姐妹。” 秦黛心微微停了一下,又问道:“乌三道是什么人?” “瓦那人。”姜行双目无神,大概是被点了穴道的关系,身姿如松,声音也很呆板木讷,看起来跟一个傀儡差不多少。 厅里众人暗暗称奇。包括段兴在内,神色中都带着两分紧张,七分的不可思议,还有一分晦暗不明。 慕容景双眼微微眯起,亮如点漆的黑眸中有一簇小火苗在跳跃。 “你们要把拐来的女人送到哪里去。有谁牵头?” “送到草原上去,是乌三道牵头。” “送到草原哪里?做什么用,是不是做军妓?” 姜行又答道:“不知道,不是做军妓,是要卖钱的。” 秦黛心一愣,卖钱?她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不过眼前这人可能知道的不多,不然的话不可能连人送到哪里去都不知道。看来要想弄清楚这里头的事儿,还得拿乌三道开刀。 “你现在很累,闭上眼睛,睡觉,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秦黛心反复叨咕了几句,那姜行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纯粹听了她的吩咐,居然真的就闭起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把人送到后院,跟那些人关在一起。” 没人应声,大伙还都沉浸在这神奇的催眠术中回不过神来。 慕容景微微皱了皱收在。故意微微咳了一声。 裴虎这才醒过神来,用胳膊碰了碰一旁的人,随后招呼一声,道:“来来来,搭把手,把这人抬到后院地窖里去。” 一个男人而已,哪有那么沉,哪用得着四五个人去抬,裴虎这么做,不过是心中有数罢了。 段兴不知想到什么,悄悄扯了扯纪婉儿的衣袖,两个人退了下去,裴虎等人“合力”把这个一动不动的姜行抬去了后院不提。 厅里静悄悄的。 “怎么,不高兴了。”秦黛心知道慕容景怕是不喜欢自己用催眠术,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确实很危险,可秦黛心对自己有信心,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慕容景只道:“你这是在把自己逼入危险之中。” 秦黛心扬了扬巴掌大的小脸,意有所指道:“自打莫名其妙的救了你,我哪天没活在凶险之中?” 慕容景一愣,随即轻笑出声,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初她若不是多事救了自己,哪有后面这些事儿?她如果没有认识自己,就不会几次陷入危险之中,更不会牵扯到这纷纷扰扰的事情中来。高立仁,靖木,庆安王,瓦那之行……认真说起来,如果她不认识自己,就不会招来这么多仇人,就不会几次差点命悬一线。 说起来,还真是缘分啊!如果当初她没救自己,那么此时的她,在做什么?都十四了,该是议亲的时候了吧? 慕容景这会儿觉得,她遇到了自己,真是件好事,虽然危险多多,但她却不会再同虽人议亲了,而自己,也会保护好她。 没有比这再好的事儿了。 一想到这儿,慕容景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方才的不悦也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似的。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说别的也晚了。 “你想怎么做?” ps: 说是今天有推荐唉,也不知道有没有,要是上推荐顺利的话,就双更吧!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一个麻烦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听慕容景的口气,就知道他不生气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个男人生气的时候很少,或许可以说,他的自控能力很好,就算遇到让人气急败坏的事儿,他也永远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情绪到底如何。相处这么久以来,秦黛心只见他发过一次脾气,就是二人大难不死,从石剌子山洞中回到台州时,自己无意中撞见他因为国舅爷贪墨一事对着管事的发脾气,只有那一次,秦黛心觉得他是在发脾气,而且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控制火气的能力让她叹为观止。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生气的时候不怎么表露情绪,但秦黛心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他的不开心,这个男人很护着自己,虽然说得少,但他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好比现在,他因为自己暴露了催眠术的事情有些不高兴,当初他曾经和自己说过,这催眠术有些匪夷所思,太过神奇,虽然能出奇制胜,但也容易把自己推入险境,让她用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免得把自己推入不必要的危险当中。可眼下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了催眠术,无疑是把自己的一张底牌掀开了,他不开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别担心,我对我自己的眼光有信心,我相信他们不会出卖我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轻轻叹了一声,“人心难测,人是会变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猛然想到杜绝风那边出了叛徒的事儿,心里当下一紧,知道他有些伤感,慕容景也是人,炎黄里年轻的后生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人都与他同生共死过,都是他最信任的属下。昔日袍泽手足,共患难,冷不丁的出了叛徒。搁谁能受得了?况且这八个人,可以说是最慕容景最信任,也最看好的八个人,不然的话就不会被挑出来来瓦那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也不知道这个叛徒是谁。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也是人。也有感情,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nbsp; &nbsp; &nbsp; &nbsp; “好了,事情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儿,是解决乌三道,顺便把叛徒揪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看了她一眼,“你怀疑乌三道与那个叛徒有关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吐了一口浊气,思忖了一会儿,方才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我总觉得咱们好像走进了一个圈套里,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呢!我觉得人家在暗,咱们在明,与其被动挨打,不如绝地反击。眼前。就是一个机会。” &nbsp; &nbsp; &nbsp; &nbsp; “先抓了乌三道?”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摇头,“打草惊蛇的事儿,你会干?”明摆着是试探自己,她有这么笨吗?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一笑,“行了,知道你聪明。这事儿交给我吧,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了点头。这点小事,根本就难不住他,她对慕容景有信心。 &nbsp; &nbsp; &nbsp; &nbsp; “好,你也早点歇着吧!哦对了,那群被救下来的女人怎么处理?”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事儿还真是个麻烦事儿。是个难题。他一向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无关紧要的女人就更别提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放她们走吧。”口气十分无奈,似乎除了这一个办法,就再也想不出别的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能难倒慕容景的事儿。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不放人家走。难不成还要把人留下来养着?只是不知道她们的家都在哪儿,离得远不远,这地方形式这么乱,她们要想自己回去,怕是有困难。” &nbsp; &nbsp; &nbsp; &nbsp; “那怎么办?”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道:“放心吧,这事儿我去解决,我想着委托靠谱的商队,把人送到安全地方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用略微惊奇的眼神看她,“这样赔本的买卖,可不像你会做的。在这里委托商队可是要花不少钱的,护送二十多个人,女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呵呵,我才不要自掏腰包呢!”秦黛心神秘一笑,随后才道:“这里是贼窝,能没贼赃?”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抿了抿唇,这小东西爱钱,总是一副取之有道的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该不会早就盯上了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神秘一笑,下巴微扬,“我无意中发现的。”院子里的墙有问题,尺寸不对,她想墙里应该藏了不少的好东西,已经命人去挖了,只是拆墙不是什么小工程,想必要多等一会儿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人正说着话,玲子匆匆来了,她脸色不大好,朝着二人福了福身子,欲言又止。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小心翼翼的看了慕容景一眼,才对秦黛心道:“主子,那些女人,有点麻烦。” &nbsp; &nbsp; &nbsp; &nbsp; 一听是女人的事儿,慕容景便挪开了视线,这件事儿不归他管,他也不用理会,想必就是出了天大的乱子,那小东西也能处理好。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见慕容景是这个态度,当时暗暗笑了一回,干脆对玲子道:“行了,我过去看看。” &nbsp; &nbsp; &nbsp; &nbsp; 一群被解救的受困妇女,能有多麻烦?左右不过是想回家,不过是哭诉人贩子的无良罢了。等她挖了贼赃,找到了商队,就把这群麻烦送出去。 &nbsp; &nbsp; &nbsp; &nbsp; 主仆两个转身往外走,穿过后堂,很快来到后院。 &nbsp; &nbsp; &nbsp; &nbsp; 后院的厢房那里一片灯火通明,二十多个女人被分明安排在三间房子里,由纪婉儿和雪晴,玲子三个照顾,这其中体力不错,没伤没痛,精神状态还不错的人被挑出来待在一间屋子里,那些受了小伤的,但意识还清醒的,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剩下的一间屋里待着的,是那些受了刺激,处于惊恐状态的人。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以为,麻烦的是那些受了刺激的人,哪知道跟纪婉儿聊过之后,才知道自己错得有些离谱。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些受了刺激的人,我都给她们用了安神镇定的药,一共才四个人,现在吃了药,都睡了,没什么麻烦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拧眉,如果不是她们有麻烦,那有麻烦的人会是谁? &nbsp; &nbsp; &nbsp; &nbsp; “该不会是有人伤重不治,要死了吧?”不可能啊,先不说纪婉儿医术如何,单说那些人贩子冒着极大的风险把人带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换钱的,人如果有了损伤,他们得不偿失,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否则人贩子就是有火,也不会往这些人身上撒。 &nbsp; &nbsp; &nbsp; &nbsp; 到底怎么回事?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nbsp; &nbsp; &nbsp; &nbsp; 倒是雪晴,脸上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愤愤的开口道:“主子,这屋里有个女的,极其嚣张,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要这要那的,一副驱奴唤婢的模样,把我们都当成是她的下人了。咱们是救她命的,她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挑三捡四的。更可气的是……”雪晴有点说不下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下子,轮到秦黛心惊讶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也就是说,受困妇女中有一个刺儿头,本来嘛,这也是寻常之事,极品哪儿都有,要是不遇上几个,也对不起咱穿越者的身份不是吗?但让她惊讶的是,这三个人的态度。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是江湖出身,为人爽快,性子泼辣,最看不惯是就是那些扭扭歪歪,脾气大的小姐,贵妇;雪晴算是个冷清性子,对不熟悉的人话少,脸也臭得很;玲子呢,虽然是个挺热情的小姑娘,可是她结交人也是有标准的,这丫头是王府出来的,虽然不傲气,可是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三个人都有功夫在身,又是这种性格,怎么会让一个极品挤兑成这样? &nbsp; &nbsp; &nbsp; &nbsp; 不可能啊!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打了个转,仔细的观察她们的表情。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臭着一张脸,好像随时都想跟人打架似的,玲子只是有点不太高兴,反应没有雪晴这么强烈,纪婉儿微微皱着眉,很苦恼的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更好奇了,到底是何极品,能让这三个人这副模样。 &nbsp; &nbsp; &nbsp; &nbsp; “看来,我得会会这位……嗯,千金大小姐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三个人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脸上的表情都是如释重负,松一口气的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好笑的摇了摇头,只道:“带我过去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点了点头,带着秦黛心去了第一间屋子。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推开了门,秦黛心抬脚走了进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屋里点着两盏灯,还放了两个炭盆,大概是久不住人的关系,屋里潮气有些重,炕倒是烧起来了,可是却烟不住的窜出来,挺呛人的。这间房间不大,也没有什么家具,里头有三四个女人围坐在一起,另有几个女人神色紧张的坐在另一边,见有人来了,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过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又朝前走了两步,炕上正中央,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梳着妇人头,圆脸,柳叶眉,鼻眼看着倒有几分姿色,只上此人神色颇为嚣张,一副大姐大的派头,见秦黛心走过来,还恶狠狠的扫了她两眼。 &nbsp; &nbsp; &nbsp; &nbsp; 看来这屋里的刺头儿,说的应该就是她。 &nbsp; &nbsp; &nbsp; &nbsp; “我说,你们这群土匪还讲不讲道理了,占了我家产业,还欺负我们奶奶,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来粗布衣裤的妇人,脸有些黑,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由得挑眉,奶奶,王法?这话倒是有意思了。 &nbsp; &nbsp; &nbsp; &nbsp; ps: &nbsp; &nbsp; &nbsp; &nbsp; 第二更送到,大家支持恕恕一下吧,这段时间成绩好差。 第八百二十八章 意外之财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屋里一共有*个女人,分成两拨坐,那位自诩不凡的千金身边有三个年纪略微大一些的妇人,也不知道先前就认识,还是后来结交的,那三个妇人显然都听那“千金”的,所以秦黛心一进来,就有人忍不住朝她发难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炕的另一头坐着的五个女人,显然与她们不是一路的,大概是受了排挤,又或者不想招惹事非,这五个女人靠边坐着,一副十分谨慎的模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暗暗笑笑,这场面,有点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这话说得好奇怪,我怎么听不懂啊。”秦黛心朝着那“千金”看过去,“不知道这位姐姐可否为我解惑?”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人看了秦黛心两眼,脸上闪过一些警惕,不过随即掩饰了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只道:“你是能作主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摊摊手,“很明显啊,不然我来干什么?大半夜的,我可没空跟你们逗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那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道:“我姓于,夫家姓王,你可以叫我于氏。” &nbsp; &nbsp; &nbsp; &nbsp; “哦~”秦黛心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朝秦黛心身后看了两眼,才道:“怎么,她们没跟你说?”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只想听听你怎么说。”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这才道:“这家店,是我夫家二哥的产业,我二伯辛辛苦苦的建立这么个产业不容易,谁想那帮杀千万的人贩子居然把这店强抢了去,还把我二伯和我相公给杀了,又掳了我,和我家里这三个婆子。”于氏语调悲凉,又低头拭泪,旁边那三个女人不住的点头,像是要力证她说的全是实话一般。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见秦黛心没出声,便继续道:“如今我夫家已经没人了,你们既然抓了那些人贩子。就该把这地方腾出来,交给我才是。”她抬头环视了一下屋内,一副看自己家的模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总算知道纪婉儿她们为何是那副模样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严格来说,纪婉儿。雪晴和玲子三人,都算是好人,她们虽然都杀过人,可她们是正直的人,讲的都是公道,行的都是端正。也只有在别人来冒犯她们的时候,她们才会还击。可如今这于氏声称自己是这店的主人,她们便觉得自己是有错在先,所以才会对于氏的种种不合理要求忍气吞声。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冷哼一声,先不说这于氏是不是店里的主人。即便她是主人又怎么样?自己这些人又岂是她能算计的?再说,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心中没有那么多道义。 &nbsp; &nbsp; &nbsp; &nbsp; “是吗?谁能证明?” &nbsp; &nbsp; &nbsp; &nbsp; 几个人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那三个围在于氏身边的人才纷纷道“我。我们都是奶奶的下人,我们能证明。”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朝一旁那几个女人看了过去,这些人与于氏她们一起被关在地窖之中,想必应该知道真相。 &nbsp; &nbsp; &nbsp; &nbsp; 那几个女人一见秦黛心看过来,连忙低下了头,有的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看了暗笑,嘴角微微一扯。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知道那些人是忌惮于氏。不然的话绝对不会是这种表情,但同时,这种反应也能证明,这个什么于氏绝不会是这店的主人,一个正经的生意人,德行就算不好。也不会太差,怎么会威逼恐吓这些女人呢! &nbsp; &nbsp; &nbsp; &nbsp; 反观于氏身边那几个婆子,三人穿着打扮各异,有一个人更离谱,身上还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蓬头垢面且不说,单是那一双眼睛,单看那神态,就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婆子,就算是粗使婆子,也不像。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倒是不急于揭穿这个于氏,只是道:“你们四个明显是一伙的,她们说得话如何能算数?你手里可有这酒楼的红契?”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眼珠一转,只道:“这种地方,官府连税都不收,哪里还有红契这种东西?况且这客栈原是我家二伯的,我夫家也没有别的人了,我二伯无子,只有我相公一个弟弟,如今他们二人都去了,这客栈自然是我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口说无凭啊!”秦黛心似笑非笑,就是不肯松口,仿佛再戏耍这个于氏一样。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皱眉,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贼,抢了人家的客栈,还理直气壮的,信不信我把你们告到官府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刚才你不是还说官府不收这里的税吗?人家收不到钱,凭什么管你的事儿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自打嘴巴,又恨又恼,“总之这客栈就是我的,你们,你们给我滚出去。” &nbsp; &nbsp; &nbsp; &nbsp; 说不过,就来横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行啊,这个她最在行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冷哼一声,只道:“我们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你倒是想占便宜,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大惊,心想莫非这丫头还有什么来历不成?也是也是,能把人贩子捉起来的人,应该有两把刷子的,那几个壮汉身子骨都很壮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于氏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点后悔了,可她现在骑虎难下,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行。 &nbsp; &nbsp; &nbsp; &nbsp; “没有天理了,这是要绝了我这寡妇的活路啊!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下道雷劈死这些黑心肝的吧!”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大怒,几步就窜到那于氏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一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人敢动手打她,她那张不见泪的脸错愕了一会儿,接着便更夸张的嚎了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眼前这一幕,足以让纪婉儿几人震惊,震惊之余她们也回过味来了,这于氏,就是个无赖,根本不是这客栈的主人,自己这是被她骗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三人都是见识过风浪的人,却不想让这么个人给骗了,大半夜的还把秦黛心给搅来了,这真是……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也不介意,待那于氏嚎得没了力气,躺下来喘气歇着的时候,她便问道:“怎么,不嚎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没说话,不过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她身边那三个婆子倒是比较识相,一个个儿的都不吱声了,也不像最开始那么趾高气昂的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欺软怕硬。 &nbsp; &nbsp; &nbsp; &nbsp;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个激灵。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冷笑一声,又道:“我虽然不做贩卖人口的买卖,可我比他们更坏,人贩子好歹为了钱,不会伤你们的性命,可我这个人,却是随时可能要人性命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听了这话,心里更突突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看了于氏两眼,见她脸色发白,才又道:“你长得倒是还过得去,也难怪人贩子朝你下手,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丢到草原上去喂狼。”秦黛心是杀过人的,身上自有一股戾气,她若是凶起来,那种气势根本就不是这些妇人能够承爱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这会儿早就吓破了胆,哪敢再说话,恨不能晕过去才好。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见她老实了,这才满意了,又把屋里的每个人都细细打量一遍,才转向出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玲子二人连忙跟上,纪婉儿忿眼的瞪了于氏一眼,也出了屋。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挥挥手,“算了,你们也不想的。这妇人如此理直气壮,你们一时不察也是难免的。不过,她的演技很卑劣,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偏你们就信了。”说到这儿,秦黛心有种无奈的感觉。 &nbsp; &nbsp; &nbsp; &nbsp; 学不会看人,就学不会骗人,根本做不成细作。一路走来,她已经这些人已经得到了锻炼,应该学得有模有样了,可谁知竟连一个妇人都轻易把她们骗过了。要是遇到高手,只怕她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子,是我们不好,我们……”玲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叹了一声,“算了,明个儿有时间,我再跟你们说说。”这事儿一时急不来,雪晴和玲子的性格,都不适合做细作,天赋这东西,是学不会的。不过,即便不能成为优秀的细作,她们也应该学着去认人识人,最起码,得保住命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也挺惭愧的,在一旁暗恨,心想自己整天说自己是老江湖,结果呢,被一个妇人骗了。这人明明演技不怎么样,可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怎么就信了她的鬼话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便道:“婉儿姐姐,你也别太自责了,其实啊,你们就是太善良了,把人从地窖救出来以后,你们就自动把她们规划到可怜人的圈子里去了,认为她们是弱者,是受害人,同情她们的时候,戒心自然就放低了。那个于氏,确实会做戏,我想她以前应该是做仙人跳的,不如你们再去问问旁人,看看有没有知道她底细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三人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吗?那于氏太过理直气壮,让她们在同情她的同时,认为她的话都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想来,自己真是白活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明白。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马群从前边跑了过来,看到秦黛心以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快步走到秦黛心面前,小声道:“三小姐,找到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听了这话,眼睛就是一亮,意外之财来喽! &nbsp; &nbsp; &nbsp; &nbsp; ps: &nbsp; &nbsp; &nbsp; &nbsp; 稍后还有一更,求个支持吧! 第八百二十九章 节外生枝 前边院子里灯火通明,大门已经被紧紧的关上,马群和蒋大兴守在那儿,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围的动静。院子里头全是人,举着好多个火把,把院墙那里照得灯火通明。许多人围在那,冲着那拆得破破烂烂的院墙指指点点,慕容景双手环抱在胸前,也随着人群在看着什么。 秦黛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大伙见她来了,齐齐让开一条道路,嘴里招呼着,“三小姐。” “三小姐,您快来看看,真有东西。” 秦黛心走到里头,借着火把的光仔细一看,可不是,地上堆着一小堆的金元宝,还有一小堆的金银首饰,有珍珠链子,翡翠镯子,红的白的,金的银的,推在一起特别好看。 玲子和雪晴相视看了一眼,都不由得咧开嘴笑了笑,主子真是神了,竟然一眼能看出这墙里头另有乾坤。 秦黛心笑,招呼道:“把东西清点一下,搬到九爷屋里,别外把这墙重新封上。” “好嘞。”大伙应了一声,有人跑到屋里,端了几个大木盆出来,把地上那堆晃人眼的黄白之物,金银首饰全都装了进去,两人抬一只木盆,欢欢喜喜的上了二楼。 常笑声会点泥瓦匠活,他留了下来,又让许二进给搭把手,重新和泥,把那拆得不成模样的墙修补上。 一时间众人皆忙。 秦黛心笑呵呵的看着慕容景,只道:“咱上楼瞅瞅去?意外之财,来得倒是痛快。” 慕容景伸手揽了她的腰,也不顾忌旁人目光,轻声道:“就你贪。” 二人旁若夫人的打情骂俏,可苦了院子里的人了,大伙儿都装着没看到的样子,把头垂得低低的,原本跟在秦黛心身后的纪婉儿。雪晴和玲子三人,也都识趣的躲开了。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屋里走。 “你怎么看出这墙有问题了?” “很明显嘛,这二重墙明明是用来防贼的。可建的这位置却是不太对头,当不当,正不正的,高矮也不对,宽倒是够宽了,那贼人来了,借着这墙都能跳进来,哪里是用来防贼的?简直成了贼人的踏脚石了。”这种事情秦黛心见得多了,什么书柜后面有机关啊,壁画后头有暗格啊。鱼塘里头有宝贝啊,都是糊弄那些脑袋不好使的人的。前世她连各国的宫邸,直属银行都来去自如,还弄不明白眼前这点道道,那她可就算是白活了两世了。 二人上了楼。正巧遇到段兴和裴虎下楼来。 “段大哥,裴虎,我找你们有事呢。” 两人对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跟着他们又上来了。 慕容景推开房门,四人走了进去。 屋里灯光昏暗,如豆大的烛火一摇一晃的闪着,可桌子上。地上,却堆了四五个大木盆,里头金光闪闪的,好不耀眼,倒把那烛火比了下去。 秦黛心笑,随手捡起一个金元宝掂了掂。只觉得十会压手,可见这金元宝分量十足。 “段大哥,裴虎,这钱来得倒是容易,可不管怎么样。也是咱们的运气。”她停了一下,只道:“后院那些被拐来的女人,我和九爷的意思,是想找个妥当的商队护送她们回去。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你们也清楚,这佣金想必少不了,不过有了这些钱,倒不成问题了。” 段兴和裴虎都不住的点头,何止不成问题啊,除去佣金,还能剩下不老少呢?跟余下的银钱一比,那佣金简直是不值一提。 “剩下的这些,我想分成三份。”秦黛心看了段兴一眼,才道:“段大哥,我知道你志在江湖,有心重振青帮,日后只要杀了孟启茹,你必定是要回去大展拳脚的,一个帮派的建立绝非易事,光有支持没钱也是不行的。这里的钱虽然不多,分成三份以后就更没多少了,但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若不嫌少,就收下。” 段兴拧了眉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不义之财,怎么能收?他又忍不住看了秦黛心一眼,只见对方目光清亮,一派坦诚之色,显然没有任何算计,用心的意思。权衡了一番以后,段兴便应下了。 “既如此,我也就不跟秦姑娘客气了。”这里的金银珠宝不少,除去雇佣商队的钱,再分成三份,每份也有两三千两之多,虽然离建立一个帮派的本钱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积少成多,总没错的。 秦黛心笑了笑,段兴这人真不错,耿直,讲义气,脑筋活泛又很细心,不迂腐,懂得变通,纪婉儿能嫁给他,真是有福了。 “剩下的两份儿,一份用来作为我们活动经费,另一份,我打算再分成七份,除了徐大川那份我打算换成银票让票号送回他媳妇手里以外,其它的你们几个兄弟自己揣着,做什么用我都不管。” 裴虎一愣,随即心里一暖,又道:“三小姐,这钱,我们兄弟不能要。” “要是嫌少?” 裴虎连忙摇头,“不是,兄弟们何时见过这么多钱啊!又怎么会嫌少呢?只是我们跟着您和九爷,学本事,长能耐,又吃得饱,穿来得暖,这钱对于我们来说,真没啥用。” 秦黛心摇了摇头,“此行凶险,结果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不敢向你们保证什么,这钱,不过是一点安慰,你替大伙儿收下吧!” 裴虎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由得看了慕容景一眼。 慕容景掀了一下眼皮,“你看我干什么,不过是点小钱。”显然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这些金银玉器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几个钱,秦黛心想怎么处置,他都不会有意见,而且他觉得她这么做,这么分,挺好的。 “这是不义之财,咱们花了它,也算是替那些人消灾了。” 裴虎笑,心里的感动一发不可收拾,“我替兄弟们谢谢九爷,谢谢三小姐。”他欲言又止,显然还有话说。 “有话就说。” 裴虎习惯性的挠了挠他的大光头,吭哧了半天,好一会儿才用蚊子般的声音道:“那个,能不能,把我的那份,也换成银票,给,给,给如意送过去。” 秦黛心眨了眨两下眼睛,总算是听懂他的意思了。 把他的那份钱给如意送过去。 这家伙,看着粗犷,心倒是细,出来这么久,还知道念着如意那傻丫头。 “好。”秦黛心笑笑,“给你留下几个零花钱,其它的都给你小媳妇送过去。” 裴虎听闻“小媳妇”三个字,不由得一慌,脸好像也热了起来,他不自在的扫了屋里几人一眼,含糊不清的道:“那个,那个我先下去了。”说完转身便走,只觉得头晕乎乎的,两条腿也不听使唤的打起摆子来,三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同意把如意许配给自己了吗? 这汉子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如意的模样,那丫头的喜怒哀乐似乎都近在眼前。裴虎傻呼呼的想着,却忘了留心脚下,一个不慎,脚下一空,整个人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发出好大个声响。 屋里的三个人一愣,紧接着像是明白过来了似的,不由得都暗笑连连,一向严肃的慕容景微微的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折腾了一夜,天很快就亮了。 这家客栈里的人们,一夜无眠。 那些被拐来的女子得知自己可以脱离虎口,逃离被卖的命运,一个个都激动的睡不着觉,她们身上的轻伤并无大碍,只是长期以来的精神压力比较大,经过一夜的调理,已无大碍,再加上又有好消息传来,她们怎么可能睡得着。 相反那些人贩子,同样是睡不着,但是心情就沉重了。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人把他们拿下了,这种事情任谁也接受不了啊!本来他们是猎人,打算搂草打兔子,可结果兔子成了精,竟把他们给算计了,这反差,搁谁谁能睡得着啊?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拐卖人口罪可不轻,更何况是把人贩到瓦那去?这些人要是把他们送到官府去,恐怕就得判个流放之罪,要是碰到嫉恶如仇的,恐怕就得掉脑袋。 人贩子们傻眼了。 秦黛心,裴虎他们也没睡着,主要是有些小兴奋,白白得了一大笔银钱,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裴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虽然没有摔出内伤,可皮肉痛苦是少不了的,头上磕了好大的一个包,又红又肿。他没头发,众兄弟看了不免要笑一番,裴虎干脆扯了一块头巾,把脑袋蒙得严严实实,省得再让旁人看去。 长夜漫漫,总是谋划的好时机。 段兴不知与慕容景说了什么,只身一人离开了客栈,隐入了黑暗之中,随他而去的,有一匹快马,还有一袋子金银珠宝。 秦黛心暗自猜测,段兴是不是去找商队了,毕竟那些女人留在这里只能是个麻烦,早点送走,早点安乐。天一亮,再有动作就迟了。 果不其然,天要亮未亮之时,段兴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队人马。一小队人短衣打扮,马蹄子都被布包裹了起来,他们走路无声,悄悄的进了客栈。 慕容景从头到尾都没露面,所有事情都是交给段兴打理。秦黛心乐得轻松自在,反正最大的麻烦就要解决了,不如回去睡一觉。 可是就在这时,又出事了。 第八百三十章 以死相挟 秦黛心刚要歇下,敲门声就急促的响了起来了。 她心里一慌,连忙坐起身来,急匆匆的抓了一旁的棉衣披上,下了地去开门。 “怎么回事?” 门外的玲子,一脸的汗。神色慌张。 “主子,出事儿了。” “又怎么了?” 玲子喘了一口气,急急的道:“商队的人来带那些女人走,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那个于氏生事,死活不肯走。” 又是那个于氏,关她什么事? 不用问,这件事慕容景肯定不会去处理的,这才让玲子来找自己。 秦黛心抬眼朝窗外看了一眼,知道天就快亮了,若是再耽搁下去,保不准就要出事。 这个欠收拾的妇人。 秦黛心只道:“等我。”言毕转身进了屋,飞速的穿好衣服,然后下了楼。 玲子跟在她的身后。 秦黛心来到后院,只见院子里停了几辆拉货的马车,那些女人都坐在马车上,不时的朝屋里张望,有的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马车旁边站着几个陌生人,从身形气息上看,应该是练家子,那些人应该就是段兴找来的商队的人。 裴虎和段兴见秦黛心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主子,人在屋里,死活不肯出来,纪姑娘和雪晴一靠近她,她就寻死。” “手进而握着把剪子。” 秦黛心皱眉,这于氏,真是老鼠屎。 她拨开众人,推门进了屋。 屋内一副僵持之势,于氏拿着一把剪子,剪子尖正搁在脖子上,她头发有些乱,眼神有些涣散,神情激动。 纪婉儿和雪晴离她大约五步有余。二人不敢妄动,见秦黛心来了,皆是松了一口气模样。 “妹妹,我们不敢上前。” “主子。本来我们想……” 秦黛心伸手打断她,现在这时候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当机利断才是关键。 于氏见秦黛心来了,眼睛就是一亮,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更加激动起来,嘴中道:“你别过来,别过来。”那剪子尖扎进脖子上的皮肉之中,滴下一丝血来。 秦黛心停住步子,暗中从衣裳上扯下一个扣子来。挥手就朝着于氏的手腕子扔了过去,那扣子正中于氏手上的麻筋处,她只觉得手臂一麻,不由得松了手,那剪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于氏唉呀一声。差点没站住,秦黛心顺手抽出雪晴腰间的剑,指着于氏的喉咙刺了过去。 “哎呀。”纪婉儿大叫一声,妹妹这是糊涂了不成?又一想,秦黛心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这于氏坏事儿。她为了大局着想,免不了要灭口,一条人命,在她这妹妹眼里,还真算不得什么。 纪婉儿本是江湖儿女,把这人命之事看得并不太重。因此一惊之后就平静了。而雪晴呢,她一向以秦黛心马首是瞻,不论秦黛心怎么做,她都不会有异议,就算秦黛心真把这个于氏斩杀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说时迟,那时快。 寒光一闪,秦黛心的剑尖几乎就要刺中于氏。 于氏先是惊恐,随后竟然仰起头,把脖子送了过来。 求死之心昭然若揭。 秦黛心猛然收住了力道,剑尖在于氏的喉咙前停了下来,再进前半寸,眼前这人便活不得了。 虚惊了一回。 于氏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己完好无损,又低头看了看那寒光闪耀的剑尖,暗道一声好险。 秦黛心把她眼里的神情看了个正着,不禁开口道:“劳烦姐姐跟外头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及早上路,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这于氏,暂且留下。” 纪婉儿应了一声,也不拖拉,转身出了屋子。 外头传来有序的走动声,不大一会儿,院子里又静了下来。 “雪晴,外头守着去。爷若是问,你便如实说就是。” 雪晴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出去了。 门被轻轻的合上,发出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于氏的心里。 秦黛心顺手把剑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便拉过一条长凳坐下,等着于氏跟自己摊牌。于氏不笨,相反还有点小聪明,她接二连三的弄出这么多事儿,不可能没有所求。 于氏没有让她失望,扑通一声跪到了秦黛心面前。 “求姑娘开恩。”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秦黛心冷声道:“起来回话。” 于氏伏身听着,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好半天才咬牙起来。 正如秦黛心所想,这于氏有些小聪明,她能看得出秦黛心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知道自己若是一意孤行,根本就得不到这人的援助。这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可心硬得很,不像是个爱积德行善,会动测隐之心的人。若想她出手帮自己,必须让她看到好处!何为好处?只有需要的东西,才是好的,不需要的东西,就是真金白银,人家也未必肯看一眼!像她这样的人,必定是不缺钱的,钱再好,人家不需要,有什么用?况且自己也没钱。 于氏有些慌张,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秦黛心此时倒是有点佩服她了。 “于氏,本姑娘不是开善堂的,你有话快说。” 于氏听了这话,心里一喜,她这么说,就是有插手的意思了?不过,还是那句话,管与不管不是看心情,而是看自己能不能给她带来她所需要的。 于氏微微吐了一口浊气,方才开口道:“这位姑娘,小妇人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先前冲撞于你,不是小妇人不知好歹,实在是小妇人有冤在身,不得已而为之。”于氏说的,是她先前抢这客栈一事。 秦黛心既不说话,也不表态,于氏不知她所想,只得咬着牙,继续道:“小妇人原是良家女子,二八年华嫁于王兴为妇,自成婚以来,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我于氏尽心尽力侍奉公婆,宽待小叔,小姑,虽不是贤媳,但也绝不是恶妇,不该有此劫难。” 她说了半天,秦黛心还是没懂她的意思,不是说有冤在身吗?怎么讨论起婚后生活来了? 于氏似乎也察觉出自己太过愤慨了,连忙重整思绪,又道:“本来我一家和睦,日子虽然不是红红火火的,但也略有富足。可惜这一切,都在半年前被人毁了,如今我公婆被人活活杀死,我丈夫王兴,小叔王权被人掳去下落不明,我小姑,小姑才十三岁,被人,小妇人若不是因为去了市集卖布,只怕也难逃厄运。” 秦黛心点了点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灭门的惨案,也算得上是冤了。 “小妇人变卖家中薄产,安葬了我的公婆和小姑,带着为数不多的盘缠,千里寻夫,这才来到这里。” 秦黛心忍不住发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丈夫和小叔的下落?” 于氏眼中泛着泪光,可是却不肯滴落下来,家中遭逢巨变,这个柔弱的女人早已经学会了坚强。 “我回家时,我婆婆还尚未咽气,是她告诉我的,那些人以为她死了,说话也不避讳,我婆婆才听了个分明。那些人是瓦那人,可具体是哪个部落的,我婆婆却说不出来了,只说抓人是为了充什么军,说完这个,她就咽了气,死不瞑目。”于氏吸了吸鼻子,又道:“我自幼丧母,父亲是个不顶事儿的,大哥大嫂嫌我没用,早早的把我嫁了。我公婆待我极好,我不能让两位老人死不瞑目,我在他们的坟前发了誓,一定要寻回我丈夫和小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黛心只道:“我倒是小看你了,听你的口音,怕是江北那边的人吧?一个女子,能只身走到这儿来,也算不易。” 于氏听了这话,不由得低了头,好一会儿才道:“受不起姑娘的高看,正如姑娘所说,我一个女人,身上又没什么钱,如何能长途跋涉一路走到这儿来!”她似乎很不好受,好半天才又道:“我夫家家境清贫,公婆身子骨也不好,为了凑娶我的聘礼,家里的地都卖了,只剩下一块菜地,一头驴子,几间破屋罢了。那些天杀的草原贼杀了我全家,还放火烧了房子。我卖了菜地和驴,才勉强凑够我公婆,小姑的棺材钱,安葬好他们,身上也没剩多少银子。不瞒姑娘说,还没出江北呢,我身上便没钱了。”说到这儿,于氏又把头低下了几分。 秦黛心突然觉得有些不好受。 一个女人,身无分文,怎么可能走了上千里的路程,来到了这儿。 她心里有了答案,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声。 于氏也是个命苦的人。 于氏低着头,不知秦黛心心思,只道:“我也不瞒姑娘,我,我不是个干净的人了,为了能找到我丈夫,寻回小叔,我必须得来这儿,可我没钱,也没本事挣钱,惟一有的,就是,就是我这具身子。” 秦黛心暗叹,果然。 “我知道我对不起王兴,不该活着,可是我不甘心。”于氏猛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屈辱和不甘。 “姑娘,我要找到我大夫,小叔。如果他们活着,我也就对得起死去的公婆了,即使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如果他们死了,我拼尽一切,也要为他们报仇。” 于氏又伏了下去,一个头磕在地上,道:“求姑娘成全。” ps: 稍后还有一章,唉,求个票。 第八百三十一章 秦黛心杏目微闪,成全,怎么个成全法?难道这于氏知道了什么?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于氏,你看我可像是开善堂的?” 于氏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神情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只道:“自然不是。” “我知道我报仇心切,可是我只是一个商人,你求头我的头上,好没道理。”这是试探的话。 于氏听了这话,眼睛里神采居然一点点的生动了起来,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她是不是就会帮自己了。 “这位姑娘,我知道你是有大能耐的人,我被这些人关了好几天了,这黑店里来来回回的住进了不少人,都被他们给收拾了,男的怎么处理的我不清楚,女的都被扔进了那个地窖里。你们能把我们救出来,能把他们打跑,就一定也能送我去瓦那。” 秦黛心并没有放松警惕,这个于氏不会武功,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危险,也不能证明她没说谎话。 于氏也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位姑娘并不信任自己。 也是,任谁这样冒冒失失的冲出来,以死相逼,都会让人起疑的,更何况自己先前还对她们行骗,用了手段呢! “姑娘,我先前,先前骗你们是我的不对,可这客栈跟我,不是一点关系没有。”于氏想了想,苦笑一声,只道:“我也不怕姑娘笑话,这客栈的主人原本姓胡,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他年前刚死了妻子,我流落至此,没个依靠,全靠他接济。” 怎么个接济法。不言而喻。 “姓胡的被这些人带走了,店里的伙计也都不见了,我刚得着信,就也被他们抓了过来。” 秦黛心皱眉。分析着于氏这话里的信息,难道说这家客栈的主人得罪了什么人吗?不然,怎么会被人抓走呢?还有,好像于氏的丈夫,小叔也都被抓走了,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于氏是江北人氏,这姓胡的大胖子不知道是哪里人。 “这个姓胡的,是哪里人?” 于氏一愣,没想到秦黛心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恍了一下神。然后才道:“是本地人。” 秦黛心心中疑惑更重了,一个是江北的,一个是边芜镇土生土长的,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呢?难道是抓壮丁吗?也不对,如果真要是抓苦力。怎么会跑到江北去呢?千里迢迢的往回带两个人,不符合逻辑啊! 或许,是于氏的丈夫与这个姓胡的,有什么相似之处?所以才会被一同捉了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店里的小伙计又都去哪儿了? 秦黛心只觉得脑袋里头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挣也挣不脱,还真是惹了个烂子来! “于氏。你千里寻夫,想要为公婆报仇的想法我能理解,不过,瓦那山高水远,不是你一个小妇人能去的,我劝你趁早歇了这心思。”秦黛心知道好言相劝对于氏没用。这女人能不顾名洁一路跑到边芜镇来,可见是个犟的,瓦那近在咫尺,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的。 果然,于氏使劲摇了摇头。“不,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回去,哪怕客死异乡,我也一定要去。” 秦黛心暗骂了一声二百五,才道:“就算你去了,又能怎么样?你一个弱女子,脚刚到瓦那地面上,就得被人掳走,连命都保不住,怎么报仇?” 于氏一愣,是啊,她总是想着来瓦那,来瓦那,费劲千辛万苦,她终于来了瓦那了,可是又怎有什么用。 于氏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秦黛心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此时见了她这模样,也生出几分不忍来。 于氏失贞,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路费,就是想再见自己的丈夫和小叔一面,如今这个愿望落空了,她怕是没有活的希望了,只能一死。 果然,于氏眼中的神色一点点的黯淡下去,人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秦黛心相信,只要自己走出这间屋子,这于氏必定自裁。 “于氏,天无绝人之路,我虽然不能带你去瓦那,可却可以代你去。” 于氏脑袋混混沌沌的,听了半天,还是一脸的茫然,什么不能带你去,却可以带你去啊!她不都说了不带自己去吗? 于氏本身是不识字的,倒是她丈夫王兴,自小家境不错,上过几年私孰,读读写写的大致不成问题,于氏嫁过去以后,跟着王兴学过几个字,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带和代的区别,她是懂的。 我虽然不能带你去瓦那,可却可以代你去。 于氏眼睛一亮,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冒冒然的跟着她们去了瓦那,只能是给人家添乱子,但如果她们肯帮自己,肯去那边替自己寻找丈夫和小叔的下落呢? 再好也没有了。 于氏连忙跪好,深深的伏下去,诚恳的给秦黛心磕了一个头,“姑娘若能代我寻夫,不管结果如何,小妇人都感谢姑娘大恩,小妇人身无常物,又是落败之身,姑娘若不嫌弃,小妇人愿为奴为婢,听候姑娘差遣。” “倒也没那么严重,不过在商言商,我是商人,逐利为本,忙可以帮,但好处不能不收。” 于氏连连点头,“这个自然,只是小妇人身无长物……”说到最后,竟有些为难的样子。想她千里寻夫,路费都是皮肉钱凑出来的,如何能付得起这“好处”? 秦黛心只道:“钱的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说起这个,秦黛心是有几分心虚的,那院中墙内藏着的真金白银,现在想也知道并不是什么贼赃,而是这客栈的主人,于氏口中的那个胡胖子的家产。 那胡胖子是边芜阵人,自然晓得此处事非多,祸乱多,财不外露的道理。奈何他是商人,经营着这么大的一间客栈,若说他手里没钱,谁信?这胡胖子倒有几分聪明,把用来防贼的二院墙掏空,把真金白银填进去,再封好墙,看起来倒是妥当,可那贼人也不是傻的,日久天长的,总能看出来这里边有猫腻。索性那聪明的贼人还没出现,自己倒抢先一步,挖了那墙。 钱已经分了,万无再放回去的可能,自己就当是劫富济贫了吧!再说于氏与那胡胖子有旧,这钱,就当是胡胖子替于氏付的寻夫钱吧! 秦黛心自娱自乐的想了一阵,一低头,却见于氏正愣愣的看着她,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望。 歪楼了。 秦黛心收回之前的玩闹心思,只道:“我这个人一向是没什么同情心的,其实你死或不死,能不能报仇,找到你的亲人,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于氏听了这话,不由得低了头,她说得对,人情冷暖,没有谁是天生的善人。 “可是,你给了我一个理由。” 于氏微惊,抬头看秦黛心。 秦黛心微微一笑,眼神中带了三分的神秘道:“你给了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于氏还是不明白,脸上一片茫然。 “你不必知道是什么,只要你肯按我交待的做,我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找丈夫,甚至,帮你报仇。” 于氏呼吸一滞,瞳仁不免收放一回,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位姑娘来头不小,是个有本事的,可如今亲耳听到她的承诺,于氏还是呆了一回。 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妇人,身受灭门之祸,摇摇欲坠的苟活在这世上,没依没靠,像支浮萍一般的活着,她虽然报仇宏愿,甚至有必死的决心,可世太炎凉,她死倒是容易,仇,决不是那么好报的。 如今有人为她出头,不管因为什么,她都觉得值了。 于氏信任秦黛心,这种信任来得好没道理,可是却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一样。 “小妇人,谢过姑娘大恩,来生愿做牛做马,报姑娘大恩。” 秦黛心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你起来,上前,我有话问你。” 于氏慢慢的上前。 两人耳语一番不提。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旭日东升,天空中光芒万丈。 天大亮了。 秦黛心伸了伸懒腰,从于氏待着的厢房里走了出来。 门外靠在柱子打盹的雪晴一个激灵,连忙走了过来。 “主子。” 一夜未睡,秦黛心脸上不见丝毫疲惫之色,反而有些精神奕奕。 “九爷呢!” 雪晴只道:“在楼上呢!” 秦黛心点点头,道:“你回去歇一会儿,一会儿还有事儿,九爷那里,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雪晴一向听秦黛心的话,因此点了点头,目送秦黛心去了前院。等秦黛心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扭头看了那紧闭的厢房房门一眼,心里暗暗奇怪,主子对那个于氏只字未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安排。 该不会把人杀了吧? 雪晴打了个寒战,隔着门板盯着那厢房看了一阵,微微摇了头,这才转身回屋了。 ps:感谢粘惹惹的粉红票票,看了好激动,虽然没啥用,不过这也是一种肯定不是? 第八百三十二章 没有能耐 秦黛心步子极快,她踩着吱吱作响的木制楼梯,一路飞快的小跑着上了楼,往左手边一别,顺势就推开了慕容景的房门。 慕容景正在换衣裳,一件微微染了汗的白色衬衣刚刚被脱掉,他裸着上身,露出小麦色的精壮身子,前胸后背上几条狰狞的伤疤晃得秦黛心眼窝子微热。 慕容景久经沙场,不论是领兵剿匪,出兵征战,亦或是单兵作战打探什么消息,都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他武功虽然厉害,可毕竟也是人,就算是铁打的,也会有不慎中着的时候。 秦黛心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胸口上,那里有一个丑陋的伤疤,皮肉愈合以后,形成了一块增生性的瘢痕疙瘩,因为被缝合过,那疤痕倒比想像中的要好看一些。二人初遇时,他身受一箭,那中箭之处离心脏只有寸余距离,险些要了他的命。 可背后那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疤是怎么回事?这疤痕长约六寸有余,当时这伤口应该很深,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还有,后背受伤,除了被偷袭,就是被自己人出卖,看那伤口的走势,应该不是被自己人下黑手的,多半是被人从背后偷袭。慕容景那么厉害,虽然不至于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地步,但寻常人想要伤他,实在不易,更何况是偷袭呢!伤他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样厉害。 秦黛心暗暗思忖的同时,慕容景已经穿好了衣裳,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这丫头,看到男人的身子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还一副打量的样子,只是看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神游起来了?难道自己的身材入不了这丫头的眼? 二人初见时,她为了治自己的伤,二话不说上来就扒了自己的衣裳,行事作风点半也无闺秀模样。如今二人情根深重,关系早已非比寻常,她怕是更不会不会意思了。 慕容景突然觉得牙根痒痒的,刚在秦黛心面前站定,却见那少女拢着两道愁眉,一双杏目里似有水气。他一呆,想好的调侃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自相识以来,慕容景见过秦黛心很多面,有狡黠聪慧的,有杀伐决断的,有洒脱随性的,也有安静乖巧的,却从没见过她竟然双眼隐隐含泪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 惊讶过后,慕容景胸口处不禁升出一股怒气来,能让这丫头哭鼻子的事儿,绝非小事。秦黛心心性坚毅,果敢机敏,没有普通女子那些儿女情长,优柔寡断和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毛病。她经的事儿,离大风大浪,刀山火海亦不远矣,面对危险,背叛,刀光剑影,甚至生死,这丫头眉毛都不皱一下,为何此时竟然要哭了? 等慕容景在秦黛心面前站定时,秦黛心方才回过神来,她只觉得自己鼻子微酸,眼窝发热,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暗暗调整呼吸,眨了眨眼睛,这才抬起头来,给了慕容景一个略为安抚的微笑。 “怎么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她能说再看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时,自己脆弱了吗? “我有事要跟你说。” 明显是在打马虎眼,可既然不是大事,就暂且放放,日后总能问个明白。 慕容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下说。”她昨天一直留在后院的厢房里,与那个不肯离开的妇人说了半宿的话,想必是有了什么收获,才会过来。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忙把于氏的故事跟慕容景提了。 慕容景听后,眉着皱成了川字型。 倒不是觉得于氏身世凄苦,天底下有着凄苦身世的人何其多,若个个忧心,还不得把心操碎了?他身为当朝亲王,又是炎黄的头头,尚不能平所有民愤,伸所有冤屈,求天下千千万万个于氏,又怎么会因为于氏凄苦而皱眉呢! 慕容景是听出了秦黛心的言外之意。 于氏的大夫,小叔,下落不明,还有胡胖子和店伙计们也无故失踪,这一切,有什么关联不成? “你问过那于氏没有,到底这王兴和那个姓胡的,二者之间可有渊源?”瓦那是蛮夷之绑,那里的民风尚未开化,人们偏信巫医鬼怪那一套,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习惯请部落里的巫师来占卜一下,问问神明的意思。草原人生性残忍,直到现在,还喜欢用活人祭天,祈求风调雨顺,家畜兴旺。瓦那人的巫师,个个都很诡异,也很嗜杀,动不动就找什么童男童女活埋祭天,要不就是找有特殊生辰八字的人,挖心剖肺的拿活人内脏出来,说什么要献给天神! 哪家的天神会要这种东西。 秦黛心叹了声,才道:“问过了,从姓名到生辰八字,属性,性格,家世等等,就没有一样是相同的。王兴是江北人,胡胖子是此地土生土长的,一个瘦弱本分,读过几年书,善良老实,可是贫穷。一个呢,老奸巨猾,为利是图,为了钱什么都能干,颇有家产,这样的两个人,我实在找不出他们的共同点来。”她低头思忖了一小会儿,突然抬头道:“啊,我错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慕容景正百思不得其索,听她这样一说,不禁问道:“是什么?” 秦黛心呵呵一笑,“于氏!” 好个没羞的丫头。 两人亲昵了一阵。 秦黛心才道:“我想过了,这人贩子一事,倒无关紧要,主要是乌三道,此人牵扯太多,不能不防。” 慕容景点头,知道她的话没完,便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秦黛心转了转眼珠,才又道:“查乌三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反正现在也查不出什么,咱们还有正事要办,瓦那是一定要去的,索性我就答应了于氏替她寻夫。只是瓦那地域复杂,又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我替她找人,无异于大海捞人,费人费力的,自然没有不收银子的道理。” 慕容景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在院子里发现的,那些所谓的“不义之财”只怕并非是那些人贩子的贼赃,很可能是这客栈真正的主人,那个胡胖子的家底。 一想到这儿,慕容景脸上的神情就有些精彩了,这丫头一向擅长算计,却不想也有失算的时候,拿了人家的钱,可不就得替人家办事吗?虽然胡胖子不知所踪,可于氏也算得上是他的家眷了,用他的钱来办事,倒也勉强算是说得过去。 “笑什么笑,于氏是胡胖子养的外室,胡胖子没有子嗣,这钱可不就是于氏的了。” “我哪有笑。”慕容景看似一派淡然,一本正经的,其实眼睛里止不住了笑意点点。 秦黛心清了清喉咙,也不理会他的说辞,又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于氏身无长物,万一我们替她找到了王兴,她却不在了怎么办?这个于氏颇有姿色,你总不能让她去土楼子里挂牌子挣钱吧。” 慕容景听到“土楼子”“挂牌子”三个字,不禁又皱了皱眉。 秦黛心自知失言,连忙道:“所以我想了个主意,于那个于氏和咱们都有好处,你要不要听一听。” 慕容景是见惯了秦黛心的把戏的,知道她是想转移话题,不过他确实也对她口中的主意颇为好奇,于是决定暂时放过她,便道:“你说。” “这客栈是无主之物,胡胖子失踪以后,那些人贩子便把这店占了去,这客栈成了黑店,属实有些恶心。我想着,不管怎么说,于氏与胡胖子有故,不如让她把这客栈接过来,打理起来。” 慕容景一愣。 秦黛心飞快道:“你想想,于氏一个弱女子,能从江北一路走到这里来,纵使是靠了皮……”她本来想说皮肉钱,可一对上慕容景微怒的眼神,便把后两个字咽了下去,改口道:“靠了不光彩的手段,可她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若没有点心计手段,能活到现在吗?最初于氏闹事儿的时候,连婉儿姐姐和雪晴,玲子三个都被她唬住了,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你要用一个不简单的人,就不怕日后她独大,成了你的绊脚石。” “不怕。”秦黛心神秘一笑,自信满满的道:“如果一个于氏就能制住了我,那我也不用去瓦那了,还是躲在秦府后院里比较保险。于氏虽然聪明,有些心计,一路走来也算见了些世面,可毕竟,她是个弱质女流,手底下又没有心腹,如何成事?我冷眼旁观,她虽然有些小聪明,可心却还不算坏,关键是执念太深!” 雪中送碳难,锦上添花易。 像于氏这种情况,谁帮了她,谁就会是那个雪中送碳的人。 “如果我们帮了于氏,让她留在此地,做个交通站,你觉得她会不会依?” 慕容景扯了扯嘴角,这丫头在后边跟于氏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于是若是没答应,她会一出门就跑到自己这儿来? “只怕她没那个能耐。”慕容景冷清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阅(readnovel。)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readnovel。阅读。) 第八百三十三章 在边芜镇上讨生活,实在太过艰难,除非你是本地人,有很深的根基,族中兄弟,依仗众多,再不就是你手中有钱有人,又有几分能耐和本事,不然,早就让人杀了喂狼了。于氏是个小妇人,又是外地人,一个女人想在这种地方支撑门户,凭什么? 秦黛心打得好主意,可慕容景认为,自己这些人不是很闲,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情去帮一个妇人撑产业。虽然这个交通战建起来以后,大部分是为他们所用,但是仅凭一个于氏,慕容景觉得,秦黛心的想法还不够成熟。 首先,于氏自身并不是一个十分适合的人选,她或许有些小聪明,可是还不够。她没有玲珑的心思,漂亮的手腕和掌握全局的能力,一旦冒然组建势力,于氏的下场会很惨,可能还没真正成熟起来,就死了,而且必会连累到他们,影响到他们。 其次,于氏没有帮手,想要在短时间内培养起能干又忠诚的心腹,这简直就是件异想天开的事儿。 而且,慕容景绝不会同意用自己的人去帮这个于氏,干一件这么没有把握的事儿。 “哎呀,人都是靠培养的嘛,于氏有没有能耐,咱们看着就是了。而且我也没有那么笨,要分出咱们的人手去帮她,不过嘛,我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慕容景看她一副要讨人情的模样,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人来。 沙里飞。 想到那个女人,慕容景有几分不自在。 秦黛心见慕容景脸上是那个表情,猜想他是知道自己要说的人是谁。 “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沙里飞是个女人,但行事洒脱利落,又欠我那么大一个人情,你说我要是跟她讨这个人情,她不会不应。” 慕容景没说话。 他是清楚肖飞飞性格的,当年二人打过交道,这个女人看似蛮横无礼。泼辣大胆,实则很讲义气,在草原上,黑吃黑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可肖飞飞从来都不会置手底下的人于不顾,拼死也要把他们救下来。肖飞飞在垛子寨欠了大伙一个人情,如果丫头去跟她提,她一定会保于氏,说不定还会派几个心腹过来,帮于氏把客栈开起来,顺便把这客栈的名号打出去。 倒是个可行之计。 “长贫难顾!”慕容景说完这句话,就默不作声了。 秦黛心懂他的意思,只道:“若不是只为报恩伸伸援手这么简单呢?”她略微停了一下,才又道:“你说得对。沙里飞是欠我们人情,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让人家一辈子都为咱们作牛作马,这么做不地道。报恩固然重要,可对沙里飞发展她自己的马匪势力才是重中之中。她这个人有些执拗,收拾了曹黑汉以后,迅速续集人马挑了曹黑汉的寨子,周边的人即使是不服气,可怕是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客栈开起来,名义上是做着买卖,实则暗中收集情报。这不也挺好的?” 慕容景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依着肖飞飞的性子,只要秦黛心跟她一提,她就没有不同意的。 那个女人野心素来是不小的,如果有机会让她光明正大的建立自己的消息据点,她哪会儿不同意。二人一拍即合,这事儿肯定会成。 这客栈要是成了第二个垛子寨,那可就有热闹看了。不过垛子寨毕竟离边芜镇还有一段距离,倒也谈不上什么竞争二字。 沙里飞若直下了力气帮于氏,那这客栈也就算得上是她自己的了。还不拼了命的使力气? 只是一想到那个女人的纠缠,慕容景又微微的皱了皱眉。 他那不大情愿的神情全都落在秦黛心眼中。她会心一笑,朝前凑了凑,道:“你放心吧,肖飞飞肯定不会在缠着你了。” 慕容景讶异的看了她一眼,那样子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 “你放心吧,上次在垛子寨,我已经看出来了,肖飞飞虽然不太甘心,可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她辛辛苦苦的盼了这么多年,不过是仗着你们二人之间往日有过些情分,倘若这情分一开始就不存在,她还有什么盼头,认清了这一点,她自然就死心了。”秦黛心见慕容景有些恍然大悟的模样,暗中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堂堂一个亲王,即便再不懂男女之事,也不至于迟钝到这个程度吧! “上次曹黑汉设计她,几乎毁了她的基业,若是没有我们半路杀出来,只怕现在运筹帷幄想要大展拳脚的人就是曹黑汉了。”换言之,死的人就换成她肖飞飞了。 “……她既然没死,又得了曹黑汉的家业,对你的心也死了,自然就得把精力放在发展自身实力上头去。在垛子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个良子,就是她的那个副手,对她有意思。肖飞飞怕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装糊涂呢!往日她的心都在你身上,越是见不到就越思念,越执迷,如今见了你以后,又发现事实跟自己想得完全是两个样!她能不死心吗?也就换成是肖飞飞这样的女子吧,要是换了个心眼小的,性子拧巴的,知道自己原来心心念念惦记的人,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不气吐血了才怪呢!肖飞飞是想明白了,她是个马匪,离开了草原就在没活路了,你能陪着她在沙漠里待着吗?不能!”秦黛心缓了缓,才道:“所以说,谁真心实意的对她,肯陪她在沙漠里待一辈子,那个人,才是肖飞飞日后的真命令天子。” 慕容景神色不变,只道:“你说就是那个良子?” 秦黛心笑笑,“也不好说,日后总会有知道真相的时候,再看看吧!言归正传,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慕容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意有所指的道:“你决定的事情,哪里还有问别人的意思。” 秦黛心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暗暗高兴了一回,便道:“让雪晴和徐大川去一趟?三天就回来了。” 这三天。正好用来收拾乌三道。 慕容景不置可否,算是同意了。 秦黛心欢呼一声,起身要走,却冷不丁被慕容景拉了回来。 “怎么了。你还有事?”秦黛心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这么严肃。 “方才你怎么了?” 秦黛心微微愣住,随后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 她本是急着把自己抬举于氏的事儿告诉慕容景,结果有些心急,没敲门就进了屋,看到了慕容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一时间有些心疼,难免情绪不对。 他以为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冷不丁看到,有些心疼。” 心疼? 慕容景好半天才恍惚过来。顿时觉得心里的一角崩塌了,她在意的,原来是那些伤痕。这么多年,他征战沙场,出生入死。谁又在意过自己身上的伤痕?皇兄在意的,是他能不能带兵打退瓦那贼兵,能不能功高盖主;朝堂上那些文官武将在意的,是他会不会娶亲,能娶谁家的姑娘,两方势力组成姻亲以后,朝堂局势会如何变动。 从没有人。在意过他身上的伤痕。他是武将,又是三军统帅,身上有伤,不是应该的吗? 慕容景弯了弯嘴角,似乎只有眼前这丫头,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那个人。他神色一暖。大手一抻把人捞进怀里,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女。 还不到十五岁,身量却快窜到他的肩膀了,身段也已经有了少女的玲珑,眉眼也已经长开。脸上光滑水嫩,借着阳光,才能看清楚那细小的绒毛。 他的目光一点点向下看,落在秦黛心的胸口上。 即便秦黛心的骨子里承载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也承受不住他这般直接的目光,她脸庞微红,不免啐了他一口,双臂护在胸前,眼睛瞪得老大,连牙都咬了起来,像只随时准备撕咬的母狼似的。 慕容景轻笑出声,只道:“想什么呢!” 秦黛心白了他一眼,“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慕容景轻轻叹了一口气,方才道:“我在想,你胸口处,也有一道伤疤,一道为我而留的伤疤。” 当初秦黛心为了救他,可是下了血本的,一把匕首插进左胸,离心脏要害只有寸余的距离,差点要了她的命。 慕容景当初也被她的大手笔震撼了一把。 秦黛心想起胸口前那一点疤,有点不以为然,前世她身上的疤多了去了,手臂上,后背上,腿上哪哪儿都是,一道小疤而已,在她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可如今自己身处古代,古代女人活在封建社会,身上留疤等同于破相,别说是大户人家,就是小门小户之家,也绝不愿意取一个破了相的女人。 唉! “一道小疤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何苦这副表情。”好像欠了自己多少钱似的。 “你若实在过意不去,日后加倍对我好就是了。” 慕容景只觉得啼笑皆非,哪个女儿家能大大咧咧的把这话说出口来?也就是她,一点也不顾忌,不会觉得难堪,反而好像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就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慕容景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反复问自己,到底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她到底是生而之知,还是早慧,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自己想不到的事情? 慕容景不敢再想下去。 ps: 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宝宝有点咳嗽,等从医院回来已经晚了。这几天都要去医院,所以更新时间不定,亲们见谅 第八百三十四章 关于红薯 秦黛心与慕容景靠得那么近,自然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身子好像也微微僵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 慕容景听了秦黛心的声音,方才恍悟,只觉得眼前这人似乎飘渺虚幻,如影如风,似乎一不留神就要消失不见似的。慕容景只觉得胸口一痛,几乎痛得他承受不住,差点叫嚷出声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呼吸,可那心痛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秦黛心见慕容景的脸色越发不好,心里便有些着急,“你怎么了?” 慕容景暗暗调和,总算把滞在胸口的气散了出去。他伸出手来拉了秦黛心的手,只道:“我没事,不过有言在先,肖飞飞和于氏的事儿,我决不会插手的。” 秦黛心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异样,只像海市蜃楼一般存在,转眼又消失不见了,心里便安定了不少,虽然还有疑惑,不过却没有开口询问,只道:“那有什么,难道这点小事我也办不好,你就等着便是了。”说完她伸手握了握慕容景的手,只道:“我现在叫雪晴去办事,顺便让人做饭,你收拾收拾下楼,还是让人把东西送进来?” 慕容景哪有心思吃饭,不过为了安抚她,便轻飘飘的道:“送上来好了。” 秦黛心嗯了一声,接着才道:“那我先下去了,一会儿让玲子给你送饭来。”说完她转身离开,步子极快的下了楼,楼梯被她踏得咚咚直响。 慕容景听了,不免一笑,她虽然是个女子,可步子却跟男人一样稳当,踏实。明明是个身姿纤秀,貌如明月。可身上却偏染着几分罗刹的气息,让人生畏。 慕容景的大手缓缓抚上胸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秦黛心下了楼,转身去后院叫了雪晴。把自己的主意跟她交待了一遍,还道:“沙里飞欠咱们的人情,必然不会难为你,这事儿十有**会成,所以我倒是不担心。” 雪晴只道:“主子放心,我一定小心,途中谨言慎行,不会给您惹事的。” 秦黛心见她心里有数,当下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又道:“我派徐大川跟你去。你二人扮成兄妹。路上也好有个掩护。” 雪晴点头。 秦黛心方才道:“你下去准备一下干粮和水,再跟徐大川碰个头,早去早回,务必三天之内把事情办成。” 雪晴微微惊讶了一回,三天?从这里到垛子寨的时间都不止三天。时间都扔到路上了,她能干成啥! 雪晴有些为难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主子,三天时间,太短了,我就是会飞,也飞不到沙里飞的老窝去啊!” 秦黛心睨了她一眼。只道:“你要去沙里飞的老窝?” 雪晴愣愣的点了点头,“对啊!”主子这是怎么了,不去沙里飞的老窝,她怎么办差事啊! 秦黛心伸出手来点了点雪晴的脑袋,方才道:“傻丫头,沙里飞杀了曹黑汉。又端了他的老窝,如今在沙漠里,只怕要横着走了。马匪的世界自有规矩,弱肉强食这是不变的规律,有人下马。就得有人想着上位,她如今树大招风,还会留在老窝里?” 雪晴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主子,那我该去哪儿找她呢!” 秦黛心把桌子上的水壶拿过来,倒了一杯水,却不喝,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图。 雪晴看了一会儿,突然瞪着眼睛道:“这,这是……” 秦黛心微叹,还不算笨。 “这是马荒滩,往东七十多里,你们一去一回,三天的时间足够用了。” “主子,可是,您怎么知道沙里飞在这儿?”雪晴指了指桌子上的图,小心翼翼的问着,那模样,十足的好奇宝宝。 秦黛心只道:“我问你,这马荒滩附近,可有什么势力吗?” 雪晴略微想了一下,只道:“属下记得,当下我们好像打探过,附近只有一股小势力在那儿,二十几号人,兵不强,马不壮,所以咱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秦黛心暗暗摇头,什么咱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啊,那是你,你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咱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那是因为他们一来对咱们无用,二来对咱们无害。可沙里飞就不同了,这些人对她有用,她一定会去收服他们的。你跟徐大川快马加鞭去马荒滩,一定能见到沙里飞。” 雪晴点了点头,又道:“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沙里飞如今兵强马壮,又怎么会看上这二十多号人呢!这些人对她有什么用?” “马荒滩那么个破地方,只有二十多人的势力,竟没有被人灭了,你不觉得奇怪?” 雪晴一拍脑门儿,可不是。 这沙漠里的水,深着呢,当马匪的,有几个是善类?虽然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般人,但雪晴相信,十个马匪里有九个是贪的。 马荒滩那里的马匪总共才二十来人,人少,马也不多,钱自然也没有多少,可蚊子腿也是肉啊!况且这些应该很容易就能吃到嘴里。别说像曹黑汉和沙里飞那样的势力,就是随便一个三流的马匪队伍,捎带着就能把他们解决了。 二十多个人,不但没被人吃了,反而活得很滋润,这说明什么? 不是他们运气太好,就是他们太聪明。 两者相比较,雪晴还是觉得,聪明比运气好靠谱一些。在草原,在沙漠,你随时随地要面临各种各样的状况,谁敢说自己的运气好? “主子,我知道了,您放心,这事儿我一准儿给您办好。” 秦黛心点了点头,只道:“遇到事儿多动动脑子。” 雪晴脸上讪讪的,应了一声下去了,背影闷闷的,显然是心情不太好。 秦黛心摇了摇头,回到前院去了。 灶上已经升起了火。几口大锅里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秦黛心探头看了一眼,纪婉儿正带着玲子做早饭,王小狗和许二进帮忙打下手。时不时的往灶里添些柴,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勾得人十指大动,饥肠辘辘。 秦黛心探头看了一眼,闻到了火腿的咸香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来煮粥了。 “三小姐。”王小狗见秦黛心来了,连忙跟她打了个招呼,他蹲在灶炕前,用一只手指粗细的树枝在灶炕里扒拉,不大一会儿居然扒拉出两个红薯来。 王小狗捡了起个出来。吹吹上头的灰,因为太烫了,不得不左手右手轮换着拿,他只道:“三小姐,灶上的粥还要一会儿才能好。您要是饿了,不如先吃这个。”王小狗笑笑,只道:“红薯不是啥精贵东西,可是很甜。”一路走来,他发现秦黛心并不娇气,可以说大家闺秀身上的那些毛病,根本在她身上瞧不见。在沙漠里,跟大家吃一样的东西,半点架子也没有。王小狗觉得,她肯定能吃自己的红薯。 秦黛心接过一个,朝他道了谢,便又往里走了两步。 纪婉儿回头看了她一眼。手中的铲子不停的在锅中搅动着,“怎么,饿了?” “没有,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们。好姐姐,辛苦你了。” 纪婉儿躲了躲眼前的热气。只道:“有什么辛苦的,在家也是我做饭,不过是多添些米,多用些盐巴的事儿。” “蒸干粮了没有。” 玲子道:“有馒头。” 秦黛心道:“捡几个给雪晴装起来,再给她用水囊装些水。” 玲子也不问为什么,连忙安排起来。 “好姐姐,一会儿饭好了,你让玲子给九爷送一些上楼去。”她惦起脚来瞧了一眼,便道:“用不用我帮忙?” 纪婉儿点了点头,只道:“你快出去吧,这里烟薰火烤的,你帮不上忙,倒添乱了。”话里话外都是嫌弃的意思。 秦黛心一笑,顺手把那个热乎乎的红薯掰开,仔细了的撕了皮,把一小块递到纪婉儿嘴里。 “好烫。”纪婉儿惊呼一声,“不过很甜。” 秦黛心笑笑,也掰下一小块放进自己嘴里,一肌清香甘甜的味道迅速在嘴里散开。 “真的很甜。” 王小狗得意的笑笑,下巴略微向上扬了扬,道:“那当然,这东西虽然不精贵,可是却很好吃,产量很高,农户们吃不起米的时候,就用它来代替,直接烤着吃,煮着吃,或者做成饼子吃,不用放糖就很甜。” 秦黛心点头,“你倒是很清楚。” 王小狗仿佛陷入回忆之中,嚅嚅道:“以前我爹活着的时候,最爱吃红薯了,他说揣着我娘烤的红薯去办案子,心里头既热乎又踏实。” 王小狗的爹活着的时候,是个捕快,后来被人害了,王小狗幼时跟着他习武,一身功夫都是那时学的。 这个话题有些伤感,却不能不提。 “这红薯在咱们大雍,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早就推广开来了,大家都知道这玩意不娇贵,好种,收成还多,能填饱肚子,所以有不少地方都种。我看过这方面的书,说最早的时候,就是在江北试种的,后来才逐渐推广,有没有这回事?” 灶间里的几个人都愣了,红薯而已,怎么说着说着,这么严肃了? “好像是吧,就算是现在,也属江北的红薯最有名,最甜,听说专门有人把红薯制成薯干,风干后又有嚼劲又甜,大江南北都喜欢吃。” 秦黛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这红薯是从哪儿翻出来的?” ps: 宝宝又生病了,这个幼儿园真是猛于虎啊! 第八百三十五章 红薯?这个有啥稀奇的? 奇怪了,三小姐怎么揪着红薯不放了? 王小狗虽然觉得奇怪,还是乖乖的去了灶间的一个角落里,那里靠墙摆着一个木头打的架子,上头摆了不少东西,有瓦罐,有编蒌,贴着墙根还放着几个麻袋。 王小狗解开其中一个袋子,道:“都在这儿了。”那麻袋里头,赫然装着大半袋儿的红薯。 “原本是满满一袋子的,不过昨天晚上大伙饿极了,我就煮了半袋子,如今只剩下这些了。”应该没有啥关系吧,毕竟红薯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三小姐的眼神怎么那么怪呢!看这红薯的模样,跟看金子似的,有那么稀罕吗? 秦黛心把其它几个袋子逐一打开看了看,只见里头装着的都是普通粮食,有黑豆,玉米,还有一些粳米,上好的粳米。都是满满的一袋子,麻袋口用麻绳扎得紧紧的,除了这红薯以外,其它的袋子都原封未动。 秦黛心沉思。 边芜镇几乎没有耕地,此地风俗人情,饮食文化更加贴近瓦那。人们以牛羊肉,草原野物为食,或食用奶制品,主食只有青稞,磨成面粉,制做各种面类食物,佐以羊奶,各种肉类。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餐餐如此!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多杂粮,还有红薯,实在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众人见秦黛心对着大半袋子红薯发呆,都围拢过来,探头看里头瞅。 这有什么好看的。 秦黛心再次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红薯,只见那红薯保存得极好,这灶间热气虽然重,可却没有生芽子,应该是刚送过来不久的。 这几袋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出现的实在有些蹊跷。 这粮食到底是胡胖子没失踪前就留下来的,还是这些人贩子无意中得来的,又或是哪家商队路过,特意捎过来的。 别的都不怕。怕就怕是别人特意捎过来的,那这个客栈可就有意思了。 秦黛心觉得她该有见见于氏,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一时间有些踌躇。 “主子,怎么了?” 玲子瞅了好几眼,没发现这半袋子红薯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黛心把手里微冷的红薯放进嘴里,只觉得这冷掉的红薯似乎更甜了,如果能从这块红薯里揪出什么来,那王小狗也算功不可没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道:“没事。九爷的早饭好了没有,好了就送上去。” 玲子应了一声,“好了,雪晴的干粮也装好了。” 秦黛心应了一声,转身离了灶间。 纪婉儿摇了摇头。不明白这丫头在发什么癔症。 秦黛心回了屋,一颗心还扑在那红薯上头。 假设,有商队为客栈捎了这些粮食来,那这些粮食到底是要送给谁的?是胡胖子?还是别人? 胡胖子是本地人,从小生于斯,长于斯,不会不习惯当地的饮食。非要吃什么红薯尝鲜吧!难道是为客人点的? 也不会。 来往于瓦那边界和大雍的人,要么是商队的人,常年奔波于两地,要么是来逃难避祸的人,不论是哪一种人,都不会这么挑嘴。特意让人弄什么粮食来。 秦黛心想起那装粮食的麻袋被扎得整整齐齐的模样,心里突然一突。难道说,那些粮食的最终目的地并不是这家客栈,而是另有去处吗?可究竟它们要被送去哪里,怎么不托商队的人直接送去。反而要在胡胖子这里中转一下呢? 草原腹地深处,散落着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瓦那部落,只有那里,是商队不能触碰到的,再厉害的商行,比如盛月商行,已经经营多年,仍就不能把触角伸到腹地之中的任何一个部落去。瓦那人对大雍的提防之心,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商队不能去的地方,莫非胡胖子就能去?或者说,胡胖子这里,本就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所在?那胡胖子的失踪,也就有待考证了,而胡胖子的身份,也就更值得好好探查一番。 秦黛心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那节奏不急不缓,就像秦黛心的心情一样。 看来,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一点点的牵出乌三道身后人是不可能的了。捉了乌三道,必然要打草惊蛇。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们眼下要对付的人,是庆安王无疑,可庆安王到了瓦那以后,居然销声匿迹了,原因虽然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代替了他的位置。这个人,应该就是庆安王世子,依照慕容景对他的了解和推断,这庆安王世子,应该只是一个傀儡而已,真正在后面操纵全局的,是周家的女儿周心淼。 那个曾经跟慕容景有过一腿的女人,一个心机深沉,颇有手段的女人。 她原以为,他们在暗,那些人在明,有些事儿应该很好操作才是。可是杜绝风那边出了叛徒,这一切,就变了个模样。 现在谁在明,谁在暗,还真不好说。 试问,假如周心淼知道了她们的存在,又当如何? 慕容景说过,他们缺少的,是一个对付大雍的借口,好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看来,好像他们就是那种东风!堂堂亲王,带着小股精锐浸入大雍,一旦这事儿被摆到明面上来,两国交战不可避免! 挑起两国祸事,对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处?她到底是为了自保这么做,还是旧情难忘,要向慕容景证明什么?又或者,她骨子里根本就藏着一个武则天? 乌三道…… 还得从他身上下手,且事不宜迟。 秦黛心猛然敲门了两下桌子,眼睛里闪过一道深邃耀眼的光芒,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秦黛心快步来到慕容景门前,伸手敲门了两下门。 她可没忘记方才的囧事。 屋内无人应答。 楼下有蹬蹬的脚步声传来。 玲子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主子,九爷带人出去了。” 出去了,这个时候? “说没说去哪儿了?” 玲子点了点头。道:“九爷带了王小狗去,说是要活抓乌三道!” 秦黛心一愣,没想到二人想到一块去了,只是他怎么也不来跟自己商量一下。再有。青天白日的,他难道就不怕被人看到? “九爷去抓乌三道,为什么?” 玲子飞快的回道:“我去给九爷送饭,王小狗非要给九爷送两个烤红薯,九爷不知怎么的,也跟您一样,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奴婢就回了九爷的话,还说您也这么问过。九爷听了,二话没说。连饭也没吃就带人出去了。” 事以至此,多说无用,只能等消息了。 秦黛心仔细想了想,方才问道:“客栈的门被封了,九爷他们从后门走的。可惊动了什么人?” 玲子摇头,只道:“奴婢不知。不过先前倒有人来叫门,想必是要投店,后来见没人应,不知又听外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便作罢了。” 这客栈是黑店的传闻,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若不是因为这边芜镇的人不好惹。每个能在这儿站住脚的人都有不为旁人知道的手段,只怕苦主早就上门了!正是因为大家都明哲保身,暗中认下了这个哑巴亏,那些人贩子才越来越嚣张,从一开始把客栈做为藏人的所在,慢慢过渡到直接在客栈里掳人。胆子越来越大。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只道:“盯着点外头,风言风语倒是不怕,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我却是不准的。” 玲子凛了神情。赶忙道:“主子放心。” 秦黛心又道:“九爷要是回来了,你立刻通知我。” “是。” 秦黛心略有些心神不宁,可也知道自己不能杵在这儿,哪怕装装样子,也得回房里去。她看了看玲子,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回了屋。 玲子唉声叹气了一回,她本来还想问秦黛心要不要用早饭的,看现在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必要再问了。 主子恐怕没有心情吃东西。 正想着,却听楼下有人上楼来,她凝眸一看,原来是雪晴来了。 雪晴一身利落打扮,短衣襟,笼脚裤,外头披一件厚厚的半长棉衣,头发上裹了一条半新不旧的碎花头巾,一条油亮亮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脚上一双灰土土的旧靴子,身后还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主子呢!” 玲子指了指秦黛心的房间,轻声道:“听了九爷去捉乌三道的事儿,正担心呢!” 雪晴哦了一声,才转过头来与她说话,“既然这样,我就不去跟主子辞行了,你带我转告主子一声,我一定会把事情办成的。” 玲子点了点头,“你要小心些。” 雪晴笑着揉了揉玲子的头顶,“知道。”随后道:“我走了。” 玲子目送雪晴下楼,直到在也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才收回目光。旁边都很忙的样子,只有她好像很闲似的。 算了,她还是下楼去灶间帮忙好了。 玲子下了楼,转身进了灶间。 纪婉儿见她来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道:“你去哪儿了,这饭都做得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吃呢~别人不吃也就罢了,可是我妹妹得吃饭。她整天动脑子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不吃饭,哪有力气?” 玲子听了这话,一腔的郁闷消失个无影无踪,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ps: 十一长假就要来了,亲们准备好了吗?唉,宝宝支气管发炎,一天两次往医院跑,恕恕又晚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玲子听了纪婉儿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姑娘说得好贴切,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玲子笑归笑,可也是心疼秦黛心。别人家的姑娘哪有自家主子这么多糟心事儿?顶多跟姐妹,嫡母斗斗法,那些后宅算计虽然也有伤人夺命的手段,但跟眼前主子遭遇的大风大浪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纪婉儿叹了一声,把手里的抹布朝灶台上一扔,只道:“起先我以为,我是这世上最忙碌的人,身世坎坷,又有大仇未报,真是片刻宁静也得不着。自从认识了你家小姐以后,我才发现,这世上,居然有比我还不得闲的。”想想当初,秦黛心斗姐妹,斗嫡母,拼死拼活的给亲娘挣了一个平坦的大道,可到头来呢,她又得到什么了?母女间居然有了嫌隙。 两人默默看了一眼,都不再说话,收拾起手边的东西来。 就在这时,常笑生突然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他神色有些慌乱,看到玲子的时候,一双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玲子姑娘,你在这里,太好了。” 玲子和纪婉儿相看一眼,都觉得好像出事儿了。 “常大哥,怎么了?”玲子从桌子前走过来,急切的问道。 常笑生也顾不得额头上的汗,只道:“我本来是化妆成醉汉在墙根儿那打盹看着这客栈的,不想突然看到有人在咱们附近鬼鬼祟祟的。起先只来了两个装扮普通的人,两个人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也没在意,哪成想没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又来了十几号,个个凶神恶煞的,都带着家伙。这些人虽然没出手,可都在咱们这宅子附近转悠,我看街上好些人都避开了,恐怕是知道这些人的底子,知道他们不好惹。我是趁乱跑进来的,报个信儿,快让三小姐拿个主意吧!” 玲子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一惊,也顾不上什么了,闪身越过常笑声,跑着上了二楼。 “主子,出事儿了。”玲子敲了敲门,隔着门板飞快的道。 秦黛心在屋里听了就是一惊,她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慕容景那边出了事。她连忙起身开门,冲着玲子道:“什么事,可是九爷那边有信儿传了回来?” 玲子摇了摇头,把常笑生发现的事儿跟她一五一十讲了。 主仆两个就这样一个门里听,一个门外说。 知道不是慕容景那里出事,秦黛心便松了半口气,不过脸上还是一片凝重之色。 她知道这客栈本就树大招风,那些人贩子出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会不走露一些风声呢!边芜镇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这个看起来荒凉,落后的小镇,其实是个让人意想不到地方,镇上藏龙卧虎,就算一个半大的孩子,都可能会有惊人之举,一不留神便会让人陷入沼泽之中,丧了命! 也正是因为这种神秘莫测,正是因为这份事不关己,哪怕人人都知道这客栈如今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没有人会想当出头鸟,想要拔除这颗毒瘤。 是什么,让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对客栈动了心思?到底是他们往昔与胡胖子,或是人贩子之间有化解不开的矛盾,今日寻仇而来,还是他们根本就是知道客栈异主,想要趁乱捞上一笔?又或者,这些人本就与人贩子是一伙的? 秦黛心不得而知,事到如今,这些人的来历如何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掉这些人。 慕容景走时,带走了王小狗,蒋大兴和裴虎。 雪晴和徐大川接了秦黛心的命令,去马荒滩堵沙里飞,也不在客栈。 除了地窖里的那些人贩子,后院厢房的于氏之外,眼前客栈里只有秦黛心,段兴,纪婉儿,玲子,马群,常笑生和许二进这七个人。 对方有十几个人,双方人数相差并不悬殊,怕的是,他们还有后手。 秦黛心沉吟一番,只道:“随我去后院见于氏。” 玲子一愣,见于氏,这个时候? 她愣神的时候,秦黛心已经迈着步子出来了,玲子不敢再想,连忙跟在秦黛心身后。 主仆二人下了楼,一路往后院厢房去了。 于氏正在屋中歇息,说是歇息,也不过是闭着眼睛打个盹罢了,自从家逢变故以来,她又何曾睡过什么安稳觉?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公婆,小姑浑身血淋淋的样子,还有他们死不瞑目,成了孤魂野鬼的惨状。每每,她都大汗淋淋的被惊醒,醒来以后,满腔的仇恨和哀怨就更浓,更重。 她已经残败之身,对不起王家了,如果不能找到丈夫和小叔,她有何面目在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好老天有眼,让她遇到了那位姑娘。 于氏想起昨天夜里的那和番交谈,心里不禁微微期待起来。 只要能找到丈夫和小叔,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将来就算到了地下,见了公婆,她也有话可说了。 于氏正觉得松了一口气,只听得门外传过来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女声便传了过来,“于氏,我们姑娘过来看你了。” 于氏一个激灵起了身,坐在炕上愣了片刻,然后才飞快的下地穿了鞋,去给秦黛心开门。 “秦姑娘。”一见到秦黛心,不知怎么的,于氏的心就提了起来。在这个少女面前,自己便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份敬畏之心,仿佛自己的生死荣辱,都牢牢的捏在她手里似的。 玲子连忙道:“我们姑娘有话要问。” 于氏连忙闪身,“姑娘请进。” 秦黛心进了屋,于氏犹豫了一下,跟在了她的身后。玲子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风平浪静,连只鸟叫声也听不见。 主子说,那些人即便是来了,也没这么快动手,也许还有后着。 玲子觉得暂时松了口气。 未来凶险异常,难测难知。 屋内,秦黛心开门见山的问于氏:“你在胡秋身边也有段时日了,可知道他有什么仇人?” 胡秋就是胡胖子,这客栈原来的主人,于氏流落至此,成了胡胖子的外室,他的事儿,于氏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眼前她要打探那些贼人的底细,惟一的办法就是来问于氏。 于氏有些不自在,在秦黛心面前,她就如同一个被扒光了衣裳,毫无遮掩的人,从头到脚暴露在她的目光里,自己的那些过往,好的,坏的,不堪的,也全都落在她的眼里,里外通透。反观自己,对眼前这人一无所知,甚至自己连问都不敢问。 于氏面对秦黛心如炬般的目光,连忙收起心思,细细想了起来。胡胖子这人虽然吝啬,小器,可也不是全然不顾全大局的人,他这个人很精明,也很小心,自相处以来,于氏处处见他小心谨慎,未见有狂妄之处。 仇人嘛,还真不好少。 经商做买卖的人,虽然是以和为贵,可也难免竖敌。两人相处不久,算来算去,左右不过小半年时间,自己对他的过往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敌人,对头。 于氏把这话跟秦黛心说了。 秦黛心思忖一番,觉得于氏的话很有道理,并无欺瞒之处。便又问道:“那些人贩子呢!你被捉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他们的言语中探听过什么没有?特别是关于仇家,对头方面的。” 于氏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被他们关在地窖之中,除了送饭的时候能见到他们的人以外,平时根本谁也见不到,更没有机会听到他们说话。”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秦黛心凝眉,这么一来,这些人的来历也就成谜了,到底他们是冲胡胖子来的,是冲着人贩子来的,或者是冲着自己这些人来的,还真不好说了。 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总得先把眼前这场危机化解掉才是。 秦黛心慢慢起了身,看了于氏一眼道:“你在这里歇着,前面的事不用理会。” 于氏也连忙起身,却不明白她说得是什么意思。 前成能有什么事儿。 于氏正想着,却觉得眼前一花,她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翩然而去,只留下一道背影,于氏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间音,那身影就消失在门外,转眼间也不见了。 于氏瞠目结舌。 秦黛心略微用了一些轻功,所以很快就从于氏的视线里消失了。于氏怎么想她不管,她要做得,是把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制住,化解掉眼前的危机。 一楼大厅里,所有人都在。 纪婉儿见秦黛心回来了,首当其冲的走了过来。 “妹妹,拿个主意吧,外头已经被人围起来了,除了先前那些人,又来了十多个,穿着打扮都不一样,可人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我探头看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大伙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所有的铺子都关了。” 如果说先前秦黛心还抱着幻想,想着这些人或许是胡胖子的旧仇,又或者是人贩子招惹来的,那么现在,此时此刻,秦黛心心里有了数,知道这些人,必是冲着自己这群人来的。 也别管他们是什么来路,先解决掉了再说。 秦黛心淡然一笑,眼睛里射出寒若冰霜的光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阅(readnovel。)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readnovel。阅读。) &nbsp 第八百三十七章 一场夜袭 上 众人见了秦黛心这个模样,全部都吃了一惊,一个两个的都忍不住细细的打量着她。 秦黛心虽然在笑,可眼中的寒意却是掩也掩不住的,眼神里嗜杀之意甚浓,那唇边的笑,就如同催命符一般,好似随人准备夺人性命似的。此时此刻的秦黛心,就好比一匹蓄势待发的狼,好像随时随地准备扑出来,给猎物一个致命的一击!她浑身杀气腾腾的,一副杀神上身的模样,让即便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段兴,此时也不由得略微紧张起来。 这是一种直觉,是一种习武之人的本能,对于危险的人,他们常常会不自觉的做出反应,身体往往比大脑更快一步。 段兴是见过秦黛心手段的,眼前这少女还未及笄,却拥有异常冷静的头脑,可怕的身手,还是常人无法想像的冷血。 是的,冷血。当初在楚家大宅的地道之中,段兴曾经见识过秦黛心化身为煞神的一面,当初若是没有她出手相帮,若是没有她的冷静,只怕现在自己已经死了吧? 段兴回过神来,一颗略微不安的心定了定。 还好,他跟她是朋友,不是敌人。 段兴不禁抬眼向秦黛心望去,欲言又止,想了想,才道:“秦姑娘,那些人来路不正,不过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只不过他们到底是与人贩子一伙,还是另有来路不好说,眼前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对方人多势众,若是直接对上,我怕咱们讨不到好去。” 秦黛心瞧了瞧外头的天色,笑道:“段大哥言之有理,大伙不用担心,眼前,他们还不敢对咱们下手,怎么的。也得等到天黑。” 天黑?大伙又不明白了,要是天黑才动手的话,为何现在就把这里围起来,这么做不是打草惊蛇吗? 段兴思忖了一下。不禁连连点头,“有道理。” 纪婉儿悄悄拉了他的衣袖,“那为什么他们现在就围着我们?” 段兴这人长得粗犷不假,可心思倒是很细腻的,特别是对纪婉儿,总有一股英雄气短的儿女情长在里头。这话要是别人问,他或许翻个白眼,骂人一声笨,可纪婉儿问了,他却半点犹豫也没有。语气还颇温柔的道:“你想想,街上的商户为什么都关了门,本来熙熙攘攘,纷乱的边芜镇,怎么就一下子冷清了起来呢!现在大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这是为什么。” 纪婉儿不算笨,要不然也不可能会尽得纪,李两家的医术真传,她虽然也是江湖女儿,可自幼被李大夫保护得太好,对于江湖上人心叵测的事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大夫一心想让她退出江湖,做一个大夫,把李家医术发扬光大,为李家传宗接代,根本不会让她去见识江湖上的方方面面,所以纪婉儿到现在为止。也没过见叙真正的江湖,也就是认识了段兴以后,才对这些东西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了解。 “这些人肯定是不想惹事,怕打起来以后,遭了连累。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关门呗。”纪婉儿虽然觉得这些人没有胆色,可也理解他们这种想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打抱不平的,要想除暴安良,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不然,万一那些人事后报复起来,后果想必会更可怕。 “这只是其一。”段兴不紧不慢的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很可能在变向的帮着他们。” 除了秦黛心,众人眼中都闪过浓浓的疑问。 段兴道:“这边芜镇,虽然临近瓦那,风土人情亦与瓦那相同,可不管怎么说,它是我们大雍的国土,归我们大雍管辖。虽然边芜镇有些乱,人员情况也比较复杂,但是只要它是大雍的国土,朝廷的人就没有理由不管它。什么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都是没用的废话。我觉得,镇上这些商户,大都是在本地土生土长的,对这里的情况指定很熟悉,他们肯定是知道外面那些人的来历!” 秦黛心朗声道:“段大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些人来历不简单,镇上的人了解他们,知道惹不起这些人,所以只好避着了。咱们万一出了事,十几条人命交待在了这里,想要不透出一点风声去,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想拿这事儿作文章,追究起来,势必要调查的。” 她说到这里,大伙似乎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些商户都关上了门,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一幕,再怎么调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时候他们就能两边都不得罪。 明哲保身的手段,不能说不高明啊! “三小姐,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秦黛心目光悠悠的,“其实,这对咱们也有利,他打咱们的时候没有人能看见,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在离开黑还有一段时间,足够咱们好好准备准备了。”对方人多,又都是有经验的练家子,如果真是明刀明枪的对上,虽然不一定会输,但免不了是要有损失的。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过来的兄弟,因为这个受了伤,或者送了命,可就太不值当了。 “妹妹,你想怎么做?” 秦黛心笑着道:“婉儿姐姐,还需要你的帮忙,你那些淬了麻药的银针还有多少。” 纪婉儿道:“还有不少呢,我出发前特意带了一罐子的麻药,要多少有多少。”纪婉儿是制药天才,有不少发麻都亦正亦邪的,很有用处。 秦黛心说了声好,又冲着常笑声道:“你看着外头,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常,迅速来报。” 这观敌瞭阵之事,从来都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环节,常笑声听了,自然摩拳擦掌,准备一展伸手。 “三小姐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说完便一转身,打探情况去了。 秦黛心又对段兴道:“段大哥,你和马群去找找哪里有绳子,咱们得给那些人唱出大戏。” 段兴抬眼瞧她,道:“看来秦姑娘是要智取了。” “也谈不上!”秦黛心挥了挥手,只道:“短兵相接太吃亏了,不如换个刚容并济的法子。我想着,九爷那里或者有什么事被绊住了,一时回不来,只要天黑下来,一切就见分晓了。” 段兴点头,道:“好,这里是黑店,别的不说,绳子指定少不了。”当初绑人贩子们用的绳子,就是他们在厨房旁边的杂物间里找到了,应该还剩下许多,正好拿来用。 秦黛心点了点头,对纪婉儿和许二进道:“咱们要布置一些机关,你们帮我,天黑之前咱们得布置起来。” 几人连忙应声,每个人身上都充满了斗志。 “先吃饭,不吃饱了,哪儿有力气打贼!” 几个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没有紧张,或许,这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气温骤降,原本就有些阴霾的天气,此时更显得氤氲起来。边芜镇被笼在一片雾气中,那打着旋儿的冷风,似是要催来一阵急风骤雨似的,让人前胸背后都生寒。 屋内的烛火一跳一跳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窗外冷风阵阵,枯叶残叶被吹卷到窗棂上,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啪啪声。 几个拢着袖子沉默不语的人围坐在炉火旁,这些人年纪各不相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满面愁容,眉头紧锁,脸上仿佛刻着一个化结不开的死结似的。若是细细辨认,不难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在边芜镇有头有脸的人物。 边芜镇上没有官衙,也没有什么百年兴望的大族,所谓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是久居在边芜镇,有几个银钱,能在这一带吃得开,说得上话的。 米铺的富老板,西晃子酒楼的邱老板,脚力行的丁老板,澡堂子的林老板,甚至连土楼子里那个整日拉,皮,条的老鸨都在! 只是众人都没有说话,人人脸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说,各位都是明白人,说个话啊!”开口说话的是脚力行的丁老板,此人长得十分魁梧,当年流落至此,以给人扛活为生,渐渐的竟也挣出片家业。 “有啥好说的,不是第一回,也不会是最后一回。” 众人听了这话,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这是事实。 “那几个外地人,一看就是愣头青,听说是在渭州杀了人跑过来的。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老鸨子开口了,此时她思路清晰,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与白天那个撒泼打浑,满嘴荦话的老鸨子简直判若两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富老板,突然侧耳听了听窗外的动静,大伙见他这样,也全都不作声了,恨不能连呼吸都屏了去。 富老板毫无征兆的起身,一口气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与其同时,街上那仅余的一些微弱光亮,竟接二连三的湮灭了,街上一片黑暗,整个来芜镇仿佛都陷入无尽的黑渊一般。 秦黛心此时坐在胡胖子的客栈里,低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ps: 感谢hongye投给恕恕的粉红票支持。 第八百三十八章 屋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夜,似乎格外宁静,连天上的星星都躲进了乌云里,街道上漆黑一片,只有那啸啸的风声在不甘寂寞的呼啸着。 胡胖子的云来客栈孤零零的矗立在街上,背后云影重重,仿佛整栋二楼都被黑云罩了去,跌进了漩涡中似的,挣脱不出。 几个黑影突然出现,他们围在正楼门前,侧耳倾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朝街的那一旁招了招手,眨眼之间,原本寂静的街道上突然涌出二十多个人,纷纷朝着云来客栈围拢过来。他们低着身子,快步疾行,没一会儿就把云来客栈团团围住。 胡胖子敛财有道,却从来不相信钱庄这种地方,把大把的金银交到别人手上,只换得一张轻飘飘的纸来,胡胖子觉得此事太过不靠谱。所以云来客栈没有后门,院内还设了防贼的二层院墙,为的就是把金银财宝拢在自己的手里,方能安心。 此时那些人全都聚集在了云来客栈的四周,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窃财,而是要痛下杀手,解决麻烦,可谓是目的明确。所以一行人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按照最开始的商量好的计划行事,该打听的都已经打听过了,里面到底是藏着虎还是盘着龙,一探便知。 为首的人一挥手,便从他身后低着身子走上来一个人,这人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来,轻轻的拨动着门栓,不一会儿,只觉得匕首下一空,看来门栓是被拨开了。云来客栈的大门有三道门栓,那人做这个是熟手,不一会儿就打开了门。 门被轻轻的推开,门里一片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人一招手,隐藏在大门外的人便一个个身如鬼魅的跳进门里。进了云来客栈的大门。 云来客栈与那些临街的客栈不同,并不是那种开在闹市民,进了门便是大堂散座的格局。这客栈开在边芜镇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又有一个像胡胖子那样谨慎的主人。自然要做好防御措施。好在边芜镇地广人稀,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家业都能置办起来,所以云来客栈的大门和院墙都格外高,进了门以后则又是一道二门,进了这个门,才算是进了云来客栈。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区区两道院墙,两道大门,根本就拦不住他们。 很快。这些人就进了云来客栈的正厅大堂。 屋里漆黑一片,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率先进入屋里的十几个人闭着眼睛呆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打量起眼前的一切来。 屋里实在太黑了。月黑风高夜,能看得清什么? 几个人摸索着要上二楼,因为他们知道那些人都在二楼住着。 刚到楼梯处,身后似乎就传来了什么动静,走在前面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大概是有些紧张? 众人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果真没有再听到什么不对的。这才凝神回头,往楼上摸去。 “哎呀!”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嗓子,那声音虽然不大,可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一阵砰砰梆梆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倒了似的。 哀嚎声不断的响起。 守在门外的人听见了,不由得一惊,这,好像是自己人发出的惨叫声吧! “头儿。怎么办?” 被叫做头儿的人心里不由得窜起一股怒火,一群蠢货,此时已经打草惊蛇,若不倾巢而出,只怕要错失良机,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日后若是有了防备,再想杀他们就难了。 那人当机立断,让人点了火把,冲进了云来客栈的大厅里,把大厅照得亮堂堂的。 厅里一片狼籍,六七个闯入者躺在楼梯下面哀嚎,仔细一看,好像全都摔断了脚似的,不能动了。 怎么回事? 那人心里一惊,却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解决掉二楼那些人。他朝身后挥了挥手,那些人领命朝着二楼冲去。 “楼梯上有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可是却晚了,那些不顾一切往上冲的人,不少人都着了道,重蹈覆辙,再次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好在,这次受伤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么两三个,而且摔得并不严重,顶多就是皮外伤,很快就站起身来了。 为首的人恨得牙根痒痒,看来自己的布置并不是十分周密,不知道怎么走露的风声,这些人竟然事前做了准备。 事以至此,多说无异了。 “上二楼,把人捉下来,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大家小心。”这些人也真是够蠢的,可笑自己还当他们是以一抵十的好汉,那菜籽油的味道这么重,这些人竟然没闻到。不过大难当前,不是训斥手下的时候,这笔帐他且记下了,日后再慢慢算。 “是。”众人应声,纷纷提气,想要纵身跃上二楼。 地面到二楼的高度,勉强有三丈高,这些人都是好手,这点距离自然不在话下,他们足尖一点,纷纷窜了起来,眼看着就要上了二楼。 就在这时,二楼的平台上,突然飞过来几只麻袋,那麻袋被绳子拴着,猛的从暗处窜了出来,让窜到半空中的人毫无防备,只觉得眼前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袭来,紧接着就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撞了一下,整个人几乎被撞得吐血,一下子又跌回了一楼,摔得那叫一个惨,有倒霉的,干脆直接吐血晕了过去。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就折了将近十多个人。那为首的人被气得不轻,却也毫无他法。 “大家小心,对方已经有了防备。”那人被气得不行,话说完了才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说过这话了,眼下再说什么已经无力,看来只有放手一博了。 机关算计只是小道,他们人多,这玩意也伤不着根本,只是受些轻伤而已。又不是不能动了,一会儿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他倒要看看,他们这些藏在暗处的小人。还有什么能耐。 那人打定了主意,朝着身后再次挥了挥手。 这次,没有人敢再轻举妄动了,有了前两次血的教训,他们还能不重视吗? 所有人都把武器,家伙亮了出来,两人一小队,呈扇形向前移动,一边走,一边注视着厅里的情况。生怕四周再出现什么陷阱,机关。还没交上手,就被人伤成那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嗯哼。” “哎呀!” 突然,情况再次失控。 那些小心翼翼的侵入者。突然莫名其妙的倒地不起了。那为首的人见到,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些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难道是中了什么邪?恶的妖术不成?他定睛一看,只见倒地的人全都晕了过去,比起之前受伤的人,他们是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是怎么回事? “快看看。怎么回事。”这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对方到现在为止都没现身,还没交手,自己这些人就被收拾这个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有人上前查看。 “头,他们是中了暗器。想必上头涂了药,所以全晕了过去。”那人小心翼翼的从一个人的肩膀从拔下一根细长的银针,谨慎的递到那人的面前,还道:“中了暗器的兄弟都晕了过去,呼吸无碍。脸色如常,应该不是中毒。”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来,把银针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借着火把,并未在针尖处看到青色,这才算略微松了一口气。 中了暗器晕过去的人,有七八个之多,加上之前受伤不能动的,前前后后有十多个人起不来了。 那人暗恨一声,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人就少了一半! 这简直就是耻辱。 “这些王八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就不姓陆。”那为首的人?大喊一声,冲着剩下的十多个具备战斗能力的人道:“哥几个,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让人戏耍了,这仇,咱们得报!先前不是说这里头有女人吗?哼,你们也有阵子没开过荦腥了,别说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疼你们,能者得之,谁抓到是谁的,任凭他处置。” 他的话音一落,那十几个人的眼神就变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本就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遇上什么危险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为的不就是个糊口钱?这沙漠之中,钱不好挣,却很好花,卖命得来的钱只需在土楼里过上半个月,就能花得干干? 第八百三十九章 一个女人 一群精虫上脑的男人急匆匆的去二楼抓人,他们以为等待他们的是如花美眷,却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一个犹如巨兽之口的黑渊。 一扇房门被轻轻推开,屋内漆黑一片,只隐约可见简单的家什,摆件,里头有一张木床,上头团着一个黑呼呼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人。 入侵者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手里紧紧握着刀,试探着朝床边上走去。先前那些人就是太不小心了,才会着了人家的道,自己可要引以为戒。他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那声音均匀,沉静,应该是睡着的人发出来的。 入侵者不禁勾了勾嘴角,加快步子朝木床走去。 也不知道那上头躺着谁,万一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可怎么办?自己下手可要轻些,免得唐突了佳人。 就在这时,一只挽好了结的绳圈突然出现在那人面前,他微微一愣,紧拦着便觉得脖子一紧,却原来他整个人已经被那绳圈套住,随后被人大力气扯起,悬在房梁上。那人濒死挣扎,双脚不停的在空中蹬踹着,可惜却挣扎,脖子上那根绳索收得就越紧,勒得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珠子也因为充血的关系,几乎要突然了出来…… 另一间房里,一个略为矮小的男人,正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搜索着。 床,上没人,床底下也没有人,衣柜里没有人,桌子底下也没有人。这屋子不大,转个身的工夫就能把里里外外看个通透,能藏人的地方他都翻遍了,可是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难道说,这屋里没有人? 那人想了想,不由得暗道了一声晦气,自己还是快点到别的房间找找,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自己岂不是吃不到肉了?看着别人抱美娇娘的滋味可不好受。 想到这里,那人连忙转身,急匆匆的往外走,想着快点去另一个房间搜搜,没准儿就能捉到人呢! 他刚一回头,冷不丁颈上挨了一下子,那人闷哼一声,一头栽到地上…… ******* “主子,按您的吩咐,逐个击破,已经捉了六个人,加上先前楼下的那些人,现在已经有十五个人被咱们捉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对她道:“见机行事,你下去吧。” 玲子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于氏觉得心惊肉跳的,不由得开口问道:“姑娘,来的是什么人?”她想起先前秦黛心问过自己的话,心里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难道说真的有人寻仇来了? 秦黛心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只道:“你放松些,不必紧张。” 不紧张?听说有三十多个人呢,个个都像土匪似的,随时可能要人性命,怎么能不紧张呢! “你没听我的婢女说吗?已经拿下十五个了。”秦黛心淡然的开口,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冷冽气息,一双杏眸波澜不惊,似乎根本没有被宵小夜袭的事情影响到。熟悉她的人会看出她眼睛中折射出来的寒意,知道这是秦黛心发狠前的预兆。 于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她的影响,一颗不安的心在听了这番话以后,居然慢慢平静下来。 “姑娘,来的是什么人?”于氏的声音很轻,仿佛怕被人听到一样,不是她胆小,实在是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怎么能让她不谨慎? 秦黛心放下手中的茶杯,扯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来问你了。” 于氏一愣,的确,先前这姑娘还问自己清楚不清楚胡胖子有没有仇家的事儿,还特意问了那些人贩子的事儿,想必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有人要来这里生事了吧! “姑娘,咱们怎么办?”不自觉得的,于氏就把自己划到了秦黛心的阵营里,仿佛只有这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秦黛心转过头看她,眼睛里潋滟微微,似乎对于氏的发问很感兴趣一般。 于氏见她这个样子,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总觉得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人十分危险,好像一个不留意就会被她拆骨入腹,被啃得连块骨头都剩不下。 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等。” 等?等什么? 于氏愣了愣,方才想法她是在回答自己的话。脸上不由得一热,低下了头。 ******* 陆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张脸变得煞白,额头上湛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后背都被汗打透了。 是冷汗。 陆嚣惊恐万分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而他的身旁,则站着六七个跟他一样面目惊恐的男人,他们手里都握着武器,可是腿却微微颤抖着,看得出来应该是被吓得不轻。此刻他们还能站在这里,完全是幸运的,可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所内心除了惊恐,更多的则是不安。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这些人还意气风发,想着只要解决了这云来客栈里的人,能好好的捞上一大笔钱,没准顺便还能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他们人多,又做了万全的准备,原以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再容易不过了。却没有想到,才一个时辰而已,一切都变了。 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三十个人,只剩下了眼前这七八个人,而其余的人…… 陆嚣猛然抬起头,看了看悬在他面前的那二十多具尸体,只觉得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着,后脑勺阵阵发凉,头皮发麻,脚也不听使唤了。 其实他是想站起来的,可是看了眼前这一切以后,他根本就站不起来! 云来客栈的大厅里,悬了整整二十二具尸体。这些尸体在一个多时辰以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但现在,他们全都被麻绳绕颈,耷拉着头,被高高的吊起,全身已经没了生气。 二十二具尸体被人像挂猪肉一样的挂在厅里,那场面何其壮观?以至于陆嚣初见时,一时没有站稳,整个人都坐到地上去了。 他怕了。杀人如麻,见过太多血腥,暴力场面的陆嚣,被眼前这二十二具尸体吓破了胆。 陆嚣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些人明明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怎么突然间竟凶悍起来了?自己的人先是吃了个暗亏,从淋了菜油的楼梯上滑了下来,受了伤,紧接着又被突然出现的麻袋打个正着,被人从二楼打落下来。他们受了伤,不能动,他便招集了余下的人上楼,想要一鼓作气的把那些人拿下,甚至为了稳定人心,他还说出抓到的女人随便处置的话,为的就是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哪知道,即使是这样,还是不成。对方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部署似的,使了个逐个击破的好手段,自己这边还没有看到敌人长什么样子,就被人家给收拾了,等他醒过神来,觉得不对劲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陆嚣此刻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那几个人,同样看到一张张惊恐的脸。的确,任谁突然看到二十几具尸体这样不声不响的挂出来,都会吓一跳,方才还躺在一楼的那些受伤的人,此时已经没了生气,轻飘飘的荡在半空之中,而那些与他们一起上二楼的人,竟也有七八个身在其中,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被人吊在这里的,大家都在二楼,为何先前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那些人有些惊恐,不由得暗暗咽了咽口水,他们到底是运气好些,不然的话,现在死得可能就是他们了,可如果真的运气好,又怎么会跑到这该死的云来客栈里头来呢! 陆嚣并不这么想,他知道,此刻他们这些人能活着,也许并不是运气好,而是人家有意而为之,为的就是要留一个活口。 陆嚣觉得自己很挫败,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死路,不论是藏在这云来客栈中的人,还是自己背后的雇主,只怕都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陆嚣睚眦欲裂,几乎要咬碎一口钢牙。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站在二楼的楼梯旁,看着那些微微飘荡的尸体,陆嚣觉得他的胸膛要被什么东西压碎了一样。 “陆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高人,如今一败涂地,只求死个明白。”这话仿佛是从嗓子里冲出来的一样,掷掷有声,倒显得这个陆嚣有几分硬骨头。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击掌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屋里光芒大盛,原本靠着两支火把照明而略显幽暗的厅内骤然亮了起来,墙角的灯不知何时被人点亮了,楼下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步步声踏在人的心尖上,让人的心情徒然紧张起来。 陆嚣一震,紧接着快步来到二楼平台的栏杆处,顺着声音的方向向下看去。楼下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此人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看身段气息,就知此人功夫不俗,绝不是普通人。 陆嚣把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又朝他的身后看去。 须臾间,一个女人的身姿映入眼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阅(readnovel。)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readnovel。阅读。) 第八百四十章 ads_wz_txt; 走在段兴身后的女人,除了秦黛心还会是哪个。 陆嚣看到秦黛心的时候,也微微惊讶了一回,此女二八年华,穿着打扮倒是普通,头发也随意挽起来,束在脑后,半点金银玉饰也没戴,不过她身姿亭亭玉立,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气质不俗。 设计自己的人,会是她吗? 陆嚣从不敢轻视任何女人,相反,他对女人一向有防备之心,他明白女人聪明起来的可怕,也明白女人嫉妒起来时的疯狂。 陆嚣没有看到秦黛心的脸,只是觉得那个高大的汉子对这小女子的态度有些值得玩味,似恭敬,又似佩服,不知道这二人到底是何关系,那汉子一看就知绝非俗人,又怎么会对一个普通的女子有这种复杂的情绪? 段兴对秦黛心一向有钦佩之情,后来又承了她的救命之恩,她替自己安葬了八个兄弟以后,段兴就更是把秦黛心视为可以过命的朋友,加之秦黛心与纪婉儿的关系,段兴和慕容景之间达成的种种共识,李慕和秦黛心的几番偶遇,种种关系加在一起,段兴对秦黛心的态度自然也就有了转变,慢慢的变成了现在陆嚣看到的这种。 有钦佩,有尊敬,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听从,这一点,恐怕连段兴自己也没有发觉。 陆嚣又打量了几眼跟在秦黛心身后的人,觉得这些人都是些无名小卒,倒不值得探究。 就在这时,秦黛心已经坐了下来,她一直拿段兴当朋友,有了纪婉儿这层关系后,她更是当段兴是兄弟一样,因此秦黛心伸了伸手,示意段兴坐在她的对面。 段兴犹豫了一下,坐了下去。 陆嚣直到此时。才算见识到秦黛心的容貌,不免惊为天人了一回,同时也暗暗生了提防之心。 长得漂亮的女子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这一条,是他用血和泪总结出来的经验。 “敢问阁下。可是你送我这二十多个兄弟上路的?”陆嚣朝着秦黛心拱了拱手,他没有理会旁人,甚至连段兴都没有理会,那个大汉虽然不凡,也隐隐有些气势,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嚣就是觉得,这背后的主使人,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秦黛心微微勾动唇角,轻启朱唇。“好说。”那声音犹如山间清泉,又似玉珠落盘,实在好听的很。 这话听到陆嚣耳朵里,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 果真是她! 猜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嚣心中的震惊之情。绝对笔墨难书。这小娘子,年纪才多大,看她的模样,不过十五六岁吧,竟然已经有了如此手段!怎么能不让人震惊?况且她生得花容月貌,就是送进宫里去选秀,那也绝对是有资格的。何必做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营生? 不过,陆嚣只是略微苦思了一下,随后就是释然了。 已经见过一位了,再见一位,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陆嚣稳了稳心神,不卑不亢的朝着秦黛心拱了拱手。“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事到如今我陆嚣认栽了。”他恶狠狠的盯着秦黛心身后的人看了看,遂道:“姑娘是聪明人,我陆嚣也不是傻子。咱们虽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可却必须挣个生死出来!” 这话说得明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得灭了一方,这事儿才能算是完。 陆嚣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秦黛心其实很了解他的心情。 陆嚣敢这么跟她说话,并不是硬气,也不是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是在给自己搏一条活路,搏一个机会。 如果说之前的陆嚣,还在惧怕,还在恐慌,还在对隐藏在这云来客栈里的杀神忌惮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这种不安,反而隐隐兴奋起来。 秦黛心微微抬起头,似有似无的打量了陆嚣一眼,这个男人眼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若是仔细听,就能听到,这个男人似乎连呼吸都变得不正常了起来。微微急促,是紧张激动的表现! 也对,他之前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对藏在这楼里的人完全一无所知,对方姓甚名谁,有何本领,他一点也不清楚。在看了二十多具死人的尸体后,他本能的把这幕后指使的人,想像成了功力深不可测的恶魔,那种无知,无法掌控局面的危险是笔墨难以形容的。所以,陆嚣很怕,很恐惧。 但自己露面以后,一切就不同了。 那个男人的转变很快,很微妙,可以说,他是个聪明的人。 他很会审时度势,知道明不斗暗的道理,看到自己是个女人后,这个男人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了下来,甚至暗暗庆幸着。如果自己一直躲在背后,那么他可能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不知道那个藏在背后的人还有多少手段,还准备了多少机关来对付他,剩下的这七八个人,会不会像先前那些人一样,悄无声息的就遭了毒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可看到自己以后,他的态度立刻就变了,虽然还是略微提防着,可却实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精神也回复过来了,眼中潋滟生辉,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样。也许陆嚣觉得女人好对付,真刀真枪的对垒,也绝对要比时刻提防着暗地里伤人的箭要容易的多。自己这边只有七个人,玲子还被留下来照顾于氏,露面的也只有六个人而已,陆嚣大概觉得双方势均力敌,就算不能全胜,至少有活着的希望,比起先前那种却濒临死亡的感觉好太多了。 秦黛心笑笑,聪明是聪明,可惜还不够。 “你说的对。”秦黛心微微抬起下巴,只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斩草除根。” 陆嚣暗暗冷笑,一双眼睛阴桀冷漠,看秦黛心的目光仿佛像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他是不敢轻视女人,因为女人一旦冷血起来,比男人可怕比男人毒。就好比那位,就好比眼前这位,她们心思缜密,心肠冷硬,害起人来眉毛都不会动一下,所以他从不轻视女人,那样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眼前这个女人,年纪不大,神色淡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如果说眼前这人间炼狱都是她做下的,那么陆嚣一点也不会怀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今暗箭换成明枪,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放过眼前这个逃出升天的机会?他陆嚣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六岁开始习武,至今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了,一身功夫百经历练,绝不是混吃等死之人。 机会,稍纵即逝,不能放过。 “既然姑娘也是这个意思,那咱们不防速战速决。”陆嚣握了握手中的弯刀,扬眉问道:“姑娘身边都是能人异士,想必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好汉,不如咱们就按江湖规矩,一对一?” 江湖规矩? 秦黛心冷笑出声,“姓陆的,你是不是吃咸了,还是脑袋里进了水?你大半夜的带着三十号人无缘无故的想置我于死地,如今你落得这个模样,我不痛打落水狗,还跟你讲江湖规矩?我真是疯了。” 此话一出,陆嚣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 这话是什么意思?骂谁是落水狗?她骂自己不长脑袋也就算了,难道她自动露面这件事,还另有蹊跷不成?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听不懂。陆某虽然不才,但也不屑于跟一个女子争长短,姑娘若是做不得主,那就请能做主的出来说话。”陆嚣握着弯刀的手一顿,随后负手而立,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秦黛心知道陆嚣有些心计,眼前这人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招供,他是不见棺材不掉啊! “陆嚣~”秦黛心喃喃念了一遍陆嚣的名字,在对方惊愕的时候,转头问段兴:“段大哥,你可听过这个名字?” 段兴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并未听过,如果不是假名,那便是没出世之辈,又或许是我太过孤陋寡闻,没听过他的大名也不一定。” 秦黛心微笑,段兴这话,可以说是有羞辱之意了。以他的身份,江湖上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就算没见过,也该有听过,既是没听过的,八成都是无名之辈,故而才会有这么一说。 二楼的陆嚣,听见这二人当着自己的面,这么旁若无人的探讨着自己,胡子都要气歪了。 陆嚣正要发作,突然又听那女子道:“我看,或许还有别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哦?段某愿闻其详。”这回,不仅是段兴,连二楼的几个人,也竖起耳朵听起来,想听听秦黛心还能说出点别的什么。 秦黛心慢条斯理的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浅尝一口,方才道:“这人或许并不是籍籍无名这辈,而段大哥你也并非孤陋寡闻之人,可这样的人,段大哥你却没有听过他的名号,想来也只有一个解释了。” “是什么?”段兴此刻,竟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学子一般。 秦黛心抬眼往二楼瞧了一眼,道:“许他本就不是江湖人,不曾入世,何来名号一说。” ps: 昨天系统好像有问题,恕恕明明发了一章,结果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却发现自己断更了,只好补上。亲们见谅,今天两章补上。 第八百四十一章 ads_wz_txt; 秦黛心抬眼往二楼瞧了一眼,道:“许他本就不是江湖人,不曾入世,何来名号一说。” 段兴细细想了一下,觉昨秦黛心的话很有道理。他朝楼上看了一眼,只见那陆嚣面上虽然佯装镇定,可一双眼睛里却有不安的情绪涌动,不禁让人猜测他在担忧什么。 “你的话,也很有道理。” 秦黛心颇为自信的笑了笑,道:“那当然,段大哥你想想,这人口口声声跟你我讲什么江湖规矩,分明就是想混淆视听,把咱们的思路往‘江湖’两个字上引!这厮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秦黛心放在手里的水杯,道:“你看看他,手拿弯刀,一身瓦那人的打扮,虽然姓陆,要想必早已被早原人同化了。都说兵器是习武之人的第二生命,世上那么多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哪个不好练,偏要练这弯刀!” 段兴点了点头,确实,大雍能人辈出,把各种兵器练得出神入化的前辈都大有人在,惟有这弯刀,好像还真没听谁练过。 弯刀是草原人特有的兵器之一。 陆嚣在楼上拧眉,这女子观察入微,果然是不好对付的。不过,就算她猜到了些什么,又能怎么样?关于来历一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说,而她也绝对想不到。 “婆婆妈妈的,你究竟想怎么样?”陆嚣有些心急,事情拖得越久,对他们来说越不利。 而他这一声质问,听在秦黛心耳朵里,难免有找死的意思。 秦黛心笑,只道:“幕后主使是谁?” 陆嚣得意的大笑,那笑声凄厉苍惊,似乎带着几分悲怆。 “果然是小女子,聪明也是有限度的。”到了此刻,陆嚣心里的那点戒备也渐渐放了下来。他是死士。为完成任务而生,如果任务守不成,那么了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他们。是不会出卖自己的金主的。 秦黛心早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招供,其实她也没非要从这些人的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来,只想着能知道一点是一点,有总比没有要好,可现在看,这些是什么都不会说了。 她摇了摇头,暗道了一声可惜。 陆嚣发了狠,他想给自己挣一条活路,不拼是不行了,这小女子看来并非善类。想必也不会对自己这些人心慈手软,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行一步,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回了。陆嚣的眼神又阴又凉,突然。他打了一个手势,那些原本在他身后的人见了这个手势之后,不由得相互看了两眼,紧接着便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来。 最初的恐惧,已经随着秦黛心的现身而烟消云散了,人。始终是不能失去神鬼莫测的神秘感,一旦失去,可怕的假象就似被人揭去了似的,起不到什么震慑作用。这些人本就是在刀头上舔血过活的,又怎么会惧怕她这么一个小女子呢! 所以陆嚣的决定,他们是拥护的。要杀。就杀个痛快,就算一命拼一命,也总有活命的机会…… “找死。”在陆嚣打手势的那一刹那,秦黛心便低声吐出这两个字,她神色不变。稳坐如松,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亡命之徒拿着冷冰冰的武器,从二楼跳了下来,落在一楼的地板上。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就突然觉得脚下一空,紧接着整个人便往下掉。 一楼的地板,早已经被人动了手脚。秦黛心命人把底下挖空,只简单的填了几块木板承重,接着又把上头恢复成原来是的样子,人若是慢慢的走在上面,倒也没有什么,也不置于掉下去,这就是为何之前这些人夜探进楼来,走在上面却无碍的原因。他们怕惊动屋里的人,所以步子很轻,又因为分散着行动,力量不是很集中,很以他们没事。后来那些人在半空之中,被麻袋击落到一楼,也因为距离的关系,绕过了秦黛心预先设计的陷阱。 只有这一次,他们从二楼一跃而下,分毫不差的掉到了事先挖好的空洞之中。那空洞面积倒是不大,想要困住人,特别是困住武功高强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秦黛心命人在空洞里安插了许多削尖的木椎,当那些人从高处失足掉下去的时候,自然会被木椎刺中,虽然不一定能致命,但受些伤总是难免的。 果然,七个人当中,有四个人落入陷阱,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一时间怕是爬不出来了。 陆嚣黑着脸看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大坑,耳边充斥着同伴的哀嚎声,一股被戏耍之后产生的怒气几乎冲到了他的头顶。 小人,绝对的小人。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小女子,竟还有后招。 就在陆嚣愣神的工夫,一个黑影朝着他攻了过来。陆嚣恍过神来,连忙一闪身,步子向后蹬蹬蹬的倒退了几步,可即便是这样,胳膊上不免还是被刮了一下,露出里面的棉絮来,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皮肉还是被刮开了,火辣辣的疼。 陆嚣一身的冷汗,他实在是太大意了,竟然在生死关头的时候走时。大敌当前,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陆嚣定了定神,看着眼前如同铁塔一般的段兴,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是个棘手的对手。 就在这时,段兴动了,看起来高大魁梧,分量不轻的段兴,动起来速度居然那么的快,他身形一扭,脚下不断的变化着步子,猛的朝着陆嚣就窜了过去。陆嚣不敢大意,连忙后退两步,然后暗中观察段兴的进攻路数。 段兴对付一般敌人,一向不用兵器,可这个陆嚣有些来头,他不敢大意,又怕节外生枝,因此拿了自己用着并不十分顺手的剑。段兴擅长用刀,可用起剑来也不须多让,他手腕一翻,剑花如海浪一般朝着陆嚣刺去,那剑尖向毒蛇的般,刁钻阴冷,晃得陆嚣眼睛都要花了。 陆嚣不是泛泛之辈,段兴来势虽汹,可他也不是全无办法。陆器那弯刀如同一轮弯月一般,把他整个人都护在其中,弯刀挥舞起来,速度不慢,那残影犹如一道道的光晕一般,左右防护,一时间倒是把他自己护了个周全。 二人你来我往,渐渐走了有十六七个回合。 两个跟在陆嚣身边的漏网之鱼,暗暗交换着眼色。在他们看来,陆嚣的功夫不俗,毕竟在一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谁什么样儿大家心里都清楚。陆嚣是不错,可跟那个结实的汉子一比,显然就有些不够看了,两人交手二十个回合而已,高低立现,虽然陆嚣还没露出什么狼狈之色,可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吃不消了。 果然,二人又走了二十招以后,陆嚣的步子就有些乱了,招式上也很勉强,变得只有防备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了。 这样下去不行,被动挨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万一陆嚣被擒,他们两个也没有好下场。 这二条漏网之鱼暗暗交换着眼色,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秦黛心看去。 秦黛心悠闲的喝着水,她目光微敛,似乎根本不关心战况,不知道她是太自信段兴会赢,还是根本不在乎结果,反正一双眼睛就没朝厅正中看过。 反观她的身后,三个男的,一个女的,倒是颇为关注的注视着战局,似乎隐隐带着紧张的神色。 好机会。 如果能制住那个女的,其它的事情就好办了。 那两人相看一眼,彼此都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突然一起发难,朝着秦黛心就扑了过去。 厅正中与陆嚣缠斗的段兴暗中扯了扯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之意,他们想抓住秦姑娘,用以要挟,真是痴人说梦。这种做事不经过大脑的人,打死活该。 段兴收回余光,专心起眼前的战局来。 早在那二条漏网之鱼暗中交流之时,秦黛心就注意到他们了,此时见他们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们的目的。 不知死活。 秦黛心对自己的功夫很自信,不说别的,光是赤阳果的功力,就够这些人喝一壶的。她佯装喝水,实则一直在注意那二人,所以当他们扑过来的时候,秦黛心迅速的做出了反应,手中的茶杯带着罡风朝一个人的面门打去,脚尖一挑,一个置放在她面前的小圆凳被当空踢了出去。 那茶杯很小,可秦黛心的力道却不轻,这茶杯正中那人的面门上,打得那人哎哟一声跌在地上,额头上肿起好大个包。另外那个人比他还惨,秦黛心这手玩得有点出奇不易,二人毫无防备,都着了她的道儿,前边那个,只是一个小茶杯,就算是额头肿了也没有什么,可后面这位仁兄,就有点惨了。一个雕花圆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身上,力道之大,一般人都想像不到,那圆凳当场就碎成了无数的小块,木屑四溅,而被砸那人虽然用手臂挡了一下,可是还是被这股巨大的力道砸得不轻,抱着手臂在地上哀嚎,想来这条手臂应该是在大力冲击之下,被硬生生的砸断了。 这边发生的事儿,动静不小,正在激战的段兴和陆嚣二人自然都能听到。陆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子会有这样的手段,心里一惊,当下走了神。 就在这时,段兴的剑到了。 ps: 第二章到了,前一章是补昨天的,这章是今天的,恕恕厚着脸皮求个票票。 第八百四十二章 登峰造极 ads_wz_txt; 段兴的剑又快又凶,那陆嚣应对起来本就吃力,如今心神一乱,自然就手忙脚乱起来,等到陆嚣醒过神来的时候,段兴的剑已经到了,剑尖寒光一闪,直指陆嚣的咽喉。 陆嚣暗叫一声不好。 生死相斗的时候,讲究的是全神贯注,哪怕一分一毫的分神,都可能会造成致命的疏忽,陆嚣此时就是这样。他本就技不如人,如今又分了神,就算是已经有了警惕之心,可也为时已晚,他这个时候已经是避无可避,只觉得周身上下都被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笼罩住了,前眼寒光点点,那阴凉的剑尖已然到了面前,眼前着就要刺破他的喉咙。 陆嚣别无它法,只能闭上眼睛。 结局是早已注定好的,他被培养成为死士那天就知道,风水轮流转,没有人总能平白无故的去取他人性命,这条命,迟早也会交待在别人手上。 段兴的剑尖,直指陆嚣的咽喉,就在快要刺破他喉咙的那一刻,段兴突然手腕一转,那剑挽了个剑花,剑尖一偏,一下子躲开了陆嚣的要害,刺中了陆嚣的肩膀。 陆嚣闷哼一声,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眼睛。 段兴收了剑,那剑尖没入血肉之内半寸有余,并没有伤到人的要害。 陆嚣看了一眼自己左肩的伤口,觉得此时自己倒冷静了下来。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咬下瓶塞,把微黄色的粉末倒在伤口上头,那药粉是止血散,倒在伤口上的时候会有一种灼热感,那种刺痛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倒吸一口冷气…… 陆嚣很平静,即便是生死关头,即便是不知道为何对方会放自己一马,他还是先为自己的伤势做了处理。 死士想要活命。就得学会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保护自己。像他在,出道至今,身上带得最多的东西。就是各种药散,止血的,去淤止痛的,还有解毒的。只有让自己快速的恢复到最佳状态,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眼下不管那人是为何原因放了自己,他都得先止了血再说。 陆嚣咬着牙为自己上了药,又扭头看了那两个已经被人制伏的同伴一眼,扔掉手里的药瓶子,朝着秦黛心走了过来。 纪婉儿有些紧张,他怕这人会对秦黛心不利。手里那淬了迷药的银针蓄势待发起来。 秦黛心感觉周围人的气质似乎都变了,她微微笑了笑,“不用紧张,他奈何不了我。” 陆嚣从旁边拿过一把椅子,随后大咧咧的在秦黛心面前坐下。他盯着秦黛心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 秦黛心也笑,语气冷冷的道:“你笑什么?” “女人啊,还真是不能得罪的生物,我陆嚣败在女人手底下,这是第二次。”比起第一次来,更刻骨铭心,也更心悦诚服。 貌似。这家伙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 败在女人手底下,第二次。 秦黛心玩味一笑,“看来第一次你没死成,如今也还活着,你这人运气倒是好。” 陆嚣点了点头,倒不否认秦黛心的这一说法。只是运气好坏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你的人本来可以杀了我,却手下留情了,该不会是你看上我了吧?”陆嚣眼中有精光一闪而逝,说也来的话却让秦黛心身后的人脸色徒然变了。 “住口。” “手下败将。大言不惭。” “我呸。” 相比常笑声等人的气愤,秦黛心倒是显得很平静。 “你是聪明人,我相信,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清楚。” 陆嚣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清楚,他自然清楚,可是,他却不会说,哪怕这消息能救自己的命,他也不会说的。 “这位姑娘,你也是聪明人,明知道我不会说,又何必问呢!”陆嚣的脸被烛火照耀得有些晦暗不明,一半昏黄,一半阴暗,看起来有些恐怖。他的眼神有些飘渺,不时的在秦黛心身后飘荡着。 秦黛心微微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那些悬在半空之中的尸体,问道:“不知道你看了这些尸体,心里有何感觉?” 有何感觉? 陆嚣几乎想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这些人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在一起多年,即便有什么小恩怨,可感情今旧很不错,大伙都是男人,心胸开阔,没有小肚鸡肠的人,争执也是争执在当下,过后就又雨过天晴了。 可这些人,现在都死了,这女的居然还问自己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陆嚣冷着脸,看起来很平静。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从打做这行的那天起,就知道自己的下场。没有人敢奢望自己会老死在自己家的床板上,生老病死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种福气。”说到这里时,陆嚣的语气突然一变,喃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干了,就得接受现实,所以,没什么感觉。” 秦黛心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随后,她挥了挥手,“反陷阱里的人解决掉。” “知道。”常笑声和马群双双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听那边传来几声惨叫,二人转身回来时,身上血迹斑斑,双目微红,显然刚刚结果了人命。 陆嚣心里一惊,面上却不为所动。 秦黛心笑,她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边那两个人身上。 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大的那个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的淡然和不屑,小的那个,才十七八岁的样子,想必才入行没多久,脸上有些惧意,眼神也有些飘忽,可他极力忍着。 秦黛心缓缓起身,慢慢的走了过去。 陆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飞了出来。 秦黛心抓起那个年纪大的,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陆嚣面前。 陆嚣抬眼看她,“你想干什么?” 秦黛心居高临下的看他,道:“你那二十二个兄弟。都很出色,活着的人,我每一个都亲自问过,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所以,他们都死了。” 陆嚣微怒,可却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被人看透是一种极其恐怖的事儿,他觉得,自己就要被看透了,所以,他还得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更深一些。 “你想怎么样?”陆嚣问得很平静。 秦黛心问道:“再问你一次,你说不说?” 陆嚣看了一眼那人,扭过头去。 秦黛心微笑,双手突然一上一下的按在那人的头颈上。微微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身子便是一软,接着便瘫在了地上。 秦黛心扭断了他的脖子,使其颈椎脱臼。人感觉不到什么痛苦,立刻就死了。 陆嚣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就是一凉。他是杀手出身,这招也是他惯用的暗杀手段之一…… “不想亲眼看着兄弟死,嗯?” 秦黛心上前,一把扭过陆嚣的脸,甚至微微按着他的头。好让他看清楚自己脚下的那个死人。 陆嚣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窜起来了,真是欺人太甚!他知道自己没了活路,可是即便是死,他也不要这样窝囊的死,更何况,为了仅存的一个兄弟。他要拼一拼。 陆嚣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在赌,赌秦黛心虽然是个会功夫的,可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子,女子习武。在气力和功法上都会有所局限,而且眼前这女子年纪这么小,就算她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十几年而已,又能练到哪种地步呢! 陆嚣赌秦黛心不是自己对手,所以他一直隐忍,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眼下这人离自己这么近,想要钳制她,应该不是不可能的事。 机会来了。 就在秦黛心按着陆嚣的头,让他看脚下那具尸体的时候,陆嚣突然动了,他突然低下身子,把自己从秦黛心的钳制中挣脱出来,随后身子一低,脚后跟一磕屁股底下的椅子,那椅子被踢出去老远,而陆嚣也趁这个功夫,从秦黛心的胳膊底下一钻,同时一双大手分别按住秦黛心的肩头和手腕,想要把人反剪在自己手里。 秦黛心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任人摆布,不反击呢!就在陆嚣想要反剪她的手臂的同时,秦黛心突然发力,一股真心自小腹窜起,流入双臂之中,随即她猛然一振,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她的双臂中溢出…… 陆嚣只觉得双手一麻,胸膛一震,紧接着整个人被震出去四五米远,落在地上,吐了好大一口鲜血出来。 这怎么可能! 陆嚣勉强挣扎着坐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火烧一般,显然,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陆嚣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秦黛心。 好强的内力! 这内力罡劲威猛,如阳似火,是典型的大家纯阳内功,不练个四五十年,根本达不到这种威力,眼前这小女子才多大?就算让她在娘胎之中就开始练,也不可能练成这个样子啊!难道说,这女子是深藏不露的武林前辈,已经把功夫练到登峰造极,返璞归真的地步了? 江湖有传闻,内家功法练到登峰造极之时,可让人返老还童,重塑容颜。 莫不是这年轻的少女,原来竟是个百十岁高龄的老妇? 陆嚣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一下,自己不会这么好命吧,活了百年的老妖精,竟也被自己碰到了。 秦黛心可不知道陆嚣的这个想法,她冷笑,指着陆嚣道:“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么,下一个,就轮到他了。”秦黛心伸出手来,指了指那个跪在一旁的年轻少年。 ps: 恕恕求推荐票票。 第八百四十三章 动了善念 秦黛心伸出手来,指了指那个跪在一旁的年轻少年。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么,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陆嚣神色一变,再没有了最初的镇定,他努力的想从地上站起来,哪知牵动了内伤,咳出了好几口血,人也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秦黛心信步朝他走来,步子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很稳健。 陆嚣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卑微,他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他毫无尊严的趴在地上…… 秦黛心来到陆嚣面前,蹲下身子。 陆嚣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她。 自己无恙时尚动不了她,此时身受得伤,又能把她怎么样? 卑微…… 难道自己在女人面前,永远是失败的那个人吗? 陆嚣暗中冷笑,觉得生无可恋,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艰难的咬牙坐了起来。 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他却是用了半天才完成,等坐起来时,身上已经挥汗如雨,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也十分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秦黛心手下可是有分寸的,她知道陆嚣的伤并不是很重,自己若真想杀他,又何必留他到此时?他恐怕早就死在段兴手里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咳咳。”陆嚣问完这句话,便又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吐了血。 秦黛心招了招手,道:“把人带过来。” 许二进和常笑声,把最后一名刺客带了过来。 那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稍显稚嫩,额头上好大一个包,正是先前被秦黛心用茶杯打中留下的,他眼中有惊恐之色,被人推搡着扯了过来以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嚣看,双唇嚅嚅,仿佛在说着什么。 陆嚣白着一张脸,盯着秦黛心道:“我们兄弟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干脆你给我个痛快的。” 秦黛心一哼,“你倒是想得美,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说完她便起身,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眼前晃了晃,又对陆嚣道:“你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怕不用人动手,就已经去了半条命了。不如先杀了他,你看如何?”说话间那匕首已经贴上了那少年的脸。 陆嚣只觉得心一紧,目光也变得锐利了起来。他眯起眼睛看了秦黛心一眼,默不作声,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他这态度,倒也在秦黛心的预料之中。 老实说,秦黛心并没有感到失望。故而也谈不上什么生气。她拿着匕首的手突然一动,那少年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嘶~ 一道抽气声响起。 “哎哟,不好意思,我手抖了。”秦黛心夸张的喊了一声,她睨了陆嚣一眼,才转头对那少年道:“他不说,你来说。说了,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那少年反射性的看向陆嚣,见后者脸色不虞,眼神中闪着忽明忽暗的神采,似乎向自己传递着什么信息,不由得微微愣住。 “说不说?” 那少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紧接着低下头去。 秦黛心冷笑一声,手里的匕首一转,蹲下身子抬起那少年的头道:“说不说?” 那少年眼中全是惊恐,方才顺子好像就是被她拧断脖子死掉的。 陆嚣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到了此时此刻,陆嚣后悔了!可是走到这一步,后悔又有什么用? 陆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股从没有过的绝望把他紧紧的箍住,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秦黛心冷笑,“陆嚣,你倒是狠心。” 她起身围着陆嚣和那少年不断的打量,陆嚣只觉得心里发毛,脑袋里瞬间闪过许许多多的想法…… “跟我说说,这少年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年纪不大,想生出这么大的儿子怕是有困难,难道说这人是你兄弟?” 陆嚣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直窜入头顶,冻得他前胸后背发凉,身上的伤似乎更重了。 咳咳咳。 陆嚣忍不住咳了起来,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秦黛心,一字一句的道:“他们,都是我,我的兄弟。” “说得好!”秦黛心抚掌一笑,眼睛里竟全是欣赏之意。 “异姓兄弟,确实也是兄弟。可这位小兄弟,难道不会有些不同吗?”秦黛心慢慢走到陆嚣面前,神秘的皱了皱眉毛,方才道:“让我猜猜,或许,你们都姓陆?” 陆嚣和那少年同时一震,一抹错愕毫无预兆地浮现在二人脸上,被秦黛心捕捉个正着。陆嚣到底是老油条,经验老道,他很快就恢复了神色,把那抹错愕,震惊给掩盖了下去,接着又咳了两声。 咳咳~ 那少年似乎被这咳嗽声震得清明过来,迅速的整理自己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秦黛心在旁边冷眼瞧着,知道这陆嚣咳嗽是假,给那少年提醒才是真,不过,他的提醒已经迟了,这两个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纪婉儿瞧了瞧陆嚣,又看了看那少年一眼,火上浇油的道:“你别说,这二人长得倒有六七分像,没准儿还真是兄弟呢!” 秦黛心听了暗乐,六七分像?正经的亲兄弟,能有四五分像都不错了,婉儿姐姐说他们有六七分像,这不明摆着说他们是亲兄弟吗? 陆嚣心里是紧张的,可他不敢把这种紧张表现出来,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敢。 秦黛心慢慢走到陆嚣身边,一字一句的道:“其实,你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早晚都是要死的,既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又岂能纵虎归山?我这般跟你确定,不过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罢了。” 陆嚣冷笑,“你凭什么如此猜测?” “你们这一队人,功夫都不错,大概是因为功夫不错的关系,所有这些人,胆子还挺大的。”秦黛心的声音慢慢在陆嚣耳边响起,“特别是你们上了二楼之后,因为有了你的承诺,所以这些人都很拼,同时也不愿意与人结伴同行,多半是怕有了好处以后要与人分享,所以他们都是单独行动的。” “唯有这个人,一直跟在你身边。我暗中观察,觉得你对他照顾有加啊。” 陆嚣轻咳两声,“他是新人,年纪又小,我照顾他一二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说得对,都是从新人熬过来的,照顾一二也属正常!”秦黛心深有感触,当年在烈炎盟,她也是新人,也是有同伴的扶持,才能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那段岁月离她太久远了,远的几乎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是,刚刚我们的人捉到他的时候,他低低的喊了一声‘哥’。”秦黛心再次蹲到陆嚣面前,明知故问道:“你说,他这一声,叫的是谁?” 陆嚣沉默了,他知道此时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了。 “还有啊,你看看这是什么。”秦黛心来到陆嚣身侧,顺手从他的腰间扯一个玉佩,那玉佩的玉质并不怎么好,没什么光泽不说,雕工也很一般。 陆嚣一见秦黛心拿走了这个,大急,连忙伸出手来去抢,可惜他身受重伤,连气都喘不利索,又怎么可能从秦黛心手里抢走东西呢! “还给我!”陆嚣双目赤红,像被人夺了心爱之物一般。 秦黛心把那块拴着红绳的玉佩拎在半空中瞧了瞧,半晌才道:“你怕是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玩意也不值什么钱,你竟当宝贝一样贴身带着,该不会是信物吧?” 陆嚣气极,无奈现在他受了伤,根本动弹不得,就算被人抢走了心受之物,也奈何不了人家。 秦黛心把他的怒意都看在眼里,淡然一笑,随后走到那少年面前,略微低了低子,伸手一探,猛的就从那少年的脖子上扯下一根红绳来!那红绳的另一头,赫然也拴着一块玉质一般的玉佩,与陆嚣的那一块,无论从玉料,雕工上看,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秦黛心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大伙还都没反应过来,她手上已经拿到了两块玉佩,并把他们摆在一起查看了。换句话说,就算他们反应过来,又能如何?谁还能阻止她不成? “啧啧,看看,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还说不是亲兄弟。” 秦黛心把两块玉佩摆在一起,笑着问陆嚣,“到此,你还有何话要说?” “无话可说。”陆嚣的脸色更白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反正都逃不过一死,自己又何必说得太多。 “唉,本来,我还想着放过他一马,说到底,他太年轻了,又没杀过人,就这么死了,确实有些冤枉。可惜啊,你这人太过固执,不识好歹,枉费我竟然动了善念。”说到最后,秦黛心的语气徒然一变,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陆嚣猛然抬头看他,眼睛里写着满满的不敢相信的神情,什么叫放过他一马? 这句话太有诱惑力,太能煽动人心,一向心如坚冰的陆嚣,也为之动容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咳咳……”也许是太过急切,也许是想抓住惟一的机会,那陆嚣激动之余又牵动了胸口的伤,不由得咳了起来。 ps: 恕恕求票票…… 第八百四十四章 谈判,探底 陆嚣咳了好一阵,才会平复下来,只是他咳得厉害,嘴角又湛出一些血迹,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苍白如纸,气若游丝,跟要死了似的。 那少年看了,不由得伤感,眼睛中雾气点点,像是要哭似的。 常笑声在一旁看了,不由得撇了撇嘴,就这样,还想当杀手,真是痴人说梦。 秦黛心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就坐在陆嚣旁边,指着那少年道:“这孩子不适合当杀手,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竟把他拉了进来,这不是帮他,是想让他送死。” 陆嚣一言不发,反倒是那少年,神情急切,干脆扭动起来。 “你,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大哥。” 秦黛心一笑,“这是认了?” 陆嚣闭上眼睛,好半天才缓缓睁开,叹了一口气,精神萎顿的道:“笺儿,别说了。” 陆笺低下了头,不吱声了。 “果然是兄弟。”纪婉儿在一旁轻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我和笺儿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自小被分开,后来才相逢的。”陆嚣开始缓缓讲述两个人的身世。 原来,陆嚣和陆笺这对兄弟,相差十多岁,陆笺刚出生的时候,陆嚣已经十二三岁了,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十分疼爱。陆笺长到四岁时,陆家遭逢变故,一夜之间面目全非,家不成家。陆嚣与家人失散,流落到了瓦那,成了杀手集团中的一员。陆嚣努力的活着,是想自己有一天能与家人团聚,所以他十分刻苦的学习每件事,就怕自己死了,再无与家人团聚的可能。他四散打听家里人的下落,可是人海茫茫。他什么线索也找不到。 直到那一天,一批被选中培养成杀手的孩子被送到了他的身边。这些孩子最大的才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六七岁,陆嚣负责训练他们。把其中不适合做杀手死士的剔除出去,留下合适的,细心栽培。 陆笺,根本就不适合做杀手。他胆子很小,送过来的时候只有十岁的样子,长得很矮,也不及别的孩子心狠。 心狠,是做杀手的第一要素。 可是,陆嚣还是留下了他,不为别的。只为他叫陆笺。 听到他名字的一瞬间,陆嚣内心狂喜,可是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的弟弟,还有待观察。慢慢的,陆嚣开始打探陆笺的来历。 陆笺心机单纯。涉世未深,就算来到这染缸一样的地方,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很感谢陆嚣的照顾,一来二去的,便把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毫无保留的告诉给了陆嚣。 结果可想而知。兄弟二人自然是相认了。 “我也知道,陆笺并不适合做一名杀手,可是如果不能留下来,那么他的下场只能是死。”杀手集团的人不会心慈手软的放过那些不合格的人,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杀手集团内部的事,如果他们不死。很可能就会泄密,跟杀手集团的秘密一比起来,人命就显得太不值钱了。 “我为了保住陆笺,没有办法,只好努力把他训练成一名合格的杀手。”陆笺很努力。虽然他的心思单纯,心肠也不够狠辣,可他却有习武的天分,再加上陆嚣的布置,陆笺便顺利的通过的测试,最终成为了一名杀手。 “……这次的任务,是我主张带着陆笺的。他自从加入组织以来,根本没接过几单任务,组织里已经有人对他不满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有人会发现我跟他之间的关系,说我袒护他。我觉得这回的任务挺简单,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就作主让陆笺也参加了,还嘱咐他要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哪成想……”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一场原本简单的刺杀任务,竟成了亡命之旅!在接任务的最初,谁又能想到呢? 陆嚣捂着胸口笑,他望着秦黛心道:“姑娘不是凡人,一出手就戳人要害,在下佩服,只是不知道姑娘是否说得出,做得到?” 秦黛心淡淡道:“我虽不是君子大丈夫,却也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以此为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陆嚣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别的什么,他似乎在考虑什么,半天都没有说话。 秦黛心也不急,就端坐在那里,等着陆嚣开口。跟他一比,自己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陆嚣在为陆笺想出路。 以他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当杀手,这孩子太善良,心思也过于单纯,要是当了杀手,只怕一桩买卖也做不成,就得被人杀了。他不想弟弟早死,陆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了延续香火的人,陆笺的性子,更适合去做安家乐业这四个字!如果他能跳出圈外,做一个快乐的普通人,陆嚣宁愿粉身碎骨的去成全他! 问题是,怎么成全。 在此之前,他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如何能帮着弟弟脱离组织,去过安稳的小日子。他想了很久,结果什么头绪也没有,眼前,倒是一个机会。这些人守不守信用,还真不好说,可万一他们是言而有信之人,肯放陆笺一条生路,那么自己再咬着牙关不说,很可能就会害了弟弟,反观组织那头…… 完不成任务都会让人把你除掉,美名约组织里不要废物,你难道还奢望他们会给你一条活路吗? 在杀手组织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陆嚣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有价值,他们就会利用你,你没有价值,他们就会除去你,你的生死都由别人掌控,半点不由人。 陆嚣权衡再三,终于开了口,“你们想知道什么。” 秦黛心微笑,“很好,其实我对你们这个杀手组织,并不感兴趣!这世上的职业千千万,杀手也是人啊!”她停了一下,才道:“我对这次雇佣你们来杀我的人,比较感兴趣。” 陆嚣唇边绽开一抹苦涩的笑,道:“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女人。”还是心如蛇蝎,不能得罪的女人。 秦黛心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似的,便道:“此女可是姓周?大雍人,现在在塔塔尔部?” 陆嚣一愣,旋即失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语罢,像是知道自己失言了似的,陆嚣别挪的扭过头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她! 秦黛心心里有了数,暗想这杀手组织怕到底是听从这周心淼的调遣,还是只是单纯的受其雇佣,这还真不好说。 “周心淼果真在塔塔尔部。”秦黛心轻喃一声,目光又调到陆笺的身上,陆嚣之所以会选择跟自己合作,完全是想给陆笺一条活路,但他也只能赌自己不杀陆笺,如果自己能给陆笺一个彻彻底底的生路呢,他是不是会拿出几分真心来。 秦黛心暗地里打量陆嚣,一言不发。 陆嚣生怕秦黛心改主意,毕竟人家已经知道了幕后的主使,或者说她对周心淼早有猜测和怀疑,如今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确定罢了。 这个确定自己可以给她,别人同样可以给她。陆嚣相信,以这个女子的手段,想要打听到周心淼的事儿,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如果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陆笺的命到底能不能保住? 陆家已是家破人亡,余留两滴血脉,自己这些年来嗜杀成性,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自不敢以陆家人苟活在世,更不敢想传宗接代这种大事。惟有陆笺,虽然也习得了杀人的百种本领,可他心思清明,良善,又没杀过人,日后若能洗净了一双手,隐于市井之中,做一个含饴弄孙的田舍翁,那该有多快活? 想到儿,陆嚣心里便有了数,他看了一眼额头肿包,脸上流血的弟弟,只道:“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若是我陆嚣知道的,必定一字不差的说给姑娘听。” 一旁的陆笺听了这话,不由得轻颤了一下,随即狠命道:“哥,不行,他们会杀了你的。”陆笺虽然涉世未深,可终究是在杀手组织里待过,知道那些人最看重的就是“忠诚”两个字,若有背叛者,必乱刀砍死。他怎么能让大哥舍身犯险,为了自己去送死呢。 “闭嘴!”陆嚣恶狠狠的瞪了陆笺一眼,此时此刻,他主意已定,怎么可能会让他出声坏了自己的事儿?陆嚣用从未有过的严厉目光,深深的看着陆笺,“我与姑娘之间所谈所说,还轮不到你插嘴!” 陆笺闷闷的闭上了嘴,陆嚣对他虽然严厉,可也不缺关爱,以往他怕自己学艺不精,没少拿藤条抽人,可像现在这样冷冷的目光,却是没有过的。 陆嚣打发了陆笺,眉间涌动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头儿来,“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姑娘能保住我弟弟的命,陆嚣愿意做遭人唾弃的小人。” 无信而不立,陆嚣若是背叛了组织,哪里会是遭人唾弃这么简单。 秦黛心笑,问道:“如果我说,我能把你弟弟带走,自此以后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过活,你又当如何?” 陆嚣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半天没醒过神来。 ps: 感谢zhou2381,cazg两位亲的粉红票,谢谢大家的支持。恕恕求推荐票票。 第八百四十五章 见识狼群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问道:“如果我说,我能把你弟弟带走,自此以后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过活,你又当如何?”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半天没醒过神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这话里的意思代表了什么样的分量,他是一清二楚。眼前这位姑奶奶,到底是何方神仙,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nbsp; &nbsp; &nbsp; &nbsp; 思及至此,陆嚣不免得重新打量了秦黛心两眼。 &nbsp; &nbsp; &nbsp; &nbsp; “若真如姑娘所说,陆嚣愿为牛为马相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没有忽略掉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禁笑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今日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我给令弟做副人皮面具,让他戴了以后,跟妥贴的商队离开这儿,走沙漠到渭州,找一个叫陈三的人,那人自会为他安排一切。他日后若想留在渭州,便叫陈三替他转换身份,若是不想,大可让陈三送他离开,自己去寻一个旁人猜不到的地方去。”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不像是在说大话,拧眉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敢问姑娘,这妥贴的商队,能有多妥贴?”关于人皮面具这事儿,陆嚣是不纠结的,他虽然不是江湖人,却吃着江湖饭,也见识过那东西。眼前这姑娘虽然不一定能拿得出来,但只要好好装扮一番,换个模样混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怎么样悄无声息,不惊动那些爪牙把人看送走。 &nbsp; &nbsp; &nbsp; &nbsp; “不知你可听过盛月商行的名号?”秦黛心玩着手上的匕首,那匕首在她手上翻着花,不时跳跃的银光晃得人眼睛都花了,生生担心那锋利的刀刃会割伤人的手指。 &nbsp; &nbsp; &nbsp; &nbsp; “自是听过。”陆嚣常年在这一带走动,对沙漠边界一带的事儿,知道不少,他也知道盛月商行来头不小,连沙漠里的马匪们似乎也对他多有忌惮,盛月商行的口碑似乎也不错。不到万不得已时,轻易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 &nbsp; &nbsp; &nbsp; &nbsp; “盛月商行的葛把头,听过吧!”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凝神,葛长壮的大名。他也是听过的,这人刚正不阿,深谙草原生存之道,年纪一把了,功夫却是数一数二的好,结交满天下,盛月商行走草原这条路,多半也是借了葛长壮的风。 &nbsp; &nbsp; &nbsp; &nbsp; “自然听过。”陆嚣疑惑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心想这姑娘年岁不大,应该不会和这位葛长壮有交情吧?随后他又想。万一她真是个把功夫练到了造极登峰状态的老妖婆,没准就认识葛长壮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这就是了,如果我让盛月商行的人护着你弟弟走,你觉得如何?”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可亲耳听到秦黛心这么说,还是惊讶的闭不上嘴,此刻他受了伤,身体正虚着,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睛微微红着,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面目可憎……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重重咳了一声,才道:“是傻了还是怎么的,行与不行,你给个痛快话。”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歇了一口气,方缓神过来。“如果是葛爷,我自然放心,可不知道姑娘和葛爷是何交情,居然能使唤动得他!据我所知,葛爷可是从不接这种买卖的。在他心里,凡事以盛月商行为重,断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去做这因私废公之事。”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说得不错。”秦黛心垂了眼睑,才道:“我交待下去的事儿,对他来说,皆是公事。”话罢她抬眼看陆嚣,结果看到更加错愕的一张脸。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你不信?”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咽了咽口水,心想,乖乖,这人果然是个惹不起的老妖精,听她这意思,盛月商行竟也得听她的吗?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沉默,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事儿也好办。”秦黛心只道:“他日送人走时,你可亲眼见见葛长壮。”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见她说得如此笃定,便放下一半的心,又道:“就算葛长壮能护送他出了草原,那又如何,他是组织里的人,组织若是知道他叛逃了,必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他们的手很长,就算人不在草原上,也能伸过去。”他是在担心,陆笺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一个人要想推翻一切,重新洗过,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懂他的意思,当下又道:“渭州有个陈三爷,刚刚起势,你可听过这人。”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人虽然在草原,可每天却接触四面八方的消息,各地帮派,朝堂之争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渭州的这个陈三爷原是地痞出身,以前叫棒子三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混混,后来竟不知怎么的,把当地两大地头蛇,邵,李两位给除了,自己成功上位,成了渭州城里响当当的人物,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把渭州大部分势力都收入麾下,成了扶摇直上,一跃成龙的人物。 &nbsp; &nbsp; &nbsp; &nbsp; 难道这个陈三爷,也听她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听过,听说此人非常有手段。不知道,姑娘是怎么认识他的?”陆嚣知道陈三,也是因为有人委托中人,找到了组织里,要花一万两的暗花,要买这个陈三的命。组织里要接差事,要挣这个暗花钱,自然要把陈三此人的来历调查清楚。可惜的是组织里先后派出去三拨人,都失败了,不知道是那陈三命大,还是此人太有本事,最后这个花红钱,也没挣到。 &nbsp; &nbsp; &nbsp; &nbsp; 当初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档子事儿,所以陆嚣才会对陈三有所了解。 &nbsp; &nbsp; &nbsp; &nbsp; “听说此人非常傲慢,一般人想托关系,找门路,他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的。不知道姑娘的门路可不可靠,中人,可能说,说得上话?”陆嚣的精力有些不济,毕竟是受了伤的人。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也不怕他知道,便直接道:“也没什么,我找他,不用中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管仓库的小混混,人人都叫他棒子三儿。不瞒你说,他能从棒子三儿变成人人敬仰的陈三爷,这其中我功不可没。别人求他管不管用我不知道,我找他,犯不上用一个求字。”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听了这话,真是又惊又喜,只觉得眼前摆着一条康庄大道,宽阔平坦,远远超乎自己的想像。 &nbsp; &nbsp; &nbsp; &nbsp; “陈三在渭州吃得开,给你弟弟安排一个新身份,让他重新活过,很容易。”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也知道这个,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nbsp; &nbsp; &nbsp; &nbsp; “姑娘所说极是,如真能如此,我陆嚣的这条命,从此以后就是姑娘的!”陆嚣不在乎名声,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在乎的只有陆笺,只有陆家。如果陆笺自此逃出升天,替陆家延续香火,那么自己就是死了,也对得起地下的父母双亲,列祖列宗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容我单独跟弟弟说几句话。” &nbsp; &nbsp; &nbsp; &nbsp; “好啊!”秦黛心应得很痛快。 &nbsp; &nbsp; &nbsp; &nbsp; 随即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常笑声等人放开了陆笺,一干人等跟着秦黛心向旁边走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几乎是立即的,陆笺朝着陆嚣扑了过去,不小心引发了他的伤势,引得陆嚣一顿咳。陆笺又是赔礼,又是哭,引得众人连连摇头。 &nbsp; &nbsp; &nbsp; &nbsp; “三小姐,您真放心让他们兄弟两个这么单独呆着?” &nbsp; &nbsp; &nbsp; &nbsp;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陆嚣选择投诚,才能保住他弟弟的命,如果他这个时候敢算计谋划什么,那纯属就是找死。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想陆嚣之所以想单独跟陆笺说话,只怕是有话交待,兄弟俩自从一别,很可能从此天人永隔,这交待也就变成了跟遗言差不多的嘱咐。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远远的看着,好像在防备着什么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过了好一会儿,陆笺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起了身,朝着秦黛心他们走了过来,陆嚣似乎筋疲力尽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姑娘,我哥让我请你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交待纪婉儿为陆笺上药,又留下常笑声和许二进二人作陪,这才跟段兴,马群一起走了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姑娘,我心事已了,自此以后,全凭姑娘吩咐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要亲眼看着我弟弟走。”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头,“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葛长壮来接人,人到了渭州以后,我会让陈三尽快把人安顿好,等风声过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心中宽慰,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抬眼看了一眼厅中悬着的尸体,一时间心中滋味万千。杀手都是冷血的,可这些人跟了他那么久,以往的日子一幕幕的在眼前划过,像别人的风景,可惜,里头终究是包含着他。 &nbsp; &nbsp; &nbsp; &nbsp; 他难过,因为人都死了,他高兴,是因为他们都解脱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姑娘,这些人怎么处置。”陆嚣收了悲哀的心思,认真的问了起来。他们一共有三十个人前来,如今竟只剩下他们兄弟俩,剩下这二十八具尸体,可不好处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侧头想了想,“这个其实很好办。”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一愣,好办?二十八具尸体,只怕要弄出不小的动静,这女子竟然说好办?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只道:“你身在草原,没听过儿狼群袭人吗?二十八个人,足够狼群饱餐一回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又是一愣,狼群?她还真敢想啊,这边芜镇虽然荒芜,可毕竟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若是有个把独狼流落到此,伤了人畜倒也在情理之中,可狼群…… &nbsp; &nbsp; &nbsp; &nbsp; 太不靠谱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似乎看出了陆嚣的疑惑,微笑道:“想来你是没见过狼群吧!待会,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nbsp; &nbsp; &nbsp; &nbsp; 待会儿…… &nbsp; &nbsp; &nbsp; &nbsp; 见识见识……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愣住了。 &nbsp; &nbsp; &nbsp; &nbsp; ps: &nbsp; &nbsp; &nbsp; &nbsp; 恕恕求推荐票,求支持,求包养~ 第八百四十六章 夜深如水,天空乌云密布,好似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深不见底。。狂风卷着枯枝残叶,打着旋儿的在街上刮过,差点把房顶上的瓦给揭了下来。 屋内宁静黑暗,只有炭盆儿里那星星点点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像精灵鬼魅的眼睛,闪得人心慌。 “老几位,不太对啊,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时辰,对面那条街上的二层小楼安静得不像话,有些瘆人。 屋里的气愤为之一凝,众人心里都在揣测着。 “会不会是弄错了?”有人疑惑,出声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会呢,我是亲眼瞧见的,领头儿的那个,就是那年杀了王老三的那个人。”说话的人底气十足,是声音却放得很轻,好像生怕自己惊动谁似的。 这一带着动着一群夺人性命的杀手的事儿,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只是不敢摆到明面上来讲罢了,实则暗地里,他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伙人存在。 边芜镇实在是不太平,人员复杂,三教九流的人都在这儿转,一年到头也过不上几天太平日子,死个人,失个窃,都算是小打小闹了。 是灭门的大事儿…… 还真没有生过。 “姓富的,你当真听准了?是想把那胡胖子酒楼里的人全灭了?” “姓丁的,你什么意思啊?”虽然屋里很黑,谁也看不到谁,是大家对彼此的声音都很熟悉,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我虽然一把年纪了,眼不花,耳不聋,这么大的事儿,我能胡诌吗?”那是灭门的灾祸啊!不是小事儿。 丁老板在暗中皱了皱眉。低声道:“按道理说,不能啊!咱们都知道那些人的脾气秉性,他们口风紧着呢,万万不会做下这等错事。怎么好好的,就说走嘴了呢!” 又是一阵沉默。。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是什么人住进了胡胖子的云来客栈。” 黑暗中的众人恍悟。 是了,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竟被那群杀手盯上了。 众人抿唇,一言不。 胡胖子是个什么人,大伙心里都有数,这人水太深。明面上的东西就那么一点点,再深究,就什么也挖不出来了。一个在边芜镇待了几十年的人,怎么能没有过往?神秘的胡胖子只怕并不简单。 大伙儿对胡胖子有过很多猜测,最不靠谱的一种说法。就是猜胡胖子是瓦那细作。以往这个说法被人讲出来,大伙不过一笑而过,心里并不存什么想法,如今再细想想,大伙倒是出人意料的三缄其口,连笑也不笑了。 胡胖子莫名失踪,留下那么一个大摊子。竟让一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阿猫阿狗占了。那些人终日鬼鬼祟祟的,尽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儿,八成都是宵小之辈,听说有人曾上门哭诉,说是这黑店扣了他们闺女,结果这些人二话不说,。把人连打带踹的撵了出去。后就有人传,说这店里的人,都是人贩子,专干那丧尽天良的事。 “你们说,胡胖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到?有人说他失踪了。依我看,未必。”开口说话的,还是那个姓富的。 丁老板一向与他不对付,正想反驳两句,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传过来了似的,他立刻住了嘴,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远处,似有一股咆哮声。 丁老板蓦地想到某种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张开了嘴巴。 此时,屋里后知后觉的众人,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间?” “好像是怪叫声。” “哪儿有,是不是风太大了……” 不对,不是风太大了,是狼的声音。。 狼的叫声,而且不是一只。 是狼群! 丁老板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失声道:“是,是狼群!” 众人大惊,狼群?有多少年没见过狼群了?大家都是在这边漠长大的,狼自然没有什么稀奇的,是狼群…… “会,会不会是听差了。” 嗷嗷~ 像是为了验证他这话似的,远处隐隐传来狼嗥之声,起先只是隐隐一声,紧接着,一声盖过一声,那狼嗥之声像止不住的浪头一般,朝着从人席卷过来,越来越清晰。 众人慌了手脚,暗暗诵起了佛号。 狼群出动,灾祸出世。 这群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为何而来? *** 陆嚣此时听了狼嗥之声,脑海中也不禁涌出了这个想法。 她说引来狼群,当真就把狼群引来了? 陆嚣不太明白,一双眼睛不禁朝着秦黛心看去。 正在给陆嚣包扎伤口的纪婉儿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气滞,手上便用了力道,那原本被刀伤药盖住的伤口因此又流了些血水来。 陆嚣低低的吸了一口气,不由得看了胳膊一眼。眼前这姑娘虽然脾气不大好,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她的医术倒是主超,一颗药丸服下去,胸口的伤竟然好了大半似的,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白了。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在盛月商行有门路,与渭州的陈三爷有交情,还能引来狼群…… 神妙莫测。 院子外头,狼群躁动之声愈演愈烈。 “有话不防直说。”秦黛心看出陆嚣有话要问,而且多半是想问狼群的事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知道不知道都无干系,不如干脆提点他一句。 “嗯,在下见识浅薄,不知道是狼群,姑娘是如何引来的?” 纪婉儿给陆嚣包好了伤口,收拾了手边的东西,坐到秦黛心那边去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秦黛心抿唇一笑,喝了一口捧在手里的热茶,方才道:“这话你算是问着了,不怕告诉你,我身边这位姐姐,是药王之后,医术高超,制药技术更是举世无双。”她扭头看了纪婉儿一眼,却见纪婉儿捂着嘴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骄傲的神采。 “我这姐姐明的这药粉,有个有趣的名字,叫‘羊变狼’。” 扑哧~ 秦黛心话音刚落,纪婉儿就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药叫失心散,怎么成了羊变狼了? 这药粉名为“失心散”,是合了十九种药材合成的,其中有毒的占了六味,剩下的十三味药,多有虎狼之功效,人若食了,只怕会全无人性,兽性大。畜生本就野性,不要说吃,只要闻上一闻,就会失去控制,狂奔而来。 那二十多具尸体,秦黛心早就吩咐人扔了出去,尸体上都沾染着纪婉儿制作的失心粉,顶风都能飘出几十里地,但凡有畜生闻了,都会兽性大。这群狼也正是闻到了失心粉的味道,才会结集而来,街上那些散落的尸体,身上有浓重的血腥之气,狼群本就躁动不安,闻到这血腥气之后,就会对尸体进行攻击,撕咬。二十八具尸体,想必也够它们分食一会儿了,等药力散去,狼群怕也吃饱了…… 陆嚣听了秦黛心的一番解释,不由得暗暗生了一身冷汗,他只觉得自己胃中翻搅,差点要把昨夜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一想到往日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同时对秦黛心也生了埋怨之意,无奈现在自己跟她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作不得,是心里还是忿忿的,有一股火气从胸口一直窜到头顶上。 “怎么,不气?不忍心?”秦黛心冷笑一声,只道:“想不到你这人还挺讲义气的。” 陆嚣知道秦黛心这话不是好话,他本就做了背叛之事,倒也不怕她说,是一想到那二十多个活生生的人,死后没有个安葬之处,连尸身都被狼群撕咬着吃了,弄得肢残破碎,死无全尸的下场,陆嚣就一阵阵的堵,好像连气都喘不匀了一样。 “二十八具尸体,不是两个三个的,就算我有心埋了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和时间,如今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你前脚把人抬出去,后脚就后有人攻进来,别说我们死得惨不惨,你那弟弟肯定活不了。”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陆嚣的心上。 秦黛心见他不说话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陆嚣此人还是比较识时务的,若能为己所用,也会派上大用场。正因为看中了他的能力,秦黛心才会决定帮他。 就在这时,段兴和马群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 秦黛心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成了,三小姐,那些狼怕是饿了好些时候了,扑到尸体上就是一阵咬,如今那些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就算是他爹娘老子来了,怕是也认不出。我按着三小姐的吩咐,把找了两匹马,在他们的身上装了一些药粉,又刺伤了它们,如今这两匹马跟疯了似的往东南方向跑,狼群似乎又受了那药粉的影响,也跟着去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十分满意,侧着头一听,外头的狼嗥之声果然歇了下去,越来越远,几乎已经听不到了。 “辛苦你们了。” 秦黛心笑笑,目光转到陆嚣身上,只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了?” ps: 恕恕告个罪,顺便求票票。 第八百四十七章 他回来了 窗外风势见小,枯叶残叶拍打窗子的声音已经停了,狼嗥声也已经远去,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一般。 云来客栈一楼的大厅里,秦黛心与陆嚣秉烛夜谈。 “你的来历我大概也知道了,这世上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生存法则自成一套,你们做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倒也没错。别的我也不打听,我只想问一句,这周心淼到底只是你们的金主,还是与你们组织过从甚密?”秦黛心没见过周心淼,但是从她以往的事迹来看,此女颇有心计,而且很会未雨绸缪。 杜绝风那边儿出了叛徒,那人很可能已经把慕容景来的消息卖给了周心淼,周心淼这个女人,定是记仇的,所以才会找人来想要除掉他们。 想到这儿,秦黛心暗地里笑了笑,女人嘛,又有几个不是记仇的?可那个周心淼一向谨慎,心思又重,放着个好好的塔塔尔部的人不用,干嘛去花大价钱请外头的人? 陆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听她这么一提,心里倒是有了数,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混到如今这个地位,在组织里虽然得几分脸面,可是上头的事儿,终究不是我能打听的。这个女人手段非常,这种事情是不会让人知道的。” 秦黛心暗暗惊讶,听意思,这个陆嚣好像吃过周心淼的暗亏啊。 “按道理来说,你们身为杀手,不该跟金主有联系。可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周心淼的存在呢?” 陆嚣嘴角一僵,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似的。 秦黛心也不催他,端了热水慢慢的吹着气,然后轻抿了一口。 陆嚣想了片刻,方才道:“我长话短说吧!这周心淼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说动我们组织,让我去给她做了侍卫!”他怕秦黛心不懂,还特意强调说:“我们向来只接杀人的买卖,有后患的买卖一律是不接的,可不知道怎么的,这周心淼雇侍卫这个事儿,竟然在我们头儿那里破了例。” 秦黛心哦了一声,遂问道:“只你一个人去的吗?” “自然不是,除了我以外,还有四个人。” 秦黛心微微思忖,心里头转开了个。 周心淼是庆安王世子妃,即便如今成了通缉犯,可人家活得依旧风光。一个塔塔尔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竟被一个大雍来的女子指挥的团团转,可想而知这个周心淼的手段。 庆安王老奸巨猾,到底是真病了,还是着了周心淼的道儿被夺了权?庆安王世子资质一般,还不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思及至此,秦黛心不由得问道:“你既是做过她的侍卫,应该也对她有所了解,依你看,这个女人在塔塔尔部,可是个只手遮天的?” 陆嚣侧过头想了想,便道:“她看起来十分守规矩,可事实上,她才是那个躲在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塔塔尔部是小部落,可好歹也有千余人,指挥起来不是小事儿。” “对啊,不是小事。”一个千余人的部落,可跟高墙后宅不一样,庆安王府的中馈再复杂,也复杂不过一个小部落。如果没有心机,如果没有谋略,如何能把世子笼络住,如何能让世子对她言听计从? 周家是四大家族之一,早有叛国之意,因牵扯问题,眼下皇上还没动他,不过他们倒还乖觉,知道世子妃的事儿脱不了干系,干脆发了声名,与周心淼断绝了关系! 不过是真是假就不一定了,还是有待商榷的。 “周心淼让人来杀我们,怎么会选了你这个侍卫?” 陆嚣老脸一红,当下喃喃道:“那时候我已经不是她的侍卫了。”他的目光躲躲闪闪的,竟带了几分**的神色。 秦黛心暗暗留心,又问道:“你可知道她为何要杀我们?”这才是秦黛心想要问的重点。 陆嚣摇头,“她的心思,我们从来猜不透,况且那会儿我已经不是她的侍卫了,对她那边的情况根本不了解。” 杜绝风那边出了叛徒,泄露了慕容景的行踪,那叛徒到底是不是周心淼的人?而慕容景来瓦那的目的,周心淼到底又知道多少?她派人来杀他,究竟是藏了什么样的心思?或许这个周心淼对慕容景来瓦那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秦黛心毫无头绪,脑海中的想法像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可却什么思路也没有。 “她身边,可有一个身材高挑,略微有些异样的少女?”秦黛心想起那日在沙漠中,那天夜里,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那个少女来,那少女明显有些混血的模样,跟几个装扮马匪的人串通好了接近他们,可不就是冲着慕容景去的。 秦黛心跟陆嚣说了说那少女的长相特征。 陆嚣听完以后,不由得点了点对,“是有这么个人,好像叫亚韵。那人好像特别倚重她。” 亚韵…… 秦黛心暗暗咂了咂嘴,把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如果这个亚韵,真是那夜来探他们的女子,那么周心淼必是知道了慕容景此行的目的,就算她不知道慕容景要探敬敏太妃的事儿,也一定知道他是为了除庆安王,平息两国纷争而来。 如果她是周心淼,她会怎么做? 被人捉回去问罪,自是死路一条,不但丢了性命,恐怕还会祸及家族。周心淼虽然被周家除名了,但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事儿,谁也不好说。谁敢说周家此举不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谁敢说周心淼不是周家一个绝地反击的棋子?先弃之,再用之,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事儿,外人谁能说清楚? 既是不想死,那就得防着有人来草原收拾她! 周心淼既然选择了跟着庆安王这条路,就必须接受现实。她怕是知道大雍这边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故而收买了人心,知道了慕容景的行踪,三番五次的派人追杀他们…… “你在周心淼身边时,可见她与什么外人联系过?” 陆嚣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放下已经变冷的茶杯,凝神道:“她跟世子明明掌握了整个塔塔尔部,可是却派你们来杀人,可见她并不相信那些草原人。我再想,她有没有可能,另有心腹,只是藏得比较深,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陆嚣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是她的贴身侍卫,可能听到的事情并不太多。” “说起来,贴身侍卫,到底是怎么个贴身法?”秦黛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差点把陆嚣吓死。 他的脸又白了几分。 “也没……” 秦黛心摆了摆手,打断他道:“我只问你,庆安王不掌权,是真病了,还是别的什么?” 陆嚣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只道:“只怕是真病了。” 秦黛心挑眉,又问:“病到什么程度?” “口不能言,脚不能行。”陆嚣道:“听说是中风。” 秦黛心暗想,病来如山倒,庆安王再怎么说,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得个中风什么的,好像并不奇怪。 “原本这塔塔尔部也是要交给庆安王的,可哪知他突然病了,没办法才把这些交到了世子手上。我也是听人说的,大伙暗地里议论纷纷,只说世子不顶事,全由世子妃打理。不过在那里,没人称呼她世子妃。” “那叫什么?” “部落统领叫酋长,酋长的接班人被称为‘王’,所以大家都管世子叫王,而世子妃则是王妃。” 秦黛心听了,不由得冷笑。 王妃! 难不成这周心淼到现在还做着梦? “你在塔塔尔部也有一段日子了,那里兵力如何,布置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他们听不听那个所谓‘王妃’的调遣。” 陆嚣颇为认真的想了一下,才道:“说起来,还真的布置挺严密的,特别是世子的大帐,几乎没什么破绽可言。” 秦黛心微微的点了点头,又问他:“你是何时知道世子身份的?似乎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到塔塔尔部,你一点都不感觉到惊讶啊。” 陆嚣想了半天,才道:“实不相瞒,人家似乎根本就没有瞒着的打算,一早就把底跟我们这些侍卫交待了。而且塔塔尔部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部落,那里的瓦那人,血统并不纯正,有的干脆就是大雍人,甚至连乌赞人都有。” “哦?”这个消息倒是挺劲爆,只是之前,为什么炎黄的人没能打听到呢?是周心淼有意隐瞒,还是别的什么? 血统不纯的部落,意味着什么? 炮灰啊! 秦黛心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个大概。她淡淡的瞧了陆嚣一眼,见他神态疲惫,双眼里全是红血丝,当下道:“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这身上还有伤,不如去休息吧。” 陆嚣实在有些吃不消,当下点头。 秦黛心叫了马群和常笑声来,让他二人把陆嚣送到了后院,并悄悄嘱咐道:“你们辛苦一些,一定要看好他们兄弟俩,现在论真假,言之过早。” 二人懂他的意思,连忙把人带了过去。陆嚣有伤,他们半搀半扶着,把人架到后院去,让陆嚣,陆笺兄弟两住到一处去了。 秦黛心揉了揉额头,感到有些疲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紧接着许二进一脸惊喜的跑了进来,“三小姐,九爷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阅(readnovel。)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readnovel。阅读。) 第八百四十八章 蒙尘珍珠 秦黛心“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她嘴上不说,可心里确是极惦记慕容景的。哪怕慕容景是别人眼里是战无不胜的杀神,犹如生了三头六臂一般,可秦黛心依旧觉得,在这个前路茫茫,危机四伏的草原里,就是那生了九条命的猫,也未必能毫发无损。 乌三道那人又奸又滑,就算没有什么真本事,可到底是根难啃的骨头。慕容景一去就是一夜,她说自己不担心根本就是假话。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她必须保持冷静和镇定,所以布局捉陆嚣也好,设计狼群袭人的假象也好,她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慕容景。 眼下听闻慕容景回来了,秦黛心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人呢?” “进大门了,应该马上就能……” 正在这时,大门猛的被人推开,一股冷清的气息一下子钻进了厅里,似乎还夹杂着雪花的味道,原本暖意融融的厅里,顿时多了几分寒意,那微冷的空气,竟让人清明了几分。 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的风雪走了进来。 秦黛心抬眼一看,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绛色暗纹织锦莽袍,腰上紧紧的束着一条五色长穗镶猫眼石的腰带,那料子不算顶好的,可裁剪得宜,更显得他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好不英武。 秦黛心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人不是慕容景又是哪个?他那齐肩的长发分了一半束在脑后,只用一条暗色的发带系住,另一半则是随意散着,披在肩上。 长发飞扬,如墨似漆。 秦黛心不由得看呆了。 她一向不喜欢男人留长发,前世她就是因为看不惯男人留长发,还把一个与她有过节的对头绑了,直接用匕首给人家剃了个光头。两个从此做下了仇,暗中给对方下绊子,出杀招,直到后来那人出任务时死了。方才罢休。 古代男人都是梳长发的,秦黛心虽然不喜,可也只能入乡随俗。如今慕容景长发披肩样子,竟然那么好看。 正想着,冷不丁一股微寒的气息迎面扑来,秦黛心顿时吸了一口微冷的冷气,转眼慕容景人便到了,这人大概是奔波了一夜的关系,脸上微有憔悴之色,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峰眉上沾染了点点微露,应该是外头的雪花落在上头又融化了的关系,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利眉皱在一起,神情惴惴。一脸的忧虑,像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秦黛心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出什么事了? 秦黛心紧张得不行,只是一息的工夫,手里竟估全是汗。能让见识过大风大浪场面的慕容景失色的事儿,会是小事儿吗? 那人转眼就到了近前,秦黛心还没来得及出声。就促不急防的被慕容景拥进怀里。那股熟悉的味道迅速的席卷了她,他身上的气息和外头的风雪交汇成一股独特的冷冽,把她紧紧的包围住,那铜墙铁壁一般的胸膛,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莫名的让人安心。 秦黛心安静的趴在慕容景的胸口处。嘴角浅浅一勾,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 “外头下雪了?”她的声音很温暖,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温暖的声音,虽然有点闷闷的。但却很好听。 “嗯。”慕容景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微微场起,看到她平安无事的那一刻,他的心情不由自主的飞扬起来。先前的担忧,恐慌,如同轻烟一般散去,可因此留下的涟漪却是一圈圈的扩大,流连不去。 天知道看到门外那些尸体的时候,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外头那肢残体破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了,他远远的见了,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景是宝贵窝里养出来的爷们儿,却是最与众不同的,他上过战场,跟沙场上的惨状比起来,眼前那些被撕咬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只能算是小菜一碟。可是秦黛心在云来客栈里头住着,这么多尸体就摆在云来客栈的门外,他如何能不惊?他原本还在担心这丫头有什么闪失,几乎飞似的往院内走,直到知道她平安无事,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可是心情却是不平静的。 自打他记事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不,有一次。 她从山崖上掉下去那次…… 秦黛心从慕容景的怀里抬起头来,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她眼中有他的倒影,似乎也只有他。 慕容景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他朝着秦黛心伸出手,大手握住她的。 秦黛心浅笑,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那宽厚的手掌冷冰冰的,可她却觉得异常温暖。秦黛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 秦黛心一惊,难道慕容景受伤了? 秦黛心愣了一下,手也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出来,不由分说把他前后左右的检查个遍,却半点伤痕也没看到,她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慕容景几眼,见他略有疲惫之色,可脸色却很好,并没有失血后的苍白,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慕容景哭笑不得的被上下摸了一回,老实说,这小手在身上拍拍打打的,实在谈不上什么“享受”,可美人在侧,她这般举动,实在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你没受伤吧?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如今她的感官越发灵敏,一点点与众不同的气息都能被捕捉到。 慕容景了然,只道:“我还没问你,外头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哦”了一声,知道他这血腥之气是从门外沾染上的,这才放了心,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说起来话长。” 慕容景在她身边坐下来,只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秦黛心不知道慕容景的心思因为自己跌宕起伏了一回,她伸手给慕容景倒了一杯热水,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慕容景说了一回。 慕容景听了事情的经过,竟一言不发,平静得像一湖无波无澜的死水似的,可秦黛心分明从他的眉目中看出了滔天的怒气,那怒气犹如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一样,让人好不忧心。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干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抿了起来。 慕容景咬着牙,胸口处仿佛有一团火烧了起来!他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觉得周心淼安静本分,不多言语,处事周到!甚至还不介意她出身低微。想来若不是当年那个意外,只怕这个女人如今已经成了自己身边的一匹狼…… 这女人阴魂不散,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慕容景眼中寒光一闪,显然已经动了杀机。他从不对女人动手,就算这个女人狼子野心,屡次三番的跟自己过不去,他也没想过要除去她。可这次不同,她竟然敢把主意打到离儿头上去了!也不知道她是问谁借了胆子,竟敢有这心思。周心淼是块祸害,此人不除,必后患无穷! 只是…… 慕容景一想到自己要去为难一个小女子,而且两人还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顿时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起来。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竟让他有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厌恶感! 秦黛心在一旁,把他的心思猜着了个六七分。 慕容景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做事一向无愧天地,他手段有雷霆之势,杀伐决断亦不在话下,可是慕容景,从没对付过女人。 想必这个周心淼,让他十分头疼。 秦黛心的杏眼弯了弯,不禁开口道:“真要是说起来,这个周心淼,其实不难对付,我猜想她虽然颇有城府,可毕竟难挑大梁,想必除了那个庆安王的世子爷甘愿听她驱使以后,此人背后定有高人。” 慕容景略有惊喜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听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秦黛心突然正色起来,只道:“这个周心淼,我倒是想会会她,爷要是放心,不如就把她交给我。” 慕容景听到这儿,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一双眼睛也不由得细细的打量着她。 眼前这少女娇而不艳,贵而不俗,仿似一棵空谷幽兰,气质浑然天成。一双狡黠美目如一汪秋水似的,时而情意绵绵,时而冷意如霜。 这小人,年纪不大,可个头和胆子都不小,想到二人自相识以来,她的所作所为件件都惊世骇俗。她更因为自己的关系,三番五次陷入危险绝地,不知是她命中该有些劫,还是自己带了煞给她,总之每每都过着惊涛骇浪一般的日子。 可这小人儿明明还没有及笄,却次次都能逢凶化吉,杀起人来跟切豆腐似的,眼睛也不眨一下。一颗七巧玲珑心,似能看透世间百态,不仅能把后宅那些成精了的妇人看透,斗败,就是朝堂上的那些弯弯道道,似乎也瞒不住她。 日后二人结成夫妻之时,世人必会对她的出身百般诟病,说她是攀龙附凤之辈,以色侍人,甚至可能还会拿她与当日的周心淼相比。二人同是商人之女,可周心淼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商之后,而她呢! 谁会识得她这颗蒙尘的珍珠呢? ps:感谢kaluru亲的打赏,么么哒~ 其实恕恕很想写把这一段写得有意境些,奈何功力不行啊…… 第八百四十九章 人人只会看到她是商人之女,计较她出身微寒,料想她是以色攀附权势,可谁也看不到她与自己同生共死,几次身陷险境,替他除恶铲奸的内幕。 世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他却不能让她受了委屈。虽然也许她并不在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别人的鄙夷,不在乎别人的讥讽,可是他在乎!!!他捧在手里心的宝贝,凭什么要被别人指三道四? 慕容景几乎可以想像,一旦二人成了亲,秦黛心就是皇室宗妇,别人或许不会当她的面上说什么,可暗地里怕也是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的,光是那些直言忠谏的御史就不会放过她!到时候免不了要口诛笔伐,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若是让政见不合的对头抓住了把柄,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可如果她的身份有所改变呢?这一切不就不会发生了。 秦黛心是商人之女,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按道理来说,想要出身高贵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她是三皇爷的徒弟,又与长公主有旧,如果此行顺利,那么她绝对功不可没,以此功为她换一个出身,不是难事。 大雍自建国以来,特例的事情有那么几件,像秦黛心这种用功劳换出身的,有旧例可寻,到时候名正言顺,看谁还能说出什么来。 慕容景的心思在瞬间便千回百转了一回,他略微想了想,觉得秦黛心的这个提议很不错,一来可以解决掉自己认为麻烦的事情,二来秦黛心除了周心淼,就等同于除了庆安王和世子,替朝廷除了这叛国的逆贼,如此功劳,谁能抹煞掉? 秦黛心见慕容景半晌没说话,以为他在担心自己。不由得暗气,心想:莫不是他觉得自己手段不够,对付不了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不知爷在想什么,可能说来听听?让我猜猜……”秦黛心眯着眼睛。酸溜溜的道:“莫不是爷嫌我的手段太粗暴,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慕容景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道:“好大的醋味儿。” 秦黛心扑哧一笑,才道:“若非如此,你就放心让我去对付那个女人,是文是武的,本姑娘都奉陪到底。” 慕容景知道她是想宽自己的心,心里不由得一暖,道:“好。” 两人相互扶持,共度难关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些共识他们心里都有数,倒不用摆到明面上来。 秦黛心这才满意了,不由得点了点头。闻名不如见面,这个周心淼确实有几分能耐,又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自己若不出手教训她,日后如何能安坐王妃的位子?慕容景不重色,多年来他的身边似乎只立过一个女人,这个人就是周心淼,如果自己不把她掀翻了,只怕日后难以服众。 两人达成共识,气氛又好了几分。 “乌三道那边。可有眉目?”秦黛心总算想起正事来了,慕容景回来的匆忙,两个人说了半天话,竟没问到这上头去。 慕容景点了点头,道:“忘了跟你说,人。我给抓回来了。” 原来,慕容景带着人去了乌三道藏的破庙,结果却扑了个空,他带着人在破庙附近守了大半夜,才见到乌三道醉醺醺的走回来。 慕容景一向谨慎。他的目的虽然是抓人,可也怕打草惊蛇。毕竟他们在陌生的环境里,而乌三道则对此地十分熟悉,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跑了乌三道,可就追悔莫及了。所以慕容景并没有让人立即行动,而是在暗处观察了一阵,果然,没多久又来了一个胖子,那人身高体硕,与秦黛心形容的一般无二。两人用瓦那语交流了几句,这才各自歇了。慕容景又让人等了一会儿,见无异动,这才出手。 秦黛心忙问,“都抓回来了?” 慕容景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道:“那胖子不懂大雍语,又是个牛脾气,不肯受降,我怕节外生枝,结果了他,把人埋了。那乌三道倒是滑头,一被抓就开始求饶了起来,我让人敲了他后颈,把人绑了回来,这会儿还没醒。”乌三道醉得厉害,舌头都大了,人也不甚清醒,裴虎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把他制住了。夜审的话,只怕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先带回来,酒醒了再问。 秦黛心点头,又道:“事情进行的也算顺利,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慕容景忍俊不禁,“你绝想不到的一个原因。” 秦黛心细想了想,半点头绪也无,便道:“行了,九爷都说我猜不到了,一定是十分出人意料的,你就告诉我吧!”说到最后,口气已经带上了三分撒娇的语气。 慕容景大手一伸,猛的把她从对面的椅子上捞起来,随后禁锢在自己怀中。 秦黛心对这种把戏早已习以为常,倒也不会像一开始那般惊吓了,索性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莫名的安心。 藏在暗处放哨的人,不由得红了脸,干脆把自己扔进阴影里,假装什么也看不到。 慕容景抱到了人,心情也好了起来,也不卖关子了,只道:“那胖子太占地方,天寒地冻的,不好挖坑。” 秦黛心恍然大悟,不由得笑出声来。 胖子体积太大,慕容景想安葬他,就得让人挖个大点的坑。可这天这么冷,想必地面都冻住了,挖起坑来自然就费力气。 竟是这个原因,拖住了慕容景的脚步。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回来早了,万一好巧不巧的遇上发疯的狼群,那可怎么得了? 秦黛心暗暗庆幸,狼发了疯可不好对付。 “想什么呢?”某人轻喃,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若有若无的气息喷洒在秦黛心的后颈处,引得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秦黛心的思绪有那么几秒中的停摆,随后才若无其事的道:“我在庆幸你们没遇上狼群。” 慕容景叹了一声,才道:“傻丫头,我又不是无知无觉的人,狼群一旦发了疯,远远的就能看见,我不躲起来,难道还上前送死不成?倒是你……”慕容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能说什么,他又一次把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若不是她机警,若不是她安排得巧妙,若不是她运气够好,这一次,她能从三十个专业杀手的手中逃脱开吗? 慕容景收紧双臂,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感觉,像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几乎要把他吞噬。 秦黛心感受到了慕容景的异样,那人似乎很愧疚,很自责。这个男人那么好强,一向高高在上惯了,恐怕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吧! “忙活了一夜,先去休息吧。”慕容景微微失控了一下,就恢复如常了,眼下不是自责失落的时候,未来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真要补偿,就等回京以后吧! 秦黛心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闷闷的,猜想他大概累了,就道:“我让人烧了水,还没封灶,你烫烫脚吧!” 身后那人轻哼了一声,随即把脸埋在她的后颈窝处,贪恋的吸了一口气。 秦黛心有些不自在,磕磕巴巴道:“雪晴跟,跟除大川去找沙里飞了,用不了两三天就能回来,这云来客栈咱们可就算是接了手了。” 身后那人没吱声,却冷不防的把双唇印在秦黛心的后颈上,流连辗转,久久不回。 秦黛心只觉得脊背发麻,连头皮都战栗起来,有股子陌生的热浪瞬间席卷了她,一向镇定自若,连名声都可以不要,跟着慕容景私奔出来的秦黛心,此时有点傻眼了。 她两世为人,可却没尝过什么情爱滋味,前世唯一的一场暗恋,也不过是造化弄人,是老天爷跟自己开的一场玩笑罢了。 秦黛心活了两辈子,胆子虽然大,可在情场上却是个生手,再者她这世年龄虽小,可骨子里却穿着一个二十多岁成人的灵魂,虽然没吃过猪肉,可偏偏见过猪跑,该有懂的她都懂,又哪里能经得住慕容景这么挑? 秦黛心咬了咬唇,伸手朝某人大腿内侧掐了一把,力道用了个十成十。身后那人倒吸一口冷气,滚烫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敏感地带。秦黛心松了一口气,麻溜的从慕容景的腿上滑了下来,红着一张脸躲出去老远。 慕容景虽然被狠掐了一下,大腿根儿那的肉到现在还丝丝的疼着,可偷香毕竟成功了,还欣赏到了佳人脸红的样子,细想想倒是挺划算的。 秦黛心手足无措的站在慕容景对面,她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么不中用过,一想到方才的事,她的脸几乎就要烧起来,偏那个罪魁祸首还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甚至眼睛里头全是笑意,仿佛刚才的事儿不是他做得一样。 秦黛心眼睛里闪烁着小火苗,凭什么这种事情只能让女人局促?她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底气,紧张的情绪也瞬间从身上退了个干干净净,连脊背都不由自主的挺了起来。 慕容景见她这样,当下暗叫了声惨,小野猫要反击了。 ps: 今天晚了,恕恕去给宝宝拿药了,嘤嘤,大家原谅我,顺便求个票票。 第八百五十章 藏龙卧虎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秦黛心就站在那里,如同山谷幽兰一般,有股子绝世而**的味道。秦黛心略微挑了挑眉毛,用审视的目光,把不远处的慕容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个男人生得太好了,线条硬朗,棱角分明,剑眉入鬓,目似繁星,他的长相虽谈不上俊美,但一个“帅”字是跑不掉的。 秦黛心不是小女孩,不喜欢太文静的男人,她风里来,雨里去的,见识过太多场面,所以对文质彬彬的花美男并不感冒。她喜欢的,正是慕容景这种男人,能文能武,做事不拖泥带水,性格张扬些,手段狠厉些倒也没什么,男人嘛,就该如此。 慕容景出身高贵,又是能建功立业的,加上自身条件优秀,所以那些年,满京城的闺秀都把睿王爷当成自己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这样的男人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秦黛心心里忍不住泛酸。 严格来说,世家子弟长到十六七岁,府里就会安排丫头贴身服侍了,怎么个贴身法,自不必细说。慕容景出身显赫,以他九皇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怕出了宫以后,就有丫头近身侍候了。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有特殊经历,对感情的事儿看得比较重,没有什么通房丫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那么多年以来周心淼一直在他的身侧,两人也算情投意合,难道真的从没做过什么冲动的事情吗? 秦黛心不信。 周心淼摆明是周家塞给慕容景的,为的就是能攀上慕容景这棵大树,为了坐实关系,只怕主动献身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有避着的道理?当初慕容景不知道周家的设计,稀里糊涂的救了人,一来二去的与周心淼也算是渐生情愫,他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难道会任由那美人在近前摆着? 一想到这男人跟别的女人纠缠过。秦黛心的胸口就升起一股怨气。 世家子弟,功勋贵胄之家,哪个男人不是拈花惹草,三妻四妾的?慕容景亲口答应过自己。他身为炎王,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他那人言出必行,自己也愿意相信他。 可以前的事儿,真能不在乎吗? 秦黛心突然发现,她要对付周心淼,根本就是早早就有了的打算,因为周心淼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想到这儿,秦黛心突然不想对慕容景发难了。 她能说什么,难道要她像那些泼妇一样。质问他曾经有过几个女人,或者干脆问他到底跟周心淼滚过床单没有? 这分跌份儿的事儿,她怎么可能去做!再说她才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以前的事儿? 秦黛心只觉得胸口处有一团火在烧。 “九爷忙了一夜,想必也累了。趁天还没亮,早点休息吧!”秦黛心闷闷的,一言不发转身上了楼。 慕容景拧着眉头看着秦黛心上了楼,突然觉得这丫头有点正常了。 女人好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喜怒无常…… 以前他总觉得这丫头太冷静。太过自律了,现在她正常了,他又觉得不对劲了。 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唐突她了? 慕容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是。以前,他们不是也亲密过吗?自己早就跟她表明过心迹。此生非她不娶,虽然两人的行为有失礼数,但是实在是情难自禁,这丫头以前也不在乎这些什么虚名,如今好好的。怎么就翻脸了? 慕容景想了小半天,实在是想不透彻,不由得一阵烦躁,干脆让人把热水送过来,胡乱洗了一把,蹬蹬的上了二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时用了好大一股力气,把门板震得咣当响。 楼下的裴虎暗中摇了摇头,虎目幽深,轻喃道:“一个欲 求 不 满,一个醋意滔天……” 秦黛心和慕容景各怀心事,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一亮,边芜镇上就乱了套了。 一夜的风雪过后,天晴气朗,太阳格外大,可气温似乎又降了几度。虽然昨夜下了雪,可雪并不大,只是星星点点的雪粒子,落到地上虽然没有融化,可也仅仅是贴着地皮冻上了一屋薄薄的冰霜。这点小雪,根本盖不住什么,昨夜那些被狼群袭击了的人,自然也就显露出来。街上都是残肢断臂,那些尸体已经被撕咬得不成样子,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了。皮肉翻卷,白骨森森,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作呕。 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大伙远远的对着街上的散落着的尸体皱眉,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刚进到边芜镇上的行脚商人,看了这一幕,连店也不住了,挥了挥鞭子朝前头领路的人催促,“快走,快走,一大早的,真是晦气。” 一队人叮叮当当的走过,脸上的表情万般嫌恶。 原本喜欢当街嘻闹的孩童,一个都不见了,想必都被大人拘在屋里头,不能出来。这种场面,孩子看了,只怕是要吓坏的。 米行的富老板,披着一件大氅,双手缩在袖子里,冷眼看着街上这一切。他身后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伙计。到底是年纪小,经不得事儿,比起富老板的老道来,他稚嫩了不少,脸色一片惨白,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东家,咱回吧,这,这有啥好看的。”那小伙计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眼神不住的闪躲,恨不能回到自己那个小屋里,好好吐上一回。 富老板有些富态,眼睛本来就小,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时他的一双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几乎看不见了。 “栓子。”富老板喊了一声。 那小伙计连忙“哎”了一句,等着富老板的示下。 富老板目光飘远,问道:“见过狼没有?” “怎么没见过!小子是这边芜镇土生土长的人,自小到大见过挺多回狼呢!”他瞄了那些血肉。白骨一眼,牙关打颤的道:“只不过,小子见着的,都是落了单的独狼。而且离得也不算近,只觉得那东西又滑又凶,还挺聪明识相的,见了落单的人,就一路跟着;见了成群结队的人,掉头就走……” 富老板微微的点了点头,又道:“昨天晚上狼群来时,你可听到动静了?” “怎么没听到?那狼嗥声不止,而且凶狠异常,小的在后院一宿没睡。就连那老李头,也醒着。”老李头是打更的更夫,往日就在米铺里打更,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看看屋里屋外,这老李头好酒。没事儿喜欢喝几口,喝完就睡大觉,打雷都惊不醒他。按道理说是不应该的,可富老板对此事儿心知肚明,却不闻不问,也不怪罪,大伙见怪不怪的。也就随他去了,甚至还在暗地里猜测,这老李头儿会不会是富老板的亲戚。 富老板轻哼了一声,才道:“这狼来得蹊跷啊!” 小伙计听了这话,猛的拍了个巴掌,凑近富老板道:“可不是嘛。东家,别说小子了,就是老李头儿,活到今年也五十多了吧?他从小长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凶的狼。更没听说过有狼群,敢往人扎堆的地方来的事儿,这狼来的可不蹊跷嘛。” 富老板出了一口气,眼前白雾氤氲,一片模糊,不久以后又散去。他的视线落在那些散落的血肉上,喃喃道:“来得蹊跷的,又何止是狼啊!” 那伙计没听清,不由得问了一句,“东家,您说啥?” 正在这时,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头戴瓜皮帽,脖子上围个狐狸领子,一件大氅罩在外头。 是丁老板。 小伙计连忙在富老板身后道:“东家,是脚力行的丁混混。” 富老板瞪了他一眼。 虽然是用瞪的,可因为眼睛太小了,反倒让人害怕不起来。 小伙计知了趣,退后两步,闭上了嘴。 丁老板看似无意的逛着,可目光落在富老板身上以后,就漫步走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残肢,在富老板身旁站定。 两人同时别过头去,目光错开。 小伙计见怪不怪,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丁老板和他们东家一向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说酸话,都没个好脸色,吵吵骂骂的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一言不合,还动手呢! 就在小伙计低头看鞋尖的时候,那边丁老板和富老板已经开始用唇语无声的交流起来。 “云来客栈里住的都是什么人,打听清楚没有?” “来路不详。” “真是厉茬子,竟把这些人不声不响的做掉了。” “事不关己,免得引火烧身。” “晓得。” “……” “栓子,走了。” 小伙计连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家东家,又看了看丁老板,见二人脸色不好,但至少都没有开骂的意思,不由得放下心来,心想,恐怕见了这些死人以后,两个人也没有心情骂架了。不过能离开这片事非之地,小伙计挺高兴的,愉快的应了一声,跟在富老板身后走了。 丁老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冷清的空气能让他清醒一些似的,他扭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一直站在二楼窗户边上的秦黛心,把这一切看了个分明。 ps: 写到这儿的时候,其实恕恕挺纠结的,我也想给男主一个清白之身,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女主一个人,可是两人年纪相差太多了,男主又是那么个出身,真这么写,太过于理不合了,所以…… 捂脸求票。 第八百五十一章 卧虎藏龙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秦黛心就站在那里,如同山谷幽兰一般,有股子绝世而**的味道。秦黛心略微挑了挑眉毛,用审视的目光,把不远处的慕容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个男人生得太好了,线条硬朗,棱角分明,剑眉入鬓,目似繁星,他的长相虽谈不上俊美,但一个“帅”字是跑不掉的。 秦黛心不是小女孩,不喜欢太文静的男人,她风里来,雨里去的,见识过太多场面,所以对文质彬彬的花美男并不感冒。她喜欢的,正是慕容景这种男人,能文能武,做事不拖泥带水,性格张扬些,手段狠厉些倒也没什么,男人嘛,就该如此。 慕容景出身高贵,又是能建功立业的,加上自身条件优秀,所以那些年,满京城的闺秀都把睿王爷当成自己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这样的男人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秦黛心心里忍不住泛酸。 严格来说,世家子弟长到十六七岁,府里就会安排丫头贴身服侍了,怎么个贴身法,自不必细说。慕容景出身显赫,以他九皇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怕出了宫以后,就有丫头近身侍候了。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有特殊经历,对感情的事儿看得比较重,没有什么通房丫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那么多年以来周心淼一直在他的身侧,两人也算情投意合,难道真的从没做过什么冲动的事情吗? 秦黛心不信。 周心淼摆明是周家塞给慕容景的,为的就是能攀上慕容景这棵大树,为了坐实关系,只怕主动献身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有避着的道理?当初慕容景不知道周家的设计,稀里糊涂的救了人,一来二去的与周心淼也算是渐生情愫,他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难道会任由那美人在近前摆着? 一想到这男人跟别的女人纠缠过。秦黛心的胸口就升起一股怨气。 世家子弟,功勋贵胄之家,哪个男人不是拈花惹草,三妻四妾的?慕容景亲口答应过自己。他身为炎王,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他那人言出必行,自己也愿意相信他。 可以前的事儿,真能不在乎吗? 秦黛心突然发现,她要对付周心淼,根本就是早早就有了的打算,因为周心淼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想到这儿,秦黛心突然不想对慕容景发难了。 她能说什么,难道要她像那些泼妇一样。质问他曾经有过几个女人,或者干脆问他到底跟周心淼滚过床单没有? 这分跌份儿的事儿,她怎么可能去做!再说她才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以前的事儿? 秦黛心只觉得胸口处有一团火在烧。 “九爷忙了一夜,想必也累了。趁天还没亮,早点休息吧!”秦黛心闷闷的,一言不发转身上了楼。 慕容景拧着眉头看着秦黛心上了楼,突然觉得这丫头有点正常了。 女人好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喜怒无常…… 以前他总觉得这丫头太冷静。太过自律了,现在她正常了,他又觉得不对劲了。 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唐突她了? 慕容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是。以前,他们不是也亲密过吗?自己早就跟她表明过心迹。此生非她不娶,虽然两人的行为有失礼数,但是实在是情难自禁,这丫头以前也不在乎这些什么虚名,如今好好的。怎么就翻脸了? 慕容景想了小半天,实在是想不透彻,不由得一阵烦躁,干脆让人把热水送过来,胡乱洗了一把,蹬蹬的上了二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时用了好大一股力气,把门板震得咣当响。 楼下的裴虎暗中摇了摇头,虎目幽深,轻喃道:“一个欲 求 不 满,一个醋意滔天……” 秦黛心和慕容景各怀心事,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一亮,边芜镇上就乱了套了。 一夜的风雪过后,天晴气朗,太阳格外大,可气温似乎又降了几度。虽然昨夜下了雪,可雪并不大,只是星星点点的雪粒子,落到地上虽然没有融化,可也仅仅是贴着地皮冻上了一屋薄薄的冰霜。这点小雪,根本盖不住什么,昨夜那些被狼群袭击了的人,自然也就显露出来。街上都是残肢断臂,那些尸体已经被撕咬得不成样子,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了。皮肉翻卷,白骨森森,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作呕。 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大伙远远的对着街上的散落着的尸体皱眉,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刚进到边芜镇上的行脚商人,看了这一幕,连店也不住了,挥了挥鞭子朝前头领路的人催促,“快走,快走,一大早的,真是晦气。” 一队人叮叮当当的走过,脸上的表情万般嫌恶。 原本喜欢当街嘻闹的孩童,一个都不见了,想必都被大人拘在屋里头,不能出来。这种场面,孩子看了,只怕是要吓坏的。 米行的富老板,披着一件大氅,双手缩在袖子里,冷眼看着街上这一切。他身后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伙计。到底是年纪小,经不得事儿,比起富老板的老道来,他稚嫩了不少,脸色一片惨白,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东家,咱回吧,这,这有啥好看的。”那小伙计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眼神不住的闪躲,恨不能回到自己那个小屋里,好好吐上一回。 富老板有些富态,眼睛本来就小,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时他的一双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几乎看不见了。 “栓子。”富老板喊了一声。 那小伙计连忙“哎”了一句,等着富老板的示下。 富老板目光飘远,问道:“见过狼没有?” “怎么没见过!小子是这边芜镇土生土长的人,自小到大见过挺多回狼呢!”他瞄了那些血肉。白骨一眼,牙关打颤的道:“只不过,小子见着的,都是落了单的独狼。而且离得也不算近,只觉得那东西又滑又凶,还挺聪明识相的,见了落单的人,就一路跟着;见了成群结队的人,掉头就走……” 富老板微微的点了点头,又道:“昨天晚上狼群来时,你可听到动静了?” “怎么没听到?那狼嗥声不止,而且凶狠异常,小的在后院一宿没睡。就连那老李头,也醒着。”老李头是打更的更夫,往日就在米铺里打更,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看看屋里屋外,这老李头好酒。没事儿喜欢喝几口,喝完就睡大觉,打雷都惊不醒他。按道理说是不应该的,可富老板对此事儿心知肚明,却不闻不问,也不怪罪,大伙见怪不怪的。也就随他去了,甚至还在暗地里猜测,这老李头儿会不会是富老板的亲戚。 富老板轻哼了一声,才道:“这狼来得蹊跷啊!” 小伙计听了这话,猛的拍了个巴掌,凑近富老板道:“可不是嘛。东家,别说小子了,就是老李头儿,活到今年也五十多了吧?他从小长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凶的狼。更没听说过有狼群,敢往人扎堆的地方来的事儿,这狼来的可不蹊跷嘛。” 富老板出了一口气,眼前白雾氤氲,一片模糊,不久以后又散去。他的视线落在那些散落的血肉上,喃喃道:“来得蹊跷的,又何止是狼啊!” 那伙计没听清,不由得问了一句,“东家,您说啥?” 正在这时,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头戴瓜皮帽,脖子上围个狐狸领子,一件大氅罩在外头。 是丁老板。 小伙计连忙在富老板身后道:“东家,是脚力行的丁混混。” 富老板瞪了他一眼。 虽然是用瞪的,可因为眼睛太小了,反倒让人害怕不起来。 小伙计知了趣,退后两步,闭上了嘴。 丁老板看似无意的逛着,可目光落在富老板身上以后,就漫步走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残肢,在富老板身旁站定。 两人同时别过头去,目光错开。 小伙计见怪不怪,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丁老板和他们东家一向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说酸话,都没个好脸色,吵吵骂骂的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一言不合,还动手呢! 就在小伙计低头看鞋尖的时候,那边丁老板和富老板已经开始用唇语无声的交流起来。 “云来客栈里住的都是什么人,打听清楚没有?” “来路不详。” “真是厉茬子,竟把这些人不声不响的做掉了。” “事不关己,免得引火烧身。” “晓得。” “……” “栓子,走了。” 小伙计连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家东家,又看了看丁老板,见二人脸色不好,但至少都没有开骂的意思,不由得放下心来,心想,恐怕见了这些死人以后,两个人也没有心情骂架了。不过能离开这片事非之地,小伙计挺高兴的,愉快的应了一声,跟在富老板身后走了。 丁老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冷清的空气能让他清醒一些似的,他扭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一直站在二楼窗户边上的秦黛心,把这一切看了个分明。 ps: 写到这儿的时候,其实恕恕挺纠结的,我也想给男主一个清白之身,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女主一个人,可是两人年纪相差太多了,男主又是那么个出身,真这么写,太过于理不合了,所以…… 捂脸求票。 第八百五十二章 二女相争 秦黛心随即又问玲子,“九爷呢!” 玲子神色古怪,只道:“九爷在后院审乌三道,那家伙不太老实,已经被爷教训过一顿了。”玲子想起乌三道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要怪,只能怪那乌三道时运不济,好死不死非在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被逮到了,王爷有了脾气,自然要向他开刀的。 秦黛心拧了拧眉头,又问:“何时开审的?” “五更天的时候。” 秦黛心点了点头,只道:“你先去忙吧!” 玲子曲了曲膝,依言退了下去。 秦黛心揉了揉额角,觉得头痛的很。 昨天晚上注定不是一个太平的夜,先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竟远远及不上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她在床榻之上折腾了半宿,也没能把心里头的那股子酸气压下去,一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慕容景和另外一个女子花前月下,成双成对的身影。 即使这只是她的癔想,不是真的,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秦黛心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抽抽,胃里也像打翻了醋瓶子似的,酸得直冒泡泡。她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以前,她不是也潇洒的跟旁人讲过,过去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吗?怎么现在轮到自己时,慕容景的过去竟变得那么重要了? 秦黛心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睁开。算了,眼下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与其在这上头纠缠不休,还不如好好准备准备,会会那个周心淼。 要想见周心淼,其实也不难,眼下她们各为其主,又势同水火,想必日后总有交锋的时候。 可秦黛心不太明白。以周心淼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她只是想挑起两国争端,借题发挥的话,那么她完全可以在得了密报以后,怂恿庆安王世子以塔塔尔部首领的身份。向可汗王去告发。光是凭着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们在草原站住脚,哪怕瓦那的部族并不能真正接纳他们,但想必也会维持表面上应该给予的尊重。 可汗王得了先机,又捏着‘大雍亲王化成细作,刺探瓦那军情机密’这样的把柄,想要借题发挥,以此为由向大雍派兵简直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儿!到时候瓦那出师有名,大雍想和谈只怕都找不到理由。 这么好的机会,周心淼怎么会轻易放过?她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按兵不动,等着慕容景送上门去才对。只要慕容景的脚一落在瓦那的地盘上,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大雍的亲王带人乔装打扮混进瓦那,其心可诛!光凭这一条,慕容景一旦落网。就算不死,也绝对会成为阶下之囚。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周心淼怎么就错过了,是她不够聪明,没想到这一层? 秦黛心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周心淼能在离开慕容景以后,迅速上位成了庆安王世子妃。足以见她心思缜密,手段异常,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慕容景被捉带给她的好处,实在是数不清,她要不是个傻子,就不应该放弃。 秦黛心思忖了一会儿。突然心中一惊。 难道说,周心淼对慕容景还没有死心?或者她其实根本就不恨慕容景,更没有像外界猜测的那样,非要与慕容景为敌?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是了。只有这个理由,才会让周心淼对慕容景手下留情。 前面明明就是个坑,只要慕容景的脚踏进瓦那,也就等于踏进了坑里,庆安王世子就可以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可周心淼不想这样对待慕容景,于是便来了一招打草惊蛇,她先是让她的心腹接近慕容景,或许她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所以想在慕容景身边插个人,一来给慕容景示警,二来最好能通过这个暗桩的挑拨离间,弄得他们两个离心离德,这样一来,周心淼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就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 秦黛心想通了这一点,眼中的寒意就更浓了! 这个女人,果真是个心机重的。 只是周心淼怕是没有想到,她派去的人不中用,根本就没能混进来。 她既是无心杀慕容景,又为何会派陆嚣来?到底是她知道慕容景不在云来客栈里,还是她改了主意,欲置慕容景于死地?又或者…… 乌三道只是周心淼引慕容景离去的一个棋子,而她真正要杀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自己一个!!! 好大的手笔! 周心淼从叛徒那里得知了自己的存在,恨自己入骨,既想除了自己,又怕陆嚣等人误伤了慕容景,所以把乌三道这颗已经没什么用处的棋子推了出来,让他引开慕容景,再派陆嚣等人解决自己,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这边的实力,远非她想的那样薄弱! 这就怪不得周心淼会雇杀手来解决自己了,她根本不想慕容景死,又哪里会动用塔塔尔部的人?那些瓦那人平时虽然不和,但只要面对大雍人,而且还是让他们憎恨不已的慕容景,只怕是要一致对外了。若是让那些人走露了一丝点半的风声,又或是被庆安王世子知道了,只怕周心淼就交待不清了。如果再传到别的部落里,那她的下场只怕只有一死了!她敢用生家性命去搏这场博弈,敢走这招险棋,可见周心淼对慕容景用情至深啊! 秦黛心火冒三丈,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这周心淼简直是在往自己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她刚到这里时,想得很简单,她想简单生活,忘记前世的那些仇恨,做一个平凡的人,哪怕什么也没有,只有她一个人,遨游在这天地之间,也是好的。毕竟重活一回,她也想好好体验世间百态,更想尊重生命。 可是世事难料,往往人的所想和她自己的命运都是不成正比的。秦黛心重活一回,依旧没能逃离开纷扰的世事,家里自方氏以下,就没有一个省心的,水越搅越浑,慢慢的,她甚至掺和到了朝堂之上,直至今天! 秦黛心曾经以为,这一世,她什么都没有,特别是苏氏因为秦子赢对她百般不满以后,她更是觉得自己好像有天煞孤星的本事。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她骨子里那么孤傲,即便是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关系?她根本不在乎。她期待这份自由的孤独,享受脱离世俗的快乐,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独活至死!可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慕容景不顾一切跟着她从崖上跳下来以后,她知道她不再是一无所有,她有了一个全心全意爱她,心疼她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高高在上,总是一副黑脸模样,别人提起他,也无一不怀着敬仰,畏惧的心情,他手握重兵,又不是寻常武夫,国策韬略都能信手拈来,按常理和世俗人的眼光来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他的。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给了她从没有过的温暖和安心!慕容景在别人面前什么样,她又不是没见过,那张棱角分明,英挺方刚的脸上,总似的化不开的寒冰一般,即便是他不发脾气时,眼中也似藏着一把利剑,好像随时随地能把他看不顺眼的人活剐了一样。可他在自己面前呢,又是什么样?即便从不没有开怀大笑过,但好像嘴角总是勾着的,眼睛里柔情似水,似乎永远都有她的身影,他会略显笨抽的拭去她嘴角的油渍,会心满意足的看她狼吞虎咽的吃东西,而且永远不会嫌弃…… 秦黛心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她就是个笨蛋。 那男人笨嘴拙舌,又不擅柔情蜜语,加之他自身的身份摆在那里,甜言蜜语的话根本不是能轻易说得出口的。 可是,他不是还是对自己说了吗?没有半分勉强,没有半分硬着头皮的感觉,是真心真意的。 秦黛心觉得自己的四脚百骇里瞬间回满了力量。 她该相信他的,即便他真跟周心淼有过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而且那个时候她还没穿过来呢!计较那么多有什么用?在古代世家子弟里头挑丈夫,你就要有与别人共享丈夫的心理准备,慕容景说过,他这辈子只会有自己这一个妻子,难道自己不相信他吗? 不,她相信,她只是被自己的小心眼迷住了眼睛。过去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怎么样。 秦黛心觉得她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差一点就中了周心淼的计了。 从周心淼接二连三的计策中,不难看出她应该很恨自己,她很有的阴招几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两人素未相识,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恨意,三番五次的欲除之而后快?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慕容景?周心淼巴不得自己与慕容景生了嫌隙,就此离心离德呢!自己这个时候还揪着慕容景和她过去的那点破事不放,简直就是傻透了。 秦黛心想通这一切以后,不由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厉色,轻启娇唇喃喃道:“周心淼……” ps: 恕恕求个票,类型不限! 第八百五十三章 无能为力 太阳高升,挂在半空之中。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秦黛心站起身来,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裳裙摆,唇边绽开一抹冷笑。冬日的阳光射进屋里来,落在她的发稍眉眼上,把她整个人罩在一团光晕里,仿佛给她蒙上了一层柔软,温暖的橘色,让她看起来竟比平常娇柔了几分。 周心淼…… 秦黛心牵了牵嘴角,目光又冷硬起来,仿佛方才的那抹娇柔,只是幻觉一般。 “玲子。”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玲子规矩的站在离秦黛心三步远的地方,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的望向秦黛心,“主子。” “九爷还在后院。” 玲子一愣,随后忙道:“是。” 秦黛心点了点头,神清气爽的道:“跟我过去瞧瞧。”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玲子连忙朝一旁错开一步,转身眼在秦黛心后面下楼去了。 秦黛心身如行云流水,转眼下了楼梯,甩了夹棉的帘子去了后院的厢房。 如今于氏已经不在这儿住了,这厢房里便成了羁押乌三道的地方。 刚到厢房前面,门冷不丁的被人从里头打开。 秦黛心住了步子,一抬头,猛的看到慕容景阔步从里头走了出来,他眼中有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看样子有些疲惫。他大概是没料到秦黛心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剑眉微微的挑了挑,眼中也闪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柔色。 玲子见了,哪里还敢再往前凑,乖乖的退后几步,隐到柱子后头去了。 秦黛心的目光错开他,往屋里头看了一眼,大概是什么也没看到,草草的收了回来。目光又落到慕容景脸上,轻声问道:“九爷昨个儿一夜没睡?我看眼睛都红了。”她神太自若,仿佛昨天的不痛快像场梦似的,一点尴尬的意思也没有。 慕容景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里的冰瞬间花开。 他又不是傻子,就算当时不懂,过后也明白秦黛心在气什么了。 谁年少不曾轻狂过?他是富贵窝里长大的,自小围在身边的莺莺燕燕就没断过,真心假意也好,逢场作戏也罢,总是近过女色的。虽然后来去了营里,整日与跟一群粗汉子为伍,没机会亲近美人,但自从立了军功。成了三军统帅以后,朝上的那些人越发的不安份,免不了找各种由头,往他身边塞人。 那时他身边已经有了周心淼,人也成熟了不少。心思已经不在女人身上了。特别是想及先帝一生妃嫔众多,母妃虽然受宠,可却终日忧心,难有笑颜,所以他也没想亲近别的女人,包括楚家送来的楚彩衣,和别的人借着名目送来的女人。都被他打发的打发,冷落的冷落。 他那时虽然中意周心淼,但也只是觉得她安静得恰到好处,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可是却不卑不亢,行进有度。留在身边倒也是好的。他也知道两人身份悬殊,周心淼再合自己的心意,也绝坐不起王妃的位子,所以一直没给她什么名分,想着等主母进了门。给她一个姨娘的身份,自己这一生一妻一妾,也就不算荒唐了。 哪知道事事难料,沉沉浮浮之后,就在他以为自己心已经死了的时候, 命运安排他遇上了秦黛心。 想到这里,慕容景的眼神又柔了几分,眼见着秦黛心像是气消了,特意找他来示好的,他那憋了一宿的气,瞬间烟消云散,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离儿……”他柔柔的唤了一句,心中的愧意更甚了起来,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带了三分宠溺,“陪我吃早饭吧!” 秦黛心也正想跟他说说话,不由得点头说好。 “让人看紧他。”慕容景朝身后的人交待了一句,起身往前院走了,秦黛心跟在他身侧,走到柱子旁边的时候,给玲子递了个眼色。 玲子点了点头,曲膝示意。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慕容景推开房门,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秦黛心背着身子关了门,定定的站在屋里看他。 想是想明白了,可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也属于过别人,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犯酸。如今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她竟然有些怯了,如果可以,她真想夺门而出,不去听那些他的过往史。 可是她若不迈过这个砍儿去,日后可怎么办? 她恍神儿的工夫,慕容景已经执起桌上的水壶,仰着头灌了大半壶下去。秦黛心见了,心里不免顿了顿,一双杏眼略带担忧的望了过去。 慕容景刚好望过来,见到了她眼里的忧虑,心里越发愧疚起来。自打认识秦黛心以来,他就知道,她跟这世上的女子不同,她洒脱,她干脆,眼里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当初她说‘宁为平民妻,不做王侯妾’的时候,自己就知道她是一个有骨气的女子。昨儿个她生气,怕也是想到了周心淼身上,想到了那些过往。 他想解释,可年少的荒唐事,你让他怎么开口? 慕容景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在朝堂上,面对那些清流大臣,激辩策论他都应对如流,说是舌战群儒也不为过,可现在,他的千言万语似乎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能跟她说自己是皇家子弟,身边有女人很正常吗?他能跟她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慕容景坐在椅子上,一双璀璨的眸子幽深得看不见底。 他想了想,半天才开口:“离儿,我知道你非同一般的女子,肯定看不惯世家子弟的那一套风流做派。我自认不算是个纨绔,可也年少轻狂过,又生在那种地方,没遇到你之前,也不懂什么情爱,难免有过几个女人……”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气势不自觉的弱了下去,不由得抬眼看了秦黛心一眼,见她脸上无波无澜的平静,心里这才松快了一些,又道:“我接手了炎黄以后,便对着天地起过誓,一生一世只会娶一个妻子。炎黄里有不成文的规矩,凡为炎王者,只能有炎后一个女人。离儿,遇到你之前的事情,我实在无能为力,可以后,我真的只想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 印象中,自二人相识以来,慕容景好像从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是上位者,身上有股子浑然天成的尊贵和霸气,多年来驰骋沙场,带兵磨练出来的冷冽威严,让人会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臣服和畏惧。自己初见他时,已经在他身上嗅到了不能惹的味道,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煞神模样,何曾像现在这样,还要思量着措词,如此小心翼翼的。 秦黛心鼻子有些酸,倒是她任性了。就是搁到前世,二十六七岁的处,男也不好找,何况是在这封建社会?这个岁数,只怕别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可慕容景呢,还不是孤身一人? “是我任性了。”就在慕容景忐忑不安之际,秦黛心突然开了口。 只这一句话,就把慕容景的担心消打到九天之外去了。他哪里还坐得住,猛的一下子从椅子里坐起来,一个箭步就窜到了秦黛心面前,大手一抻,猛的把人扯到了怀里来。 秦黛心闻着慕容景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儿,心终于安定下来,双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蜂腰。 “离儿,你对我要有信心,别中了小人奸计。”慕容景低沉醇厚的嗓音,饱含深情的在秦黛心的头顶散开。 秦黛心一愣,随即在他的胸口处抬起头来,“你也想到了对不对?”她说得是周心淼故布疑阵一事。 慕容景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双手不自觉得收紧,好像怕怀里的人不见了一样。 “我审了乌三道,却没能从他嘴里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慕容景的一双眼眸又暗又沉,似乎蕴含着一场暴风雪。 秦黛心明了,乌三道不是什么硬气的人,不可能什么都审不出来,想必审出来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越是这样,慕容景就越是起疑,细究之下必然是要发现周心淼阴谋的。 他不是笨人,相反很多人都不及他聪慧,周心淼的心思藏得在好,也瞒不住慕容景,他在朝堂上运筹帷幄那么多年,在沙场上排兵布阵那么多年,还能看不透周心淼的把戏? “王爷想怎么做?” 慕容景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周心淼不向他下死手,到底是余情未了,还是留有后手?这事儿并不好说。他们这些人的行踪,只怕已经被周心淼知道了,再走下去,只能是一味的被动挨打。 所有的计划都得被推翻,重新布置。 杜绝风那边的人出了事儿,人是生是死不知道,叛徒是谁不知道,所以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了。这边,只要离儿不踏上瓦那的地盘,她就算有了危险,也应该能应付,这丫头一向足智多谋,又有裴虎等人在一旁护着…… 无论如何也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 慕容景默默了一会儿,才道:“以不变,应万变。” ps:男主对过去的事儿无能为力,大家原谅我吧。 第八百五十四章 秦黛心本就是处事不慌不乱的人,即便是面临死境,她也会瞬间让自己镇定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绝地反击,逆转乾坤。这种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却是从上辈子开始已经跟着她了。这会儿她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算计,此时听了慕容景的话,便更添了几分心安。看来二人这次又想到一处去了! 不管周心淼背后还藏着什么人,她终究是跟瓦那牵扯不清。眼下除了要防备庆安王诈病以外,还要暗中着手调查她与瓦那各部落之间的关系,看看除了那个久病缠身,终日病病恹恹的单于王以外,到底还有些什么人是在支持她的。 周心淼的胆子太大了,大得有点超乎秦黛心的想像,所以秦黛心笃定,周心淼背后一定还藏着人。只是这人是谁她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一定不想让慕容景好过!甚至想让他死。可周心淼却借力打力,几次暗中避开慕容景,保他周全。可见这两人虽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可目标却不一样的,想来也只是合作关系,相互利用罢了。 秦黛心颇为贪恋的吸了一口气,又把头贴回慕容景的胸膛里。她怕慕容景看到自己的眼神,此时此刻,她的眼神一定太过柔软,软得像一汪水一样。 相处越久,她对这个男人的掌控**就越强烈,急切的想把他占有已有,一星半点也不愿意与人分享。如果不是这种情愫在做怪,她又怎么会对周心淼和他的旧事有那么大的反应?就是因为在乎,就是因为关切,才会有嫉妒,才会有依恋,绕得人晕头转向,连一向精明的脑子好像也丢了似的,一头栽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栽进去的,又何止她一个人。 慕容景轻轻搂着怀里的人,一颗心拼命压制着狂涌上来的不舍之情,他不是个贪恋温柔乡的人。以前自己也不会有这种情绪,可这次他是真不舍得放手。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短暂的分别,换来的也许是长长久久的相守。也许…… 慕容景低头看了一眼秦黛心乌黑的发顶,却不敢去看她的明眉亮眼,心中暗暗思忖道:没有也许。 两人尽弃前嫌,不免多腻歪了一阵子,直到有人送早饭来,才分开坐了。 玲子拎着食盒。目不斜视的走进屋来。屋内点着碳盆,温暖如春,两个人似乎想要避嫌似的,一个坐在桌子前,一个站在窗户边上。屋里头有股子**的气氛,压得玲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主子,早饭得了。这里地处偏僻,没有什么精细的食物,您凑合着用些。”玲子知道秦黛心一向不讲究这个,但是该说的话她还得说。 秦黛心不自在的假咳了一声,“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出去的人回来了没有?” 玲子摇了摇头。 秦黛心挥了挥手,因为脸有些红,所以她低着头,看起来倒像是在沉思的样子。 玲子疑惑的瞄了一眼窗边伫立着的身影,暗想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感觉错了?屋里明明不是沉闷的气氛啊?难不成两个人还在闹,没有和好? 气氛不对啊! 玲子不敢多想,转身出了屋子,轻轻的关上了门,下了楼。 秦黛心这才抬起眼眸来。不些不自在的起身,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有温好的羊奶,有肉干,有杂粮粥,有青棵果子,还有鸡蛋。 这已经是不错的早餐了。 秦黛心把东西一一摆好后,目光便落在了窗前的那道伟岸的身影上。 慕容景站在窗子前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缓步走过去,双手从他身后搂过去,环住他的腰身,小脸贴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他的背影带着几分孤独的味道,却像一座山一样屹立着,自己这样轻轻的拥着他,竟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慕容景转过身,轻轻的把秦黛心搂在怀里。 秦黛心眼眶微酸,她懂他,此时却得装成不懂的样子。 “饭都凉了,咱们先吃饭,再去看看热闹?”她强打起精神,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街上有人给那些杀手收尸呢,我正想看看这人是心善,还是多管闲事。” 慕容景轻声说了句好,像逗弄孩子那样伸手朝她鼻子上点了一下,沉默却微笑。 两人这才往桌边走来,各自落座,吃了顿如同嚼蜡,食不下咽的早饭。 这边两人刚放下筷子,那头玲子就来禀,说是裴虎和马群回来了。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先让他们收拾收拾,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让人过来。” 玲子忙不迭的把桌子上的杯碗盘碟收了,转身下了楼。 秦黛心思忖了一下,给慕容景倒了杯水,杯子里氤氲的热气腾腾升起,熏得人眼睛都酸了。 有些事儿还没说清楚,现在不说,日后出了什么差头,自己会后悔的,不如先说了,让他在心里有个印象,他日后也能防备一二。 “这镇定子虽小,可却是藏龙卧虎的,那个丁大力,哦,就是脚力行的丁老板,和那个米铺的富老板,都不是凡人。”秦黛心想了想,这才把早上她看到的那一幕都跟慕容景说了。 慕容景想了想,便道:“左右人也回来了,见一见再说。”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下结论,还是要听听裴虎他们带回来的消息。 秦黛心点了点头,脸上一片凝重,只道:“我去叫他们,玲子要给那些人贩子送饭,恐怕没这么快回来。”说完也不去看慕容景的脸,转身走了出去。 慕容景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秦黛心头也没回的走出房间,慢慢关上了房门,慢慢的走下楼。 她需要时间消化自己的情绪,天还没塌呢!干嘛这么垂头丧气的?她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这才神态自若的去找裴虎。 裴虎和马群都是当过土匪的人,吃饭速度很快,秦黛心来的时候,他们刚刚吃完饭。两人一见秦黛心亲自来了,就知道她很重视这事儿,连忙站起身来,主动跟她道:“三小姐,都打听好了,只是那个……” 秦黛心一摆手,吐了一口气,才道:“九爷重视这件事,你们跟我上去,亲自说给九爷听。” 二人连忙整了整神色,点头应是。 秦黛心面无表情的走在前头,裴虎和马群落后她几步,三人分前后上了楼,进了慕容景的房间。 被秦黛心挑出来的这七个人,以裴虎为主,对慕容景都是绝对的服从,甚至可以说是死忠。最开始,他们是因为秦黛心的知遇之恩,才会听从慕容景的吩咐,再上慕容景本来就名声在外,人虽然傲气一些,但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怎么样,这些人都能接受。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大伙对慕容景可以说是心悦诚服了,他的冷静,他的决断,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霸气,都让人折服。 “打听到什么了?”慕容景冷冷的声音在屋里回响着。 裴虎连忙抱拳,“属下们按照三小姐的吩咐,去打听米铺的富老板和脚力行的丁老板,发现这两个人的背景干净得有点过分,除了知道那丁老板是苦力出身,后来才在这里站住了脚以外,别的竟什么也打听不到。那个富老板也是!” 秦黛心皱了皱眉,背景太干净的人,通常都是很复杂的,如果他们不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就是动用了什么关系。 “不过,属下们也发现了几个奇怪现象。说起来,这富老板和丁老板都不是本地人,而且两个人都是二十年前在这里落户的。他们表现上看起来好像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实际上只怕另有身份,虽然镇上的人都觉得丁老板和富老板不对付,是冤家,但依属下看,这恐怕只是表面现象。另外,属下还发现,那个开澡堂子的林老板,似乎也不太正常。” 秦黛心对这话有了兴趣,便问:“哦,怎么不正常法?” 裴虎只道:“我特意去林老板的澡堂子看过,里头乱七八糟的,生意也不怎么样。这地方本就缺水,哪用建什么澡堂子啊!那林老板穿金戴银的,也不知道钱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很巧的是,他居然也是二十年前在边芜镇落户的。” 秦黛心听了,不由得深思起来,居然这么巧,三个人竟都是二十年前来到边芜镇的?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暗藏了别的什么玄机? “除了这些,你们还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一直没出声的马群突然张了张嘴,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慕容景洞若观火,当下道:“有什么不能讲的?” 马群本就是个不善言谈的性子,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几乎不喜欢发表什么意思,他和徐大川,王小狗这二人的性子截然相反。 听了慕容景的话,马群默了默,随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觉得土楼子上的那个老鸨子,也有问题。” 此言一言,满座皆惊。 马群是出了名的老实,怎么盯上那老鸨子了? () 第八百五十五章 马群的话,引来了屋里其他三人的惊诧。这里头,要属裴虎的反应最大,饶是他跟在慕容景身边,已经学会了处事不惊,可还是被马群的话吓了一跳,一双虎目不由得朝着马群看了过去,眼神里尽是**之色,揶揄的意思十分明显。 马群老脸通红,急得汗都要下来了,他清了清喉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正经”的样子,方才道:“九爷,这事儿还得从那富老板说起。我觉得,这富老板跟那老鸨子关系似乎很不一般,应该,应该……”他瞒了一眼秦黛心,后面的话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了。 男人们待在一处时,喜欢说些荦话逗乐子,马群虽然老实,但也免不了听一些,说一些。以前在山上当土匪时,这伙人除了不祸害好人家的女子外,也是去过青楼,妓寨这种地方的,男人跟女人的关系正常不正常,**不**,有很多踪迹可寻。 那富胖子跟那土楼里的老鸨子,关系非比寻常,说不定他俩就是相好的。 这话,马群不敢当着秦黛心的面说,怕污了她的耳朵,可是在场的人都不傻子,早就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而且,从表面上看,任谁也看不出那富胖子跟老鸨子这间有关系,这才是最不正常的。”越是想要掩饰的东西,就越有问题,这是不变的真理。 有机会,得会会这些人。 “那些尸首可被收拾干净了,是什么人干的,查清楚了没有?”秦黛心略微思忖一番,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 裴虎道:“说来奇怪,这镇上的人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只说这是‘惯例’什么的,属下怕打草惊蛇,就没细问。不过看样子,安葬这些人的钱应该是镇上的商号出。而且也没多少钱,不过是几口薄棺。”尸体碎成那样,只怕也拼凑不整齐。 又是一桩无头案,看来这边芜镇,还真是不能小看。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去吧,让人盯着点外头。若有异动,立刻来通知我。” 裴虎点了点头,与马群一起出了门。两人下了楼梯,裴虎便开始打趣起马群来,左右不过是拿老鸨子那件事情逗他。马群是个闷葫芦,知道多说多错,你越是解释,人家就越起劲儿,还不如不说! 这边两人说说闹闹的下了楼,那边秦黛心和慕容景又细细的商量了起来。 “我觉得。还是等雪晴他们回来了,再有所动作吧!现在我还不清楚沙里飞的态度,如果她肯合作。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了,镇上那些人的来路早早晚晚都能摸清。眼下他们还没有动作,是敌是友尚不清楚,冒然行事,只怕会得不偿失。” 慕容景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太过明显,秦黛心也不好假装看不见了,她略微想了想,才道:“陆嚣就在后头。你要不要见一见?” 慕容景听了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如光似影的双眼紧紧的盯在秦黛心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东西一般。那刚毅的脸庞上露出一抹不确定的疑惑,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秦黛心眨了眨璀璨似繁星一般的眼眸,唇边带笑,“九爷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儿不成?”语气轻松,心情却是沉重的,只是她掩藏的极好,连慕容景也骗过了。 慕容景淡然一笑,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道:“见见也好。” 秦黛心起身道:“他就在后头,我陪你去。”其实,这是一句试探。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所以需要证实。 慕容景走过来,把她按回椅子上,如秋水深潭一般的黑眸里,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秦黛心只觉得那里仿佛有一个夺人心魄的漩涡,深深的吸引着自己,挣脱不开。 “你好好休息一下,昨夜折腾到那么晚,干脆再睡一会儿补补眠。我过去看看,倒也没别的事儿。” 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担心。 可秦黛心什么也不能说,只得微笑的点了点头,“好,我听九爷的。”她微微低了头,掩去眼中的情绪,道:“我回自己屋里去。”说完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抬头时,所有负面的情绪已经藏好了,半点端倪也窥探不见。 慕容景只当她是害羞,也未多想,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了,大手握住秦黛心的,一起朝门口走去。 秦黛心目送慕容景下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到桌子前面,习惯性的用手指敲着桌子。 他要走,自己根本拦不住。 终究还是拖累他了。 秦黛心曾经以为,自己不是那种经不起事儿的柔弱女子,即便是面临生死关头之时,她也会有临危不惧的镇定和从容,自己一惯冷静,机敏,果断,又有一副不输旁人的好身手,就算跟着慕容景到草原来,也只会是他的助力,绝非是他的累赘。 现在看,自己不但错了,而且还错得离谱。她自认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炎黄里出来的人,竟然背叛了慕容景,也没有想到,周心淼竟还想打着那样的主意! 女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是最强烈的,周心淼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平安无事的待在慕容景身边呢!她会想方设法的对付自己,至死方休!!这一点,从她不惜打草惊蛇,雇佣杀手,派了陆嚣等人来杀自己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自己是慕容景的七寸,周心淼已经把这件事儿看得透透的。 她都能看得出来,早晚别人也会看得出来,所以日后不论慕容景的敌人是谁,只要他们转而对付自己,就会让慕容景分心,甚至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掳走自己,用以牵制慕容景。 这种拖累,比面对危险时的退缩,比面对纷乱时的慌张,更要命! 秦黛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额角生疼。或许,她是该好好睡上一觉,静静心,想想接下来的这盘棋,该是怎么个下法。 心里头揣着事儿,坐立难安的人,又怎么可能睡得着?秦黛心纵使把整个自己扔到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可大脑却根本停不下来,脑海中不断想着周心淼背后那个最大的boss,最有可能是谁。 知己知彼,百战不怠。 可现在她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连自保都谈不上,又如何能帮他? 人一急,心也容易乱,脑子浑浑噩噩的,越来越理不清头绪。 秦黛心猛的大叫一声,一下子扯了棉被盖住脸,蒙住头,人在被子里躲清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掀开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到底对瓦那的事情了解太少了,所以就是想分析,也无从下手,看来,自己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得嫌了,她得把瓦那的情况摸准了,才好决定从哪儿下手不是?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找到切入点,有头绪总比两眼一摸黑强,要是一直这么迷糊下去,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慕容景之所以想瞒着她只身犯险去瓦那,最终目的不过是不想把她拉下水,想她平平安安的罢了。可事情一旦开了头,结局如果就不是他们能说得算的了,就算此刻她想独善其身,只怕也是在痴人说梦,旁人如何且不说,单说一个周心淼,就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放过自己!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暗想慕容景要查敬敏太妃,要结果庆安王,眼下还要对付周心淼。这些事儿看起来简单,好像都串在了一块儿似的,实则细想想,只怕并不是偶然,也绝非一夕之间就能够解决的。 她总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着一个无底的黑洞,看不到光明,随时都可能跌到那个洞里,被藏在暗处的人,吃个干干净净,连块骨头都剩不下。 这一切,到底是阴谋,是巧合? 秦黛心皱着眉,轻叹一声,下床趿了鞋。她走到窗子边上,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隙,朝大街上看过去。那些断肢残骇已经被人收拾妥当了,大街上似乎被水洗过一番似的,半点腥红之色也看不见。街道两旁人来人往,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色,也有刚行至此处的商队,正有条不紊的牵着骡马牲口,寻找打尖落脚的客栈。 街上人声鼎沸,倒显得比以往还要热闹几分。 秦黛心轻轻的合上窗户,街道上的嘈杂声音就此被隔绝开,她转身站在屋里摆放着的几只箱笼前,一时间不知道该收拾些什么好。来瓦那的时候,为了方便行动,他们一切从简,贴着身边放的,无非是一些衣物,日用品,还有不能见人的兵器。发现缺什么了,就再置办一些,绝对不会买太多。 眼下慕容景要走,自己该给他收拾些什么呢? 秦黛心望着那几只箱笼发呆,不一会儿便有了主意,让玲子去找了纪婉儿来。(未完待续) ps:恕恕求个推荐,求个票。 第八百五十六章 另有打算 纪婉儿急风似火的推开了秦黛心的房门,还没等秦黛心说话,她便像锅里爆炒的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咋呼起来,“玲子说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得了什么急症了吧?唉呀,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儿,快给我看看。”说完便把挎在肩上的医药箱放在桌子上,急不可耐的来拉秦黛心的手腕。 秦黛心哭笑不得,放下被她挽起的袖子,连声道:“没事,我没事。” 纪婉儿盯着她的脸色看了几眼,见她气色不错,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放下一颗心,还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说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自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几口才道:“可玲子怎么说你脸色不好呢!” 秦黛心讪讪的,慕容景要走,她脸色能好才怪!他只身犯险去瓦那也就罢了,偏那头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周心淼。此行危机重生,迷雾茫茫,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秦黛心知道,这个时候正是最危急的时候。周心淼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人,她们不得而知,炎黄里出了叛徒,想必已经把他们的行踪,打算都透露了出去。他们在明,敌人在暗,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就像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从暗冷潮湿的地方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上他们一口!这种时时刻刻要防着暗处的人窜出来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秦黛心叹了一声,方才开口道:“既是请了你来,就没想瞒着你。”遂把自己的猜测都跟纪婉儿讲了,也简单的说了说周心淼的事儿。 纪婉儿听闻慕容景要一个人进草原,当下就是一愣。后又听了周心淼的事儿,不由得大急,也不问秦黛心有什么打算。忍不住就开口道:“这可如何是好?九爷身娇肉贵,可偏要以身犯险。这怎么得了?抛开危险不说,还有个娘们儿在那边等着挖你墙角,这事儿可忍不得。” 秦黛心没出声。 纪婉儿是江湖儿女,一向快意恩仇,说出来的话不够委婉,好听,却是实在的大实话。 “你有何打算?要我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九爷一个人去。”纪婉儿当秦黛心是推心置腹的生死之交。因此也不避讳,直接道:“我一向晓得你这个人,是个胆子大的,又不怕死,难道你就放任九爷这么不管不顾的一个人去?”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秦黛心无论如何都跟着,好像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似的。 秦黛心垂了眼眸,默默道:“我是不怕死,可他却是怕我死。更怕我会落入那女人的阴谋里。” 纪婉儿脑中突然涌出投鼠忌器四个字。 秦黛心就是九爷心里的那个顾虑,是九爷的七寸!秦黛心若是跟着九爷,只怕九爷就会被缚住手脚。不得施展。正是因为九爷心里也清楚这个,所以才会动了只身赴险的念头! “那,那怎么办?”纪婉儿也知道慕容景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秦黛心,从一个男人保护心爱女人的角度来说,这举动无可厚非。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接着道:“所以我才会找姐姐来商量。姐姐,我明知道他要走,可却不能拦他。如今我成了他最大的软肋,若是执意与他同行。恐怕就是在害他。九爷虽然足智多谋,可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我担心他。” 秦黛心说得真情切意,纪婉儿听得极为认真。 到了这个时候,纪婉儿也听出味来了,秦黛心叫自己来,只怕不是听知心话,出主意这么简单。 “你想怎么做?”她问得极为认真。 秦黛心杏眸里闪过一丝决断,不容质疑的决断,语气也是无比的坚定,身上竟透出几分决然而然的味道来:“王爷需要帮手,段大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 纪婉儿一愣,随即期欺艾艾的道:“段,段大哥,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去问段大哥好了。”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秦黛心对这话颇有些微词,她用三分埋怨,七分打趣的口气道:“婉儿姐姐怎么这样?段大哥对你什么样,大家都看得真真切切的。他是真心实意的把你放在心里,事事以你为先,你说这话,不嫌愧得慌吗?” 纪婉儿蓦的瞪大了眼睛,随后双手叉腰,又拿出当初在街上对付泼皮无赖的气势,略略提高了音量,道:“好啊,敢情你这是替人打报不平呢?我还以为你跟我姐妹情深,不知何时你竟替那个大胡子说上话了?” 纪婉儿的模样实在好笑,明明心里甜蜜的紧,可脸上偏要装出一副虎姑婆的样子,不伦不类的,让人想不笑都难。 “我是说认真的。段大哥本就看重姐姐,姐姐不知道吗?” 她这么一说,纪婉儿倒不好在辩驳什么了,说不知道,那就是在装傻充愣,秦黛心多精明的一个人啊,自己骗得过旁人,可决计骗不过她,要说知道,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纪婉儿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秦黛心这才道:“九爷带着咱们来的目的,就是要铲除奸佞,此事本与段大哥和姐姐无关,可里头牵扯到了孟启茹,无关也变有关了。段大哥是江湖人,若不是为了报仇,何至于被扯到这朝堂的暗潮里来?姐姐,如今我厚着脸皮问你一句,能不能让段大哥跟着王爷去?” 纪婉儿听着秦黛心的话,时而点头,时而沉思,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当下便爽快的道:“有何不可?他本就是追随九爷而来……” 秦黛心打断她,只道:“姐姐,不一样。” 纪婉儿不太明白,直直的看着她。 “九爷带着咱们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以说是准备充足,目的明确。如今出了事,一切计算都被推翻了,原来的打算只怕再不能成行,所以危险更胜之前数倍。”段兴和慕容景之间是交易关系,秦黛心没有把握,这种关系会让段兴义无反顾的跟着慕容景。 纪婉儿想了想,低着声音道:“这事儿,你该与段大哥商量,他去不去,都自有打算。依我对段大哥的了解,只怕他是愿意跟着九爷去的,不管有多危险,只要能抓到孟启茹,他都甘愿。” 秦黛心对段兴的态度,是有几分把握的,她之所以找纪婉儿来,是想事先跟她通个气,再顺便看看她的态度。这事儿说到底也是她自作主张,她不希望日后纪婉儿因为这个埋怨她。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也得先问问你的意思啊!免得日后你埋怨我。”秦黛心带了打趣的心思去说这话,听起来倒是轻松不少。 纪婉儿脸一红,转头道:“你尽管问他去吧!与我无关。”其实纪婉儿也是给自己留了一条路的,段兴是真汉子,把兄弟的仇恨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而纪婉儿自认自己在他心目中虽然占了一席之位,却还没到举足轻重的地步,因此干脆不当这个家,让他自己做决定去。 秦黛心拉了她的手,埋怨道:“你啊,哪儿都好,就是嘴硬!嘴硬能占到便宜不成?日后你若是想做个贤妻良母,可把这脾气改改吧!” 纪婉儿眼睛亮亮的,回嘴道:“你有这工夫说我,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段大哥跟着九爷走了,难道我们这些人要打道回府不成?别人不说,光我,头一个就不服气。”纪婉儿来瓦那,是要报复的,即便不能手刃姓孟的,也想伸手搅一搅,水浑了,旁人也好下手不是? 秦黛心假笑两声,对纪婉儿挑眉道:“我可像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九爷不想我去瓦那,无非是怕我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被人拆骨入腹,我暂时不随他去,也是想安他的心。等他打开了局面,我自是要从中周旋,帮他一二的。” 纪婉儿听到这话,眼睛不由得变得亮亮的,她就知道,秦黛心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她这么说,就证明日后自己还有去瓦那的机会,总之没白来一趟,她就很高兴了。 “如此最好了。” 秦黛心笑笑,又把话题扯到丹药上去了,“……出门在外,这种东西最不能少,什么止血散,去瘀膏,总要多备一些,也好让人安心。我身边左右还有你,即使真有什么三灾六痛的,也好办,他们却是不同的。” 纪婉儿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准备,一定预备足足的。除了止血的,去瘀的,另外再给他们备下些解毒的,刀伤药也不能少,还有麻沸散,迷烟,这种东西留着对付草原那群贼,最好不过了。”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纪婉儿便起身回去准备了。秦黛心估计,慕容景会在这一两日之内动身,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送走了纪婉儿,秦黛心便让玲子请了段兴来。(未完待续) ps:天气好冷,恕恕早起头痛欲裂,不知道是要感冒,还是因为睡眠不足,各种撒泼,打滚,扮可怜求票票。 第八百五十七章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上了二楼,在秦黛心的房间门前停下脚步。他伸手敲了敲门,却不想面前的两扇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少女立在门前,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我恭候多时了。”秦黛心侧了侧身子,“请。”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微愣,不过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早已经习惯隐藏情绪,因此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进了屋。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坐。”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目不斜视,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江湖人一向洒脱,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头,这里是客栈,不是什么女子闺房,不过即便是这样,段兴还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摆着的茶盘。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亲自倒了杯水给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姑娘,你找我……”段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秦黛心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他面露不解,干脆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看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觉得,秦黛心今天怪怪的,特别是今天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客客气气的,奇怪的很。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九爷捉了乌三道,把人关在后头厢房里,你去瞧过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提起这个,段兴有点气结,不由得点了点头,乌三道曾经多次堂而皇之的出入楚宅,说他跟孟启茹没关系,打死段兴他也不会相信。乌三道落网以后,不仅慕容景审过他,就连段兴也审过他几次,这个人懦弱怕事,又受不得刑讯逼供的苦,三两下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可惜,却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nbsp; &nbsp; &nbsp; &nbsp; “我去看了,乌三道胆小怕事,倒是把他知道的都交待了,可惜。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只道:“我猜想,这个乌三道只怕根本就是个游荡的混混,办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核心的东西,他知道的应该不多。乌三道跟孟启茹不一样。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卒子,没人保他,所以乌三道是死是活,那些人根本不关心,他对我们。没用。”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本就是火爆性子,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nbsp; &nbsp; &nbsp; &nbsp; 他报仇心切,恨不能立刻肋生双翅飞到草原上去结果了孟启茹,眼下这种毫无进展的局面,令他很是恼火。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说。”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抬头。这个粗犷的汉子,眼神里装着细腻的审视。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想跟我说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低头抿了一口手里的热水,才抬头。盯着段兴道:“段大哥,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面无表情,不过他的眼神却示意秦黛心继续说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九爷来之前,曾经跟你和李慕密谈过。具体说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猜测一二。”秦黛心见段兴听得认真,不由得笑了笑。才道:“段大哥,你不用这么严肃,弄得我也挺紧张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有些不好意思,不禁挺了挺脊背,假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这位秦三小姐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得变成现在这样,好像不能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动作,不能漏掉她说的每一个字。说起来,她不过是养在深闺里的一个小姑娘,听婉儿说,还不到十五岁,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却有那么强势的手腕,也不知道她是谁养出来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走了一小会儿的神,这才道:“你,继续说。”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跟九爷是合作关系,来瓦那是你报仇的第一步,也是日后重建青帮的第一步,我猜得对不对?”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点头,他不会让青帮毁在自己的手上,所以只要他活着,青帮就得重建,秦黛心不是没见识的小娘子,她能猜到这个,自己一点也不意外。 &nbsp; &nbsp; &nbsp; &nbsp; “重建青帮,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段大哥在江湖上有声望有地位,只要有人肯在背后推你一把,日后青帮在江湖上的地位,一定不可估量。”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抿唇,眉头皱得死死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什么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有九爷支持,你重建青帮的目的指目可待。段大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在江湖上饱尝血雨腥风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帮派,其实永远受朝廷的打压和制约,不能独大。”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到底什么意思?”现在段兴隐约觉得,秦黛心找他来,不是简单聊聊这么简单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九爷来之前,还组建了一只小分队,从另一头潜进瓦那,目的是跟我们汇合,可惜这些人出了差子,有人变节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头一次听到这个事儿,一双虎目不禁又睁了睁! &nbsp; &nbsp; &nbsp; &nbsp; “叛徒把九爷,你,我的消息都送到瓦那部落里头,相信此时此刻,他们对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和部署,应该都有了防备。”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才道:“猎人变成了猎物,这种感觉不太妙,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这些人想不死,难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想怎么做!”段兴明白了,这丫头不是跟自己聊聊,她是跟自己谈判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有些无奈,口吻惴惴的道:“不是我想怎么做,是九爷想怎么做。”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不语,盯着他自己面前那杯水,似乎在想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九爷怕我出事,想一个人去瓦那,他是做好了放手一搏,不计后果的准备。”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听了这话,一双虎目里头似闪过些什么,目光也从那杯水上移开了,转而落在秦黛心的脸上。 &nbsp; &nbsp; &nbsp; &nbsp; 眼前这少女容姿出尘,一双杏眼里承载着太多别人读不懂的智慧。她双唇微抿,彰显出了她的倔强,同时也把蒙在她身上的那层坚定光亮,照得越发灿烂。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不由自主的凝视她,仿佛他对面坐着的,并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而是一个能跟他抢地盘,争码头,的帮派对头一样。她的话,段兴半点也不敢不上心。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九爷一心要走,我拦不住,我惟一能做的,就是把你送到他身边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有些意外,细想了想,又觉得这个要求是在情理之中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姑娘放心吧!不说别的,就凭当初在楚宅的地道里,你对段某有救命之恩,我也一定会随九爷去的。”瓦那本就是他要去的战场,没有慕容景他们,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走到这里已经是十分艰难了,一切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顺利。更何况他为报仇而来,如果不能去瓦那,势必就见不到孟启茹,那还谈什么报仇。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摇了摇头,“段大哥,我不是在跟你讲交情,而是在跟你谈条件!”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愣住,不明所以。 &nbsp; &nbsp; &nbsp; &nbsp; “论交情,我们抛开婉儿姐姐不谈,无非是因为当初在楚宅地道里,我出手帮了你,又安葬了你那几个兄弟罢了。”秦黛心笑了笑,“单凭这个,我可不敢把九爷托付给你。”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嚅了嚅嘴唇,说不出话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相信他吗? &nbsp; &nbsp; &nbsp; &nbsp; 大胡子觉得自己的诚信受到了质疑,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和婉儿姐姐都想置孟启茹于死地,而我跟九爷,却是另有打算。段大哥也知道九爷的身份,有些事儿,实在不好摆到明面上来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孟启茹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也知道这一点。 &nbsp; &nbsp; &nbsp; &nbsp; 孟启茹把江湖搅了个天翻地覆,从二十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搅和,像纪家,李家这样的灭门惨案,他犯下了十几桩,就连像青帮这样的帮派,毁在他手里的,也有不少。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贵为王爷,江湖上的事儿,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乎孟启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王爷要去瓦那,是冲着瓦那的单于王去的。”秦黛心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那咚咚的声音,如雷似鼓,震得人耳朵直响。 &nbsp; &nbsp; &nbsp; &nbsp; “他不想被人拿捏,所以想出奇不意,单枪匹马的去。可是,我不放心。”少女的一双黑眸直直望过来,眼中的神彩似秋水潋滟,闪着动人心魄的光泽。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他们,对九爷是死忠,按理说如果我挑了他去,应该是极合适的。可他们到底出身不高,即便是学了不少东西,可在事情的处理上,能力的发挥上仍有欠缺,我不敢保证他们不会拖九爷的后腿,因此才会想让你跟着九爷去。”秦黛心停了一下,突然扬头道:“段大哥,若是仅凭着我救你的情分,我根本不会跟你开这个口。” &nbsp; &nbsp; &nbsp; &nbsp; 话说到这份上,段兴再不明白秦黛心的意思,可就白吃那三十年的米饭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依秦姑娘的意思,该怎么着。”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悠悠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九死一生,九死一生。”随后她才像恢复了清明似的,抬眼对段兴道:“段大哥你是极妥贴的人,有你在王爷身边,我是极放心的。不过,你得记着,九爷在,你的青帮才能在,王爷若是不在了,青帮就再不会有重建之日。”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的心猛然一震,再看秦黛心,只见这人眼中全是冷意,眼神冷森森的,像要吃人一般,仿佛能把人的骨头都嚼碎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今天停电啊,恕恕这个忐忑,还好,来电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反省,道理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一脸郁闷的下了楼。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行,太憋气了,总得找个发泄的方式,不然他非被活活气死不可。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鼓了鼓腮帮子,怒气冲天的往后院走。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正要往楼上去,突然看到段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往后院走,当下就是一愣。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人鲁是鲁了点儿,可脾气还算过得去,什么人能把他惹成这样?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你这是往哪去?”纪婉儿使了大力气,才把人拽住,见段兴一张脸涨得通红,就更好奇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吐了两口气,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可准备了半天,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干脆撸了袖子,恶狠狠的道:“你,等一会儿,回来我再跟你细说。”说完不管不顾的往后院走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还没见过段兴这般沉不住气的样子,一时间有点发懵,就在她纳闷的工夫,后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那惨叫声像潮水似的涌来,一声接着一声,好像不要钱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突然明白段兴为何怒气冲天的往后院走了。他这是去收拾乌三道了!可是,方才不是秦黛心让人来叫他吗?也不知道她跟段大哥说了些什么,竟让段大哥这般生气,是因为乌三道?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有些吃不准,后院那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刺激得她缩了缩脖子,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上去问问。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蹬蹬的上了楼,连门也没敲,直接进了秦黛心的房间。她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急吼吼的问秦黛心道:“你跟段大哥说什么了?怎么把他刺激成那样?”说完一屁股坐在秦黛心面前的椅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了笑,“还没成亲呢,这就护上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红着脸啐了她一口,“胡说八道!你别想绕我,快点从实招来。”说完奔着秦黛心伸了手。大有你不说我就挠你痒痒的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说。”秦黛心举起手做投降状,遂把自己与段兴的谈话内容告诉了纪婉儿。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听完这番话,半天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段大哥心思重?自从青帮解散以来,他几乎日夜难眠,心里时时刻刻的想着要报仇。可就是这样,我也相信他的人品。段大哥绝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说别的,单说你在楚家地道里头救了他,又给他那几个兄弟办了后事,就冲这个,他也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儿。况且九爷,段大哥对九爷是真心佩服。有股子英雄惜英雄的劲儿,你今天真不该这么将他。”这么做,就显得生分了。就显得段兴这人居心叵测,随时可能为了报仇置九爷于不顾了。难怪刚才他脸色那么不好,一气之下跑到后院发脾气去了,搁谁被这么敲打,恐怕也受不了啊。 &nbsp; &nbsp; &nbsp; &nbsp; “啧啧,你这是心疼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哑口无言。半天才缓回神来,“你这丫头。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到最后,竟有些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nbsp; &nbsp; &nbsp; &nbsp; “婉儿姐姐,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相信段大哥不是那种人。”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英眉一挑,立刻道:“那你还……” &nbsp; &nbsp; &nbsp; &nbsp; “姐姐,事情有轻重缓急,九爷不能出事,我不得已,只能得罪段大哥了,日后他们凯旋归来,我自会上门请罪,给段大哥赔不是。”秦黛心其实没完全说实话,她给纪婉儿的这个理由,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二,是不能跟纪婉儿说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并不完全相信段兴的为人。 &nbsp; &nbsp; &nbsp; &nbsp; 说到底,段兴为人如何,秦黛心并不知道。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虎难画骨”。 &nbsp; &nbsp; &nbsp; &nbsp; 她与段兴总共没见过几回,对这人的印象也比较直观,但段兴对于孟启茹的仇恨,和对青帮的感情,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太过执着的人,都容易偏激,她不敢说段兴为报仇不择手段,但对于身处险境的慕容景来说,身边的人哪怕生出一星半点的歪心,都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若是被人利用,若是被人激将,若是被人蒙蔽,怎么办?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有太多太多的担心,而草原上则是有太多太多的意外,她不能不防。 &nbsp; &nbsp; &nbsp; &nbsp; 所以,她委婉的告诉段兴,让你陪着九爷去草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你,而是因为你们是合作关系,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没有了慕容景,或许你也能杀了孟启茹,但却不一定能有命活来!连命都没有的人,拿什么重建青帮? &nbsp; &nbsp; &nbsp; &nbsp; 如果说孟启茹是段兴心里的一根刺,不得不拔的话,那么青帮就是段兴的氧气!没了氧气,他怎么活? &nbsp; &nbsp; &nbsp; &nbsp; 所以秦黛心敲打他,用青帮敲打他,用眼下的局势敲打他! &nbsp; &nbsp; &nbsp; &nbsp; 当然,她的用意,段兴也十分清楚了,不然的话,怎么会气乎乎的下楼了呢! &nbsp; &nbsp; &nbsp; &nbsp; “婉儿姐姐,段大哥是真英雄,又是极洒脱的人,不会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的,你别担心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别无她法,只得道:“好吧,我先下楼看看,随后再来找你说话。”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点头,亲自送她到门口,目送她下了楼,才关上房门。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下了楼,在穿堂里支着耳朵听了一阵,也不知道段兴是不是把人打死了,居然半点声音也没听到。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没能把腿迈出去,细想之下还是觉得让段兴冷静一下比较好。秦黛心这事儿虽然做得有些不地道,可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段大哥是真英雄,又怎么会跟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摇了摇头,转身刚要走,就听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她一个激灵,连忙住了步子,把身子又转了过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听得出来,那是段兴的脚步声。 &nbsp; &nbsp; &nbsp; &nbsp; 果然,帘子一挑,段兴走了进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他一脸的热气,脸红得不像话,头上微微冒着汗,看样子,火气是消了不少。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你,你没事吧!”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没想到纪婉儿还在这儿,听到她关心自己,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没事。”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咬了咬嘴唇,悄声道:“我,我都听秦妹妹说了,她也是着急,担心九爷,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好不?”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纪婉儿偏心段兴多一点,但对于秦黛心这个姐妹,她还是很看重的,所以才甘愿来当说客。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眼睛一瞪,“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听了这话,不由得高兴起来,眼睛也亮亮的,“段大哥,这么说,你原谅秦妹妹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想了想,突然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活动了半天,我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一愣,不明白怎么突然又扯到吃的上头来了,不过随后她连连点头,指了指厨房道:“还有剩下的杂粮馒头,牛肉,腌瓜菜。”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笑笑,指了指厨房道:“正好,要是不麻烦的话,再给我做完汤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笑,也明白过来段兴是想借此机会跟自己说道说道,她道:“不麻烦,厨房里倒是没啥好东西,不过有现成的萝卜和粉丝,一碗汤嘛,很快就好。”说完她率先走了过去,挑了帘子进了灶间。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跟了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做饭很有一手,当初她与李大夫相依为命,祖孙两个的饭菜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张罗,后来开了医馆,家里又添了几个学徒,这饭做得就更多了。李大夫一心一意想让纪婉儿远离江湖,在家里相夫教子,于是整天拘着她在家里绣花,在灶间做饭。花嘛,她是实在绣不明白,不过饭倒是做得像模像样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动作利落的点了火,把早上吃剩下的馒头,放在笼屉上热。剩下的酱牛肉用刀切片,摆在盘子里,萝卜去皮切丝,在锅里添油翻炒几下,添水,等水开后下粉丝,加盐…… &nbsp; &nbsp; &nbsp; &nbsp; 动作一气呵成,竟让段兴看得有些呆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可以吃了。”纪婉儿把饭菜摆好,对一旁有些发愣的段兴道:“段大哥,你洗洗手?可以吃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记着桌子上热乎的饭菜咧嘴,“不用。”说完就坐到桌子前,拿起一个馒头来,咬了一口。 &nbsp; &nbsp; &nbsp; &nbsp; 江湖人讲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段兴在江湖多年,什么苦都吃过,眼前这些东西在他落难的时候,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美味佳肴了。有时候出门在外,遇到紧急情况,只怕连这些都吃不上。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 &nbsp; &nbsp; &nbsp; &nbsp; 平平淡淡的汤,也没什么特别的滋味,段兴却喝出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慢点,没有什么跟你抢。”纪婉儿笑,谁不高兴自己做的东西有人喜欢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含糊的应了一声,又狼吞虎咽起来,没过多一会儿,纪婉儿做的汤就见底了,牛肉也被他吃了不少,馒头也吃光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随后才想起纪婉儿还在这儿看着呢,当下有点不好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假装没看到。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个……”段兴想了想,才开口道:“我想了想,觉得秦姑娘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九章 沙里飞来 段兴看着目瞪口呆的纪婉儿,心情大好,不由得继续道:“其实,她说得话是很有道理的。婉儿,秦姑娘是在敲打我,可那是因为咱们谁也没有她的那份细心。” 纪婉儿拧眉听着,她只觉得这样的段兴让人心怜。 “失了青帮,我终日惶恐不安,恨不能把自己浸在酒缸里淹死算了。青帮毁在我手里,我段兴就算一死,恐怕也难辞其咎,所以我不能死,我得把青帮在立起来!”段兴吐了一口浊气,接着又说道:“当日在楚宅地道之中,我见到了人间惨剧,我那八个兄弟,死得毫无尊严,不明不白,当日与我出生入死,共患难的兄弟成了傀儡……”说到最后,段兴的心情又激动起来,放在桌子上的双拳紧紧握着,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似乎蕴藏了千斤的重量,随时随地就会挥出去一样。 段兴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他双眼红红的,脑子里不断闪过那天自己见到的那些画面,那些头骨尸骸,那些被钉在墙上的腐尸,还有他的八个兄弟!段兴浑身绷得紧紧的,呼吸也沉重起来,像一只被扯到极限的皮筋,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绷断一般。 纪婉儿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一双手握住段兴的手,轻声安抚着,“段大哥,没事了。” 段兴沉着气,扭头看了她一眼,气息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他每天吃不香,睡不好,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八个兄弟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一幕。 痛彻心菲。如蚀骨肉。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人前,他依早是那个机智卓绝,身手如鬼魅一般的青帮帮主段兴,气势在。心却不在,总要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那种痛苦就悄悄侵袭他,把他整个人打击得体无完肤,就这样一直痛到天亮。 段兴闭上眼睛。好半天一言不发。慢慢的,他才觉得自己的手脚又有一温度,睁开了一双虎目。 “这些日子,我过得很辛苦。”段兴的声音有些发哑,而纪婉儿早已经红了眼眶。好好的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被心里的愧疚折磨成这样子。 他要是不说,谁知道? 纪婉儿神情一顿,下意识的朝着段兴看去,却见他除了因为方才吐露了心事有,神情显得有些萎顿以外,并无别的。好像并没有因为沉重的心理负担而变得郁郁寡欢,没瘦。也没有黑眼圈,看不出来任何不妥的样子。 也许正是因为看不出来不妥,所以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吧! 不。不对,有一个人没有忽略,那人就是秦黛心。 纪婉儿突然很愧疚,她对段兴的关心,显然不够,连心儿妹妹都发现了。自己这个红颜知己竟毫不知情! “段大哥,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发现你这样,就该多陪陪你。或者开脆给你开些理气化滞的汤药,那么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段兴摇了摇头,“傻丫头,你千万别自责,这事儿要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去。是我有心想要瞒着大伙,谁又能发现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是我对你关心不够,要不然,为啥我妹子就发现了。”纪婉儿在段兴旁边坐下来,对于秦黛心,她是实心实意的当她是亲人一样,所以话说出来也极自然。 段兴点了点头,“秦姑娘确实有过人之处,如若不然,为啥我没能瞒过她!她也下是因为发现了我的异常,才会出声敲打我的。她一方面相信我的人品,信得过我,一方面又怕藏在我心里深处的梦魇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影响了我的判断,故而连累九爷。” 纪婉儿这才算明白了秦黛心的用心良苦,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段兴一眼,才道:“段大哥,我想九爷就是要走,听怕也不会立刻动身,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她怕像段兴这样的汉子,放不下面子吃药,因此才会如此谨慎,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刺激着段兴。 谁知段兴竟然笑了笑,自己动手挽起了袖子,还道:“好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大夫了,有你在,一定药到病除。” 纪婉儿的脸红了红,伸出手来为段兴搭脉,细细的感觉着手指尖上传过来的跳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松了口气,对段兴道:“段大哥,不是什么大事,有些轻微的血气滞少淤的现象,气不畅,不顺,血脉微涩,吃几幅要就好了。” 段兴点点头,“我不怕苦。” 纪婉儿听了这话,不由得“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谁说段兴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 “我现在就去给你熬药,我妹子可是给我下任务了,你们走时得带上一些我做的解毒丸,止血丹,还有迷?药什么的,也带上一些,以防万一才好。” 段兴咧嘴笑了笑,“我也不嫌麻烦,这些东西用处大着呢!婉儿,谢谢你。” “我,我忙去了。”纪婉儿连忙转过身去,一张脸红了又红。 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三天时间就过去了。 雪晴和徐大川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带着一小队人溜进了云来客栈的院子里,站暗哨的人看到是他们,微了一口气,连忙开门放他们进来,顺便让人去通知了秦黛心。 慕容景那边,没有人敢惊动。 自打他和陆嚣谈过话后,慕容景就悄悄动起手来,把自己要走的路线,安排,和可能遇到的事情都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他这人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即是要出奇不易,那就干脆换张脸,让谁也认不出他来!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忙,除了画一些路线图以外,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鼓捣那张人皮面具。 慕容景是炎黄培养出来的,这些江湖上秘不外传的绝技,他都有涉猎,做人皮面具其实并不难,难得是要合贴,要神似,形似,让经验老道的江湖人看不出破绽来!所以慕容景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上头,所以根本没有人敢去打扰他。虽然底下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觉得九爷做得事儿,都是有道理的,都是大事! 秦黛心知道雪晴带了人回来,很高兴,简单拢了拢头发,便带着玲子下了楼。 大厅里,除了风尘仆仆的雪晴和徐大川以外,还多了一小队人马,个个劲装打扮,领头的人穿着一身火碳红的袄子,披着个红火的斗篷,不是沙里飞又是哪个? 秦黛心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朝着沙时拱手,“肖大当家,别来无恙啊!” 肖飞飞面对秦黛心的时候,心情复杂,有些事情她虽然不甘心,可是却不得不放下!眼前这人虽然抢走了自己爱恋多年的人,可毕竟也是她救了自己一命,免去了自己被人连窝端,一无所有的下场,于理,她是自己恩人。 肖飞飞站起身来,也朝着秦黛心拱了拱手,“托姑娘的福,最近过得还不错。” 走得近了,秦黛心这才发现,肖飞飞竟然梳起了妇人女式,虽然穿着还是以前那个利落样,可打扮却跟以前不同了。 “大家当的这是……”秦黛心指了指肖飞飞的发式,一脸的惊讶,以至于自动把后面要说的话掩了去。 肖飞飞顺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淡然的笑了一声,“我成亲了!” 这消息简直太劲爆了!前些时候还缠着慕容景,一副非君不嫁模样的马匪女首,如今才几天的工夫,居然嫁人为妇了!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喜事一件啊!以肖飞飞的性格,如果她不同意,根本没有人能勉强她。 “恭喜恭喜,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得肖大当家的青睐啊!”这都是客气话罢了,不过,只要她不打慕容景的主意就好,其他的秦黛心才不管呢! “良。”肖飞飞又道:“就是那天回去山寨搬救兵的那个人,跟了我许久,人,还挺可靠的。” 秦黛心“哦”了一声,再次道:“恭喜。” “谢谢。”二人落座,玲子分别给二人倒了热茶。 “肖大当家一路辛苦了,我让手下人做饭摆酒,为肖大当家洗尘,有什么话,咱们用过饭再说?” 肖飞飞摆了摆手,“要是论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了,吃饭倒是在其次,主要是我对你说的那个事儿,比较感兴趣。我性子急,不比姑娘这么稳当,还想先把事情谈妥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秦黛心也不人介意,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再坚持就显得矫情了,况且这事儿对两方都有利,如果经营好了,沙里飞靠着它可以把实力提高一大截,不然的话她又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赶过来呢! “好,如此,就请肖大当家跟我去后院,咱们两个好好谈谈,你也顺便见一见那个于氏,看看我的眼光如何?” “好,请。”肖飞飞利落的起了身,对自己带来的那些兄弟道:“我跟着秦姑娘去后院,你们留在此处。” 秦黛心佩服她这份果敢,洒脱,不由笑笑道:“请!” 二人一起去了后院,密谈了足有两个时辰。这期间,肖飞飞也见到了于氏,问了她一些问题,对于秦黛心挑的这个人选,她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于氏本身也有不足之处,但人又哪有生下来就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想要出人头地,总得靠自己拼出来!(未完待续) ps:后台一直进不去,差点来不及了。幸好幸好,求个票吧! 第八百六十章 这件事一定,秦黛心的心里立刻有了底气。 “只要客栈一开张,每日迎来送往,消息滚滚而来,不管对肖大当家来说,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大大的利。”与马匪联手,秦黛心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特殊时期,凡事都得特殊对待。秦黛心看中了沙里飞的势力,又看中了她痛恨草原瓦那贼的心,这才有了今日的合作。 肖飞飞抿唇不语,看了一旁的于氏一眼。 于氏被秦黛心敲打一回,早就把心底那个柔弱无能的小妇人掐死了,眼下的她虽然略有不足,但精明,谨慎这些还算能拿得出手。 “两位姑娘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怕是饿了,今儿人多,厨房怕是要忙不过来了,我左右闲着,去帮忙瞅瞅。”说完垂头行了个礼,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门被轻轻的关上。 “人都走了,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肖飞飞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盯着秦黛心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都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了,你也跟我交个底吧,你们,到底什么来头。” 秦黛心神态自若的去拿了茶碗,仿佛没有听到肖飞飞的话一般。肖飞飞查了慕容景多年,根本没查到他的底细,除了盛月商行,她对慕容景再无所知,她的根基在沙漠,想查慕容景的底细,太难了!所以哪怕现在她成了亲,也不甘心的吧! “说起来,不知道肖大当家的听没听过青帮?”秦黛心勾唇一笑,接着道:“青帮是百年前成立的帮派。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声名崛起,渐盛渐衰。肖大当家做马匪的,接触太多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想必对青帮的事情应该略知一二才对。” 肖飞飞知道青帮,听秦黛心这么一说,顺便就把脑子里青帮的那点事儿过了一遍,接口道:“青帮的声势虽然不如往昔了,可声誉还是在的,只是前一段时间。不是说青帮覆灭……”她说到这儿,猛的抬起了头,“你们是青帮的人?” 秦黛心含笑看她,不是说,也不说不是。只对她道:“你看到的那个大胡子汉子,便是青帮帮主段兴。” “铁臂苍龙段兴?” “那还有假?肖大当家既然听过青帮的事儿,想必也知道,青帮被人颠覆了的事儿。”秦黛心避重就轻,倒由不得肖飞飞不信。 可是,那个段兴似乎也是在听眼前这姑娘的差遣,而且也听那人的。堂堂一帮之主竟对一个小姑娘惟命是从的样子,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肖飞飞的迟疑。全都落在秦黛心的眼里。 “肖大当家,有些事儿,不必太过执着。”秦黛心盯着手里的杯子。一字一句道:“往事如风,你只要知道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就好了。至于我们与段帮主的关系,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生死之交。” 肖飞飞眼睛里多了几道涟漪,可是终究没在问下去。 秦黛心喜欢她的识相。便道:“我会挑个好日子给这客栈重新开张,肖大当家亲自送来的那些人。是不是给我见见?”既是与之合作,那么总不好不在这里头放几个对方的人。一条船上的人,若是存了两种心思,那合作也就能了空谈。 不过,秦黛心不在乎这个,这个边芜镇对她来说,真的可有可无。 “人我都带来了,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看。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心腹,跟了我很多年,人机灵,也很忠诚。”肖飞飞又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绕,可马匪行事,也需要消息。”曹黑汉一倒,肖飞飞的势力就更大,一方独大,不见得是件好事,所以她迫切的需要眼睛,迫切的需要更多的消息来源,秦黛心的提议,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只要云来客栈重新开起来,有于氏撑场面,又有肖飞飞的人暗中收集消息,那么这个中转的消息网就算是建成了。 当然,她也会留在这里一阵子,寻求适当的时机再去瓦那。 两个人心有灵犀,都避开了关于身份这个敏感的话题。 秦黛心微笑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道:“说起来,我倒还有一件事想请教肖大当家。” “哦!”肖飞飞笑了笑,“我还以为姑娘是无所不能的,却原来,也有能力不及之处。”当初在沙漠,这姑娘装得颤颤巍巍的,自己看她长得水灵,还当真以为她是个娇娇女呢。 肖飞飞这是解气来了。 “肖大当家的说笑了,人无完人,我也如此,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会,什么都清楚,不过这件事情,我也是替大家考虑,如果不弄明白了,只怕日后咱们会在这事儿上栽跟头。” 事关客栈,肖飞飞正视起来。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镇上的富老板?卖米的那个,还有脚力行的丁大力丁老板。” “认识啊,怎么了?”肖飞飞把手里的茶碗放下,开口道:“这两个人都很圆滑世故,就是胆小,曹黑汉活着的时候,没少压榨他们,屁也不敢放一个。” 在边芜镇做生意的,有几个不是富的?不过十文钱的东西能被他们炒到十两还带个拐弯的,钱来的不正,就别怕马匪打你们的主意。 不过听肖飞飞的意思,恐怕她也觉得这两个人是正经的商人,不然不会说二人胆小的话。 “那个澡堂子的林老板,你可了解?” 肖飞飞大概觉得秦黛心的话有些怪,不过并未细想,只睨了她一眼,便又道:“沙漠里的水水草草都贵着呢,这个林老板有水车队,边芜镇上总共就两口井,一口井供当地人用,外人根本摸不着边,另一口就在林老板家的院子里,想用水,拿钱换。” 秦黛心拧眉,又问,“那个土楼子里的老鸨子,你可了解?” 这回肖飞飞终于淡定不下来了,她带着笑的看了秦黛心两眼,突然往她近前凑了凑,“你到底想打听什么?” 秦黛心面色不变,只道:“我只觉得这几个人不简单,恐怕不是一般的生意人。我找人查过,丁大力和米铺的富老板,都是二十年前在边芜镇落脚的,丁大边那时是个落魄鬼,而富老板的来历,却没有人能说得清,甚至,连他的全名都不可查,他们是哪儿的人,从哪儿来,祖上做什么的,一无所知,这样的人,你敢说他是商人?” 肖飞飞知道秦黛心不会无缘无故的跟自己说这个,便道:“你想怎么办?” 秦黛心也微微朝着她凑过来,“你我的交通站想站住脚,必须得知道该防着谁,自己做得知道他们的深浅。要我说,你沙里飞名声在外,又拿下了曹黑汉,你的规矩也该改改。” 改规矩?什么意思? 肖飞飞的鞭子舞起来是风风火火的,可是这些弯弯道道,她真是一头的雾水。 秦黛心笑,道:“我说富老板和丁老板,甚至林老板,老鸨子这四个人不简单,是有依据的,你一个马匪,若是把脑筋动到这些生意人的头上去,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你一向劫富济贫,这些人的钱也是刮商队得来的,何不孝敬了你?” 肖飞飞一瞪眼睛,“我不劫良商。” 秦黛心翻了翻白眼,“所以才让你改规矩嘛,先不说他们不是良商,就算是,你也得下手,不把这几个人的底挖出来,别说客栈能不能开,那是小事,可你今后若想在这沙漠里横着走,却是不可能了!” 肖飞飞不解,当下问道:“这是为何?好没道理。”她敲了敲桌子,道:“曹黑汉活着的时候,尚能把他们按得死死的,如今我的手里的牌比曹黑汉多,怎么倒不如他了?” 秦黛心恨铁不成钢,耐着性子对她道:“你知道什么,曹黑汉与瓦那贼勾着,你怎知那些商人不是冲着这个?况且,万一那些商人,本就与草原贼是一伙的呢?” 肖飞飞恍然大悟,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就等于这些商人间接与曹黑汉穿一条裤子,所以他们表面上的冲突,实际上却能相安无事。 肖飞飞冷了眉眼,当下道:“这事儿我听你的,规矩坏了是小事,重要的是挖出他们的底来。” 秦黛心点点头,“好,你先让人去找富老板和丁老板,多带些人去,狠狠的敲他们一笔!依我看,这些人拿不准你的意思,钱肯定会一文不少的交上来,这些都归你们,你用这钱干什么我不管,总之十天以后,你要故技重施,再让人去,他们若是给了,你便收着,再派人去,若是没给,你就要亲自登门拜访拜访这几位了。” 肖飞飞回过味儿来,不由得一拍手,笑道:“也就是说,我要反复敲诈他们,一直要敲诈到他们忍无可忍的那一步?”这钱来得容易,不要白不要,她肖飞飞的兄弟也是要吃肉喝酒的,她肖飞飞的马也是要吃草料的,况且如果这些人真跟瓦那有勾结,那么她势必要将他们一一铲除,责无旁贷。 秦黛心笑笑,举起手中的茶碗向她微微示意,缓缓的吐出两个字:“聪明。”(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一章 儿女情长 肖飞飞与秦黛心密谈了一阵,最终也不知道都达成了什么协议,肖飞飞满面笑容的离开了后院厢房,秦黛心一路把她送到大门口。 “人我给你留下了,他们都是好的,你可莫要亏待他们。”站在二重院儿里,肖飞飞手执马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肖大当家尽管放心,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对自己人,一向用人不疑。不过,也很严苛。”秦黛心瞧了瞧跟在肖飞飞身边的三个人,轻声道:“肖大当家如今风头正盛,就带着这两个人出来,难道不怕有人打你的主意?” 肖飞飞笑,“不长眼的尽管来,我带的人都在镇子外头等着呢,真有什么事儿,发了信号弹,不消一时三刻就能到我的眼前,怕什么。” 一大队马匪招摇过市确实不太好。 秦黛心点点头,朝肖飞飞拱了拱手道:“大当家一路顺风,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肖飞飞看了她一眼,半个字也没说,转身走了。 秦黛心把人送走了,这才转身进了大厅,看了看肖飞飞留下的那六个人。 这六个马匪年纪都不大,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也才二十四岁,高高矮矮的都有,看起来都很机灵的样子,面相不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身上没有什么匪气。 秦黛心暗暗点了点头,对这六个人表示满意,至少在表面上,他们都很适合留在客栈里做店小二。 缓了缓神,秦黛心才开口道:“想必肖大当家已经把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们了。我希望你们能清楚自己的重要性,我需要你们时刻保持警惕和细心。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慢慢的教给你们一些东西,你们要牢牢记住,并用自己的发式和发法融合。使这些东西最终变成你们自己的。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考验你们一次,不合适留在这里的人,我会让他回去。” 六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显然都不太服气,教什么?眼前这小娘们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恐怕连刀都拿不动吧?还能教他们东西?他们在风沙天里扬鞭骑马。手提大刀冲锋陷阵,手起刀落,腥热的血溅在身上,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这小娘们见识过风浪吗?见过死人吗?能教什么。大伙心思各异,都觉得秦黛心教的东西不会太难。不过他们也没有掉以轻心,毕竟学不会是要丢脸的,万一真让大当家的来人领人,那他们的脸面可就全没了。 “是,姑娘说的话,我们记住了,来时大当家的有吩咐,让我们一切听姑娘的吩咐。” 秦黛心抬眼瞧了瞧说话这人。年纪不大,中等个头,眉眼清秀。长得挺精神,看起来倒像是个机灵,能言善道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朝着马群招了招手,“把人安排到后院去厢房去,先住下。再让纪姑娘把于氏领到她那屋住去。” 马群颔首,带着肖飞飞的人下去了。 秦黛心缓了口气。下意识的朝楼梯上看去。 慕容景也该出关了。 果然,到了下午的时候。慕容景终于完成了手里的东西,推开了自己屋里的那扇房门。 先是沐浴更衣,然后吃饭,后来又回了自己屋里折腾了一回。 秦黛心眼不见,心不烦,大概因为猜到了结果的关系,所以一点也不紧张,不在乎。倒是玲子,雪晴有点沉不住气,不明白王爷干嘛不来见见主子。 秦黛心知道,相见亦是分别,他想见,更怕见。 终于挨到夜幕低沉的时辰,慕容景那指节分明的大手,敲开了秦黛心的房门。 “进来。” 他推门走了进去,视线几乎立刻粘在秦黛心的身上,佳人巧笑如花,正坐在桌前,桌上有酒有菜,倒像是临别的饯行宴一样。 她素来聪明,根本瞒都瞒不住,也许早就知道了吧! 慕容景关上门,顺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屋里放了两三只火盆,一点也不觉得冷,桌上菜肴得当,布置得很是精致。秦黛心扫了一眼慕容景的面颊,觉得这几日没见着人,他好像瘦了一点似的,刀斧塑造的脸颊更回棱角分明了起来。 “九爷辛苦了这么几天,连顿好的都没吃上,我吩咐人置办了这么一桌为九爷饯行,您看可满意吗?” 慕容景眼眸一暗,她果然是知道了。 秦黛心执了酒壶,给慕容景倒了满满一杯酒,随即又给自己满上,“九爷要走,我拦不住,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让您安心了。”秦黛心笑笑,“这边芜镇虽是个情况不明,意外繁多的小镇,可到底没有瓦那的凶险和叵测。我在这儿安安稳稳的待着,您放心去办就您的事儿。”秦黛心抬眼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道:“九爷不跟我喝一杯?” 慕容景端起小酒杯来跟她碰了一下,看着秦黛心举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能说什么?他准备好的千言万语,一个字还没派上用场,便被这一杯酒堵在了喉咙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容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紧紧的贴在秦黛心的脸上,她该是怪自己的吧?不,她不会,她一向与众不同,审时度势的眼光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弱,大概她也猜到了自己用意,猜到了那头周心淼的计策,所以分析了利弊以后,也估计到了自己留下才是最好的结果。 “离儿……”慕容景的嗓音哑哑的,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满心的愧疚,满心的不舍。 秦黛心微微摇了摇头,“其实,九爷什么也不用说,从头到尾,是我任性了。我不该来,即便我不是那娇娥,即便我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即便我有韬略,我也不该私心任性的想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来了,我便成了你的负担,成了你的七寸,成了那道无形中缚着你手脚的绳索。”她笑了笑,“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迟。九爷,早去早回,我在这儿等你。” 千言万语,似乎都在最后这一句话里。 慕容景重重的点了两下头,一双手忍不住握着秦黛心的,“离儿,我从没觉得你是我的负担。” 秦黛心又笑,“我知道啊!九爷只管去,阿离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带着段兴去。” 慕容景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 段兴是老江湖,功夫好不说,谋略上也很有一套,如果自己一定要带个人去的话,段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 “您跟他有协议在先,段兴把青帮看得比什么都重,有他在,我放心。” 我放心这三个字,如同最后一棵稻草,压破了慕容景的心理防线。 “好。” 秦黛心动手给慕容景挟了块羊肉,又道:“婉儿姐姐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准备药,什么活血散,止痛丸,去淤膏……准备了很多,你和段大哥一人一份,总会派上用处的。” 慕容景一言不发的听着她叨叨,心里觉得异常温暖。好像一个劝慰着丈夫的小妻子,安排着临行前大大小小事物。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秦黛心扭头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道:“明天葛长壮来了,我便把陆笺交给他,也算圆了陆嚣的一个心思。陆嚣此人得用,我也会小心防着他的,你放心。还有就是地窖里的人,都有了去处,等处理完了,这客栈就开起来了,到时候咱们就又多了一个对付贼人的利器。” 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连一个主意都不用他拿。 慕容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该欣慰还是该心酸。不过,总体来说,他是高兴的,他的女人,就该与众不同,就该能陪他风雨同舟,就该是这种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模样。 慕容景高兴,更骄傲。 他起身把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秦黛心的头上,闷闷的道:“傻丫头,等我回来。” 秦黛心嗯了一声,贪恋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鼻腔里都是他身上冷冽的味道,这才眨了眨眼睛,赌气似的道:“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你敢出事,我转头立马回台州,找个胡子拉碴,满脸麻子的男人嫁了,让你……” 后面的话尽数没入慕容景的口中。 那吻来得浓烈,似急风骤雨,又似熊熊烈火,仿佛能把人烧成灰烬似的,胸腔的口气,肺里的空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一样,头也晕晕的。秦黛心只觉得自己被慕容景的气息包围着,她好像一块柔软的泥巴,马上就要被另一块泥巴揉进胸膛之中,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无分离。 铁汉柔情,不过如此。 “等我回来。”慕容景的粗哑的嗓音在秦黛心耳边响起。 秦黛心微微喘了两口气,点了点头,紧接着只觉得周身一松,心里空落落的,长期以来她心里最强的那股支柱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她整个人像是没有主心骨一样,连脊背都挺不起来了。 门板轻响,沉稳而竖立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秦黛心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像被人挖走了似的。 儿女情长什么的,真是害死人。(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二章 慕容景前脚刚出客栈,段兴后脚就背着两个包袱跟了出去。 两个倒是默契,一前一后出了云来客栈,却谁也没有多作停留,反而隐身没入了夜色当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秦黛心站在二楼的窗子旁默默的看着,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才关好窗子,转身回了屋。 慕容景走了,可秦黛心手里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首先是葛长壮来了。 一个懒洋洋的午后,冬日的阳光若有若无的照在院子里,盛月商长的车队就稳稳的停到了一家客栈前头。 葛长壮先是安排人卸货,他跟这客栈的掌柜是旧相识,货物存放的问题他一点也不担心,只不过象征似的吆喝几声,“轻拿轻放”之类的话,也就随他们去了。解决完众人的吃吃喝喝,订好了过夜的客房,交待着大伙各司其职以后,葛长壮就晃晃悠悠的奔着云来客栈来了。 裴虎他们一早就在等着葛长壮呢,知道这两天盛月商行的人要来,裴虎特意安排了要在云来客栈外头看着,葛长壮他们一进镇子,这边的人就接到了消息,秦黛心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是陆嚣有点紧张。 大白天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 秦黛心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葛长壮在背静处转了两转,却没往云来客栈里头走,也不知道鼓捣点啥,猫腰提了提鞋,这才走了。 不大一会儿徐大川把一张字条递了进来,秦黛心看了以后。顺手烧了。 她把早就写好的住拿出来,递给陆嚣道:“这是我给渭州陈三写的信,你过过目。” 陆嚣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写着的全是让陈三好好安排陆笺的话,还给了几条建议。最后口气严厉的要求陈三一定要确保陆笺的安全,而落款处,只写了仓库,绍李,戏班几个字。 陆嚣松了一口气,虽然落款处他有些看不懂。但他相信这应该是眼前这女子与那位陈三爷之间的秘密,陆嚣想了想,把信又装回去。 秦黛心当着他的面把信口用火漆封好,交给了陆笺,还嘱咐道:“信你贴身收着。到了渭州见到了人,再把信交给他。” 陆笺忐忑的接过信,如今他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额头上的伤也好了,本就不适合做杀手的陆笺,如今身上更是戾气尽去,他看起来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老实。本分。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陆笺,不由得点了点头,照这个下去。不出三年,这孩子就能从阴影里走出来。陆嚣是个好哥哥。 没心没肺的人就是好啊! “葛把头也没进来,那陆笺怎么去商队啊!” 秦黛心睨了他一眼,只道:“关心则乱,沉住气。” 陆嚣点了点头。 夜晚很快来临,秦黛心让人把地窖里困住的那二十多个人挨个领了出来。 他们在地窖里待了小半个月。身上一股子酸腐味,人的精神也像被抽走了一样。 秦黛心对陆嚣道:“这半个月以来。我不断给他们吃药,慢性毒药。好像五石散那种,他们吃了药以后,终日精神恍惚,记忆力急剧衰退,而且还会不断的出现幻觉,慢慢的也不能认人了。”纪婉儿研制的毒药,胜在药力强,见效快,无迹可寻,比寻常的五石散可靠多了。 陆嚣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因此很平静。特别是见识了秦黛心的手段以后,他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连狼群都能招来的人,对二十几个人下药这件事儿,实在算不上什么。 “盛月商行做的买卖,都是大买卖,让他们明目张胆的带人过去,确实不大合适,可如果,是马匪劫人呢?陆笺混在这里头,假意被马匪劫走,再间中由马匪把人交给盛月商行,离开边芜镇。”秦黛心平静的道:“这样做万无一失,而且也不引人耳目,十分安全。” 陆嚣眉头皱得死死的。马匪可不是好惹的,那些人都是凶神恶煞不说,而且性子阴晴不定,陆笺跟着他们,万一有个意外和不策,自己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去。 秦黛心看出了他的担心,当下道:“你不用多虑,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要保证你弟弟的安全。沙里飞与我有旧,我让她帮个小忙,她不会不答应的。” “沙里飞?”沙漠里头号女马匪,前一段时间才杀了曹黑汉,吞了他的人马,这女马匪竟也跟她有旧? 正说着,就见有人走了过来,“三小姐,肖大当家来了。” 一身火炭红的肖飞飞,穿着牛皮小角靴,手拿长鞭,威风八面的走了进来。 “我说你就不能低调点?”秦黛心跟肖飞飞接触的久了,觉得这个人很实在,跟纪婉儿有相像的一面,她若不是做了马匪,而是生在内宅的话,应该也是个敢作敢当,直来直往的姑娘。 “不是你说适当时候适当高调嘛?”肖飞飞把长鞭扔到桌子上,一点也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用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横眉毛竖眼睛的道:“我的人呢?” “扔出去喂狼了。”秦黛心眼皮也没抬一下。 “咯咯。”肖飞飞可不吃她那一套,“你这冷脸子唬别人还成,唬我不行。唉,我说,不会是真喂狼了吧?几个小崽子都是我亲自挑出来的,不可能太离谱的。” 秦黛心的脸上好看了一些,不轻不重的道:“血气方刚的几个小子,就会喊打喊杀,别的啥也不会,不得从头教起?”秦黛心前世是做过教官的,不说桃李满天下,也带出了不少新人,到了这儿以后,裴虎,徐大川等人都从她那儿学了不少东西,他们这七个土匪出身的泥腿子,学会了明桩暗哨,学会了打手势,口语交流,学会了做简单的绊索,陷阱,甚至还学会了化妆,跟踪,和隐藏!他们之所以对秦黛心心服口服,除了当初一劝一放,一收一留的恩情以外,更重要的是他们佩服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做细作很难,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裴虎他们也是一边学一边实践,摸着石头过河。对肖飞飞留下的这六个人,秦黛心并不抱太大期望,让他们在一朝一夕间学会做一个合格的细作,太为难人了,不过把人训练的机灵点,圆滑点,有点看人的本事,这个还是有可能的。 几个小伙子大概也知道自己学得东西是极有用的,对秦黛心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一开始的质疑,不屑,变成了现在的恭敬,尊重。开玩笑,连裴大哥那样的好汉都对三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又什么资格瞧不起人?他们的大当家,不也是女人吗?一样女中豪杰。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肖飞飞瞧了瞧陆嚣,眼神像刀子一样在他脸上扫了一遍,随后又看了看陆笺,这才道:“要跟我们走的,就是他吧!” 她的眼睛倒是毒。 “不错,照看好了,还是个孩子。” 肖飞飞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孩子?这里头就属你像孩子好不?不过随后一想,也不对,年纪不能说明问题,心智才是。 “我也不留你,早走早完活。”这是要撵人了。 “得,费力不讨好。”肖飞飞嘴里这么说着,可却毫不马虎的站了起来,还顺便朝院子里吼了一嗓子。 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把那二十多号人的头用一个个改制的口袋罩住,这样一来他们的脸就被挡住了,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肖飞飞把一个口袋扔给陆笺,道:“自己套上,这个做了记号,不会浑。” 兄弟分别的时刻就要来了。 陆笺依依不舍的看着陆嚣,似乎想要把大哥的模样印在心中一般,兄弟二人自此一别后,很可能就再无相见的机会,大哥拼死给了自己活路,给了陆家希望,他如何能不珍惜? “走吧,好好活着。”替大哥活着。 陆笺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心中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小时,他们兄弟就被迫分开,十多年后又重聚了,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如果真能重聚,团圆,别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也等得。 陆笺咬了咬牙,把那口袋套在头上,狠着心道:“大哥,保重。” 隔着口袋传出来的声音闷闷嗡嗡的。 陆嚣没说话,默默的转过身去。离别总是伤感的,何须用一个背影一遍遍的刺痛自己的眼,自己的心?等他到了渭州,自己便再无牵挂,到那时,生死又有何意义? 肖飞飞大手一挥,“走吧!” 陆笺混在那二十多个人贩子中间,缓缓的离开了云来客栈。 肖飞飞拿起桌子上的马鞭,边走边道:“万事俱备,我等你开业。”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谁也听不懂。 秦黛心微微扯了扯嘴角,暗骂,这臭女人。 沙里飞把人带走了,连夜做了安排,在盛月商行返回大雍的路上,把陆笺塞进了商队之中,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又过了二十天后,陆嚣接到了一封几经转手的密信,上头只有两个字:“安好。”(未完待续) ps:求个票吧,月底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出去走走 陆嚣松了一口气,觉得压在自己心头上的那块大石终于是落了地了。 陆笺平安了,陆家的血脉得以传承下去,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再睁开眼睛时,陆嚣眼中一片清明,他缓缓将手中的信纸扔到一旁的炭盆中,看着那封平安信化为灰烬,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朝着秦黛心抱拳道:“大恩不言谢,陆某这条命,是你的了。” 秦黛心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然的话,她是吃饱了没事儿撑的,才会帮着他们呢! 她还真像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不过,这世界上最贪,最黑心的,终究都是那些政商们,跟他们一比,自己倒成了好人了。 秦黛心慢慢的喝了口茶,细细的打量着陆嚣,这人的功夫在段兴之下,却是在裴虎之上的,最重要的是,他跟前世的自己是一路人,都是玩暗杀的,而且应该很有教学经验。 “我不要你的命!”秦黛心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陆嚣皱眉,命,恰恰是现在他最不留恋的东西,可是除了一条命以外,他还有什么? “我要你的忠诚。” 陆嚣挑眉,似笑非笑的道:“你向一个背叛过组织的人要忠诚?”这个玩笑会不会开的有点大。 秦黛心懂他的意思,“陆嚣,这世界上,没有人愿意去死,生命可贵,没有重来的机会,如果能活着,为什么不活?难道你弟弟平安了,你就再也没有别的活着的理由了?” “生无可恋。”陆嚣眯起了眼睛。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的心莫名的悸动了一下。真的生无可恋了吗? “我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份,活着,只能是祸害别人。又或是等着别人来祸害。陆笺平安了,可是我出卖了组织的事儿,早晚会传出去,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说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秦黛心捧着热茶抿了一口,方才道:“此话没有道理。亲人在世,谁愿意就这么死了?陆笺的性子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啊,太单纯。太善良,就算是做过普通人,恐怕也少不了过些波折日子。比如将来遇人不淑,娶了个不贤惠的妻子,怎么办?人是他自己选择的,他看不出来未婚妻是个奸诈,薄幸的,怪得了谁?日后万一让妻子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可怎么办?陆笺头脑简单,又有身手,冲动之下杀了人。啧啧,恐怕要蹲大狱了,日后被推到菜市口……” 陆嚣的脸色难看极了,像一座面临喷发的火山一般。 雪晴暗里摇了摇头,心想:主子唉,您就玩火吧!话怎么说都是说。非说得那么难听干吗?陆嚣把陆笺当成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眼下陆笺刚刚平安,您就给他的未来说成这样。什么绿帽子啊,下大狱啊,菜市口啊,一个比一个劲爆,谁能受得了?看看,人家哥哥都要吃人了。 秦黛心无奈的摊了摊双手,“陆笺太单纯,虽然幼年家遭变故,可是他被保护的太好了,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组织,都把他与正常的人际关系隔离开了,陆笺只怕除了杀人,不会别的,更不会看透人心,这才是最可怕的。” 陆嚣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当初你就想到了吧?想到了他的未来,想到了这番话。” “你也想到了,只是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看透。”秦黛心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早早就挖了坑,用陆笺算计陆嚣,而且一计套着一计,接连算计了他两次。 陆嚣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比面对那个女人头痛一百倍,还不止。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陆嚣不喜欢被人这样耍来耍的,这种感觉实在太坏了。 要发火了? 秦黛心摆了摆手,“其实很简单,你的命都给我了,难道我让你办一些,你还不办吗?” 陆嚣听了这话,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没上来,他刚想说“不一定”,结果又听秦黛心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背后的那个组织,我要了。” 陆嚣呼吸一滞,不,确切的说他是忘了呼吸,直到觉得肺子里的气要耗尽了,脑袋也有些迷糊的时候,他才猛的咳了两声,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秦黛心垂眸不语。 陆嚣再看秦黛心的时候,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疯子。他的眼神有不解,有惊吓,还有几分嘲笑。 大概他在嘲笑秦黛心自不量力。 秦黛心挑了挑眉,杏眸微闪,慢慢的把手里的茶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才开口道:“怎么,我这个要求很过分?” 陆嚣喘了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要求。 “秦姑娘,我这个组织跟江湖上一般的组织不一样,他们,怎么说呢,很特殊,身份特殊,背景特殊,接的差事也特殊。我在这个组织里,只能算是中层人员,太机密的事情我都接触不到,恐怕帮不了你。”有句话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过陆嚣觉得用来形容秦黛心还不够,她不是胆大,是胆子大得没边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你很实在。” 陆嚣想翻白眼,谁跟你说实在不实在呢! 秦黛心问他:“你这个组织可有名字没有?把他们的规矩简单跟我说说呗,挑你知道的说。” 陆嚣无法,只得想了想,才道:“这个组织叫‘风行’,他们的规矩嘛,有很多,不过接生意的规矩比较特别。” “哦,怎么个特别法?”秦黛心对他们管制手下的规矩不感兴趣,那一套自古以来就有不成文的规矩,古今通用,她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她真正想知道的,正是这接活的规矩。 “风行里的人,只接杀大雍人的生意。”陆嚣面不改色的道:“而风行的头头,就是一个大雍人。” 大雍人专杀大雍人,有意思。 秦黛心想起一件事儿,就是当初自己和齐宝珠在山上破庙里见的那些黑衣人。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秦黛心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思路。 “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陆嚣想了想,便道:“大概是十七八年前。” 秦黛心一愣,又是十七八年前。 李纪两家出事,就是十七八年前,慕容景的母妃也是十七八年前去世的,如果她没死,应该也是十七八年前诈死的离开大雍的。 十七八年前…… 秦黛心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史书,上头似乎记载了一场战役,大雍与瓦那开战,战火烧至平潼,瓦那败,四万兵马全军覆没。不过大雍的损失也不少,史书上说这场战役来得突然,四万瓦那贼兵像是从天而降似的,当时大雍这边一点风声也没收到,结果应对不及,差点酿成大祸。史书对大雍措手不及的原因只记载了一个字:鬼。 是出了内鬼吗? 无从考证。 秦黛心思量一阵,才道:“陆嚣,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帮人就是帮己,如果这个组织为我所用,那么你与你弟弟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阳底下,不用隐姓瞒名,不用东躲**,日后你们兄弟可以团聚,在一起生活。你照样可以像从前那样,帮着陆笺,带着他,所有的事情都替他把好关。这样的日子,才是你们该过的。” 陆嚣只道:“谈何容易。” “难是难了点,但并不是全无可能。”秦黛心揉了揉额头,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有时间的话,不防把你身上的本事传授给别人一二。” 陆嚣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时还特意郑重的看了秦黛心一眼,然后才离开。 秦黛心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毛线团越扯越乱。 就在这时,徐大川突然从外头走了进来,见秦黛心坐在厅里,立刻就大步走了过来,“三小姐,肖大当家的她们来了。” 秦黛心扯出一个笑来,“哦,带了多少人,进镇子了?” “足有五百多人,先派了一支小分队进来,大队就在镇子外头。” 秦黛心点点头,肖飞飞做事很投自己的脾气,这女人拧巴是拧巴了点,可做起事来还真不含糊,她能吃掉曹黑汉固然有运气在,但也绝不是全靠运气,况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好,雪晴,通知大伙晚上都警醒着点,肖大当家的要给咱们演一出好戏了。”秦黛心似笑非笑,眼睛里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雪晴在她背后,什么也没看见,而徐大川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每当三小姐眼睛里有这个眼神的时候,就代表有一些人要倒霉了,不过只要不是自己倒霉就行。 “唉,主子放心。”雪晴应了一声,转身广而告之去了。 秦黛心对徐大川道:“行了,你也忙去吧,教教那几个人本事去。” 徐大川麻溜的离开了。 秦黛心吐了一口气,边芜镇有秘密,而且是大秘密,挖不挖得出来,就看肖里飞的这把火了。 富胖子,丁大力,土楼妓寨的老鸨子,澡堂子的林老板……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留在了边芜镇呢!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也许等风声散散,自己也该亲自出去走走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 误打误撞 天渐渐黑了下来,边芜镇被巨大的黑暗笼罩住,似乎连天空的星光也被屏蔽掉了,一点光亮也看不见。 月黑风高夜,四处都透着诡异。 秦黛心在一楼大厅里点起了灯,她自己坐在椅子上喝热茶,让玲子,雪晴在一旁摆了一桌酒菜,请了纪婉儿,于氏,陆嚣,裴虎等人吃酒,除了当职做暗哨的,在外头放风的,剩下的人几乎都坐到了厅里。 他们都等着听肖大当家的动静呢! 风声呼啸,给诡异的夜色更添了几分神秘感。边芜镇的住户们突然就想起了狼群来镇上袭人的那一夜,好像也是暗夜,也是狂风过境,狼群就突然闯进了镇子里,把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人给掏了。 大伙似乎是被那场面吓住了,哪怕事情过去了快一个月了,一想起来心里头还是毛毛的。正因为有先前的教训在,大伙最近都学乖了,天一黑就紧闭门户,生怕再有狼群过来袭人。 马蹄声阵阵,一队人马高举着火把,骑着高头大马进了边芜镇。 有轻骑,有步兵,脚步声整齐划一,听得人心里一阵紧过一阵。 肖飞飞坐在马上,神情肃穆,她依旧披着那件火红的披风,红色,俨然已经成了她的标志。 有听到了动静的居民,把窗子悄悄打开一条缝,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就看到了黑压压的队伍,明晃晃的火把,那些人身高马大,一脸的凶相。手里还都拿着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是马匪。 边芜镇是个人吃人的地方,能在这里留下来生存的人,大都不简单,可眼前这阵仗。还是把人吓了一跳,好几百个汉子雄纠纠,气昂昂,声势滔天的走在街道上,能不吓人吗。 要出大事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许多人都在暗中关注着那些马匪的去向。好几百号人哗哗啦啦的动静并不小,想知道他们的目的,很容易。 肖飞飞带着人在米铺前停了下来,火把亮亮的,把肖飞飞的脸庞照得通红。肖飞飞瞅了一眼旁边的良子。 良子看着肖飞飞,眼里的情意几乎要溢了出来。他自打跟了肖飞飞,成了马匪,就对这个大当家特别崇拜,觉得她一个女人,竟能带着兄弟们在沙漠里风里来,雨里去的劫富济贫,做了许多大老爷们都做不出来的事儿。简直是太能干了。良子比肖飞飞小一岁,所以一直管肖飞飞叫姐,这小子胆大心细。不管有多要命的事儿,只要肖飞飞开口,他都不惜一切的往前冲。肖飞飞不是傻子,只不过以前心里一直存着别的念想,装作看不明白罢了。 上次中了曹黑汉埋伏的那事,让肖飞飞看明白了很多事儿。良子在关键时候对她的不离不弃让她很感动。肖飞飞回去想了想,就干脆招了良子入赘做女婿。她年纪不小了,能碰到个知疼知热的人不容易。更重要的是良子能陪自己留在沙漠里,能跟自己做马匪。 “良子,让兄弟们动起来吧,小打小闹就好,别伤了人,惊着了贵客,日后咱们可没的玩了。” 良子深深的看了肖飞飞一眼,咱们这两个字说得太好了!良子心头一热,这才朝身边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都是跟惯了良子的,对良子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二人都是机灵的,点了点头,就用腿轻夹马腹,各带了一队人马把米铺左右合围了起来。 富老板的米铺生意做得不小,边芜镇地荒,附近十里八村都不产什么粮食,这里的人生存之道就是靠放牧,做工。富老板的粮食都是外地来的,价钱定得很高,大多数的米粮都被他卖给了当地人,一少部分卖给了南北走生意的商行。低买高卖的,这些年富胖子可没少挣。 说话间,米铺就被肖飞飞的人团团围了起来,大伙把事先准备好的酒埕上拴上一条棉线搓的火舌,点上火以后往院子里扔了进去。 酒埕带着火砸进铺子里,把打更的李老头吓得够呛,原本他是喝了酒想要睡一会儿的,谁成想天上突然掉酒坛子,还是着了火的那种。李老头被吓得够呛,躲在铺子的床板底下不敢出来,外头紧接着就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先是咣当咣当的踹门,等门一踹开,院子里的脚步声可就杂了。 李老头知道,这是人进了院子了。 前边的米铺里其实没啥东西,充其量就是点零散的米,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自家后院放着呢! 不能掺和啊,要抢要烧都跟他没关系,后院有护院,有护院。 李老头躲在床板底下,支着耳朵听着,果然就听到了一阵打杀之声,院子乱哄哄的,对方人多,没几个回合,就把护院都打趴下了。随后就又听有人高声叫道:“动作快点,都搬走。” 李老头心想,这是要抢粮食啊! 粮食是富老板发家的根本,没了粮食,米铺就经营不下去了…… 李老头叹了一口气,继续在床底下趴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李老头犹豫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小心的推开门往外头瞧了一眼。 满院的狼籍,地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痕迹,犄角旮旯里堆放着的杂物也都烧了起来,所幸东西并不多,火势并没有蔓延起来,不过东西烧焦的味道还是很刺鼻,还冒着白烟。 李老头挥了挥手,四下看了看,只见地上躺上着几个人,看模样都是富老板请来的护院,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不会是死了吧? 李老头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人翻动过来,发现他似乎只是晕了过去,整个人身上并没有血迹,呼吸得还很顺畅的样子,想来并没有大事。 李老头放了心,拍了拍那人的脸颊,果然见他张开了眼睛。小伙子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迷茫的看向四周,“有,有马匪。”看样子还十分惊恐,手足无措的样子。 院子里的人都没事,虽然后院的米被搬空了,但马匪并没有朝人下手,万幸万幸。 天一亮,马匪洗了米铺的事儿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听说富老板勃然大怒,发了好一通脾气,可惜说到底他始终只是个商人,哪有本事跟马匪较劲,骂人也好,发脾气也罢,不过是一种发泄罢了。长在边芜镇的人都知道,一旦被马匪盯上了,你能做的事情只有妥协。 米铺遭了劫,可日子还得过下去,边芜镇的人们唏嘘了几天,就把这件事儿抛在脑后了。再提起来的时候,口气就变成了看热闹的心态,谁让你富老板树大招风呢?你卖什么不好偏卖米,人家马匪缺的就是粮食,不抢你抢谁? 没过几天,脚力行也遭了抢。 脚力行不比米铺,可毕竟也经营了这么多年,小有财力。丁大力常年住在铺子的后院,家里的财产也都放在那儿,被马匪这么一抢,孔武有力的丁大力丁老板,被揍得鼻青脸肿,威武不在,家里也被抢了个溜干净。 边芜镇顿时陷入了人人自威的局面,那些小有资产,前一段时间看富老板热闹的人,这下子也都警惕起来。看来马匪是盯上边芜镇了。 怎么办?跑吧? 可是大伙的家业都在这儿呢,况且有的人除了在像边芜镇这种乱糟糟的三不管地界能待以外,其它的地方根本不能去啊!那通缉令还没撤呢,自己往里走不是找死吗? 就在大伙都在观望的时候,澡堂子的林老板又被人抢了,连带着土楼子的妓寨那边还有人闹事,喝了酒,睡了姑娘没给钱,还让人把土楼子砸了个稀巴烂! 也许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马匪是发了疯,想钱想疯了,可对于富老板,丁大力他们来说,这种种事情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啊! “我说,你们倒是说句话啊!”丁大力脸上还带着伤,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娘的,还真疼。 说什么! “对方只怕已经看破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啊!”富老板瞧了瞧林老板,又瞧了瞧那老鸨子,这才道:“已经打听清楚了,朝咱们下手的,就是沙里飞。” “是那娘们?”老鸨子姓赵,知道她的都唤她一声赵妈妈。 沙里飞的名号,他们还是听过的,她一个女人当马匪已经不容易了,居然还能把与自己势均力敌的曹黑汉解决掉,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佩服。沙里飞也正是在吃掉曹黑汉以后,才开始名声大振的。 “按理来说,咱们与她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不置于会知道咱们的底细吧!她才多大?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久未说话的林老板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几个人都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们平时一向小心谨慎,别说是从没打过照面的沙里飞,就算是在这镇子上的人,又有几个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大家看到的,不过是假象罢了,她一个毛还没退干净的小姑娘,不可能知道这个。 “难道真是误打误撞,凑巧了?” 丁大力皱着眉头,脸上全无往日那副泼皮无赖模样,一脸的精明神色,与人前的鲁莽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就再看看?” 一回是凑巧,两回是碰巧,不能回回都这么巧吧!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今天晚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盯上他们 &nbsp; &nbsp; &nbsp; &nbsp; 边芜镇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太阳升得老高,阳光懒懒的照在地面上,让干冷的冬日沙漠午后显得暖意十足。天公做美,风又小,街上热闹非凡,这样的好天气不出门,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利落的洗了脸,把头发高高束起,随后又发带扎紧,再把马尾随意一卷,用一只普通的铜簪子固定住,又顺手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瓷瓶,用手指挑出黄豆粒大小的面脂涂在脸上匀开,然后才拿出一些平时画妆用的东西,对着镜子朝自己脸上鼓捣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过了大概半刻钟左右的时间,秦黛心住了手,仔细的照了照镜子,这才满意了。她没有刻意扮成男人,不过却画粗了眉毛,又在脸上稍稍改动了几下,用易容的方法来伪装自己。镜中的人看起来相貌平平,她更适合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出去收风。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子。”是雪晴的声音。 &nbsp; &nbsp; &nbsp; &nbsp; “进来。” &nbsp; &nbsp; &nbsp; &nbsp; 门被推开了,雪晴进屋后又随手关上了门,看到已经略微改变了模样的秦黛心后,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来。她跟在秦黛心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她觉得自己的主子有点神通广大,好像没有事情能难倒她似的。正因为见得多了,了解的多了,雪晴才对秦黛心越来越佩服,也越来越尊敬,完全没把她当成一个比自己小的普通少女来看,而是真正的把她当成了掌握着自己命运的主子。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把峨嵋刺帖身放好,又往怀里揣了些钱。这才道:“家里的事儿都安排好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道:“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哦,于氏在楼下等着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嘿!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瞄了她一眼,跟玲子比。话是少了点,十*岁的小姑娘,正是青春洋溢,活泼好动的时候,可这姑娘…… &nbsp; &nbsp; &nbsp; &nbsp; 唉,算了。到底是炎黄出来的人,稳重,也没啥不好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收拾妥当了,便带着雪晴出了门,主仆二人下了楼。就看到纪婉儿和于氏在一旁坐着,二人见她来了,都站了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俨然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本事,她以前只是个身不由己,性子绵软的孤女,可家逢巨变,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坚强,知道了人情冷暖,明白了这世界除了黑白这外还有灰色!于氏坚强了起来。圆滑世故了,她骨子里的,那些藏在安分守己下面的劣性根,因为恨意而浮现了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现是急功近利的人越容易失败,反之为了报仇能够卧薪尝胆的,最后才会成功。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算是个成功的。她或许没什么天分,不够聪明。奈何运气够好。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你……”哪怕于氏如今已经有了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本事,不过看到秦黛心时,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nbsp; &nbsp; &nbsp; &nbsp; 模样好像变了,可又能看出是从前的那个人,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了,但容貌却是有了天壤之别。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在于氏面前摊了摊手,问道:“有何不对?”连声音也作了伪装,听起来似乎低沉了几分。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学乖了,虽然她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和情绪的起伏,她该是个凡事成竹在胸的人,她该有是个连情绪都要控制得住的人,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惊讶,什么时候该紧张……都要先飞快的用脑子想一遍,然后再做出来,这才正确。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见于氏很快收敛了情绪,便点了点头,只道:“还算不错,勤能补拙,既然没有天赋,就更得好好用心。”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连忙称是,有利用价值的人,才会有所得,有所失,没了利用价值的人,只怕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她该更用心才是。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的目光越过于氏,落在于氏身后那人身上。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看着平顺,长相普通,倒是有股子机灵劲儿。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见秦黛心不住的看她,便开口道:“他叫金顺,我就叫他顺子。” &nbsp; &nbsp; &nbsp; &nbsp; 顺子上前一步,冲着秦黛心行了个小厮的礼,还道:“见过姑娘。” &nbsp; &nbsp; &nbsp; &nbsp; 他是肖飞飞的人,被分到于氏身边当小厮。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想让于氏主事,却没给她安排丫头,一时半会儿你让她上哪儿去找忠心又伶俐的丫头去?只好从肖飞飞送来的人里,挑了一个年纪小,但看着还算能用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等客栈一开张,于氏带着小厮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么她这个风骚又有机手腕的老板娘形象就算是竖起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算是第二个潘双双? &nbsp; &nbsp; &nbsp; &nbsp; “婉儿姐姐我们走了,中午就在外头吃了,不用给我们留饭。”秦黛心跟纪婉儿打了声招呼,这才对于氏道:“走吧,于掌柜。”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的拘谨似乎一下子就散开了,她笑了笑,示意身后的顺子跟上,然后与秦黛心并肩出了大厅,一路往大门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云来客栈的大门,在沉寂了月余之后,终于在白天,光明正大的打开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边芜镇上突然安静下来,有人看到云来客栈里走出了几个人,三女一男,看起来是两个主子,两个下人,奇奇怪怪的组合。 &nbsp; &nbsp; &nbsp; &nbsp; 云来客栈是胡胖子的心血,一直经营得有声有色的,生意红红火火的,也不知怎么的,胡胖子就突然把店转手了。当然,转手这个词,只是新主家的说法,内情到底怎么样,并没有人去探究。 &nbsp; &nbsp; &nbsp; &nbsp; 边芜镇是什么地方?狼吃肉,狗吃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地方!众人只想安身立命,平平安安,能在这儿立住的人,都有精明的脑子和雪亮的招子,该说的话说,该问的话问,多一句,都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胡胖子不知所踪,云来客栈成了人贩子的老巢,变成了黑店,镇人的人事不关己,都装成没看见,日子不也一天天的过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和性命安全,谁管你是卖菜还是卖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是,人贩子接手没几天,这客栈难道又易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众人微微惊了一下,不过转眼的工夫,就又恢复如常,变得自然了起来,虽然也有人投过来打量的目光,但目光中的意思绝对百分百友好。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抿唇一笑,还真有本事啊!小地方卧虎藏龙之辈如此之多,要不摸出几条大鱼来,还真对不起这些打酱油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四人在街上慢慢走着,似乎对街道两旁的摊位很感兴趣一样,于氏随着秦黛心的意思,不时的停下来看看,面带笑容的跟小贩攀谈,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口问了于氏云来客栈的事儿。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笑着点头,应道:“是啊,客栈是我接手了,打算过些日子就开张,到时候还请大伙去捧捧场,喝一杯,咱们也算认识认识,交个朋友。我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也不容易,还请大家以后多多照拂。” &nbsp; &nbsp; &nbsp; &nbsp; “那是,那是啊,免不得要去讨杯喜酒喝。” &nbsp; &nbsp; &nbsp; &nbsp; “恭喜恭喜啊!” &nbsp; &nbsp; &nbsp; &nbsp; “谢谢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照顾人家生意,扯了一块质地不怎么样的花布,又买了一条精美的羊毛编的坎肩,这才跟着秦黛心笑吟吟的走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人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议论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年纪不大,真能把云来客栈给盘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盘什么盘啊!那女人啊,一看就是个搅家精,不是好的,说不定跟那些人是一路货色。” &nbsp; &nbsp; &nbsp; &nbsp; “唉,少说两句,祸从口出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怕什么。”话虽然这样说,可那些女人的声音还是低了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跟于氏像没听到一样,转身进了一家茶铺。 &nbsp; &nbsp; &nbsp; &nbsp; 茶铺,酒楼,龙蛇混杂,是收消息,放风的好去处,秦黛心跟于氏来这儿,一是探听消息,二也是想示探一下各方面的反应。边芜镇有很多外来人,想要在这里站住脚,恐怕并不容易,若不是最近马匪洗劫镇上富商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的,恐怕云来客栈早就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几个人被跑堂的让了进来,在一张靠边角的位置坐了下来,茶铺里挤着不少人,有行色匆匆的,也有悠然自得的,屋里嘈杂声一片,乱哄哄的。即便是有人进来了,那些人也没有停止议论,都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随意点了一壶茶,两样点心。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言不发,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我看这次富老板要倾家荡产了,米铺接二连三的被马匪打劫,搁谁也挺不住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何止富老板啊!那个平时牛气哄哄的丁大力,这段时间不也蔫了吗?脚力行的财力比不是米铺,丁老板的棺材本啊,都填了马匪的嘴。” &nbsp; &nbsp; &nbsp; &nbsp; 众人点了点头,又有人道:“说起来啊,这回这帮马匪,胃口还真大。以前我觉得,那曹黑汉啊,就够不是东西的了,人如其名,心黑心更黑。哈,哪知道这沙里飞啊,更不是个东西。” &nbsp; &nbsp; &nbsp; &nbsp; “听说沙里飞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啊!” &nbsp; &nbsp; &nbsp; &nbsp; “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过,这沙里飞怎么就盯上富老板了呢?好像还有丁大力。就像盯上了他们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抿唇,是啊,盯上他们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 考验厨艺 “咱们被盯上了。” 丁大力一脸的阴郁,目光中的凶狠跟往日人前的那种自以为是完全不同。这人一身戾气,绝非等闲这辈,难为他竟以匹夫的面貌,在这边芜镇呆了二十年。 能蛰伏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富胖子还是那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双手缩在袖子里,一言不发。 “我说,都说句话啊!”丁大力有点着急,人家都骑到自己脖子上来拉屎了,你们一个个的还不吭声,这叫什么事儿啊! “还用说吗?这事不是明摆着吗?沙里飞是来探咱们的底来了。”一直没吱声的林老板缓缓开了口,眼睛里精光四溢,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富胖子冷哼一声,上次他们还抱着侥幸的幻想,以为沙里飞对他们下手,不过是歪打正着,误打误撞摆了,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沙里飞!她哪是想揭了他们的老底啊!她这是想一网打尽啊!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不能大意,到底这沙里飞是人是鬼,还有待探查。不过我觉得还有一点也有可疑之处。” 大伙的目光全都转向富胖子,各自思索了一会儿后,都露出恍然的神情。 “你是说那个云来客栈?” “不错,太诡异了。自打那客栈关门以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被串了起来。”富胖子站起身来,低头思考着什么,一边想,一边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声音低沉而又愠怒,人的情绪也在极力控制着。 “自从那些人来了以后,什么都不正常了。” 那些人是说谁? 丁大力想了想,嗫了嗫牙花子问道:“老富,你是说接手云来客栈的那些人吗?那个于氏?” 富老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哎呀,我说老富,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这儿又没有外人,什么话不能直说啊!”老鸨子姓赵,平日迎来送往的。见得都是色鬼,她说话的时候,总会故意捏着嗓子,弄出那种娇不娇,媚不媚。让人听了浑身抖的声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身份,才能显示她的职业似的。可谁能想到,私底下的赵妈妈,竟是个说起话来十分爽利,快人快语的女中豪杰呢! “我也是猜测。那个于氏你们都见过吗?” 众人都摇头,丁大力却问:“怎么。你见过?” 富老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道:“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于氏。应该是胡胖子养的外室。” 胡胖子,外室?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老富,你觉得那于氏有可疑?” “你们想啊,胡胖子那人多精明啊,结果还不是被人坑了?什么人会一声不响的就把胡胖子拿下,这还用说吗?” 丁大力听出了眉头。干脆猜测道:“老富你的意思是,这于氏来历不清。有意接近胡胖子,坑了他以后又把云来客栈重新打理起来?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富老板看了他一眼。才道:“我怀疑,这于氏和沙里飞是一伙的。而她的背后,应该还有别人。” 众人思忖一番,都觉得富老板这话有道理。于氏不过一个女人,就算有些本事,如何能哄骗得了精明的胡胖子?又如何能联系到沙里飞?想必她的身后,应该别有其人,这人不但拿下了胡胖子,还联合了沙里飞来敲诈他们,目的就是想挖开十七年前的真相。 “他奶奶的。”丁大力骂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叫道:“不对,不对。老富,那,那些人贩子是怎么回事?这事儿可是我老丁亲自经的手,人的来路也是我去查的,那些人贩子可跟姓胡的没有半分关系。” 富老板点头,“确实,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说于氏与人贩子有关系,为何那些人贩子会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如果说于氏与他们没有关系,那么一个外室,是如何突然有了除掉了那些人的能力呢! “你们还记得吗?那些人贩子是打着开黑店的名义掳人的,他们不见以前,来的最后一批住店的客人是谁。”富老板眼中有一抹疑云,他似乎不太确定,似乎有所怀疑。 “我怀疑,就是他们,那批最后入住云来客栈的人,跟于氏,沙里飞联了手。”富老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道:“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为财而来,还是为人而来。”又或者是为了十七年前的那段秘密而来? 现在丁大力知道为什么富老板会既摇头,又点头了。 “老富,查一查吧,咱们在这边芜镇经营了这么多年,想要查他们太容易了!” 富老板犹豫,如果不是怕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话,他何至于对沙里飞挑衅的行径一忍再忍?可眼下这种情况,敌我不明,万一对方真有别的企图,却因为他畏首畏尾的关系害了大家,那他可真就是千古罪人了。 人啊,安逸的生活过得久了,胆子自然也就变得小了。 “好,查查。”富老板拍板决断,打算会会这些外人来。 丁大力等人听了,自是雀跃了一回,现在他在边芜镇人眼中,简直成了一只缩头乌龟,是个任人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废物!他丁大力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查查。 好啊!他到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跟沙里飞有什么牵扯,他们这些人,究竟是人是鬼。 ……………… 于氏在厅里看帐。 云来客栈已经准备重新开张了,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名字因为秦黛心懒得改,所以就还用现在这一个。于氏身为这云来客栈的掌柜的,里外的事情都要经手,秦黛心曾经告诉过她,一个的精明不能只精明在表面上,认人识物要精明,接人待物要精明,帐册信件上也得精明起来,字里行间的收获,往往让人意想不到。 于氏认字不多,虽然以前也是跟着丈夫学过一些,但学的都是些简单的,常用的字。王兴识字也不多,能教她的有限。这些日子以来她拼命学认字,做帐,有一股子不要命的劲头,不得不说人被逼到了绝境的时候,身上的潜能真的是巨大的,谁能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于氏成了拼命三郎,无论是认字,做帐方面都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是要学的东西依旧很多。 于氏忙得脚步不沾地,秦黛心去闲得长毛。 六个新人已经被调教得有模有样了,裴虎等人各司其职,把警戒和打听消息的工作做得都不错。纪婉儿一面研究她的药,一面带着玲子和雪晴忙大伙的饮食,一天三顿饭就指望她们了。 突然有人进来禀,说是有厨子上门应征来了。 大红纸写的招聘告示早就贴了出去,客栈吗?没有正经的厨子,像什么话?红纸贴出去了三天,终于有人上门了。 于氏看了看秦黛心,见她眼皮也没掀一下,似乎漠不关心的样子,知道是她有心考验自己,她暗暗的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让人把厨子迎进来。 秦黛心微微朝身后看了看,原本立在她身边的雪晴便悄悄的退了下去,二层院子里安着的两个暗哨,悄没声的撤了。 不大一会儿,顺子从外头带进了两个人来。 两个极端的人,一个胖,一个瘦,胖的那年四十岁左右,长得活像一只鼓眼的青蛙,看身材,是当厨师的料,看起来油腻腻的,像一块五花肉。那瘦的,略微年轻一些,个头不矮,细长细长像竹竿子似的,留着个山羊胡,颇有些文人的样子。 两个人都是来应征当大勺的。 真有巧了。 顺子把人引到于氏面前,二人向于氏行了礼,算是见过了掌柜的。 于氏打量了二人几眼,便道:“都来应大勺?”除了大厨,他们也想招两个做案板的。 “是。”二人异口同声。 于氏把目光落在那胖子身上,问他道:“做了几年厨子,擅长做什么菜?” 那胖子自来面相和善,不说话也像带着几分笑似的,他道:“我入行可有快三十年啦,南北的菜都会做,特别是烧烤这一块,烤全羊,烤乳猪,烤乳鸽,火把菜,都是我的看家绝活。” 于氏点了点头,又问那个瘦子,“你呢?” 那人神情恭敬,像个举子面对自己的主考官一样,答道:“小的是家传手艺,真正算起来,四岁辩味,五岁就开始拿刀,入行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小人家承手艺是北方菜系,不过对南方精细的饮食也略有研究。” 于氏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这云来客栈以前就是做客栈的,我把这店盘下来后,倒没怎么折腾,连招牌用的还是原来那块。只是厨子不太合用,干脆辞了不用,另找人来做。这么大一间客栈,有两个大勺,倒也不多,可我也不能什么人来了都留下,总要见见二位的本事,才好说话。不如这样,两位去我们灶上看看,捡些现成能用的材料,各自做两道菜来,我尝过,再决定结果不迟,如何?”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连秦黛心都觉得不错,更何况是那二人? “自然没问题。” “好。” 于氏点头,让顺子把二人带到灶间去了。(未完待续) ps:感谢秋莲19198571的粉红票票。 第八百六十七章 做点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边芜镇是个偏远且资源匮乏的地方,同时它也是个神奇地方,它的神奇之处在于只要你有钱,无论什么样的东西都会出现在这里,哪怕是千金难求的,哪怕是世所罕见的,只要你有钱,托得起商队,它也一样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不是个挑剔的人,自打来了沙漠,也没吃过什么太精细的东西,因为不挑,所以吃得都是些寻常的东西,倒也好找,也不用什么特别的花费。 &nbsp; &nbsp; &nbsp; &nbsp; 可是云来客栈要开张,食材方面就不能马虎了,秦黛心想把云来客栈打造成第二个垛子寨,自然要在各各方面上下功夫。云来客栈内部修饰还是不错的,胡胖子失踪前,云来客栈才修茸过,里外都是八成新的样子,桌椅床铺都不用重新置办,直接就能用。倒是在吃的方面,秦黛心想重新规划一下。 &nbsp; &nbsp; &nbsp; &nbsp; 边芜镇上只有三家酒楼,实力都差不多,秦黛心想把云来客栈打造成消息的聚集地,让它真正的客似云来,所以在吃的方面,一定要与众不同,寻常菜色根本打动不了那些食客,饮食要精细,要与众不同,才能吸引人。往来于雍瓦两地的商人,一个个都穿得邋遢糟糕的很,可是他们的腰袋子却是鼓鼓的,巨大的非法贩卖利润让每个往来于雍瓦两地,其貌不扬的商人都暴富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是挑剔,挥霍和享乐。 &nbsp; &nbsp; &nbsp; &nbsp; 在边芜镇也好,在垛子寨也好,都是一个道理,只要能让他们享受到人间的奢华。让他们那颗冰冷麻木,被利益和死人鲜血冻住的心稍稍回暖一些,花再多的钱,他们也愿意。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野心很大,可想要建造一个销金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她想收集消息,就只能先把云来客栈做好,吃住都是第一位。 &nbsp; &nbsp; &nbsp; &nbsp; 为了这个,秦黛心找了盛月商行,把天南地北最好的食材都运了过来,用的是胡胖子留在院子里的钱。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个厨子进了厨房。被眼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鲍参翅肚吓了一跳,纪婉儿见怪不怪,让顺子把他们二人要用的东西收捡出来了些,然后就转身出去了,反而叫了另一个小伙计模样打扮的人进来。跟顺子一起留下来帮着看火。 &nbsp; &nbsp; &nbsp; &nbsp; 灶间已经改造过了,全部设备都按照酒楼标准配备,二人寻这些不该出现在边芜镇的东西微微惊叹一番,随即就恢复镇定开始准备了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两人分别备料,处置,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有条不紊。就像做了千百回一样,灶间里很快想起叮叮当当的切菜声,二人刀功皆是不俗。不一会儿便把食材料理妥当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火旺了起来,锅里下了料,噼里啪啦的响着,不一会儿,灶间里就传来了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儿,于氏忐忑的朝秦黛心的方向看了看。她是小门小户的贫家女,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东西。哪怕是跟了胡胖子,也不过是穿暖。吃饱而已。自己是个不识货的,这菜一会做得了,可怎么评判?可秦黛心在那儿喝着热茶,仿佛一个世外人一般,一点明示暗示的意思也没有,这怎么能不让她着急?难道说酒楼开没张开,她这个掌柜的位置就要换人坐? &nbsp; &nbsp; &nbsp; &nbsp; 张氏不由得紧紧的捏了捏自己手里的帕子,没有价值的人,难道自己要变成一个对她来说没有价值的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两位大厨的菜做得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顺子把二人带了出来,顺道还把四道菜摆在了张氏面前。 &nbsp; &nbsp; &nbsp; &nbsp; 一道火把鱼翅,一道酒酿狮子头,一道八鲜过海,一道佛跳墙。 &nbsp; &nbsp; &nbsp; &nbsp; 不算是顶豪华的菜,但是都很考功夫,在边芜镇这种不地方,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有些紧张,这又是坛子又是盅的,她一个也不认识。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微微窘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微笑道:“说起来,我们姑娘可是饕客,这味道过关不过关,我说了不算,要我们姑娘说好才行。”于氏带着小忐忑,让顺子把菜挪到了秦黛心面前。 &nbsp; &nbsp; &nbsp; &nbsp; 顺子虽然是于氏的跟班,可他知道自己捧得是秦黛心的饭碗,眼下这事儿对于氏是个考验,对他又何尝不是?难道真要被大当家领回去吗?那不行,那也太丢人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顺子把菜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秦黛心面前,在外人面前,于氏才是这个酒楼的老板,自己既是她的跟班,就该听她的才是。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勾了勾唇,让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随后拿起一旁的筷子,挨个儿尝了尝。每尝完一道菜式之后,她都会喝口清水,稍待片刻,然后再用下一道菜。 &nbsp; &nbsp; &nbsp; &nbsp;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吃过好东西的,这四道菜不管是从形色,摆盘,香气,味道上来说,都算得上是上佳之作。 &nbsp; &nbsp; &nbsp; &nbsp; 沙漠里一掷千金的客人多都是,有几个是真正会吃的?他们要的,是尊贵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罢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不错。”秦黛心只给了这两个字的评价,随后笑着对于氏道:“掌柜的不妨亲自尝尝,这佛跳墙咸鲜四溢,倒是很对我的味口,天上掉下两员福将,掌柜的真是有福。”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松了一口气,走到秦黛心身边,底气略有不足的道:“姑娘都说好的菜,必定不错。”她尝了一口佛跳墙,又转而尝了另一道狮子头,不住的点头。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的意思很明显了,两个人都留下,不过谁主谁次,还要有个章程。 &nbsp; &nbsp; &nbsp; &nbsp; “不知道这道佛跳墙是哪位师傅做的?” &nbsp; &nbsp; &nbsp; &nbsp; 那胖子笑眯眯的道:“是我做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心里有数,当下问道:“师傅贵姓?” &nbsp; &nbsp; &nbsp; &nbsp; “不敢当贵字,小姓谭,人人都叫我谭一勺。”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点了点头,才道:“小店即将开张,正是缺人的时候,两位师傅都是人才,我看就都留下吧!不过灶间的事儿,有主有次,我更属意谭师傅做的这道佛跳墙,所以想让谭师傅做云来客栈的大厨,这位师傅次之,不知道……” &nbsp; &nbsp; &nbsp; &nbsp; 那高瘦的厨子点了点头,“谭师傅声名远播,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能跟着谭师傅学习,是谢某的荣幸。” &nbsp; &nbsp; &nbsp; &nbsp; 看来那胖子很有名嘛。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稳了稳心神,想到秦黛心说过,每个来边芜镇的人,都是背负秘密的人,如今看来,这话不假。 &nbsp; &nbsp; &nbsp; &nbsp; “好,如果两位师傅都有留下来的想法,不如我们去后面详谈,还请两位师傅跟我们签定一份协议,等到云来客栈一开张,还要辛苦两位了。”协议都是秦黛心一早设定好的了,上面详细的列举了大厨们的薪资待遇,假期,职责等问题,她开出的条件很优渥,相信他们不会拒绝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胖胖的谭师傅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连连点头,高瘦的谢师傅看起来有些孤傲难相处,不过竟也没有反对,二人都跟着于氏去了后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把顺子和另一个小伙计叫上了楼,细细问了那二人在灶间的表现。 &nbsp; &nbsp; &nbsp; &nbsp; “没有什么可疑的,两个人都是好手,刀功很不一般,做菜也像模像样的,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根本练不出来。”顺子想了想,又道:“眼神也很规矩的样子,没有东张西望的,也没乱打听。”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这才道:“好,你们下去吧,注意多观察他们的举动。”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人连忙称是,转身忙各自的活计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让玲子叫了裴虎来,“你去摸摸他们的底,别让人发现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下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砖上,也不知道这二人中,究竟有没有富胖子他们安插进来的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就算现在不安插人进来,日后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被逼得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更何况是一群狼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看秦黛心愣愣出神的样子,以为她是在想慕容景,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王爷走了以后,主子就搬到了王爷的房间里,她怕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王爷吧!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激灵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见秦黛心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暗叫了一声糟。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子最近心情很不好呢,自己竟走神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没事,主子,您闷不闷,要不要我陪你上街走走?”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冷笑,“上街,你当这里是台州啊?有好玩的好看的,这里除了阴谋诡计以外,什么都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那……”玲子想了想,“要不咱们就再研究研究那两个家伙?”玲子说的那两个家伙,是指当初从司徒朗星的棺材里带出来的那个盒子,和那根法仗。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个东西都奇奇怪怪的,秦黛心研究了很久也没研究明白它们是做什么用的,她尝试了各种方法,可无论怎么样也打不开那个盒子,也没能在那根法仗上发现什么机关。不过她的臂力却是见涨,每次都能把那法仗挥得虎虎生威,跟天桥卖艺的倒是有一拼。 &nbsp; &nbsp; &nbsp; &nbsp; “研究来,研究去不还都是那个样子?一点进展也没有。”秦黛心托着下巴,无聊的用手敲着桌子。 &nbsp; &nbsp; &nbsp; &nbsp; 越是无聊,她心里的思念就越像疯长的野草一样,如同那些枝枝蔓蔓绕在一起般,扯不开,撕不烂。 &nbsp; &nbsp; &nbsp; &nbsp; 也许她真该做点什么。(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第一天就求票,会不会不太好?嘿嘿大家支持一下吧! 第八百六十八章 去黄沙寨 边芜镇是个特立独行的小镇,这里是三不管地界,没有宵禁这一说法,天黑下来以后,街上依旧可以看到点灯经营的小贩,和三三两两在街上行走游荡的人,夜晚的东西贵得出奇,可还是不乏有光顾者,那些支了棚子彻夜开赌的人,秦黛心曾经一度觉得此事纳闷,大冷的天不老实在屋里待着,非到外面赌钱来,这一点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秦黛心把窗户偷偷的支开一条缝,向外头看去,只见街道上有几处昏暗的灯光,人影绰绰,模糊不清。她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来,慢慢的关上了窗户。 她的屋里没点灯,漆黑一片,正是因为这份黑暗,才能带给她一丝安全感,在暗处窥探别人,总别旁人躲在暗处窥探你来得自在些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玲子轻声道:“主子,沙里飞来了。” 秦黛心在黑暗中扯出一个笑来,道:“请到楼上来。” “是。”玲子转身下了楼,亲自带着肖飞飞上了楼。 “你家主子也够抠门儿的了,晚上还不点灯?”肖飞飞倒也习惯了夜视,不觉得视线有障碍,自如的跟在玲子身后上了楼。 玲子虽然活泼爱说话,可那是在自家人面前,在旁人面前,不该她说的,她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上楼左手边第一间,便是秦黛心现在住的屋子,以前慕容景住在这儿。 玲子敲了敲门。 “大当家的请进。” 玲子推开了门,伸手把肖飞飞让到屋里去了。 窗前有月光倾泻,看起来倒像是比一楼大厅里亮上一些似的。至少,远远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肖飞飞一眼就看到了秦黛心在桌前端坐,身姿如松,连脊背也挺得笔直。 “天黑了不点灯,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她一面说。一面在秦黛心对面坐下来,月光中那女子的脸一如既往的惊艳,镇定,从容,仿佛知道她为何而来似的。 秦黛心勾唇一笑,“肖大当家不是客。是自己人,跟自己人,又何需见外。”她伸手指了指窗子外头,“外头那么多眼线,点了灯等于把自己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我没那么蠢。” 肖飞飞向前探了探身,问她:“你何时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事有反常既为妖。”大冷的天,那些人居然在外面的棚子里赌钱,不是脑筋有毛病,就是这件事本身有问题。她暗暗观察过,发现赌钱的地方与云来客栈之间的角度非常完美,相对隐蔽,又有一定的观察性。这才起了疑心,让人去查了查,果真发现那里的人负责在晚间监视云来客栈里的一举一动。 夜间都有探子。白天就更不用说了。 “肖大当家半夜来,不会是想找我闲聊这么简单吧?”秦黛心不咸不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肖飞飞也不拿乔,当下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哦?说来听听。” “这个米铺的富老板,确实是二十年前在此落脚的,那个丁大力也是,两人都是同一年来得边芜镇。不过具体时间不清楚。” 这么巧。 秦黛心思量一下,才道:“看来相隔时间太久了。不然的话应该能查到确切时间。” 肖飞飞道:“不一定,也许不是相隔时间太久。而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在了。现在你我查到的一切,也许只是个假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在了?什么叫假象? 肖飞飞叹了口气,才道:“说起来,这个人疯疯傻傻的,他的话,未必能当真。可是他明明是个疯子,却拥有一个不该有属于疯傻之人的眼神。似乎是恐惧,又好像在挣扎,很复杂,让我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了他。” 一人疯子?跟富老板他们产有什么关系? 秦黛心不明白肖飞飞为什么会愿意去相信一个疯子的话,不过肖飞飞这人还算靠谱,她说的话应该有九成的可信度。 “你接着往下说。” “这个傻子说,二十年前,边芜镇有一场大灾难,而带来这场灾难的,是一个女人。” 秦黛心心里的弦突然“嗡”的一声。 女人?怎么又扯到女人头上了? “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可知道姓名来历?” 肖飞飞摇了摇头,“他说不清楚,只要一提起这个女人,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惊恐,人也抖如筛糠,我从他反反复复的话里,只猜到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红色衣裳,带着大笔的钱,来到了边芜镇。好像她一来,灾难就跟着来了。” “是什么样的灾难?” 肖飞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吐出两个字:“屠镇。” 屠镇! 秦黛心只觉得瞳孔一缩,这两个字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女人,穿着红色衣裳,大笔的钱,屠镇。 女人穿着红色衣裳…… 那人是个傻子,他能记住的信息都是重要的,对他来说毕生难忘的,他为什么会记着那女人穿着红色衣裳呢?什么样的红色裳会让人记忆深刻? 难道是嫁衣? 假设这个女人是诈死的敬敏太妃,她为何会穿着嫁衣出现在边芜镇?那些大笔的钱是指嫁妆吗?所谓的大笔的钱,会不会是屠镇的原因。 二十年前这一带的马匪,会不会得知一个女人带着大量的嫁妆来了边芜镇,所以动了抢钱的念头?可是如果只是为了拿到钱,他们又为何会屠镇?假设那些马匪得了手,拿了钱,如今他们又所在何处? 而那女人,到底要嫁谁? “那傻子是当年的幸存者?” 肖飞飞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不过三十左右岁的模样,想来事发的时候很小,被那样的场景一吓就疯掉了也是有可能的。我猜他一定是躲在了什么地方,故而逃过了一劫,可人却疯傻掉了。” 秦黛心又问:“你在哪儿找到他的?” 肖飞飞叹了一声,“这人居无定所,找到他也是我的运气。我派人四处查富老板和丁大力的消息,结果却一无所获,好像所有知道二十年前事情的人,都死光了似的。”她自顾给自己倒了杯水,急急的喝了一口,才又道:“离这儿一百多里,有个胡雁岭,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我的人当时在那儿打听消息,结果就发现这傻子害怕得蜷缩在一旁,浑身抖个不停。他们觉得有古怪,便把人带了回来。” 肖飞飞自嘲一笑,“我当时差点被他们气死,有用的消息一个没带回来,反而带回来一个傻子,你说我能不气吗?我就骂了他们一顿,说我要的是二十年前富老板和丁大力来边芜镇的消息,而不是要一个傻子。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傻子一听见‘二十年前’这几个字,突然间就不安静了,原本老老实实,眼神呆滞的一个人,像见到鬼了似的闹了起来,三四个壮汉才勉强把他按住。” 秦黛心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信那个傻子?” “信,怎么不信?”肖飞飞放下手中的杯子,当下道:“傻子不会骗人,不会说鬼话,比你我更加可信!况且你没在场,你想像不到那个画片,那傻子眼里的恐惧绝对不是能装出来的,他说二十年前边芜镇没活人,这话,我信。” 秦黛心杏眸微闪,如果二十年前边芜镇被人屠了,那么富老板和丁大力他们就不可能是普通人,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是二十年前来到边芜镇的。 一切都是伪造的? “他们的身份不简单,你要小心。”肖飞飞沉声道:“我怀疑,他们也许就是当年制造血案的人。那些靠经营得来的财富,也许只是一个恍子。正真的财富,或许就是那个女人的带来的钱。” “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开呢!为什么不带着钱离开,反而要留在这儿?” 肖飞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确实,有了大笔的钱应该马上远走高飞不是吗? 秦黛心头痛欲裂,难道,他们是要守护什么吗? 是秘密,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我想见见那个傻子。” 肖飞飞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反倒像早就知道她的这个举动似的,笑道:“好啊,人在我的黄沙寨,你随时可以去。” “现在吧!” “现在?” “怎么,肖大当家不应该早就算到了吗?”秦黛心笑着起身,冲外头喊道:“玲子。” 玲子推门进来。 “让雪晴收拾跟我去黄沙寨,对了,叫上陆嚣。我不在,店里的事情你和裴虎看着商议。” 玲子点对,转身出了屋。 肖飞飞也从桌子前面站起身来,“你这个利落劲,还真跟我有几分相像。” 秦黛心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她越过肖飞飞向前走去,突然住脚道:“肖大当家爱穿红色,应该有很多红色衣裳吧?” “是啊,有很多,借你一件也无妨。” 秦黛心笑,月光落在她的脸上,竟让她的脸庞得不可思议的柔和起来,“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夜色正浓,几匹快马消失在夜色中,向黄沙寨方向掠去。(未完待续) ps:家里停电,抱歉晚了。感谢guoguozhang的粉红票! 第八百六十九章 来见其人 黄沙遍野,一片荒凉。远远的,似乎能看到一些矮小耐旱的灌木植物,和成片成片的石砂地表。肖飞飞的黄沙寨就建在这片荒凉的地方,几个高低错落的土楼孤独的矗立在大漠孤烟的风光里,让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就是我的黄沙寨,怎么样,不错吧!”肖飞飞带住马,与秦黛心一起眺望着自己的心血,眼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秦黛心在马上扭头看她,平静道:“谁知道是不是样子货?肖大当家没读过什么书,可能不知道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吧!” “喂,你干嘛这样。”肖飞飞盯着秦黛心看了一眼,接着若有所思的笑道:“哦,还在介意那件事啊!我都嫁人了。” 秦黛心飞给她一个“白痴”的眼神,双腿轻夹马腹,策马向前奔去。 肖飞飞哭笑不得,挥起鞭子追了过去,两人并驾齐驱,很快就来到了黄沙寨的寨子门口。早有暗哨把肖飞飞回来的消息传了过来,门楼上的哨兵一见肖飞飞,立刻让人开了寨子门,巨大的门板被几个人合力推开,肖飞飞一马当先挥鞭而入,秦黛心紧随其后,剩下的几位跟着肖飞飞的亲随也策马驱进了寨门。 链子门哗啦啦一阵响,沉重的木板门再次被人关上。 黄沙寨的校场内,一群土匪喽啰正在热火朝天的操练着,大伙见肖飞飞来了,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跟她打招呼。 “大当家的。”口哨声响起一片。 “大当家的回来了!” “嗷嗷~” 肖飞飞挥了挥鞭子。“吵什么!老娘回来有什么稀奇的,练你们的。”她朝校场中间一望,发现是良子在操练大伙,顿时明白他们的意思了,这些人是在起哄啊!怪不刚才口气不对呢! “小兔崽子们!”肖飞飞的脑子里一向没啥害羞的概念。可是这会儿也忍不住红了脸。 良子在人群里被人左推右搡的,大伙拿这对新婚夫妻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行了!”肖飞飞大吼一声,“该练的都给我练起来,谁要是敢丢了黄沙寨的脸,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是。” “遵命。” 方才还嘻笑的人们,瞬间严肃起来。 肖飞飞转身离开了校场。在右手边上了楼梯。秦黛心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木楼。 “喂,大当家身后跟着的是个娘们吧?” “蒙着脸你也认得出来?” “细胳膊细腿的,不是娘们是啥……” “行了行了。”良子清了清喉咙,“赶紧的。站好,练起来。” …… 肖飞飞让人关上门,把校场的嘈杂声隔绝在外头。 “唉,一群兔崽子。”她摘了披风,随手递给站在一旁的随从,她对站在厅里的秦黛心摊了摊手,“怎么样,还不错吧?” 秦黛心打量起眼前的环境来。这是木楼,举架很高,面积也不小。看样子应该是聚义厅一类议事的地方,厅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拼成一个巨形的长条桌,桌两旁摆着不少椅子,最上首是一个石头垒成的平台,上头摆了一张与众不同的椅子。看样子是特意找人订做的,上头还铺了一张……老虎皮! 秦黛心额头直跳。这是什么品味?怕人不知道她是土匪吗? “唉,你那是什么表情?”嫌弃? 秦黛心随便挑了个椅子坐下来。“好了,我的时间不多,你该把那傻子带过来给我看看。” 肖飞飞看见秦黛心这悠然自得的模样,顿时气得不行,她拉开秦黛心身旁的椅子,用穿着鹿皮靴的脚踩在上面,歪着脑袋看她,“喂,你装大爷也得有个限度,这可是我的地盘。” “知道是你的地盘,方才在外头瞧见了,贵寨上下一心,你这个做统帅的也没有架子,与底下人打成一片,当真难得~”最后一句话拉了长音,说得**十足,让肖飞飞听了,免不得又不自在起来。 “说,说不过你。”她气不过,干脆起身,道:“还不走,不是要看傻子吗?” 秦黛心笑着起了身,冲着肖飞飞的背微微的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走了。 这厅里有两个出口,除去前头正门,后边还连着一个小穿堂,一路走过去,眼前便开阔起来,两间房大小的地方,按照小厅布置的,想必是用来歇脚的。旁边有一扇房门,看样子里面应该有个小内室,两个婆子正守在门口,见肖飞飞来了,连忙迎了过来。 “人呢?” “回大当家的话,睡下了,一直不安稳,所以姜先生给用了一些药。” 竟找了两个婆子来看守那疯傻之人,难道那傻子是个女的? “是女的?” 肖飞飞睨了秦黛心一眼,“我说过她是男的吗?” 得,幼稚劲又上来了。 “我只想知道答案,是男是女不重要。大当家,借你的衣裳一用,要红的,正红,还有,这两婆子会梳头不?” 肖飞飞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你确定这样能行?回头别再把人吓死了。” “试试吧!”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看她,“难不成大当家有更好的主意?” 肖飞飞翻了个白眼,跟傻子套话,她差点也变成个傻子,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做吧!她可不想掺和了。 “好,听你的。”肖飞飞把两个婆子叫了过来,与二人耳语一阵,挥手让她们下去。 “她们去准备了,你还想要什么?”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把我的侍女叫来,另外准备几口大箱子。还有,再那之前我想见见她。”她指了指那扇门,“看看她到底是人是鬼。” 肖飞飞点了点头,“你稍坐,我去安排。”说完大步离开了。 秦黛心站在门口,隔着门板听着里面的声音,即便她耳目过人,也只能听到一个人平衡的呼吸声,是因为用了药,所以才会睡得这样安稳吗? 到底二十年前的边芜镇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发生了像屠镇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呢?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敬敏太妃呢!如果是,她又为何会诈死出现在了边芜镇这种偏僻的地方?难道说她真的是瓦那的细作?要顺着这条路神不知,鬼不觉的去瓦那?结果却因为暴露踪迹,招来了杀身之祸!先帝欲堵住悠悠之口,所以命人屠镇,好把这段往事永远掩埋在黄沙之下? 两个皇子的母亲,却是瓦那细作,血统不正,先帝不能容忍也是正常的事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屠镇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只是如果敬敏太妃真是瓦那人,你让慕容景如何自处? 秦黛心突然觉得心一痛! 也难怪当今圣上会对这次瓦那之行这么重视,名义上是为了拿住庆安王,阻止两国战事,实则却是让慕容景暗暗的调查当年的事儿。 一个君主,如果血统不正,出身不明,那么他能坐住这个江山多久?一旦被有心人知道了这段过往,只怕会打着“正统”二字的晃子,做出什么危害社稷的事儿,战事一起,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兹事体大,想必除了慕容景,皇上也不会放心让旁人去办这事儿。慕容景手握重兵,军功又高,在外人眼里他是皇上的眼中钉,可谁也不会想到,他跟皇上根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君心难测,日后皇上的想法会不会转变,谁也猜不到。也许有一天,皇上除了一切障碍以后,突然就对慕容景忌惮起来了呢? 秦黛心对于那个狡猾得跟狐狸一样的皇帝很是提防,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太多了,亲兄弟又怎么着?天子皇家的兄弟情,最是不值钱的。李世民是好皇帝不,照样发动了鼎鼎大名的玄武门事变! 唉,慕容景的处境还真是不妙啊!前有狼,后有虎,一面要暗暗调查当年的事儿,提防着周心淼和藏在她背后的人,一面又要未雨绸缪,处处对当今圣上提防,这种日子真不好过。 就在这时,肖飞飞回来了,她身后跟着雪晴,还有方才在这儿看守的两个婆子。两人拿了一套大红的衣裳,还端着一个妆奁盒子,想来是要梳妆用的。 雪晴见秦黛心脸色不太好,不由得担心起来,“主子……” “没事。” 秦黛心问肖飞飞:“人好像还在睡,没有办法弄醒吗?” 肖飞飞看向两个婆子,其中一人道:“药是姜先生配的,得问问姜先生。” “派人去找来。” 那婆子把手里的东西一放,道:“我去。”说完利落的走了出去。 肖飞飞对秦黛心解释道:“姜先生是我寨子里的郎中,两年前我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他便留了下来,平日兄弟们有个头痛脑热,小伤小痛什么的,都是姜先生给看的。” 秦黛心点点头,做马匪的,难免要受伤,寨子里有个郎中,也方便,皮肉伤什么的,就不用特意找医馆了。 肖飞飞凑近秦黛心,小声道:“你有多大把握。” “不清楚。”她睨了一眼一身红衣的肖飞飞,暗想那傻子不会是看到了她这一身红,才受得刺激的吧?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道:“姜先生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章 傻子不傻 婆子身后,跟着一个瘦高个儿的文人模样的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中上,带着几分儒雅气质,穿粗布短打衣裳,背着一个药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大夫,倒像是个为生活所迫的落魄文人。 “大当家,姜先生来了。” 那姜先生朝着肖飞飞拱了拱手,“大当家找我来,可是为了那痴儿?” 肖飞飞点了点对,“姜先生,那傻……”她说粗话说惯了,可一想到方才姜先生称她为“痴儿”,自己要是再叫她傻子,可就有点不好听了。 肖飞飞把后面那个字咽了下去,转口道:“那痴儿还睡着,先生可有法子让她醒过来?” “先前她情绪不稳,是在下给她用了一点安神散,想让她醒过来很简单,只需扎上几针即可。” 肖飞飞眼睛一亮,“有劳先生了。” 秦黛心在一旁暗想,没看出来啊,这肖大当家还挺尊敬这个姜先生的。 姜先生推门而入,那两个婆子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行了,咱们也进去看看?”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肖飞飞两眼,才对她道:“大当家去换身衣裳吧!” “怎么了?”肖飞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 “你这一身红色,怕是要刺激到她。”肖飞飞恍然大悟,“有道理,有道理,我说她怎么看见我的时候那么害怕呢!”肖飞飞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对,换身衣裳。” 雪晴上前道:“主子,里头有动静。怕是醒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这才进了屋。 很小的一间屋子,不会超过十五平米一床,一桌,一椅。最简单的摆设,窗户也很小,少量的阳光散落下来,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暖。不知道是人多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这屋子里的气压很低。好像连喘口气都十分费力似的。 这一切,全因为床角那个蜷缩的身影,她整个人蜷缩在阴影里,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模样,只能看到一个十分消瘦的侧脸。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躯。 傻儿醒了,显然还没有从最初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对生人的防备心理徒然加强了。 两个婆子和姜先生似乎都对那傻儿束手无策,只能站在一旁,尽量不去刺激她。 秦黛心很平静的道:“都出去。”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还是把床角的傻儿吓得一跳。那傻儿明显抖了一下,身子又往角落里面挪了挪。 姜先生背起药箱就走,这人有些傲气。大概除了肖飞飞以外,他对别人都是这副样子吧!两个婆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可又怕他那古怪的脾气得罪了寨主的客人。因此二人连忙冲秦黛心施礼,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秦黛心伸手打断了。 “跟我出来。”雪晴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把两个婆子带了出去,并且轻轻的关上了门。 屋里只留两个人。无声的对峙。 秦黛心朝前走了两步,那傻儿抖了一下。把头低得低低的。 秦黛心停下步子观察她,发现她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瘦。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极不合体,一头没什么光泽,如同枯草一般的头发,乱糟糟的拢在一起,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 还知道怕,应该没傻透。 秦黛心缓缓上前,轻声道:“你饿不饿?” 那傻儿似乎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变成刚才的样子。 “别怕,我不是坏人,你饿不饿?” “要是饿了,你就说一声,我让人给你做吃的?” “馒头好不好?” “你喜不喜欢?” 秦黛心站在原地,言语温柔的哄着她,不管那傻儿是什么反应,她都问一句,停一会儿,声音又轻又柔,似乎在等着那傻儿消化一般。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那傻儿终于动了一下,扭过头来飞快的看了秦黛心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去。 秦黛心微愣,那是什么眼神?消瘦的脸庞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有些发黄,可那傻儿的一双眼睛却雪亮雪亮的,方才那一眼,如芒似剑,几乎要吃人一样!傻子的眼神会那么锐利吗?傻儿不该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吗? 她不是傻子! 秦黛心敢用脑袋担保,这傻儿不傻。 既然她不是傻子,那么她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呢?接近肖飞飞,或者说接近自己的她,到底目的何在? 公认的傻子,装疯卖傻了二十年…… 秦黛心突然扯了扯嘴角,看来肖大当家的红衣裳用不上了,只是,如果这人不是傻子,那么先前她对肖飞飞说的那一切,就有可能是编造的,什么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什么屠镇,都是假的,都不能当真了。 “怎么,你不饿吗?”尚不知道对方的深浅,秦黛心不敢妄动,干脆继续试探,只是这次她朝前迈了一步。 “我让人给你做吃的?”她又走了一步。 床上的人一动没动。 秦黛心突然发动,快速朝前走了两步,身子向前一探,双手就朝着角落里的那人抓去。这屋子本就不大,她与床之间的距离也没有多少,她的动作够快够突然,所以没费什么劲,秦黛心就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在命门处一捏,却是一惊。 这人体内点半力气也没有,竟是个不会功夫的。 “啊!”那人叫了一声,惊得门外的肖飞飞几乎闯进门来。 雪晴不动声色的挡在门前,“大当家,主子行事自有章程,咱们还是等吧!” 肖飞飞哭笑不得,“我现在是在担心你们主子,你拿我当贼防吗?这是我的黄沙寨,我还会害了她不成?”说到最后语气不免狠戾起来。 肖飞飞是马匪,手上是沾过血的,雪晴看似只是一个跟班,随从,可她却是炎黄里出来的人,什么风浪都见识过,自然不惧肖飞飞身上的这点匪气。 “大当家严重了,我也是听命行事。”别人不知道秦黛心,雪晴还能不知道吗?自家主子的功夫早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了,别的不说,单说主子那一身的内力,啧啧,哪个不知道死活的往她近前凑,那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呢! 肖飞飞急得直跺脚,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雪晴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着实把她气得不轻!这妮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大家同坐一条船,自己还能害她们不成?她还指望着两家合作,把消息网拉起来,方便自己在沙漠里行事呢,还会自断臂膀不成? 肖飞飞长长的叹了一声,干脆坐到一旁去了,眼不见,心不烦,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儿,有这丫头后悔的。 她瞪了雪晴一眼,不吱声了。 雪晴这才支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似乎有细碎的对话声传过来。 屋内,秦黛心站在床边上,一手抓住那人的手腕,一只手则是索住了那人的喉咙。 两个人脸对脸。 秦黛心打量着那个“傻子”。 三十多岁的面容,面黄肌瘦,一双贼亮亮的眼睛,唇色苍白,两腮微陷,顶着一幅营养不良的面容,再出挑的五官也看不出美来!这女子的实际年龄应该比看上去还要小一些,她装疯卖傻这些年,吃不好,睡不好的,老点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谁,为什么装傻?” 那人一言不发,看秦黛心的目光如同盯着一块肥肉似的。 秦黛心冷笑一声,手上不由得用了力。 “疼……” 肯出声了? “好,你说说,你为什么装傻,今年多大了?” 那人轻喘了两声,才道:“你,你松开我,我都说。” 秦黛心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可是却没有放开她。 那傻儿抬起头,眼睛里的寒光似乎褪去不少。 “这么些年来,你是第一个发现我装傻的人。”她的声音哑哑的,听起来有些不舒服。 这是称赞? “你叫什么?为何编出那些话来,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我叫田喜儿,过了这个年就二十八了。我确实是想接近你们,不过,那些话不是我编出来的,是真的,二十年前边芜镇确实有一场大灾难,全镇一百多口人,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她言语悲怆,一股哀怨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秦黛心学过心理学,也学过行为学,上辈子识人无数,见过太多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自问还是有一点看人能力的。 这田喜儿的悲伤,是从骨子里淌出来的,字字含着血泪,不是假的。 秦黛心松了手,“你不会功夫,可我会,我想杀你,简直轻而易举。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惹急了我,我随时随地会要了你的命!” 那田喜儿一下子从角落里爬出来,跪在床边上给秦黛心磕了个头,再抬起头时,脸上全是泪水,“我说实话,句句实话,求这位姑娘给我报仇。” 秦黛心有点傻眼,这从何说起啊!莫不是自己脸上写着大善人三个字?要不然怎么个个儿都找自己给她们报仇呢!于氏是这样,这个田喜儿也这样?难道她看起来很像好人吗?而且还是烂好人! “你,起来说话。”(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一章 二十年前 田喜儿没起身,只是不在像方才那样跪得笔直,她就跪坐在床边上,像倾诉无尽的委屈一般,喃喃的道:“这世上,有本事的人不少,可没人管边芜镇的事儿,他们都不知道,也管不了。” 秦黛心暗暗失笑,他们管不了,难道自己就能管了? 田喜儿像是听到了秦黛心的心声似的,当下道:“他们都管不了,但是你管得了。” 尼玛~ 秦黛心暗骂了一声,干脆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先说说你装傻这事儿吧!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装成傻子?”秦黛心看了一眼田喜儿那瘦弱的身子,“风餐露宿的日子不好过吧?你要不是傻子,嫁人也好,做工也好,总能养活自己。” “不装傻,如何能活命?不装傻,怎么能遇到贵人,帮我报仇?” 得,又来了。 秦黛心有点头痛,“我要不是你的贵人,也不能帮你报仇。” 田喜儿听了这话,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下子跪到秦黛心面前,“你能,你是贵人。他们都看不出来我不傻,找不到我,也不觉得边芜镇有什么不对,只有你,只有你发现了我是个不傻的,还发现了边芜镇的不对。你一定能帮我报仇。” 秦黛心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味道来。 田喜儿不傻,可她太过执拗,二十年来的坚持,二十年来的信念,又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她认定了的事儿,只怕谁也没办法动摇。只是,边芜镇的不对。她说的,难道是指富老板他们? 就在这时,田喜儿又道:“这二十年来,根本没有人怀疑过富秋山和丁大力他们,就算有人打听他们的事儿。也是找镇子上的人问,根本没有像你这样刨根问底的。” 这是什么逻辑? 秦黛心没说话,示意田喜继续说下去。 “我,我……”田喜儿显得很迷茫,她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是说。没人觉得富秋山他们是坏人,没人打听他们,没人找他们。” 秦黛心明白了,这田喜儿自小受了刺激,不到十岁就开始装疯卖傻。所以表达能力有限,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行了,你要说的话我明白,你跟我说说,那富老板,就是卖米的那个,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就你知道她叫富秋山呢!还有。二十年前来边芜镇的那个女人谁,她怎么会招来了屠镇的祸事!” 田喜儿神情悲伤,她突然大哭。抽泣道:“我不知道她是谁,那时候我还小,只远远的看过她一眼,她长得像仙女一样,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像从画上走下的人似的。我长到那么大。从没见过像她那么漂亮的人,她头上戴着金不闪闪的漂亮首饰。身上穿的衣裳也好漂亮,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我,我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为了多看她两眼,钻进了马车上的一个木桶里,用毡布把自己罩住了。” 秦黛心听得晕晕乎乎的,不过还是安抚她,“你起来,慢慢说。” 田喜儿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讲述一个八岁孩子眼里的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某一天,边芜镇上突然来了几辆马车,一个穿着红衣服的漂亮女人,带着几个随从,还有很多只大箱子,突然来到了边芜镇。那时的边芜镇,民风还算淳朴,大伙虽然对这女人的身份很好奇,可却没有多加打探。她身边那几个人高马大的随从看起来不太好惹,大伙不想惹祸上身,因此观望了一画,便像往常一样过起了日子。 像田喜儿这样偷偷打量那女人的人不在少数。 大伙眼见着她进了客栈,让伙计和手下人把那些箱子抬进了小后院里,一同被抬进去的,还有那只藏着八岁田喜儿的木桶。 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混混对那漂亮女人和那些箱子也很渴望,他们虎视眈眈的等着夜晚的来临,想着要人财两得。 孰不知,一场灾难正悄悄降临。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混混就闯了进来,天还没黑呢,我亲眼看着他们被那些人杀了,血淋淋的一片,我当时被吓傻了,连哭也不知道了。我看到那些人,就是富秋山和丁大力,还有林雨详,还有那个老头儿,他们把那个漂亮女人抬了出来,不知道送去哪儿了,紧接着就来了好多骑马的人,四处打听那漂亮女人的下落,没人知道她去哪了儿,那些人就开始杀人,见人就杀……” “一直到天亮,镇子上才没了声音,小孩儿不哭了,老人不笑了,一点人声也没有,到处都是血,我不敢出去,就一直在那木桶里躲着。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觉得自己要被饿死了,我才敢从那木桶里爬出来,结果,结果镇上一个活人也没有了,我娘,我爹,我弟弟,隔壁三婶,大丫,三妞,老是欺负我的那个胖阿文,都死了。”田喜儿的声音低低的,大悲之后的无力,让她看起来更瘦弱了几分,二十年来不断折磨着她的恶梦,终于可以说出口了,这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却一点也不快乐。 田喜儿嚎啕大哭,仿佛要把一生的悲伤都哭出来一样,她的委屈,她的辛酸,似乎只能借着哭声,借着泪水宣泄出来。 秦黛心能想像到一个八岁的孩子看到了那副场景以后,该有是怎么样的惧怕和震惊,田喜儿是幸运的,她躲过了屠镇,可她也是不幸的,八岁的孩子承受太多太多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 “为什么那个漂亮女人是被人抬出来的?” 田喜儿抽泣着,“我,我不知道,她被抬出来的时候,好像是睡着了。” “你说除了富秋山,丁大力,林雨详以外,还有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是谁,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田喜儿抹了一把眼睛,一抽一抽的想着当年的事儿,那时的她躲在木桶里,头上盖着毡布,她不敢动,只能透过那小小的缝隙向外看,那老头儿年纪不大,四十岁?不过是留着胡子,又穿着绑腿的阔档裤,自己才叫他老头吧?还有…… “他头发有点白,其实只有四十岁的样子,但头发花白花白的。”下是因为这个,所以自己才觉得他年纪很大吧! “好,我知道了。当年屠镇的那些人,长什么样?骑着马,是瓦那人吗?” 田喜儿似乎也缓过神来,不在像方才那样激动了,说话越来越有条理,“有瓦那人,也有大雍人,他们穿的衣裳都是铠甲,打仗时穿的那种。” “那富秋山和丁大力他们离开了客栈的后院以后,还回来过吗?” 田喜儿摇了摇头,“没再见到他们,他们没回来过。” “你再见到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田喜儿想了想,摇了摇头,“记不大清楚了,我从木桶里出来以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我好像说不出来话,只会流眼泪……”田喜儿看着秦黛心,有些为难的道:“我,我想我确实是疯过一段时间的,那时候我还小,记忆也不太清楚,只觉得有些事儿在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记不住。” 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岁数又小,不疯才不正常呢!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好起来的?” 田喜儿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我都十二了,突然有一天在镇上看到别人杀猪,那猪血淌得到处都是,我的头就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好像脑袋里,眼睛里全是血,我头痛,就没命的疯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不动了,倒在雪地里。”她低了低头,声音又弱弱的响起来,“那是快过年的时候,天可冷了,我被好心人救了起来,才没被活活冻死。我醒了以后,突然像有了意识似的,以前的事儿也都记了起来,我觉得以前自己怕是疯了,干脆就继续装了下去。”现在想想,她疯着的时候每天不说话,不吃东西的走啊走,离开了边芜镇,竟也没被狼吃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秦黛心暗暗思忖一会儿,才扬声道:“雪晴。” 门猛的被人从外头推开,雪晴大步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肖飞飞。 田喜儿猛的缩了一下,不知道是被门响声吓到了,还是被肖飞飞吓到了。 “怎么样?原来不是傻子?”肖飞飞瞪着田喜儿,觉得这人简直胆大包天,竟敢骗到自己头上来了,更可气的是,她竟然没能看出来这人在装疯卖傻。 “确实疯过一段时间,所以看起来才比较像,大当家不必介怀。”秦黛心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蜷在那里的田喜儿,心里竟升起一股怜悯之情来。 “大当家,田喜儿到底是个可怜人,如今知道她不是傻子,咱们也方便收留她了,还请大当家照顾一二,日后我若有问题,自会再来。” 肖飞飞看了看枯瘦的田喜儿,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道:“田喜儿,大当家是好人,你放心留在这儿吧!黄沙寨是个安全的地方,你在这儿,没人会难为你的。” 田喜儿点了点头,怯怯的向肖飞飞道谢,道:“谢谢大,大当家收留。” 秦黛心心中有事,片刻也不愿意多留,当下道:“肖大当家,我还有事儿,想先回去了。”(未完待续) ω?ω*ω.|d!μ*0*0.(\( 第八百七十二章 回边芜镇 秦黛心心中有事,片刻也不愿意多留,当下道:“肖大当家,我还有事儿,想先回去了。” 肖飞飞也知道事情紧急,并不留她,亲自送了秦黛心和雪晴出了寨子,怕她俩对道不熟悉,要派一只五人小队去护送她们,秦黛心婉拒了她的好意,人多目标大,她带着陆嚣和雪晴,能有什么事儿啊!万一真出了事儿,也不是多几个人就能应付得了的,生死各由天命,小心一些就是了。 肖飞飞见她坚持,也就依了她,送了秦黛心主仆二人离开以后,转回头又是一番安排,暂且不提。 秦黛心和雪晴刚离开黄沙寨的寨门,陆嚣就在暗处现了身。 陆嚣身份敏感,多年来虽然没明目张胆的公开露过面,可他的仇人太多,秦黛心虽然让他跟着,但到了寨子外头就让他止步了。陆嚣也明白秦黛心的意思,老老实实的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头,把帽子一拉,干脆打起盹来。看着像个睡着了,无害的人,其实耳朵一直支着呢,等帮黛心她们一出来,他就现身了。 “走吧!事办完了。” 陆嚣点点头,没说话,翻身上马后跟在秦黛心后头扬鞭跑了起来,三人一路绝尘而去,带起好大一片尘土。 三人一路无话,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离边芜镇也越来越近,就在离镇上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秦黛心突然勒住了缰绳,嘴里轻声道:“吁。” 马儿停下,秦黛心在马上半天没出声。 陆嚣支着耳朵听了听,发现四周只有微微的风声。空气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味道,一切都很正常,这才放下一颗心。 “主子……”雪晴有点担心,主子自从见了那田喜儿以后,整个人就不吭不响的。眼睛里带着一抹让人生寒的神色,让人看了害怕。 陆嚣也看出了秦黛心的不同,只不过他是一个外人,虽然把命卖给了秦黛心,但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万万没有到可以随便发表看法的那一步。秦黛心给了陆笺一条活路。给了陆家希望,作为报酬自己甘愿听她驱使,仅此而已。有些话,她不说,自己也不会问。她若对自己有所差遣,自己全力去做就是了! “我们走着回去。”秦黛心牵着缰绳,缓缓的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这里离边芜镇,总共还有两三里地的样子,不远不近的,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雪晴想了想,便住了声,跟在秦黛心身后慢慢的走着。 陆嚣也翻身下了马。走在二人身后。 黄沙无垠,一片荒凉。 比这荒漠还要荒凉的,是秦黛心的一颗心。 屠镇! 那个女人带来的灾难! 富老板。丁大力,林老板还有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抬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又把她送到哪去了?他们杀了那些来滋事的泼皮无赖,还杀了谁?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到底那些草原兵匪是不是他们招来的? 秦黛心觉得脑袋里有无数个问题,它们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一样。让自己毫无头绪。 二十年前啊!二十年前的边芜镇到底发生过什么?自己去寻求的真相又对慕容景有没有意义呢!如果那女人不是敬敏太妃,而二十年前的事情也与慕容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秦黛心微微皱眉,目光看向远方。 直觉。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对慕容景很重要,也很有意义,或许,只要揭开了二十年前边芜镇被屠的真相,那么敬敏太妃的事儿就会被一点点的摊开了。 但凡人走过,必定会留下痕迹,再漫长的岁月,也没办法掩饰真相。 田喜儿是二十年前,边芜镇事件的惟一活口,她也许就是老天爷留给自己的机会!富老板和丁大力,林老板,这些当事人都还活着,都还留在边芜镇,只要他们还在,当年的事情就不会被掩盖。 查!一定要查。 秦黛心豁然开朗,一把扯过缰绳,翻身上马道:“雪晴,快点,天黑之前咱们得回去。”她看了陆嚣一眼,似打趣的道:“看来改日得给你做顶大大的斗笠,这样就能把脸盖得严严的。”说完双腿轻夹马腹,向前面跑去。 雪晴翻身上马,看了看远处西坠的金乌,口中吆喝一声,与秦黛心并肩往镇上赶去。 陆嚣摸了摸鼻子,猛的窜到马背上,大声吆喝:“驾~” 马儿嘶鸣一声,欢快的跑了起来,陆嚣紧紧的跟在二人身后,三人一路绝尘,朝着镇上赶去。 边芜镇的热闹,是一种安静之中的喧嚣,像是水在被烧开之前的样子,还没有到那个点,沸腾不起来,可是隐隐有了那个意思,变得不安静起来。边芜镇的喧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明白的,好像只有留在这里的人,几年来不断往来于此地的人,才能明白一二。 可笑秦黛心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竟像是一下子就了解边芜镇热闹的意思。 热闹,并不是单单指一种景象,有时候,也能反应人们的心理状态,比如,看热闹。 秦黛心牵着马走在街道上,对两旁若有若无的视线熟视无睹,这些人要么只是想单纯看热闹,要么想乘机分一杯羹,要么坐等她和富老板等人缠斗,总之没一个安着好心。 雪晴愤愤不平,不过在秦黛心没发话,她不敢有所表现,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努力控制着。 陆嚣的脸全都罩在帽子之中,脸上还围着一条防风沙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眸子,他轻敛眼睑,把眼中的那种厉色掩去,仿佛把姿态低到了尘埃之中。 秦黛心的笑容隐在斗篷的帽子中,边芜镇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老人,妇孺,也可能是一匹随时随地准备扑过来的狼! 为了生存。 前边,就是富老板的米行。 被肖飞飞接二连三的洗劫后,富老板的米铺似乎变小了一些,不过依旧有很多精米,白米,通过商队被送到这里来。 边芜镇不产粮食,人们只能吃草原那边产的青棵,显然大伙对这种食物并不喜爱,有条件的,依旧要花高价买米吃。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很难改,既便是刻意隐藏,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显露出来,只要用心观察,你就能把一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事情挖掘出来。 秦黛心的眼神慢慢飘着,那些刻意转过身,挪开视线的人,是心虚吗? 她浅笑,牵着马缓步在街上走着。 金乌西坠,耀眼的余辉把一个背影照得熠熠生辉。 那是一个非常瘦的背景,瘦,不弱。看起来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手里捧着个酒壶,正小口小口的抿着,好像全天下的滋味,都在那一壶酒里。 有人跟他打招呼,“老李头,天还没黑呢,就喝上了?当心富胖子开了你。”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小声,好像怕被人听到一样。 那老头不介意的挥了挥手,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喝酒,不喝酒怎么打更啊!他就算不喝酒,马匪一样是要来的,那些身强体壮的小伙子都拦不住,难道还指望他这个老头子冲出去吗? 不喝酒,日子怎么过? 老李头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感受到那抹略微停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样。 秦黛心只用视线在那人身上打了个转,脚下步子没有迟疑半分,悠然得从街上走过。 雪晴和陆嚣各自牵着马,跟在她身后,来到云来客栈的门前。 有人迎了出来,是顺子。 “姑娘回来了,老板娘正发脾气呢!说姑娘小性儿,一个姑娘家随便出去散心,要是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得了?” 云来客栈开张在即,大门已经不像往日那样紧闭不开了。重新漆过的栗子色的大门终日大开,一道祥云纹影壁立在门口,把里面的世界与外头隔绝开来。 一个客栈,弄得跟深宅大院似的。 这也许就是胡胖子当初的生财之道。 秦黛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缰绳扔给了顺子,自己一边摘了头上的帽子,一面脚步轻快的朝里头走去,看样子心情不错。 雪晴跟在她身后。 陆嚣接过顺子手中的缰绳,自顾把马牵去了后院的马厩。顺子向他低低的道了谢,紧跟着秦黛心和雪晴进了厅里。 主仆二人进了内院,秦黛心解下身上的披风,交到雪晴手上,转身对随后跟来的顺子道:“裴虎呢?” “裴大哥在后院,我去叫他。”顺子连忙往后院去了。 于氏迎了过来,“姑娘,一路上还好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问于氏:“那两个厨子怎么样了?说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随时可以。”于氏给秦黛心倒了杯茶,才道:“那个谭师傅倒是说会晚住进来几天,不过不会耽误咱们开业的,等酒楼一开张,人家一定就过来。我猜想许是安排家眷了,就同意了。” “这种小事儿你做主就好,不必跟我说。”秦黛心端着茶杯想了想,又道:“安排安排,把楼上我屋里的东西清一清,送到后院去。” 于氏微愣,这是要搬家?(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三章 是深是浅 于氏微愣,这是要搬家? “姑娘,怎么住得好好的,要搬到后院去?” 秦黛心刚要回话,转眼看到裴虎来了,便冲他道:“你来得正好,叫上两个人,把我那屋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搬到后院去。” 裴虎看了看雪晴,那意思好像在问秦黛心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要搬到后院去了。 雪晴摊摊手,她也摸不着头脑呢!从黄沙寨回来就这样了。自打王爷走后,主子在楼下的时间都很少,整天窝在那间屋子里,不知道鼓捣啥,可这次,咋突然就想搬到后院去住了呢? “想什么呢!” 冷不丁的,秦黛心的脸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 雪晴被吓了一跳,随即道:“没,没想什么。” 秦黛心往后挪了一步,才道:“这店就要开起来了,人来人往的,我继续在前边住就不合适了,楼上楼下总要有个章程。”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这云来客栈开张在即啊! “楼上是客房,这就没啥说得了,一楼大厅里规整出来的都是散座,加上厨房和小仓库,也没啥别的地方了。倒座里是伙计们住的地方,暂时把两位厨子和肖飞飞的人安排在那里住,后院自然就是闪人免进的地方,女眷们都在这里头也方便些。”秦黛心对裴虎道:“后院的上房我们女眷住着,虽然挤点,但是方便。你们兄弟和陆嚣就在厢房住着,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规矩什么的差不多就行,知道避讳就好。”秦黛心点头,“你找人收拾着,随后跟陆嚣到后院来。” 裴虎应了。转身找了马群和蒋大兴帮秦黛心收拾东西,正房那头早就收拾好了,倒用不着什么人,只需略微整理一二,便随时可以住进去。 秦黛心在厢房等裴虎和陆嚣,趁着二人没来的工夫。她的思绪又铺开了。 对于裴虎,秦黛心绝对相信他的忠诚,二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二了,大家对彼此的过往都很了解,裴虎能跟着自己出来。就等于把他的命到了自己的手上,义无反顾,所以他的忠诚度非常高,根本不用怀疑。 陆嚣嘛~ 他对自己而言,是个危险的存在。虽然自己帮了他,给了陆笺一条活路,但实际上,陆嚣并不是忠于自己的。他能为了生存背叛风行,一样能为了生存出卖自己,越是放不开某些东西的人。越是看重生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安心。 正因为这样,她不得不留了个后手。陆笺是对陆嚣最好的钳制,有陆笺在手,秦黛心相信陆嚣根本不敢动什么歪脑筋。当然。如果陆嚣安分守己,那么自己是不会把陆笺怎么样的。相反他若是敢有异动,那自己就让他知道知道后悔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正想着,门外便想起了敲门声。 想必是裴虎他们来了。 秦黛心整理好思绪,轻声道:“进来。” 裴虎率先走了进来,陆嚣跟在他的身后。 “三小姐,东西正在收拾呢,随时可以搬到院里来。”秦黛心的东西并没有几件,很好收拾。 “我知道了,坐。”… 两人在秦黛心面前的椅子上落了座。 “找你们来,是有事儿跟你们商量。”秦黛心抬起头来,微微打量了二人一番,才对陆嚣道:“裴虎是我的心腹,我做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即便是刀山火海,兄弟们也没有顾虑,缺的,不过是我的一句号令罢了。” 陆嚣没说话,裴虎却在一旁不住的点头,秦黛心对他们来说,早就不仅仅是最初的那个救命恩人这么简单了。 “我现在为难的,是你陆嚣。”秦黛心睨了他一眼,方才道:“我说过我不要你的命,要你的忠诚,你怎么说?” 陆嚣纹丝不动,无比平静的道:“我也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但我的忠诚,呵呵。”他像是自嘲一般的笑笑,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那意思却很明显了。 他背叛了风行组织,还有什么忠诚可言。 “陆嚣,你不用拿这件事做借口。你与风行的关系怎么样,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风行掳了你,被迫让你走上了杀手的这条路,你会不恨不怨吗?你十多年来,一直过着怎么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不要说了。” 陆嚣突然出声,打断了秦黛心的话。 “这就是我的人生,我的命运,我改变不了,也摆脱不掉!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你没走进过我的世界,永远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你没资格去评论它。”陆嚣很激动,说到最后猛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目赤红,一手双紧紧的握成拳头,似乎要与人拼命似的。 裴虎怕他对秦黛心不利,连忙也站起来,挡在他的向前,大手拍在陆嚣的肩上,“冷静点。” 对于陆嚣,他有同情,有防备,还有几分佩服。 想要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来,可不是能光靠耐力和勇气就行的。 “我没资格?”秦黛心嗤笑一声,最有资格说这些话的就是她好不好? “好了,不管有没有资格,你的感动,你的青春和汗水,你的曾经,都随着陆笺的到来烟消云散了,不是吗?”杏目微闪,死死的盯着陆嚣。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像一记重锤,很很的砸在陆嚣的心上。他用不可思议的眼光去看秦黛心,不明白这个小女孩儿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看透人心。 秦黛心抿了抿唇,才道:“待得久了,难免会有一些归属感,你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走上杀手这条路,有的不仅是能力和勇气,无情和仇恨,还有一份怀着希望和野心的热情,是也不是?” 陆嚣心中大震,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回这番话。 秦黛心笑,“事到如今,有什么不好说的?饶是当初你一心向上爬,最后不也叛了风行?说来说去,全是因为陆笺,若无陆笺,你此生怕是与风行拴在了一处,一荣俱荣了,可正因为陆笺,你不得不为了保陆家血脉,而三番五次的做出背叛风行的事儿。” “不要再说了。”陆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的精气神耗了个一干二净。 秦黛心懂他。 她曾经也是个把列炎盟当成家的傻蛋,若无杀父杀母的仇怨,恐怕她上辈子会为列炎盟卖命卖到死,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只可惜事事难料,现在在想这些也毫无意义了。 “陆嚣,我想要风行,不过却不是想永远的操控它,你帮我,得到风行以后,或者说利用完风行以后,我把风行给你!”… 陆嚣脑袋嗡的一声,心里瞬间涌出好几个想法。一时间慌乱不已! “不急,你慢慢考虑!” 陆嚣扭头看了看秦黛心,只觉得心乱如麻,在这个还算不上是女人的女人面前,自己竟有一些颓败感! “好。”陆嚣神使鬼差的没有立刻拒绝她,反而是答应了要考虑一番,他再次看了看秦黛心,身心不由得松了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裴虎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知道他没有伤秦黛心的意思,一身的戒备也放了下来,手从陆嚣的肩膀上拿下,让了开来。 陆嚣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正房。 裴虎看了看秦黛心,“三小姐,这人阴晴不定的,太危险了。” 秦黛心没说话,点了点头,“像定时炸弹似的。” “定时炸弹?那是啥玩意?很贵!”裴虎觉得,自己没听过,而三小姐又知道的东西,一定都是高档货,很贵。 秦黛心差点被这话呛得笑岔了气,暗中忍了半天,才道:“找你来,是有事儿商量。” “三小姐请说,我们一定办好。”裴虎他们一直觉得,他们是秦黛心的人,虽然楚宅的事情过后,慕容景把他们编到了自己的亲兵队伍之中,甚至承诺日后给他们人一份功勋,可他们就是觉得,他们的头号*oss,应该是秦黛心,而非别人。 “肖大当家的已经试过富老板他们的底了,这些人是有问题,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得迎上去。”当初她看到富老板跟丁大力用唇语交流,便对这两个人的身份起了疑,怕他们会坏自己的事儿,因而才会让肖飞飞去探他们的底,哪知探来探去的,竟无意中探出一个田喜儿来! 知道的越多,疑团就越多,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对这些人的来历坐视不理了。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别人倒还好说,就是那个**子,不太好办。” 田喜儿可没说二十年前富秋山他们中间还有个女人。 裴虎有点傻眼,老,**子? 秦黛心想了想,突然道:“后院不是还关着乌三道呢吗?这可是个人物,我要见见他!裴虎去,把乌三道给我拎过来,也许咱们能用他去试试那**子的水,到底是深是浅。” s:好像晚了一小会儿。呵呵,捂脸求个票!。.。 第八百七十四章 还给他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对秦黛心的这个举动很是不理解,怎么好好的说到了老鸨子?又从老鸨子身上扯到乌三道那儿去了?这个弯拐得也太大了吧!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虽然不理解秦黛心的做法,不过却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的,因为三小姐比他们都聪明,她和王爷都一样,行事神鬼莫测,好像天外飞仙似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有大主意,大能耐的人,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只要听他们的,就对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好,三小姐且等会儿,我这就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了点头。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转身出了屋,没一会儿带着乌三道来到正房。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带着一身的伤,破破烂烂的来到秦黛心面前。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推了他一把,让他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笑了一声,干脆就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倒像一个无赖一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头一次起了打量这个人的心思。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就是当初在破庙看守自己和齐宝珠的那个矮小,目光有些猥琐的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印象中,这个人倒不凶残,可是却有一股天生的狡猾在骨子里头,为人处事没什么原则,颇有一番处世之道。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的个子不高,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嘴角还有一块结了痂的伤疤,他本就生得矮小,并不壮实,被关了这么久以后,不仅脸色有些发白,人似乎也比那年瘦了许多。 &nbsp; &nbsp; &nbsp; &nbsp; “别来无恙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并没有认出秦黛心,他看了秦黛心一眼,目光里仅仅有些疑惑,并没有当初在破庙之中的猥琐。即便是看到了秦黛心的绝世容颜,眼里也没有起一点波澜。 &nbsp; &nbsp; &nbsp; &nbsp; 难道说这好色也是他用于伪装的手段之一。 &nbsp; &nbsp; &nbsp; &nbsp; “托你的福,还没死。”乌三道受了轻微的内伤,说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nbsp; &nbsp; &nbsp; &nbsp; “看来乌三爷没能认出我来。”秦黛心笑了笑,“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乌三爷是什么样的人物啊。应该不会这么眼拙吧?”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听了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这漂亮的小娘们是什么意思,莫非以前他们见这?心念至此,乌三道不由得细细打量起秦黛心来,眼前的这张脸与印象中的一张脸慢慢重合起来。他蓦的瞪大了眼睛,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想来是认出她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笑,没有说话,她的个头长高了不少。眉眼似乎也更开了一些,不过事隔还不到一年时间,想必是还有印象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果然,乌三道失声叫了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你是那个在破庙里的肉票。”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点头,“好记性,不错,正是我。”当初她和齐宝珠被靖木从普法寺劫走。一路带到了山上的破庙之中,那胖子和乌三道负责看守她们,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走了,换了几个黑衣人留下来。那些人本是想结果掉二人,结果却有四人因为秦黛心的关系,送了命。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和齐宝珠,也是在那时认识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听了这句肯定的答复,先是失神。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哈哈大笑了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山水有相逢,这话还真他娘的对极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笑,“我姓秦。”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不以为然的看她,“姓名有什么重要?当初的事儿你一直是怀恨在心的吧?如今得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我。圣人也说‘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真如此。”他以为秦黛心是单纯为了那年的事情报复,并没有深想。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又道:“我是台州人,姓秦,在家中姐妹中排行第三。”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冷笑,突然又扭过头来看她,眼神中似有惊恐之意,“你,你是台州人,姓,姓秦?” &nbsp; &nbsp; &nbsp; &nbsp; “是啊!”秦黛心漫不经心的道:“我的名号,想必你早在台州楚宅那里听说了吧?”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一个激灵! &nbsp; &nbsp; &nbsp; &nbsp; 他半人不鬼的活着,见得鬼比人多,可是却从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个女子一样,给过他这种感觉。 &nbsp; &nbsp; &nbsp; &nbsp; 恐慌,压制,一种比死还要难受的感觉。 &nbsp; &nbsp; &nbsp; &nbsp; 死了就没了知觉,两眼一闭,不管身后之事。可活着,或者是半死不活着,却能清楚的知道身体的痛苦! &nbsp; &nbsp; &nbsp; &nbsp; 没有灵魂和信仰的人,根本抵抗不了身体的痛苦!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个道理,乌三道早就知晓。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你想怎么样?”乌三道是个聪明人,因为聪明,他活到了今天,也因为这份聪明,他见识到了人的残忍,比鬼残忍。 &nbsp; &nbsp; &nbsp; &nbsp; “当初在如州,乌三爷可是楚宅的常客,孟启茹闭门谢客,乌三爷倒是与楚家大爷的交情日益深厚了起来。想必,也没少听他提起我吧?”秦黛心一笑,“我虽然不知道为何楚天衡会上秦家去提亲,可却知道这门亲事背后是有故事的,百思不得其解到今天,实在头痛的很,不如乌三爷跟我说道说道,那楚天衡要跟我结亲,到底为的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爷越听心越惊,背后隐隐有一汗,他故作轻松,只道:“才子佳人,楚大爷自然是看上了姑娘的美貌……”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知道这人滑头,当下给裴虎一个眼神,裴虎心领神会,抬起脚来照着乌三道的后背狠狠的踹了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没有防备,身子又虚,被踹了个正着,当下趴在了地上,吐了口血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咳咳……”乌三道艰难的爬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他被踹趴下后脸磕在了地上,大概磕得狠了,旧伤复发,那些被段兴打过的地方又渗出血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我喜欢跟聪明人做交易,乌三爷若是只会吃米的话,我想我根本没有留着你的必要。”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苦笑一声,“我,我是真不知道啊,楚天衡那个人心机太深,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我的。”他的眼眸闪了几闪,自始至终于孟启茹闭口不谈。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啊!乌三爷以为我是芳俏那丫头呢,是个没脑筋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听到芳俏二字时,脸上的面容微微变了一变,眼睛也转了几下。 &nbsp; &nbsp; &nbsp; &nbsp; “昨夜我听到狼叫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找不到吃了的,听说狼胆子大得很……”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笑笑,中气十足的道:“三小姐说得是,昨天晚上的狼怕不是孤狼,找不到吃得了,饿得眼睛都绿了也说不定。”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只觉得后背发凉,眼前似乎能看到狼那幽绿的眼珠子和白森森的牙齿。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你真是……”想要说出口的话,不由自主的矮了几分气势。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示意裴虎把人扶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走到乌三道身边,猿臂一抻,就把乌三道从地上提了起一,又一把按到了秦黛心对面的椅子上。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爷是聪明人,你这样不清不楚的活着,算是怎么回事?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自己在那边是个什么地位,是轻是重,这事儿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了。乌三爷不过是想过些逍遥日子,就这么的被人轻看去,实在,够冤枉!”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有些脸红,这些年,他确实混蛋了一些,终日醉生梦死的活着,说好听点是人不风流枉少爷,说难听些,就是太好色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他一个落魄之人,得过且过,有一天命便混一天,要名要节的做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是眼前小命还在别人的手里攥着,不老实是不行的,如果能痛快的死了,倒也还好,可是若死不了呢?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小人儿,总觉得她不会轻易让自己死掉,就算是喂了狼,只怕都是便宜了他。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想知道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孟启茹,瓦那细作,潜在大雍这么多年,一身血债,楚天衡是他的义子,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想必让楚家人上门提亲这事儿,也是他授意的吧!说吧,他们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苦笑,“实情到底怎么样,我基实并不知道,我只是有一次听楚天衡说,好像你与可汗的病有什么牵连,为了这个,他们才会盯上你的。你既然知道孟启茹是瓦那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他留在大雍的目的,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在找一种圣药,和一个神医,想要把缠绵病榻的单于治好,可惜啊!”他咂了咂嘴,又道:“我就知道这么多,你想把我喂狼就喂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知道他说得是实话,只是那个孟启茹真的是想治好单于的病吗? &nbsp; &nbsp; &nbsp; &nbsp; 不一定吧?不然,纪李两家怎么会有灭门之灾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nbsp; &nbsp; &nbsp; &nbsp; “是这样啊!”秦黛心笑了笑,“那我知道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回换乌三道惊奇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费那么大的劲,也不管自己说得是真是假,只一句“我知道了”就完了?不,不对!他的神情一变,或许她早就知道了,刚才不过是随口试探一下自己? &nbsp; &nbsp; &nbsp; &nbsp; 好好的一个闺秀,没事跑到边芜镇这鬼地方干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脸上阴晴不定,他突然想起了靖木,想起了那个女人。 &nbsp; &nbsp; &nbsp; &nbsp; “靖木当初把你们带到山上时,我还不曾看出小姑娘有如此能耐,真是失敬了。”乌三道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秦黛心。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笑,“当初在普法寺,靖木对我是起了杀心的,虽然我并没有死在他的手上,可到底还是命悬一线了。不过,我也都还给他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我也都还给他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五章 害怕思念 我也都还给他了! 这是什么意思? 乌三道心里颤巍了起来,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难道,靖木是……”靖木的下落成谜,好多人都找不到他,后来便确定他是遭遇了不测。他一直以为靖木是死在了驸马手上,现在看来,竟不是吗? 秦黛心无奈的笑笑,“我杀了他的相好,他要找我报仇,我不弄死他怎么办?我这也是为求自保嘛。” 乌三道脸上的肉抽了抽,心里默默的为死去的靖木念叨了几句。他的功夫如何,乌三道是见识过的,眼前这小姑娘竟能把靖木悄无声息的弄死,不简单啊! 她手底下都是能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搜罗来的,竟也能干掉靖木!说起来,靖木也是个死心眼的家伙,脾气被人看透了,死得就快。 不冤枉。 乌三道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唾沫,对秦黛心讨好的道:“姑娘带我过来,说了这么多旧事,不是只想叙旧这么简单吧?”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身子朝前探了探,“我就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乌三道转了转眼睛,“可是姑娘想给我一条生路?”想必自己在她眼中,还有一点利用价值,除了这个,乌三道再也找不到秦黛心不杀他的原因了。不论是与楚家的牵扯,还是与靖木的交情,都有可能随时让自己送命,眼前这位姑奶奶简直就是个罗刹,自己可没有靖木那么好的本事,万一惹到了她。丢了小命,可怎么得了? 他的命是贱,可是再贱也想活着。 好好的活。 秦黛心板了脸,微微眯着眼睛道:“我不仅是想给你条生路,我还想给你个前程。” 乌三道眨巴眨巴眼睛。讥笑:“前程?我没听错吧!老乌我这副模样,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秦黛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围着乌三道走了几步,在窗子前面停下,猛的推开窗户。冬日的阳光和萧瑟的景象一下子涌入屋内三人的视线。 “乌三道,你在大雍和瓦那之间来回跑,到底想要什么?是想在瓦那有一席之地,加官进爵吗?还是想要很多钱,一生富贵?” 乌三道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裴虎在一旁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虽然疑惑不解,可始终一言不发。 “我猜,你根本不是瓦那人,对不对?” 乌三道闻听此言,不由得猛的一下抬起了头,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黛心。里头竟带着几分骇人的光芒,与平日里那副好色猥琐的模样,竟然大相径庭! 这是他自己的秘密。他从没对别人说起过,眼前这丫头怎么会知道? 秦黛心就算不回头,也能猜到乌三道此时是副什么模样,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吧! “你不是瓦那人,所以瓦那人根本不会真正的信任你,即便给了你差事。也都是一些明面上不好招呼,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即便办好了,你乌三道也出不了什么彩。若是办砸了,只怕你难辞其咎,还要担负不小的责任。远的不说,就说当初靖木掳了我和齐宝珠,把我们二人关在破庙里这事儿吧,你跟那个死了的胖子明明都是一路货色,甚至于那胖子还不如你,可那胖子的话你却不敢不听,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瓦那人,有话语权嘛!”秦黛心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乌三道变幻莫测的脸,轻笑问道:“我说得可对?” 乌三道咬了咬牙,默不作声。 秦黛心靠在墙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多年来你一直在瓦那与大雍边界处活动,为何你只敢在大雍边界处走动?好像最冒险的那次,就是去了台州吧!若不是孟启茹在那儿,恐怕你也不会去,是不是?” 乌三道低头,还是不肯吐露实情。 秦黛心也不介意,任由他在心里盘算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好几眼,才又问:“你是不是逃犯?” 乌三道身体一僵,随后苦笑,那表情,就等于是承认了秦黛心这话。 他是逃犯,还是没下通缉的要犯!十年前在苍北一带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乌青河就是他了!当年他血洗苍北十大家,把人家的闺女祸害完了还不算,连带着屠了几个大宅门,手上可是沾了几百口子的血!江湖人想除了他,大雍的官兵想抓他,他迫不得已,改头换面来了瓦那,一待就是十年! 如今,他的模样和往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是熟人见了自己,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乌三道想到这儿,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又往下坠了坠,紧握的手也微微松了松。 这一松,他才发现,双手手心里全都是汗。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以前干过些什么,现在,我只想给你一条活路,一个前程。”秦黛心的眸子闪了闪,又一本正经的道:“这边芜镇的形势你比我清楚,乌三道,你若是肯帮我这个忙,我就给你一笔钱,顺便给你一个买卖,让你可以永远留在边芜镇,做你的富贵地主。不过,你若是不识好歹……”秦黛心轻哼一声,“当初葬那个胖子时,我手下的弟兄们挖了半宿的坑,才把人埋了。你又瘦又小,就算是活埋,只怕也用了不那么多的工夫。” 乌三道缩了缩脖子,脸上,身上的伤到现在还很痛,刺痛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要是活埋的话,他怕是吓也吓死了吧? “富贵险中求,我乌三道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是求富贵的,只要你说话算话,我就干了。”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说话算话?那也要看对象是谁吧? 乌三道这个,人品实在是不怎么亲,贪生怕死,好色恋杯,喜财好权,偏又嗜杀!欺弱怕硬,遇到手无寸铁的人他就欺负,遇到强权强势者,他就装孙子,可以说所有烂人的缺点都在他身上集中体现了。 秦黛心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却不怕拿捏不住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乌三道,她有很多办法。 “成交。” 秦黛心又道:“在办事儿之前,你先养养伤,我让人给你擦药,等脸上的伤差不多了,我再告诉你你的任务。只要你能把事情办好,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也会算数。” “裴虎,把他带下去,好吃好喝的侍候着,让人盯着他用药,他要是敢动歪脑筋,不用问我,直接处理了。”秦黛心笑笑,“给他挪个地方,地窖不错,让他下去体验体验。” 裴虎咧开大嘴笑了笑,一脸的凶相,高声道:“三小姐放心,他要是不老实,我就把他剁成肉泥。” 乌三道不敢有异议,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真让人剁了,那他可够冤枉的。别说是让他住地窖,就是让他住棺材,自己也得受着。 乌三道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了秦黛心两眼,这才从椅子里站起来,转身被裴虎押着走了。 完成了一件大事,秦黛心心里的压力似乎去了不少,她出了正房,坐在院子里揉揉额角,感觉疲惫似乎也消退了几分,这才松了一口气。 纪婉儿探头探脑的看了她两眼,转身回了厨房,随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怎么坐在这儿了,这鬼地方干巴巴的冷,当心着凉。” 秦黛心仰头瞧她,笑:“怕什么,有你这个大神医在,小小风寒又有什么。” 纪婉儿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把手里的托盘放到秦黛心面前的石墩上,道:“尝尝我沏的热奶茶,喝了暖暖身子,还有当地的点心。” 秦黛心跟她道了谢,捧起热茶喝了一口。 纪婉儿坐在秦黛心身边,吐了一口气,“什么忙也帮不上,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秦黛心差点被喉咙里的茶呛死,大大咧咧的纪婉儿也会不好意思?这话从何说起啊! “婉儿姐姐,其实有你在,我安心多了呢!”秦黛心笑笑,捧着热热的茶杯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才又道:“乌三道还有利用价值,他脸上的伤我就交给你了,早点治好,我早点带他去探探那人的底。” “探谁?” 纪婉儿不是外人,秦黛心也没想瞒她,就悄声的把从肖飞飞那里见到了田喜儿,和边芜镇上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说了。 纪婉儿没想过这里还有过这么一段,当下道:“你信那个田喜儿的话?” 秦黛心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信与不信,她都得查,事关慕容景,事关敬敏太妃的下落,牵扯太大了。 “信不信的,探完就知道了。” 纪婉儿爽朗的笑笑,“放心吧,他的伤就交给我了,三天之内,保准让他消肿,谁也看不出来什么。不过,你还挺会用人的,用乌三道去探那个赵妈妈,还真是一招不错的棋。” 秦黛心低头喝了一口茶,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坐着,晒着太阳,谁也没有感觉到寒冷。纪婉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一直挂着浅笑,秦黛心猜,她要么是在想段兴,要么就是在想纪笑海,总归就是思念。 自己呢!真是太忙了,忙得没有时间去思念~ 又或是,因为害怕思念,所以才得忙起来。(未完待续) ps:求个票吧!天气不好,冷得直淌鼻涕,恕恕八成是感冒了,坐等安慰。 第八百七十六章 去探消息 &nbsp; &nbsp; &nbsp; &nbsp;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三天里,秦黛心做了不少事儿,首先她把自己的小窝从二楼客房挪到了后院正房,跟纪婉儿住在一起,同时于氏,雪晴,玲子三人,也搬到了正房,几个女眷住得紧巴了一些,不过倒是没人抱怨,一来是因为都是能吃得了苦的人,二来也是因为没有人敢。秦黛心的话,谁敢反驳?玲子和雪晴本就是她的下属,对她的话一向言听计从,于氏呢,因为指着秦黛心帮自己报仇呢,更是多一个字都不敢说,就怕秦黛心撒手不管她了。倒是纪婉儿能跟秦黛心说上几句话,可她是个随性的性子,又在江湖上飘荡惯了,根本不觉得眼前这点事儿有什么可抱怨的,况且能跟秦黛心住在一起,她从心里往外觉得高兴。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一边高兴,一边研究药,她可没忘了秦黛心交给自己的任务,不管怎么样,先治好乌三道的伤,才是要紧事。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使出了看家本领,一边为乌三道施针,一边拿出了祖传的药,有内服的,有外敷的,使劲的往乌三道身上用,果真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乌三道脸上的伤痕去了个七七八八,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对纪婉儿的工作成果表示满意,不免要给她几个大大的拥抱。云来客栈开张再即,秦黛心要看紧时间打探情况,所以在第四天的时候,又让裴虎把乌三道带了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已经按照秦黛心的要求,换过了衣裳,梳洗过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由得点了点头,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这么一打扮,猥琐瘦小的乌三道竟也有了几分公子哥的模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在秦黛心对面坐了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桌子上。摆着一个包袱。秦黛心亲自把那个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子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这笔钱,还要感谢胡胖子的赞助。 &nbsp; &nbsp; &nbsp; &nbsp; “这里是百银五百两,如果让你拿着它去土楼子那个妓寨去花,你能花几天?”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上手掂了掂那些银锭子,道:“想花出去还不简单。用不了一个时辰,这银子就能进赵妈妈的口袋里。”他懒懒的打量秦黛心一眼,把手里的银锭子往桌子上一扔,一副不屑的模样。 &nbsp; &nbsp; &nbsp; &nbsp; 五百两,确实不多!乌三道当惯了散财童子。往日里这点钱还真就入不了他的眼。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对他来说,五百两银子也很有分量了!不过想用区区五百两银子就指使他做事,乌三道觉得,这事儿还是有点可笑。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禁道:“这钱不是给你的辛苦钱,是给你花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挑眉,似乎对秦黛心这话表示疑惑。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直接道:“我想查那个赵妈妈的来历。你带着钱去给我办这件事,这钱怎么花的我不管,只要能打听出来消息就成。”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五百两打听一个消息,自己也不算亏,这钱够他在那妓寨里呆上五六天的了,五六天,什么消息打听不出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把这件事给我办好了,日后你的花费都由我来支付。”秦黛心接着道:“我在这儿也待不久。只要你肯替我把事情办完,等我走了。这云来客栈就给你了,你是卖了。守着还是败了,都随意,与我再无关系,如何?”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大的诱惑。 &nbsp; &nbsp; &nbsp; &nbsp; 他还有选择吗? &nbsp; &nbsp; &nbsp; &nbsp; “好,这差事,我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冲着裴虎点了点头,裴虎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药丸来,替到乌三道面前,对他道:“吃了吧?”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盯着那颗圆不溜秋的黑色药丸看了几眼,当下抬眼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没什么意思,一个保障罢了,这药是给你治病的那位大夫研制的,是毒药,不过服下后七天之内都不会有事儿,第八天若在再无解药,就会心痛而亡。”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扭头,态度坚决:“我不吃。”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你这人够狡猾,心狠手又辣,我若不使这么一招,如何能放心让你离开?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其要撕破脸?你若是不吃,我便当你是没有诚意与我合作!裴虎……”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大手一握,把那药捏在手心里,随后伸出另一只手一下子扯住了乌三道的衣服领子,轻轻一提,便把乌三道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个大汉可不好惹!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欺软怕硬惯了,久而久之也练出一副火眼金睛,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他只消一眼就能肯定。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恰恰就是不能惹的那种人,身高力大,功夫又好,三个乌三道绑在一块儿,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nbsp; &nbsp; &nbsp; &nbsp; 看来只得先应下,日后再慢慢筹谋。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道:“好,我吃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也不用秦黛心吩咐,手一松,就把人放了下来,随后张开另一只手,把药丸递给乌三道。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拿起药丸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不好的气味,干脆一闭眼,仰头就把那丸药咽了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还算识相。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在妓寨的这几天,我的人不会跟着你,你说话办事要格外小心,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小心我把解药丢到马桶里去!”秦黛心又警告了他一回,才道:“你且歇着,天黑了再去,记着,一定要把那赵妈妈的事情打听清楚,越详细越好。”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应了一声,脸色不虞的转身离开了正房。裴虎像贴身保镖一样,跟在他的身后,把人押到厢房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铺开宣纸,亲手磨墨。她似乎已经没久没有写过大字了,在台州那个囚人的深宅里,写大字曾经是她最喜欢消磨时间的方式,好像只要提起笔,她的心就能静下来。就能把那些扰人心绪的纷扰抛开在脑后一样。 &nbsp; &nbsp; &nbsp; &nbsp; 铺开雪白的宣纸,用镇纸压好,秦黛心提笔蘸墨,拉开架式,稳稳的写了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大大的鬼字,在纸上呈现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端详了一会儿。这才放下笔,自己倒了一杯刚沏的热茶,捧在手里却不喝。她愣愣出神,脑海里却一遍一遍的过着田喜儿说过的话,想像着二十年前那个红衣女子晕倒后。被亲随抬出来的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田喜儿只看到了富秋山,丁大力,林雨详和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却没有看到赵妈妈或者任何一个年轻女子,那么,那妓寨里的赵妈妈,到底是后加入进来的,还是当时隐在暗处。田喜儿没有看到她? &nbsp; &nbsp; &nbsp; &nbsp; 马群说过,富胖子和赵妈妈似乎不清不楚…… &nbsp; &nbsp; &nbsp; &nbsp; 假设他们真是一伙的,那当年的赵妈妈。到底在哪儿? &nbsp; &nbsp; &nbsp; &nbsp; 田喜儿只看到了富秋山他们杀了那些波皮,却没看到他们杀别的人,到底他们与后来屠镇的人是一伙的,还是这一切只是巧合? &nbsp; &nbsp; &nbsp; &nbsp; 田喜儿是二十年前的惟一活口,她没有看到的事儿,会由自己一手揭开真相吗? &nbsp; &nbsp; &nbsp; &nbsp; 红衣女子。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来到边芜镇上,又为什么会晕倒。又为什么会被亲随们抬了出来?你究竟是生是死?富秋山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你又在哪儿?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吐了一口浊气。捧着茶杯抿了一口热茶。 &nbsp; &nbsp; &nbsp; &nbsp; 天越来越冷,好多事情得加快脚步才是。 &nbsp; &nbsp; &nbsp; &nbsp; 比如赵妈妈,再比如,那个风行组织。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十七八年前成立起来的杀手组织,有着只接杀大雍人生意的奇怪规矩,这个组织的创造者是谁?连陆嚣也没有见过的神秘统领,会是个与二十年前屠镇有关联的人吗?他到底是瓦那人,还是大雍人,为什么对大雍的人恨之入骨?又为何会为周心淼破倒,接了让杀手做侍卫这章生意?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牵扯? &nbsp; &nbsp; &nbsp; &nbsp; 迷团,迷雾重重。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像一张大网,把人罩在其中,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nbsp; &nbsp; &nbsp; &nbsp; 敲门声骤起,秦黛心回头,“什么事?”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子,妓寨挂上灯笼了,让人过去吗?”玲子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不知不觉中,天竟然慢慢的黑了下来,手中的热茶也已经凉了,她竟在窗子前站了这么久吗?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走到桌子前,把茶杯放下,亲自开了门。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子。” &nbsp; &nbsp; &nbsp; &nbsp; “告诉裴虎,把人送出去,再敲打乌三道几句,别让他只顾着享乐,忘了正经事。”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连忙道:“放心吧主子,乌三道吃了毒药,不敢不听话,他那人,胆子小着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出了后院,到前边把秦黛心的话跟裴虎学了一遍。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点了点头,叫上徐大川,上后院的地窖里提人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事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对裴虎的到来他是早有准备,这人不知道是被毒药吓住了,还是真识时务,当下一句废话也没有,就跟着他们出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把人带到前边院子里,按着秦黛心的意思,敲打了他几句。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也不恼,面对裴虎这样的壮汉,他把身段放得极低,说起话来也是和颜悦色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放心吧放心吧!旁的都不说,难不成我还不在乎自己个儿的小命吗?”乌三道从徐大川手中接过那个装银子的小包袱,自信的道:“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多则五天,少则三天,我一准儿把你们主子要的消息带回来。”(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宝宝又病了,凌晨两点恕恕跟宝爸带着宝宝跑医院,九点才到家,呃,小宝宝自从上了幼儿园,好像抵抗力变差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陆嚣的怕 裴虎冷哼,“你最好记着自己的话,也记着你只有七天时间。” 乌三道连忙道:“不敢忘,不敢忘。” 裴虎四处打量了几眼,才带着乌三道来到二重院墙下,伸手朝地上摸索着,很快就摸出一根绳索来。这绳索不是一般的麻绳,草绳编搓成的,而是一根成人手指头粗细的铁索!他用力一扯,那铁索便哗啦啦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一块厚重的铁板便显露出来,裴虎拂去铁板上的浮土,草屑等物,然后扎稳马步,双臂用力,使劲一拽,那铁板便向一旁移去,露出现个黑幽幽的洞口来! 乌三道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由得惊叫一声,“哟,地道!” 徐大川手明眼快,抬手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扇了过去。 “闭嘴!” 乌三道讪讪的,不敢回嘴,这人看起来虽不及那大汉壮实,可也是个狠茬子,自己还是少惹他为妙。转念一想,又有些不甘心,要知道日后这云来客栈可就是自己的了,地道什么的还用得着瞒着自己吗?日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他。 得意了一回,乌三道便不作声了。 裴虎率先跳进那黑洞里,随后又对徐大川道:“你在上头守着,我带他下去。” 徐大川点了点头,顺带着推了乌三道一把,把他推了一个趔趄! “手劲还挺大。”乌三道向前走了几步,猫着身子向下看。 “快点下来。”裴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目光冷得冰椎。 乌三道扯开嘴笑了笑,“还是不要吧!”那里头那么黑。万一这些人把他堵死在里头,那自己可死得太冤枉了。 “我看还是走大门吧!”乌三道直起身子,伸手指了指大门,“大门就挺好,看着挺平整的。”说着就要往大门方向去。 徐大川眼明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裳领子,把人拽了回来。 乌三道好不狼狈,若不是徐大川还扯着他,恐怕这会儿他已经坐到地上去了。 酒色皆是穿肠毒药,习武之人最忌把功夫消磨在这上头。乌三道今非昔比,功夫早就荒废了。现在他的功夫,跟一年前在破庙的他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裴虎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轻声道:“你自己吃了啥,不用我提醒了吧?再磨叽。小心你肚子里那药!” 乌三道一听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吭声了。 徐大川见他老实,就松了手。 乌三道小心翼翼的下了地道,地道并不宽敞,两人只能在里头猫着腰前行,裴虎身高体壮,在里头蹲着走路很是辛苦。转个身都不太方便,乌三道又矮又小,在里面倒是颇为自在。他跟着裴虎在黑暗的地道中前行了一会儿,接着便看到前方隐隐传来光亮,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飘在鼻端。 乌三道路抽了抽鼻子,轻声问裴虎,“什么味儿。” 裴虎冷哼一声,突然停下。“前边是粪坑,能有什么味儿?” 乌三道听了这话。差点把胃里的东西都哕出来。 裴虎艰难的转个身,对他道:“你从这儿出去。边上有我们自己人,一切小心点,你要是敢把这地道的事情说出去,当心自己的脑袋。”这地道是秦黛心一早让大伙挖的,刚发现院子里胡胖子留下的钱财的时候,她就动了这个念头,后来在客栈四周转悠了几回,便确定要挖了。入口就在院子里墙边上,出口则是在一处偏僻又脏乱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大大的粪坑,几乎没有人去。 其实除了这个地道,云来客栈还有一道暗门,平时肖飞飞来,就是走那个门儿,只是这事儿,不能告诉乌三道罢了。 乌三道点点头,“行了,我知道。” 裴虎转过身子,朝前方鼓捣了两下,接着把地道的门打开一条小缝,天已经黑了,只有淡淡的月光倾泻到门口,紧接着,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扑天盖地的涌了进来。 裴虎拉开地道门,一猫腰钻了出去,他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异动,才道:“快点出来。” 乌三道掩住口鼻,一下子钻了出去。 粪坑就在边上,虽然现在是冬天,天气也冷,早就把那些污秽冻住了,可是味道却依旧十分呛人,真不敢想像,夏天这里将会是个怎么样的情景。 裴虎推了乌三道一把,“你走吧。” 乌三道把肩上的包袱放下来,抱着离开了。 裴虎四下瞅了瞅,一猫腰钻了进去,关好了地道的门,他顺着狭窄的地道回到院子里,徐大川把他拉了上来。 “人走了?” “走了。”裴虎把地道门堵好,又在上头掩盖了一些土,才道:“回吧!” 徐大川凑近了朝他身上闻了闻,一捂鼻子,“这味可真不小,你换身衣裳去吧,三小姐有事儿叫你呢!” 裴虎朝着自己身上左右闻了闻,确实不太好,臭哄哄的。 “行,我换身衣裳去。”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回了后院的厢房,迅速换了身衣裳,这才朝着上房走去。 裴虎站在上房门前,先是狠狠的闻了闻,再三确认身上没有味道以后,才抬手敲了门。 “进来。” 裴虎推门而入。 “三小姐您叫我?” “嗯,人送走了?可还规矩?” 裴虎一本正经道:“送走了,那小子不敢不规矩,别忘了他肚子里还装着咱们的药呢!” 秦黛心点了点头,“要确认万无一失才好,你把蒋大兴派出去,让他没事在土楼子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啥。蒋大兴这人稳重,其貌不扬。心还细,很适合做这事儿。” 裴虎应了一声,“唉,我知道了。三小姐还有事儿吗?” 秦黛心没说话。 裴虎知道这是有事儿,便等着她吩咐。 秦黛心考虑了一下。才道:“我要查富老板,丁大力他们,也要查那个风行组织,这里头,都关系着九爷和朝廷,事关重大。最好不要牵扯到肖大当家的人。等乌三道回来,你带着兄弟们跟我走一趟,就在这几天,咱们得先下手为强。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裴虎听说有事儿可做,顿时咧开了嘴。“好咧,您就放心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你出去吧!” 裴虎应了一声,“好。”接着转身出了屋。 秦黛心站在窗户前,习惯性的把窗子推开一个小缝。 外头的街道上谈不上热闹,可是摇曳的灯火在荒漠之中却显得别有风情! 一个小镇,却隐藏了一段惊天秘闻,就不知道揭开真相以后。会带给人们什么。 是尘封多年的事实,还是又一场的腥风血雨? 有人敲门。 秦黛心关上窗户,问了一声:“谁?” “我。”门外的人迟疑了一下。才答到。 是陆嚣! “进来吧!”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陆嚣阔步走了进来。 “秦姑娘。”陆嚣似有难言之隐,眼神不虞。 “何事?” 陆嚣想了想,才道:“风行的人找来了。” “哦!”秦黛心的眸子亮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她正头痛怎么找上门去,不想风行的人却找上来了。 “这是好事。你愁得什么!” 陆嚣沉默不语,心想对你来说。这或许是好事,可是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啊! 面对陆嚣的沉默,秦黛心的兴奋,跃跃欲试就显得有些不大近人情了。 秦黛心若有所思的睨了他一眼,突然道:“他们怎么找来了,找上你了,还是留了什么印记。” 陆嚣的眉头一跳,心里一直碰压制着的不可思议,此时又涌了上来。 “是留了印记。”风行里的暗号,专门用来联络的。 秦黛心对这里头的弯弯门清,她虽然不了解古代杀手门里头的规矩,但觉得千变万变不离其中,有些事情大致应该都是一样的。 “看来你们的头并不糊涂啊!”群狼袭人的事情太过蹊跷,也是太过凑巧,怎么好好的,狼群会往人口密集的地方来呢!这本就是违背常理的事儿,况且就算是狼群袭了人,怎么别的人都没事,偏他们风行派出去出任务的人就出了事儿,还被啃食成了那般模样。 当初秦黛心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只能掩人耳目,却不能真正的打消人的疑虑,现在看来,风行的人果真起了疑心,顺着线索一点点的找来了。 陆嚣抿着唇没有说话,那么大的一个组织,怎么可能被一个糊涂蛋领导呢! “既是找来了,想必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二三十号人,说没就没了,也着实是笔不小的损失……”秦黛心说得轻描淡写的,但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二三十人的分量。 一个杀手集团,除了高层的掌权者,除了那些隐秘不为外人所知的底细以外,最宝贵的,就是这些人了。想要调教出一个合格的杀手,没有七八年光景根本想都别想,那些对组织忠心,经验丰富,多次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精英,就更是难得了。 这二三十人里头,能称上精英的,也就三四人,陆嚣作为他们中间的核心人物,也是杀手集团最不想放弃的人。 能成为教官的,有几个是差的。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目光冷冷的扫过陆嚣的脸,吐出了几个字,“你,怕了吗?”(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一本书 作者:翡翠c 书号:3063638 书名:大清皇家弃妇 清穿米虫弃妇,种田观虎斗,倘若亲看多了重口味的肉文,牛逼金光闪闪的玛丽苏文,或者心机深沉的宅斗文,可以看看此文,看这篇文绝对是治愈系滴! 第八百七十八章 十年不晚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目光冷冷的扫过陆嚣的脸,吐出了几个字,“你,怕了吗?” 陆嚣的脸色有些难看,怕了吗?的确,做为一个杀手想要脱离组织,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他了解风行的处事规则,对于叛徒,决不姑息手软,怕,自然是怕的。 可是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再说…… “你当初就算到了我会有今天吧?”陆嚣的眼神很不客气,语气也很冰冷,与他之前对秦黛心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知道我只要活着,就必定要被风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迟早会对我下手,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站到风行的对立面去,与风行彻底撕开了脸!你早就知道我会有今天,所以算准了要我帮你拿下风行,是也不是?” 秦黛心一脸的坦然,“是啊!你既想让陆笺活,就必定要做那叛徒,我不过是利用了你一下。我不留无用之人,你若是连这点用处都没有,我留你何用?”秦黛心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也冷了起来,只道:“若是如此,当初陆笺哪儿有活命的机会?我不费劲心机安排他,自然也不用留着你,你们两兄弟一起上路,倒是有了伴儿。” 陆嚣听了“陆笺”这两个字,徒然冷静了下来,是啊,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何必迁怒别人呢! 再说,眼前这人自己也迁怒不起。 陆笺虽然平安了,可自己还欠她一个情,一条命! “是啊。我怕了,这些人就像疯狗一样,一旦缠上你,不死不休。既然是找来了,只怕闻着味道也能找到我。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陆嚣缓了缓口气,才道:“与其等人打上门来,不如先发制人。先前你同我说过的那个提议,我同意了,越快越好。”说到最后,陆嚣的眼睛里似乎染上了一层阴暗的颜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阴又冷,十分怕人。 秦黛心勾勾嘴角,“好,放心用不了几天。” 陆嚣又嘱咐一句道:“总之要快。” 秦黛心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些不同来。她暗暗思忖的同时,并不表露任何情绪,只道:“自然要快,你等得,我也等不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嚣脸上的颜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安排。”然后不等秦黛心回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重重的摔上。 秦黛心挑了挑眉,看来陆嚣还有事儿瞒着自己啊! 这个来到边芜镇上留了印记的人,到底是谁。而这个印记又带表了什么意思呢!真是像陆嚣自己说得那样,只是想联系人这么简单吗? 今天她所看到的陆嚣,跟以前完全不同。 留一手,果然是对的。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随后喃喃自语,“这就是人生。不是吗?”不管谁在你前行的道路上给你下绊子,最重要的是你没被绊倒。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赢了。便是好的。 夜深露重,雪晴半夜起来给秦黛心换了两个碳盆,才勉强抵住这荒漠中的寒冷。 天越来越冷了,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进了十一月未。 一天清早起来,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起先只是细碎的雪粒子,伴着风势,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天太冷了,雪粒子一落地便被冻住了,就在这时,风突然小了起来,雪花却大了起来,一片一片的,还真像鹅毛一般,无力无骨,缓缓的飘落,染了一地的洁白。原来阴沉沉的天气,似乎被鹅毛大雪冲天了一道口子,远处的天,竟亮了起来。 雪下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小了些,却依旧没有停。及膝深的雪在荒漠里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雪势一小,街上便开始有人走动,手里都拿着除雪的家伙,开始扫起自家门前的积雪来。 秦黛心披了件绣色貂皮大氅,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她的脚边搁着一个火盆,手边搁着一杯热茶。 她有好几天没在厅里主事儿了,一直在后院等着乌三道的消息,如今已经是第四天了,乌三道若是再不回来,只怕要误事儿。 正想着,就见有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是徐大川。 他一边进门,一边掸了掸身上的雪,这才阔步前来。 不过才一年光景,鲁莽的徐大川也蜕变了,他现在的样子,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浮躁,看起来倒刚刚好。也不知道他媳妇郑氏,见了他副模样,还认不认得出来!再隔两三个月,郑氏该有生了吧?好像,就该是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回去。 徐大川走到秦黛心近前,朝着她一拱手,“三小姐,姓乌的回来了。” “带过来。”秦黛心眼中精光一闪,心里也吊起来一口气。 乌三道再不回来,她都要沉不住气了。 “是。”徐大川转身出了屋,不大一会儿,带着一个人进了厅里。 正是乌三道。 “几日不见,我瞧着乌三爷倒是胖了一点儿。”秦黛心微微扯了扯嘴角,端起放在桌上的热茶,捧在手里,慢慢的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借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掩饰,她悄悄打量了乌三道好几眼,只觉得这人身上似乎是沾染了几分胭脂气,香味儿俗气刺鼻,让人闻着很是不舒服。 除此之外,乌三道倒没别的变化,面对自己时,还是揣着一份小心翼翼。 “姑娘真是会说笑。”乌三道讪讪的,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其实秦黛心没有说错,乌三道虽然只离开四天,可是确实是微微胖了一点,这些天他留在土楼里,日夜肥吃肥喝,拥红倚绿,过着像神仙一样的,不问世事,醉生梦死一般的生活,吃得好,睡得好,心里又舒畅,不胖才怪呢! “说笑?我哪儿有心情跟你说笑?”秦黛心放下手里的茶杯,只道:“我只问你一句,钱花完了没。” 乌三道点了点头,“花,花完了。”五百两,在土楼妓寨那种地方,是很容易就能挥霍掉的。 “事儿呢?办得怎么样?”那几个钱,她是不放在眼里的,可若是花了钱,办不成事儿,那乌三道可就摊上事儿了。 乌三道转了转眼珠,“若办不成事儿,我哪儿还有脸回来见姑娘啊!办成了,自然办成了。” 秦黛心一点也不意外。 乌三道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听四面八方的消息,他是藏在泥泞里的一只虫,可往往就是这种让人恶心的虫子,也有让人无法比及的本事。 “说来听听。” 乌三道脸上挂着几分得意,“说起来,这事儿还真不太好办,那土楼子里的妓子们,一个个嘴紧的很,跟着赵妈妈时间长得,都知道她的手段厉害,没人敢说她那些过往的事儿,跟着她时间短的,又哪里晓得赵妈妈那只骚狐狸的过往……” 秦黛心懒得听他废话,不由得给一旁的雪晴一个眼神。 雪晴当下向前一步,抬脚朝着乌三道的腿窝处踹去。 乌三道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可毕竟功夫底子还在,再怎么虚弱,也不可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被雪晴一下子踹中。 他本能的一躲,一下子躲开了雪晴的这一脚。 雪晴大恼,原本,自己只是按着主子的意思,打断乌三道那没用的废话,顺便给他一点点小小的教训,可他竟然躲开了自己这一脚,他这是什么意思?在讽刺自己的功夫不行,还是在驳主子的意思? 一个随时能被主子捏死的人,竟然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真是气死人! 雪晴一脚踢空后,脚未落地,反而绷紧了足尖,朝着乌三道的头扫了过去。 乌三道连连退让,对雪晴的功夫暗暗吃惊。 一个小小的丫头,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他哪里知道,雪晴本就是炎黄里出来的人,身手或许比不上段兴,但跟一般人比起来,实在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要是几年前,乌三道功夫全盛时,雪晴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的乌三道,功夫已经落了下乖,这几天醉生梦死的酒色生活,又让他整个人呈现一种疲软的状态,所以很快,乌三道就被人雪晴逼退到了一旁。 两人不过走了十几招,雪晴尚未发全力,乌三道已经没了还手之力。 秦黛心看了个分明,也探到了乌三道的底,知道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当下出声道:“好了。” 雪晴猛的停住了动作,挥出去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乌三道的鼻子前面。拳风一带而过,只差寸许的距离,她的粉拳就能揍断乌三道的鼻梁。 “雪晴,退下。” “是。”雪晴收了手,瞪了乌三道一眼,站到秦黛心身后去了。 玲子悄悄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雪晴微微一乐,随后板起了脸。 乌三道微微喘着粗气,脸上闪过几丝羞愤,曾几何时,他竟落到了这副田地?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没忘了,自己肚子里还留着人家的一颗毒药呢! 乌三道想到这儿,便把所有的不甘心和委屈都咽了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他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也不是谁都能瞧不起的。(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带宝宝去医院回来晚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nbsp; &nbsp; &nbsp; &nbsp; 厅里气氛诡异,看向乌三道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是个轻易不发脾气的人,可她一旦动了怒,后果根本不是像乌三道这样的人能够承受的。她能让雪晴去教训乌三道,显然并没有把乌三道看成什么重要的人物,所以连面子也懒得给他留。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我这个人不爱听废话,更不喜欢留着废物。”秦黛心缓缓吐出几个字,再抬头时,目光中不由得带了两分冷意。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觉得自己面前站着一头狼,阴森森的一双眼睛,里头杀意无穷,似乎只消用一个眼神,就能把他烧成一堆白骨。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一个激灵,只觉得后背上阴风阵阵。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江湖多年,一向习惯了欺软怕硬,别的本事他没有,但识人的本事,他还是略有几分的。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乌三道自问他辩得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眼前这年纪不大的女人,不能惹。 &nbsp; &nbsp; &nbsp; &nbsp; 事到如今,乌三道终于认清了事实。 &nbsp; &nbsp; &nbsp; &nbsp; 他没有铮铮铁骨,又不在乎脸皮,于是乎只是喘口气的工夫,乌三道迅速换了一个表情,一脸的谄媚,讨好地道:“是是是,姑娘说得对。我乌三道就是长了一张贱嘴,说些没用的废话,惹恼了姑娘,是我的不对。不过,话虽然是废话,可人却不是废物。”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怒目圆睁,她还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皮的人!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站在秦黛心身后捂嘴窃笑,不过不敢出声。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也笑,只不过那笑容冷冷的,似乎有无尽的嘲讽在里面一样。 &nbsp; &nbsp; &nbsp; &nbsp; “说说吧。打听到什么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连忙道:“哦,打听到了不少事儿,这赵妈妈啊!叫赵三妹,是个寡妇,听说还是个房门寡。不知道怎么的就流落到边芜镇来了。”乌三道颇为认真的道:“二十年前她只身一人来到这儿的,听说只带着一个包袱,这女的那时才多大,二十出头吧,竟要开个妓寨,啧啧。也不知道说她大胆好,还是说她没脑子好。这妓院啊,妓寨啊!是什么人都能开的吗?有几个当老鸨子的,不是妓女出身,年老色衰了。手里又有了几个钱,最重要是要懂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背后还得有人,这才能把妓寨开起来。这赵三妹又不是妓女出身,也没权势,咋就敢干这一行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盘算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说得没错,青楼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把青楼开起来,没有势力在背后做支撑是根本不可能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赵三妹是个望门寡,即便是有钱。可她哪来的势力?莫不是因为这个,她便依附了富秋山?只是她也是二十年前来的边芜镇,时间上,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到底乌三道打听来的事儿,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事儿你是从谁嘴里打听来的。没惊动了人吧?”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连忙道:“姑娘放心吧,这事儿啊。是我从土楼子后院,一个做洒扫的婆子那里打听来的。这个人是整个土楼子里跟赵三妹时间最久的,大概有十六七年的时间,她说的话应该错不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错不了?不一定吧!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粗使婆子,不会坏事儿吧?万一她把你打听赵三妹的事情说出去……” &nbsp; &nbsp; &nbsp; &nbsp; “不可能。”乌三道只道:“我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回,又没使钱,是不会让她起疑心的,况且上次我跟赵三妹儿在土楼子前撕打那事儿,她也清楚,她一直以为我跟赵三妹不对付,不会往别的上面想。”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才道:“那婆子没说赵三妹是从哪儿来,又是怎么过来的?”五百两银子,难道就打听出这点事儿?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可不敢再有什么隐瞒了,连忙道,“来历嘛,倒没说,那婆子说赵三妹的婆家嫌她克夫,把她休了,娘家似乎嫌她名气不好,还白吃白喝的,因此把她从家里赶了出来。赵三妹走投无路,这才背景离乡的,只不过她的家乡在哪儿,那婆子并不知道。但赵三妹儿说话,有京城口音,她的官话说得极好的,哪怕到了边芜镇,语音有了一些改变,可是我还能听出来。”乌三道不免有些得意,想当年,他也是上过京的,在京城也做过几桩案子,轰动一时。 &nbsp; &nbsp; &nbsp; &nbsp; “京城口音……”秦黛心心思一动,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个想法。 &nbsp; &nbsp; &nbsp; &nbsp; 如果当年来边芜镇的那个红衣女人是敬敏太妃的话,那么富秋山,丁大力这些亲随,他们的口音自然也会带一点京城的腔调,赵三妹,会不会是敬敏太妃的侍女呢! &nbsp; &nbsp; &nbsp; &nbsp; 时间上太过巧合,秦黛心不能不朝这上面去想,只是为何田喜儿当年没有看到她?敬敏太妃为什么会晕过去,为什么富秋山和丁大力把她抬出了客栈,可赵三妹却没有露面呢? &nbsp; &nbsp; &nbsp; &nbsp; 为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还打听到别的了吗?”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想了想,道:“你对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样颜色的衣裳,应该不感兴趣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淡淡的撇开视线,倒是雪晴狠狠的瞪了一眼乌三道。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没皮没脸的笑了一声,突然又道:“哦,对了,赵三妹似乎有个干爹,不过这人是边芜镇的人,还是京城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听那婆子说,赵三妹以前提过几次,后来就再也不提了,也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怎么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干爹?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眉毛一跳,这两个字儿怎么这么别扭呢!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唉”了一声,“除此之外,我就没打听到别的了,问太多了怕人起疑,况且那婆子只是个负责扫地倒水的下人,知道的东西实在太有限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打了个哈欠,一脸的疲累。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懒得看他这副鬼样,给徐大川递了个眼神儿。 &nbsp; &nbsp; &nbsp; &nbsp; 徐大川乐呵呵的上前,“走吧!回去歇歇。” &nbsp; &nbsp; &nbsp; &nbsp; 乌三道不敢不从,况且他也确实累了,哪怕回地窖里歇歇,都是好的。 &nbsp; &nbsp; &nbsp; &nbsp; 酒色都是耗费体力的事儿,况且他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折腾了这么几天,还真有些被掏空的感觉。 &nbsp; &nbsp; &nbsp; &nbsp; 徐大川半搂半扯的把乌三道带到了后院。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有些不明白,轻声道:“主子,干嘛不把人塞回去窖里去,还让他住到厢房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其实也不是厢房,是厢房边上的一间杂物房,跟耳房差不多,里头倒是没放什么东西,收拾收拾也能住人,可比地窖强多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不把他放在明面上来,怎么揪他的错处啊!”秦黛心半回头的对雪晴道:“你啊,就是太较真儿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难道就不能有灰的?乌三道是不是东西,可也对咱们有用,凡事心里有数就行,不一定非得带到面儿上来。”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哦”了一声,又不甘心的道:“您就那么相信他?依属下看,这人又狡又滑,一肚子的坏水,他说得话,可未必是真的。再说,就他说的这点事儿,怎么可能值五百两!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声,她倒是相信乌三道的话,也认为这些事儿值这个价钱。那个老鸨子,赵三妹,一定有非比寻常的来历。正因为来历非同一般,所以乌三道才会打听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一定是跟富秋山等人是一伙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二十年前…… &nbsp; &nbsp; &nbsp; &nbsp; 敬敏太妃好像是十七年前去世的,不过,在此前确病了三年,听说是得了一种怪病,会传染的,因此她足不出户,除了几个贴身侍候的人,旁人一律不见,整个寝殿都与外界隔离开来,除了先帝偶尔过去探望,连慕容景,都没能在那三年见到她的人,甚至在敬敏太妃死后,慕容景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心里乱乱的,到底怎么回事,她脑袋里一点线索也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于氏突然回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云来客栈开张在即,于氏开始张罗着跟街坊四邻搞好关系了,她亲自去派发请柬,请大伙过几天赏脸过来喝杯喜酒,添点喜气。边芜镇街道两旁的商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总不能一一请到,于氏带着顺子,去离云来客栈比较近的几家走动走动,大伙儿也很赏脸,答应当天会过来道贺。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事儿办得顺利,本该喜气洋洋的,可不知怎么的,于氏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皱眉,近来于氏进步很大,颇有八面玲珑之姿,可现在却一副沉不重气的模样,让她如何放心把这个收集情报的重任交给她?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听到秦黛心有些不悦的声音,当下清明过来,连忙道:“也没什么,就是路过米铺的时候,突然有个老头笑咪咪的跟我打招呼。” &nbsp; &nbsp; &nbsp; &nbsp; “老头儿?” &nbsp; &nbsp; &nbsp; &nbsp; “哦,是给米铺打更的老头,姓李,没事就爱喝酒,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别人叫他,他也不应一声。今天突然哪我说话,感觉怪怪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心头一跳,不由得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也没说旁的,大概也听说了咱们要开张的事儿,就跟我说了句大吉大利。”于氏又道:“大概是喝多了,还说什么‘但愿开得成’,这都是啥话啊。”于氏摇了摇头,反正她听着,不像好话。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眼睛一眯,手不由得握成了一个拳头。(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去医院,匆匆上传。 第八百八十章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的话,让秦黛心突然想起自己从黄沙寨回来的那天。 &nbsp; &nbsp; &nbsp; &nbsp; 米铺那儿,坐着一个老头,后背冲着街上,头发白得不行,坐在那儿旁若无人的喝酒。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背影,让她有种忌惮的感觉。 &nbsp; &nbsp; &nbsp; &nbsp; 田喜儿说什么来着,当初跟着那红衣女子的亲随,除了富秋山,丁大力,林雨详以外,还有一个老头儿。 &nbsp; &nbsp; &nbsp; &nbsp; 四十来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也正是因为他花白的头发,才八岁的田喜便觉得那人是个老头儿。 &nbsp; &nbsp; &nbsp; &nbsp; 二十多年过去了,花白的头发全变白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张脸杀气腾腾的,眼睛里的阴沉,浓得几乎化不开,她这个样子,把周围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大伙全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不是生气,她是突然发现了自己周围潜伏着的危险。 &nbsp; &nbsp; &nbsp; &nbsp; 那富秋山等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们对于肖飞飞接连二三的挑衅只怕早已有了怀疑,这些人大有来头,又在边芜镇苦心经营多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根基和实力,只要起了疑心,就自然会去查,细查之下不免要发现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比如他们的来历。 &nbsp; &nbsp; &nbsp; &nbsp; 他们来之前,已经做过功课了,这些人即便是手眼通天,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朝廷和炎黄的手笔那是一个强过一个,如果凭几个盘踞边塞的地头蛇就能把他们查出来,那朝廷和炎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正因为什么都查不出来,才更回可疑。人不可能没有过往的。什么也查不来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一点秦黛心心里清楚,富秋山他们的心里怕是更清楚。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个打更的李老头,看起来似乎啥本事也没有,年纪大不说。有事儿没事儿的,还喜欢喝几杯,贪杯误事,富秋山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放任铺子里用这样的一个更夫?或者说,实际上这个李老头儿才是那几个人的头目?会不会丁大力他们都是听他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李老头的话就不能等闲待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心思也活络起来,她幽幽的目光扫向于氏,问道:“那个老头儿都跟你说什么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正紧张呢!只因她说了那几句话后。秦黛心的情绪就不对了,于氏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到了这位奶奶不高兴,如今见她似乎并没受到什么影响,还郑重其事的问自己刚才的事儿,就马上意识到了或许这是件重要的事。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仔细想了想,方才道:“就先跟我道了句恭喜,还说‘大吉大利’,不瞒姑娘。我也没当回事儿,只不过人家送上门的祝福,你也不能甩脸子不是。我就笑着谢了他,转身的时候,才听他低声说了那么一句‘但愿开得成’。”于氏叹了一声,才道:“本来,我也没当回事,可是转过身再一想。越想越不是滋味儿,什么叫但愿开得成啊!这不是咒咱们呢吗?”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扯出一抹冷笑来。轻声道:“那可不一定。”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与玲子对看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郑重。 &nbsp; &nbsp; &nbsp; &nbsp;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没事,我自有打算,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微微的顿了一下,随后道:“好,姑娘,没事儿的话我去忙了。”说完低头掩饰了一下,朝着秦黛心施了一礼,转身到柜台后头算帐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睨了于氏的背影一眼,暗暗摇了摇头。 &nbsp; &nbsp; &nbsp; &nbsp; 还是个拎不清的,竟痴心妄想想让主子跟你贴心贴肺的,这可能吗?你于氏是什么身份,主子又是什么身份?你们二人的交集永远不可能太深,主子有事儿不跟你说也是件正常的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秦黛心已经做好决定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把人都找到后院来,我有事儿交待。”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唉”了一声,然后道:“主子,是不是只找裴虎他们。”言外之意是问肖飞飞的人用不用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直直的看着她,看得雪晴直发毛。 &nbsp; &nbsp; &nbsp; &nbsp; “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是,属下知道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转身去了后院,雪晴缩了缩脖子,为自己的多嘴多舌而感到后悔。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伸出手来捅了捅雪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一向英明神武的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有苦说不出,她以为自己看到的东西就是真理,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段时间秦黛心很看重肖飞飞送过来的这六个人,让裴虎教了他们不少东西。雪晴以为,秦黛心有看得他们的意思,或许日后有心思收编这六个人也不一定,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把事情想岔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在自家主子那儿,亲疏之分还是很明显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算了,不说了。”雪晴耷拉着头,转身通知人去了。不大一会儿,裴虎,徐大川等人就先后从各处赶了过来,去了后院。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看了,不免长吁短叹一回。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是王府出来的,只是一个下人,身上虽然有些功夫,但跟他们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对付一些个蟊贼尚可,但要是想挑大梁,却是有些难了。这也是为什么主子出去的时候,老带着雪晴不带着她的原因,不仅是功夫方面,还有就是在警惕性,反应能力上,她也比这些人差很多,虽然她也很想参与到行动中去,可是玲子知道,自己十有*是要拖这些人的后腿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所以每次她都暗暗羡慕着雪晴,并在暗中加紧学习,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能为主子分担。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见玲子趴在桌子上长吁短叹的,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影影绰绰的也看到一些秦黛心分派,知道玲子这是在羡慕别人呢!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想了想,放下手里的算盘,从柜台后头走了出来,几步走到玲子旁边,坐下来道:“玲子姑娘,姑娘有事儿找大伙儿,你怎么不去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从桌子上爬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于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笑了笑,“没啥意思,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暗暗挑眉,心想这话里有话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见玲子没说话,便抿了抿嘴,脸上的笑也更亲切了几分,“玲子姑娘,要我说啊!姑娘还是岁数小,不会挑人。你看你,人虽然小点,但是活泼机灵,嘴也甜,我是我,我愿意挑你这样的人在身边侍候着,用着舒心啊!不像那些个冷眼冷脸子的,看着就闹心,怕是看久了,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微微一笑,冷眼冷脸子的?她这是说主子呢?还是说雪晴呢?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听怎么是挑拨离间的意思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想到这儿,玲子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变,笑着朝于氏招了招手。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一喜,又往玲子身前靠了靠。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你既想跟着我们主子,就得守规矩。”玲子突然拉下了脸,冷声道:“我们主子最不喜欢自己人窝里斗,你若是记不住这一点,下场会很惨。”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心中一凛,下意识的不敢去看玲子的眼睛,“看,看姑娘说的,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我这个人没啥见识,姑娘可千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哼了她一声,没再说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于氏胆战心惊的起了身,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柜台后头,见玲子没有去告状的意思,这才暂时稳住了自己的一颗心。 &nbsp; &nbsp; &nbsp; &nbsp; 后院,秦黛心让雪晴把裴虎他们带到了中堂里。 &nbsp; &nbsp; &nbsp; &nbsp; 七个人站成一排,裴虎在最前头。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坐在椅子上,把面前这七个人从头到尾好好瞧了一回。跟在小前庄时比,他们成熟了不少,现在的气质与当初做土匪时比,更是有天壤之别,这种气质的沉淀,是需要经历和血泪去铸就的,绝非偶然。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觉得大家的变化都很大,心头间一时感慨万千,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找你们来,是有任务要交待。”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儿一听说有任务,神情都很亢奋,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nbsp; &nbsp; &nbsp; &nbsp; 在这个破客栈里待了这么久,终于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如果说把这些人比喻成是把剑的话,那么在小前庄的他们,就像是把没开刃的剑,无锋无芒,只是看着还不算罢了!经过夜探楚宅,渭州一行之后,裴虎一行七人得到了很大的锻炼,连胆子最小的许二进,手上也沾了血!他们像是被开了刃的宝剑一般,锋芒被掩在剑鞘里多时,就等着一鸣惊人呢! &nbsp; &nbsp; &nbsp; &nbsp; 他们早就等着了,如今秦黛心说有任务要做,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nbsp; &nbsp; &nbsp; &nbsp; “三小姐,是不是该对富秋山他们动手了?”裴虎虎目圆睁,一双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的点头,确实是进步了,要是换了以前,他恐怕只会拍着胸脯说‘三小姐有何吩咐只管说,我们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必定不负你的所托’之类的话,如今竟也会分析局势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很好。 &nbsp; &nbsp; &nbsp; &nbsp; “不错,我叫你们来,就是说这事儿的。”(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要早起去医院,所以晚上匆匆上传,帮我发布的,是定时君。请大家支持一定怒怒吧! 第八百八十一章 玩个大的 秦黛心微微想了想,才沉声道:“关于这富秋山等人的事儿,我也跟你们交待过,大家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如果要对他们动手,应该拿出什么样的章程来?” 每次行动以前,她都会跟他们讨论一下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在行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和危险,这是变相的教授他们保命方式,也是在改变他们的思维方式,希望他们能有自己的见解和坚持,而不是什么事儿都靠别人指点。 这几乎成了秦黛心的习惯。 裴虎想了想,正儿八经的清了清喉咙,才道:“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尚不可知,我觉得,应该以探查为主,不到万不得已时,最好不要正面冲突。” 徐大川也点头,双手环抱在胸前,十分赞同的样子道:“是这个理儿,不知深浅的打起来,对咱们也没好处。况且当年的事儿到底怎么样,连那个傻子也不清楚,想知道那个红衣女人是谁,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还有,屠镇的人是谁?这些,恐怕只有问姓富的他们,才能问出结果来。” 秦黛心看了看其他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一向以裴虎,徐大川二人马首是瞻,以前当土匪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裴虎的威严犹在,甚至他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更胜从前。徐大川呢!以前他虽然是个小头目,可是说起话来,办起事儿来却喳喳呼呼的,对手底下人也没个好样。大伙还挺不待见他的。现在的徐大川,可不是那样了,说话沉稳了不少,脑子也会转变了,有什么事还真能沉住气。蒋大兴他们现在是真心服他。 这两个人在其他人心中影响力不小,他们这么一说,别人哪里还会有别的意见,都点头附和。 秦黛心不说话,顺手把桌子上搁着的茶碗端了起来,那茶水已经冷了。香味散去,半点滋味也无。秦黛心微微抿了一口,又把茶碗放了回去。 众人知道她是要说话了,全都支着耳朵听着。 “要是今天以前你们这么说,我倒也赞成。虽然这主意不出彩儿。可是稳扎稳打的,倒也说得过去,运气要是好的话,还真许能探出点什么来。”她停了一下,语气突然变了,“只是,今天我突然得到个消息,情况有变。咱们得先发制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听得出来秦黛心对这件事儿的重视。 “三小姐,不知道您得了什么消息?” 秦黛心也不瞒着他们。便把于氏带回来的消息说了,同时也说了自己的猜测。 “那田喜儿是怎么说的来着?二十年前,她才八岁,看到了一个年过四旬,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她只看到一个侧影,没有看到这个人的容貌。所以,你们想想。富秋山,丁大力。还有那个段语详,他们全齐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留在这边芜镇上,可偏偏就少了这个被田喜儿称为老头儿的人。人呢,哪去儿了?” 大伙暗暗思忖,各有所想。 “会不会是死了?二十年过去了,那老头要是活着,怕有六十多岁了吧?人有三灾五难的,生老病死也是常事。”马群觉得,六十多岁也算是高寿了,死了也是正常的。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想法。 “就是啊!兴许是死了。富秋山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岁,当年的他们几个都是壮小伙子,可那老头就不一样了。那个田喜当时才八岁,也许看得不是很清楚呢!没准那人并不是四十多岁,许是当时就五六十了也有可能。” “嗯,是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能看清楚啥?” “可不是。” 秦黛心挥了挥手,众人当下安静下来。 “这个人还活着。” 裴虎目光一闪,蒲扇一样的大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大光头,想了想,猛的一拍脑袋,才道:“莫不就是那个打更的老李头?”刚才三小姐不是有提过吗?说是那个老李头跟于氏说了几句奇奇怪怪的话。 从年纪上看,好像这个老李头比较符合标准。 “不错,就是他!”秦黛心不仅是怀疑他,她几乎就能确定,这个为富秋山打更的老李头,就是田喜儿口中,当年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没有证据,源于一种直觉! “没道理啊!”徐大川挑眉,“这个老李头,我听别人说起过他,挺普通一个人,嗜酒如命,整天就抱着个酒葫芦喝酒。沙里飞第一次带人抢米铺的时候,这老家伙躲到床底下去了,等人都走了,才东倒西歪的爬出来!就他,是当年那个中年人?不大可能吧?” “是啊,三小姐,我记得当初你说过,这几个人很厉害的,手底下的功夫相当不错,所以当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进了客栈的后院以后,才会被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得干掉了。况且,他们走后不久,就有人来屠镇,如果他们不是手段高超,功夫了得的话,如何能逃得过那些人的追踪?”王小狗煞有介事的道:“除非他们是一伙的,早就串通好了,不然的话,哪儿那么容易就逃走。” 一旁的蒋大兴用胳膊肘碰了碰王小狗,“你这就是给富秋山他们定性了,被你这么一说,他们可就是坏人了。” 王小狗不服气,抬头反驳道:“本来就是嘛,你也不想想,他们几个把那女人弄晕了,然后把她抬了出去,送哪儿去了?是埋了还是杀了?我觉得,他们就是惦记着那女人带来的钱,财帛红人眼啊!真金白银的搁在那儿,难保他们不动心,几个人一不做二不休,背主分财,这才有了今天这家底。要不你说说,他们手里那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肖飞飞早就递了消息过来,她在这几个人那里,可没少敲,得到的收益那是相当可观!秦黛心与她早有言在先,这些钱都给肖飞飞用,她分文不取。不过肖飞飞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好歹也得知会人家一声,因此还曾为了这个派过人来。 蒋大兴一翻白眼儿,“我哪知道。” “这不结了?” 两个人吵得热火朝天的,连裴虎都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们看。 “行了,到底这些人是善是恶,其实并不重要。这天底下,没有谁是绝对的好人,也没有谁绝对的无辜。”秦黛心语重心长的道:“跟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是一个道理。凡事,都是相对的,有了比较,有了利益,才会让局面转变,角色转变。你们记住,永远不要以自己喜恶去评价别人,看待别人,那样,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你们要学会冷静,客观的去看人,看事,思考问题,才会最终找到真相。” 众人听她一席话,只觉得受益良多,皆是不由自主的点头,附和。 “放心吧,三小姐,我们知道了。” 秦黛心颔道,又道:“假设这个老李头儿,真是当年的那个中年人,你们倒是说说,他为何要装成一个嗜酒的更夫?” “这个,隐姓埋名的一种手段吧?”许二进有点小白,现在他的胆子大了不少,可是说起话来还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十足的伪,娘。 “还用你说,不想暴露身份是肯定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们想想,他们并不知道二十年前的边芜镇还有活口,那他们是在躲谁呢?”常笑生说到这儿,不由得低头皱眉,紧接着自言自语的道:“难道他们是在躲那些屠镇的人?可是为什么偏他自己一个人隐姓埋名呢?难道富秋山他们就不怕那些人吗?” 大家一时间也没个头绪。 “其实我也猜不透。”秦黛心笑笑,面对众人微微惊讶的目光,好气又好笑,“我也是人啊,有什么事情想不到也是很正常的。这世上,人心最难猜,最难测,所以,不要自以为是,不要因为做了一点的准备,就觉得自己好像很了解了似的,这种自大,往往会让你送命。” 秦黛心稍稍向后靠了靠,把背贴在椅背上,身体微微放松。 “说起来,这老李头的心思到底怎么样,我猜不透,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富秋山和丁大力,林雨详三人的头目,包括那个赵三妹,都是听他的。赵三妹的身世尚不清楚,田喜儿并没有见过她,而她却是二十年前来到边芜镇的,时间上,太过凑巧了。” “三小姐,您想怎么做?”裴虎觉得,大事儿的决策上,还得听秦黛心的。 “事到如今,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他们想怎么做。” 他们?什么意思? 七个人都盯着秦黛心看,期待她给自己一个答复。 秦黛心笑笑,手指在椅子扶手边缘来回的摩挲着,“从于氏带回来的消息看,这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甚至猜到了肖飞飞打他们主意的事儿,是我们授意的。如果我猜得不算,这些人近日就要动手了,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发制人。” 秦黛心秋目如水,深沉的像个看不见底的幽潭。要玩,就玩个大的!(未完待续) ps:感谢亲们的打赏。 第八百八十二章 一场安排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秋目如水,深沉的像个看不见底的幽潭,她周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的气势,哪怕她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却仿佛登顶泰山一样,浑身上下一股子君临天下的味道。 &nbsp; &nbsp; &nbsp; &nbsp; 她的气势影响了众人,大伙儿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都是热血男儿,谁也不想被说成是怂包,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想好好表现表现。 &nbsp; &nbsp; &nbsp; &nbsp; “三小姐,您就吩咐吧!” &nbsp; &nbsp; &nbsp; &nbsp; “对啊,您吩咐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挥手,把众人的话打断。 &nbsp; &nbsp; &nbsp; &nbsp; “不急,我问你们,根据以往你们的调查,这些人的行踪,你们可掌握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连忙点头,“清楚了,这事儿是我一手安排的,怎么回事我也清楚。” &nbsp; &nbsp; &nbsp; &nbsp; “好。”秦黛心把视线落在裴虎身上,问道:“那你说说,他们各自的生活规律如何,平日都有什么消遣?另外,几个人可有同时出现的时候?”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清了清喉咙,方道:“这个富秋山嘛,是马群负责的,这个人有点懒,还特别爱吃,爱睡懒觉。他每天早晚两次来铺子里视察,大多时候就是盘帐,看看伙计们的状态,随后也就离开了,一天当中,他最多留在铺子里三个时辰,更多的时候,要应对那些过往的客商,有交情的,没交情的,他都能说得上话,别人也挺给他面子的。丁大力嘛,这个人早睡早起,早起头一件事儿就是到院子里打拳,他把家安在脚力行后头,离着也近。没事儿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跟别人赌钱。”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点头,丁大力好赌,这点她是知道的。底下人跟自己汇报的时候,她还曾经想过。赌徒可不是什么信男善女,这样的人做事从不留余地,绝着呢!没准当年的事情,富秋山他们就是受了这个丁大力的蛊惑,才做出了那种事。一个赌徒,面对几大箱子的真金白银。做下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丁大力爱去林雨详的澡堂子洗澡,跟林老板的关系,看起来不错,但也绝不是很有交情的样子。他跟富秋山表面上看似乎不对付,好像连铺子里的伙计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想起那日雪后,二人用唇语交流的样子,心里不禁紧了紧,不由得道:“你接着说。” &nbsp; &nbsp; &nbsp; &nbsp; “林雨详嘛,是个怪人,咱们的人,从没看过他离开自家澡堂子。你们说这事儿怪不怪?他早起吃饭,中午唱戏。晚上睡觉,件件都很正常,唯有这不离开澡堂子这一件。顶顶的怪。”裴虎揉了揉自己的大光头,又道:“这人看上去很和善,挺好说话的样子,与丁大力和富秋山似乎也只是点头之交,可是我却觉得,这人挺不简单的。似乎隐藏得很深。”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若有所思。 &nbsp; &nbsp; &nbsp; &nbsp; “至于那个赵妈妈嘛,呵呵。她白天睡觉,晚上迎来送往的。也没啥不正常。咱们的人跟过她几回,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她和富秋山,林雨详,丁大力的关系,也很正常,好像那三个人还特别怕跟她扯上关系似的,见了面掉头就走。”裴虎笑了笑,才又道:“这个赵三妹,是个特别能说会道的人,见钱眼开,挺肤浅的,我倒是觉得天下老鸨子都一个样,再正常不过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就是太正常了,所以才会显得不正常。 &nbsp; &nbsp; &nbsp; &nbsp; 特别是那个林雨详。 &nbsp; &nbsp; &nbsp; &nbsp; 听了裴虎的话,秦黛心突然对这个人好奇起来,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会足不出户,日日都守着他自己的那个澡堂子呢?是他不爱出门,还是澡堂子里有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nbsp; &nbsp; &nbsp; &nbsp; 足不出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不相信会有人能做到这个四个字! &nbsp; &nbsp; &nbsp; &nbsp; 他们一定是守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为什么要留在边芜镇上,还要装成关系一般的样子?甚至富秋山和丁大力还要时常扮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戏码。 &nbsp; &nbsp; &nbsp; &nbsp; 越是要掩饰的东西,越是诡异。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是林雨详从不出门,这么不正常的事儿,难道边芜镇上的人就不怀疑吗?还是有什么事儿,是他们没有调查到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把脸颊旁的一抹碎发掩在耳后,随后才道:“到底有没有后招,试试就知道了。裴虎,你带徐大川和王小虎去探探林雨详的底,夜探,今晚就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是。”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都很兴奋,声音特别洪亮。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想了想,总觉得心里不安。当日丁大力和富秋山两人用唇语交流的样子又无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两个明明相互关心,非常有默契的人,却偏要装成苦大仇深,不对盘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古怪,他们演这一出戏,是要唱给谁看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二十年前的富秋山,丁大力和林雨详同是那红衣女子的侍卫,如果那个老李头也是,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明明还有联系…… &nbsp; &nbsp; &nbsp; &nbsp; 他们除了靠唇语交流以外,还有别的联系吗?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样谨慎的四个人,会不会有什么旁人不得知的交流手段呢?私底下悄悄见面也是有可能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皱了眉,抬头的同时,不住的打量着对面的七个人。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你们今晚就去,一定要好好查查林雨详的底,看看他那个澡堂子,可有古怪。能不惊动他最好,万不得已时,宁可错杀,也别把自己扔进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是。”裴虎抱拳行礼,应了秦黛心的话。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又道:“许二进,你和蒋大兴去土楼子妓寨一趟。” &nbsp; &nbsp; &nbsp; &nbsp; “啊?” &nbsp; &nbsp; &nbsp; &nbsp; 蒋大兴有点傻眼,许二进直接就愣住了,好半天才恍过神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去,去妓寨?干什么……”说到最后,许二进的声音几乎和蚊子声一样大小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徐大川怪笑,“还能干啥,让你见识见识啥叫女人呗。” &nbsp; &nbsp; &nbsp; &nbsp; 哈哈~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板不住,都笑了起来,随后想到秦黛心还在,一个个连忙收声。 &nbsp; &nbsp; &nbsp; &nbsp; 许二进闹了个大红脸,微微有些不自在。 &nbsp; &nbsp; &nbsp; &nbsp; 蒋大兴也是个老实人,不过跟许二进比,身上多了几分世故味,虽然也不太好意思,可却很镇定。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暗中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我怀疑这些人私底下悄悄碰面,虽然你们没有查到,但却并不代表他们做不到。裴虎他们去查林雨详,本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万一撞到什么,恐怕就回不来了。我派你们去妓寨,是想让你们拖住那个赵妈妈,不论发生什么情况,绝不能让她离开土楼,成了林语详的支援,明白了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经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了过来,许二进和蒋大兴脸上也好看了几分。 &nbsp; &nbsp; &nbsp; &nbsp; “马群,常笑生。”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人知道他们也有任务,顿时高兴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向外迈了一步,拱手道:“三小姐。” &nbsp; &nbsp; &nbsp; &nbsp; “三小姐吩咐。”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们去丁大力的脚力行,同样,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丁大力老老实实的待在脚力行那儿。” &nbsp; &nbsp; &nbsp; &nbsp; “三小姐放心吧!咱们一准儿把这事儿办好。”常笑生非常有信心,丁大力不是好赌?他正好利用这个,好好打击打击他。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了点头,“都准备准备,天色暗下来就行动,万事小心。”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齐声应道:“是。”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过,也有人忍不住质疑,“三小姐,丁大力和赵三妹儿那里都放了人,富秋山那儿怎么办?”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扬了扬眉,“那个老李头神秘莫测,倒是让我很好奇。富秋山那边就交给我了,有问题吗?” &nbsp; &nbsp; &nbsp; &nbsp; 谁敢说有问题?不过那个老李头若真是个不好惹的,三小姐去了,该不会有啥危险吧!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想劝,可谁都知道秦黛心的脾气,只要她决定的事儿,别人说什么也白搭。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也怕秦黛心有危险,一直默不作声的她突然道:“主子,不如您留在这儿吧,米铺那里,我去一趟。” &nbsp; &nbsp; &nbsp; &nbsp; “不。”秦黛心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得亲自办,等天黑下来,米铺自然也就打烊了,富秋山不在铺子里歇着,他那里,还需要你和玲子去牵制他。”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想了想,点头应了,随后又道:“这样一来,咱们可就都离开客栈了,这里的安全怎么办?”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笑,“你当沙里飞的人是吃干饭的?那些人虽然年轻,可功夫都不差,再说,还有婉儿姐姐在呢!大不了让她酒包药粉,先把人拿下了,镇住了场子再说。”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纷纷点头,是这个理儿。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的功夫虽然一般,可她那手施毒的绝活,实在是让人惊艳!当初干掉曹黑汉时,就是她施药把那些草原贼放倒的,不废吹灰之力,就把人迷翻了,那场面实在太过震撼,让人记忆犹新,想忘都难。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从椅子上站起来,口气轻松的道:“好了,都打起精神来吧!今晚等着咱们的,是场硬仗,都别马虎了,挂彩受伤回来的人,罚他倒一个月的马桶。” &nbsp; &nbsp; &nbsp; &nbsp; “哦!!” &nbsp; &nbsp; &nbsp; &nbsp; “哦哦……”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起哄,有人还吹了两声口哨。 &nbsp; &nbsp; &nbsp; &nbsp; “都去吧,好好准备一下。” &nbsp; &nbsp; &nbsp; &nbsp; “是!” &nbsp; &nbsp; &nbsp; &nbsp; 七个人向秦黛心抱拳行礼,接着便都退开了。众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就离开了后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转头对雪晴道:“让人看紧乌三道,至于陆嚣嘛,随他便吧!”说完转身进了里间。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一个人在中堂皱眉思索,心想什么叫随他便啊?(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明天大风,三更,先透露一下,求个票!!! 第八百八十三章 米铺之行 秦黛心换了身简洁大方的男装,上身是青色水波纹的云绵缎子做的薄袄子,底下穿一条月牙白吉祥纹绣竹节花纹的束腿长裤,腰间扎一条镶玉的缎子腰带,上头空空如也,半点挂饰也无。(♀小说)她束起头发,一反头黑缎子一样的长发被梳成一个圆圆的发髻,为了方便,用一块方巾把发髻包裹好,又用略带弹力的发绳紧紧的绑了几圈,这才完事。 铜镜中的少年玉面英姿,一双美目柔情似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秦黛心叹了一声,拿起黛笔勾了勾眉毛,又在脸上略微涂抹一回,变了变模样,这才拿起峨嵋看了看,执一块汗巾把尖头擦了擦,别在了腰后上。 秦黛心出了屋,一路来到前边厅里。裴虎等人已经先行出去了,厅里只有雪晴和玲子在。二人见秦黛心来了,连忙上前,纷纷见礼。 “主子。” “怎么还不走?” “主子,米铺那里实在太过凶险,不如让属下二人去吧!” 秦黛心睨了她们两人一眼,才道:“办好你们自己的事。” 雪晴咬了咬下唇,知道秦黛心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是秦黛心的安全,怎么办?那个老李头若真是个有来路的,主子一人前去,万一有什么闪失,她可怎么跟王爷交待啊! “行了,别一脸苦大愁深的,真要是动起手来,他未必是我的对手,办你们的事儿去吧!”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应着头皮应了。 “快走吧,耽误了事儿,我可不留情面。” 雪晴和玲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云来客栈。 秦黛心笑呵呵的趴在柜台上,对于氏道:“老板娘,来壶好酒吧!”客栈要开张。自然什么东西都得准备齐全,酒也是一早订好的,先后分三回送到了客栈里头。 于氏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亲自为秦黛心准备了一坛子上好的烧酒。这酒是按照瓦那人的办法制成的,虽比不上秦黛心的蒸溜酒度数高,但入口确实比较烈。后劲也足。 秦黛心拿着酒坛子,一路悠哉悠哉的出了云来客栈的大门,直奔着米铺而去。 两家本就离得不远,没走多远,秦黛心就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富秋山的米铺,铺面很气派,门脸看着有种高大上的感觉,在边芜镇这种地方,他的铺子算得上豪华了。 街上挺萧条的,不知道是生意冷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原本前些天晚上还做生意的几家店。现在都歇了业,门板关得死死的,一副不想若麻烦的模样。 看来这些人不是消息灵通。就是鼻子够灵啊!闪得倒是快。 秦黛心打量了一下富秋山的米铺,很典型的三间格局的铺面,看样子像个小四合院,两边有厢房,后院也有房子,规规矩矩的。还挺气派。 肖飞飞带着人,抢过富秋山三次。听说后头房子不少,有做库房的。还有用来住人的,那酗计,学徒,还有护院,都住在这边。 当然,也不能缺了那个打更的不是。 秦黛心绕到背静的地方去,四下看了看,提一口真气,足尖一点就上了墙头,她蹲在墙头往院内看,只见院子里一片漆黑,一点动静也没有,两侧厢房门窗紧闭,门上上着锁,窗户上钉着不少铁条。 应该是货仓吧?保不准里头就是放粮的地方。 她轻轻一跃,从墙头跳下,落地无声,手里的酒坛子也是拿得稳稳的。 秦黛心四下看了看,朝着后院走去。 院子不算太长,远远的,秦黛心看到一盏孤灯。 后院有三间正房,中堂的花雕大门敞开,孤灯昏黄摇曳,孤独得仿佛一个垂暮老人。一个略微消瘦的老者,顶着一头略微稀疏的白发,一绺喧子,正在灯下独酌,那桌子很小,上头放着一只酒壶,两个破碗,还有一碟子卤花生,一碟子炒豆。 一桌一灯一人,仿佛静静的等待她好久了似的。 秦黛心笑,果然有意思。她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高声道:“前辈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晚辈不才,愿意陪你喝几杯,我带了好酒来,前辈不如尝尝。”说着,便朝那老者走去,抬脚迈进了屋里。 那独自在灯下吃酒的人,不是打更的老李头又是哪个? 老李头掀了一下眼独自吃着自己面前的一碟子带壳卤花生,他边吃边剥,花生壳被堆在桌子上,堆成了一个小山。 “你这丫头,胆子倒是大得很,竟敢深夜只身前来,也不怕被人捉了,卖到土楼子里去。”这话算是客气了,老李头成名于江湖的时候,秦黛心还没出世呢! 秦黛心此时,已然到了那小桌子面前,也不客气,直接在老李头儿面前坐下。 “前辈深夜在此独酌,不就是等我呢吗?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要失望了。”她勾了勾嘴角,自顾把酒坛子上的泥头敲开,掀了上头的纸封,放在鼻下闻了闻,自言自语道:“好烈的味道。” 她自径拿起桌子上的一只酒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酒香散开,勾得人腹中馋虫作祟。 秦黛心望了望碗中那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抿了一口,感觉到那辛辣的刺激在舌尖上散开,一路带着火似的冲进喉咙里,落在胃里,烧得她四肢都热乎乎的。 “好酒。”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为是何年,也可以让人热血沸腾,周身都充满了力气和勇气。 “酒是好酒,就不知道前辈敢不敢尝尝。” 老李头儿包花生的手就是一顿。 这丫头,激将法?他是上了岁数,可自问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的,这丫头虽然擅用计策,可手段还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小心思有几分,但也绝不是要靠下毒害人的人。 “倒上。”老李头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不知道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岁月留下的沧桑。 秦黛心一笑,给老李头倒了满满的一杯。 老李头闻了闻,仰头把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酒不错,可惜没啥好菜。”老李头随意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道:“丫头,我看你,倒是挺顺眼的,听句劝,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边芜镇的浑水,不是你能搅得明白的。” 这算是善意的警告? 秦黛心沉静不语,眉眼中全是笑意,她举起手中的酒碗朝老李头微微示意,随后仰头把酒干了。 “我这个人做事,最不喜欢半途而废。”秦黛心放下酒碗,灼灼的目光对上老李头那略微发冷的视线,毫无退让之意。 老李头不由得点头,“年轻人,胆量不小。”他还真生出几分佩服这女娃子的意思来,深夜中敢一人前来,她就不怕中了埋伏?自己这个老江湖,身上背负着多少人命啊!眼神早就练得跟刀子似的,旁人被自己这么冷森森的盯上一眼,只怕不尿裤子也得吓出一身汗来,她倒好,临危不惧,处之泰然,倒真让人刮目相看。 “胆子若是小,我也就不来的了。”秦黛心感官过人,识辩能力非常强,她其实早就发现,这个院子里头除了老李头儿以外,根本就没有别人。那肖院,伙计,应该都不在吧?是被他支走了吗?可见这些人真是厉害,身边的伙计们都被他们瞒得死死的。 老李头嘬了嘬牙花子,长长的叹了一声,用无比可惜的口气道:“年轻人做事不计后果,当真是要吃亏的。老头子我已金盆洗手多年,你何苦步步紧逼?难道一定要血溅当场,才能死心?” 秦黛心听了这话,并没有言语,她把酒碗放在桌子上,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像是在陶醉,又像是在品味,就是不知道品得是酒,还是话。 秦黛心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她同样也不是个自大的人,自己不但十分清楚自己的斤两,而且从不低估对手。 因为那样,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这个老李头的来历,她几乎一无所知,她不知道此人功夫到底如何,可是她对自己有信心。 她,早已不是那个单靠着搏击,力量和技巧周旋在敌人中间,以此取胜的那个莫离了。她是秦黛心,吃了赤阳果,学了傲世心经,已经掌握了多种技法的人,功力深厚不说,对敌经验也丰富,她会怯场吗? 不会。 她相信自己。 秦黛心不知死活的一笑,话不惊人语不休的道:“我对二十年前边芜镇上的事儿,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前辈有没有这个心情,跟我说说当年的故事?” 老李头听了这话,当下暴怒,身上那种闲散,自暴自弃的气息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转眼间,他身上便多了一股滔天的杀意,一双浑浊的眼珠红得怕人,好像连胡子都要翘起来似的。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二十年前的事儿?”老李头仿佛已经把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就等着秦黛心不知死活的先出手呢! 秦黛心扯了扯嘴角,微挑英眉,毫不客气的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来。(未完待续) ps:三更啊三更!求票票。,!认准我们。.。 第八百八十四章 秦黛心扯了扯嘴角,微挑英眉,毫不客气的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来。 眼前这老头,六旬上下的年纪,头发已经全白了,稀疏的银发被揪成一个小卷,用一只老旧的,姑且能称为簪子的东西固定在头顶上。此人有些偏瘦,一张窄条脸,偏长了个宽额头,脸上皮肤失去了弹性和光泽,看起来皱巴巴的,上头布满了条条沟壑,太阳穴两旁还长着几颗老年斑,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沧桑,还有点喜感,长得像蛮像前世盛行的一款游戏中,僵尸的样子。 此时这个颇具喜感长样的老人,周身上下正散发着凛冽的杀意,仿佛只要自己一动,他就会随时发动进攻,取她的性命。 秦黛心是看惯生死的人,如果连这点压力都承爱不了,那她早死了八百回了。 她收回视线,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完全无视老李头的质问! 他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还真知道一些,前辈这么紧张,看来,亏心事儿没少做啊!”秦黛心边笑,边把酒碗递到嘴边,假意喝酒,实则借着酒碗的掩护,偷偷的看老李头的反应。 老李头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竟咧开嘴笑了笑。他大概觉得,秦黛心是在诈他,因为听到了一些关于当年的风言风雨,所以就暗暗揣测起来。这丫头是个聪明的,又是个有心的,细细揣摩一般,难免会发现些什么。怀疑些什么。所以说啊,人啊,还是活得糊涂一些的好,生那么聪明干什么?知道的越多,野心也就越多。**也就越多,人啊,要是活到了这一步,也就离死不远了。 老李头幽幽的目光落在秦黛心身上,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杀意重重的眼中。竟然带着一丝怜悯。 秦黛心敛了眼睑,把碗中的酒一点点喝完。 冬日里荒漠,冷风刺骨,喝了这烈酒,竟觉得身心从里暖到了外。竟如同吃了仙丹灵药一般舒服。 秦黛心也不讲究,放下酒碗,用袖子抹了抹嘴巴。 “前辈,二十年前来边芜镇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秦黛心问得这样直白,老李头听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似的,脸一白。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她竟是知道的吗?原本以为她不过是无意中发现了些什么,借以作为猜测,想从这里面得到一些好处罢了。不成想,她竟然知道那人的存在! 他还天真的想着要放她一马,现在看来,此人决不能再留了。 老李头动了杀机,放在桌子上的大手猛的一下握成拳头,脚下突然发力。把桌子朝着秦黛心的方向踢去。 秦黛心早有防备,人猛的向上一跃。一下子就躲过了那张小桌子的攻击。小桌子砸到对面的墙上,立刻碎成了一堆木头板子。秦黛心刚落在地面上。就觉得一股凌厉的风势朝着她袭来,那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身姿如鹰似豹,朝着秦黛心就抓以过来。 秦黛心不甘示弱,脚尖一勾,把自己方才坐着的小凳子踢了过去。 老李头不躲不闪,手做爪状,朝着那凳子就抓了过去,两三寸厚的木凳子也算结实了,没想到瞬间就被他用手指穿透了,成了一堆没用的废材。 秦黛心眼观他的身形步伐,知道他使的是意形拳,十成十练的是鹰爪拳,这种功夫注重拳形,身法,腿法,步伐,讲究的是以气为归,内外兼修。大成之时,不需借助任何兵器,单靠指节发力,借助腕力,便可有穿木透骨之能! 现在看来,这老李头的鹰爪功,应该是大成了啊! 秦黛心的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这么一闪的功夫,那老李头可就到了她的近前了。 老李头练了一辈子的鹰爪拳,功法深厚,能耐大了去了,如时他双臂如翅,指若金勾,步子盘旋叠障,让人眼花缭乱,分不出哪一步是实,哪一步是虚。老李头想速战速决,两只胳膊带着风,朝着秦黛心的咽喉就索了过来。 刷的一声,速度快得能晃花人的眼睛! 这要是换了旁人,未必能躲得过去这一下子。老李头想让秦黛心一招毙命,那是使出压箱底的绝活了,若是他此时挽起袖子,就能让人看到他胳膊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是使了全力的了。 鹰爪拳讲究个快、准、狠,动作雄劲有力,出拳以掌带打,回手勾抓,手法密集,力道又脆又快。 老李头已经把鹰爪的精髓都掌握了,招招致命,这一下子若是被他抓着了,秦黛心的喉骨必碎,人也别想活了。 秦黛心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老李头向她抓过来的时候,她也暗暗运着气呢,等人到了近前的时候,她的脚下就跟生了风似的,猛的朝后退去,一跃之下跳开六七步远,身子抵在墙上,有点退无可退的样子。 其实老李头心里也是忽悠一下子。 秦黛心这手太漂亮了,一息之间就退出去六七步,这轻功出彩。 不过老李头也没功夫想别的,只想着越快解决这个麻烦越好,所以一击不中后,他是连连发力,朝着秦黛心接二连三的使出了绝招。 这个时候,秦黛心的注意力是高度集中的,这是在拼命,可不是什么武术比赛,稍有大意,那就是丢命的事儿。这个老李头,明显已经动了杀心,招招狠毒,步步紧逼,就等着要她的命呢!她哪敢分心对待啊?因此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专注对敌。只见她步子不断的变幻着,闪躲腾挪,左右翻飞,身似蛟龙。形如惊鸿,面对老李头的强烈攻势,她是不断的闪躲,看起来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能啊! 老李头似乎也被这假象迷惑住了。心里暗想,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连自己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一个人来送死,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啊!老李头在心里头暗暗腹议,把秦黛心从头到脚又看轻了几分。 两军对垒。最忌分心走神。 老李头这么一分神的功夫,秦黛心那边可就得了机会了。这丫头鬼着呢,招式一变,秦黛心突然就换了路子,只见她空手进招。手法奇快,虚实莫测,变幻无穷,一双玉手上下翻飞,朝着老李头周身三十六个大穴就招乎过去了。 这边秦黛心的招式一变,那边老李头心里可就咯噔一声。 呀!坏了。 七十二路分筋错骨手,讲究擒、拿、封、闭、拗,声东击西。欲虚反实;手眼身法讲究倏前倏后,忽进忽退,步伐更是有多种变化。搂、弹、腾、扫,踢,身形施展开后,身形如飞,动如江河,静如山岳。起如鹰隼凌霄,落如沉雪击地。招招刁钻,式式多变。看得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啊! 这是大家功夫啊,她一个毛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她怎么就会! 会也就罢了,老李头看得出来,这丫头手上功夫十分精纯,一招一式都收放自如,绝对不是装装样子。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人这么一过招,老李头心里可就越来越凉了,之前的那点轻视之心也烟消云散了,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付秦黛心。 两人又走了四十几个回合,屋里头一片狼籍,老李头的前胸后背上,可就慢慢见了汗了。 毕竟是岁数大了,老李头今年都六十多岁了,他已经有二十年没动过真气了,这种费心费力的对打对于他来说,显然不是那么轻松的。秦黛心呢,岁数虽然小,可人家吃了赤阳果,那功功深厚的,如同**十岁的老妖怪似的,越打越顺手,越打越有感觉,根本不知道啥是累。 老李头微微喘起了粗气,动作也慢了下来。秦黛心倒是优哉游哉的模样,招式动作一丝不苟,半点凌乱也瞧不见。 啪啪啪~ 两人又对打了几个回合,鹰爪拳对七十二路分筋错骨手,那场面是相当的好看。老李头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是个有能耐的,也就是自己,还能在这儿撑住场子,跟她走几十个回合,要是换了那几个货,只怕早被打爬下了。老李头不服气啊,他都成名多久了,如今眼瞅着要输给个丫头,心里能不窝火吗? 老李头也没想到,自己就闪了一下神的工夫,秦黛心就逮着空子了,她手腕子一抖,一股刺眼的寒光就朝着老李头刺了过来。老李头回过神来,大吃一惊,不由得惊叫出声:“啊!” 那丫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明晃晃,溜尖儿的物件,泛着银光的朝着他的喉咙刺来。 老李头暗骂了自己一声,忙不迭的朝后退去,顺势伸出胳膊往自己劲间一横,想用臂力把秦黛心手里的峨嵋刺隔开。 秦黛心突然一笑,心想,要的就是你自乱阵脚,她需晃一朝,招式突然一变,原本刺向老李头的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子,腿上暗暗用了劲,使劲朝着老李头的腿就踢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只听得咣当一声,老李头飞出去老远……(未完待续) ps:为大家介绍一本好书,本书即将出版,亲们敬请期待,有兴趣的同学们伸爪支持一下。 作品:医律 作者:吴千语 简介:金子,省厅叱咤法医界的法医之花,意外穿成胤朝一县丞家患有孤独症的女儿,众人口中克死生母的不祥人。 为了生存下去,她绝不逆来顺受! 第八百八十五章 敬敏太妃 秦黛心这一脚,是用了力的,同时也是留了情的。正因为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所以老李头才会飞了出去,人一下子撞到一旁的柱子上,磕了一下又掉了下来。这下子磕得不轻,老李头只觉得自己腿怕是断了,一股剧痛从腿上传来,直直的刺入大脑之中,疼得他全身冒冷汗,五脏六腑也像有把火在烧似的,灼热得很。 老李头知道秦黛心脚下留情了,不然这一脚,不会踹在他的腿上,只要她略微抬抬脚,调整一下高度,就能踹到自己的胸腹上,到那时,他受的伤绝对会比现在重很多,至少内伤会比现在重很多。 老李头忍着痛坐了起来,他靠在那根柱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处像是有把火烧起来似的,一身的冷汗,额头上的汗水淌进眼睛里,刺得他的眼睛又胀又痛。 这一切,老李头自问都忍得了。 “嘿,年纪不大,手段了得,惜,心不够狠。”老李头一心求死,自然什么狠话都敢往外说。 秦黛心本就不想让他死,又怎么会在乎他说什么呢!她把峨嵋刺收好,站在离老李头不远的地方,冷冷的打量着他。 人老了,却还没老到功夫退化的地步。老李头整日醉生梦死的,只要微微靠近,就能嗅到他身上的酒味,仿佛一颗泡在酒里的洋葱,骨子里头都沾染了酒精。 对比当年,这老李头的功夫应该退步不少,不然的话,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放倒呢? “二十年前这镇子被屠了。”秦黛心盯着老李头看。淡然道:“那么多的人命牵扯,你想一死了之,恐怕不太妥当吧!” 老李头听了这话,顿时把眼睛睁得老大,眼中盛着满满的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不能理解,那段尘封的往事,是如何重见天日的。 “你怎么知道的?”老李头的声音有一丝丝的颤抖,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秦黛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天网恢恢,不是我知道。就是别人知道,总不会让真相埋没了就是了。” 老李头凄凉一笑,一脸的辛酸。 真相,什么是真相? “隐姓埋名的活着不好受吧?你们这些人背负着那么多的秘密,晚上能睡得着吗?”日夜喝酒。为的不就是麻痹自己吗? 老李头猛听见秦黛心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紧,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二十年前,屠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老李头听了这话,一颗心顿时又落回了肚子里。 真相?她要是真的知道什么,就不会在这儿咄咄逼人了。 老李头松了一口气,心头一松,只觉得腿上的伤似乎更重了。他咧了咧嘴,费力的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随后便闭上了眼睛。似乎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秦黛心边点头边笑,语气不善的道:“看来你是打算沉默到底了。” 老李头不为所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如果今夜我不来,过几天你是不是就派人去找我了?”秦黛心不太明白,为什么老李头明明一副要来寻事的样子,结果却在这米铺里摆下了阵仗。好像算好的自己会来似的。 “或者,你一开始对于氏说的那些话。本就是饵?为的就是要引我来?”秦黛心笑了笑,“只不过。这事儿你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吧?你以为我很好对付,所以想悄无声息的把人作掉,惜却打错了算盘,现在后悔,也晚上了。” 秦黛心猜的,十有*都是事实,老李头就是把秦黛心想得太简单了,才会让自己陷到如今这个局面。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怪只能怪自己查不到他们的来历,只得暗暗猜测,却不想猜错了。 “一念之差……”秦黛心只道:“我的人已经分别去拜会其他几位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说呢?” 老李头睁开眼睛看她,那目光里包含着在多的审视意味,好像有很多的不解。 “你一个姑娘家,年岁不大,功夫倒是不错。”老李头终于开了口,开头却是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赞还是讽。 秦黛心知道他还有话说,便不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老李头皱皱眉,捂了捂胸口道:“心思慎密,胆大包天,真有点不知死活的意思。”他把浑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朝着秦黛心飞过来。此刻他受了伤,动弹不得,只能用这凌厉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想必此时他若是生龙活虎的,恐怕早就扑上来把秦黛心生吞活剥了。 “你不说,别人自会说。”秦黛心朝他走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又道:“其实,屠镇的事情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二十年前来边芜镇的那个女人。”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个炸雷平地响起,炸得老李头头晕目眩,几乎吐血!他的五官因为秦黛心的这句话而变得扭曲起来,脸上的肉一跳一跳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秦黛心笑笑,“怎么?提了不该提的人?你曾经是她的亲信,二十年后再提起她,你居然是现在这种反应,我该怎么理解呢?”秦黛心搔了搔额前的头,“弃信背主,谋财害命?” 老李头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意味,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咬着牙就是不肯说话。 “那女的年纪不算太大,二十年前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红妆,带着你们几个亲随出现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想怎么怪。” 老李头不说话,一副死也不说的模样。 “她带了那么多钱,又是个颇有姿色的美人,该不会你们既有劫财之心,也有动色之意吧!” 这话就不太好听了,如果那女人真是敬敏太妃,秦黛心这话就算得上是对未来婆婆的大不敬了。是此时此刻,面对顽固不化的老李头,她似乎除了激将法以外,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你住口。”老李头恼羞成怒,口沫横飞,要不是秦黛心躲得快,恐怕脸上就要中招了。 秦黛心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当下又道:“该不会是你们把她先奸后杀,泄了私欲吧!” 老李头差点被这难听的话击晕过去,他伸出手来,颤巍巍的指着秦黛心,骂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不要脸,口无遮拦,当真该杀。” 秦黛心对他的这种反应很是纳闷,想了想,便又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她故作沉思状,又道:“那,难道是你与富秋山几个争风吃醋,一怒之下才杀了她吗?” 老李头瞬间像被点着了的爆竹一般,老脸红得厉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亵渎,*裸的亵渎!这是对娘娘的不敬!!! 老李头心中不住的呐喊着,脸上的表情也近乎于疯狂。 秦黛心觉得,自己应该再添一把火。 “这样啊!”她漫不经心的睨了老李头一眼,邪恶的道:“该不会,你们都与她有染吧?啧啧,看不出来啊。” 老李头目露凶光,强忍着腿上的痛,胸口的伤,气的一下子从柱子坐了起来,猛的扑向秦黛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 这个时候,老李头已经没把秦黛心当成女人看待了,只觉昨眼前这人是个中伤娘娘的恶贼,是天底下最最恶毒的人,他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跟她拼了。 老李头受了伤,力道不轻不重,根本奈何不了秦黛心。他狠狠的抓着秦黛心的衣领子,恨不能立刻一口咬死她。 突然,一抹冰凉之意从手上传来,老李头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仔细瞅了瞅自己无意中碰到的那块玉佩,越看,眼睛睁得越大,连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吞下去一个鸡蛋。 这,这是…… 秦黛心也现了老李头的异样,刚才明明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却傻住了?不过,被人抓着衣领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秦黛心冷不丁的伸出手,一下子攥住他的大拇指,迅速用力一拧,老李头吃痛,手不自觉的松开来,胳膊也背向身后。 “你这个贼,你的玉佩是从哪里偷出来的?”老李头失声大喊,若不是被秦黛心制住了,恐怕就要伸手去抢了。 “玉佩?”秦黛心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挂着的青鸾玉佩,这块玉是慕容景送给她的,起初她没戴在身上,放在柜子里收着,后来确定了慕容景的心意,才贴身戴着了。方才两人一阵打斗,这玉佩不知怎么的就跑到领子外头来了,让老李头看了个正着。 他好像就是看到了这青鸾玉佩后,才激动得神情大变的,他分明就是认得这块玉佩,知道它的来历,所以才会这样。 难道…… 慕容景说过,这玉佩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希望他有一天能找到自己心爱的人,替这青鸾玉找到主人。 难道,二十年前来到边芜镇的那个红衣女人,真是敬敏太妃?(未完待续) ps:第三章送到了,求包养,求推荐。 第八百八十六章 难道,二十年前来到边芜镇的那个红衣女人,真是敬敏太妃?不然,你怎么解释老李头这种近乎于癫狂的状态? 这个念头猛的在秦黛心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竟再也压制不下去了。她当即立断,立刻伸出手狠狠的敲了老李头的脖子,那人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秦黛心环顾左右,没在房间里发现绳子一类的东西,她又跑到院子里翻找,最终在厢房里找到了合心意的麻绳。她捆好老李头,直接把人拖在地上拽着走,也不管是不是会伤到人,连拉带扯的把人运回了云来客栈。 夜深人静,于氏已经歇下了,只有纪婉儿和顺子守在前厅里,他们见秦黛心扯回一个人来,皆是大吃一惊,再仔细看,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不是在米铺打更的老李头吗?”顺子抬头看了秦黛心一眼,不解的问道。他就不明白了,一个打更的,怎么就惹了这尊佛了?您跟他叫什么劲啊! “婉儿姐姐,这人腿折了,好像还受了内伤,你看看要不要紧。” 顺子听了这话,不由得咧了咧嘴,腿折了,还受了内伤,这手得是有多黑啊! 纪婉儿一边给老李头把脉,一边注意到了顺子的表情,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对着那单纯的孩子道:“这老头内力充盈,绝非什么信男善女。你可别被他给骗了。”她是大夫,只要一摸对方的命门,就知道这人是不是普通人,这老李头看似瘦弱。老得像连路都走不动了似的,实则不然。 顺子听了这话,顿时瞠目结舌起来,眼前这老头,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竟是个武林高手? 这么会的工夫,纪婉儿已经替老李头做完了查检。 “怎么样?” 纪婉儿一脸奇怪的模样,只道:“内伤并不严重,他后背有淤青,应该是撞到了什么物体所致,腿骨虽然折了。但也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也能好起来。” 秦黛心对纪婉儿的医术有信心,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放下心来,不过仍然好奇的问道:“既然没有大碍。你干嘛还这副表情。” 纪婉儿脸上,有疑惑,有不解,还有几分担心,让人看了生疑。 “可是,他中毒了。”纪婉儿思索了一番,才道:“是慢性毒药,中毒至少有二十年了。他能活到今天,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秦黛心微愕,是中毒了吗?她不禁扭头看老李头。起先自己见他瘦得厉害,以为他是心中有愧,日夜饮酒不能安睡所致,现在看来,竟是毒药折磨的吗? “是什么毒?你能解吗?” 纪婉儿微微摇了摇头,“光是把脉。并不能准确的验证是哪一种毒药,我需要取血验证。不过我心里有个大概,不会用太长时间的。” 还是纪婉儿了解她。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尽快吧!” 纪婉儿轻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他的时间不多了,总不能让你什么也问不出来啊!” 时间不多了? 秦黛心皱眉,看来很严重啊! “你放心吧,只要知道是哪一种毒,就好办。”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中大定,想想也是,纪婉儿是纪家的传人,又被李大夫教导了那么多年,可以说深得纪李两家的真传,是医毒双绝,要是她都治不好这老李头,天下恐怕也没有人能解他的毒了。 “顺子,把人扶到后院去。”秦黛心看了一眼老李头,方才道:“看着点,这老家伙精明着呢!” 先前纪婉儿说老李头是武林高手,顺子还有些不大相信,现在听秦黛心也这么说,他便不敢轻视了,连忙郑重的应了一声,然后扶起老李头,把人带到后院去了。 “婉儿姐姐,他的毒和伤,还请你多费心,有什么需要你就说一声,实在不行,让肖飞飞和葛长壮替你找去。” 纪婉儿应了一声,“好。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他们呢?”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裴虎等人。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不清楚,我们是分开行动的。” “你不担心?” 秦黛心笑笑,“担心又什么用,他们早晚都要有独挡一面的时候,只有不停的历练,才能保证自己的实力。” 纪婉儿点头,江湖江湖,不正是如此吗? “我知道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裴虎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秦黛心想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便道:“你让人在前边守着,我再出去看看。”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走掉了,头也没回。 纪婉儿冲着她的背影摇头,“就是嘴硬。”要是真的不担心,怎么还会再跑出去? 秦黛心确实有些担心,不过相比较于别人,她最担心的,还是雪晴和玲子。 雪晴倒是个稳重的,不必说了,可是玲子,功夫一般,处事也不够机警。富秋山不是个好对付的,但愿她们别打草惊蛇。 秦黛心一边想着,一边朝富秋山的宅子走去。 富秋山家大业大,除了米铺以外,另置办了一个宅院做为府邸,他虽人到中年,可是却一直孤身一人,也没有子嗣,所以院子并不大,只有前后两个院落。 这个院子位置比较偏,几乎偏离了边芜镇的正街,秦黛心三拐两拐的,走了好大一段路,才算来到富秋山的府邸。 她虽然担心雪晴和玲子,不过并没有急着闯过去,而是站在暗处观察了半天,确实没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后,这才从暗处现身出来,朝着富府大门走去。 秦黛心边走边观察,没在前边发现雪晴和玲子二人的身影,她索性朝后门走去,远远的,她就发现院墙上似乎立着两个娇小的身影,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秦黛心站在暗处微微一笑,放轻步子慢慢走过去。 她内力极为深厚,又学了轻功,所以雪晴和玲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她,不过,秦黛心的气场很强大,雪晴毕竟出身于炎黄,很快就察觉出了危险,机警的向她这边望去。 秦黛心几步窜上了墙,冲她们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雪晴还好,虽然被吓了一跳,但瞬间就镇定下来,玲子的表现就差了一点,差点喊出声来,不过被雪晴捂住嘴以后,也反应了过来。 “主子,您怎么来了?”雪晴低着声,略为惊讶的问道。 玲子倒是没说话,不过眼睛亮晶晶的,显然也有这个疑惑。 “怎么样,姓富的还老实吗?” 雪晴指了指院子里头的一间房,道:“一直在里头走来走去的,看起来好像挺烦躁。” 秦黛心顺着雪晴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胖胖的影子,在屋里来回的走着。 “确定是富秋山?”她担心屋里另有其人,打着富秋山的晃子在晃,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还是小心些好。 雪晴点了点头,“属下亲眼看着他进去的,也确定他没有离开过。”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行了,你们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主子,那怎么行,不如让玲子先回去,我在这儿陪您。” 玲子一瞪眼,“凭啥?” 雪晴回瞪回去,恶狠狠的道:“你说凭啥。” “行了。”秦黛心一皱眉,“听我的,都回去。雪晴,你在客栈等着,如果裴虎他们回来了,派两个人过来一趟,不必进院,就在后门等着就是。” 雪晴听出了她的意思,知道她是想让人接应一把。 “主子放心,我知道了。” 秦黛心挥挥手,“你俩回吧。”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跃下了院墙,快步的离开了。 秦黛心仔细的看了看四周,随后一跃而下,跳进了富府。 富宅的确有些小,没走几步,秦黛心就来到了富秋山待的那间屋子,从格局上看,这应该是设在正房的书房,屋里点着好几盏灯,依稀能看到一个健硕的影子在屋里走来走去,从身形上看,那人应该是富秋山无疑。 秦黛心一矮身,藏在了窗子底下,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脚步声,叹息声,再无其他。 富秋山有点着急上火啊!老李头行事之前,应该是瞒着他们的,富秋山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乱转呢? 秦黛心从后腰抻出一根峨嵋刺来,使寸劲把窗纸戳了一个小洞,贴近一看,果真见屋内是按着书房布置的,富秋山正在屋里坐立不安的来踱步。 只是,富秋山有点怪。 人还是那个人,身形还是那具身形,胖得无人能敌的样子,只是看上去有点怪怪的。到底哪里怪呢? 秦黛心说不出来,低着头纳闷的想了想,可是依旧没有头绪。她想了想,干脆再贴近那个小洞,向屋里看去。 烦躁的富胖子在书案前坐了下来,手里捧着个茶碗,并不喝,皱着眉,板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那胖如白馒头一样的脸上,小眼睛眯眯着,不仔细看跟睡着了似的…… 突然,窗外的秦黛心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了起来。 她知道富胖子哪里怪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七章 铜墙铁壁 富秋山长得富态,像个发面大馒头,脸又白又胖,眼睛跟绿豆似的。此人其貌不扬,除了白,胖,也没啥别的特点,但是两撇小胡子还挺有意思的。秦黛心觉得,除了这个胡子,富秋山脸上是一点特点也没有。 现在,富秋山脸上的这个特点也没了,嘴上没毛,看着特别别扭! 胡子呢?怎么回事? 秦黛心正纳闷呢,突然听到屋里的富秋山自言自语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最近他整个人都怪怪的呢?莫不是……哎呀!”富秋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眼神直直的,也不知道想到啥了。 秦黛心被他那句“哎呀”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要说之前的话还挺正常的,可到最后,那声音怎么就又尖又细了呢? 秦黛心抿着唇,仔细的盯着富秋山看,只见那胖子突然翘起兰花指,凭空一指,自言自语道:“李侍卫有旧疾,又中了毒,万一他一心求死,用自己的一条命,保他人万全,这可怎么得了。”一惊一乍的语气,细而尖的语调,怎么听,怎么不男不女的,跟往日里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况且,富秋山这人平日里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好似心中总有算计似的,话也不多,说话十分简洁,简直就是沉默寡言之辈!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掩饰? 李侍卫,中了毒?莫不是说得老李头? 是了,如果二十年前来到边芜镇的那个红衣女人真的是敬敏太妃的话,那么老李头是侍卫也就不出奇了。她是宫里的人。就算是瓦那人出身,可毕竟在宫中经营多年,怕也会有几个心腹。老李头是侍卫,那这富秋山呢?也是吗? 等等,宫里! 秦黛心脑中灵光一闪!宫里除了侍卫。还有太监!这富秋山胡子没了,说话又是那个调调,会不会是个太监呢? 是不是的,探探不就知道了吗? 秦黛心想了想,好像太监也会武功吧?像富秋山这样的特工太监,不会武功应该会死得很快的。 正想着呢。就听屋里传来走动声,听声音,应该是奔着门口来的,步子又快又乱,想那富秋山是要去米铺看老李头吧? 秦黛心猫着腰。蹲在门口守株待兔。 富秋山不知道门口有埋伏,抬脚就往外头走,他心里本就犯嘀咕,因此分了神,比往日少了几分警惕,到了门口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注意,给了秦黛心可乘之机。 她在暗处一直看着呢!富秋山前脚出了屋,秦黛心随后就从暗处跳了出来。看准时机,常风如刃,朝着富胖子的后脖梗子就劈了过去。 等富秋山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秦黛心行事一向稳准狠,形式这么有利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失手。 富秋山只觉得颈部一痛,眼睛一黑便失去了知觉。秦黛心扶了他一下,只觉得此人重得很,还好她现在力大无穷。倒也不觉得怎么累赘。只是鼻端萦绕的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有些接爱不了。是百合花的味道,不知是熏香。还是随身带了风干的花瓣,总之闻起来不太舒服,特别是在一个半男不女的人身上闻到,这种不舒服自然也就被扩大了。 秦黛心把富秋山放平,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把人一路拖到了后门。后门还真有人等着,是常笑生和马群。二人一见秦黛心拖着个庞然大物,连忙上前帮忙,三人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这才把人扶到马群的背上。 富秋山得有二百斤左右,马群虽然结实,可被这家伙一压,还是打了个趔趄,他搞不明白秦黛心为何要把这胖子抓走,不过既然是三小姐吩咐的事儿,他照办就是了。 三人借着夜色,急匆匆的回了云来客栈。 前厅里守着的,是顺子。见有人回来了,忙不迭的上前帮忙,一见到富秋山,顺子眼皮就是一跳。 又一个,乖乖。 “把人捆结实了,堵上嘴,送到后院厢房里去。” 马群二话不说,背起人就往后院走,顺子连忙跟在他身后,顺便去寻了手指头粗细的麻绳捆人不提。 秦黛心问常笑声,“丁大力那儿怎么处置的?” 常笑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三小姐,我以前就是个爱走偏门的,虽然跟了裴老大当土匪以后,不偷不抢也不赌了,可手艺却还在,没丢了。这丁大力好赌的事儿,边芜镇人尽皆知,我们就寻了他常去的赌坊,出了千……” 因为秦黛心之前说过,只要把人拦住,不让他们去支援林雨详就好,所以常笑声他们使了个算,算计丁大力输了钱不说,还让他被人困住,不能在天亮之前离开赌场一步。 “干得好。”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常笑生得意的笑了笑,忽然从身上摸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子,看样子里头装着不少银两。 “三小姐,这个是我们赢来的。” 秦黛心不接,只道:“你们自己留着吧!” 常笑生也知道她素来大方,干脆也大方的揣了起来。 “裴虎他们还没回来,不知道进行得可还顺利。”秦黛心轻喃了两声。 常笑生忙问,“不如我去看看。” “不,不用。”秦黛心一抬手,当即道:“人多了,反而坏事儿,先这样,再等等。”她脸上一片平静,无波无澜,说出来的话也很坚决。 常笑生没在说什么,只道:“那,就再等等。”这个时辰了,他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陪着三小姐等。 就在这时,纪婉儿得着信儿赶了过来。 “又抓了一个?这次是断了胳膊还是掉了牙,可用我去瞧瞧?”话里有打趣的意思,倒让秦黛心胸口处的压力松弛了不少。 “瞧你说的,我在你眼里,就成了女魔头?”秦黛心幽幽一笑,随后问道:“这么晚了,你不歇着,怎么过来了?” 纪婉儿揉了揉有些发硬的脖子,嗡嗡地道:“我担心你们,哪里睡得着,听说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对了,怎么又抓了一个。” “这事儿,说来话长。”秦黛心只道:“得空再讲。” 纪婉儿点了点头,突然道:“哦,对了,我给那老头放了些血,正研究着呢,这几天就有结果了。” 这是大事,耽误不得。 秦黛心免不了又嘱咐两句。 纪婉儿可不领情,嘟囔道:“喂,行了,差不多得了啊!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担心我给你撂挑子。” 秦黛心可不敢得罪她,连忙求饶,半真半假的道了歉,这才算完事。 “对了,雪晴和玲子呢?”自己回来这么半天,还没看见这两丫头呢。 话音刚落,就听后边传来走动声,马群和雪晴双双走了过来。 “主子,顺子和玲子在看着富胖子和老李头。” 秦黛心点点头,只道:“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回去休息吧!人回来了,咱们自然能听到动静。” 她不走,谁肯走。 最后秦黛心好说歹说,终于把纪婉儿劝走了。至于其他人,都是秦黛心的属下,哪有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等的道理。 又等了一会儿,门外再次传来了动静,厅里的人精神为之一振,连忙抬眼看去,果真看到了裴虎和徐大川的身影。 众人松了一口气,平安无事就好啊! 秦黛心似笑非笑,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松,再朝徐大川身后一看,脸色不由得大变。 徐大川身后空空如也,半个人影子也没有。 走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王小狗人呢?”她这么一问,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是啊,三个人去执行任务,怎么就回来俩?该不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吧?众人心里打起了鼓,脸上也都不好看起来。 裴虎黑着一张脸,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秦黛心了。 他没脸啊! “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裴虎只道:“三 第八百八十八章 黑夜光亮 秦黛心冷哼一声,“找不到人?那就明抢,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澡堂子,难不成还真是铜墙铁壁不成?” QcDurdb5VxHwww.Xunshuba.com寻*书*吧 此言一出,军心大定。 cXeJDANoxeijZq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只要三小姐不怕事儿大就好,她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 JMfv443fskzIyjJH2zK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众人应了一声,准备跟着秦黛心去澡堂子抢人。 GpAIdnAUZr12GIfSI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又传来了动静。 03VqmICzuyrQN8LySH9g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秦黛心微微抿眉,暗暗思忖着,莫不是许二进和蒋大兴回来了? l6JrbDxFLcSmAuahQCzwww.Xunshuba.com寻*书*吧 正想着,只见帘子一挑,走进两个人来,正是许二进和蒋大兴,再往二人身后看,竟然还有人!细一看,只见蒋大兴手里头拎着个麻绳,麻绳那头拴了个人,蒋大兴用力这么一扯,麻绳那头的人脚下就是一个趔趄,磕磕绊绊的跟在许二进和蒋大兴二人身后进了屋。 opKd77NwcNaM0www.Xunshuba.com寻*书*吧 “怎么回事?”秦黛心扭头一瞧,只见蒋大兴身后那人,穿得是花红柳绿,长得肥肥胖胖的,再一瞅,这人赫然是那个土楼子里的老鸨子赵三妹! B99C7mshtoCTCkR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当初赵三妹在土楼子前跟乌三道打架的场面,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她那分健壮的身姿,简直让人过目难忘,所以秦黛心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EsEowOb9ouoNGeTwww.Xunshuba.com寻*书*吧 “怎么回事?”秦黛心皱着眉打量赵三妹,只见她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似乎还有破损,脸上沾了一些泥土,头上灰土土的,还粘着两片枯叶子。这赵三妹的嘴被一条破布堵上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可她的一双眼睛却不安分,滴溜溜的乱转。四处打量着,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的处境似的。 hZlJeqEGf6wOHEvJwww.Xunshuba.com寻*书*吧 怎么这么狼狈? U24zr36KAb9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许二进只道:“三小姐,这老货波得很,我跟大兴哥勉强才把人制住,我们哥俩怕她去通风报信去。又怕事情有变,干脆就绑了带回来许二进如今也不像从前了,说话虽然还有几分细声细气的,但是比起以前的扭捏,他大方了不少。 DKrYqiKuQh7rbZJbHIM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秦黛心也来不及问细情,想着把人制住了。就是好的。她只道:“把人送到后院去吧,许二进留下来,看紧点。蒋大兴跟我们一起走,边走边说 azXKmguRMnnRLTib7P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二人也能看得出秦黛心火烧眉毛的样子,也不问缘由。干脆各自去干各自的了。蒋大兴把手里的麻绳交给许二进,转身就跟着秦黛心走了。 iAEA4nWp8suRgO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秦黛心带着裴虎,徐大川,蒋大兴,又把雪晴和常笑声也带上了,六个人急吼吼的朝着林语详的澡堂子跑了过去。 WCmrMZoXt5CSiJu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王小狗尚不知生死,秦黛心能不急吗? zE4ht6Q2OEJTj069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几个人边走边说,很快。蒋大兴就知道了他们是要去救王小狗,而秦黛心也知道了蒋大兴和许二进捉赵本妹的原因。 cFK7bcN5FflpPyFrF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原来,这二人奉秦黛心之命。去土楼子的妓寨里守着赵三妹,本来二人不想进去,觉得只要赵三妹的人不离开就行了,可谁成想他们竟被里头的人发现了,人家看他们的眼神,跟看贼一样。仿佛他俩就像是来惹事的一样。 PcssTOKD2ltqlYhgPv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当然,他俩本来就是来惹事的。可是这事儿应该悄悄的地行,无论如何也不该摆到明面上来。二人暗暗对了一个眼神。一合计,不管怎么样,也别让人怀疑啊,他俩整天在客栈里待着,也没怎么露过面,估计别人也认不出他们来。干脆,他们就装成是来寻乐子的,光明正大的看着赵三妹不就成了? nxZJkNZZsXL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许二进和蒋大兴掂了掂腰包里的银子,一咬牙,就进了妓寨。边芜镇的妓寨没法跟大地方的青楼相比,里头的装潢一般,姑娘们也不是很水灵,不过二人意不在此,倒也不在意,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们干脆叫了两个姑娘做陪喝花酒,酒没喝多少,眼珠子却一直在赵三妹身上晃悠。 EgsjqQ8L96ws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二人面嫩,表现又有点与众不同,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怀疑。土楼子里的打手都是赵三妹雇来的,能耐不大不小的,倒也能镇住几分场面,打手们觉得这二人有疑,便悄声的告诉了赵三妹儿。 gCAfsClEZe8ntD9dFVNA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赵三妹呢,本来就是个狠茬子,一听说有人像是来闹事儿,当下便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只是在见到许二进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刻变得谄媚起来,直说与二人有缘,还说备下了雅间,请他们吃酒。 CRaZ0YrsAUbv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两人心里疑惑,干脆将计就计,跟着赵三妹去了雅间。后来他们才知道,赵三妹是相中了许二进的长相,想把他献给一个好男风的老商人做男宠,甚至还在酒里下了药,想把人迷翻了直接送过去。 OoYvXon3m4C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可惜许二进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许二进了,他们跟着秦黛心和慕容景,风风雨雨的闯过了那么多关,见识比从前长了太多了,二人早就看出了赵三妹的不怀好意,端起酒杯微微一闻也闻到了酒里的不对。 bQ90kAd2YbeKUfefA1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许二进和蒋大兴相看一眼,二话不说就把赵三妹给按住了,这老货最初还撒泼打滚的跟他们动手呢,可她一个女人,也不会功夫,就算有几分蛮劲,还能打得过身强力壮的蒋大兴?再说许二进手上的功夫也精进不少,二人对付一个赵三妹,实在是绰绰有余。两人拿擦桌布堵了赵三妹的嘴,又用这老货的腰带把她绑在了椅子上。 HYz26dedpltzh73l6iE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许二进和将大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脱身,外头都是赵三妹的人,他们哪儿敢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况且就算他们走了,赵三妹怎么办?没有人看着她,只怕用不了一时半刻,这婆子就能脱身,到时候再派人去追他们,祸可就大了。 h9BzW0cqL3wTUpEknx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二人一合计,干脆把人带走吧!蒋大兴一个人悄悄出去,借着上茅房的借口,去后院寻了捆粮食的绳子,他又点了一把火,等火势烧起来的时候,便大声喊“走水了趁着大家乱成一团救火的工夫,跟许二进一起把赵三妹带了出来。 DTHPDwjJSJ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结果是好的,就是过程有些复杂,倒是比旁人都曲折一些。 1kRXvd0HtRdeA0m9Q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秦黛心一边听,一边加快步子朝澡堂子走,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林语详的澡堂子。 2XNlLQFTUvX4X1FeP1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边芜镇上最好的宅子,恐怕就是林语详的澡堂子了吧? 48KdwZG6mbInlm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秦黛心站在已经打烊的澡堂子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院子,暗想边芜镇很乱,很破败,镇上并无县衙,祠堂这样的地方,连富秋山的富宅,也不过是一个多年没有修葺,暮气沉沉的老旧院落罢了。 fExJPU8aDP0o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可林语详的澡堂子,却不是。 2TwjVXerOrp2l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很气派的宅子,从外头看,根本看不出是个澡堂子,若不是那高高悬挂着的牌匾写着林家澡堂几个字,她恐怕要误认这宅子是哪个贵人老爷的府邸了。 JVPOJna26AQx8udOs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三小姐,就是这儿,前边是营业的地方,后头有个不大不小的园子,再往后便是林语详住的地方 fzgHu1GJwf7mulwoX6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秦黛心打量了几眼,才道:“蒋大兴和常笑声留下,在这儿守着,如果有异动就喊人 bw3wYwue4VwBrdObe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两人连忙称是。 datTI0vqZAgUj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其他人跟我来 upXtjcDcad3wxWyNUzI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裴虎,徐大川,雪晴连忙跟着秦黛心的步子,几人都是练家子,也不用说那些客套话,翻身跳上院墙,转眼就消失在了墙头上。 qQIMhHWGcTWfYiP50x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四人落了地,裴虎和徐大川左右看了看,便道:“三小姐,前边是澡堂子,里头没啥可看的,一眼就能看个透彻,根本藏不了人,我跟徐大川再过去看一次,您在这儿等我们可好?” rZE03lso94HzQ0DEEPS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跟雪晴低下身子,躲在了墙角。 YD73hYt5zcroe1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裴虎和徐大川招呼一声,猫着腰往前边去了。两人做惯了这种事情,手脚又轻又快,不一会儿便杀了回来。 zZdtkfHtVR3Owww.Xunshuba.com寻*书*吧 “没有裴虎大口喘着气,大概是跑得急了,气息有些不匀。 Rdc4pjkK8ujVhgKG6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好了,我们去后院,我和雪晴在前头,你二人断后,分开走,有事便喊一声 SREWFWlWy05La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裴虎点了点对,看着秦黛心和雪晴快步离开,半晌后并没有异动,这才碰了碰徐大川,道:“走 aB81LZYIehPmSuujgo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两人在这林雨详家来来回回走了十几次,早就孰门熟路了,他们在小园子里转了几圈,依旧一无所获。 7yoPJvMdLsK7kQgAxT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真是气死人了徐大川烦躁的扯了一把自己领子,“到底人跑到哪儿去了?这家伙有手有脚的,咋说不见就不见到 3vEDI17diDakLcxmi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裴虎到底是比他沉稳些,虽然心里也急,也气,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y062sD8UJNUD94mWh0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事情都发生了,你埋怨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前边和这园子里都没有,那咱就去后头找。三小姐还在呢,别再出了什么事裴虎拍了拍徐大川的肩膀,话里也带了几分无奈。 AMxTdgC7Fs0s1p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徐大川唉了一声,连忙跟着裴虎往后头跑,两人一进后院,就看到秦黛心和雪晴站在四间正房门前,而林家的房门,竟有好几扇开着的。 MklU3G4brBAZi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这是,没人? tR9UQ7YgHe2www.Xunshuba.com寻*书*吧 二人一愣,连忙问道:“三小姐,怎么样?” g78urE7xTRh8N3T2pwww.Xunshuba.com寻*书*吧 秦黛心摇了摇头,“什么发现也没有,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古怪了,她沉思了一番,突然道:“去,把蒋大兴他们俩带回来 GySiU0pxU3HQdoFNwww.Xunshuba.com寻*书*吧 裴虎猛的一拍脑门,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徐大川没动,他觉得眼下保护秦黛心才是最重要的。 D198T0JxWIwww.Xunshuba.com寻*书*吧 就在这时,原本暗沉的黑夜,突然闪过一道光亮。(未完待续) pf9HZIRP9loco9nCwww.Xunshuba.com寻*书*吧 ps:求个票哩,求包养哩! www.xunshuba.com寻书吧小说网 第八百八十九章 都中了毒 原本暗沉的黑夜,突然闪过一道光亮,那滋拉滋拉闪过的树银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秦黛心的脚底下。.. 秦黛心低头一看,只见一根烟花模样的东西,正躺在地上燃烧着,那光亮正是它发出来的,璀璨耀眼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只留一抹淡淡的硝烟。 什么玩意? 难道只是个把戏? 秦黛心猛一抬头,却对上徐大川和雪晴微微迷离的眼神和有些摇晃的身体。 是迷烟? 秦黛心百毒不侵,根本感受不到迷烟的威力,可此时,将计就计或许才是更好的主意?秦黛心想了想,干脆假装自己中了迷烟,三人视线模糊,不一会儿就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前边的裴虎和蒋大兴,常笑生三人,也都中了突如其来的迷烟,晕倒在地上。 夜,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从暗处现身出来。 林雨详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冷哼一声,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麻绳,把大门前的三个人捆好,又推来了平板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一个个的放到车上。他喘了两口气,把人推进院里去,边推还边嘀咕道:“好好的,长那么结实干什么?” 林雨详个不高,长得也不壮实,一个人要推三个大汉,确实有些吃力,特别是裴虎,长得又高又壮的,天知道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能勉强把人抬到车上去。林雨详用平板车把人推到了后院,将车停稳,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又抡开膀干了起来。 他把车上的人一一抬下来,再运到厢房里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却走了很长时间。一来一回的,也要歇几次,喘上几口粗气,才能再干。这活计看起来不难,可是对于身板单薄的林雨详来说,还是有些超负荷了。大冬天的,他竟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热气腾腾的。 好不容易把前边的三个人的安置完了,林雨详转过身来,又到了后院。如法炮制的把倒在后院的三人一一捆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三人放到了车上,随后又推到了厢房里。 干完这些活计以后,林雨详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汗,一股无力感从脚底板一直涌上头顶,他也顾不得许多,当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墙喘起气来。他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回。不由得轻声道:“几个人当中,就数我最不中用了,李侍卫功夫最好。现在他年纪虽然大了,又中了多年的毒,可是体力依旧很不错,富秋山虽然是个太监,可是也小有身手,又擅经营。丁大力这个人毛病倒是不少,可是很抗揍。搬搬抬抬的也难不倒他,唯独自己……”最没用。 这话虽然没说全。可一旁假装晕着的秦黛心却听明白了。 敢情这林雨详还有自言自语的毛病? 看来自己装晕是装对了,至少这样,她就能从他的话里分析出一些东西来。这人把大伙迷晕了,却没下手杀人,想必王小狗应该也是安全的吧?只不过,为什么这屋里没有王小狗?难道这人把他放到旁处去了? 秦黛心悄悄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迅速扫了屋里一圈,这才又闭上眼睛。 林雨详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屋里除了他,还有一个意识清醒的人,他歇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土,抬脚走出了屋,大力关上房门。 外头传来“咔”的一声,想必是那林雨详把房门落在锁。 脚步声渐渐远去。 秦黛心缓缓睁开眼睛,稍稍用了内力,只听“啪”的一声,她身上的麻绳便被挣断了。她七手八脚的解开绳,连忙看了看周围的人。 都中了迷烟,睡得正香呢! 秦黛心把几人身上的绳索解开,一抬头看到桌上摆着一套简陋的茶具,她连忙走过去,从茶壶里倒出一些水来,又从头发里摸出一根细细的发针,朝着几个人的手指尖就扎了下去。 十指连心,蚀心的痛让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秦黛心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冷水波向几人,这才让大伙清白过来。 “怎么回事?” 大家晕晕乎乎的醒了过来,他们各自晃了晃还有些发沉的脑袋,睁了睁眼睛,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只觉得陌生和疑惑,脑袋里像缺了点什么东西似的,一片空白。不由得开口问道。 秦黛心把事情简单的说了说。 大伙这才回过神来,也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一切。 原来,迷烟就藏在那树银花之中…… 众人又气又怒,真是差点就误了三小姐的大事儿,要不是三小姐百毒不侵,这迷烟根本伤不了她,他们这些人的下场,还指不定是什么呢! “现在还不知道王小狗的下落,不过我看那林雨详并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这一点从他迷倒了咱们,却没有对咱们下手就可以看得出来。依我看,他是想困住咱们,然后去找老李头他们。”秦黛心咂了咂嘴,道:“他们肯定有不为人知的联络方式和见面地点。这么的,你们回客栈去,那林雨详颇有心计,万一对客栈发难就不好了,现在除了丁大力,其他人都在我们手里,我也不怕他耍花样,他刚走不久,我跟过去,也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雪晴第一个反对,“主,您一个人可不行,太危险了,不如我跟您一起去吧!” “对,要不都去吧!”徐大川也不同意秦黛心一个人去。 秦黛心笑,“你跟着就不危险了?万一人家再扔一个迷烟,你们也只能是给我添乱。” 想到方才的事儿,几个人都悻悻的闭了嘴。 “都听我的,回去吧!我会小心的。” 大伙知道说不动她,只得听秦黛心的。 外头虽然上了锁,可这东西对裴虎他们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什么阻碍。裴虎使足力气,朝着那门猛力的踹了过去,只听得咣当一声,那门板竟被踹得四分五裂,当下倒了下去。五个人恋恋不舍的出了屋,雪晴更是一步三回头的,一副怨女模样,好像恨不能立刻回到秦黛心身边似的。 秦黛心暗暗摇头,使劲朝他们挥了挥手。 五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秦黛心站在门口,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仔细寻找着空气中的味道。 林雨详身上有种味道,平常人可能闻不出来,可是秦黛心感官过人,嗅觉敏锐,她的鼻可远非正常人能比的。 林雨详身上,有种淡淡的药味儿,那药味与正常的药味略有不同,不是辛苦之气,而是带着一点点的腥气!那腥气很厚重,略微有些发臭,不像是身上沾染上的,反而像是从血液和骨里散发出来的一样。 秦黛心之所以选择先救人,而没有立即去跟着林雨详,就是因为这股腥气!她相信,她能凭借这股腥气,把林雨详给揪出来。 不一会儿,秦黛心便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眸亮晶晶的,一抹自信的笑容慢慢爬上她的脸颊,不断扩大。很快,她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追赶过去,只因那里,有浓重的腥气,还有一股臭味儿,与林雨详身上的味道不谋而合。 秦黛心走走停停,在空气中不断的搜寻着那股味道,空气中的味道时浓时淡,要不是秦黛心嗅觉灵敏,只怕都要错过了。 慢慢的,她离镇越来越远,竟绕到一片坟地去了。 话说来到边芜镇这么久,她还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一片坟地呢!荒漠中讨生活的人不容易,命也不值钱,不管是牧民,还是马匪,死了就葬在黄沙之中,很少能有个好的安身之地。眼前这处坟地,倒是不大,可也算难得。 秦黛心毫无惧意的站在坟地前,闭上眼睛仔细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那股腥味儿在这儿消失了。 秦黛心无论怎么集中精力,也都没能闻到那股味道。她睁开了眼睛,眼里装着浓浓的不解! 林雨详身上的味道,应该是服药所制。 前世的她略懂药理,特别是对毒药颇有研究,做为杀手,用毒也是手段之一,为了不让别人有机可乘,也为了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她对当世的很多毒药都进行了了解和研究。当然,有中药的,天然的,也有西药合成的,正因为这个,她才会在初识慕容景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他中了毒,并且用几味相生相克的微毒草药制住了他体内的毒! 这个世界的毒,她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在纪婉儿身边呆得久了,她也多少了解一些。林雨详身上的味道,八成是毒药的味道,而且是从体内散发出来的。 正因为是体内散发出来的,所以那味道才会时浓时淡,如果林雨详不运动,不出汗,那么那腥味儿就会很淡,可他大量运动后,心跳会加快,身体里的各种激素水平都会增高,特别是出汗以后,那味道顺着汗腺挥发出来,所以会变浓。 只是,为何老李头中了毒,他也中了毒呢?(未完待续) ps:求个票,么么达~ 第八百九十章 百毒不侵 () 秦黛心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老李头中了毒,林雨详也中了毒呢?中犯毒很好玩吗?一个两个的都来尝试。,访问: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坟包那儿突然有亮光传来。 秦黛心连忙躲到一座坟旁边,低了低身子,谨慎的露出了半个头,向那亮光的地方看去。 是林语详,他提着一盏灯,正低着头,专注的看着一个坟包。 他上坟地干什么?又为什么那么专注的看着那个坟? 盗墓的?盗尸的? 别开玩笑了。 秦黛心挥了挥手,暗想莫不是那坟里埋的,是敬敏太妃? 就在这时,坟地里传来了幽幽的说话声,那声音极轻,虚无缥缈,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情的人听了,还不得被吓死?[8869915巾帼娇巾帼娇] 886 首发 巾帼娇890 可秦黛心能听清,那是林雨详的声音。 这人自说自话的毛病还真是…… tmd对自己的胃口。 秦黛心索性静静的听着,也没觉得在坟地里听别人说话有啥不对的。 “……他们好像都出事了,我有点担心。”林雨详长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手里也有人,不怕他们会对老李不利。” 说完这句话,林雨详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只是低着头看着那个坟包,似乎睡着了。 秦黛心有点担心,这家伙不会是毒发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又听林雨详道:“娘娘,我们,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了。” 秦黛心闻听此言。心里就是一惊,顿时把耳朵支起来,恨不能安个雷达! “老李身子不好,这些年毒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富胖子越来越胖。晚上也不怎么能睡觉,倒是丁大力,身子骨越来越好,我……”他又叹了一声,似乎有说不尽的苦闷,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一样。 对着一个死人说这么多。这林雨详还真不是一般的闲啊! 秦黛心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林雨详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意思。 娘娘。 有资格被称为娘娘的,只有皇宫里的女人。难道那个坟里埋着的,真的是敬敏太妃?看林雨详的样子,倒是坦荡荡的。完全不像害死人的凶手,面对着一个逝去的死人,竟有几分哀思和尊敬的样子。 秦黛心不由得想起当初老李头看到青鸾玉佩的模样,心里的狐疑也越来越大!她总觉得,这些人的表现,跟自己当初的设想,反差很大。她一直把老李头等人设定在了“凶手”的位置上,原因是因为。二十年前才八岁的田喜儿,亲眼目睹了这些人把昏迷不醒的女主子抬了出来,至于她是她何晕的。他们又把她带到哪儿去了,田喜儿则是一无所知。屠镇的事儿到底跟他们有没有关系?现在谁也说不明白,那么,自己当初的判断,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呢?[8869915巾帼娇巾帼娇] 886 首发 巾帼娇890 秦黛心想了想,干脆闪身从暗处走了出来。她本就没打算悄无声息的接近林雨详。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小心翼翼。 坟地里杂乱无章,枯叶断枝到处都是。林雨详再不济,也是个侍卫。若是这个时候还听不出来自己身后有人,那他也不用活了,回头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谁?”林雨详的声音原本一直很温和,可是现在,他的口气突然间就凌厉起来,回身之后,一双眼睛便死死的盯住了秦黛心。 秦黛心借着那微弱的灯光,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有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明明被我迷晕了,如何能找到这里来?”林雨详的话很有气势,可惜秦黛心根本没打算跟他细说这里头的事儿。 “废话少说,你是麻溜的自己过来,还是让我过去抓你?”两人之间不过七八步的距离,秦黛心要想捉他,是轻而易举的。 林雨详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转来转去的,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我们过不去?” 秦黛心只道:“你若能痛痛快快的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告诉我,我便不和你们过不去,到底那个红衣女人是谁,这坟里埋得又是谁?你为何会称呼她为娘娘?” 林雨详一张脸扭曲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秦黛心早就来了,把他的话全听了去。 真是一时大意啊! 这个人留不得。 不过,林雨详也知道,这个人能不惧他的迷烟,一路跟着自己到了这里,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发觉,只怕这人不简单。 天黑,坟地里又没有啥光亮,秦黛心往那儿一站,大半个身子都陷入了阴影里,林雨详也没看出来秦黛心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心里面只想着这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怕是不好对付。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攥了攥拳头。 “你做梦。”林雨详把牙关咬得嘎嘎真响,恨不能上前去把这人拆骨入腹啊!守了二十年的秘密,怎么在一夕之前就被人探去了,这是明晃晃的打脸啊! “又一个倔的。”秦黛心摇了摇头,突然发动,猛的朝着林雨详奔去。 林雨详一愣,随后马上把自己旁边的那盏灯给踹倒了,那灯从小土坡上滑了下去,三滚两滚的落了地,里头的蜡烛也熄了。 林雨详想得挺简单的,这坟地里头黑,只要他灭了灯,对方就会两眼一摸黑,啥也看不见,他就可以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这个优势,想办法与她周旋一翻。正因为心里存了这个念头,林雨详才会一脚踢翻灯,使坟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可惜林雨详不会想到,秦黛心内力深厚,六识敏锐,夜视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件难事。虽然灯灭了,坟地陷入一片黑暗中,但秦黛心还是很快就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准确的朝着林雨详抻出手。 林雨详大惊,连忙躲闪,同时手朝着身后摸去,快速的一扬,一把药粉毫无征兆的朝着秦黛心洒了过来。秦黛心微微闭气,脚下步子一滑,瞬间从方才站着的位置窜了出去,小手猛的按住林雨详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林雨详的胳膊就被秦黛心卸了下来。 林雨详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地上,他强忍着痛,猛的倒退两步,接着左手一抬,只听“嗖”的一声,一只袖箭猛的朝着秦黛心射了过去。 秦黛心此时离林雨详只有两三步的距离,这袖箭猛的射过来,她是避无可避,想躲都来不及!秦黛心只听“扑”的一声,锐器没入血肉的声音真真的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她只觉得肩膀一痛,紧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右肩膀上插着一只小巧的袖箭。不过因为距离太近了,这袖箭的威力也没发挥出来,伤口势必也不会太深。 秦黛心暗骂一声,伸手将肩膀上的袖箭拔了,接着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林雨详,“咔嚓”一声又把他的左胳膊给卸了下来。 林雨详大喊一声,两只胳膊都脱了臼,他疼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是汗。 可就是这样,林雨详还在笑。 仰天长啸! “哈哈哈……” 大半夜的,四周一片漆黑,从坟地里付出这么渗人的笑声,不知情的,当真能被吓死。 秦黛心并不在意肩膀上的伤,那袖箭入皮肉尚不足半寸,虽然有些痛,但她能忍。不过这林雨详的笑声,实在太难听了。 秦黛心微微发怒,上前一脚把林雨详踹倒了。 林雨详被踹得狠了,不由得咳嗽了起来,他额上全是汗,两条胳膊不自然的下垂着,他连坐都坐不稳,东倒西歪的半躺在地上,笑,还继续着。 “笑什么笑?”秦黛心直直的站在他面前,“很好笑吗?”其实她自己也气得不行,她已经很久没有受伤了,如今被林雨详这个武功一般的人伤着了,实在是有损颜面。出发前自己不是还说过,谁挂彩了,谁就倒一个月的马桶,怎么着?现在这种情况,是要让她去倒马桶吗? “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捉了一个这么高,年纪不大,长相机灵的人?”秦黛心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向他询问着王小狗的下落。 “哈哈,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先管管你自己吧!”林雨详的样子有些颠狂,看起来好像带着几分得意,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似的。 秦黛心就不明白了,他得意的什么劲儿啊!秦黛心冷冷的打量着他,像在看待一个死人一般。 林雨详并不畏惧她那吃人的目光,只道:“我在箭上煨了毒,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肩头有点麻,头有些晕?”林雨详的眼睛亮亮的,似乎自己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秦黛心皱了皱眉,表情好像很痛苦。 林雨详哈哈大笑,“怎么样,是不是毒发了?难受吧?我告诉你,不出半个时辰,你就会……”林雨详突然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见了鬼似的。 秦黛心精神抖擞的模样,实在跟鬼也没多大区别。 林雨详擅用毒,虽然他功夫一般,可是在用毒上,他的天分非常的高,他对自己的毒很有信心,中了毒的人,应该是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头晕眼昏,脚步虚浮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种精神奕奕,生龙活虎的样子。 “你,你……” 秦黛心一笑,“没人告诉过你,姑奶奶我是百毒不侵吗?”q ps:第二更送到,是上还有一更! 第八百九十一章 秦黛心给林雨详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明明中了自己一箭,那么箭上煨好的毒进入血液之中,皮肉之内,就应该发作才是。..中了毒的人,应该是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头晕眼昏,脚步虚浮的,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秦黛心这个样。 眼睛亮晶晶的,神色不变,一切如常,这简直就是有违常理!难道是自己的毒出了问题? 不,不可能,林雨详绝不相信。 就在这时,秦黛心开口了。 没人告诉过你,姑奶奶我是百毒不侵吗? 百毒不侵,百毒不侵! 天底下竟真有这样的人吗? 慢着,姑奶奶? 林雨详凌乱了,这人竟是个女的?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觉得自己身一轻,秦黛心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提着他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一个姑娘家,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林雨详来不及再细,只觉得胸口处一麻,就晕了过去。 秦黛心点了他的穴道,这才把人扔到一旁,转回去去年看了看林雨详一直端详的那座坟。 看起来很变通的一座坟,坟包不小,上头长了不少的矮小荆棘,天冷,那些植物全枯着,看起来干巴巴的。坟前有座墓碑,上头无字,墓碑下面摆放着两样供品,倒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之处。 秦黛心一言不发,提起林雨详就回了客栈。 客栈的人都等疯了,见秦黛心提着人回来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不过知道王小狗依旧下落不明后,大伙的一颗心就又提了起来。 “把人关到后院去,与其他人分开。”常笑生和马群两个人连忙过来,把昏迷的林雨详带到后院去了。 雪晴眼尖,一眼就看到秦黛心的肩膀上似乎暗红一片。空气中,隐隐还有血腥的味道。 “主,您受伤了?” 秦黛心暗骂了一声,心想自己也是大意了,要不然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林雨详这样的小虾米给算计了。不过她又想到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头又痛起来。挂彩的人要倒一个月的马桶啊!她这一世英名可算是毁了。 “没有什么大事,被林雨详算计了,他在袖箭上煨了毒。” 箭上有毒? 大伙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虽然他们知道秦黛心百毒不侵,可是依旧怕事有例外。万一那毒不在百毒之内,那可怎么好? 雪晴想了想,便道:“好歹让纪姑娘先给,可别留了疤。” 秦黛心倒是不在乎留疤不留疤的事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去了后院找纪婉儿。 纪婉儿根本没睡,一直在屋里心神不宁的等着消息,知道秦黛心回来了。还受了伤,她顿时就急了,刚要往前边去。就看到雪晴和秦黛心齐齐的往后院来了。 三人来不及说话,一齐进了纪婉儿的屋。 “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受伤了?”纪婉儿上下打量着秦黛心,见她肩膀上有血亦,当下皱了皱眉。 秦黛心坐在椅上,退去外头穿的大氅,笑道:“没事。小伤而已。” 纪婉儿只觉得心疼,张口就数落起秦黛心来:“你办事向来稳重。怎么这回竟大意了?我看是最近你太顺风顺水了,就翘尾巴了是不是?”她转身去拿了药箱。小心翼翼的撕开秦黛心的衣裳,拿了干净的棉布擦拭肩膀上头微微有些凝固的血迹。 雪晴在一旁默默听着,心想也就纪姑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主。 “没事,只是皮肉伤。”纪婉儿看了看秦黛心的伤口,伤口很小,而且不深,应该没事。 “纪姑娘,那箭上有毒,你再给。”雪晴虽然知道秦黛心的底细,可到底是不放心。 纪婉儿又细看了看,把棉布上的污血捻开放在鼻端前闻了闻,只道:“确实有毒,是采木,这种东西并不常见,是一种出没在荒漠之中的爬行动物身上的毒,公的没毒,母的也只有在产崽后,身体里会短期存在这种毒素,过一段时间以后,毒就会消失了。” 秦黛心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种动物本身没毒,可是产崽后身体里就会有毒,而且存在的时间很短?” 纪婉儿点头,又拿银针探了探秦黛心的伤口,边看边道:“你是百毒不侵之体,怕什么。” 秦黛心皱眉,“谁怕了?” “好好,你别激动,我不说了。”纪婉儿从小瓶里倒出一些发黄的药粉,轻轻敷在秦黛心的伤口上,又用纱布帮她固定好,才道:“没事,等伤口长得差不多了,我再给你用些被祛疤的膏药,保准不留一点痕迹。” 秦黛心把衣裳穿好,笑道:“还要谢谢你,我回去换身衣裳,有话一会儿再说。” 纪婉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也好,我去给大伙做饭,忙了一晚上,怕是早饿了。”她就是操心的命,以前跟着爷爷,得给医馆的小学徒们做饭,现在跟着秦黛心,得给裴虎他们做饭,她怀疑自己更适合做一个做大锅饭的,而不是做一个大夫了。 “也好,辛苦婉儿姐姐了。” 三人各自行动。 秦黛心回了屋,玲和雪晴连忙给她打水洗漱,又从头到尾给她换了身衣裳,这才神清气爽的从屋里出来。 纪婉儿的饭还没做得,秦黛心急于知道王小狗的下落,便想先去林雨详,哪知道刚到院里,就见马群在一旁站着,见她来了,忙不迭的迎了过来。 “三小姐,老李头醒了,想见你。” 秦黛心微微挑眉,想了想,才道:“也好。把人带出来,我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马群应了一声,又问:“带到哪儿去?” 秦黛心只道:“还没开张,就带到客房去,以前九爷住的那间。” “唉。”马群觉得有点怪。可又说不出来哪儿怪,忙转身去了厢房里带人。 秦黛心来到厅里,只吩咐道:“都别在这儿守着了,各忙各的去。”说完便蹬蹬的上了楼。 雪晴看了大家一眼,一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随后跟着秦黛心上了楼。 秦黛心进了屋,对雪晴道:“你让玲准备点热茶点心来,老李头来了以后,你二人就守在门外,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雪晴点头应是。转身下了楼。 裴虎他们都没走,见她下楼来了,一个个都上前凑。 “雪晴姑娘,三小姐伤得咋样,严重不?” “就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事,不要紧吧?” 雪晴摆摆手道:“纪姑娘已经给看过了,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接着,她剑眉一挑,双手叉腰道:“咋的。你们这帮没良心的,莫不是想让主给你们倒马桶去?”行动之前,主曾经说过,谁挂彩了谁就要受罚,倒一个月的马桶,这些崽可真敢想。还把主意打到主头上去了。 “不是,谁是这个意思啊!”徐大川梗着脖。有点不服气的道:“三小姐当初就随口那么一说,大家当个乐听听也就完事了。哪会当真啊!再说了,活都让三小姐一个人干了,咱们哪儿能那么没良心,这也就是三小姐,换了咱们,说不定都回不来了。” 大家都附和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雪晴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她把手从腰上放下来,走下楼梯道:“主没事,你们该干啥干啥去。”接着一扭身,进了后堂。 不大一会儿,雪晴和玲就拿了茶水,点心上了楼,与此同时马群也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老李头带了过来。 人是用门板抬进来的,老李头的腿受了伤,根本不能自己走。这人在门板上倒还老实,可是进门见到秦黛心后,便有些不安分了,似乎挣扎着要坐起来。 秦黛心看了老李头一眼,见他的腿伤似乎被处理过,脸上颜色也好了不少,不由得点了点头,她对马群道:“把人松绑,安置到椅上。” 马群和常笑声七手八脚的把老李头松开,又把他架到椅里,这才算完事。 “下去吧,有事儿我会吩咐你们。” 二人看了老李头一眼,心想这人行动不便,应该不会把三小姐怎么样,再说雪晴和玲就在外头,真要有什么事,闯进来支援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恭敬的转身下去了。 老李头靠在椅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秦黛心走到桌旁,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把点心往他身边推了推,道:“喝点茶吧!” 老李头也不客气,抓起点心就吃,毫无形象的用了几块,才又仰着脖灌了一杯茶,这才抹了抹嘴。 折腾了**,他也确实饿了。 “你把他们都抓来了?”老李头的语气跟之前相比,有了细微的变化。 秦黛心一下就猜出来了,不由得猜想他的这种转变难道是因为青鸾玉吗? 老李头像是知道了秦黛心的想法似的,他先是叹了一声,随后才道:“你戴的那块青鸾玉的来历,你知道吗?” 秦黛心心想果然,说来说去还是绕到这上面来了。可惜她不是小孩,不会听别人随口一说,就把老底交待出去。 老李头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是防着自己呢!索性道:“也罢,这玉世间只有一块,它的主人对它必是既珍又重,你既得了它,想必也知道一些,不然不会揪着我们不放。”老李头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眸里突然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来,“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未完待续) ps:第三更送到了,我真是太厉害,哈哈哈哈。 第八百九十二章 青鸾玉佩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这么痛快? 秦黛心挑了挑眉,干脆坐到老李头的对面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似乎想把他的脸看出一朵花来儿。 老李头知道她是在怀疑自己,也不躲闪,只道:“我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真。” 意思是让秦黛心相信他的话。 秦黛心突然笑笑,这老狐狸,想跟她玩攻心术。 “好,既是如此,我只问一句话,二十年前跟你们一起来到边芜镇的那个红衣女人,到底是不是敬敏太妃?” 老李头摇了摇头。 秦黛心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难道自己猜错了?那人竟不是敬敏太妃? 正在这时,就听那老李头道:“当时,她还是不太妃。” 秦黛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不错,二十年前的敬敏太妃,还不是太妃。她是先帝册封的皇贵妃,是九皇子的生母,当然,也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只是二十三年前,皇贵妃突染顽疾,寻遍天下名医而不得治,只能与人隔绝开,安心静养,谁知三年后,皇贵妃殁,那时慕容景才多大,七岁?先帝伤心欲绝,风光大葬皇贵妃,赐谥号“敬敏”。后来当今圣上登基,便追封她为敬敏皇太妃,不过因为大家叫习惯了,所以一般提起她的时候,还是习惯叫她敬敏太妃。 “真是她!”秦黛心失神一愣,紧接着道:“她人呢?是生是死!”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老李头他们。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主之人了。 他是那样,林雨详也是那样。 “娘娘她……”老李头悲怆不己,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到底是生是死啊?”秦黛心急得不行,一颗心提得七上八下的。敬敏太妃的死活对慕容景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人死了。那么之前她的所有担心便都成了无稽之谈,这样对慕容景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人没死,敬敏太妃身世如何?她到底是大雍人,还是瓦那人?又会有什么人揪住了这个不放。去为难慕容景呢! 秦黛心觉得自己紧张得不行。 老李头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秦黛心差点想一口盐水喷死他。 不知道,什么叫我不知道啊! “老李头,你能不能实诚点。做人不待这样的。”秦黛心半趴在桌子上跟他讲道理,“当年是你们护送着她过来的,住了客栈以后,你们杀了那些来想来劫财的混混,后来她莫明其妙的就晕了,人事不知,是你们几个把她抬了出来,不知道运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她的生死呢!” 这下换老李头惊讶了,秦黛心说得这么详细,就如亲眼所见一样!而且。她说的话,确实是事实。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如何会知晓当年的事儿? “姑娘,话说到这份上,你跟老头子说句实诚话吧!到底那青鸾佩是如何到你手上的?”玉佩是娘娘留给九皇子的信物,如何会到了这个小姑娘手上?九皇子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年纪与这姑娘相差了近十岁左右。二人是何关系? 秦黛心笑眯眯的,心里的急突然就散了去。 她急。有人似乎比她还急。 这个人就是老李头。 “老李头,你也甭跟我装。你就看不出来姑娘我也是转变了态度的吗?”秦黛心敲着了敲桌子,借以提醒老李头什么。 最初,秦黛心并不知道他们与敬敏太妃有关系,她只是无意中撞破了丁大力和富秋山用唇语交流,知道他们绝非普通人,怕他们坏了自己的事儿,才会想着挖一挖这些人的底。她找上了肖飞飞,试图把这些人的来路摸清楚,谁知道事情越挖越多,直到田喜儿的出现。 田喜儿是二十年前边芜镇屠镇一事的幸存者,当年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受了极度惊吓以后,说到的,看到的,未必十分准确。秦黛心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却也对那个红衣女人的来历起了疑心。时间,地点,样貌都太过巧合,不知道是太敏感了,还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总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敬敏太妃。 起初,秦黛心也曾经怀疑过,他们背信弃主,害了敬敏太妃,可是通过昨天晚上与这几个人短暂的接触以后,秦黛心推翻了这个想法。 老李头也好,富秋山也好,林语详也好,这几个人跟穷凶极恶的恶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更重要的是,每每提起敬敏太妃,秦黛心都能在几个人的身上读到浓浓的哀思,和深深的思念,那种敬佩和由衷的折服之情,根本装不出来。 正因为秦黛心在他们身上读到了这一点,才会相信他们不是伤害敬敏太妃的人,不过,当年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敬敏太妃为何诈死?先皇对此事到底知情不知情?她离开大雍后,又为何会来到边芜镇,又为何会晕倒,到最后怎么就生死成谜,不知所踪了? “姑奶奶看你们还算良善,这才留你们一命,你最好把当年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然,就是你毒发死了,也再也不会有见到自家主子的一天。” 秦黛心这话,无异于扔下个晴天霹雳。 老李头瞪着眼睛,张大嘴巴,那模样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主子还活着。” 秦黛心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头,果然,人是活着的。 老李头儿说敬敏太妃生死不明,下落不知的时候,秦黛心便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纵使他的言语,表情都没有错漏,纵使林雨详站在坟地里对着一座无字的墓碑自言自语,可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就是觉得,敬敏太妃,慕容景的亲娘,没有死! 她要是死了,怎么会无原无故的有那些消息传出来?无风不起浪,连皇上都关注的事儿,恐怕有几分真实性。若是假消息,只怕根本到了不皇帝的手中,就被底下人毙了。 有人,知道敬敏太妃对大雍的重要性,或者是用她对付慕容景,或者是用她对付皇上,总之,这个人身后一定有个大阴谋,而且,这个人一定知道敬敏太妃的下落,或者说敬敏太妃就在他的手里? 当然,这只是秦黛心的猜测,不过她觉得,自己猜得**不离十。 “老李头,我们现在应该联合起来,你们守在这里,不就是想等自己的主子回来吗?你们调查了这么多年,毫无进展,为什么不能跟我联手呢?” 老李头脸上的神色飘忽不定,有挣扎,有犹豫,似乎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秦黛心知道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迟则生变,现在想撬开老李头的嘴,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取得他,以及他们的信任。 老李头也好,富秋山也好,他们都是忠于敬敏太妃的,忠于敬敏太妃的人,是不是就忠于慕容景呢? 秦黛心想赌一把,现在这些人都在她的手里,他们的生死,都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有何不轨行为,杀了也就是了,这样一来,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想到这儿,秦黛心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青鸾玉佩解了下来。 老李头一见她这个动作,顿时紧张得不得了,直直的盯着那玉佩看。 秦黛心把玉佩交到老李头手上,道:“你瞅瞅,这块玉可是你们主子留下的?” 老李头颤颤巍巍的接过玉佩,小心翼翼的捧着前后翻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激动的道:“是是,没错,这块就是独一无二的青鸾玉佩,世上仅此一块,我不会认错。”他抬起头,眼睛里似乎升起了氤氲的雾气。 “姑娘,这就是我们主子的玉佩,我绝不会认错的。”老李头神情激动,不断的用手摩挲着玉佩,随后又用恳求的口吻道:“姑娘,这玉是我们主子留给故人的,你,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故人,可是指慕容景? 秦黛心没说话,仔细的盯着老李头看。 年纪一大把的老头,提起这个故人,似乎要哭了。 赌一把。 秦黛心平静道:“这玉佩,是一个叫端睿的人送我的,他说过,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日后……”秦黛心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此时此刻,提不好意思好像也晚了。 “日后怎么样?”老李头实在是太激动了,端睿,不正是小主子的小字吗? “日后让他遇到了心爱的女子,便把这玉留给她。”一边说着,她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老李头听了这话,当下大为激动,人也哆嗦起来,他也不顾腿上的伤,当下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忍着伤给秦黛心磕了个头,嘴中还道:“属下李谦,见过小主子。” 秦黛心正在喝茶,和老李头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她已经是口干舌燥了,茶刚入口,就听老李头跪在地上激动万分的说了这话,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水尽数的喷了出去。(txt下载请到http://Www.75txt.coM) 热门小说网D586.COM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和小说txt全集下载,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热门小说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热门小说高速首发巾帼娇,本章节是第八百九十二章 青鸾玉佩。本书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地址为。 如果你喜欢《巾帼娇》话,请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切记分享越多更新就越快哦!←→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第八百九十三章 当年旧事 好在,这茶没喷到老李头脸上去。 秦黛心咳了两咳,伸手擦了擦嘴。 老李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些别扭,可是他激动的不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口,就那么直勾勾的跪着,有点不知所措。 秦黛心叹了一声,现在她确定,自己赌对了,从老李头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是忠于敬敏太妃的,连带着连慕容景也成了他们的主子。 只是……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会与敬敏太妃分开,她又去了哪里?当年屠镇一事,可与你们有关?”秦黛心问完这些话,便亲手把老李头,哦,不,是李谦扶了起来,郑重地道:“李侍卫,不是我要挖人私隐,只是这些事儿牵扯太大,还请你如实相告。” 李谦得知道了秦黛心与慕容景关系匪浅,哪里还会掖着藏着,便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勉强着坐到椅子上去了。 “要说这事儿,还得从二十三年前说起……” 秦黛心秀眉微抿,二十三年前,那不正是先帝宣布太妃娘娘身染顽疾的时候吗? 李谦看秦黛心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什么,便毫不隐瞒的道:“那时娘娘还只是贵妃之位,无意中得知了几年前的一件旧事,悲愤交加,一气这定便病倒了。”李谦叹了一声,这才又道:“娘娘没有想到,先帝竟是知情的,还帮着别人一起隐瞒她,她是心灰意冷。这才病倒的。” 秦黛心没想到敬敏太妃竟然真病了。 无意中得知了一件旧事?是什么事儿能让她气成那个样子,而且先帝竟然知情,反而却装成不知道的样子…… 秦黛心想到这儿,脑海中不由得浮现“皇上”两个字!当今圣上与慕容景相差七岁,难道说。当时敬敏太妃知道了皇上被当时的皇后抱走的真相,所以才会一气之下病倒了?她一方面气皇后手段不仁,使他们母子分离,一方面又怪先帝明明知情,却坐视不理,反而还帮着别人拆散她们母子。哀莫大于心死,敬敏太妃当时的心情,恐怕就是如此吧! 她想到这儿,不由得问道:“几年前的旧事?可是关于当今圣上的?” 李谦惊讶,脱口而出问道:“姑娘从何得知?”随后他便冷静下来。暗想她是小主子的心上人,能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便点了点头。 “是,娘娘伤心欲绝,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先帝怕娘娘有所行动,便把娘娘与外界隔离开来,连九皇子也不让娘娘见,还对外宣称娘娘染了恶疾……” 帝王之心。一向如此。 秦黛心叹了一声,忙问道:“后来如何了?” “娘娘气不过,也知道先帝袒护皇后是迫于形式。皇后出身钟鼎之家。家史悠久,若没有皇后外家的支持,先帝也不可能在一干皇子中脱颖而出,最终坐得宝座。正因为这个,先帝才会对皇后百般礼遇,给矛皇后无限的风光和权利。即便是知道了皇后抱走了三皇子,也没有任何的责怪之意。更不可能为了此事,与皇后娘娘撕破脸皮!先帝反而觉得。三皇子上生母是尊贵的皇后,是件好事,先帝虽然钟爱娘娘,可儿女情长在江山社稷面前,太微不足道了。”李谦想起那段岁月,不由得失神起来,好半天才道:“娘娘寒了心,便开始筹谋要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其实,后来她的病早就好了,娘娘装病,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先帝不知情,也被蒙在鼓里,以为娘娘为了三皇子的耿耿于怀,落了病根,为了补偿她,还在她生病的时候,册封娘娘为众妃之首,敏贵妃也是从那时起成了皇贵妃。” 故事很长,耐人寻味,却也都在预料之中。 皇家的事儿,最是无情。 “看来先皇早就属意要把皇位传给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想要让他有个出身高贵的母亲。” 李谦惊异于秦黛心的聪慧,这小姑娘心智成熟,将皇宫后院和朝堂上的牵扯看得如此清晰透彻,实在难得。难怪,难怪小主子会选中她! “不错,也许正因为这一点,先帝才会对皇后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默默纵容。”李谦只道:“只是苦了娘娘了,她早先以为那孩子命苦夭折了,生生的折磨了自己好几年,好不容易生下九皇子,为人母的感情有了寄托,从丧子之痛里走了出来,可谁成想,却又知道了真相。结疤的伤口被活生生的撕开,那滋味,可想而知。” 秦黛心点点头,又道:“人世间最不幸,莫过于骨肉分离,天各一方,比这个还不幸的,就是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却不能够相认。” 李谦眼中带泪的看着秦黛心,点头道:“你小小年纪,竟能懂得这个,真是难得。” “娘娘装病,想离开皇宫,这个我能理解。”秦黛心能够想象到敬敏太妃当时的无助,心寒和无望,毕竟三皇子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可惜母子还没见面呢,便被人用狸猫换太子的伎俩给调包了,这种夺子之痛,说是痛彻心菲也不为过。儿子就在眼前,可是却不能相认,这种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可是敬敏太妃却受了下来,为什么? 因为她想让儿子过得好,不想让儿子的前途和身家性命被她毁了。 二十三年前,慕容景才四岁,当时的三皇子却有十岁了。皇上让他认皇后为母,想必栽培之意昭然若揭,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封为太子,将来荣登大宝,贵不可言。敬敏太妃不是个自私的母亲,如何能为了认子而毁了他的前程?况且二人一旦相认,三皇子就是皇后手中的一枚弃子,此事一旦公布于众,三皇子哪儿还有命在? 为了儿子的性命,为了儿子的前途,敬敏太妃也只能忍了。 “只是我想不通,敬敏太妃能为三皇子做这么多,为何不能为九皇子想想?她离宫之后,九皇子又怎么办?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要再失去另一个?” 李谦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娘娘要离宫,自然不能舍弃九皇子,她是想带着九皇子一起走!” 秦黛心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九皇子才四岁,主子怎么可能舍得?要知道在王妃装病的那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九皇子啊!三皇子自幼就离开了她,他们母子感情淡薄,可是九皇子,那是娘娘一手带大的,她怎么可能舍得。” 秦黛心心里微微动了动,生在皇家,注定一生不会太如意,皇家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李谦仿佛看透了秦黛心的动容,不由得又道:“娘娘是打算带着九皇子一起走了,可是等筹备好了一切,却又发生了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儿。” “什么事?”秦黛心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李谦道:“娘娘装病一事,先帝似乎有所察觉了。本来嘛,娘娘这前确实是病了,可是后来好了以后,娘娘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面对先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三皇子,娘娘心灰意冷之际,当下决定服毒装病。” 秦黛心听得心惊肉跳,服毒!这是多么大胆的一个决定啊,一旦掌握不好剂量,那是要出人命的。 李谦道:“当时守在娘娘身边的,全是先帝的人,娘娘身边,只有一个人可以信任。这人尽管劝了娘娘很多次,可是娘娘不听。” “那个人是谁?” 李谦抬起头,道:“是赵三妹。” 秦黛心微讶,那个老鸨子? “赵三妹是娘娘宫里的婢女,三年前娘娘刚病倒时,先帝就换了娘娘身边的人,把娘娘等同于罪犯一样软禁了起来,除了先帝,就是九皇子也不能进入铜泉宫一步。可是赵三妹,算是个意外,也可以说,是她拼了一死,才能留在娘娘身边的。” “到底怎么回事?” 李谦道:“赵三妹是娘娘的心腹,她知道自己想要留在娘娘身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先帝前脚把她撤换掉,后脚她就可能丧命,而那时,娘娘可真就是腹背受困了。为了保全娘娘,赵三妹故意犯了错,宫女犯错,自然是要受到责罚的,那些内侍存心要她的命,几乎把她打死,就只剩了一口气。”李谦道:“也不知道赵三妹是如何挺过来的,我想,大概是想要帮着娘娘的愿望一直在支撑着她吧!赵三妹好了以后,便装成了跛脚,嘴歪,神智也不大清楚的样子留在了娘娘身边,那些人处处为难她,捉弄她,可是赵三妹都忍了下来,大概一年以后,再也没有人怀疑她了,娘娘和她才开始筹划起离宫事宜。” 李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不免口渴,于是伸手给自己倒一杯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秦黛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胖成个球的赵三妹,竟是个忠心为主,不惧生死的!怎么看怎么不像!看来老话说得好啊,所谓真人不露相,大概就是指赵三妹了。(未完待续) ps:大家凑合看吧,今天有要事,匆匆上传。 第八百九十四章 格日桑耶 () 李谦喝了好几杯水,才抹了抹嘴,看样子是打算继续说下去。.最快更新访问: 秦黛心坐在他的对面,好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娘娘离宫,却没能带走九皇子呢?” 李谦叹了一声,才道:“先帝对娘娘生病一事起了疑心后,便开始掌控九皇子了!他知道九皇子是娘娘的命根子,是娘娘的全部,就日日把九皇子带在身边,不是带他去御书房,就是带他去养心殿。打猎,宴群臣,甚至有一次,还把九皇子带到朝上去了!” 秦黛心听到此处,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先帝太了解太妃了,可惜太妃……”识人不清!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是顾及慕容景,也是心疼太妃。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爱得掏心掏肺,死心塌地,可是换来了什么呢?一次一次的伤害,还不能让她看清那个男人的嘴脸和心吗? 帝王之心,最是坚硬冷血。 “谁说不是呢!娘娘知道带走九皇子无望,就召集了我们几个,趁着宫中大乱,离开了。” 宫中大乱?发生了什么事?[8909915巾帼娇巾帼娇] 890 首发 巾帼娇894 李谦似乎看到了秦黛心眼中的疑惑,不由得替她解惑道:“二十年前,瓦那兴兵来犯,大雍连丢七座城池。” 秦黛心“哦!”了一声,想起在史书上看到的那段历史,当下道:“平潼关之战?” 李谦一愣,随后道:“你知道?” “知道啊,一外‘鬼’字,竟就给一场战役做了总结,我对这场仗很好奇。”秦黛心摸了摸下巴。问道:“该不会,这场战役就是为了太妃才打起来的吧!” 李谦假咳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秦黛心的问题。不过他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根本逃不出秦黛心的眼睛。 “呃。那个……” 李谦正想找个什么由子推脱一下,就听秦黛心又问道:“太妃究竟是何身份,为何先帝明明钟情于她,同时却又防备她,还对她多有猜忌?而且她若是只寻常聪慧女子,如何能让两国为她起了战火干戈?”秦黛心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把李谦的所有推脱之词全都堵在了嘴里。 他有些失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准确的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秦黛心看他这个样子,很是揪心。暗暗思忖莫非慕容景的怀疑是真的? 皇家挑媳妇,可不仅仅是挑容貌,品性这么简单。家世,也是衡量此女有没有进入后宫,成为皇家女人的评判标准之一。天家需要安抚群臣时,选秀,天家需要支持时,选秀。好像只要把那些女人们源源不断的送进宫,他们就可以依靠这些女人解决一切问题。 联姻,自古以来。天家也好,王公大臣之家也罢,甚至是对平民百姓之家来说,联姻都是解决问题最快最有效的一种方法。 敬敏太妃出身不高,是以选秀的身份进宫的,娘家不过是普通的四品官员。这样的出身,注定了她的后宫生活不会太顺利。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无依靠。没势力的小女子,竟然深得帝心,入宫之后扶摇直上,不过几年的时间就被册封为妃,虽然她失了孩子,可是先帝并没有冷落她,几年以后,她又顺利的生下了九皇子,先帝最**爱的小儿子,有子傍身,可谓地位稳固。而且,她得**后,并没有给娘家带去什么好处,先帝就像忘了她的娘家一样,她的父兄依旧在四,六品的位置上做着无足轻重的小官儿,让人想抓她的错处都抓不着。 这样一个女子,先帝**她倒是说得过去,可是为何要猜忌她,防范她?而她,又有什么资本,能挑动两国的战事? 难道真像慕容景猜测的那样,敬敏太妃不是大雍人,而是瓦那人?她若是瓦那进供而来的,倒也罢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过了明路的,扔在后宫里也砸不出什么水花来,皇帝愿意**幸她,便赐一碗绝子汤下去,爱怎么**就怎么**,只要她生不出孩子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即便是个不安分的,有御史们一双双雪亮的眼睛盯着她,盯着皇上,皇上还能犯糊涂不成? 怕就怕,敬敏太妃的身份经不起推敲,万一她来历不明,又或者是瓦那有心安插进来的细作,那可就不得了了。[8909915巾帼娇巾帼娇] 890 首发 巾帼娇894 秦黛心思及至此,不由得道:“李侍卫,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李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更让秦黛心觉得,所有的问题似乎都出在敬敏太妃的身份来历上。 “难道……”秦黛心沉吟了片刻,方才斟酌着试探道:“难道太妃娘娘出身不好,她是瓦那派来的细作?”除此之外,秦黛心实在想不出来第二种可能性,要知道一个后宫女子,比起宅门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来说,活得要艰难得多,她们闭门不出,久在深宫这中,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多,单凭一己之力,不一定就能够排除万难,从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出来。 像敬敏太妃,她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带着三五个侍卫,一些钱财从深宫里逃出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李谦满脑袋是汗,跟这位说话,真是太顺溜了,顺溜得根本都不用说,人家就猜到了。猜到了一半…… “真是瓦那人?”这可怎么得了,“先帝知不知情?”如果知情,为什么还要把三皇子扶上皇位,这可是混淆血统,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古人不就是看重这个吗? “不,不是,也是也不是。”李谦擦了擦汗,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才够准确。 秦黛心急得不行,当下捶了两下桌子,“什么叫也是,也不是啊!真是急死人,到底怎么回事?”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隐隐带上了几分命令的口吻。 有些人天生就有王者风范,领袖气质,秦黛心大概就是这种人。 李谦暗暗摸了摸鼻子,才开口道:“娘娘不是瓦那人。” 秦黛心松了口气,不过她见李谦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一口气提到了噪子眼儿。 “我这人是急脾气,你最好把话一次说清楚,讲明白。” 李谦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才道:“娘娘是大雍派到瓦那的细作。” 秦黛心一愣,虾米? 敬敏太妃是大雍派到瓦那去的细作?那她怎么会回到了大雍,又是怎么进的宫?这一切太惊悚了有没有,他们现在上演的,难道是反间计吗? “到底……” 李谦想了想,才开口道:“娘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独,她不姓贺,她本姓杨,四五岁的时候,家里人都没了,她跟着同村的人出来乞讨,流落到了京城,被人贩子掳走后,险些被卖到那些肮脏的地方去。”说到这儿,李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道:“后来有人救了娘娘,把她送到了训练细作的暗卫营里。” 秦黛主自然知道那些“肮脏”的地方指的是哪里,她睨了一眼李谦,不自觉的问道:“怎么,她被人救了你不高兴吗?再怎么不济,也比去了**强吧?” 李谦老脸一红,没想到她能这么容易就把那两个字吐出来,他低了低头道:“暗卫营不是人待的地方,娘娘也是命大,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后来又出了那些事儿……”他长叹一声,似乎在回忆过往,把脸埋进双掌里,声音闷闷的道:“娘娘也曾说过,如果当初那人没救她,她的世界或许是另外一个模样。” 去了**,她还有被人赎身的机会,从良嫁人,过一辈子普通日子,未必不好。可当了细作…… 秦黛心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然知道做细作的苦,她的眼眸暗了暗,才道:“后来呢,娘娘去了瓦那没有?” 李谦把脸从手掌心里抬起来,点了点头,道:“娘娘在暗卫营里待到十四岁,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是保住了自己的命,她十四岁的时候,被送到了瓦那去,而她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去瓦解瓦那部落,让他们内讧,四分五裂。” 秦黛心不由得攥了攥了拳头,一个女细作,要想完成任务,就得能豁得出去一切,有时候,女色是最有用的武器,比千军万马都管用。她不难想象,敬敏太妃当时的处境,那些人是让她牺牲色相吗? 秦黛心突然有些不忍,李谦是太妃娘娘的心腹,让他说这个,是不是太残忍了? “那,后来……” 李谦消瘦的脸上,闪过一丝庆幸。 “娘娘的运气,还是比较好的。” 原来,敬敏太妃原名贺敏珍,这个身份是暗卫营为她杜撰的,她的真名却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杨幺妹! 敬敏太妃用贺敏珍这个名字去了瓦那,开始了她的细作生涯,对外人,她是受嫡母迫害,不得不亡命天涯的官家女,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杨幺妹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她是杨幺妹,不是贺敏珍。 就这样,贺敏珍在瓦过了两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终于让她得到了机会,成功接近了瓦那部落里核心人物。 那个人,叫格日桑耶。q ps:感谢爱幻想的赖赖虫投给恕恕的小粉红。 孩子一在家,什么也干不成,有没有不休息双休日的幼儿园呢?恕恕思考中。 第八百九十五章 真实身份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foncolor=red><b></b></font>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br> 三十多年前的格日桑耶,还不可是瓦那草原的可汗。.. 草原可汗达西扎有二十多个儿,最大的都四十了,孩也生了好几个,最小的还嗷嗷待哺,连奶都没有断。 格日桑耶是老可汗的第十六,天资聪慧,野心也大,此人攻于心计,是个擅用手腕的高手,最主要的是,他了解老可汗,比其他兄弟都了解,甚至比老可汗自己都要了解他。正因为了解,格日桑耶才知道什么样的儿是老可汗想要的。老可汗能坐上这个位置,那也是不容易的。想当初他也是踩着兄弟的尸体,从死人的身上踩到高处,坐上这个位置的!风水轮流转,几十年过去后,老可汗老了,可他的儿们却一个个的成长了起来。他福气好,生得儿比他父汗还多,除去夭折没长大的,竟有二十多个!个个生龙活虎,都是草原上当仁不让的好儿郎。 老可汗暗暗欣喜,同时也暗暗防止着人间悲剧。他不想再看到兄弟相残的画面,不想再看到各部落人心不齐,你争我夺,人心涣散的那一幕!所以老可汗,是个十分不喜欢儿们有野心的人,他本身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既想看到孩们聪慧,干练,能够有独挡一面的本事,又希望他们心向田园,不争名利,团结一心的把草原带到蒸蒸日上,繁荣富强的道路上去。 老可汗是矛盾的,也是个糊涂的,他以为他打压的手段能让儿们静下心来,却没有想到。狼生下的崽也是狼,狠劲,野心也都是一样的,这种打压不但不能压制住他们骨里的野性,反而还会让这种野心勃勃慢慢的发酵。膨胀,最后带来如同爆炸一般的结果。 格日桑耶很聪明,他的聪明之处在于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本心,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却从不隐藏他的聪慧和才略。 在老可汗眼里,他的十六是个十分聪明。十分有才干的,可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心善,也没有什么野心,跟兄弟们在一起时。向来是谦让有礼的,不计较得失,不争**好功,真真是难得啊! 老可汗以为眼睛看到的便是真的,却不知道他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格日桑耶想让他看到了罢了。 那些阴暗面,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东西,格日桑耶又怎么会让他看到?他会让猜忌心十分重的老可汗知道他在暗中招兵买马。悄悄笼络各地部落酋长吗?不会,他会让连儿都防着的老可汗知道他暗中培养了不少的死士,细作。一批批的派去大雍吗?当然也不会! 所以,老可汗达西扎到死那一天,直到他把瓦那的所有权力交到格日桑耶手上的那一天,直到他入土化成了一堆白骨,他也没能发现自己这个十六的真面目。 格日桑耶,是个神鬼莫测的人物。 他未成为瓦那可汗前。遇到了大雍的细作贺敏珍。 贺敏珍对他是说,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意外。他对她。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心在天地间的格日桑耶从没有想过,他也会有把心分给女人的一天!哪怕这个女人只占据了他心里三分之一的位置。但格日桑耶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贺敏珍呢!她遇到格日桑耶纯属是偶然,可这种偶然却慢慢变了味道,以至于牵扯出后面的事情,演变成了所有的必然。 贺敏珍是大雍的细作,草原上的势力她早就烂熟于心了,格日桑耶是什么人她很清楚,只是她从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在她进入草原两年以后,以那种方式相遇。 两年来,十四岁的贺敏珍已经出挑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游走于瓦那边界各方势力中间,却始终一无所获。她能接触到的,都是一些散兵游勇罢了,瓦那真正的核心权力,始终在她接触不到的地方。两年来,贺敏珍一无所获,几乎要沦为暗卫营的弃,可谁能想像到,就在这时,契机出现了。 一群兵匪堵了她,想对她施暴。贺敏珍不想坐以待毙,正打算发击之时,突然她发现了暗中似乎有人在窥探她,本能让她选择了放弃反而,而是用弱女的反应来反抗那些兵匪。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真的准得可怕,从天而降的格日桑耶如天神一样救了贺敏珍。而早就见过格日桑耶画像的贺敏珍,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贺敏珍成功的接近了格日桑耶,甚至利用自己了解他部分喜好的优势,成功的俘虏了这个男人。 贺敏珍是大雍人,且来历不明,她留在格日桑耶的身边,名不正,言不顺。格日桑耶手下的人,对这件事的反应非常强烈,他们察觉到了格日桑耶对待她的不同,他对待贺敏珍的态度是既有喜爱,也有尊重,贺敏珍得到的待遇,完全不是一个玩物能拥有的,这是那些人不愿意看到的,他们不喜欢大雍人,从骨里仇视,瞧不起大雍人,对贺敏珍的态度自然也就转变成了仇视的。他们不想格日桑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断送自己的前途,因此屡次背着格日桑耶算计贺敏珍。 贺敏珍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谨慎的细作,她知道怎么提防别人,又如何不使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她一方面继续假意与格日桑耶周旋,一方面把从格日桑耶那里取得的情报悄悄传回大雍。几次之后,格日桑耶的部署一一落空,他手下的那些人便不干了,指明了贺敏珍是细作,让格日桑耶给他们一个交待。 图谋大雍边界一事,格日桑耶早有安排,几次的部署成空,让他对贺敏珍也起了疑心。贺敏珍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不过是暗卫营的一枚棋,那些情报已经是她最大的价值,如今格日桑耶起了疑心,她便再没活路了,与其让人把她乱刀砍死,还不如把生死置之脑后,绝地反击一回。 贺敏珍什么反驳的话也没说,只是冲出了格日桑耶的大帐,从落霞川上跳了下去。在外人眼中,她是以死以证清白,实则她身上揣着一份瓦那各部落的势力分布图,和格日桑耶秘密练兵的地点的草图。 她是在放手一博,如果她有幸活着,那么凭着她怀里的东西,她也能给自己搏一条活路。 不知道是老天爷怜惜她,还是想继续折磨她,贺敏珍从落霞川上跳了下来,她极幸运,只受了些皮肉伤,除了手臂和大腿处有一些擦伤,还扭了脚踝以外,竟然再没别的损伤了。 说到这儿,李谦不禁摇了摇头,有的时候,活着远比死了要痛苦。 秦黛心也一阵唏嘘,却不想,贺敏珍的磨难到此才刚刚开始罢了。 “娘娘回了大雍,想过平凡人的普通生活,因此她刻意躲避着暗卫营的眼线,找吧了一个不起眼的村落,过起了隐居生活。”李谦一边想,一边道:“娘娘伪装得很好,好像所有消息都被她封住了,瓦那人,暗卫营的人,都以为她死了,贺敏珍的故事像是到此结束了似的。” 秦黛心默默,如果真的结束了,李谦就不会这样说了。 果不其然,李谦长叹一声,“唉,都是造化弄人啊!” 原来,贺敏珍躲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村里,把名字改回了原来的杨幺妹,只说自己新寡,被婆家撵了出来,娘家兄嫂容不下她,她走投无路,这才出来求生来了。这太妃也算是遇着好人了,那村里的村官看她是个可怜的,便做主收留了她,起先就让她在村里的一户败落屋里落脚,时间长了,杨幺妹才算在那个村里站住了脚,生活也逐渐改善起来。 只是,老天爷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杨幺妹上山砍柴,路上遇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发现这人是被野兽袭击受得伤,身上并无刀剑外伤,应该不是被仇家追杀的,这才动了善念,救了那人一命! 听到这儿,秦黛心哪儿还能不明白啊! “她救的那个人,不会是先帝吧?”秦黛心觉得,敬敏太妃这命运实在有些狗屎,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李谦点了点头,只道:“先帝那时还是靖王,本来是微服去查一宗案,结果被人暗算。他们先是掳了先帝,然后在他身上下了那种能让野兽发狂的药,继而把人扔在荒山野岭,想着让野兽把他吃了算了,这样一来就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李谦叹了一声,又道:“先帝受伤,却被娘娘所救,这简直就是天意啊!” 这种戏码,不用猜也能想到结果,改名换姓的敬敏太妃救了微服出巡的先帝,这几乎就是才佳人的戏码,两人若是看不对眼,那可就白白辜负老天爷的一番心血了。 李谦看了秦黛心一眼,气息略弱的道:“后面的事情,我不说你也猜到了,先帝喜欢上了娘娘,执意要把娘娘接回王府,娘娘没有办法,这才对先帝吐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未完待续) ps:求个票!大家支持恕恕一下吧! 第八百九十六章 节外生枝 &nbsp; &nbsp; &nbsp; &nbsp; 前边院子里灯火通明,大门已经被紧紧的关上,马群和蒋大兴守在那儿,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围的动静。院子里头全是人,举着好多个火把,把院墙那里照得灯火通明。许多人围在那,冲着那拆得破破烂烂的院墙指指点点,慕容景双手环抱在胸前,也随着人群在看着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nbsp; &nbsp; &nbsp; &nbsp; 大伙见她来了,齐齐让开一条道路,嘴里招呼着,“三小姐。” &nbsp; &nbsp; &nbsp; &nbsp; “三小姐,您快来看看,真有东西。”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走到里头,借着火把的光仔细一看,可不是,地上堆着一小堆的金元宝,还有一小堆的金银首饰,有珍珠链子,翡翠镯子,红的白的,金的银的,推在一起特别好看。 &nbsp; &nbsp; &nbsp; &nbsp; 玲子和雪晴相视看了一眼,都不由得咧开嘴笑了笑,主子真是神了,竟然一眼能看出这墙里头另有乾坤。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招呼道:“把东西清点一下,搬到九爷屋里,别外把这墙重新封上。” &nbsp; &nbsp; &nbsp; &nbsp; “好嘞。”大伙应了一声,有人跑到屋里,端了几个大木盆出来,把地上那堆晃人眼的黄白之物,金银首饰全都装了进去,两人抬一只木盆,欢欢喜喜的上了二楼。 &nbsp; &nbsp; &nbsp; &nbsp; 常笑声会点泥瓦匠活,他留了下来,又让许二进给搭把手,重新和泥,把那拆得不成模样的墙修补上。 &nbsp; &nbsp; &nbsp; &nbsp; 一时间众人皆忙。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呵呵的看着慕容景,只道:“咱上楼瞅瞅去?意外之财,来得倒是痛快。”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伸手揽了她的腰,也不顾忌旁人目光,轻声道:“就你贪。”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人旁若夫人的打情骂俏,可苦了院子里的人了,大伙儿都装着没看到的样子,把头垂得低低的,原本跟在秦黛心身后的纪婉儿。雪晴和玲子三人,也都识趣的躲开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屋里走。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怎么看出这墙有问题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很明显嘛,这二重墙明明是用来防贼的。可建的这位置却是不太对头,当不当,正不正的,高矮也不对,宽倒是够宽了,那贼人来了,借着这墙都能跳进来,哪里是用来防贼的?简直成了贼人的踏脚石了。”这种事情秦黛心见得多了,什么书柜后面有机关啊,壁画后头有暗格啊。鱼塘里头有宝贝啊,都是糊弄那些脑袋不好使的人的。前世她连各国的宫邸,直属银行都来去自如,还弄不明白眼前这点道道,那她可就算是白活了两世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人上了楼。正巧遇到段兴和裴虎下楼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裴虎,我找你们有事呢。”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人对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跟着他们又上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推开房门,四人走了进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屋里灯光昏暗,如豆大的烛火一摇一晃的闪着,可桌子上。地上,却堆了四五个大木盆,里头金光闪闪的,好不耀眼,倒把那烛火比了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随手捡起一个金元宝掂了掂。只觉得十会压手,可见这金元宝分量十足。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大哥,裴虎,这钱来得倒是容易,可不管怎么样。也是咱们的运气。”她停了一下,只道:“后院那些被拐来的女人,我和九爷的意思,是想找个妥当的商队护送她们回去。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你们也清楚,这佣金想必少不了,不过有了这些钱,倒不成问题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和裴虎都不住的点头,何止不成问题啊,除去佣金,还能剩下不老少呢?跟余下的银钱一比,那佣金简直是不值一提。 &nbsp; &nbsp; &nbsp; &nbsp; “剩下的这些,我想分成三份。”秦黛心看了段兴一眼,才道:“段大哥,我知道你志在江湖,有心重振青帮,日后只要杀了孟启茹,你必定是要回去大展拳脚的,一个帮派的建立绝非易事,光有支持没钱也是不行的。这里的钱虽然不多,分成三份以后就更没多少了,但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若不嫌少,就收下。”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拧了眉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不义之财,怎么能收?他又忍不住看了秦黛心一眼,只见对方目光清亮,一派坦诚之色,显然没有任何算计,用心的意思。权衡了一番以后,段兴便应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既如此,我也就不跟秦姑娘客气了。”这里的金银珠宝不少,除去雇佣商队的钱,再分成三份,每份也有两三千两之多,虽然离建立一个帮派的本钱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积少成多,总没错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了笑,段兴这人真不错,耿直,讲义气,脑筋活泛又很细心,不迂腐,懂得变通,纪婉儿能嫁给他,真是有福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剩下的两份儿,一份用来作为我们活动经费,另一份,我打算再分成七份,除了徐大川那份我打算换成银票让票号送回他媳妇手里以外,其它的你们几个兄弟自己揣着,做什么用我都不管。”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一愣,随即心里一暖,又道:“三小姐,这钱,我们兄弟不能要。” &nbsp; &nbsp; &nbsp; &nbsp; “要是嫌少?”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连忙摇头,“不是,兄弟们何时见过这么多钱啊!又怎么会嫌少呢?只是我们跟着您和九爷,学本事,长能耐,又吃得饱,穿来得暖,这钱对于我们来说,真没啥用。”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摇了摇头,“此行凶险,结果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不敢向你们保证什么,这钱,不过是一点安慰,你替大伙儿收下吧!”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由得看了慕容景一眼。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掀了一下眼皮,“你看我干什么,不过是点小钱。”显然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这些金银玉器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几个钱,秦黛心想怎么处置,他都不会有意见,而且他觉得她这么做,这么分,挺好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是不义之财,咱们花了它,也算是替那些人消灾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笑,心里的感动一发不可收拾,“我替兄弟们谢谢九爷,谢谢三小姐。”他欲言又止,显然还有话说。 &nbsp; &nbsp; &nbsp; &nbsp; “有话就说。”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习惯性的挠了挠他的大光头,吭哧了半天,好一会儿才用蚊子般的声音道:“那个,能不能,把我的那份,也换成银票,给,给,给如意送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眨了眨两下眼睛,总算是听懂他的意思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把他的那份钱给如意送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家伙,看着粗犷,心倒是细,出来这么久,还知道念着如意那傻丫头。 &nbsp; &nbsp; &nbsp; &nbsp; “好。”秦黛心笑笑,“给你留下几个零花钱,其它的都给你小媳妇送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听闻“小媳妇”三个字,不由得一慌,脸好像也热了起来,他不自在的扫了屋里几人一眼,含糊不清的道:“那个,那个我先下去了。”说完转身便走,只觉得头晕乎乎的,两条腿也不听使唤的打起摆子来,三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同意把如意许配给自己了吗?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汉子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如意的模样,那丫头的喜怒哀乐似乎都近在眼前。裴虎傻呼呼的想着,却忘了留心脚下,一个不慎,脚下一空,整个人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发出好大个声响。 &nbsp; &nbsp; &nbsp; &nbsp; 屋里的三个人一愣,紧接着像是明白过来了似的,不由得都暗笑连连,一向严肃的慕容景微微的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nbsp; &nbsp; &nbsp; &nbsp; 折腾了一夜,天很快就亮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家客栈里的人们,一夜无眠。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些被拐来的女子得知自己可以脱离虎口,逃离被卖的命运,一个个都激动的睡不着觉,她们身上的轻伤并无大碍,只是长期以来的精神压力比较大,经过一夜的调理,已无大碍,再加上又有好消息传来,她们怎么可能睡得着。 &nbsp; &nbsp; &nbsp; &nbsp; 相反那些人贩子,同样是睡不着,但是心情就沉重了。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人把他们拿下了,这种事情任谁也接受不了啊!本来他们是猎人,打算搂草打兔子,可结果兔子成了精,竟把他们给算计了,这反差,搁谁谁能睡得着啊?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拐卖人口罪可不轻,更何况是把人贩到瓦那去?这些人要是把他们送到官府去,恐怕就得判个流放之罪,要是碰到嫉恶如仇的,恐怕就得掉脑袋。 &nbsp; &nbsp; &nbsp; &nbsp; 人贩子们傻眼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裴虎他们也没睡着,主要是有些小兴奋,白白得了一大笔银钱,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裴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虽然没有摔出内伤,可皮肉痛苦是少不了的,头上磕了好大的一个包,又红又肿。他没头发,众兄弟看了不免要笑一番,裴虎干脆扯了一块头巾,把脑袋蒙得严严实实,省得再让旁人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长夜漫漫,总是谋划的好时机。 &nbsp; &nbsp; &nbsp; &nbsp; 段兴不知与慕容景说了什么,只身一人离开了客栈,隐入了黑暗之中,随他而去的,有一匹快马,还有一袋子金银珠宝。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暗自猜测,段兴是不是去找商队了,毕竟那些女人留在这里只能是个麻烦,早点送走,早点安乐。天一亮,再有动作就迟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果不其然,天要亮未亮之时,段兴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队人马。一小队人短衣打扮,马蹄子都被布包裹了起来,他们走路无声,悄悄的进了客栈。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从头到尾都没露面,所有事情都是交给段兴打理。秦黛心乐得轻松自在,反正最大的麻烦就要解决了,不如回去睡一觉。 &nbsp; &nbsp; &nbsp; &nbsp; 可是就在这时,又出事了。 第八百九十七章 是诈死吗 敏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格日桑耶的胆子那么大!他已经是瓦那的大汗了,竟敢冒充使者的随从,扔下整个瓦那草原不管,不知死活的跑到大雍来了!他为的什么,又安了什么样的心? 敏妃想不透,不过只要格日桑耶不打扰她的生活就好。 敏妃只想过寻常的日子,便把这事儿压下了,跟谁也没说。一来是她做过细作的事儿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她不想提,两来她跟格日桑耶往日的那点情分,如今想来实在尴尬,虽然皇上都知道,可是男人嘛,万一皇上因为这个不高兴,就犯不上了。 敏妃悄悄把这事儿藏在心里暗下了,不想却因为这个跟皇上之间生了嫌隙。 不为别的,只因为先皇什么都知道。 那格日桑耶化成随从随着使节团来的事儿,他一早就接到秘报了,先后一边暗嘲这瓦那人自不量力,一边又暗暗生了疑心!这格日桑耶不是个蠢货,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到皇宫,他到底图什么? 先皇想着想着,心里可就膈应开了,他是越想想气,自然是把事情想到敏妃身上去了。敏妃当初在草原,跟这个格日桑耶可是整整在一起呆了两年多的时间,他虽然不介意她的过去,可格日桑耶毕竟是敏妃的第一个男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如今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皇宫,莫不是为了敏妃而来?两人若是藕断丝连,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先帝自从登基之后,猜忌之心越来越重,到后来。明明娘娘什么事儿都没做,他确觉得好像所有的问题都出在娘娘的身上了似的,对娘娘虽然恩宠依旧,可是防备之心,却越来越盛了。”要说当初。先帝在皇宫里头,最不防备的人,就得算是敏妃了,她出身是怎么回事,两人心情明镜似的,因此先帝根本不用担心敏妃干政。联合外戚扰纲一事儿。但自从格日桑耶这个事儿出现以后,先帝不这么想了。 外忧重内患,可若两者兼有之,来个里应外合,这事儿。可就是难办了。 先帝此时,对敏妃已经起了疑心,帝王的疑虑,根本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将之打消的。恰逢这个时候,敏妃突然发现了三皇子身份的可疑之处,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孩子长得太像她自己了,眉眼处竟有六七分像。随着年龄的增长,竟是越来越像。宫里有不少人私底下传这事儿,皇后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把这些人全都打杀了,还给这些人冠上了一个“无中生有”的罪名。 敏妃听说了这事儿,心里的怀疑就更大了,她是既紧张忐忑,又期待兴奋,开始暗暗调查当年的事。这一查不要紧。还真就查出了不少猫腻。 皇后宫里的老人,只剩下三四个。且都是皇后的陪嫁心腹,剩下的人。竟都是在她生子之后重新选来的,先前那些人有生病死的,有到了岁数放出宫的,总之是一个没剩,连影儿都摸不着了。 敏妃越想越奇怪,便开始调查当年给自己接生的那两个稳婆,一查才知道,那两个婆子当年就没了,一个是得了热疾,一个则是失足落井,都死了个干干净净。而皇后宫里负责接生的婆子,竟不是宫里的,而是皇后娘家找的,送进宫来的,那两个婆子自此后也是音信全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越是查不到事儿,敏妃越是惊疑这里头有问题,慢慢的,她发现当年那件事儿的所有当事人,除了皇后身边的人以外,就只有一个叫春桃的宫女还活着,只可惜那丫头疯了,终日不认得人,被关到了冷宫里头,不问生死。 秦黛心听到这儿,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田喜一个八岁的丫头都知道装疯,那么这个叫春桃的姑娘,应该也是如此吧! “她是装疯吗?那个叫春桃的。” 李谦点了点头,“这个春桃,原本是皇后宫里洒扫的丫头,很是不起眼儿,皇后刚‘生下’三皇子的第三天,洗三的时候,她突然就疯了。做了这种冲撞之事,就算她是真疯了,本来也该打杀了才是,可是当时先帝在,竟破天荒的饶了她,我猜大概先帝是想到了娘娘失的那个男婴,有心为三皇子积些福德,因此才留她一命,吩咐人把她押去了冷宫。” “那个春桃也是个聪明的,竟这般会挑日子。”洗三对一个孩子来说,算是人生中的第一件头等大事儿了,她选在这个时候发疯,也是给自己选了一条活路。 “可不是。”李谦道:“这丫头也算是聪明了,当初她无意中听到了皇后与心腹嬷嬷商量用死胎换敏妃娘娘的孩子事,这才明白过来原本皇后并没有身孕,她之所以会宣布自己有孕,为的就是想着在敏妃生产之时,来个偷天换日,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死胎换到娘娘宫里,再让产婆把娘娘生的孩子抱到她自己宫里来,对外就说是她生的。”李谦幽幽道:“那丫头料想皇后得逞后,必定要打发宫里的下人,于是先发制人,在三皇子洗三的时候装疯……” 秦黛心不解,“当今太后可不是傻子,春桃装疯,她真就没有怀疑过吗?” 李谦冷笑两声,道:“太后出身钟鼎之家,什么没见过?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她是最明白不过了。春桃装疯,她未必就不曾怀疑过,只不过人是先帝亲口赦免,让人送到冷宫里去的,她就算有心动手,也得拖上一拖,而且后来春桃说,这位太后娘娘可是三番五次的派人去试探过她,想看看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若不是她机灵,又吃得了苦,只怕早就死了。后来三皇子越长越大,皇后便开始清理宫里的人,她宫里的太监,宫女,嬷嬷,婆子有好几十人,总不能全体暴毙吧!人总要一个个的处理,日子久了,大概就把春桃的事儿给忘了。” 直到敏妃对三皇子的身世起了疑心,这才把春桃这个大难不死的给挖了出来。敏妃知道了真相,哭得死去活来的,大病了一场。还没等她将养好身子,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就在这个时候,皇上便插手此事了。 敏妃查三皇子的时候,皇上不可能一点不知情,到最后,敏妃知道的事情,他也全知道了。 可皇上是位君主,是个天底下最自私的人,他知道了三皇子的身世后虽然很生气,可他所想与敏妃所想,完全不同。 敏妃是想将皇后夺人子的恶行公告天下,把三皇子认回来,母子团聚。 可先帝…… 三皇子聪慧机敏,刻苦好学,自幼便显示出了过人的天赋,皇上早早就属意他做太子,想着日后把江山交到三皇子的手中。 可敏妃出身低微,若是当细作的过往被人揭了出来,只怕三皇子再难问鼎皇位,但如果三皇子养在皇后名下,那结果就又不一样了。皇后出身高贵,母仪天下,三皇子的身世若不被揭发,那么他便是天家的嫡出血脉,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自古传位,讲究立嫡立长,三皇子前头的两个皇子,皆是庶出,且全都夭折了,三皇子的身世若不被揭发出来,那么他既是嫡出,又为长子,坐到太子的宝座之上,简直是名正言顺的事儿!日后他接了大宝,也无人能诟病他的出身,实在是在好也没有了。 就为了这个名正言顺,先帝便把敏妃囚了起来,他趁着敏妃大病未愈之际,杀了春桃,如此一来,当年皇后换子一事的证人便没了。随后先帝又把敏妃身边的人全都换掉,对外生声敏妃得了重病,需要休养,连带着连九皇子也不让敏妃见了。 敏妃得知先旁的所作所为后,一个字也没说,心却是一点点的冷下来。 于是,她开始计划着离宫…… 秦黛心摇了摇头,又问道:“敏妃是怎么离开皇宫的,你们几个又是何时开始跟着她的?她想走,先帝能同意?” 李谦摇了摇头,“先帝自然是不同意的,敏妃在受囚的那三年中,被册封成了贵妃,紧接着又成了皇贵妃,这一切,都是先帝囚她的手段。先帝为什么宠受九皇子?你当先帝真是喜欢这个小儿子吗?” 秦黛心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怪不得,李谦说过,先帝宠爱九皇子,那时候打猎时带着慕容景,上御书房时也带着慕容景,甚至有一次早朝的时候,就把慕容景抱在怀里,听着下面的大臣们议事。当时她就觉得怪怪的,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想想,这个男人哪里是真的疼受慕容景,他分明是用这些举动警告敏妃,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警告她还有一个儿子捏在自己的手里。 秦黛心气愤得不行,皇家的父子情义,就这么的淡薄吗?先帝竟无耻到了这个地步吗? 李谦见秦黛心似乎想明白了,不由得点了点头,他用略微疲惫的声音道:“正因为如此,娘娘她才会诈死离宫啊!” 秦黛心猛的回过神来,暗道:竟真是诈死吗?(未完待续) ps:求个票票啦!谢谢亲们支持正版 第八百九十八章 世宗皇帝 李谦说到此处,神情有些悲怆,不由得道:“皇家的情感就是这样,伤人彻骨,不死不休,孽缘,孽缘……”他独自喃喃了两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把目光看向秦黛心,脸上一片尴尬,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眼前这姑娘年岁不大,自己的年纪都够当她祖父了,竟为老不尊的在她面前说这些个。再有,小主子也是皇家人,小主子既然把青鸾玉给了她,显然是钟情于她,自己说了皇家的坏话,也就等同于说了小主子的坏话,这事儿闹的…… 李谦尴尬一回,却不想秦黛心根本没留心他说得这话,她满脑子都在想敬敏太妃诈死之事。 “皇宫里头高手如云,什么样的奇人异士都有,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除了会瞧人医病以外,对一些江湖上的手段也很有研究,不知道敬敏太妃是如何能骗过这些人的耳目,成功装死的?”秦黛心对这个事儿很好奇,所以毫不犹豫的问了出来。 李谦点了点头,心想这姑娘胆大心细,倒真有几分娘娘年轻时的样子,飒飒英姿,让人肃然起敬啊! “是这样的,江湖上有一个毒医李家,不知道姑娘听说过没有?” 秦黛心一挑眉,毒医李家?巧了,他说的这个李家,不会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李家吧?纪婉儿没与纪笑海相认之前,可是姓李的,况且纪笑海也说过,他妻子李氏祖上。好像就是专门玩毒的。 “倒是听过一些,不过这个李家,十多年前不是已经在江湖上绝迹了吗?” 李谦听了这个,面露惊奇之色,看秦黛心的眼光又不一样了。原本他也只是试着提一提。并没想过秦黛心会真的知道这个李家,正如她所说,李家十多年前就从江湖上消失了,听说是得罪了人,被人灭了门。这姑娘才多大,李家灭门的时候。她怕是还没出生呢吧?竟真的听过李家的事儿吗? “是啊,李家被仇家灭门,这事儿当时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只是过后人们再去寻李家人的时候,却是寻不到了。这才有了许许多多的猜测出来。事到如今,李家人到底是避祸远走它乡,还是真的惨遭灭门,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实情。”李谦老实的回答着。 秦黛心点点头,只道:“这事儿又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李谦说了半天的话,只吃了几块点心和茶水,声音不免得有些沙哑,“当初。娘娘因缘际会得了李家的一枚丹药,正是这枚丹药,才成功的帮着娘娘诈死。脱离了皇宫。” “是一枚什么样的丹药?” “叫闭气丹,这种药无毒无味,吃了以后,可以让人在不吃不喝,无气无息的状态下生存三十六个时辰,而且服了此丹之后。人体没有任何生存迹象,形同死人一般。就连医术精绝的太医们,也看不出异样。主子正是因为吃了它,才能诈死成功。” 秦黛心听了李谦的话,不免又惊讶一回,她一个现代灵魂,实在是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那闭气丹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怎么就能让人不吃不喝,无气无息的活着呢?三十六个时辰,那不就是七十二小时?整整三天时间啊!跟死人一样,一点生命体征也没有,李家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秦黛心来不及纠结这个,便又问,“皇家规矩多,停灵,做道场讲究多,三天时间,恐怕不够吧,万一三天里皇上还不让她的棺椁下葬,那这事儿不就弄巧成拙了?一旦被人发现,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况且娘娘和先皇的那点情分早就淡了,两人的关系说是势同水火也不过份,娘娘怎么就那么笃定她一定能成功呢?”事实上,敬敏太妃确实是成功了,要不然她就不可能带着人出现在这小小的边芜镇上,只是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或者,有人帮她? “除了你们这些人,恐怕还有别人帮她吧?”秦黛心眼睛一眯,突然想起那些出现在边芜镇定的上兵匪,据田喜儿说,那些人大多数都是瓦那人,从穿戴和语言上就能辨认得出来。那时候田喜儿虽然小,可好歹也有八岁了,她自幼长在边境,见识过瓦那人,想要把大雍人与之区分开,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谦脸上讪讪的,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看样子,帮着娘娘逃出升天的人,应该是瓦那人啊!”秦黛心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道:“是格日桑耶吗?”一个部落的首领,堂堂瓦那可汗,扮成一个随从混在使节团里这件事,着实太过诡异。说他不是为了敬敏太妃而来,谁信啊? 不,不太对。 秦黛心摇了摇头,还没等李谦开口,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格日桑耶虽然来了京城,来到了皇宫,可是他也跟着使节团一起离开了,这其中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之事儿!听李谦那意思,格日桑耶这人应该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绝计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拿整个瓦那去赌。也许上位者在这方面都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吧?格日桑耶是这样,先帝更是这样,美人虽好,在江山社稷,宏图伟业面前,却是一点分量也没有的。 这是敬敏太妃的不幸,也是皇家女人的不幸。 既然这事儿不是格日桑耶做的,那么,到底是谁帮了敬敏太妃呢? 当时她被先旁囚着,身边只有一个扮疯装傻的赵三妹儿…… 李谦是侍卫,虽然他功夫很好,可相信他绝对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富秋山是个内侍太监,就算是消息灵通,只怕在先帝布置的囚笼面前,也是能力有限的,丁大力…… 呃,秦黛心揉了揉额头,这个人不像是有心计的样子,想必也做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到底是谁呢! “我想不出来了,你们几个断然没有这种本事,能把娘娘安然无恙的从宫里救出去,到底是谁,这么手眼通天,竟能在帝王眼皮子底下做下这种事情?” 李谦低头,假装没听见。 看来是不想说。 秦黛心低低的叹了一声,“到底是谁?” 李谦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最后拧不过秦黛心,这才道:“此人,此人身份特殊,不是我不说,只是事关重大,实在是不好说。” “那就挑能说的说说。” 李谦想了想,又道:“此人身份极高,是娘娘的一位长辈,隐世高人,也是起了怜爱之心,才会出手……”李谦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他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秦黛心烦躁的走了几步,突然坐到椅子上,用手托腮,思考着李谦话里的信息。 李谦又道:“其实,姑娘何必如此执着知道他的身份呢!你只需知道娘娘顺利脱身便是了,何苦……”钻牛角尖啊! 他越是这个样子,秦黛心就越是疑虑重重! 明人不做暗事儿,有什么事儿不能对旁人明言的? 等等,一个长辈? 李谦说,救了敬敏太妃的,是娘娘的一位长辈,还是隐世的高人。 杨幺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改了来历变成贺敏珍后,那些所谓的娘家人也不过区区四品官,是什么样的长辈能从皇宫之中把她救走? 不是她娘家的高人长辈,那便是夫家的高人长辈? 慕容景家…… 秦黛心差点仰天长啸……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事儿八成跟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有关系。 慕容跋一生无儿无女,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竟然弃位离开了皇宫,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而自己则是离开了皇宫,不知所踪。世人都以为他死了,史书上对慕容跋这位短暂在位的皇帝的评价,只是寥寥数语,内容更是平平无奇,简直是把他说成了平庸之辈。 慕容跋是上一任炎黄的主人,能找来赤阳果,寒流豆蔻这样的稀世珍宝,又怎么可能是平庸之人呢? “他老人家还真是闲不住啊!”秦黛心摇了摇头,似乎十分感慨。 李谦微微愣住,难道说这姑娘知道那位的身份? 怎么可能? 秦黛心看到李谦那张脸就想笑,一个干巴瘦的老头,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加上之前受的伤,脸上青红一片的还没好利索,那表情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应该是不相信自己知道他的存在吧?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似乎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这个高人到底是谁,可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就是觉得自己猜对了。李谦口中的那位高人前辈,必是慕容跋无疑! 想到这儿,秦黛心便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李谦,把李谦看得直发毛,只觉得后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那个……”李谦不知该如何面对秦黛心的目光,那个了半天,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呵呵。”秦黛心干笑两声,突然道:“怎么,我都猜着了,你还不肯说,嘴够严的啊?那老头儿怎么威胁你了?你到底见没见过世踪皇帝啊?”(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九章 呼之欲出 &nbsp; &nbsp; &nbsp; &nbsp; “呵呵。”秦黛心干笑两声,突然道:“怎么,我都猜着了,你还不肯说,嘴够严的啊?那老头儿怎么威胁你了?你到底见没见过慕容跋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听了这话,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慕容跋,这姑娘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竟敢直呼世宗名讳,真是…… &nbsp; &nbsp; &nbsp; &nbsp; 胆大包天!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他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秦黛心,“你,你……”的吭哧了半天,愣是没能再说出别的字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伸手打掉他那只手指,只道:“看你这副活见鬼的样子,想必那位娘娘的前辈就一定是指慕容跋那个臭老头是不是?”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张大嘴巴,惊讶的都合不上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她真是无法无天,居然叫了世宗的名讳,还说他是臭老头儿…… &nbsp; &nbsp; &nbsp; &nbsp; 真是。 &nbsp; &nbsp; &nbsp; &nbsp; 无言以对……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是禁宫侍卫出身,对皇家的威严有从骨子里流露的服从,他今年有六十岁了,虽然世宗在位时,他还没有入宫当差,可是后来自己毕竟有幸见着他老人家了。而且他对先帝效忠过,虽然到最后他迫不得已的选择了效忠娘娘,但他觉得,自己没有背叛先帝,他只是换了个身份,替先帝在保护娘娘而已。李谦以禁宫侍卫的身份自居,不能容忍有人对皇家不敬,听秦黛心说了这几句话以后,他有点怒火中烧的感觉!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是,他还不算笨。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姑娘既然知道世宗的存在,又知道他的名讳,甚至能通过一句“娘娘的长辈”“隐世高人”这样简单又含糊的话。就能猜测出世宗的身份,可见她对世宗皇帝非常了解,不但了解他的行事作风,甚至她敢用“臭老头”这三个字来形容世宗,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啊! &nbsp; &nbsp; &nbsp; &nbsp; 此时此刻的李谦有点后悔。 &nbsp; &nbsp; &nbsp; &nbsp; 早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当初他们就不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边芜镇偏远,交通也闭塞,虽然有商队和马匪在源源不断的传送消息,可他们离瓦那近。离大雍远,等大雍的消息传到这里时,已经都是过时的信息了。而且他们为了掩藏行踪,可是有意断开与那边的联系的,若非这样。现在他也不至于这么窘迫。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不知道慕容跋曾是炎黄首领的身份,更不知道慕容景现在是炎黄的首领,因此也不会知道其实这二人是有交际的。 &nbsp; &nbsp; &nbsp; &nbsp; “姑娘,嗯,冒昧的问一句,您和,和世宗皇帝,是什么关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李谦觉得自己用了足有一百年那么长的时间才说出来,这话说出来以后,他的汗好像也下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自然看到了他额角边上的那些细密汗珠。她不由得一笑,打趣道:“李谦,屋子里很热吗?”寒冬腊月的,荒漠天气又特别的干冷,屋里虽然放着好几个炭盆,可也不至于热成这个样子吧!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苦笑一下。那意思很明显像是在讨饶,就差跪下来求这位姑奶奶不要再打趣他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说起来啊。你又敬又怕的那个慕容老头是我师傅。”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惊呼:“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世宗皇帝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李谦自问在深宫之中,功夫过人,即便不是顶尖高手,但能出其左右者绝对不多。但见过世宗皇帝的功夫以后,他就知道,自己若是与他过招,只怕连十个回合都走不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难怪,难怪眼前这姑娘年纪不大,却有那么深厚纯正的内力,自己败在她手上,也是份属应当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不住的点头,“难怪,难怪。”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又道:“现在你该告诉我,我师傅是怎么救的太妃娘娘这件事情了吧!”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想了想,默不作声了半天,最后才道:“其实,这应该是娘娘和世宗皇帝之间的一个协议,细情到底如何,我根本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娘娘服药前,曾经见过世宗,而且那段时间先帝的情绪很不好,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皱眉,“发生了什么大事?”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摇了摇头,“几个肱骨大臣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侍卫如何能知晓?况且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帮着娘娘筹划离宫一事,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去查这些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自觉的道:“事情既然是师傅一手安排的,那么就应该是万无一失,先帝察觉不到异常,也是正常的。不过,我还是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只道:“我和丁大力都是同时辞了官,娘娘一诈死,赵三妹便避开人的耳目,与一个要出宫的小丫头换了衣裳,偷了她牌子,跑了出来。富秋山呢,这人精明着呢,他自己藏在水车里,混出了宫。” &nbsp; &nbsp; &nbsp; &nbsp; 藏在水里车?就富秋山那个体型?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有疑惑。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之处,不由得接口道:“那时的他,还不怕,是个挺顺溜的小太监。还有,林雨详,这人严格来说并不是宫里的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哦,这话怎么说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林雨详是太医院的人,当初因为给一个妃子用药出了差错,差点被活活打死,是娘娘给了他一条活路,他被罢了官,就一直在宫外,后来才与我们联系上的,因为要报恩,所以也走上了这条路。”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不由得点头,知恩图报,这个人还不错,难怪此人一副擅医理的样子,原来以前还是个太医。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四个人出了宫,便与林雨详一起到了先前说好的指定地点汇合,没几天,娘娘竟带着几大车的东西找到了他们。她只说自己没进皇陵,就被人救了出来,棺材里空空如也,只留了一件她的发簪。 &nbsp; &nbsp; &nbsp; &nbsp; “……当我知道那个赶车护送娘娘回来的,其貌不扬的老,呃,老者。”李谦的汗又下来了,他被秦黛心带坏了,差点把“老头”两个字脱口而出。“当我知道就是那个老者救了娘娘时,我真是惊讶极了,深觉高人深藏不露,身上还有股子说不出来的贵气。”他在宫里当差多年,贵人什么样他可是知道的,跟那些有钱的土财主不一样,跟那些自命清高的名人雅士也不一样,那种贵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血统,是改变不了,隐藏不住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当初自己见慕容跋第一眼的时候,不也觉得他身上有股贵气逼人的气质吗? &nbsp; &nbsp; &nbsp; &nbsp; “其实,计划的最初,我们并没有想过娘娘能顺利的逃出来,与我们汇合。我们都知道这条路很难走,虽然娘娘说安排好了一切,但我们以为那只是她安慰人的话罢了。”李谦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我们商定好了,要是娘娘真的不能顺利逃出来,那我们四人, &nbsp; &nbsp; &nbsp; &nbsp; “我们带着那些箱子,离开了大雍,一路上走水路,走山路,最终来到了边芜镇。”他们不停的变幻身体,躲避着任何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的人和事儿,说是历尽千辛万苦,也不为过。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是,我们不知道娘娘为何要来边芜镇。”李谦似乎在回忆,也像是在感慨,“以前娘娘说过,离宫之后要找一个偏僻,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好好生活,边芜镇不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吗?所以我们并没有怀疑她的话,可是到了边芜镇以后,我们却发现娘娘的情绪有些变化,她似乎正在筹谋着什么事情,根本不像先前说的那样想过平静生活。”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愣住,“你的意思是,她有事儿瞒着你们,而且还是大事?” &nbsp; &nbsp; &nbsp; &nbsp; “不错。”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为何你们会抬着晕倒的她,你们去了哪里,那些屠镇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nbsp; &nbsp; &nbsp; &nbsp; 李谦只道:“我们看出了娘娘的异常,起先是以为她想念九皇子,于是想着跟她沟通一下,让她别太难过。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挺可笑的,娘娘从来都不是胆小懦弱的人,她既是选择了保全九皇子的这条路,定然不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怎么会因为这个反常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没说话,听李谦继续说。 &nbsp; &nbsp; &nbsp; &nbsp; “娘娘晕倒,是很突然的,先前一点征兆也没有,我们吓了一跳,还没等林雨详为娘娘诊脉,后院便来了一些宵小,这些人目的不纯,还言语侮辱娘娘,我们一气之下,便杀了他们。”李谦回想当的事儿,语气很不好,表情好像也很复杂。 &nbsp; &nbsp; &nbsp; &nbsp; “刚把那些宵小解决掉,丁大力便说不对劲,他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只说有大批人马朝这边来。那家伙在这方面是个好手,没有人怀疑他的话,对方是谁我们并不清楚,我们当时猜想,是自己的行踪泄露,被人知道了娘娘诈死的事儿,我们很害怕,于是决定先转移娘娘,再跟对方拼命!”李谦眼中有氤氲的雾气,他轻轻的道:“那天晚上,雪下得很大,马车的痕迹很容易就能被掩盖,于是我们决定,驾着马车带娘娘离开。”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 无法无天 秦黛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只可惜那灵感一闪而逝,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溜走了。 “我们把娘娘带上了马车,顺着出镇子的路使劲儿跑,可是雪太大了,马车又带了太多的人,根本跑不快。”李谦道:“我们决定分头行动,由赵三妹,富秋山和我护着娘娘一路往西,丁大力和林雨详这二人暗中躲起来观察敌情,如无意外再来与我们汇合。丁大力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是鲁莽了一些,不过功夫很好,关键时候很有担当,林雨详功夫一般,自保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他擅长用药,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我们当即作别,我看着他二人冒着生命危险消失在风雪之中,心里十分的不好受,因为这一别,很可能就再无相见之日了。”李谦的语气幽幽的,他长长的叹了一声,又道:“不过,我们都是受过娘娘恩惠的,就是为娘娘死了,也绝无怨言,只是有一样……”李谦看着秦黛心,证据坚定的道:“一定要确保娘娘无事。” 秦黛心微微有些感动,士为知己者死,这些人对贺敏珍,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了。 “我们驾着马车一直跑,无奈风雪太大了,跑了一段路以后,眼前便越来越不清晰了,连路也要看不清了,就在这时,马突然失足,跌进一个坑里,马车也卡在里头,动也动不了。”李谦回忆着二十年前的情况,声音不高不低的,似乎在讲一个尘封许久的故事一般。 “好好的。那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坑?”李谦似乎有些遗憾的道:“当时,我们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晕了过去,等我们再醒来时,娘娘已经不在车上了。” 秦黛心把眉头皱得死死的,“人不见了?怎么会这样!”如果说敬敏太妃先一步醒了过来。她没有理由会扔下李谦这些人不管啊,还是后来出现了什么意外? 李谦又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风雪也停了,说来也怪,外头那么冷。居然没冻死我们。”李谦眯了眯眼睛,“娘娘不见了,我们全都很着急,四下寻找,只是四周一片银白。半点足迹都没有,根本无迹可寻。想必娘娘走时,雪还没停,因此大雪把那些痕迹都盖住了。我们没保护好娘娘很是自责,可是内疚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找到娘娘!我们把四周都翻遍了,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后来,我们与丁大力和林雨详汇合了。” 秦黛心接过话茬道:“那些突然来到镇子上的人马,并不是来追你们的。而是瓦那人,对不对,就是他们屠了镇上的所有人?” 李谦点了点头。 “丁大力和林雨详并没有和那些人正面冲突,摸清楚了他们的身份以后,这两个人就藏了起来,直到那些人都离开了。他们才敢露面。”李谦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是他们想躲起来。也不是他们想见死不救,只是他们有心无力。双方实力相距悬殊,他们出去了,也只是送死!”他的语气很急,似乎想辩解什么似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明白,你们也只是寻常人,人都有能力所不及的时候,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秦黛心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以前的她,是从来不相信所谓命运这个东西的,似乎,她也在一点点的改变着。 李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又多了一份敬意。 “娘娘丢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边芜镇被屠了,一个欢声笑语,充满朝气的镇子,转眼间就变得死气沉沉,这种变化太快,把人打击得几乎都站不起来了!”李谦苦笑一声,接着,眼睛里突然折射出一种光彩来,“不过,我们不甘心!好好的人,不该就这么凭空消失,我们答应要守着娘娘,自然要说到做到。” 秦黛心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心毅坚韧之人,不然的话不可能为了一个承诺就守在边芜镇整整二十年。 “所以,你们就留了下来,为的就是在这里调查太妃的下落?” 李谦只道:“是啊,我们想不到别的赎罪方式了,护主不利,这是大罪。”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五个人留在镇上,想着把那些死去的人入土为安,可天气实在冷了,地都冻住了,想要把这些人都埋起来,谈何容易。所以我们就把所有的尸体集中起来,一把火给烧了,就葬在南边一处还算平整的地方,也算让大伙有了安身之处。” 秦黛心知道他说得那地方,就是林雨详去过的那片坟地,当下道:“那座无字的墓碑,那座坟可有什么蹊跷?” 李谦用怪异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秦黛心只道:“我也是猜的,我在那儿把林雨详抓回来的。而且当年你们并没有发现太妃的踪迹,也就是说你们一直觉得她还活着,是不是?一个活人,根本不需要坟冢。” 李谦赞赏的看了她一下,“你说的不错,那坟里,埋着的,是娘娘带过来的那些东西!财帛动人心,那些东西太多太耀眼,见光有些不安全,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暂时放起来最保险。边芜镇这地方虽然因为当年屠镇一事儿确实萧条了一阵子,可没几年的时间就又恢复了过来,可以说,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到此避世避祸的,都是有故事的人。” “那,这么多年了,你们可曾查到过什么没有?”秦黛心觉得,李谦对她还是有保留,他并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还有,你中毒了,林语详也中了毒,好像除了丁大力,大家的身体都不怎么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谦不淡定了,这姑娘给他的打击是一波强过一波,她怎么知道自己中毒了? “都是尘年旧事,惹了仇家,技不如人,这才着了人家的道儿。”李谦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似乎想一笔带过,不愿多提。 “原来是尘年旧事……”秦黛心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接着似乎漫不经心的接着问了一句,道:“这毒,似乎有二十年的时间了吧?林雨详不是太医院出来的吗?怎么,解不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李谦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奇人,难道那眼睛能透视不成,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之中去?不,不可能。 他猛的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我知道了,指定是林雨详这小子又自言自语,被你听去了。”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说通为何秦黛心会这般神能广大。 秦黛心忍不住笑了起来,见过自欺欺人的,就没见过像他这么骗自己还要自圆其说的。 “哎呀,真是笑死我了。” 李谦脸上赤红一片,他都六十岁了,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笑话成这个样子,真是…… 无地自容。 “你,你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 秦黛心笑了一阵,这才住了声,悄声道:“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中毒一事的?” 好奇心人人皆有,况且这事儿事关李谦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如何能不好奇。 他不过是拉不下脸来,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秦黛心也不逗他了,当下道:“十多年前在江湖上消失的除了毒医李家,还有一个鬼医纪家,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李谦一愣,当下道:“如何能不知?这个纪家在江湖上名声斐然,不过纪家人生性淡薄名利,从不轻易抛头露面,想找纪百草治病的人太多了,他大概也是为了这个躲起来的吧!”李谦越说,声音越小,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打量了秦黛心几眼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姑娘你姓纪?” 秦黛心摇头,“不是,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姓纪,而且,她爹就是纪百草,而她娘,刚好姓李。” 李谦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恍悟道:“就是那个凶巴巴的姑娘?”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喊她纪姑娘来着。 凶巴巴的姑娘?是在说纪婉儿? 秦黛心笑了笑,可不是嘛,纪婉儿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总会板着脸,一副防备警惕的模样,可不就是凶巴巴的。 “是啊!她是医毒双绝,想看出你中了毒,根本就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儿,林雨详做不到的事儿,她都能帮你做到。” 李谦不由得失了神,她是说,解毒吗? 确实,自己中毒已经有快二十年的时间了,这毒很要命,中毒之初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可是这种慢性毒药的特点就是折磨人,发作一次,便让人生不如此一次,这些年来,若不是有林雨详为他特制的药酒压制着毒性,只怕他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能从无边的苦海里挣脱出来,这是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李谦不由得有些激动,“不知道那位姑娘,能不能解这毒?”他问得小心翼翼的,一副事关重大的模样。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突然道:“说了半天的话,我累了,既然咱们是友非敌,我也没有绑着你们的道理,我让人把另外几位松绑,咱们待会再说此事。”(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 稀奇古怪 秦黛心也不顾李谦的反应,当下冲着门外道:“来人。” 雪晴和玲子双双进到了屋里来。 “去,把后院的人都松开,误会一场。另外,让婉儿姐姐给他们瞧伤,顺便让人把门板抬进来,把这人抬到后院去,让他们见见面,嗯,让常笑声去一趟赌坊,把丁大力找回来。” 秦黛心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连个机会也不给李谦,转身就出了屋。门外响起蹬蹬的脚步声,她三两下走下楼梯,似乎有什么急事一样。 李谦失神的看了看秦黛心的背景,微惊一下,随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啊,太精明了,他还有话要问呢,结果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人家三言两语的挡了回来!她这是瞧出自己心急来了,想拿捏自己一回呢。 李谦看了看桌子上的那枚青鸾玉,目光深沉,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是忘了吗?忘了,怎么会,那姑娘是胆大心细之心,断然不会出这种纰漏的。 李谦叹了一声,不由得把那玉佩握在手里。 就在这时,裴虎和徐大川抬着门板进来了。 “来吧,我们哥俩给你送到后院去,你们几个也好好说会话。”三小姐说了是误会,那么就是误会,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王小狗找回来,三小姐说了,只要这个老李头去跟姓林的谈,就一定能把王小狗救回来。 李谦让哥俩个搀着上了门板,随后被抬下了楼,送到了后院厢房,跟已经被松了绑了赵三妹。富秋山,林雨详三人见了面。 “老李,到底怎么回事?”等屋里没了旁人,赵三妹便急急的开了口,这么多年了。他们的身份一直没有暴露过,无论在什么样的人面前,他们都掩饰的很好,从没有被人怀疑过,这次,他们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除了丁大力,竟让人一窝端了,实在是气愤。 富秋山看了看李谦身上脸上的伤,不由得道:“是谁伤了你?”老李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虽然这些年以来。他的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可底子还在,一般的蟊贼是近不了他的身的,能把老李伤成这样子的,一定是个高手。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雨详突然抬起头道:“也是她,对不对?” 李谦点了点头,二人虽然没有说破,但显然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哈哈。我说吧!你们还不信。瞅瞅,现在连老李都不是她的对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最后一句。林雨详说得极为小声,应该是觉得脸上无光,不好意思了。 赵三妹和富秋山都没跟秦黛心打过照面,赵三妹是许二进和蒋大兴捉回来的,而富秋山则是因为大意挨了秦黛心的闷棍,他连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就被人家给放倒了,所以他们根本不能想像。林雨详口中那个年纪不大,身手惊人。心思缜密,反应迅速的人到底什么样! 是妖怪吗? “这事儿说来话长,此人是友非敌,雨详,你是不是抓了他们的人,把人放出来吧!” 李谦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啊! 屋里几个人都愣住了,是友非敌?这天底下还有他们的朋友?有没有搞错啊! 李谦就知道他们会是这个反应,他捏了捏手里的青鸾玉,暗叹一声,这一切,怕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吧?正因为知道自己会遇到这个情况,所以她才会把青鸾玉留了下来。 李谦把手中的玉一亮,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此时天已经亮了,厢房里的光线还是不错的,几个人顺着李谦的手一看,接是大吃一惊,眼睛瞪成了铜玲大小,个个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这是青鸾玉?”赵三妹的声音颤抖了,她身上的肥肉,脸上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不难看出此时她的心情是十分激动的。 赵三妹一把夺过李谦手中的玉佩,前后仔细翻看了一回,用颤抖的声音道:“是了,是了,没有错,我绝对不会看错,这就是青鸾玉,是娘娘最珍爱的东西。”她转头对富秋山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 富秋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青鸾玉看,似乎害怕自己一眨眼睛,它就会飞走消失不见一样,不过,他虽然不是男人,但却也比赵三妹冷静,想得也比赵三妹更多一些。 “老李,这东西哪儿来的?”此话一出,其他两个人也不由得望向李谦,都期待着他的答案。 李谦只道:“说出来也许你们都不相信,是这么回事……”他把自己和秦黛心之间的谈话,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所有人听完了,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富秋山才道:“老李,你确定她真是小主子的……”意中人三个字被他咽了下去,不过,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会错。这玉佩确实是当年娘娘留给九皇子的,而且,她知道九皇子的小字,又是那位的徒弟,可以说,这姑娘与慕容家缘分不浅啊!没什么可怀疑的。” 富秋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你没问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边芜镇是啥好地方啊!她一个女孩子,来这儿算什么事儿啊!”虽然他没有明说,可是以李谦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是不放心秦黛心,还在怀疑她的身份,和她打探当年事情的用心。 李谦知道富秋山的个性,这人在宫里待出毛病了,什么人在他眼里那都是别有用心的。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吧,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的那些事我都没说,咱们先把他们的人放出来,等大力回来了,还要商量一个出章程才是,把毒解了,才是咱们现在该做的事。” 几人听了这话,眼中皆是一亮。 有救了,他们有救了,她就有救了。 没过多久,秦黛心就接到了消息,常笑声把丁大力带回来去了后院,而藏王小狗的地方林雨详也交待了,现在裴虎和徐大川正带着人过去呢! 秦黛心点了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声,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室内轻烟袅袅,纪婉儿点燃了一只安神香,空气中的草药味道,莫名的让人安心。 秦黛心睁开了眼睛,冲着纪婉儿一笑,“还是姐姐心疼我。” 纪婉儿亲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只道:“你要不要这么拼啊,人不是铁打的,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你吃不消。” 秦黛心低头喝水,对纪婉儿的话充耳不闻。 从李谦那里知道的越多,她越担心慕容景,越觉得,这天地之间似乎在纺织着一张巨大的阴谋网,想要把慕容景牢牢套在当中。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婉儿姐姐,李谦身上的毒可有眉目了。” 纪婉儿笑道:“我是谁啊,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秦黛心听了她这般自信的话,眼睛顿时一亮,“这么说有结果了?” 纪婉儿点了点头,只道:“我起先觉得,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毒,现在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什么意思。”秦黛心顾不得许多,连忙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急急的坐直了身子。 纪婉儿握了她的手道:“你别急,听我说。我发现这些人都有中毒症状,便取了他们的血来研究,然后我发现老李头中的毒,并不是单一的毒性,我在他的血液里头,发现了一种强毒素,同时还另外发现了三种毒素,只是另外这三种毒素含量比较并且压制不过他身体里的那种强毒素,所以他的情况很复杂。别外几个人,比他好一些。” “你,你就简单说。”秦黛心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笨,好像有点听不明白纪婉儿的话。 纪婉儿道:“我发现李谦,赵三妹,林雨详,富秋山这四个人都中了毒。” “啊!”这种结果,秦黛心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简单的说,就是有四种毒,分别存在这四个人的体内,只不过所中毒素比例不同罢了。李谦体内含量最多的毒便是绝阳子,此毒是极阴之物,是最慢性发作的毒药之一,一旦发作起来,人的四肢僵硬如石,五脏六腑如同被寒冰冻住一般,人的身体会自然结霜,如果不采取办法,可能会被活活冻死。” 秦黛心一愣,不由得道:“真是闻所未闻。”托他们的福,自己还真是长见识了。难怪老李头总是喝酒,或许那酒中另有乾坤,是帮他镇压毒性的一种办法? 纪婉儿又道:“富秋山所中的毒,叫飞草白虫,这种毒很特别,春天的时候,它长得像是一种生了翅膀的植物,到了冬天,这植物像会变成一个白色的虫子,埋于地下。” 秦黛心皱眉,怎么听着像冬虫夏草呢! “飞草白虫有异香,人中了此毒后,身上会有种好闻的花香之气,毒发以后,人会产生幻觉,常常觉得眼前是一片**明媚,人间仙境一样的美景,不知道不觉的就会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如同醉生梦生一样。”纪婉儿道:“中了这个毒的人,会睡不着觉,整个人持续在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下,抽搐至死。” 秦黛心没说话,示意纪婉儿接着往下说,她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q ps:感谢k亲送的小粉红支持! 第九百零二章 关于药引 秦黛心没说话,示意纪婉儿接着往下说,她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纪婉儿便接着介绍其它人所中的毒。 “赵三妹中的毒,应该是浮生花,此素是植物提炼而成,花本身就是有毒的,此毒会让人身体发胀,不停的变胖,若无解救办法,便会如同得了气胀之症一般,直至膨胀至死,胸腹破掉,方算解脱。” 秦黛心恍然大悟,原本赵三妹的胖不是胖,而是中毒所致。 纪婉儿又道:“赵三妹离毒发之期不远了。” “那林雨详呢?我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纪婉儿点头,“那正是中了血子露的症状,这种毒是从一种毒鱼身上提炼出来的,自身便带有一股血腥之色,发作之时,浑身奇痒无比,血会从人的毛孔中湛出来,中毒之人会忍不住在身上乱抓。这毒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厉害,到最后,身上会越来越痒,人会陷入疯狂状态,不停的对自己下手,直到把自己挠死为止。” 秦黛心闭上了眼睛,不由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啊,真是…… “婉儿姐姐,这些都是慢性毒药?你能不能看出他们中了多久了?” 纪婉儿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年!” 又是二十年。 秦黛心觉得头痛,看来李谦并没有跟自己说实话啊!至少隐瞒了一部分,不过,她也猜到了李谦有所保留,不过。相信他知道了纪婉儿的身份以后,很快就会把他知道的那些,全都交待出来。 “婉儿姐姐,你能不能解这些人的毒。” 纪婉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秦黛心见她一脸谨慎的样子。不禁想起她的身世,暗想难道纪婉儿有什么苦衷吗? “婉儿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地方了?还是解药……” 纪婉儿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脸上的不自在更重了起来,秦黛心还没见过她这般扭捏过,当下道:“怎么了。到底如何。” 纪婉儿只道:“我也不瞒你,我自幼便开始跟爷爷识药材,学医术,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们李家虽然也会治病救人之法。但却是以毒闻名天下的。爷爷把我当李家人培养,自然也得把这一手绝活教给我,我从小便看我娘撰写的毒经,对这世上常见,罕见的毒都再熟悉不过。通过药的颜色,气味,通过人中毒后的脉相,面容。毒性时的反应等等,就能断定这毒是什么来历,如何解治。” 秦黛心知道她的本事。当初苏氏中了罕见的莹玉之毒,也是纪婉儿告诉她的,而且那时她并没有见到苏氏的人,只是单听自己叙述了苏氏的症状,便能一语中地,可见纪婉儿绝对是有本事的。 “此四人之毒。虽然罕见,难解。但对于医毒双绝的李纪两家来说,却不是难事。”她有李氏的真传。又得纪家的自创针法,医术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出其左右者绝对不会太多。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纪婉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秦黛心只道:“莫非这事儿还跟我有关系?” 纪婉儿低低的道:“解药并不好配,咱们现在缺医少药的,我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啊!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以前配制好的解毒丹,只是它的功效虽然好,可是奈何这些人中毒时间太长了……” 这就避重就轻,根本没说到点子上啊! “到底……有话你就直说。” 纪婉儿眼睛亮亮的,伸出一支手指在秦黛心眼前一晃道:“缺一味药引子。”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打掉自己面前的那根手指头,只道:“少来,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打我的主意,莫不是想把我的心肝挖出来做药引子?”秦黛心只是说玩笑话,不想纪婉儿听了这话,脸上却突然闪过一丝心虚的表情。 “不是吧?我有没有看错,真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纪婉儿笑笑,亲昵的挽着她的手道:“也没到挖心肝那么严重,不过呢,这天下间的解毒药材,有什么能比得上赤阳果的,你说呢,是吧!” “什么意思?你要不想我翻脸就直说。” “呵呵。”纪婉儿干笑两声,连忙把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往秦黛心身边搬了搬,接着用胳膊肘碰了碰秦黛心,才道:“想要求他们不难,不过,却需要一些你的血来做药引子,不用多,一碗就成!” 一碗血,换四条人命,倒是挺划算的。要是旁人,秦黛心才不管他们的死活呢!不过这几个人不同,他们都是敬敏太妃的部下,又是当年事情的知情者,不能不救。 不过,那个丁大力为啥没中毒呢?这事儿还真有待考究。 “怎么样,救不救?”纪婉儿挤眉弄眼的看着秦黛心。 “救,怎么不救,一碗血而已,又要不了命,没什么损失。”秦黛心似乎若有所思。 纪婉儿脸上有明显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太好了。”最好三个字,她说得很小声,还一脸贼笑,像占了什么便宜似的。 “可是怎么救,得听我的。” 纪婉儿一愣,“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反悔不救他们了吧?” 秦黛心回望她一眼,不由得道:“你这反应,似乎有点大吧?他们与你非亲非故的,你怎么突然这么想救他们?”她上下打量着纪婉儿,见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更加确信纪婉儿有猫腻了。 “老实交待,你在算计什么?”纪婉儿自幼跟着李大夫长大,从小长在山里,祖孙二人为了掩饰身份,从来不去惹麻烦,生活一向是低调低调再低调。这回,纪婉儿是怎么了?居然关心起那几个人的生死来了!这能不让她怀疑吗? “哎呀,老实跟你说了吧!我就是想研究他们身上的毒,这毒罕见我也只是在医书上看过。”纪婉儿神情有些落寞,“身为一代大毒医,能碰到这种千载难逢的解毒机会,我怎么可能想错过!我怕你不肯放血做药引嘛……” 纪婉儿稍稍低落了一下,随后马上举起三根手指道:“不过,我能保证,你就放一点血就行,就一小碗,而且我保证你绝对不会留疤,怎么样?” “行,放心吧,我说过要救他们的。”秦黛心若有所思,“只是怎么救,得研究出一个章程来。” 纪婉儿见她这样,不由得道:“看样子这些人是把你得罪狠了,不然的话,你干嘛这副表情?救人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哼哼。 提到这个,秦黛心不由得又暗暗冷笑两声,那李谦明显有事儿瞒着她,根本没有跟她说实话,远的不说,单说这些人盘踞在此二十年,难道真的什么消息都没查到吗?他们那么在乎敬敏太妃,怎么可能任由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世界上二十年?这些人都不是凡人,他们有都是手段,如果真想查一个人,没理由一点消息也没查到。 秦黛心觉得,李谦他们一定知道什么,可是不想跟自己透露。 纪婉儿见她一副沉思模样,不由得悄悄靠近她一点,又道:“说实话我很好奇,你对这些人的态度跟以往可不大一样,怎么,是心软了,还是……” 纪婉儿可不是多管闲事那种人,她这么问,不过是真心关心秦黛心罢了。秦黛心明白这一点,可里头的事儿牵扯太大,不到万不得己时,她真的不想让她知道。纪婉儿跟裴虎他们不一样,她不能出事。 秦黛心想了想,才笑着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跟一位故人有些关系,所以……婉儿姐姐,事出有因,我实在不能跟你说太多,我是为你好。”最后一句话,她说得特别情真意切。 纪婉儿也笑,“好好,我不问了,只要你没事儿就好。我知道你做得事儿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儿,我保证不问了。”她只要能报仇就好,别的,跟自己还真没多大关系。况且秦黛心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九爷,九爷背后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的事儿,她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一旦跟这些东西牵扯上了,还能有享清闲的时候?她是为自己好,她懂。 秦黛心见她并不介意,这才松了口气,她真的没什么朋友,不想失去纪婉儿这个好姐妹。 “对了,这些人的毒要多久能解好?” 纪婉儿歪着头想了想,只道:“只要药引子一到位,不出三天,肯定能解决!” “这么快?唉,我说婉儿姐姐,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事儿你到底有多少层的把握?我看那老李头的样子,好像他们中的毒都是很了不起的样子,真真的折磨了他们二十来年,想必也不是一般的玩意儿,你到底行不行啊,别浪费了我的血。” 纪婉儿听了这话,当下瞪了她一眼,随后胸有成竹的道:“我说三天就三天!你个小没良心的,怀疑起我来了?我可是把这些年攒的家当全都带来了,有些药爷爷在世时都不舍得用,真真的稀世珍宝,你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放心吧,绝对不会浪费你的血。” 秦黛心笑笑,“这就好,姐姐说的,我自然信。”(未完待续) ps:下个月要不要双更呢,思考中…… 第九百零三章 秦黛心跟纪婉儿在这边商量解毒的事儿,与此同时,后院的厢房里,李谦几个人也正商量着什么。 丁大力已经回来了,被常笑声从赌坊带到了云来客栈,起初他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防备谨慎的样子,说什么也不跟常笑声来,只说自己赌输了,呆在赌坊里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他自己也该回自己的脚力行了。可常笑声跟他说李谦,富秋山等人都在云来客栈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就有点不淡定了。这些人平时都装成毫无交集的样子,根本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的地盘上相聚,这是怎么了? 丁大力一边担心,一边好奇,最终还是选择跟常笑声来看看。结果到了后院,几个人的模样把他吓了一跳,“咋的了老李,你们,你们这是毒发了还是咋的?” 李谦看了他一眼,从头到尾把事情学了一遍。 丁大力跟听天书似的,直说不可能。 事情太过曲折,听得丁大力的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有好几次,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老李,你说得这都是真的吗?”沉默了半天,丁大力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李谦无可奈何的一叹,“如果可以,我也想找人问问。” 丁大力看了一圈,只见屋里众人脸上都带着思量的神情,似乎不知道这一切是福是祸。 “那,老李,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李谦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是啊。现在该怎么办?他心里忽上忽下的,着实也没有底。 赵三妹咬了咬牙,心里捏着那块玉佩,暗暗用了些力气,才鼓足勇气道:“要不。要不就试试!赌一把。” 众人又惊又讶的看她。 赵三妹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脑袋里的东西飞快转了起来,随后脱口而出道:“你们想想,她说得这些个话,能有几成真,几成假?” 大伙都把目光转向了李谦。从头到尾也只有这个老头跟那丫头打着交道,话的真假也自然是由李谦来判断的。 李谦眯着眼睛回想了一番,细细的品了品秦黛心的前言后语,不由得道:“怕是有八九分都是真的,或许。十成真也说不定。” 众人心中一震,赵三妹更是激动不能自己。 “太好了,我原想着,能有六七成真,就赌了,若是老李说得这样,咱们还怕什么?”赵三妹一脸的兴奋,目光中全然是豁出去的意思。 “咱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万一那人真是李氏的后人,能治得好咱们的毒,自然也能治好娘娘。”赵三妹虽然言语兴奋。可是却还没忘了压低声音,特别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低得不行,只有身边的几个人才能听见。 “你我等人死了,倒也不是多大个事儿,可是难道真的要让娘娘在那边待一辈子?要让娘娘殁在那边儿?” 这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这些人的心上。 李谦左思右想,好半天才道:“我原本觉得。她话里最不真的地方,就是关于李氏传人这一块。现在想想,她似乎对十多年前江湖上的事儿特别熟悉,连纪家出事儿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说这个李氏传人,同时也是纪百草的后人。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纪百草是谁,他们都知道啊! 就算以前不知道,可是这二十年来,他们为了能解那毒,把这世上能人异世的过往都翻遍了,若不是那李纪两家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他们或许早就把人找到了。正在为知道纪百草,毒医李家,所以李谦才会觉得,秦黛心的话里有水分,江湖上的人找他们整整十多年了,似乎连瓦那王庭那边也在找他们,结果这两家人就像在世上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半点踪迹可寻。 如今她说有纪李家后人在,能治他们身上的毒…… 李谦咬了咬牙,猛然道:“赌了。” 赵三妹欣喜若狂,不住的道:“娘娘有救了,有救了。” “还不一定呢!”林雨详拧着眉头,只道:“或许,咱们应该先见见那个李氏后人?不要让人蒙骗了才好啊!” “对对,这样做把握一些。”富秋山只道:“林太医去考考他,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咱们才放心。” 李谦把那青鸾玉从赵三妹那里拿过来,只道:“我就借着还玉之名,再探探她的口风。” 赵三妹听说李谦要去“还玉”,脸上顿时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来。 李谦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这是娘娘留给小主子的,哪儿能咱们拿着?” 赵三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二十年后能再次触碰到娘娘的东西,她一时情难自禁罢了。 不过…… “这真是她从小主子那里得来的吗?该不会是……”赵三妹脸上出现了迟疑。 李谦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玉佩还能轻易落入他人之手不成?咱们小主子的名声,你们不是没听过,那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吗?娘娘的东西,若非他愿意,哪个人能轻易得了去?莫说一个丫头……”李谦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一个丫头,可是真的是寻常丫头吗? 她说那玉是小主子送的,她说世宗是她师傅,这一切,应该都是真的吧? 李谦有些懊恼,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又退缩了…… 万一不是呢! 事关重大啊。 李谦的迟疑,让富秋山他们也都沉默起来了。 “不管了,管她是不是呢,总得拼一回,万一她能让人治好咱们的病,算是咱们捡着了,万一治不好……”李谦看了林雨说过一眼,默默道:“反正也不会有现在更坏的结果了。”他们的毒已经在体内存在了二十年之久,这些年来反反复复的发作,已经到了大限之时,就算没遇到这些人,他们怕也是离死不远了,不如…… 拼一回。 李谦打定了主意,便对丁大力道:“这样,我呢,留在这儿,跟她协商,你们呢,各自回去,等我与那姑娘协商好了,咱们在拟出个章程来,若是她真能治好咱们的毒,到时候咱们再跟她交底也不迟。” 众人别无它法,现在看来,只能按着李谦的话去做了。只是,她会放他们走吗? “会的。”李谦对此十分笃定,他若有所思的道:“若是她真有治毒的本事,知道咱们早晚得倚仗她,更会有恃无恐,你们留在这儿不留在这儿,都是无关紧要的;相反若是她非要咱们留在这儿,那治毒的事儿恐怕也就是个骗人的晃子了。” 大家觉得李谦这话有理,纷纷点头。 丁大力看了看李谦的腿,只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行吗?伤成这样,人家要想废你,那就是眨眨眼睛的事儿。” “有什么不行的,人家要真想废了我,还用等到现在?”李谦不屑的撇了撇嘴,以那丫头的本事,只怕昨天晚上自己等人就变成了鬼,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那,那现在怎么办?”赵三妹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好像不怎么相信这些人能出去似的。 “丁大力,你去吆喝一声,让他们跟那姑娘说一声,就说我有话跟她说,等我见了她的面,自然就能把事儿说明了。” 丁大力连忙起身,几步窜到门口,轻轻一推,发现那门居然是没上锁的,随后他探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个穿短打衣裳的少女,一身上下收拾得极为利索,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那少女倒也没房间监视着他们,只是听到了推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丁大力开的是脚力行,鲜少有跟少女打交道的时候,因此尴尬了一会儿,才道:“这位姑娘,不知道你们主事儿的可得闲,我们有话跟她说。”这个主事儿的,指的自然就是秦黛心了。 雪晴打量了丁大力几眼,点了点头,只道:“稍等。”说完转身离开了。 “也不怕我们跑了。”丁大力独自嘟囔了一句,又探头朝四周看了几眼,这才反身掩了门。 “你们说怪不怪,院子里就搁着一个丫头,现在那丫头也走了,连一个看着咱们的人也没有,不是胆子够大的,就是心够粗的。” 丁大力的话音刚落,赵三妹便打趣他道:“你这人就是贱,人家不当你是囚犯还不好?难不成非要请十人八人来囚着你,你才舒服?”赵三妹是近身侍候贺敏珍的人,后来娘娘被囚,是赵三妹一个装疯卖傻的在娘娘身边侍候着,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暗中与他们联系,此人对娘娘忠心不二,一腔的热忱,正因为这个,富秋山,丁大力包括李谦在内,平时说话,办事都是敬着她,让着她的。 这次也不例外,这话要是别人说,丁大力定然不能服气,一定会呛上两句,可是话是从赵三妹嘴里说出来的,他习惯了不反驳,嘿嘿了两声算是应付了。 李谦摇了摇头,“你们啊!都小看她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章 寒意乍现 李谦摇了摇头,“你们啊!都小看她了。” 几人不解,纷纷朝李谦看了过来。 丁大力更是嘴快,把对赵三妹的那点不满都宣泄到李谦这儿来了:“有什么大看,小看的,不过一个丫头,还有啥大能耐不成?我方才借机看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根本不像是布了暗哨的样子。旁人说也就算了,我的眼力你还信不过?”说完,他还得意的“嗤”了一声,极为不屑的样子。 李谦有些恼怒,不为别的,就为了丁大力的这份不知死活。 “你呀,太小看她了,我劝你一句,眼下我们是敌非友,只要咱们一心为娘娘,就不是她的敌人,但是,你们给我记着,不到迫不得已时,千万不能站到她的对立面去,不然的话,那就是找死!”李谦的口气有点重,把大伙说得一愣一愣的。 有这么夸张吗? “老李,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门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干脆给大家交个底。”富秋山不刻意伪装时,语调听起来细声细气的。 李谦想了想道:“依我看,这院子里有暗哨,至少两人。” 丁大力瞪着眼睛,吼道:“怎么可能?”他不服气,因为吃惊,所以口气很冲。 李谦睨了他一眼,他不服气也是正常的,丁大力是禁宫侍卫出身,在宫里才干了三年,就升了小统领,每天带着几支小队的人,在九曲回折的深宫里来回的走,一只蚊子都别想在他眼前飞过去!这家伙看着粗鲁,实际上耳目聪慧。心也很细,特别是在面对潜在危险的时候,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感知,他升官升的快,大抵上也是这方面的关系。因为抓住了躲藏在官里的刺客,立了功…… 可如今,不服不行啊! “丁大力,你若不信就再去看看,我保证没人拦着你,东南角上。还有左边,你细细的瞅……” 丁大力二话不说,起身就往门口走,他打开门,按着李谦的话细细的看了起来。一刻钟左右后才转身回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竟真是如此! 姜还是老的辣啊!不服不行。 李谦的独到见解,缜密心思,老到的经验,都是这么多年来他能领导众人,当这个小团体的头目的根本原因。现在,他又一次其他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老李,你是怎么知道的?要没有你的指点。恐怕我根本找不到他们,而且就算你说了他们的位置,我还是找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发现他们。”丁大力的口气,态度,完全变了,不再是刚刚那副瞧不起,看不上的模样。 李谦唉了一声,才道:“你是没跟她交过手啊。根本不知道这丫头的手段。她啊,跟娘娘何其相像啊!” 那丫头像娘娘?没听错吧! 敬敏太妃在他们心目中。是神一般存在的人物,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份尊贵。容貌钟秀,更因为她那非凡的智慧,坚毅的心智,还有她身上那股可与日月争辉的霸气。 贺敏珍是暗卫营里出来的,学得东西也绝非寻常女子习的那些,她心智坚韧,既能 忍辱负重,又能装疯卖傻,她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和心酸,往往都是非常人所能忍受艰辛,可是她却能苦中作乐,游刃有余的活下来,怎么能不让人惊叹! 这样的奇女子,世间本就少有,如今李谦说秦黛心像她,众人如何能不惊? “你们想想,当初我们在娘娘身上学了多少本事?仅仅是出宫之后,到达边芜镇之前,就那么几个月的工夫,娘娘教会了我们多少?只皮咱们学到的,不过都是皮毛罢了,那个丫头,跟娘娘比起来,怕是毫无逊色之处啊!”不,不仅仅是毫无逊色之处,若不是怕对娘娘不敬的话,李谦都想说,这姑娘比娘娘了不起,将来的成就,只怕比娘娘还要高。娘娘从宫里出来时,年纪多大了?她才多大?娘娘的那些经历,在宫里的那起起伏,她都没有经历过,可是她比娘娘还要沉稳,还要有气度…… 李谦不禁想,或许换了她是娘娘,只怕便不会遭遇娘娘所受的那些痛苦了吧! “名师出高徒,有一个那样神人般的师傅,弟子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赵三妹开了口,一脸悻悻的样子,仿佛找到了秦黛心像贺敏珍这一说辞的最好的理由。 “就是这个理儿。当年我们娘娘,可没这么好的师傅……” 李谦心里暗暗摇头,这几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啊!事到此时,还在自欺欺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李谦忙应道:“请进。” 雪晴在门外撇了撇嘴,朗声道:“李侍卫,我家主子有请。” 李谦听了这话,连忙对丁大力道:“快,扶我一把。”他腿脚不方便,此时只能依靠别人。 几人推开门。 雪晴站在门外,指了指身后的那副门板道:“李侍卫腿脚不便,主子吩咐我们抬他过去。至于其他几位,主子说了,国不能一日无君,家也不能一日无主,各位家大业大的,能抽空到此一聚,实在已是给我们主子面子了。各位若无事,大可自行回去,若有身上不爽利,走路不方便的,大可知会一声,我们主子让人抬着这门板,把各位送回去……” 这叫什么话啊! 若不是李谦有言在先,且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大伙还真想跟这小姑娘嘴里的这位主子,好好掰扯掰扯。 不过,她当真就这么放心,就这么轻易的让人走了? 李谦让丁大力扶着,慢慢悠悠的坐到了门板上,道:“都回去吧,回去吧!”很随意的样子。 雪晴挥了挥手,一旁的马群和蒋大兴便弯腰抬起门板来。 众人眼看着李谦的身影晃晃悠悠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雪晴立在原地,道:“各位可想好了,是走是留?” 赵三妹胖胖的身子挤过来,拿腔作态的,把她这些年当老鸨时的姿态装了十足时,她先是扭了扭粗得不成模样的腰,又摆了摆盆一样大的臀,风骚十足的往雪晴身上靠,脸上也换了勾人的表情,仿佛她面前站着的,是位小伙子似的,“哟,走是怎么个走法,留又是怎么留啊?” 大伙知道她是有心为难这姑娘。 那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哪里会见过这个,只怕会臊的不行吧? 李谦不在,谁也震不住赵三妹,只能由着她。 或许,他们也想看看,主子像娘娘一样厉害的人物,手底下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料。 雪晴瞧了瞧赵三妹,心里头嫌得不行,脸上却不动声色,想起那时自己跟着主子连闯三关去救王爷的时候,不也进过青楼吗?有什么的。 何况她也不是一个真的老鸨子。 雪晴微微一笑,轻声道:“听说,你这么胖,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看你的长相,若非是中了毒,想必也是个有姿色的,这样一扭起来,应该也颇有风情。真是可惜,这么一大坨的五花肉扭着,美感毫无,而且,说不定下一刻你就毒发,血内在我面前‘嘭’的一声爆掉,啧啧……”说完,雪晴眼睛也没眨一下,转身走掉。 院子里的众人凌乱了,特别是赵三妹,脸上表情堪称精彩。 两个一直在暗处待命的暗卫也差点没崩住,差点乐出声来。 赵三妹只觉昨脸上火辣辣的,她愤恨的咬了咬牙,朝着前院走去,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请她来她都不来,一切就交给老李好了…… 丁大力待赵三妹走后,才假装咳了咳,道:“那丫头还挺有意思的。”说完也大步离开了。 林雨详看了富秋山一眼,只道:“你走不走?” 富秋山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这个样子怎么走?”他没粘胡子,怎么出门? 林雨详点了点头。 富秋山又问他:“你也不走?” “走啊,不过,得避避嫌,总不好三人一起走吧,我在等一会儿,差不多就走了。” 富秋山唉了一声,转身回屋,边走边道:“还望这云来客栈的主人能收留我到晚上,等天黑了,我就走……” 再说李谦被抬到了楼上,又被安置到了左手边第一间客房,马群和蒋大兴二人合力把他扶到椅子上,然后下了楼。 雪晴和玲子依旧守在房门外头。 “怎么样,想好了?”秦黛心开门见山道:“我这人一向喜欢痛痛快快的。” 李谦苦笑,仿佛在嘲笑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攥在手心里,而无能为力似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我只想知道,你口中那位纪李两家的后人,是不是真能解我们的毒?” 秦黛心点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身上散发着旁若无人的自信,“那是自然,我从不说办不到的事情,况且如果他不能解这个毒,那么这场交易就是对你们的不公平。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恃强凌弱。” 李谦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此时此刻他心里,多多少少还存在一些侥幸的心理,“姑娘想知道什么?” 秦黛心听了这话,神情徒然一变,眉目间寒意乍现!(未完待续) ps:原本想着这个月双更的,可是条件不允许,只好作罢,当恕恕欠亲们一个双更月吧! 第九百零五章 可有内鬼? 秦黛心听了这话,神情徒然一变,眉目间寒意乍现! 这老货,是真把他自己当盘菜了是吧?在这儿跟她玩起这种手段来了! 想知道什么! 他这是跟自己装气迷呢。 秦黛心杏目微眨,下一刻,那股凌厉便退去了,转眼间,她仿佛从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变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脸上有的,只是一抹玩味的笑。 李谦只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回,身上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一松,人也同一根崩了许久的弦一样,松懈下来,整个人是大汗淋漓,气也喘不匀了! 眼前这丫头不好糊弄啊! 就这么眨眼的功法,自己是濒死挣扎了一回,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李谦还在这儿迷糊呢! 秦黛心这边开了口了。 “李谦,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在你是太妃娘娘心腹的份上,有些事儿我就不跟人计较了!既然你问我想知道什么,那我就问了。”秦黛心抿了抿唇,心想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我给你留着三分的面子你不要,非要让人打脸才痛快,那我就不客气了,待会自己的脸肿起来,别怪姑奶奶我手下没留情。 秦黛心便道:“既然我要给你们解毒,那咱们就从这毒开始聊起。你们四个人种了四种不同的慢性毒药,这种毒折磨人最是有一套的,你们能活到现在,看来是那位林太医的功劳,我只问你们为何中的毒。丁大力怎么没事儿?” 李谦两眼一闭,知道逃不过去了,只得道:“这事儿是我瞒了你,不过,也是无关紧要的事儿。说了也没什么。当年我们护送娘娘往外跑,谁想马受了惊吓,马车翻了,我们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晕了过去,当时,我的意识还在。我迷迷糊糊的觉得眼前有个人影,那人应该是个瓦那人,年纪嘛,应该是个壮年,他先是走到娘娘身边看了一眼。不知道喂了她吃了什么,随后就朝着我们走了过来……”李谦有些遗憾的道:“我也是不中用,偏这个时候晕了过去,我想,他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给我们下毒的。” 秦黛心只道:“那林雨详又是怎么中的毒,丁大力怎么没事?” “林雨详在外头遇到了瓦那兵,连话都没说,双方就打了起来。本来嘛。以林雨详用药的能耐,那些人想要抓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谁也没想到。事情就是那么巧,包围住他的那一小队人中,其中有一个巫医样的人物,此人擅用毒,林雨详的迷药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且这些人明明制住了林雨详。却没有杀他,反而给他吃了毒药。大概也是想让他生不如死吧!倒是丁大力,这家伙运气不错。没遇上贼兵,躲过一劫,所以我们四个都中了毒,只有他,没事。” 秦黛心静静听着,直到李谦说完,才道:“这么说来,太妃消失前,应该也是中了毒的?” 李谦转了转眼睛,才道:“我当时虽然没晕过去,是头却是沉得很,眼睛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只是看那人似乎往娘娘嘴里灌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毒,却不能肯定。” “那后来呢,你们就什么都没查到?太妃娘娘平空消失,你们这些人能甘心吗?” 李谦想了想,不由得道:“查是查了,是瓦那部落那么多,我们根本不能一一查过去,只能是在离边界比较近的地方打听,我们也怀疑娘娘的失踪与那些瓦那贼兵有关系,是贼兵的底细最是无从查起的,线索也就断了……” “当年平潼关一役,史书对此役大雍战败的原因只记载了一个鬼字!你觉得,这个鬼,是指谁?” 李谦听了这话,猛的抬起头来,双目赤红,恶狠狠的盯着秦黛心道:“你怀疑是娘娘?” “哼,时间太过巧合,没理由不怀疑她。”她说得轻飘飘着的,看得李谦怒火中烧。 “根本没有的事儿!” 秦黛心盯着他,漫不经心的道:“你怎么知道?” “我……”李谦有口难言,只得恶狠狠的咽下这口恶气。 “好了,先不说这个人了。”秦黛心有意转移话题,也是在试探李谦的态度,果然,她一开口,李谦紧绷的情绪似乎放松了下来,僵直的背微微柔了下来。 是真不想提这个话题。 秦黛心暗自笑,总会知道的,不急。 “既然你说查不到娘娘的下落,又为保死守边芜镇?”秦黛心相信,这个问题是李谦愿意面对的。 果然,李谦面色好了不少,他道:“我们是替娘娘守着她的那些东西,娘娘离宫时,带了不少金银玉器,奇珍异宝,我们想替娘娘守着这些。”他抬头,毫不避讳秦黛心的目光,道:“那些东西就藏在那座空坟之中。” 原来那无字碑中的坟是空的,里头另有玄机,埋的却是太妃娘娘离宫之时带出来的东西。 只是金银玉器,奇珍异宝这么简单吗?贺敏珍应该不是个爱财之人,她若贪恋富贵,何苦出宫呢!只是,她冒着被现也要带出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秦黛心想了想,又道:“你们的毒,只需三天时间就以解。” 李谦目露惊讶之色,难道她就想知道这些?就这么简单就想给自己这些人解毒了?他还以为她会刨根问底,他还以为她会问起当年…… 这样最好,最好。 “那……”李谦想了想,不确定的道:“何时给我们解毒。” 秦黛心微微笑笑,“当然是越快越好,对你们好,对我也好。” 李谦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不过既然是对双方都好的事,那就好了。 李谦把青鸾玉拿了出来,放到桌上,轻声道:“物归原主。” 秦黛心把玉拿过来,轻轻抚了抚,才对李谦道:“你的伤倒不是大事,你是想回去,还是想在这儿养着?”她觉得,这老李头应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吧! “我在这儿多有不变,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果然。 秦黛心也不勉强,只道:“好,等解药弄好,我便会让人通知你们。不过,现在青天白日的,你这个样子出去想必于你不利,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你在后院再呆上半天,等天黑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李谦想了想,就点了点头,“叨扰姑娘了。” 秦黛心起身,喊了人来,把李谦放在门板上,抬着往外走。 李谦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是真不容易啊!不过,也算是过去了,哪知就在这时,他身后悠悠的响起一个声音来:“李侍卫,二十年来什么线索都没查到,你们还真够失职的。” 李谦一惊,心中瞬间闪过千万种想法。 秦黛心再无论说,挥挥手让人把李谦抬到后院去了。 雪晴和玲子忙进屋侍候。 “主子,那老家伙不识抬举,您何必惯着他。” 秦黛心挥挥手,只道:“你们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雪晴和玲子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她们跟了秦黛心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有点失魂落魄的。 二人不疑有它,行礼退下了。 秦黛心在屋里静静的坐着,脑中一遍一遍的过着有关二十年前的往事。 李谦说的话,真多于假。 他对自己应该只是隐瞒,并没有说什么过多的假话。 那么他又隐瞒了什么呢? 一个人想隐瞒的事,必定都不是好事,对李谦来说不好的事儿,会有哪些? 应该都是关于敬敏太妃的吧? 秦黛心默默的想了想,觉得李谦似乎不仅想隐瞒,好像还在极力的掩饰着。 秦黛心想起了他的不自在,想起了他的眼神…… 她又想起李谦说过,师傅和太妃娘娘之间似乎是有协议的…… 那么,假设师傅以救娘娘出宫这事做为条件,让太妃娘娘重回瓦那做细作呢…… 秦黛心腾的一下子坐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假设是以成立的,虽然救太妃出宫一事分量不重,但如果再加上一条呢! 保慕容景性命无虞…… 那么慕容跋那个臭老头手里的砝码是不是就加重了呢? 如此一来也以解释得通,这什么这么多年来慕容跋对慕容景照顾有加,甚至还把炎黄的位子传到了他手上…… 一切都因二十年前的那个协议啊! 秦黛心突然心疼起来。 慕容景,这世上到底有几人对你的好,是不加带条件的,是义无反顾的? 她揉了揉额角,又坐了回去。 假如,太妃娘娘当年受慕容跋之托,不得已回了瓦那做细作,那么,这一切,先帝到底知情不知情,而慕容跋又是以什么身份要求她这样做的呢?是炎黄首领身份,还是世宗的身份?再有,太妃娘娘既是答应了他,那么她带着人来到边芜镇这一出戏,到底是真唱还是假唱?李谦模模糊糊中见到的那个壮年瓦那人,会不会是格日桑耶?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那么,问题来了,格日桑耶到底是被人引来的,还是将计就计的出现了?李谦这些人之中,有内鬼?q ps:求个票吧!。.。 第九百零六章 黛心微微笑了笑,那么,问题来了,格日桑耶到底是被人引来的,还是将计就计的出现了?李谦这些人之中,有没有内鬼?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师傅,在这场博弈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雪晴。” 雪晴推门而入。 “主子。” 秦黛心沉思片刻,突然道:“让人盯着丁大力,事无大小,全都给我盯紧了。” 雪晴一愣,“主子,您是信不过丁大力?”那几个人,个个都来头不小,主子不让人盯着旁人,偏让人盯着丁大力,可不就说明他有问题吗。再者,好像只有这个丁大力没中毒吧!这事情会不会也太巧了点。 “现在,我连我自己都信不过了。”秦黛心已经开始怀疑了,她怀疑敬敏太妃离宫的真实原因,她怀疑这个女人消失后的去处,她怀疑丁大力没有中毒的原因,甚至她开始怀疑慕容跋收自己为徒,目的到底何在? 如果说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这种想要利用人的心思,那么她这个师傅的真面目也未免有点太可怕了吧! 敏锐的直觉,非人的洞察力,果敢的判断,还有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深藏不露…… 这种种本事,都集聚在一人身上,莫不是她的师傅,真是个妖孽不成? 秦黛心想得头痛,转脸却看雪晴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她苦笑了一声,难得自己说走嘴了一回,结果却没有人信。 “行了,你下去吧。把我交待的安排下去,让裴虎挑个人,专门在明面上对付丁大力,再暗地里找个机灵的,暗中监视他。” 雪晴点了点头。又道:“主子,我看您是累了,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如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人不是铁打的,再急的事情也没有这样熬的。 秦黛心揉了揉额角。道:“好,你安排去吧。” 雪晴转身也了房门,轻轻的合上门,招手对玲子轻声道:“我看主子累得很,不如你去给主子弄些吃的。再弄盆儿水去给主子烫烫脚,我这儿还有事儿。” 玲子本就是慕容景派来贴身侍候秦黛心的,她倒不在乎这些小事儿,只是…… “主子又要住楼上了?那后院的东西是不是还得搬回来?” “我没问,不过看主子的意思,好像暂时不想回后院。”雪晴拍了拍玲子的肩膀,转身下楼去了,大概是想到了秦黛心的辛苦。脚步都比往常轻了几分。 秦黛心又累又乏,肩上还带着伤,整个人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十分陌生的疲惫感。她暗暗笑话自己一回。心想若没有这赤阳果护体,此时她怕是已经累趴下了吧?果然是安逸的生活过得太久了,她竟也知道累了。 烈炎盟的莫离,可是从来没有累的时候啊! 难不成,她老了? 心理年龄老了。 秦黛心自嘲一笑,大概就是如此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玲子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主子,我给您送吃的来了。” 秦黛心扬了扬眉。道:“进来。” 有人推门而入,食物的香气一下子涌了进来。 简单的白粥在边芜镇,也算得上是低调的奢侈品了,一碗粥,一盘杂粮馒头,一盘切好的腌牛肉,一盘咸菜,还有一大海碗的汤,看起来倒还算不错。 秦黛心确实有些饿了。 玲子摆好桌子,又递了条温好的汗巾给她,秦黛心擦了擦手,这才坐在桌前吃起来。 玲子转身下楼,不一会儿,端了一只木盆上楼。 秦黛心吃饭速度一向很快,这会儿刚刚放下筷子。 “这是要干什么?” 玲子把木盆放好,只道:“主子一脸倦容,想是最近累狠了,这水给您烫烫脚,解解乏,等会您在里头睡一会儿,保管精气神都回来了。” 秦黛心觉得玲子贴心,不由得笑了笑,轻声道:“这丫头……” 事实证明,泡脚确实有助于助眠。 秦黛心泡了脚,便歪在床铺上睡了一会儿,她睡得很快,而且很沉,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安稳觉了似的,一睡就睡到了入夜。 大概真是累坏了吧? 不过,当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的时候,秦黛心还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不动声色的听着外头的动静,眼睛竟比夜色还要深沉几分。 秦黛心一向没有让人值夜的习惯,来到这儿,更不会让人站在门外替她守着。不过,客栈里人手不少,除了裴虎他们,另有肖飞飞送来的六个人,还有陆嚣,院子里布着暗哨,又有伙计在前堂打地铺守着,谁能不动声色的上楼来? 边芜镇虽小,可确实是藏龙卧虎啊!除去李谦等人,竟还有这样让人意外的惊喜。 秦黛心悄悄听着,听觉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杀气远远的朝着她扑天盖地的射了过来。秦黛心眯了眯眼睛,没敢像往常那般大意,反而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根发针来。 三寸长,尾部尖锐,通体黑色,藏在头发里面根本看不真切,倒是个趁人不备,夺人性命的好物件。 就在这时,那步子在门边顿住了。 接着,有匕首撬门栓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很轻,若非以秦黛心的耳力,可能还真就听不出来。 来人胆大心细,身手不错,看来是个不好对付的。 秦黛心握着那只发针,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没多大会工夫,那人就撬开了门栓,身子一闪便进了屋,随即轻轻的阖上了门。此人站在门口处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朝着屋里走去。 想必这短暂的停留,一来是想适应这屋内的黑暗环境,二来是想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埋伏。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这样谨慎。 秦黛心暗暗攥紧发针,体内的真气也慢慢运转起来。 那人对秦黛心早就知道他进门一事毫不知情,他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床铺望去,只见床铺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棉被,头发也散着,听呼吸极为平稳,看样子睡得很熟。 那人得意暗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来,他紧紧的握着那匕首,一步一步朝着床铺走去,等到走至床前,他猛然挥起匕首,狠狠的朝着床上的人刺了过去。他这一刀,是刺向秦黛心的胸腹处,即便不能立刻丧命,也绝无生还可能。可让这人没想到的是,他的匕首刚刺下,还没等扎到人呢,原本躺在床铺上的人却突然动了,一床厚棉被朝着他就盖了过来。 那么大惊失色,来不及细想便连连后退。 秦黛心简单的挽了头发,光着脚,朝着那人就抓了过去。 两人很快战在一处。 秦黛心贪睡,洗完脚连衣裳也没脱就躺下了,这会儿倒省了穿衣服的时间。 那人身形高瘦,动作轻盈,脸上罩着个黑乎乎的面巾,头上也裹着东西,即便这样,秦黛心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个男人。 此人身手不差,练得是外家功夫,拳脚威猛凌厉,发力刚猛迅速,拳如重锤,掌似有劈山之力,脚似有断器之能,身形如行云流水,一双长臂,手似蒲扇,走起招式来是大开大合,跟段兴是一个套路的。 跟这样的人打,最忌的就是硬碰硬,习外家功夫的人,一般来说都有身形条件的要求,最好是身高体阔,四肢长,手大脚大,筋骨强健的人来练外家功夫,这样更有利于他们发挥外家功夫的优势。 眼前这个黑衣人虽然偏瘦,不过身姿高挑,动作刚猛有力,出手就是杀招,应该是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秦黛心前世就是吃这碗饭的,对人的身份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一个人是武者,还是杀手,从他与人对阵的招式上就能看出来!一个习武之人,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武术爱好者,那么他惯用的打法便是以走套路为主,切磋功夫的时候手下惯会给人留余地,而杀手则相反,杀手的目的是为了杀人,自然不会跟自己的目标讲什么手下留情,点到即止这样的规矩,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把人解决掉,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这个半夜三更摸进来的闯入者,招招狠毒,式式夺人性命,绝对不是普通宵小。 秦黛心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八成猜 到了他是什么人。她虽然分心想着这些事儿,可手底下却毫不露怯,一招一式应对起来十分轻松,好像在逗着对方玩似的。 那黑衣人也发现了,惊讶的同时,也挺生气的。情报不是说这姑娘功夫一般吗?可现在两人都走了三十多个回合了,也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就在这时候,秦黛心突然一转身,朝着那黑衣人迎了上去。 黑衣人一愣,从二人交手到现在,这姑娘一直在避着自己打,很明显,对方知道他是练外家功夫的,不敢跟自己硬碰硬,所以能躲就躲,能闪就闪,保存实力,趁机而动。本来嘛,这种打法是十分可行的,可现在她怎么突然迎上来了,难道自己无意当中露了什么破绽不成? 黑衣人也没多想,暗道:也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如今我正好让你尝尝这自不量力的滋味儿。 想到这儿,黑衣人当下暗暗发力,气运丹田,双拳发了狠的朝着秦黛心就挥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七章 &nbsp; &nbsp; &nbsp; &nbsp; 黑衣人夜闯云来客栈,竟过五关,斩六将,一声不响的避开了院子里布下的暗哨,睡在一楼大堂里守夜的伙计,来到了二楼,欲暗杀秦黛心。 &nbsp; &nbsp; &nbsp; &nbsp; 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虽然睡得很沉,可是她的感官实在太过敏锐,这人刚往楼上走,她就发现了,她一边好奇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一边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这才有了先前二人在楼上动手的事儿。 &nbsp; &nbsp; &nbsp; &nbsp; 按理说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那动静可不是一般的大,就算后院的人没发现,厅里守着的伙计也该发现了,可事情偏就是这样怪,楼上打得热火朝天的,楼下的人跟睡死了似的,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知道这人许是用了药,这才把伙计放倒了,顺利的上了二楼。 &nbsp; &nbsp; &nbsp; &nbsp; 此人是个线索,得留个活口才行。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思及此处,不由得暗暗发力,一改方才躲闪的打法,直接挥拳迎了上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对方明显一愣,接着从容不迫的迎战,眼神里甚至带了点窃喜的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他眼里的那点窃喜,看在秦黛心眼里,就如同一个破绽,轻敌带来的结果不一定是身死,还有可能是别的,也不知道这人受不受得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嘭的一声。 &nbsp; &nbsp; &nbsp; &nbsp; 两股巨大的力量撞到一处。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人被撞飞开来,身子撞到墙上,然后又掉在地上。 &nbsp; &nbsp; &nbsp; &nbsp; 屋中地方不大,东西被撞得四下散落,那人落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 &nbsp; &nbsp; &nbsp; &nbsp; 杀手一类的死士,若是不能完全任务,大都自裁谢罪,秦黛心深谙其中之道,所以趁那人尚没动作。连忙一个箭步窜过去,点了那人的穴道。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人倒在地上,额上已经见了汗,想必是不知撞到了哪里,给疼的。他躺在地上,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绝望。他没想到秦黛心的功力会这般深厚,更没想到自己会败得这样惨,更惨的是,他明明有机会结束这个痛苦,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竟被人制住了,这姑娘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样慎密的心思?前因后果竟都被她想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那人脸上罩着面巾,面巾下是一副如死灰一般的神情。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慢慢蹲下,一把扯下那人脸上的面巾,一张略带孤傲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nbsp; &nbsp; &nbsp; &nbsp; 竟是熟人!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冷笑一声,不由得吐出那人的名字来:“谢正英。”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个高瘦的杀手,可不就是当日前来应征厨子的那个不苟言笑的瘦子谢正英吗? &nbsp; &nbsp; &nbsp; &nbsp; 原来。这人不是厨子,竟是个杀手? &nbsp; &nbsp; &nbsp; &nbsp; 可当日的那菜又是谁做的?莫不是这个谢正英本来也会做菜吗?他到底是为了自己而来,还是为了陆嚣而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一时间。秦黛心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连这谢正英是否与陆嚣合谋都想了个遍。 &nbsp; &nbsp; &nbsp; &nbsp; 是与不是,探探就知道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眼下,后院已经亮起了灯,想必是惊动了人。 &nbsp; &nbsp; &nbsp; &nbsp; 有人蹬蹬的上楼来,敲了敲门。 &nbsp; &nbsp; &nbsp; &nbsp; “主子。楼下伙计被人用迷烟撂倒了,您没事吧!”是雪晴的声音。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几步走过去开了门。见雪晴在门口执着一盏灯,十分警惕的样子。 &nbsp; &nbsp; &nbsp; &nbsp; “有人要杀我。”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吃惊不小。连忙打量秦黛心一番,见她无事,连根头发都没伤着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nbsp; &nbsp; &nbsp; &nbsp; “人在哪儿,现在如何了?”雪晴举着灯往屋里张望一眼,恍惚看到地上有个黑影,刚要再说什么,就听楼下有人说话,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姑娘,三小姐无事吧!”问话那人声如洪钟,正是裴虎。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轻声交待雪晴,“让裴虎上来,把人拖到后院去,我自有用处。”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连忙称是,举着灯下楼,不一会儿,楼下一片灯火通明,声音也越来越多,裴虎随着雪晴上楼,其他人则是在楼下等着听候差遣。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交待几句,便让裴虎把把谢正英带了下去。 &nbsp; &nbsp; &nbsp; &nbsp; 裴虎得知道谢正英是个杀手以后,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先是不管不顾的朝他脸上扇了几个嘴巴,随后才把人像死狗一般的拖下了楼。 &nbsp; &nbsp; &nbsp; &nbsp; 楼梯一节节的,人拖在上头不死也得脱层皮。那谢正英本身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被裴虎故意这么一拖,不免又要受些皮肉之苦。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转身回屋,换了一套衣裳,束了束发,这才去了后院。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自觉失职,不然也不会让贼人闯到主子屋里去了,她闷声的跟在秦黛心身边,从头到尾紧紧相随,寸步不离。 &nbsp; &nbsp; &nbsp; &nbsp; 后院厢房那边灯火通明,秦黛心到时,裴虎等人都等在那儿了,院子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肖飞飞留下的那几个马匪在,其中有两个伙计,先前是在一楼大堂里打铺盖的,中了这谢正英的迷烟后晕睡不起,还是裴虎他们察觉到出事了,来了前边,这才把人用冰水泼醒了。 &nbsp; &nbsp; &nbsp; &nbsp; 陆嚣拧着眉头看着已然晕死过去的谢正英,神情极为复杂。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 &nbsp; &nbsp; &nbsp; &nbsp; 谢下英来边芜镇的目的,不可能只是想杀了自己这么简单,陆嚣之前会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吗?他不说,不过是想坐享其成罢了,因为无论她与谢正英二人谁生谁死,陆嚣都会得利,他对于这种厮杀,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既是乐见其成,为何还做出这副表情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睨了一眼地上的谢正英,冷声道:“把人泼醒。” &nbsp; &nbsp; &nbsp; &nbsp; 冰水是早就备下的,刺骨的水里还夹杂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当头浇下去,泼不醒也给生生砸醒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谢正英狼狈的很,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先是受了内伤,随后又被裴虎像拖狗一样从楼梯上拖了下来,一路被人拖到后院,中途脑袋,胳膊无数次跟墙角,桌椅板凳亲密接触,有意无意的磕出不少外伤来,最后脑袋还撞到了石头上,人这才晕了过去!如今他被一盆冰水当头泼醒,结果却连动也下也不能够,身上早已经被冰水打透,又湿又冷,一阵冷风吹过来,那滋味还真是生不如死。 &nbsp; &nbsp; &nbsp; &nbsp; 隆冬的荒漠,入夜后温度那叫一个冻人,又是冰啊,又是水的,谢正英是离死不远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蹲下身子,亲手给他解了穴。 &nbsp; &nbsp; &nbsp; &nbsp; 谢正英猛劲的咳了两声,这才算喘过气来,刚刚回过神来,不想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他头晕脑涨,只觉得身不由己,像个木偶似的完全被人操控着。 &nbsp; &nbsp; &nbsp; &nbsp; 肯定是那个大光头,长得人高马大的,身子也壮,力气自然大。 &nbsp; &nbsp; &nbsp; &nbsp; 等谢正英费力睁开眼睛一瞅,却见拎着自己的人居然是那年纪不大的姑娘! &nbsp; &nbsp; &nbsp; &nbsp; 惊讶之余,谢正英也想明白了,自己这回是真栽了,栽在了认人不清,栽在了轻敌上头。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内力着实浑厚,又怎么可能是个弱不禁风的人呢! &nbsp; &nbsp; &nbsp; &nbsp; 谢正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虽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咬舌自尽的力气了,但是他后槽牙里头不是还装着一个小小的毒丸吗?只要咬开那个,他就解脱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谢正英当下觉得心中熨贴,至少他还没窝囊到家,这样死了,总比死在那姑娘手里强!他这时已经隐隐觉得,秦黛心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自己落在她手里,只怕是生不如死。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谢正英想明白了始末,想要咬开藏在口中的毒丸时,突然,一只手猛的捏住了他的嘴,使他的嘴被迫张开,闭也闭不上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冷哼一声,对身边的人道:“找只筷子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有人快步的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不屑的对谢正英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吧?” &nbsp; &nbsp; &nbsp; &nbsp; 谢正英只觉得天旋地转,难不成又死不成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有人拿了筷子来,秦黛心单手折断筷子,把筷子断开后,比较细的那一头伸进谢正英的嘴里扒拉了几下,很快就有了发现。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把筷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大伙伸着头一瞧,只见上头粘着个黑乎乎的小药丸。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们可别小看这东西,这里头藏着的,可是剧烈毒药,只要用牙齿轻轻的将它咬破,里头的东西只要流出来一星半点的,人就会没命了。”她小心的把那筷子递给雪晴,交待她道:“去给纪姑娘看看。” &nbsp; &nbsp; &nbsp; &nbsp; 雪晴拿帕子把那小药丸包了,转身去了纪婉儿的房间。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这才松开谢正英的嘴,站起身来道:“说吧,为什么要杀我。” &nbsp; &nbsp; &nbsp; &nbsp; 谢正英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秦黛心这一松手不要紧,他的重心可就不稳了,整个人一歪,又倒了下去,那模样要多惨就有多惨。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杀手混成这样,也够倒霉的!谢正英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白,论功夫,论经验,也算是老江湖了,如今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他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谢正英心里,身上嗖嗖的凉,加上他又受了内伤,胳膊腿也被磕撞了几处外伤,他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一处好地方,整个人虽然还喘着气呢,但比死了还惨! &nbsp; &nbsp; &nbsp; &nbsp; 反正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啊?总不能晚节不保,把自己背后那点事儿都说出来吧? &nbsp; &nbsp; &nbsp; &nbsp; 谢正英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睛,装死了。(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晚了点,不好意思 第九百零八章 来人身份 谢正英是什么都不想说,甚至有种一心求死的想法,此时此刻,对他来说,或许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惜,有人根本不让他如愿。 不用问,这个人一定是秦黛心。 “你不想说话,好,我替你说。你是风行的人?” 谢正英一听这话,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了,不过,他并没有去看秦黛心,那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反而是奔着陆嚣去了。 那眼神太凌厉,根本不像是一个受了伤的人应该有的样子,秦黛心猜想,谢正英应该是在埋怨陆嚣,怪他把风行的事儿告诉了自己吧! 果然,原本打算不开口的谢正英开了口,不过他这话,却是对着陆嚣说的。 “行啊,陆督教,看不出来啊!平时你总是一口一个‘忠诚’的,今天,最先背叛组织的人,竟然是你。”谢正英口气不佳,胸部一起一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陆嚣脸上有尴尬这色,面对谢正英的质问,他却是一言不发。 秦黛心看着二人你来我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来!打死她她都不相信陆嚣没有私心,不然的话,为什么谢正英会找来,而且找得那么准!自己先前明明一直在后院住着,是她临时起意这才歇在了前头,可为什么谢正英会丝毫不差的找过来?难保不是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啊! 看来当日她扣下了陆笺,准备用他来牵制陆嚣,真是再明智不过了。 “哟,原来是认识的啊!也是啊。你们是同行,又是待在一个坑里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她口气怪怪的,随即转头看向陆嚣道:“督教,没看出来嘛。陆嚣你以前在风行,应该还挺受重视的啊!” 她越是这样,躺在地上的谢正英越是心里难受! 他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半支起身子朝着陆嚣的方向坐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朝他啐了一口,脸上全是鄙夷之色。 陆嚣暗暗攥着拳头。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雪晴去而复返,对陆嚣和谢正英的态度有点不太明白。 秦黛心心里却很清楚呢! “行了,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又受了伤,不用这么多人陪在这儿。裴虎和徐大川留在这儿,其他人回去休息。”秦黛心看了看四周围,三更半夜的,都在这儿杵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一个杀手而已,能用则用,不能用就杀了,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秦黛心亲自下达了命令,谁能不听? 大伙连忙各回各屋了。 秦黛心也不多说什么。当下不怀好意的对陆嚣道:“天寒地冻的,把人请回屋里再说话吧!” 陆嚣眼皮一跳,听这意思。是想带着人上他那屋去说事儿去? 他正想着呢,那头秦黛心已经带着人朝他的屋子走过去了,裴虎和徐大川半拉半拖着谢正英,把人一路拽到了陆嚣的房间。 陆嚣别无选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他清楚的很。 几个人前后脚的进了屋。雪晴掌了灯,秦黛心在椅子上落了座。裴,徐二人把谢正英往屋里地上这么一推,也不管他的死活,接着便像两尊门神似的站在他的身旁。 陆嚣是最后一个进屋的,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神情也有些落寞。 谢正英觉得,秦黛心是在打他的脸,在侮辱他。 “士可杀不可辱,你干脆一刀杀了我。” “哈哈。”秦黛心笑了两声,啼笑皆非的看着谢正英,“士?你还真抬举你自己。”接着她神色一变,只道:“说吧,为什么要杀我?” 谢正英的眼神晦暗不明,脸部线条僵硬僵硬的,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秦黛心也不打搅他,像看戏似的,坐得稳稳的。 倒是她身后的雪晴有些沉不住气,她看了秦黛心一眼,见自家主子平静得不行,便把心里的那点着急都按了下去。再怎么着,自己也不能越过主子去不是? 谢正英不说话,陆嚣也是若有所思的意思。 秦黛心一笑,便道:“这倒有趣了,果然是自己人,心齐的很啊!” 屋里人听了这话,目光不由得都望向陆嚣,陆嚣既尴尬,同时也有些懊悔,脸色也就难看了起来。 他越是这样,秦黛心越觉得他心里有鬼。 “谢正英,你们那个风行的事儿,我多少都知道一些。说实话,我对这个风行,还真挺感兴趣的,不如你跟我说说你们头儿的事儿,再说说你们风行那个有趣的规矩,为什么他们只接杀大雍人的生意?难道你们的头儿是个瓦那人?” 谢正英一言不发。 秦黛心想了想,随即笑了一下,“我承认,我对风行感兴趣,不过,我想以你在风行的身份和地位来说的话,可能你知道的东西不会太多,总不会比陆嚣知道的还多吧?既然你接触不到核心,什么也不知道,那么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只说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谢正英对秦黛心的问话充耳不闻,反而是恶狠狠的盯着陆嚣看,冷冷的吐出一句:“叛徒。”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什么也不想说,想嘴硬到底。 雪晴瞧了瞧秦黛心,又与裴虎和徐大川对视了一眼,她悄悄给裴虎递了个眼色,裴虎撇了撇嘴。 徐大川倒是个机灵的,他上前去踹了谢正英一脚,见秦黛心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才恶狠狠的道:“三小姐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免得受皮肉之苦,我们手段多着呢,不怕撬不开你的嘴。” 谢正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打了个激灵。 秦黛心的耐心正在逐渐消失,谢正英如果是风行派过来的先遣军,那么,后面肯定还会接二连三的来人,不管他们是冲着陆嚣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总都是件麻烦事儿。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要是不摸到点头绪,就由着风行这么任性而为,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想拿下风行,是另有打算,但就这么干耗着,可就跟她自己的打算背道而驰了! “谢正英,当初你来应聘时,到底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与别人算计好的,与你一同来的那个姓谭的师傅,是风行的人还是真是个厨子?”一个陆嚣,分量还没量到能够让她为了他而舍弃旁人的地步,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到了危急关头,她会毫不犹豫的舍出陆嚣,用来成全自己,而秦黛心相信,陆嚣在危及关头,也会做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舍弃自己来成全他。 谢正英的出现,谢正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云来客栈,这一切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秦黛心微眨杏眸,用看待一个死人的目光看见谢正英。 这个人,留不得,他的牙关撬不不开,可是秦黛心相信,就算他不说,她也能查得到。 谢正英一言不发。 秦黛心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几步走到谢正英跟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咙,道:“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那个姓谭的是厨子还是杀手,谁派你来的?” 谢正英缓缓闭上眼睛,对他来说,生已经毫无意义,而像他这样的人,明知自己会死,又怎么会在临死之前成全别人呢! 他明白这一点,秦黛心也同意明白。 她知道自己在谢正英这儿,恐怕一个字也得不到。 秦黛心想到这儿,居然有些佩服起这个高瘦的男人来!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怕死的,都这般有骨气的。 “你想死,我成全你。”话音刚落,秦黛心掐着他喉咙的手便用上了力气,只听“咯噔”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掐碎了似的,下一刻,那谢正英的身子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他的大腿在地上使劲抽了两下,接着便再无声息了。 秦黛心掐碎了他的喉骨。 人死了。 陆嚣有些吃惊的看了看秦黛心,这姑娘,心也太狠了,杀人不眨眼,简直天生就是吃杀手饭的。 他哪里知道,秦黛心本身就是做这一行的,只不过那是前世的事情,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只怕任谁想破了头也猜不到这一点。 秦黛心杀了谢正英,可并没有急着让人处理他的尸体,她自己拉起谢正英的手掌看了起来,此人手长,手掌宽大,上头有老茧,显然是常年握着兵器所致。秦黛心把他的手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随后不可思议的睁了睁眼睛,不过,一转眼,她就恢复如常,又查检起其它地方来。 陆嚣见秦黛心对一个死人这样上下其手,心里隐隐有些不乐意,他毕竟是一个古人,总觉得死者为大,这样对死者实在是有些不敬。 秦黛心在谢正英身上,半点有用的信息,线索也没找到。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杀手,不可能把有信息传达的东西放在身上,用来便宜别人。当杀手,有时候就是要有这种觉悟,做事之前得把身上能证明身份,看出出处的东西都处理掉,这样才能确保你死后不被人顺着证据摸到你身后去。 在这一点上,谢正英做得很好。 不过,秦黛心还是发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她在谢正英的手掌上,闻到了姜蒜调料的味道。(未完待续) ps:万恶的病毒,宝宝感冒了,最近更新时间不定,亲们见谅。 第九百零九章 雪晴恍悟 秦黛心在谢正英的手掌上,闻到了姜蒜调料的味道。 这正是先前她失态的原因。 难道说这谢正英真是一个厨子?这事儿,恐怕还要问问陆嚣吧! 秦黛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把人拖走,处理掉。” 裴虎和徐大川相看一眼,皆知道这活儿也只能是他们做。二人二话没说,一人拖着一只脚,把谢正英的尸体从陆嚣的屋里拖了也去。 这办法简单粗暴,还算有效。 等裴虎他们出去了,秦黛心这才站起身来,回头问陆嚣,“谢正英是厨子?” 陆嚣想了一下,才道:“算是吧,此人是江东人氏,入行较晚,听说以前是厨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犯了事儿,这才躲到这边来的。以前,他在风行也常做饭,算是给大伙打打牙祭。” 秦黛心笑笑,“他冒充厨子来应聘的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陆嚣面无波澜,摇了摇头,“我不知情。”那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后院,几乎不露头,这么说也是合情全理的。 果然,秦黛心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反而又问他:“与他同来的,还是个姓谭的厨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可是你们的人?” 陆嚣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如果风行的人个个成了厨子那还了得?” 也是这个理。 秦黛心想了想,也就默认了他的话,一个就是凑巧了,哪儿好找那么多厨子去当杀手的。 “雪晴。天亮以后你让人出去查查那个谭师傅。” 雪晴明白她的意思,当下道:“主子放心,这事儿交人属下去办就是了。” 她办事,秦黛心一向放心,况且陆嚣熟悉风行内部之事。他说谭胖子不是,那八成就是真的了。不过,眼下跟陆嚣的摊牌却是事不宜迟了。 “你先出去,我有事儿跟陆嚣说。” 雪晴默默的看了一眼陆嚣,又想了想,这才退了出去。不过。人却没有走远,而是守在外头,随时准备冲进去的模样。 秦黛心坐回椅子里,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 陆嚣慢悠悠的坐到椅子上。一面思虑着秦黛心单独跟他说话的意思,一面想着谢正英的事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秦黛心也不催他,而是直直的看着他,仿佛能从他脸上盯着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陆嚣渐渐在她这种审视的目光下坚持不住,有种想要逃掉的冲动,好比一个要临阵脱逃的溃兵。 “说说吧,谢正英来的事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陆嚣知道瞒不过她,哪怕自己不肯承认,她也一定有法子弄明白这里头的事儿。她的手段,自己是领教过的,与其这么猜忌来,猜忌去的,还不如直言不讳。 “是。”陆嚣没否认,点头道:“之前我们确实见过面。” “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见面只怕也不是简单的见一面吧!谢正英来这儿寻你。到底有何用意?” 陆嚣微微收了收眼睑,才道:“他是想劝我回去。” 秦黛心的瞳孔猛的一缩。 “回去?” 陆嚣抬眼。点头道:“是,他想劝我回去。说是我这些年为组织效忠,尽力,头儿心里都清楚,他爱才,不想与我为敌,只要我肯回去,便既往不咎。” 秦黛心笑,“哦?是吗?这可是好事,你是怎么回他的?” 陆嚣很自然的道:“我自然是不肯的,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我虽然不能给你忠诚,但是这条命,以后是你的了,即便你不要,我也得报了你的恩情,自此以后各不相欠,才能各走一边。” 秦黛心转了转眼睛,没说话,她微微垂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对面的陆嚣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你不愿意回去,那为何谢正英会偷偷的跑到前边想要杀我?”秦黛心突然抬起头来,用十分信任的目光盯着陆嚣,还道:“他来,到底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代你们组织的头来做说客的?” 陆嚣松了一口气,底气也更足了起来,他的回答更回的从善如流,仿佛专门挑着秦黛心想听的话来回答似的。 “都有吧!头儿那里是不可能直接这么说的,毕竟我自己的斤两我清楚,对于风行来说,我还没重要到那个地步,不过是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而谢正英……”他停了一下,似乎在寻找适合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一会儿,他才道:“我们亦师亦友,在风行那种地方,算得上是朋友吧!” 朋友?朋友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竟如此不动声色!这是什么朋友? 秦黛心笑笑,“是这样!大概因为知道你不回风行是我的主意,所以他才下了杀心,想着只要我死了,你我二人就互不相欠了。” 陆嚣点了点头,神色坦然道:“应该是这样吧!” “人也死了,他是怎么想的,咱们也猜不到了。不过,我到是好奇,你可把为何欠我人情的事情对他说了?他可知陆笺与你的关系?” 陆嚣摇了摇头,脸色似乎瞬间苍白了起来,“不,陆笺与我的关系他并不知晓,事关重大,我,我们就算是朋友,我也不会跟他说的。我只说,你对我有不杀之恩,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这话是骗鬼呢吧! 如果自己不是在杀手行混过,如果她真的是秦府三小姐秦黛心,恐怕陆嚣此时此刻说得这一切,她就都信了。 可惜,她不是。 风行的头儿会半推半就的透话让陆嚣回去,这事儿本身就不靠谱。谢正英不过一个小小杀手,连集团中层都接触不上,如何会知道风行首脑的意思?况且行有行规,一个杀手组织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背叛。不管你先前为这个组织做了多少事,立了多少功劳,只要你背叛了他,那么等着你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追杀和讨伐,至死方休。风行的头儿是疯了,才会想把陆嚣重新招揽回去! 而且谢正英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这样的人,会被陆嚣三言两语就骗过去吗?不杀之恩,听起这是这么的牵强和可笑,难不成谢正英会信? 陆嚣说谎。 秦黛心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和谢正英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谢正英来杀她这件事,陆嚣一定知情,而且很可能他也为谢正英出谋划策了一番。 陆嚣是危险人物,好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 秦黛心笑笑,杏眸中装着满满的信任神色,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才道:“却不知你们是朋友,不然的话,我真该留下他一命,也算是给你个面子。” 陆嚣盯着她看了那么一会儿,才幽幽的道:“我离开了风行,自然也不会再和风行的人有什么牵扯,日后大家恩断意绝,再相见时,只怕要刀剑相向,我哪里还有什么朋友!”这话说得悲悲惨惨的,似乎绝了情爱一般似的,连点生机都没了。 秦黛心才不吃他这一套,说那么可怜,不就是想在自己这里卖一个好嘛!可惜啊!晚了。她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四岁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辩不出真假的任由他胡说。 谢正英来刺杀自己这前,一定见过陆嚣,恐怕还受到了他的不少指点。如若不然,以谢正英的本事,恐怕还摸不到二楼去…… 陆嚣不可靠,可还有利用价值。 秦黛心只道:“不管怎么样,今儿是我莽撞了,该再忍忍的。”她咬了咬下唇,脸上平静无波,眼中去有懊悔的神色一闪而过。 陆嚣抬眼看了个分明,却并没说话。 “行了,你也歇着吧!”秦黛心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好像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样。 陆嚣起身,算是送了她。 秦黛心也不介意这个,转身出了陆嚣的院子。 雪晴连忙上前来,回头朝着陆嚣的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才跟着秦黛心回了前边。 秦黛心上了楼,吩咐雪晴道:“把东西都搬回来吧,还是这里住着舒服。” 雪晴:“……” 不过,随即她又想,或许主子不过是想王爷了,想在他曾经住着的房间里待一段时间,这事儿无可厚非啊! “知道了,属下马上安排。”雪晴应了一句,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主子,陆嚣,似乎……”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雪晴觉得,她家主子聪明,自己开了个头,后面的话根本不用说,主子就能想明白。 秦黛心笑笑,道:“是啊,这人似乎不太靠谱。” 雪晴眼睛一亮,“属下就是这个意思。”她不敢对秦黛心用“养虎为患”这个词儿,她相信自家主子做事自有规矩。 主子从没让人失望过,不是吗? “这个人野心勃勃,不容小觑,我留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处,而他能留下来,自然也是想图谋些什么!”秦黛心很平静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觉得陆嚣是个有危险的人物。 “只是,主子,谢正英的事儿,跟他没有关系吗?” 秦黛心一笑,连雪晴都看得这样明白,这个陆嚣怎么就会认为他能骗过自己呢? “自然是有关系的。”秦黛心知道雪晴在担心什么,干脆道:“我想拿下风行,可却找不到什么头绪。这怎么能行?所以,得找一个熟人带带路啊!” 雪晴一愣,接着恍悟……(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章 雪晴一愣,接着恍悟…… 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眼角眉梢上都带了几分喜色,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了,主子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秦黛心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只是回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如意精神一振,随后道:“那,那要不要看着他一点儿?”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用,谢正英刚死,他不会再有动作,咱们等着就是了,打草惊蛇反倒不好。” 如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不会同别人说这事儿的。” “谢正英既然能找到这儿来,旁人自也会找到这儿来,咱们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秦黛心眼睛里带着微微笑意,嘴角也略微带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倒要看看,这个风行背后的人物有什么厉害的。” 之前秦黛心想得很简单,她觉得风行的人能派陆嚣他们来杀人,自然是接了一单大生意,可是后来又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只是有人雇佣风行来杀人,三十个杀手,也太多了点!三十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别说是杀几个人,只怕是灭门都够了。 秦黛心想,怕不仅是周心淼想要他们的命,藏在风行背后的人恐怕也有这个心思。 所以,不怕他们不来人,就怕扯不出背后藏着的主谋来。 秦黛心又吩咐道:“陆嚣那儿要不动声色,还有,让裴虎等人盯住丁大力,我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她想了想。遂又道:“那个谭师傅,就是胖胖的那个,要过来当大厨的那个。 “您说。”雪晴知道那人是谁。 “你安排个人,去查查他的底。” “知道,主子放心。”雪晴轻声道:“还有裴虎那边。我也会叮嘱他们的。” 秦黛心嗯了一声,雪晴一向稳重心细,她办事自己向来放心。 她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错漏之处了,才挥手道:“你下去休息吧。” 雪晴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秦黛心脱了外头厚重的外衣。又吹了屋里那昏暗如黄豆般的小灯,这才躺进帐子里休息去了,虽然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秦黛心觉得自己还能应付,心思上也就放松了不少。所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跟她相比,后院的陆嚣可就睡不着了。 谢正英的死,带给他来了不小的震撼,同时也让他思考起了以前自己没想过的问题。 陆嚣知道,自己对秦黛心说得那些话,她未必会相信。谢正英来得蹊跷,就算是风行要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也绝不会凡事都摸得这般清楚。谢正英能避开院子里的暗卫。还能顺利的迷晕厅里的伙计,甚至知道秦黛心的落脚之处,摸到了二楼去……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偏偏她是刚刚才换了住处的。 陆嚣在黑暗中叹了一声,眼前似乎浮现出秦黛心当时的神情。 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姑娘了,心狠手辣,胆大包天,比起那人来,她多了一份果敢。少了一份寡断!谢正英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证,她说杀就杀了。眼睛都没眨一下,说到底。还是她聪明,看透了这人不会招供,对她非但一点用处没有,反而可能招来祸事啊!这才斩草除根,把人给结果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杀人呢!真是迫不及待的下手,还是想杀鸡敬候? 自己,不会就是那只猴子吧? 陆嚣眯了眯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脑海中继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正英来云来客栈应聘的时候,他确实不知情。 谁成想,当天晚上这谢正英竟传了暗信给他,那暗信用的是组织里不外传的密法,寻常人根本看不懂,跑堂的只当那些包肉的油纸上写了古怪的符号,根本不知道上头都是谢正英暗暗递过来的消息。 若不是当年自己救过他一命,想必他也不会暗自与自己通气吧!这种事情可是不被组织允许的,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谢正英恐怕也要背负上一条通敌罪。 陆嚣找机会跟谢正英见了一面,就在今天早上,大伙都忙着看着富秋山等人,因此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他装成在屋里睡觉的样子,悄悄的上了街,按照谢正英的指示,到了他指定的地方,两人说了不少话。 谢正英告诉他,组织已经正式下了追杀令,他陆嚣被戴上了叛徒的帽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关于秦黛心这边,风行已经发布了暗花,除了风行的人以外,任何在荒漠的势力,包括散兵游勇,马匪,贼兵,只要有人能杀了秦黛心,就能得到黄金一千两。 陆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是吃了一惊。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刺杀任务是那位一手促成的,可现在看,却不是那么回事,组织上的头头,他没见过,不过他敢肯定,那是个不会轻易被左右的人。头儿有点小别扭,特别时期还喜欢跟人对着干,这突然其来掺和进来的风格,却不像是他的作风…… 果不其然,谢正英还告诉给他一个惊天的消息,说是组织里来了个大换血,头头的位子已经换人坐了。 陆嚣想不明白。 他一个中层小领导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谢正英就更想不明白了。 陆嚣担心自己的小命。 是人,就没有不惜命的,他陆嚣也不是什么盖世英雄,眼下陆笺虽然已经平安了,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可他若能活着,岂不更是两全其美吗? 他为什么不能活?因为没完成任务?恐怕更是因为他与那位秦姑娘为伍,成了“一家人”所致。 陆嚣正在发愁之时,突然又听谢正英说,新头头已经差了传史传过话了,如果陆嚣能与谢正英,又或是任何一位前来刺杀的人里应外合,取了那秦黛心的性命,那么组织就对他的事既往不咎,而且还会还他自由,大家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陆嚣动心了,他能不动心吗?向往以久的自由,光明正大的自由,不必东躲西藏的自由。 不过动心的同时,他也隐隐担忧。 新来的头头儿这样针对秦黛心,连背叛这样大的罪都能轻易饶恕,甚至还发了暗花,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可见,这位头头与秦黛心是打过交道的,说不定还是有仇恨的,既是有仇的,肯定会对仇人颇有了解,想必他是知道秦黛心难对付,有手段,所以才大费周章,既免了自己的罪,又发了暗花…… 能让风行的头头这样费劲心机去对付的一个人,绝不是什么信男善女,哪怕她年纪小,哪怕她看着很好说话。 陆嚣想到这儿,哪里还躺得住?他猛的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微喘了起来。 是他大意了。 尽管谢正英死前,没有把他交待出来,甚至为了保护他,对他做出一副恶言相向的样子,迷惑旁人,这招或许能骗过旁人去,但是能骗过那秦姑娘吗? 不会欲盖弥彰了吧? 陆嚣心里隐隐不安,不过随即又稳妥起来。 不管怎么样,先观察一些时日再说,万一她发觉什么,态度上有了变化,应该还是能察觉得出来的。 陆嚣松了一口起,又思忖了一会儿,才重新躺了回去,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反复的闪过先前自己与谢正英的谈话,还是谢正英临死时的样子。他在床铺主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色正浓时,云来客栈的大门悄悄打开了,富秋山鬼鬼祟祟的向外探了几眼,这才闪身出来。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李谦,不过,他是被人用门板抬着离开的。 这事儿,是裴虎一手办的,等送人的人回来了,确保万无一失时,他才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两个小伙计的肩头道:“好,做得不错,收拾收拾睡觉去吧!” 两个小伙计应了一声,喜滋滋的下去了。 裴虎抬眼瞧了瞧楼上漆黑的屋子,转身交待了守夜的伙计几句,这才回后院去了。 天大亮时,秦黛心才起床。 简单洗漱一番,又梳了头,这才算醒透。 昨天晚上她倒是睡得不错,哪怕是杀了人,也没有做恶梦。 大概是习惯了。 玲子端着盆往外走,边走边道:“主子且坐一会儿,一会儿奴婢把饭菜送上来就是了。” 雪晴这才走上前来,跟秦黛心咬耳朵说不见陆嚣出门。 “会不会是做贼心虚?所以不敢出来了?” 秦黛心俏脸一沉,她就知道这丫头不容易打发,前脚自己刚说不用理会他,后脚她就偷偷去盯人了。 秦黛心微微不悦,这丫头是看自己最近脾气好,要反天吗? 雪晴见秦黛心沉着脸,晓得她是在生气,连忙道:“主子,我可什么都没做,这事儿还是玲子说的。”雪晴是真害怕秦黛心生气,她一见秦黛心发威,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吃了苦瓜一般,那模样就差给直接下跪给自己喊冤了。 “玲子?她没事注意这个干嘛?”(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一章 一个圈套 “玲子?她没事注意这个干嘛?”秦黛心扭过头,盯着雪晴问。 雪晴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也不是特意去注意的,只是碰巧了。玲子只说他早上没起来打水,别的倒是没多说。” 秦黛心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玲子那丫头跟着杨妈妈学了不少手艺,女红,厨艺样样了得,这丫头心细,也能干,平时除了贴身侍候自己以外,大多时间都留在厨房帮纪婉儿打下手,两人张罗着十几口人,一天三顿的饭菜,倒是闲不着。 只是她怎么会注意到陆嚣的事儿? 少女心思猜也猜不透,玲子该不会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了吧? 陆嚣是敌非友,她不要糊涂才好。 看来自己该有问问她,万一真有这个苗头,也好把它掐死在萌芽中,等自己把陆嚣的种种可疑之处告诉了她,小丫头也就该清醒了。 想到这儿,秦黛心便道:“好了,我知道了。” 雪晴暗暗呼了一口气,这才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了。 与前来送饭的玲子走个碰面。 “干嘛呢?”玲子拎着个食盒,见雪晴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不由得来了兴趣。 雪晴哪有心思搭理她,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吃饭去了,主子还等着你的饭呢,快点上去吧!”说完便飞快的走了。 玲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了雪晴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眼,这才摇了摇头,转身上楼去了。 玲子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了秦黛心的应声。她才推门而入,结果就看到秦黛心坐在桌子前,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玲子觉得怪,主子以前从没用过这种眼神看自己,今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饿坏了?还是跟方才雪晴的落荒而逃有关? 玲子把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拿出来。摆好。她觉得主子那奇怪的视线还停在自己身上,看得她怪难受的。 玲子拿手背抹了抹脸,不见手背上有什么灰尘泥土之类的,随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见四处妥当,没啥值得人取笑的地方。为何主子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到底岁数小,心里藏不住事儿,玲子当下吭哧了两声问了出来。 秦黛心边吃饭,边暗暗打量她,她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那一套,因此当下便道:“听雪晴说你留心到陆嚣起来晚了,就纳闷你怎么会这么清楚陆嚣的事。”说完,她又去挟菜,眼睛却若有若无的往玲子那边瞧。 玲子听是这个事儿,顿时笑了笑,眼睛澄清澄清的,声音也脆快的回道:“奴婢还当是什么事儿呢!也是赶巧了。奴婢早上帮着纪姑娘做饭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那个姓陆的早起在门口练功,也不是什么秘法。不过踢踢腿,动动拳脚,想必是早年养成的习惯。” 秦黛心点了点头,继续吃她的饭,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事儿似的。 其实刚才秦黛心刚才一直在紧紧盯着玲子的反应,就怕看到一个言辞闪烁。眼神闪躲的傻姑娘,现在看她这样自然。她也就放下心了。 玲子见秦黛心吃得专心,而且也没有继续要问东问西的意思。当下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秦黛心边吃边想,越想越觉得事情有意思,不由得笑出声来。她放下筷子,用一旁准备好的淡盐水漱了口,随后靠在椅子上,让自己的身体陷进椅子里,一副悠闲模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似的。 “陆嚣……”秦黛心喃喃自语,唇边不由荡开一抹诡异的笑来。 她的运气一向都不算好,就算成功压制了陆嚣,从他那儿得到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消息,可是自己对他,依旧没有一刻的放松。陆嚣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收服的,眼下他之所以对自己伏低作小,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自己利用他探听风行的情报,而他则是利用自己给陆笺安排个去处……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平衡也要被打破了。 看来谢正英的死,对陆嚣打击很大啊,至少是给了他一定刺激,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一夜未睡不是。 想睡而睡不着吧! 秦黛心笑,觉得心情越发好了。 现在,她只要等着就好了,不怕陆嚣动,就怕他不动。 过了没两日,秦黛心让人去查谭胖子的事情就有了消息。 那谭胖子确实是个厨子,在西北颇有名气。 “是正经的厨子,原本在这一带就很有名,以前虽然也居在西北,可却没在这么偏的地方呆过,后来听说好像是得罪了地保,没法待了,这才带着家眷往这边来了。” 听起来倒是个本分的。 “往上查了没有?谢正英可也是个厨子呢!” 雪晴睑目,道:“查过了,祖孙三代都是做厨子的。而且得罪地保一事也经过了验证,确有其事。”换言之,这人就是可靠的,祖孙三代都查了,哪里还能不可靠。 秦黛心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似有敷衍之意,她侧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小伙计们脚步轻快,于氏的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样子。 云来客栈就要开业了,除了她,似乎每个人都很挂心这件事。 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不过来。 等云来客栈成了气候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许用都用不上。这云来客栈对秦黛心来说,不过是一个意外,她这个人太喜欢未雨绸缪了,干脆就把这地方利用起来,才有了先前的那些打算。 “等客栈开起来,这边的事儿也就算是入了正轨了。”秦黛心吃了一口茶,才又道:“咱们的人都去哪儿?” 雪晴连忙道:“都没闲着。按照您的意思,去盯着李谦他们去了,特别是丁大力。” “有什么发现没有?”都过了好几天了,李谦他们都没来找她,想必是还没想好如何抉择,他们越是这样,秦黛心越知道,被隐藏起来的,一定是大事,所以他们才会宁可让那毒性折磨着,也不愿意轻易的把敬敏太妃的去处和当年的真实情况一一相告。 “暂时没有,这些人好像没事人一样,每天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一点也看不出异样来。那个丁大力也是,除了在脚力行指挥一群苦力干活,就是喝酒,赌钱,和往常没有半点不同。” 秦黛心轻声嗯了一声,半晌才道:“让咱们的人紧紧盯着,半刻也不能放松。”她对丁大力的怀疑,是第六感,很强烈,而且这种怀疑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反倒越来越强烈。 “是。”雪晴连忙应了,站在一旁听秦黛心的吩咐。 秦黛心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那人蹬蹬的上楼,似乎快把楼梯震塌了似的。 秦黛心微微皱眉,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 这种情形以前可从没有过。 那人使劲敲门,声音很大。 “雪晴姑娘,雪晴姑娘,出事了。” 是顺子。 听语气又慌又急。 秦黛心连忙给雪晴使了个眼色。 雪晴大步走向门口,开了门,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这里相当于是秦黛心的闺房,平时没人敢随意上来。顺子这会儿不旦闯上来了,还这么慌张的敲了门,可见是真有事儿。 顺子朝屋里头瞄了一眼,喘了口气才道:“北边儿有话传过来,说大家当被人围攻了。” 大当家指的自然就是肖飞飞。 肖飞飞被人围攻了? 雪晴也有点着急,如今肖飞飞跟她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肖飞飞出了事,她们也得不着好去。 “主子……”雪晴微乱,连忙示意顺子进屋来,随后关了门,转过身来问秦黛心的意思。 秦黛心闭着眼睛把事情过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消息是什么人传过来的,具体情况如何?” 顺子被问得一愣,半天才道:“不太清楚,只说大当家被人围困住了。” 秦黛心暗笑,只道:“空穴来风,不必理会。” 顺子大急,一下了跪到秦黛心脚边去了,“姑娘,您可不能这样,大当家出事儿了,咱们得救她。” 秦黛心猛的坐直身子,双眼直直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救?眼下什么都不清楚,你要我带着家里这几个人不顾生死的一头扎下去吗?这若是圈套,大伙就会死得不明不白。” 顺子没说话,不过看样子却是十分不服气的,大概想着秦黛心不如他们,心里装着肖飞飞,大概想着她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吧! 秦黛心冷笑,把顺子的神情都看得明白。 “你若是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不过,我劝你最好动动脑子,北边那是什么地方?肖飞飞又不是没事儿闲的,会跑到那边去吗?她不在自己的地盘待着,而是去若那些人,她脑袋有问题?”秦黛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明显是有人想挖个坑引我们过去,你居然看不透。” 屋里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雪晴,给他马,让他带着自己的兄弟回黄沙寨。” 顺子不解,抬头看她。连雪晴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秦黛心暗笑,眯着眼睛道:“我想,你们大当家现在正在寨子里,安然无恙呢!”(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晚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秦黛心暗笑,眯着眼睛道:“我想,你们大当家现在正在寨子里,安然无恙呢!” 顺子微愕,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肯定,顺子见秦黛心言之凿凿的样子,心里便打起了鼓,不知道该去北边救人好,还是该回黄沙寨好。 就在这时,秦黛心微微不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男子汉大丈夫,该是顶天立地,果断当决的,你这般摇摆不定,当真连个女人都不如!你且骑马回黄沙寨,肖大当安若不是安然无恙,我将来便把自己的命赔给她!” 她的话掷地有声,激得顺子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脚步声乱成一团,蹬蹬的下了楼。 雪晴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贼就是贼,匪就是匪,怎么教都教不出个和善的模样来,遇到丁点大小的事儿,就乱成这个样子。况且沙里飞不过一介草莽,她的命再值钱,还能有主子的命值钱? 真是不可理喻。 “主子,您说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雪晴对秦黛心的话深信不疑,觉得她说是圈套,那必然就是。 秦黛心微微一笑,还能有谁? “你可知道顺子说的北边是什么地方?” 雪晴跟秦黛心学了些看舆图的本事,思忖了一翻才道:“北边是比较乱的商道,鱼龙混杂,来往繁复,最大的势力应该就是达达尔部了吧?” 达达尔部早就不像瓦那旗下的一个部落了,它竟衰落到要听大雍人的指挥和决策了,血统已经不纯,也许早就成了瓦那大汗的一个弃子。如今它也只是顶着一个草原的名字,事实上,乱得有点像后世的三不管地带了。 秦黛心点头,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不错,你可知道达达尔部现在是谁当家?” 雪晴一愣。自然的道:“不是庆安王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跟雪晴说起她知道的那些秘事。 “庆安王害了病,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多半是中风了。庆安王世子倒是顶着其父的名头在代管,不过。听说这个世子爷是平庸之辈,根本做不出什么事儿来,不过,他的世子妃,倒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说到了不起这三个字时。秦黛心的口吻讽刺意味十足,连雪晴都听出来了。 “竟是这样?”雪晴也知道庆安王世子妃的来历,她知道那个女人似乎不简单,可是不简单又怎么样,有谁还能高明过主子去? 秦黛心想,这次的事情八成就是周心淼弄出来的,她怕是误会了自己跟肖飞飞的关系,又不知道她这个人的脾气。因此才出了这么个怪招。 只是,她跟肖飞飞的关系,又是谁传出去的? 周心淼就算知道肖飞飞是个马匪。也断然不会把自己跟肖飞飞凑到一起去,是谁跟她说了什么,让她误以为自己跟肖飞飞是过命的关系呢? 秦黛心把自己认识肖飞飞后的情形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突然就有了想法。 真是这样吗? 雪晴见秦黛心垂头不语,以为她在糟心周心淼的事儿,当下道:“主子想怎么做?肖大当家既然无事。不如主子把她叫来,商量一下。” 秦黛心听了这话才抬起头来。道:“不用急,顺子不是回黄沙寨了吗?你瞧着吧。肖飞飞一准儿跟着他回来。” 雪晴愣住,真是这样吗? 傍晚的时候,边芜镇上来了十几匹快马,这里本就是边塞要道,常常有驹马跑过,因此也没能引起人们特别注意。 肖飞飞一路绝尘,跟着顺子进了边芜镇,下马后把马缰扔给手底下人,她自己则是攥着马鞭进了云来客栈的大门。 跟顺子一起来云来客栈的,还有五个人,都做小伙计打扮在云来客栈里头听秦黛心,于氏等人的差遣,自然也听到了顺子听到了谣言,如今见肖飞飞生活活虎,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颗心这才算归了位,一个个就热泪盈眶的跪下抱大腿了。 “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 肖飞飞知其中原由,不由得轻轻抽过一鞭子去,道:“行了,一个个婆婆妈妈的,都成娘们儿了。秦姑娘可在?” 厅里的小伙计们连声道:“在在,秦姑娘在楼上呢,等您小半日了。” 肖飞飞边上楼边嘀咕,“她怎地就知道我要来?莫不是成了神仙不成?”一边说着,一边噔噔的上了楼。 雪晴听到了动静,连忙到楼梯口处迎她。 雪晴是个冷清性子,不过却是实打实的喜欢肖飞飞的性子,因此一向淡然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大当家快请进,我们主子叨叨您小半日了。” 肖飞飞神采飞扬,毫不客气的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雪晴微微尴尬,主子确实没说人家什么好听的,还说肖飞飞的马莫不是没了腿?就是爬也该爬到了…… 主子心里有事儿,那是着急。 肖飞飞进了屋,雪晴上了茶,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了房门,自己在外头守着。 肖飞飞一脸的沙土,也没顾得上洗漱,便坐下喝起了茶。她在秦黛心面前,好像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一般。 秦黛心对她这份洒脱,不喜也不厌。 “顺子把事儿都跟你说了吧!” 肖飞飞把手里的茶喝了个底朝天,这才点了点头。 “谣言四起,是冲着我来的,也是冲着你来的。”秦黛心看了看肖飞飞,才道:“此时不是躲清闲的时候,不如肖大当家跟我说说你的事?” 肖飞飞眼里的神采当下一顿,话也不利索起来,“我,我能有什么事。” 秦黛心知道,人都有秘密,都不愿意对外人道。像肖飞飞这样外茬厉害的人,内心里一点柔软的不行,或许是因为被伤害的太厉害了,如今才不得不硬起来。 “这可不像你。虽说咱们的交情一般,可到底是共患过难的,如今别人都欺负到你我的头上来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颇有深意的道:“你一个女子,又不是满脸麻子的丑姑娘,干嘛非要做马匪,整天在刀口上讨生活?” 肖飞飞一言不出,反常的沉默。 其实秦黛心说得对。 秦黛心又道:“你到底能不能跟我说句痛快话?若依我看,肖大当家与瓦那贼兵应该是有血海深仇的。”她这句话,是试探。 肖飞飞抿着嘴唇,半天没说话。 秦黛心也不催她,就在一旁用手指描绘茶杯上的图案,静静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肖飞飞有些不大自在的开口:“你猜对了,我与瓦那贼兵有血海深仇,此生不共戴天!”她顿了一下,才又道:“具体如何,却不能和你细说,不过你要知道,我与瓦那人势不两立。” 秦黛心要的就是她这个态度,当初肖飞飞与曹黑汉对立时,秦黛心便觉得,肖飞飞与曹黑汉的仇,未必是大家想得那样,后来事实果然证明,曹黑汉若不与瓦那人勾结,肖飞飞也不会恨他恨到骨子里,以至于两人的梁子越结越大,不死不休。 肖飞飞与瓦那人有血海深仇,那便是她的同盟。 秦黛心当下道:“我也不是想窥人私秘,只是要你一句话罢了。你这样说,我也能放下心来,敢问大当家一句,可否愿意跟我联手,一起做笔大买卖?” 肖飞飞佯怒,“好啊,原来你没当我是自己人,以前说什么合作关系,敢情都是哄着我玩呢!” 秦黛心微微尴尬,不由得挥挥手,“以前是以前,况且性质也不一样。我误打误撞救你一回,也误打误撞得了这云来客栈,都是巧了。不过,以后的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事关重大,牵扯到了生死的问题,秦黛心能不跟她细说说嘛。 肖飞飞拧眉,“我是那贪生怕死的人吗?” 秦黛心听了就笑,“你不是,可是你也得想想你手底下的弟兄啊!也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成事的,关键也得有人。” 肖飞飞的势力日渐壮大,收编了曹黑汉的人马以后,她的势力更是空前了起来,手底下有七八百兄弟可用,马匹,兵器也渐渐多了起来,说是雄霸一方也不为过。 肖飞飞想了想,突然笑道:“他们既是跟了我,自然都知道我的规矩,做马匪这一行的,生死得看天,没谁能想着活到七老八十,死在自家的炕头上。”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秦黛心点头,“那好。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说了。大当家可知道这谣言是从北边传过来的?” “听顺子说了一嘴。” 秦黛心又问:“大当家可知道北边都是些什么人?” 肖飞飞在这一带混迹多年,如何能够不知? 她轻蔑的笑了笑,才道:“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罢了。”达达尔部已经不是原来的达达尔部了,那里的人鱼龙混杂,已经成了其他部落人眼中最卑微肮脏的存在。 “如今,这些人想吞了你的势力,用来壮大自己的声势呢!” 肖飞飞点点头,她知道秦黛心说得在理。 不过…… “我很好奇,好歹我还有人马让他们惦记,而你,又有什么可让他们惦记的?”(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最近家里事情太多,更新时间不确定,大家见谅。 第九百一十三章 肖飞飞点点头,她知道秦黛心说得在理。 不过…… “我很好奇,好歹我还有人马让他们惦记,而你,又有什么可让他们惦记的?”肖飞飞拿眼睛去瞄秦黛心,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点,心眼儿多点,脑袋转得快点儿,别的好像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 秦黛心低头喝茶,唇边有笑意,只是肖飞飞看不见罢了。 对旁人来说,她秦黛心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值得惦记的,可是对于周心淼来说,就不一样了,仅睿亲王妃这一个身份来说,就足以让她对自己下死手,足够让她有一个置自己于死地的理由。 这就够了。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有人想我死就好了。”秦黛心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轻声道:“这次的事儿,我想不是偶然,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咱们怎么能不找回去?”她的声音很平静,可双眼里却有小火苗在跳跃,腾腾的,仿佛一股希望之火,转眼就能把眼中一切给焚尽似的。 肖飞飞觉得有趣,只道:“左右我现在也闲着,倒想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没想到这有意思的事情竟自己找上门来了,你想怎么办?”肖飞飞生在边陲之地,自幼就饱受战祸之苦,她们家住的那个小村子,时不时就会来些瓦那贼兵来袭村,进村抢粮抢钱,杀人掠物,无恶不作。 瓦那各部落之间并不和谐,他们勾心斗角,使得手段也层出不穷,彼此间互相争斗。可到底苦了边陲的百姓。 肖飞飞的奶奶是被瓦那贼兵推死的,爷爷也是死在了那些贼兵的手下。她记得那年冬天雪特别大,天特别冷,草原上的牛羊被冻死了不少,那些贼兵短了吃喝。就跑到村子里来抢,家里一年的收成,不过一些青棵,麦子,省着吃,勉强才够养活一家子。却被那些凶狠的贼兵不由分说的抢走了。 为了那几袋粮食,她爹被那些畜生活活又马拖死了,死的时候身下都见了白骨,那些皮肉生生的磨掉了…… 她还小,不记事儿。不过每当娘说起这个的时候,就大哭,眼睛几乎都要哭瞎了。 后来她长大了,跟着两个哥哥一起在母亲身边尽孝,一家人倒也母慈子孝,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那几年年景好,冬天雪不大,也不冷。贼兵来的时候就少。 可后来那一年,老天爷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早春先是大旱。等到了冬天的时候,又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那雪一下就是三天,满眼里都是白色,天异常的冷,冻死的牛羊无数。贼兵没吃没喝的。就又过来抢粮食了。 肖飞飞越想越恨,眼珠子血红血红的。那一年,她两个哥哥被贼兵用刀给捅死了。而她娘为了保护她,竟被几个贼兵逼得撞了树…… 那场面她永远记得…… 肖飞飞胸中恨意滔天,手也不由得紧紧的握住鞭子。 秦黛心看出她的异样,不由得轻声道:“怎么了?” 肖飞飞根本没听见,她此刻只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岁的孩童,母亲则是被那些畜生压在碾盘上的羔羊,她挣扎着,反抗着,差点就受了辱。可是娘亲烈性,硬是从五六个贼兵手底下逃了出来,她知道自己逃得了一回,逃不了第二回,便一下子撞了院子里的那颗胡扬树。 她还记得娘亲倒下去时,满脸的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人死为大,那些贼兵却恼娘亲不识抬举,用脚使劲朝着娘身上踹。那时的她,小小的,整个人躲在暗处,只能拼命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知道她出去也没有用,娘已经死了,哥哥也死了,那些混蛋烧了他们家的房子,抢了他们的粮食,她没有亲人,也没有家,此后只有恨了。 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散了,她如何能不恨? 肖飞飞只觉得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抬手要打,方才看清那人是秦黛心。 “大当家,你怎么了?”秦黛心紧紧的握着肖飞飞的手,这姑娘满脸的细汗,一双眼睛红得跟出了血似的,走火入魔了不成? 肖飞飞被那句“大当家”叫得回了魂。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这才算从往昔的悲剧中走出来。 “没事,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她挣扎着把手从秦黛心的手心里拿出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管滋味如何,仰头便喝了个干净,只觉得一股清凉浇灭了她满头满腹了怒火,人也清明了不少。 “往事如风,且随它去吧,将来才是要紧。”秦黛心看出几分,可她一向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况且她并不觉得肖飞飞需要别人的安慰。 “你说得对。”肖飞飞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才又道:“现在咱们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黛心反问她,“你想怎么办?” 肖飞飞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眼睛里的红热已经退去,脸上神色也一如往昔,看起来大大咧咧的。 “我不知道啊!论打仗我行,可是这勾心斗角,鸡毛蒜皮的事情,实在不是我的长项。” 这是要把摊子交到秦黛心手上的意思。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肖飞飞唇角带笑,意有所指道:“我有七八百号兄弟,出人又出力的,你就出点鬼点子,也是占了大便宜了,就别矫情了。”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又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北边我倒是不着急,眼下重要的,是要解决内奸问题。” “内奸?”肖飞飞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有证据吗?”她脸上的嬉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肃穆模样,脸微微板着,唇也抿得死死的。 秦黛心连忙安抚她,“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都出内奸了,还不严重?”肖飞飞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她也被内奸出卖过,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秦黛心摆摆手,“我说的这个内奸,跟你想的那个不一样。不是你的人有问题,也不是我的人有问题,是……嗯,怎么说呢!你还记得田喜儿吧?” “怎么不记得,她现在还在我的黄沙寨呢!”肖飞飞的口气有些不满,好像田喜儿给她惹了什么麻烦一样。 “怎么,她不听话?” 肖飞飞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没有,她还不错。”田喜儿流浪多年,生活温饱都成问题,如今她有了依靠,在黄沙寨好吃好喝的呆着,她能不感恩吗?肖飞飞对她不薄,她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每天都忙里忙外的帮忙干活,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报答肖飞飞。 只不过,黄沙寨是个汉子多,姑娘少的地方,田喜儿都二十多了,虽然年纪大了些,长得也一般,但狼多肉少啊,就被寨子里的兄弟们盯上了。 在田喜儿身边献殷勤的人不少,兄弟们大有为她反目的意思,为这事儿,肖飞飞可没少头疼。 秦黛心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问了,只道:“你还记得田喜说的二十年前,关于边芜镇被屠一事吗?” 肖飞飞点了点头,知道这里头另有玄机,便不再说话,静静的听着秦黛心说。 秦黛心简单说了说当年的事,只把敬敏太妃的出身和来历做了改动,只说她是世家大户的小姐。 “……所以,我怀疑这个给达达尔部送信的人,是丁大力。” 肖飞飞沉思,半晌才道:“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他吗,怎么,没有发现?” “丁大力,并非一般人,我想他或许已经发现了我让监视他的事儿,你也知道,我手里可用之人不多,大多他都是见过的,他要是有心防备,一时三刻不露马脚也是有可能的。” 肖飞飞点头,“那,你的意思……” 秦黛心笑,边笑边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请君入瓮。” 肖飞飞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做个局?” “不错,只要丁大力入局,那么就可以证明他是当年那件事的内奸,也能证明他是给北边送信的人。我想,其他的人心寒的同时,也会把当年的事情跟我交底,这对于我行事有很大的帮助,至少,咱们也算知道了一张底牌。” 肖飞飞点头,随后又道:“这事儿我听你的,你需要什么人手,尽管跟我开口。” “我不会客气的。”秦黛心半真半假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吩咐门口的雪晴为肖飞飞换热茶来。 天寒地冻,茶水早就冷透了。 雪晴换了热茶,随后又回到房门外头,听候差遣。 秦黛心亲自给肖飞飞倒了杯热茶,突然道:“说起来,我还有另一桩事情要跟大当家的打听。” 肖飞飞也不客气,大方道:“你尽管问。” 秦黛心放下茶壶,目光灼灼的看她,不由得向前凑了凑,才开口:“肖大当家可听过风行这个组织?” 肖飞飞正欲喝茶,听了这话,手在空中就是一顿。 肖飞飞成亲,梳起妇人头以后,眉眼间柔和了不少,可此刻,她居然又有点横眉立目的样子。 “你听谁提起的?” 她问。(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四章 生死有命 “你听谁提起的?” 肖飞飞问。 她眼角眉梢上都挂着别扭二字,秦黛心就是个瞎子,恐怕也看得出来。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语调不怎么轻快的道:“你可能不知道,前一段时间风行派人过来杀我了。” 肖飞飞的唇抿得很紧了,眼睛却不住的往秦黛心身上打量。 “看来他们是没有得手,你好得很。” 秦黛心换了个姿势,坐得久了,总觉得四肢都僵着。 “这个风行,你很了解吗?惹不起?” 肖飞飞听了这话,居然半垂了头,半天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秦黛心都忍不住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她突然抬起了头,“前几年打过一次交道,谈不上了解,但多少知道一些。” 秦黛心听了这话,忍不住沉思起来。 肖飞飞的反应有点大,不在情理之中,她与这个风行该不会是有什么牵扯在里头吧!要真是这样,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她是要拿下风行的,可万一肖飞飞拦在里头,那自己可就是两难了,想要下手也没那么容易了。 “你想知道什么?” 秦黛心忍不住去看肖飞飞,见她脸上神色如常,才开口道:“风行派了人来杀我,一次不成,怕是还有第二次,我想知道一些他们的事,越多越好,留以后用。” 肖飞飞点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你别怪我多嘴,你什么人不好惹。偏惹到他们头上去了。” 秦黛心无辜的摊了摊双手,“我也正犯迷糊呢!我来到边芜镇总共才两个多月,从未与什么旁的人起过龃龉,风行的杀手就算是替旁人报仇而来,可这仇。也来的太蹊跷些了。” 肖飞飞紧皱眉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秦黛心又道:“你就跟我讲讲你知道的,顺便帮我分析分析。” “要说这风行,我也不太了解,只不过跟旁人一样。知道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这些事人尽皆知,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你要听,我便说说。”肖飞飞歪了歪身子。才又道:“听闻这个风行,是成立于十多年前的一个杀手组织,它的背景很是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听说他们那规矩大,养的人也厉害,在江湖上颇有名号。鲜有失手的时候。” 秦黛心细细听着,一点没有要插嘴问一句的样子。 肖飞飞就又道:“不过,这风行有个规矩。非大雍人不杀。”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严肃,“我以前听人说到这儿时,还曾想过,莫非这位风行的首领是个瓦那人?不然的话为何他会如此憎恨大雍人?这一点,也有很多人猜测过。不过事实到底怎样,没有人清楚。” 这些秦黛心都知道了。很多人也都知道,确实算不上什么秘密。 “风行越是神秘。越是有人想揭它的底。”肖飞飞长长的叹了一声,“我虽然不是江湖人,倒是有点身不由己,有些事想不知道都难。这个风行,嗯,怎么说呢,它的势力遍布各地,而且很隐密,不过听说总舵在草原上。” 秦黛心想了想,不由得出声问道:“确定吗?” 肖飞飞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都是听说,有真有假,谁知道。” 荒漠上黑得早,肖飞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如今二人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秦黛心慢慢计较,喊了雪晴来给屋里添了碳盆,掌了灯,又吩咐准备晚饭。 “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将就些,你带来的人也已经安顿好了,饭酒都供应着,住的地方也有。” 肖飞飞想她是要与自己长谈了,就没拒绝。 她是马匪,常常风里来,雨里去的,在外头飘荡惯了,夜宿也是常有的事。寨子里坚如壁垒,虽然不是固若金汤,但想以几日之功拿下来,那也是如同说笑一般,她手底下能人不少,自己虽然不在寨子里,但是有良子,有顾恪在,她还是很放心的。 看来是要在此留宿一晚了。 肖飞飞和秦黛心分别洗漱一回,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了一回饭。 肖飞飞好酒,用她自己的话说,荒漠冷如寒冰,天寒地冻的,自己又是个女人,怎么能不喝些酒来抗寒?她不当秦黛心是外人,因此当着她的面,倒也小酌了几杯。 秦黛心并不介意,人的心中烦闷,有愁苦,喝些酒是好事。 就算不能排解,也能让人好受些。 秦黛心倒没陪着她喝,不过肖飞飞性子爽利痛快,酒喝得也痛快,不知道是没人作陪还是旁的原因,她只飞快的喝了几杯,就不再喝了。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吃喝上,这饭吃得就快,没一会儿的工夫,二人就各自搁了筷子,漱了口。 秦黛心喊了人来,把屋里满桌子的杯盘碗碟撤了,又让人重新沏了热茶来,二人这才又坐在一起说话。 说来说去,还是在说风行的事。 “风行的人,从不轻易善罢甘休,他们的人折在你手里,这个梁子也就算是结下了,你日后还要小心些才好。”肖飞飞边说边叹,又道:“我也没有门路,尚若能有人做个中人,两下一见,和解和解,倒也是个好的。” 秦黛心细细品她这话里的意思,突然一笑,“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别发愁了。” 肖飞飞挑眉看她,“你还真是没心没肺,都被风行盯上了,还说不是大事!性命攸关,怎么就不是大事了?” “那能怎么办?”秦黛心摊摊手,“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讲和是没有必要的,也没有用。我猜想着。风行要杀我,只怕不是接了什么人的生意,而是他们自己要杀我。” 肖飞飞一惊,眼睛瞬间大了几分,连忙问道:“你怎么这么说。可是发现了什么,有何凭据?” 秦黛心想了想,就把陆嚣带着人来杀自己的事儿,和后来谢正英来的事情说了。 “……三十个杀手,可是大手笔,若不是风行自己想杀我。别人的买卖根本用不着这么卖力。你听谁说过这种暗花要派三十个人去做的?” 肖飞飞点头,马匪不是正经的江湖人,却也脱离不开这个圈子,江湖上有什么样的风吹草动,她都得掌握。 一下子派出三十个人去杀一个人。而不是去做灭门的惨案,确实有些过了。 “那到底,你是什么时候得罪了风行的人?” “我哪儿知道!”秦黛心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事情都已经出了,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 肖飞飞一下子凑到她近前来,虎着脸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就无济于事了?至少可以分析分析你的敌人是谁不是?” 秦黛心睨了她一眼,别过脸去,不冷不热的道:“还用分析吗?能调动这么多人来报私怨。想必此人在风行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肖飞飞不吱声了。 她对风行的事儿也只是道听途说,这会儿什么忙也帮不上。 秦黛心喃喃道:“我想对风行下手呢,你觉得如何?” 肖飞飞听了这话。心里就惴惴的。 这种心情很复杂,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了。 秦黛心也不逼着她表态,只道:“你与我联手之事,只怕他们早就知晓了,现在他们要杀的是我,日后没准就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去了。”她扭过头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肖飞飞看,才又道:“况且我怀疑丁大力或许与风行的人有瓜葛。咱们既然查他,想从他身上查到北边的事儿。就自然免不了要触碰风行。早晚也是遇上,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肖飞飞不是那种优柔寡断,拿不出主意的人,她略微一想,也就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了。 她和秦黛心看似只是合作关系,实则在外人眼里已经是密不可分的盟友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肖飞飞有点生气,这个女人好像生来就是克她的。 她朝思暮想了好些年的心上人,竟被她“抢”走了,好不容易自己死了心,结果又被她扯到这个无底的深渊之中,恐怕轻易脱不了身了。 不过,她救过自己一命…… 肖飞飞气结,真是个煞星,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好,事到如今,反正也脱不开身了,不如拼一回。”肖飞飞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一副豪气冲天的模样,倒是把秦黛心逗笑了。 哈哈大笑一回,连门外的雪晴听了都十分诧异。 秦黛心好久没这样开怀了。 雪晴隔着门板勾了勾嘴角,王爷不在,主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担心的。 秦黛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肖飞飞气坏了,脸上绯红一片。 不知是热的,还是恼的。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朝着秦黛心大喝一声,动了真气的模样。 秦黛心忍着笑意,正襟危坐,“好,不笑了。”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眸子里却是笑意连连,亮晶晶的。 唇角也微微翘着。 肖飞飞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有什么成算没有?旁人要是遇到这些事儿,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到好,不慌不忙的,急死人了。” 秦黛心张嘴就道:“生死有命……” 肖飞飞就瞪她,什么叫生死有命?在她看来,命都是人挣出来的。 秦黛心连忙摆手道:“好好,说正经的。我是这么想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五章 是老相识 秦黛心连忙摆手道:“好好,说正经的。我是这么想的……”她招了招手,让肖飞飞附耳过来。 肖飞飞朝她身边凑了凑,把脸贴了过来。 秦黛心就在她耳边轻声嘀咕起来。 两人在屋里说了半宿的话。 到底说得什么,连门外的雪晴都不得而知。 不过后半夜的时候,两人都不说话了,大概是说太多话,累着了,秦黛心不是那矫情人,肖飞飞也随遇而安惯了,两人干脆歇在了一处。 不是同睡一张床,只是在屋里多加一张简易的床,肖飞飞就歇在那上头了。 在她眼里,秦黛心就像是温室的花,有些娇弱了,虽然知道她是会功夫的,可同时也知道她是长在深闺的。 与自己不同。 所以肖飞飞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秦黛心睡小床。 秦黛心懒得与她计较,她这个当主人的可是真心实意,客人不同意,那她也没办法不是?所以秦黛心干脆安心闭起眼睛睡觉了。 天还没亮,秦黛心和肖飞飞就起来了。 玲子和雪晴忙不迭的给两尊神送了水。 两人简单洗漱一番,肖飞飞连饭也没吃,就带着人打马回寨了。 雪晴看得一头雾水,不由得问秦黛心道:“肖大当家怎么这么匆忙?饭都没吃一口。” 秦黛心边吃边道:“大概是不放心山寨的事。”说完就接着吃饭,绝口不提肖飞飞了。 雪晴也没往下问,让人把肖飞飞用过的床铺收拾了,又拆了那张小床。麻利的下楼去了。 秦黛心想起昨天晚上两人商量了半宿的事,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丁大力,周心淼,还有藏在风行背后的那人。 这一次的试水,动静不小。但愿你们能顶得住,别让她一网就捞上来,那样可就没意思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雪晴隔着门板道:“主子,富掌柜的来了。” 秦黛心挑了挑眉,富秋山。他来干嘛? 是替李谦来的?老李头的腿想必是还没好。 不管怎么样,来了总是件好事。 秦黛心麻利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放下筷子,漱了口,这才起身把一旁椅子上搭着的袄子拿起来穿好。 她开了门。问雪晴道:“人呢?” 雪晴连忙道:“就在大堂。” 秦黛心想了想,就道:“把屋里收拾一下,要快。”说完她自己便噔噔的下了楼,动作很快。 雪晴一下子就明白了,知道主子是有要事与富秋山说,旁的地方也不安全,只能是在楼上说了。 她连忙喊了玲子来,两人七手八嘴的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好。又把秦黛心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移过那座快要散了架的屏风挡住内室,也就算完活了。 这边刚收拾好。那边楼下大堂里,秦黛心与富秋山已经寒暄完毕,正上楼来。 雪晴站在房门门口,恭敬的开了房门。 秦黛心一伸手,道:“请。” 富秋山连忙回礼,掀了袍子进了屋。 秦黛心随后进了屋。转身吩咐雪晴上茶。 富秋山尴尬的立在那里,不知如何自处。 他是个太监。八岁不到的时候净了身,进了宫。在宫里待了十多年,骨子里的奴性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虽然说离宫有二十多年了,可他对于王权的那种服从却一点也没有减轻。秦黛心是慕容景认定的人,也就等同是王妃身份,他一个奴才出身的人,自然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秦黛心不知道富秋山的想法,客气的指了指椅子道:“富掌柜,坐。” 富秋山脸上面容不变,声音里的敬意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他只道:“不敢,您坐。” 秦黛心一愣,接着不动声色的坐在椅子上,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道:“坐吧,不用拘礼。” 富秋山想了想,这才坐了下来。 秦黛心暗笑,这富胖子在边芜镇可是有一号的,人前他是傲气的富老板,可人后呢? 自有一段辛酸过往吧! 明明是个太监,可却不能暴露身份,不但要刻意伪装身份,粘个假胡子,就连说话的语气,神态也要时刻注意着。 可想而知,这二十年来,他过得有多辛苦。 就在这么个尴尬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雪晴在外头道:“主子,属下送了茶来。” 秦黛心道:“进来。” 雪晴端着个托盘,上着放着茶壶,茶杯等物,另有两样茶点。她轻轻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与此同时悄悄的打量了富秋山两眼,这才退了下去。 秦黛心亲自执茶壶给富秋山倒了杯热茶,轻声道:“这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又是个不讲究的人,富掌柜莫要嫌弃,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富秋山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略微躬了躬身子,双手接过这杯茶,随后才又坐了回去。 秦黛心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热茶捧在手里,却不喝。 她在猜富秋山的来意。 到底他是受了李谦的嘱托而来,还是自己要来的呢? 看样子,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富秋山来找自己,是求解药,还是有别的事儿? 秦黛心暗暗叹了一声,心道:不急,总会水落石出的。 她端起茶杯来,轻轻的抿了一口,依旧没有开口。 皇帝不急,太监急。 富秋山这个太监是真急了。 自己都来半天了,眼前这位居然只是跟他打太极,连他为何登门而来都不问,摆明是想试探自己啊! 真是…… 富秋山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有求于人,还是敞亮点吧! 富秋山想了想,便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冒昧前来打扰您,真是……”富秋山真想抽自己一嘴巴。他这是没话找话,说话不带这么不靠谱的好不。 秦黛心暗笑,却没表现出来,只道:“好说,左右我也闲着。” 又不说话了。 富秋山想了想,咬牙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要跟您商量。”语气很是恭敬。 秦黛心觉得怪,富秋山今天从打一进门,态度就特别是恭敬,对自己说话都用上敬语了,让她听着是浑身的不自在。不过转过头一想。秦黛心也就明白来,她明白了富秋山对自己的恭敬是从何而来。 一方面,自己与慕容景的关系摆在那儿。富秋山是深宫太监,想必对皇权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服从和畏惧,他一定是想到了青鸾玉,想到了自己跟慕容景的关系,所以才会对自己这般恭敬。 再有,自己掌握着这些人的生死呢!他们都是中毒之人。被慢性毒药折磨了二十年,身体早就不大好了,如今看到了解毒的希望。他们对自己这个态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黛心想明白了这一点,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自己是占着优势呢! “不必这么客气,富掌柜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富秋山又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微微欠了欠身子道:“礼不可废。虽然王爷尚未大婚,但是您是青鸾玉的主人。无疑也是我们小主子,奴才……” 这话要是照这么说下去。可就没完了。 秦黛心伸手拦了他,只道:“不是我托大。只是我与九爷的事儿,尚未落实,实在当不起你的大礼。大家皆在边陲之地,此处紧邻虎狼之地,富掌柜,当心隔墙有耳啊。” 富秋山一惊,随后连连称是,带着几分忐忑的心情坐了回去。 “有话直说吧!” 富秋山此刻也顾不得失礼,连忙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我是背着老李来的。” 秦黛心先是了然,随后又觉得不对。 不等她答话,富秋山就又道:“老李哪点都好,可是随着年纪渐长,他那点棱角也要被磨没了,就连当年那锐不可当的霸气,如今也没剩下几分,做起事情越来越婆妈。” 秦黛心拧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富秋山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她道:“我是当年受过娘娘恩惠的小太监,不忍再看娘娘受苦,希望姑娘能救娘娘出苦海。” 秦黛心听得有点懵,什么叫救娘娘出苦海啊!难道说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敬敏太妃的下落? 秦黛心心里突突的,她又想起慕容景此行的目的来。 空穴来风,不管是谁放出敬敏太妃还活着的风声,此人一定知道些内情,至少当年的事情,他一定知道。 “这么说,太妃没死,而且你们知道她的下落?”她问得很慎重。 富秋山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娘娘具体的下落,我并不知晓。不过,我只是知道当年她来到边芜镇并非偶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富秋山有些急躁,“我猜测,娘娘与世宗,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您也知道,娘娘是密探细作出身,我怀疑世宗会救娘娘出宫,完全是为了让娘娘再回到草原上去。”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炸雷。 不过细想想,这话确是有道理的。 慕容跋能耐大,能把敬敏太妃从皇宫里捞出来,却未必有本事能混进草原。就算让他侥幸得逞了,他能混进大汗的军帐之中,能混到格日桑耶的眼皮子底下去吗? 自然是不能的。 可是敬敏太妃却能。 她与格日桑耶可是老相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六章 自欺欺人 秦黛心越想越觉得靠谱。 只是,富秋山瞒着李谦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心里有了疑惑,并不遮掩,脸上就带了出来。 富秋山是太监出身,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他见秦黛心这样,哪还能猜不透她的意思。 “姑娘,此事,也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的,谁也不敢妄言这种大事。”富秋山想了想,就实话实说了,瞒着也没有用,他就不信那些人能瞒住眼前这尊神。 秦黛心思量着富秋山的话,知道他所言不虚。 不过,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富秋山的猜测靠谱。 贺敏珍是暗卫营里出来的,派去瓦那的那几拨探子中,她是最成功的一个。运气好,遇到了格日桑耶,取得了他的信任,甚至在他身边待了几年,窃取了不少有用的情报。直到最后,她的身份虽然被人质疑,可是谁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些事情是她做下的,她利用了格日桑耶,利用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以死搏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去,然后,她活了下来,回了大雍。 这样有心机,有运气,有魅力的一个女子,为了自己的儿子,重回瓦那,重回到格日桑耶的身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秦黛心以为富秋山是来求解药的,现在看来,却不是。富秋山独自前来,又是特意避开李谦等人,他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富秋山沉思片刻。才又道:“我担心娘娘的安危。” 秦黛心没有说话。 富秋山看了她一眼,才又道:“虽然我不知道娘娘的下落,不过,我敢肯定她还活着。姑娘,我怕娘娘有危险。你要救救她。” 秦黛心不觉得富秋山的话不伦不类,她对此深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我能救她,你又如何断定她有危险?” 富秋山苦笑,接着道:“我自小长在宫里,这双眼睛就是看人用的,姑娘绝非等闲。一定能救出娘娘。况且姑娘与娘娘……”他想说你们是婆媳关系,想想又觉得不妥,于是改口道:“姑娘与娘娘有缘,定然能救娘娘脱离苦海。” 秦黛心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介意。只道:“你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富秋山悻悻的点了点头,沉默了起来,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照出了几分悲哀的味道来,他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里,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胖球一样。 让人看了,竟生出几分不忍来。 过了好半天,富秋山才抬起头。对秦黛心道:“我,我怀疑,我们这些人里头。出了叛徒。” 秦黛心眉头微微动了动,暗想富秋山的这个想法,居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不知道,他怀疑谁。 她端起茶来,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这事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对象是谁。” 富秋山只觉得满嘴的苦涩,他张了半天的嘴。才缓缓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来,“是,是丁大力。” 真是巧了。 秦黛心又问,“你怎么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去,你们这些年来一直守望相助,又是一起跟着太妃离宫的,按理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富秋山伸手打断了。 他摇了摇头,叹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愿相信,我也宁愿是我自己想错了。”听口气,已经有九成九认定了丁大力是内鬼的意思。 “当年,我们四个都中了毒,只有他躲过了一劫,我们都说丁大力傻人有傻福,是个好命的,孰不知……”富秋山说不下去了,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递到秦黛心面前。 秦黛心接过来一瞧,只见是几片被烧过的纸片,那些纸有些脆弱,被富秋山用一块锦帕包了起来。 “这是……”那些纸片,应该是被人从火堆里捡出来的,上头残存着些许字迹,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有些,还能看得真切。 是瓦那文。 富秋山道:“这是丁大力要烧的东西,我无意中撞见……”事实上当时丁大力神色慌张,他看出了异常,却装成没看到的样子,后来他悄悄的寻回去,才找到了这些碎纸片。 秦黛心跟玲子学了很久的瓦那语,会说也会写,太深奥的不行,可是简单的日常对话,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看得出来,她手上的那些纸片,应该是书信,上头隐约能看出一些词句。有“击杀”“小心”等字眼,也难怪富秋山看了,会对丁大力生出疑心来。 “就凭这个,你就能怀疑他?不靠谱吧?”秦黛心又道:“上头又没点名道姓的,你怎知这不是写给旁人的。” 富秋山微微惊讶,“您能看懂瓦那文字?” “会一些。”秦黛心没多说什么,只道:“除了二十年前丁大力没中毒这件事,和眼下这些纸片以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在秦黛心眼中,富秋山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这样的人,不会给没谱的事情轻易下定论,此时的富秋山,已经认定了丁大力是内奸。他的语气,态度都说明了他已经认定了这件事,而不仅仅是怀疑这么简单了。 富秋山点头,好像料定秦黛心会这么问似的,只道:“前些日子,丁大力赌钱赌得厉害,南边来了一个商队,领头的也好赌,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凑到一起去了。丁大力技不如人,输了六千多两银子。愿赌服输,丁大力不是输不起的,他赌品一向还成,也没赖帐,这事就算了了。” 富秋山冷笑,“原本,我们也不管他这些事,本来嘛,也管不住。”丁大力好赌钱的这个毛病,就是当年在宫里当差时养成的,那时禁军不当值的时候,就喜欢躲起来赌钱,虽然宫里明令禁止赌钱,可是赌风太盛,太监,宫女,禁军都喜欢赌,反正只要不被抓到,怎样都好。 “……可是不成想,那商队的头头当晚却被人杀了,死在了客栈里,杀他的人逃了,谁也没看到影。” 秦黛心骤然接道:“是丁大力?” 富秋山无奈点头,“这事儿,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边芜镇是什么地方?黑吃黑,窝里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死个人而已,太正常了。 秦黛心点点头,表示理解。 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富秋山见她没反驳,就又道:“可是后来,我无意中看见客栈的一个小伙计,在后巷僻静的地方烧纸钱,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别怪罪’之类的话,我心里头就起了疑。那个小伙计我认识,正是出了命案那间客栈的伙计,事有蹊跷,我就把他叫起来问,他大概被吓怕了,又或许想找个人吐露心事,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跟我说了。” 原来,那商队的头头被丁大力杀了之后,并没有死透,还存了一口气,那个小伙计碰巧进去送水,被吓了一跳,他想喊人来,可是腿软的厉害,嘴也张不开了。那人就硬挺着最后一口气,跟小伙计说杀他的人是个瓦那人,因为那人说瓦那语,腿上被他刺中受了伤。那人求小伙计给他的至交送个信,话还没说完,小伙计因为胆怯,就逃了出来…… “信儿自然是没送成的,小伙计心里有愧,才会在背静的地方烧纸钱。” 秦黛心问,“丁大力可会瓦那语?你就是因为这个怀疑他吗?他腿上也受了伤?” 富秋山沉默了片刻,才道:“丁大力是不会瓦那语的,至少在我们面前,他是不会的。”他说完这句话,长长的叹了口气,才又道:“他腿上却是有伤,新伤,而且,那小伙计也死了……” 接二连三的巧合都凑到了一起,富秋山想不怀疑丁大力都不行。 秦黛心知道他心情不佳,说起话来才会这样有气无力的,不过,心里的疙瘩若是不除去,时间长了就会化脓,到时恐怕更糟。 “你的意思是,要我替你除了丁大力?”秦黛心问得很是漫不经心,甚至唇边还带了一抹笑意。 富秋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确实有这个意思,可又很不情愿到最后是这个结果,他整个人摇摆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论情感,他自然不想丁大力有事儿,可是他们都是娘娘的护卫,丁大力暗通瓦那人,且很可能在多年前就已经出卖过娘娘一回,此等恶人不除,他如何能对得起娘娘? 富秋山有些后悔,当初他就不该存了好奇心,去查丁大力的腿伤,去捡他烧毁的信件,不然的话,此刻自己也用不着这样为难了。 “怎么,后悔了?” 富秋山一个激灵的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如何回秦黛心的话。 他想了片刻,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于是便道:“不,我来就是请姑娘出面主持大局的,我不好去查丁大力,还请姑娘替小主子验验他的忠心。若是,若是他真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儿,我们,绝不会轻饶了他。” 秦黛心冷笑,轻声道:“自欺欺人……”(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七章 富秋山明明知道丁大力就是内鬼,可心里不忍,又惦着几人二十多年的情分,总想着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又或是自己太多疑了。他其实是不敢再查下去,怕查出来的结果让人心寒,这才会犹犹豫豫的找上秦黛心。 所以秦黛心才会冷笑,才会说他自欺欺人。 用不好听的话说,富秋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富秋山听了秦黛心的话,尴尬的不行,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秦黛心,自己不闻不问,省得伤心。 仅仅知道结果,和自己一点点亲手挖开真相比,前者更能让人好受一些。 富秋山只道:“这事儿,我就拜托给您了。”他起身,道:“我先回去了,老李那里还要人照顾呢!” 秦黛心冷眼瞧他,见他人恹恹的,似乎受了打击似的,原本有心打趣的话也就咽了下去。她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旁的话,让人送了富秋山下楼。 富秋山走后,秦黛心发了半天的呆。 在想丁大力的事儿。 她跟富秋山想到一块去了。 发现了叛徒这件事并没能让人觉得有什么成就感,反而让人觉得有点悲伤。 特别是富秋山,他明明已经掌握了丁大力背叛太妃的证据,那些被烧得七零八乱的信,丁大力杀人的种种,都证明了一些事,哪怕不能证明丁大力是叛徒,但却足以能证明他有鬼了。 丁大力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装扮成瓦那人的样子去杀那商队头头,无非是想隐藏身份,刻意混淆视听,不让人怀疑他罢了。可惜事有凑巧,丁大力百密一疏。不但腿上受了伤,而且他也没想到那人会没死透,还跟小伙计说了话…… 秦黛心笑笑,暗想真是天网恢恢啊!不过,撒网的进程也得加步脚步了才行,幸亏之前自己已经跟肖飞飞商量得*不离十了。富秋山的到来,无非是一剂催动剂罢了。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过了三四日。 气温骤降,天气越来越冷,边芜镇一带接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往返商队叫苦不迭。 雪那么大,路也不好走。马匪,贼兵猖獗,见什么抢什么,没什么底气的小商队被击的溃不成兵,丢了货抱头鼠窜,各自逃命。大商队倒是持重,可到底是保财还是保人,总得选一样。若是贪心不足,老天爷可是要看不下去的。 边芜镇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过,客栈的生意倒是出奇的好。 云来客栈已经开业了。偏巧赶上雪灾,生意好得不得了。 只不过客栈里的人有点多,整个后院裴虎他们和伙计们占了,小小的后院一共才几间房?被塞得满满的,简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不过还好,秦黛心有行见之明。托富秋山在街上相对僻静的地方给她凭了一处宅子。 很小的一座宅子,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上房谈不上有多精致,但结实耐用。最实在不过。厢房和门房微微有些旧,有些地方还有破损,想必有年头没修葺了,富秋山办事利索,又会做人,租了房子后第一时间找了人来修葺,里里外外好一顿折腾,该粉刷的粉刷,该修补的修补,房顶的瓦也重新替换了一遍,还准备了不少的家什。等秦黛心住进去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边芜镇这种地方,物资匮乏,能把一个旧宅子收拾成这样,确实不容易。不过,她相信这件事对于富秋山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就坦然受了。 除了于氏,其他女眷都搬到了宅子里。 白天雪晴和玲子会回客栈打听消息,顺便帮帮忙,晚上她们会把白天的所见所闻讲给秦黛心听。纪婉儿忙着研究解毒的药,终日对着一堆坛坛罐罐忙得不亦乐乎。秦黛心呢,仿佛当起了甩手掌柜一般,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的,就算是雪晴和玲子回来跟她说了什么,她也是静静的听着,从不表态。 她安静得有些反常,甚至比当初在秦府时还要低调。 这让雪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主子不想查了吗? 可是,她隐隐觉得又不像。 富秋山独自一人来拜访的那次,主子的反应明明就很大,怎么过了几天,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呢? 她觉得,秦黛心这么做,肯定事出有因,难道主子想迷惑敌人? 秦黛心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用假象迷惑丁大力,不过是想让他放下戒心,露出马脚罢了。 李谦等人回去后,一直没有联系自己,除了富秋山偷偷来找过自己一次以外,其他的人都假装没事发生过一样。好像日子本该就这么过,他们与她从没有过交集似的。 秦黛心暗中找到富秋山,问他缘故,他只说有人从中作梗,对秦黛心的意图抱有强烈的怀疑。 不用说,这个从中作梗之人,一定非丁大力莫属。 丁大力拦着李谦等人来找自己,说明他心虚的很,也许他是为了自保,怕真相一旦揭露,自己就会成为罪人,也许,他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想着把自己就束在边芜镇这个地方,不能在前行一步,任人鱼肉也说不定。 秦黛心觉得,这个要紧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她派人盯着丁大力,又何尝知道丁大力没在派人盯着她! 既是这样,不如就给他,给他背后的人一个假象。 她什么也不做,反正还有肖飞飞呢。 肖飞飞手下有那么多人,不乏有机灵,聪明的。找几个人盯着丁大力,不难。就算丁大力想到肖飞飞跟自己有什么瓜葛。以他的脑子,怕也只能想到一个生意人和马匪之间的关系罢了,绝想不到她们之间的真实关系上的。 本来嘛,情敌变成了救命恩人,这件事本身就够匪夷所思了。更何况她们又一起开了云来客栈,又要一起拿下风行,对付瓦那人呢! 战友…… 秦黛心的脑海里骤然闪过这两个字。 然后她就笑,她觉得这两个字很贴切。 就在这时,房顶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声音很轻,不过秦黛心还是听见了。 更深露重。雪又大,正常人都躲在被子里取暖呢,半夜没事上房顶的,除了宵小,只怕就只有肖飞飞派来的探子了。 不多时。屋顶的瓦就被掀起一块,接着便从上头掉下了一条细细的绳子,有什么东西顺着绳子系了下来。 秦黛心一把抓住,然后扯了扯绳子。 那绳子迅速被收拢起来,随后秦黛心头顶上那微弱的月光便消失不见了,房顶上传过来几声轻微的响动,随后一切如常,夜又恢复了宁静。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一般。 秦黛心这才打开那个被她抓在手心里的物件。 是一只小小的纸轴,上头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的字。 秦黛心边看边笑,暗想肖飞飞的动作挺快的。这个傻大姐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实际上办起事情来还是很靠谱的。 她把那小小的低轴反复看了两遍,随后亲自把它扔进了炭盆里,看着它灰飞烟灭。 秦黛心闭目沉思,暗暗梳理着事情的脉络,久久没有睁开眼睛。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才缓缓的睁开眼,不过。却是半天没有动。 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着丁大力上钩了。 可是。丁大力到底用了什么缘由,说服了李谦他们不来找自己? 李谦等人忠心为主,连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这个她理解,也相信。 富秋山来找她,说让她解救太妃,并且他深信自己能解救太妃。 难道李谦等人不信? 又或者,这件事情证明了,这个看似牢不可破的小团体,实则已经出现裂痕了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秦黛心心里有了谱,也就不在计较了,真相到底如何,总会水落石出的。 想到这儿,她便觉得有些乏了。 等了那探子半天,她的眼皮也微微渐沉,主要是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秦黛心迷迷糊糊的回到内室,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便睡着了。 临睡前,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刚刚重生时,好像一心一意要做只米虫来的吧?怎么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跟当初的愿望竟差那么多? 简直是背道而驰! 一夜无话。 第二天,秦黛心起的有些迟了,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身体一向很好,大概是有赤阳果护体的关系,一年到头几乎都不生病,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身体竟像是出了状况似的,好像是感冒了一样。 秦黛心起身坐了一会儿,然后才下了床,简单收拾一番,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纪婉儿的房门紧闭着,应该是还在鼓捣她的药。 秦黛心干脆去了厨房。 西边的厨房被改成了厨房,一日三餐都要在这儿解决。 秦黛心想烧些开水。 感冒的人好像喝些开水就好了。 两个丫头忙着打探消息,没有人在身边侍候,一切只能自己动手。 秦黛心不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闺秀,她对这种自力更生的生活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得院门被拍得山响,有人急急的道:“秦姑娘在吗?” 秦黛心拧眉。 听声音,来人是林雨详。(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八章 自称老娘 林雨详,他来干什么吗? 秦黛心思忖的工夫,院‘门’又咣当咣当的响了起来。 “秦姑娘,你在不在?秦姑娘,秦姑娘?” 林雨详的声音比方才更急了,一声急过一声的喊着秦黛心。 纪婉儿也被惊动了,推开房‘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见秦黛心在厨房‘门’口站着,不由得快步走了过来。 院子里晶莹一片。 天气冷,前些日子下的雪还没化,院子里的雪已经清理干净了,全都堆在了院墙边上。纪婉儿拉了拉身上披着的皮袄子,几步走到西厢房‘门’口,轻声问秦黛心:“怎么回事?” 秦黛心摇了摇头,只道:“怕是有事,我去瞧瞧。”说完便从纪婉儿身边闪身窜了出去。 院外头的人大概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便没再出声。 林雨详耐着‘性’子在外头等着,冷不丁的听到了‘门’栓‘抽’动的声音,他心里一喜,连忙在院‘门’前站好,神态恭敬。 秦黛心开了‘门’。 林雨详朝秦黛心施了一礼,随后才道:“姑娘救命。” 秦黛心朝外头看了一眼,猛然伸出手来,一把把他拉了进来。 林雨详一时没有防备,一头栽进了院子里,好不狼狈。 纪婉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站在厨房‘门’口,笑得弯了腰。 秦黛心咣当一声关了头,拴了‘门’栓,回头这才发现林雨详的狼狈。 他急吼吼的站起来,脸上有窘‘色’。 林雨详是个大夫。虽说也学了几招功夫,不过都是些强身健体的把式,跟功夫高手沾不上什么边,遇到小打小闹的蟊贼,他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的把握。可遇到像秦黛心这样的高手,只怕连三个回合都坚持不住。况且他又中了慢‘性’的毒,身子已经被那毒‘药’折腾得没了什么气力,只怕现在的他,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差不多了。 当年他倒是有勇气,敢只身犯险去查探那些兵贼的动静。胆子不小啊。 秦黛心细细打量他,她略通医理,加上习武以后,对人的气息也很敏感,所以也渐渐的学会了一些看人气‘色’。身份的小技。 林雨详脸‘色’微白,身子也弱,呼气急促,虽然并不怎么健康,但绝不是要死的模样。 刚才他在‘门’外喊救命,救谁的命? “你在‘门’外大喊大叫,喊着让我救命,救谁的命?”秦黛心问得很不客气。语气很冷。 事情紧急,林雨详也顾不许多,他眼睛往厨房‘门’口瞄。不住的打量纪婉儿,在猜测她是不是就是秦黛心口中的那位纪李两家的后人。 秦黛心顺着林雨详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就明白了林雨详眼神里的意思。 “谁的毒发了?” 林雨详连忙转回头来,毫不惊讶的道:“是老李。到底是年纪大了,本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 秦黛心也没细问,只对纪婉儿道:“姐姐。我记得你的‘药’已经研制好了,是不是。现在能救人吗?” 纪婉儿点了点头。 不过,她有点不太明白秦黛心的意思。 不是说要以解‘药’制衡这些人吗。怎么此刻她竟觉得秦黛心心软了,想先救人呢? 心软? 这个词用在秦黛心身上太不适合了。也许她只是另有打算呢? 纪婉儿略微想了想,就痛快的点了头。 林雨详把这些都看到眼里,大喜过望。 老李是他的主心骨,如果老李撒手去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日。 秦黛心又问林雨详,“要在哪里,我们可方便过去?” 林雨详忙不迭的点头,“就在老富的宅子里,您也知道,老富那儿僻静,更方便一些。”李谦自从伤了‘腿’后,就在富秋山的宅子里养伤,知道这事儿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现在就过去。”秦黛心没有片刻的迟疑,她这个态度,倒是叫林雨详倍感意外。 先前的那些事儿,他都知道,他明白秦黛心是想拿解‘药’做为条件与李谦‘交’换娘娘消息的。他觉得秦黛心这么心急火燎的想打探娘娘的下落,很可能是想替小主子分担一些。 可是,娘娘还活着的消息是怎么传回大雍的呢? 这一点他想不明白,他只是个大夫,不是政客。 不过,秦黛心现在愿意救老李,这个是他乐意看到的结果,其他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好好,现在就过去。”他有点语无伦次了。 秦黛心便拉着纪婉儿风风火火的收拾了起来,旁的也就罢了,纪婉儿鼓捣的那些‘药’是一定要带上的。 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人,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秦黛心问林雨详,“这个时候过去合适吗?”在边芜镇的人眼里,林雨详是从不轻易出‘门’的,他这个时辰风风火火的过来,难免会让人看到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林雨详的这种反常的形态,会增加人们的好奇心,他们会忍不住想他去了哪里,为了何事而去,见了什么人。这些事儿若是放在往常也算无伤大雅,别人看怎么猜,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儿,他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只不过丁大力既然接二连三的有了动作,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让人心寒的事情来。 还是防着些好。 林雨详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惊,一抹惊讶从他眼底飞快的闪过,脸上表情也随之一顿,不过他很快就掩饰过去,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人命关天,别的都没关系。” 秦黛心就点了点头。 她不是没看到林雨详的异样,只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快走吧,耽误不得,林掌柜。劳烦前边带路。” 林雨详就低低的说了声不敢当,然后也顾不得失礼,自己亲手去开了‘门’,引着秦黛心和纪婉儿往富秋山的宅子去了。 林雨详带着她们走小路,走得飞快。 大概是想避开人们的耳目。 富秋山的宅子位置较偏。秦黛心去过一次,因此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间觉得不对劲。 这条路很曲折,七转八拐的,却不是朝着富秋山的宅子而去。 这么一想,秦黛心的步子就慢了下来。纪婉儿察觉出她的异样。忙用眼神询问她。 秦黛心直直的看着林雨详的背影。 这个人很高大,很壮实,绝不是林雨详。林雨详虽然也不矮,可是身体不怎么强健,又受了二十多年毒‘药’的折磨。身子就有些瘦,脚步也不会像前面这人这般稳健。 秦黛心打起‘精’神闻了闻,也没能在空气中闻到什么不适的味道。 林雨详因为中毒的原因,身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儿,那味道很厉害,能在空中飘散些时候方才散去。 此刻,秦黛心离“林雨详”不过几步的距离,却闻不到那种味道。 要知道王小狗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可是凭着空气中的味道在坟地里找到了林雨详的,现在两人离得这么近,她却闻不到。真是…… 她太大意了。 纪婉儿看了秦黛心‘阴’沉的脸‘色’,心里顿时惴惴的,不过她很聪明,什么话都没说。 “秦姑娘,快着些,老李那儿还等着救命呢!”林雨详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狠毒之‘色’,慢慢的回过了头。 秦黛心八成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要是她一个人跟着来的。那么此时,她定会不动声‘色’。跟这个假的林雨详走一趟,看看他到底想把自己带到哪里去,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有什么别的招数。可是此刻,纪婉儿也在,她何其无辜?秦黛心不想拉她下水。 此刻三人已经偏离镇子了,似乎越走越偏,四周也越来越僻静。 秦黛心当机立断,一把伸手拦了纪婉儿。 纪婉儿本就觉得秦黛心有些反常,一直暗暗观察她的神‘色’,此时见她这般动作,心里当下知道事情不妙,于是连忙把手按在了腰上。 纪婉儿身上,总会放些无大害的‘药’以备不时之需,她功夫不算顶好,可是一手飞银针的绝活还是很抢眼的。早些前,她被李大夫保护得太好了,没经过什么风‘浪’,可是自从被啸风阁的人追杀之后,她就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手上见了血,心思也就不再在以前那样单纯了。 危机意识变强了。 前面走着的“林雨详”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步子就是一顿。他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扯出一抹怪笑。 “秦姑娘,好好的,怎么不走了?”语气慢悠悠的,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跟先前比,无论是口气还是神态,都大相径庭。 秦黛心就笑,笑得一旁的纪婉儿莫名其妙。 这人明明就有问题,很可能会对她们不利,她怎么还笑呢?还笑得这么开心。 纪婉儿觉得秦黛心不傻,可能是艺高人胆大吧! 她的功夫,连段兴都赞过。 须臾间,秦黛心伸出手朝着“林雨详”一指,随后怒声道:“丁大力,你这个缩头乌龟,想要老娘的命,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别躲躲闪闪的,像个孬种。” 纪婉儿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大概是在惊奇秦黛心以老娘二字自居,又把孬种两个字说得那么轻飘飘的,她行事,哪里还有半点闺秀的样子? 这话秦黛心以前也常说,在她还是莫离的时候。 只是现在旁人听起来,难免会觉得她的话不雅,连纪婉儿这个以江湖‘女’子自称的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那个林雨详满眼冒火,一把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q 第九百一十九章 那个林雨详满眼冒火,一把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把那面具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面具下的那副尊容,不是丁大力又是哪个? 秦黛心看了那人皮面具一眼,若有所思,不过这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工夫。眨眼之间后,她的目光就回到了丁大力的脸上。 “哼,丑人多作怪。”秦黛心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丁大力。 以往边芜镇都传言脚力行的丁大力是个头脑简单,脾气暴躁,性格冲动的。 现在看,传言不可尽信!想必这些年来,丁大力的脾气也变了不少,即便脾气暴躁,性格冲动是他的性格上的致命伤,但在秦黛心看来,这个人的头脑,绝不简单。 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不会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他明明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与他情同兄弟的手足,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常。二十年的时间不算短,丁大力做了很多人都做不来的事情,是个有脑子的。 所以,言语刺激对他来说未必有用。 果然,丁大力不怒反笑,眼里还闪着几分轻蔑的意味。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瞧得上眼前这个女人。 秦黛心擒了李谦等人的那天晚上,丁大力是惟一一个幸免于难的人,他在赌坊被常笑生设了局,一直呆到天亮,才被人寻了回来。 对于秦黛心手段厉害,功夫了得的说辞,他是不怎么信的。 李谦老了。又中了毒,身子骨大不如前;富秋山是个太监,胖成了个球样,走几步就喘,一般身体强健的农夫都能几拳打倒他;林雨详是个大夫。以前是不会功夫的,跟了娘娘一些日子以后,倒是学了些皮毛,连花架子都算不上;赵三妹…… 那根本就不是个会武的。 丁大力觉得,能打败这些老弱妇孺的人,不见得有多厉害。再者。她凭什么敢这么嚣张,敢动这边芜镇上的地头蛇?说到底,还不是她攀上了马匪! 一想到马匪沙里飞,丁大力便觉得怒火中烧,头皮也一阵阵的疼。 秦黛心把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了数。 原来丁大力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是因为肖飞飞那边的安排啊! 肖大当家果然雷厉风行,办起事来那叫一个麻利。 引蛇出洞这招用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查到丁大力背后的人。 她一直疑心丁大力身后的人是瓦那贼兵,甚至就是达达尔部,就是周心淼。 现在看来,也未必是。 秦黛心抬眼看了看丁大力,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蓄势待发。眼神阴狠得让人忌惮,不过他就站在自己对面四五步远的地方,全身戒备着。却并没有要动的意思,似乎在拖延时间。 秦黛心一下子就明白了。 只怕李谦等人要遭难了,丁大力先引了她出来,免得李谦他们谁拼死过来找自己搬救兵。 秦黛心看了看纪婉儿,突然小声道:“婉儿姐姐,这里交给我。你快回客栈,叫裴虎带人去救李谦。” 这几句话突兀的踹出来。纪婉儿和丁大力的脸色同时一变。 纪婉儿是惊讶,丁大力是错愕。 不过。纪婉儿很快明白过来,她一边后退,一边谨慎的盯着丁大力,小声道:“你小心。”说完猛的后退两步,转身跑了过去。 丁大力怒得不行,他猛然发力,几步就窜了过去,想把纪婉儿给揪回来,或者当场一掌打死。 两个女人而已,丁大力还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他想先制住纪婉儿,再拿秦黛心开刀。 不想,刚到秦黛心身边,肩头就被人按住了,手劲还不小。 丁大力回头看了秦黛心一眼,又看了看远处了纪婉儿,愤恨的咬了咬牙。 纪婉儿已经从来路上跑了出去,身影像个小黑点似的。 现在去追,已经来不及了,眼下,只能先解决掉秦黛心。 丁大力想得很简单,不由得发了狠力,他想快点解决掉眼前的麻烦,然后再去追纪婉儿,免得她跑得太快,去通风报信。 可惜,他错估了秦黛心的实力。 秦黛心在丁大力眼中,不过是个会些拳脚功夫,胆子和野心都很大的黄毛丫头,这样的人应该都很自负,没经过什么风浪,所以会很好对付。 丁大力不觉得他自负,觉得自己是个很有见识的人。 岂不知他丁大力又见过多少风浪呢? 他年轻时一直在皇宫之中,见到的所有女人不外乎就是宫女,嬷嬷,妃子娘娘们他是几乎见不到的,撞了大运是见到宫外来觐见的诰命贵妇。 女人在丁大力眼中,都是娇弱不堪的,来到边芜镇后,他虽然也见过凶巴巴的女流民,或又是像垛子寨老板娘潘双双那样的狠辣的人物,可丁大力依旧觉得,女人是麻烦的动物,是弱者,不堪一击。 可是他却忘了敬敏太妃,李谦说过,秦黛心很像贺敏珍,不是指长像,而是指神太,气韵,还有脾气,性格。 丁大力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认为这世上有一个贺敏珍已经是不易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像她那样的女中豪杰。 可是这个想法在秦黛心这里化为乌有了。 她的身手很好,拳法凌厉,招式也很毒辣,基本功也扎实,最重要的是她反应很灵敏,总能先一步看出对方的意图,把攻击化为无形。 年纪这般轻,功夫却这样好,就是当年的贺敏珍怕也办不到。 丁大力很震惊,同时为自己的轻敌暗暗后悔不已。 两人走了六七十招,丁大力就渐渐的落了下乘。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丁大力额上渐渐有了汗,他内力不及秦黛心醇厚,招式上也没什么精妙之处,他自认为自己对敌经验老道,却绝想不到秦黛心也是个中好手。 秦黛心前世虽然也常用枪,但她觉得枪法好不是万能的,暗杀是门很高深的学问,她除了要依靠枪法以外,更多的时候都需要格斗技巧来帮助她去完成暗杀任务。所以前世秦黛心除了学习外家功夫,格斗,巴西柔术等功夫以外,还兼学了气功,来到这儿以后,她除了吃了赤阳果,拜了位了不起的师傅以外,还时常跟慕容景探讨功夫上的事儿,所以丁大力跟秦黛心比起来,半点优势也没有。 两人又走了十几个回合,丁大力的心就凉了一多半了,再这么下去,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会死得很难看。 丁大力眼珠子一转,想起来一个馊主意。 他怀中有一物,是兵器师精心打造的暗器,小巧的很,利于携带,有机关卡簧,只需轻轻按动,就可射出五六只银针来。那针上,早已经淬了毒,见血封喉,最是厉害,如今寻了机会拿它来对付眼前的麻烦,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儿,丁大力不再犹豫。 他需要的是胜利,而不是什么狗屁的名声,此时二人是生死相搏,而非切磋技艺。 丁大力打定了主意,看准时机,虚晃一招,随后身子退后了两部,手就朝着怀中摸去。 秦黛心防着他呢! 眼见他招术上有了变化,眼珠子乱转,手也往怀里摸去,秦黛心就知道,丁大力这是打不过自己,想来阴的了。 秦黛心暗暗冷笑。 要说玩阴的,她就是那玩阴招的祖宗,丁大力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旁人了。 秦黛心也飞快的朝自己后腰摸去。 纪婉儿给了她不少药粉,都是防身退敌用的。纪婉儿知道她功夫好,可也劝她好汉难敌四手这个道理。 她是怕秦黛心嫌弃她婆妈。 秦黛心怎能不知道纪婉儿的好意呢!旁的不说,就说纪婉儿那些药的威力,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当初在垛子寨,纪婉儿就是顺着风势散了一包药粉,才会悄无声息的拿下了那几百个瓦那兵贼,那场面壮观得让人过目难忘,秦黛心到现在也忘不了。 所以她很感谢的收下了。 眼下正派上用场。 四周围都是洁白晶莹的雪,场地很空,没有什么风。 秦黛心暗笑,她真想看看是自己的药粉散得快,还是丁大力的暗器来的快。 她的后腰上,放了几只像小爆竹一样的小木筒子,手指般大小,里头装着好几样药粉,都是制敌用的,上头有个信捻,劝劝拉动,那药粉就会化成烟飘在空中,这机关也是纪婉儿自己做的,精巧异常,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秦黛心轻轻扯动了信捻,一股无色无味的轻烟飘散了出来。 秦黛心是百毒不侵的主,所以她不用闭气。 丁大力没发现她的这个小小的举动,他已经把那个小巧的暗器拿了出来,对准秦黛心按下了卡簧。 只听得嗖嗖几声,小巧的银针尖而细,针尖上隐隐泛着青色,朝着秦黛心就招呼了过来。 那暗器做得精巧,针是从不同的机关里射出来的,所以发射后射向的位置和方向也不同,它那几颗针分上中下三路朝人招呼,就是想让你躲得了一,躲不了二,用心狠毒可见一斑啊! 不过,幸好秦黛心早有准备,她扯动了信捻以后,人也猛的一下子窜了起来,旁边有棵不算太高的胡杨树,她猛的一下子就窜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章 雪晴出事 秦黛心学了慕容景给她学来的轻功后,轻功那是突飞猛进,有火阳果强大的功力做支撑,她学什么都快。所以想飞身跃上这棵不高的胡杨树,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秦黛心猛的一下子就窜了上去。 而丁大力那边,毒针已经发出来了,秦黛心看出了他的意图,先他一步跃上了胡杨树,这几只针可就打空了。 几只毒针失去了推助力,又没射中目标,划了一道弧线后倒落在了雪地里。 毒针落地,那洁白的积雪便开始迅速融化,最后那一小片都化成了一滩黑水。 可见这毒得多猛。 丁大力见自己的打算落空了,不由得一咬牙。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到秦黛心能躲开自己的毒针,毕竟这玩意儿被说得神乎其神的,而且先前他也试验过,确实厉害,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东西到了秦黛心这儿,不好使了。 人家的功夫太高,先一步了洞悉了自己的意图,躲开了。 丁大力咬牙,这暗器有个致命伤,就是一次击发之后,还要再填装银针,才能再用,说白了就跟一次性的东西差不多少。本来啊,丁大力还指望它能发挥奇效,一举拿下秦黛心呢,不成想愿望落空。 丁大力怒火中烧,恨不能现在就上树把秦黛心千刀万剐。 打到这个时候,想必跑了的那个,肯定回去报信去了,万一这些人真把老李他们救了。那自己也就是真没活路了。 丁大力不想死啊!他要真是那不怕死的好汉,当初也就不会做下那叛主之事了。 丁大力气得不行,他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杀了秦黛心泄愤,要是没有她去勾结肖飞飞,自己也不至于形迹败落。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要是没有她,自己也不会到了紧要关头,功亏一篑!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秦黛心的错,丁大力把一切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丁大力一咬牙,暗暗催动内力。想跳到树上把秦黛心揪下来,谁知这边刚刚发力,他就觉得胸口处一痛,接着脚底下发软,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住了。 秦黛心在树上见丁大力脚步踉跄,就知道是药力发作了,她纵身一跃,跳下了胡杨树。 丁大力只觉得眼前迷迷糊糊的站了个人,他暗道不好,知道自己中了招,可是对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他是一点也没发现。 丁大力心有不甘,奈何此时他眼皮发沉,整个人忽忽悠悠的。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一下子歪了下去。 秦黛心这才走了过来,先上前去封了他周身几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随后把人拖着往云来客栈去了。 她担心纪婉儿那边,不知道她半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意思。她把信儿送到没有?裴虎他们又救没救到人? 秦黛心一无所知,所以归心似箭。脚下步子飞快。 丁大力就像条死狗似的,被她这么一路拖着。回到了镇上的最中心。 这会儿已经是快正午时分了,正是边芜镇最热闹的时候,往来客商很多,有出来打探消息的,也有准备干粮想要上路的,街上熙熙攘攘,人流络绎不绝。 大雪过后,总会出现一段空前繁荣的时光,各种物资走货量都变得大起来,连路边摊的大包子似乎都变得抢手了。 秦黛心拖着个人走在街上,出现的挺突兀。 大伙的视线就忍不住往她的身上瞧,瞧完了她就又往丁大力身上看,有不少人认出了丁大力的身份,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喂,那个好像是脚力行的丁大力啊!” “什么好像啊,明明就是嘛。” “怎么回事?丁大力在这一带也算是有些声望的,怎么竟让一个毛头小子弄成这样?” 秦黛心为人一向低调,平日里几乎不露面,什么出风头的事情都交给于氏去做,一来她是有心锻炼于氏,毕竟日后她要出面打理云来客栈,二来也是想方便自己以后行事。所以秦黛心在边芜镇,一向都穿着男装,就是为了避免像今天这样的突发事件,来不及换装,暴露了身份。 秦黛心的身量在女子中算得上是高的,可她毕竟才十四岁,身材又纤细,做男装打扮,更显得像个还没长开的毛头小子。 “谁知道呢!”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 人群中,有两个寻常伙计打扮的人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秦黛心也不管别人说什么,依旧拖着丁大力往云来客栈走。 玲子在门口张望着,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家主子的身影。 她连忙迎了过来。 周围人太多,加上秦黛心递了个眼色给她,所以玲子就什么都没有问,帮着秦黛心把丁大力弄回了云来客栈。 客栈的生意正好,两个人也没去正堂,直接把人带到后院去了。 秦黛心吩咐玲子去找绳子,先把这个丁大力捆上再说。 玲子转身去了趟杂货房,取了最粗的麻绳来,把丁大力捆了个结结实实。 “婉儿姐姐回来了?” “是。”玲子连忙道:“她把您的话跟裴大哥他们说了,现在他们都去救人了,留了奴婢在这儿接应您,本来奴婢是想去找您的,可是纪姑娘把地方说得太模糊了,奴婢怕找错了地方,万一您回来又见不到人,于是就留在这里等了。” “good!”秦黛心脱口而出。 “啊!”玲子一愣,“主子,您说啥?” “哦,没事,我说,做得不错。”秦黛心挑眉一笑,接着又道:“陆嚣在哪儿?” 玲子只道:“我悄悄看了几次,没出屋,就吃早饭的时候露了个面。” 秦黛心怕底下人不知道陆嚣的异心,着了他的道,就偷偷把陆嚣并不可靠的消息透给了纪婉儿,雪晴和玲子知道,裴虎那边暂时只有裴虎一个人清楚这件事,其他人道行不行,秦黛心怕他们露出马脚被陆嚣识破,因此让裴虎对除大川等人暂且保密。 她暗中叮嘱玲子,没事要多盯着陆嚣一些,防止他通外鬼,玲子拿秦黛心的话当圣旨,因此才会时刻留意陆嚣的动静。 秦黛心暗暗思忖,对玲子道:“把人关到地窖里去。” 玲子不解,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秦黛心的用意,既然陆嚣不可靠,丁大力本身又是个麻烦,为何不把人送到四合院去,反而要把人留在云来客栈这个事非之地呢? 秦黛心见玲子迟迟没有动作,反而一脸苦相,就知道她有话要问。 “有什么话就问,别吞吞吐吐的。” 玲子笑,连忙上前给秦黛心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道:“主子喝茶。”她见秦黛心痛快的喝了,而且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这才道:“主子,奴婢想问,为何不把人放到四合院去?云来客栈是个事非之地,每天迎来送往的这么多人,说不定就有打着坏主意的,还是四合院安全一些。” 秦黛心失笑,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茶杯,只道:“玲子,你听没听过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玲子先是不解,随后恍然大悟。 “哦,奴婢明白了,马上把人送到地窖里去。” 她欢欢喜喜的去了。 秦黛心抿了抿嘴唇,心想也不知道裴虎那头怎么样了,丁大力这人丧心病狂,难不成真的联合了瓦那人来杀李谦人他们? 不过,丁大力带的那个人皮面具,却引起了她的另一种思量。 会不会也是一条线索呢?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玲子反身回来了。 “主子,要不要去看看纪姑娘他们?” 秦黛心看了她一眼,才道:“怎么,你担心他们?” “主子,主子不担心吗?”玲子战战兢兢的反问了一句。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担心,不过却不用紧张。丁大力勾结外人,却不敢明目张胆,想必过来对付李谦他们的人不会太多,边芜镇是个经得住风浪的地方,同时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如果真有瓦那贼兵大张旗鼓的过来,街上早就草木皆兵了,哪儿还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我想,就算来,也应该是小股势力,裴虎他们对付得了。” 有很多事,玲子都没雪晴看得透彻。她们两个一个是炎黄培养出来的人,一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投靠了王府,二人各有各有优点,雪晴对战况局势的分析很透彻,许多事情一点就透,玲子呢,精通一些人情事故,内宅规矩等等,相反就在这上头有些懵懂。 秦黛心费心跟她说这么一大番话,那是在教她。 玲子觉得秦黛心的话太有道理了,她满眼都是星星的望着自家主子,一个劲儿的点头,“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个工夫,前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玲子精神一振,“主子,奴婢去前头看看,说不准是纪姑娘他们回来了。” 秦黛心点头。 玲子就快步朝前头去了。 不一会儿,玲子带着纪婉儿和裴虎进来了。 不见雪晴。 秦黛心心里就一顿,难道雪晴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一章 冒险一见 雪晴是秦黛心的得力助手,她在秦黛心身边呆了这么久,主仆二人的感情绝非一般人可比的,如果她出事,秦黛心一定会很痛心。 “事情不顺利吗?”秦黛心急急的开了口,又问:“雪晴呢?” 纪婉儿脸色不太好,玲子着急得都要哭了。 裴虎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十分难为情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雪晴出事了?”她很冷静,可是声音却有些沉得怕人。 “裴虎,你来说。”秦黛心点了名。 裴虎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只道:“三小姐,我们跟着雪晴姑娘一路找到了富家,果然看到几个黑衣人正欲伤人,兄弟们一拥而上,本想把他们活捉的,奈何这些人身手不俗,竟不是一般的小贼,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捉到四个,其他的人就跑了。”他停了一下,才又道:“那四个人,咬舌自尽了。” 秦黛心拧眉,心里的那个想法竟又跳了出来,“也就是说,一个活口也没拿到?” 裴虎万般不愿,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兄弟们可有受伤?雪晴又是怎么回事?” 裴虎只道:“大家都没事,黑衣人一共有八个,被我们捉到四个,另有四人跑了,我们就分头追。雪晴姑娘就是追着其中一个黑衣人走的,结果,一直没回来。”说到最后,裴虎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下去,声音也低低的。 秦黛心稳了稳心神。她不愿意雪晴出事,可也不会为了一个雪晴自乱阵脚。 “富秋山和李谦可都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两人都受了轻伤。并不防事。” “玲子,你让人把他们送到四合院去,先让婉儿姐姐给他们治伤;裴虎,你派两个人到赵三妹和林雨详那儿看看他们有事没有,其他的人都去找雪晴。” “是。” “是。” 两人领命去了。 纪婉儿走上前来。拍了拍秦黛心的肩头,只道:“你放心吧,雪晴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秦黛心朝她笑了笑,才道:“婉儿姐姐我没事,你先去四合院帮我看一下富秋山和李谦。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帮他们把毒解了吧。” 纪婉儿点了点头,“我知道。”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秦黛心一个人在屋子里头坐了很久,她在等雪晴的消息。 可是裴虎他们找了很久,天都黑了。也依旧没找到雪晴的下落。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主子,很晚了,不如咱们回四合院休息一下,明天再找吧。”雪晴不见了,玲子也很忧心,可是主子这么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啊!一天没吃东西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秦黛心其实没她想的那么脆弱。 “好。”秦黛心起身。对玲子道:“让裴虎他们也回来吧,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 玲子没想到秦黛心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自然大喜过望。 “那,我陪您回四合院?还是在这里用些吃的再回去?”云来客栈开了张,有谭大厨坐阵,生意好得不得了,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就是想尝尝他亲手做的菜。谭胖子一个人分身乏术。于氏就作主又请了一个掌勺的厨子,三个帮厨的杂工。四合院那边现在只做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是带了食盒从云来客栈拿回的。 “不用了,你一个人回去。” “啊?”玲子万分讶异。“奴婢一个人回去?” %%% 秦黛心和玲子离开了云来客栈。 主仆两个一路朝着四合院走去。 暗处有人盯着她们,发现两个人进了四合院,这才转身离开。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四合院里突然跳出个人影来,一转眼就闪身不见了。 秦黛心一身黑衣,快速朝着云来客栈跑去。她足尖一点,身子微微一纵就跳开几丈远,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专挑小路,偏僻的地方走,借助墙头,树枝做她的借力点,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回到了云来客栈。 雪晴有没有事她不知道,但是陆嚣,一定有事。 秦黛心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 丁大力勾结的,也许不是瓦那贼兵也说不定。 所以她假装回了四合院,又在大半夜的时候跑回来,就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云来客栈有两条暗道,秦黛心没有惊动伙计,挑了一条直接走了进去。 她悄悄来到后院,躲在暗处监视着陆嚣的屋子。 她总觉得,陆嚣会有所行动,或许他的目标正是丁大力也说不定。当然,地窖里还关着乌三道,他的毒早就解了,可人不吵不闹的,待着还算老实,就是不知道陆嚣到底是冲着他去的,还是冲着丁大力去的。 秦黛心躲在暗处,一动不动,连呼吸也被她调整了一番,慢了许多,平静了许多,若非绝世高手,想必根本察觉不到这儿会藏着一个人。她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成了这黑夜中的一部分,难以让人看出端倪。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是陆嚣的屋里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秦黛心微微皱了皱眉,难道说自己估计错误?陆嚣并不是狼子野心之人? 她闪身朝着陆嚣的房间看了一眼,心中疑惑重重。 看来守株待兔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心,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运气。 今晚她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石子落地的声音。 秦黛心连忙缩回身子,在暗处观察着陆嚣的房间。 很明显,那小石子是用来探路用的。 果然,不一会儿,又有小石子落地的清脆声传过来。 秦黛心看得真切,那些石子就是从陆嚣的房里扔出来的。 秦黛心无声的勾了勾唇,看来她高估了陆嚣的耐心,有人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了。 果然,没过多久,陆嚣那屋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轻轻的推开门走了出来。 是陆嚣,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左右张望了半天,见四下无声,没有任何异动,这才摸索着打开了地窖的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进去。 他不敢掌灯,地窖里又很昏暗,他只好摸着墙壁,一点点的往里面走。 幸好白天那些人出去找人,折腾得累了,此时鼾声四起,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没睡觉,他这才能如愿以偿的偷溜过来。 陆嚣冒险进入地窖,就是想看看丁大力。 他白天被人拖回来的时候,陆嚣就看到了,想了几想,虽说前来相见这个行为有点冒险,可是出嚣还是想试一试。 不为别的,就为了证明一下丁大力是不是风行的人。 早在上次李谦他们被捉时,陆嚣便看出了几分异样。这些人走后,他在院子里不起眼儿的地方,发现了几个暗记,这些暗记都是属于风行的,只有风行内部的人才能知晓。 起初陆嚣以为这些暗记是谢正英留下的,结果两人一见面,谢正英却对院子里的暗记一事一问三不知。陆嚣觉得,谢正英没理由瞒着自己,这不是什么值得避讳的事儿,因此也就信了他。 事实证明,那些暗记确实不是谢正英而留。陆嚣想,既然另有人留了暗记给自己,那么他总会找上门的,自己且安心等着就是了。 可惜一直到谢正英死,那留了暗记的人也没找上来,陆嚣心里就犯了合计。 到底是谁呢! 他终日留在后院,足不出户,对到后院来过的人都有印象,云来客栈的后院,住的都是秦黛心的亲信,难道这些人当中有风行的人? 他想了好久,坚决的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秦黛心有手段有多厉害,心思有多慎密,看人有多准,他是领教过的。当初她仅仅与自己和陆笺打过那么几个照面,就凭着看恍惚之中看到的家传玉佩,便可一言断定他们是亲兄弟,这份眼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陆嚣觉得,她的眼光太过毒辣,不可能连个牢靠的亲信都挑不好,依着她的能耐,要是风行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只怕也就早就发现了。 不是她的人,那这暗记又是谁留的? 陆嚣就猛然想到了李谦等人被捉的那回! 动静不小,他又凑巧住在后院,想装成没看见都难。 不过,这些人都被看得死死的,他们几个不是被人打断了腿,就是让人揍得晕了过去,根本没有能力留什么暗记……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迅速闪过…… 陆嚣就记起了丁大力。 他是最后一个来到后院的,而且不是被人绑来的,是被人请过来的。来的时候神智清醒,似乎还在院子里张望了一回。 起初陆嚣也没留神,觉得人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难免要四处打量一回。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却觉得丁大力大目光中包含着太多的消息。 是自己的错觉吗? 陆嚣有片刻的恍惚,随后心里的念头却像生了根似的,拔也拔不掉。 应该就是丁大力留下的暗记。 没有错。 陆嚣虽然对这个猜测深住不疑,不过,他不是莽撞无知的人,想要下最后的结论,他需要一个强大的佐证! 所以,他要冒险见一见这个丁大力。(未完待续) ps:又晚了…… () 第九百二十二章 她必须死 陆嚣冒险要见丁大力,在旁人看来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纪婉儿就不太明白。 秦黛心和玲子回了四合院后,秦黛心就对二人说了她要折回云来客栈去,因为她不放在心陆嚣。 她一直不放心陆嚣,并让玲子密切注意陆嚣的举动。 纪婉儿不太明白,还道:“说到底是他不忠于风行在先,又私自放了自己的弟弟,这可是不忠不义之事,风行能饶了他不成?我听说,这种组织最恨不忠诚的人了,以陆嚣的所作所为,只怕被捉住了,就得落个活剐的下场,怎么还会自己送上门去呢?” 说来说去不过是不甘心。 也是事有凑巧了。 秦黛心相信,陆嚣的这个想法,也是最近才生出来的。他投靠自己时,倒是真心真意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运数变了,人的心态自然也变了。 她说完这话话,就换了衣裳离开了四合院,弄得玲子和纪婉儿一头雾水,两个人谁也没懂她的意思。 其实秦黛心是想说,风行换了主人,所以陆嚣的心思就活了。 相必是他见了谢正英以后,知道了什么消息,这才动了回风行的念头吧! 就在这时,陆嚣已经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地窖走去了。 秦黛心猛的一下从暗处窜了出来,几步来到地窖口,趁地窖的门没有关闭上的时候,闪身进去了。 地窖很黑,墙壁上的灯油早就燃尽了,秦黛心适应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顺着台阶往下走。 这个地窖不小,想必以前是用来储存粮食和酒的,里头一股子味道。 石阶并不长,总共二十多个阶梯,就能抵达窖底。那是一个大概二十多平方米的空间,周围都是石头垒砌起来的,上顶还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不过最妙的是在阶梯中部有一个转弯,这个转变能够隐藏住人的身形,秦黛心此时正在这个转弯处,听陆嚣和丁大力说话。 “你是风行的人?”陆嚣进来后的第一件是。就是打晕了乌三道,随后才打量了丁大力一番。 那个丁大力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见他来后,脸上竟无半点吃惊模样。 陆嚣心里就有了五分了然。 丁大力借着从天窗上洒下来的微弱月亮,仔细瞧了陆嚣两眼。才道:“江行没有大船,帆面冲北,是顺风还是逆风?” 陆嚣大喜,这是风行的暗语,看似说不通的话,却藏有大玄机。 陆嚣忙做了个手势,可惜秦黛心在转弯处藏身,没有看到。只听到他说:“江水寒风冷冽,煮酒一杯,不成敬意。” 之后。就是短暂的沉默。 就在秦黛心不解时,突然听到陆嚣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声,然后才道:“没想到你竟然是风行的人。” 丁大力皱眉,这话他听着别扭,他一向以娘娘的人自居,哪怕现在他跟风行是这种关系。也不想别人当他是风行的人。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已经错走了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世事难料。”半晌。丁大力也只吐出这四个字。 陆嚣点了点头,随后道:“你可认识谢正英?” “自然认识。” 陆嚣有些激动的道:“那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秦黛心努力把自己的呼吸调整到最轻。 “我怎么知道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丁大力以前的性子还好,虽然有些鲁莽,但还算沉得住气,可自打他做下了背叛之事以后,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躁,想从他嘴里听到几句好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嚣并不知道他的转变,以为他本性如此,因此也没计较。 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 “我的事,你应该知道吧?”陆嚣的心突然烦躁起来,前路漫漫,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在哪里安身立命,不过,默默无闻一向不是他的追求,既然陆笺安全了,那么为陆家绵延子嗣的事情就自然不用自己在操心了,大丈夫在世一回,自然应当放手一搏,哪怕不能名垂青史,也绝不该默默无闻。 丁大力笑嘻嘻的看了陆嚣一回。 两人都是叛徒,还真是半斤八两。不过,他的命比自己好,他虽然出卖了风行,可是却赶上了好时候,要知道既往不咎这四个字,可不是能轻易说得出口的。 “知道,陆承训在风行可是大大的有名呢?不少前辈都是你调教,栽培出来的,我是久仰大名。” 陆嚣听得出来,丁大力是在讽刺他,不过,他并不介意。他觉得丁大力就是个莽夫,一个莽夫,能懂得什么。 “哦,看来你入风行的时间也不短了,想来,你的故事应该比我知道的还要多。”陆嚣的口气很是轻蔑,他在风行,每日接收着各处各地的消息,对很多人物的身份背景都是了如指掌。陆嚣带着人来边芜镇狙杀秦黛心之前,也曾派人着手调查过边芜镇的势力分布,对于李谦和丁大力等人,他虽说谈不上知根知底,但也能窥探到一些旁人所不能及的秘密,因此才会以此来反击丁大力,言外之意不过是说丁大力是个叛徒,一点也不比自己高尚罢了。 秦黛心暗暗勾了勾嘴角,暗暗听着这两个人狗咬狗。 丁大力听了陆嚣的话,心口就是一滞,不过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很快就把怒竟敛了回去,这倒是让陆嚣惊讶了一回。 “好了,说到底你我都是半斤八两,何必针锋相对呢?咱们也算是自己做了,应该一致对外才对。”这话不像是丁大力能说出来的,然而,这话又恰恰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陆嚣微微沉默,思忖了一下才道:“我要先确定我能保住命。” 丁大力不屑的撇了撇嘴,仿佛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一般。 “行,你想知道什么,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他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因此回答的倒也痛快。 “谢正英说,风行换了主子以后,规矩也变了许多,我叛逃一事,头儿不打算再追究,还一力主张我回去,这,是真的吗?” 秦黛心屏息听着。 “不错,确有此事。头儿换了,行事作风自然也变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收拢人才,别的事都要往后放。” “这话是由特使传出来的吗?”风行的头头儿从不露面,在风行,只有少数高层知道头儿的真实身份,特使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头儿最信任的人,所有命令都是通过特使向他们传达的,更多时候,特使在他们心中,就如同头儿一样。 丁大力点了点头,“虽然不少规矩变了,可是头儿不露面的规矩还是没改。你也知道,我在风行不过是小角色,根本没资格见到特使,这话还是别人跟我说的。”至于他口中的别人是谁,丁大力却没说。 陆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各有各的联系人,彼此不干涉,他也就不好多问。 本来谢正英来,就是劝他回去的,他也动了心,想着谢正英若是能完成任务,杀了秦黛心,那么自己也就自由了,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陆嚣沉默了。 “你知道组织发布暗花,要买秦黛心命的事情了吗?”丁大力突然开口。 陆嚣知道,不过秦黛心对他,对陆家到底有恩,不到万不得己时,自己不想跟她正面冲突。 丁大力大概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他怂恿道:“组织想要杀她,那她就是跑不了的,你在风行是老人了,比我懂这里头的规矩,如果不是头儿与她有旧恨,那便是买家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要发暗花吧!” 这些,陆嚣都懂,只是他还在犹豫。 “她死在旁人手里也是死,死在你我手里也是死,结果一样,意义却不相同。你想想,若是你提了她的头回组织,那么先前之事又岂是一笔勾销这么简单,你功大于过,头儿肯定会抛弃之前对你的成见,到时候你在酌情说上几句,那么叛逃便也不是罪了。有了这么大的功劳傍身,你还怕什么?” 陆嚣有些动心了,不过,他不想被人当枪使。 “她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问丁大力。 丁大力想了想,有什么好处呢? 好像自打这个秦黛心来了风行镇以后,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他终日提心吊胆的过活,就怕二十年前的事情被人抖了出来。 这人好像是自己的克星,让他的生活一团糟。 本来,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的,二十年的时间里,林雨详已经黔驴技穷,江郎才尽了,他再也没有办法压制李谦等人身体里的毒性,也没有办法根治这毒,这些人,就要慢慢死去了。 只要他们一死,自己的过往便成了无人知晓的往事,像被黄沙掩埋的真相一般,根本没有人想要去挖掘。 他就能安心了。安心做他脚力行的老板,安心的做一些他愿意做的事。他可以永远不用面对二十年前丑陋的自己,不用去面对所谓的真相。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个叫秦黛心的给毁了。 所以,她必须死。(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三章 雪晴出事 丁大力半天没说话,他的心事,没必要跟陆嚣说。 “好处总是有一点的。”说得这般模棱两可,其实就是不想说。 每个人都有秘密,陆嚣也不想强求。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你打不过她?”丁大力的功夫如何,他不知道,不过秦黛心的功夫,他却是领教过的。 在他之上。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秦黛心呢?说得不好听点儿,她还是个黄毛丫头。 他在风行里每日天不亮就起身练功,与无数招路,打法,思路不同的人过招,陆嚣一度非常自负,认为他的功夫已经到了一个境界,除非是功夫大家,又或是功力深厚,七老八十的前辈,才能令他挫败,同龄人中,除了那些资质上乘,天赋异禀的傲才以外,他少有对手。 秦黛心的出现无疑是重得的给了他一个嘴巴。 其实,他连段兴也打不过,只不过段兴是一帮之主,又是在江湖上风风雨雨二十年的人,输给他,陆嚣是心服口服。 可是输给秦黛心。 陆嚣没由来的生出一阵火气。 “打不过。”丁大力老实现承认了,“那丫头手段多着呢,我也是中了她的招,这才被狼狈不堪的捆了回来。”他虽然正面承认了自己的不敌,可是还是想狡辩一下,无非是说秦黛心出手鬼祟,不光明正大。 风行门里的全是杀手出身,杀手的手段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光明正大这四个字,永远跟他沾不到边。 陆嚣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不点破。眼下他与丁大力算得上是盟友,没必要口出恶言,惹人不快。 “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丁大力突然咬牙切齿起来,“我知道。”他先前是大意了,败了以后才知晓对方的手段。却是晚了。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陆嚣,就又多了一个胜算。 “有你在她身边,多少我们还有挽回败局的可能。” 陆嚣知道了丁大力想让他在秦黛心身边做卧底,好出奇不义。 可是…… 丁大力看到陆嚣一脸为难的样子,不由得冷笑道:“怎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的心倒是大!” 这话说得可真不客气。 秦黛心在转弯处挑了挑眉。 陆嚣果然气得不行,额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不过,眼下实在不疑动怒,真要是弄出点什么动静。引来的人,可就不好了。 “她未必真心信任我。”陆嚣强压着火气,只道:“这个人年纪不大,可是心思慎密,不好唬弄。” 丁大力心中得意,陆嚣肯这么说,就是默认了会帮他对付秦黛心,站在了自己这边。 “是人就有弱点。你看清了在下手不迟。我想,谢正英死后,组织应该还会派人过来。如果让别人抢了先,你我的好处可就没了。”这话是丁大力故意说的,秦黛心若是死了,对陆嚣的好处是在明面上的,可对他的好处却是暗地里的,丁大力是在激陆嚣。因为他能看出来这个人的野心很大。 果然,陆嚣沉了脸。只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叹了一声,“我先回去了。免得被人发现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得到机会我再救你。” 丁大力倒是着急,恨不能现在就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他有求于人,也不好说什么狠话,只得点头答应了。 秦黛心听到这儿,知道陆嚣是要反身回到上头去了,于是她当机立断,转身就顺着来路出了地窖,然后几纵几跃回到了藏身之处。 前后脚的工夫,陆嚣也出来了。 他并没有发现秦黛心,不过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是一时半刻改不掉的。 陆嚣出了地窖后,左右张望了几次,这才关好地窖的门,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秦黛心没动。 不过几息的工夫,陆嚣的门猛然打开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陆嚣仔细的巡视四周,好半天才关上了门。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左右,秦黛心这才悄声的去了前边,顺着云来客栈的暗道出了云来客栈,她谁也没惊动,一路飞快的回了四合院。 纪婉儿和玲子都没睡。 见她回来,二人神情一松。 都怕她出事。 玲子忙捧来一杯热茶。 秦黛心喝了茶,才问,“雪晴回来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秦黛心叹了口气,问玲子,“烧了热水没?” “有,现成的。” “我要沐浴。” 玲子一愣,不过随即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秦黛心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酸腐味儿,皱了皱眉,地窖里的气味不太好闻,若不是时常开着天窗换气,只怕要把人薰坏了。 “婉儿姐姐,富秋山和李谦的毒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们产都受了伤,没事了吧?” 纪婉儿叹了口气,道:“都是皮外伤,无大碍。”她脸上表情凝重,便不像没事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莫不是毒发了?还是你的解药不管用?” 纪婉儿瞪她一眼,嗔怪道:“你就不能说点中听的话?”就差没说秦黛心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秦黛心连忙投降,“好姐姐,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太吓人了,快告诉我吧!” 纪婉儿道:“毒倒是不难解,只要你献出些药引来,很快就能解。不过,我替李谦把脉的时候,发现他体内损耗的厉害,五脏六腑皆伤,就算是解了毒。只怕也命不久矣。” “能不能调理?”纪婉儿的医数,她是信得过的。 纪婉儿面有难色,摇了摇头。 秦黛心叹了口气,只道:“都是命,皆有定数。咱们尽力而为吧!” 纪婉儿惊讶,“这话可不像是你说的。” 秦黛心笑了笑,“我该说什么样的话?” 纪婉儿嘀咕一声,才又道:“雪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怎么办,我担心她。” 秦黛心何尝不担心。 “都这么晚了。周围形势又复杂,大伙累了一天,实在不适合出去找。”秦黛心微微抿了抿唇,“我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置大家的性命于不顾。那才是真的不负责任。” 纪婉儿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何况出了这种事情,她比谁都不好受,自己更是没有立场去指责她。 她上前握了握秦黛心的手,只道:“她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担心,大不了一大早,我们就去寻她。总能有所收获。”秦黛心就怕发生这种突然状况,大家走散了,不好聚拢。所以很早以前就定制了一些暗号,让大家牢牢记住,如果一旦走散,便要在不显眼的地方标注好记号,以方便找到人。 纪婉儿说的这些收获,就是提这些暗号。 秦黛心点了点头。“你就不用去了,李谦和富秋山还等着你的照顾。况且林雨详和赵三妹尚不知道丁大力的真面目,我估计明天李谦应该会让咱们帮他把这二人找来。”他们那些瞒着世人的秘密。也是时候大白于天下了。 纪婉儿就又问,“你大晚上干什么去了?”秦黛心临走时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纪婉儿没懂。 秦黛心也不瞒她,就把自己听到的事情简单的跟她学了一遍。 纪婉儿骇然,想不到丁大力竟是这种人。 “不知道李谦他们知道不知道。”她的口气不是很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恹恹的。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明天还有照顾他们呢。” 纪婉儿点点头,没坚持,起身回自己屋去了。 秦黛心沐浴的水也准备好了。 玲子知道秦黛心的规矩,打点好一切后便退了下去。 秦黛心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屋里寒冷,虽然点了好多炭盆,可是西北的天寒地冻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秦黛心虽然身体强健,可也担心自己身体出了状况,纪婉儿虽然是名医,一剂药下去就能见效,可感冒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她宁愿少洗一会儿。 秦黛心穿好了衣裳,又把玲子叫了进来收拾,还道:“你也忙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一边说着,还一边自己拿了八成新的汗巾擦头发。 玲子手脚利索的收拾好了浴桶等物,却没有退下去,反而回到秦黛心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黛心心里就“咯噔”一声。 她想到雪晴了,那丫头外冷心热,与玲子看似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可是相处起来却很融洽。两个小姐妹在一处的画面倒也有趣,平时想必也能说几句体己的话。 玲子这个样子,分明是有话对自己说,她又怕又悔的,难保不是发现了雪晴的什么秘密。 “怎么了?” 玲子一激灵,接着整个人就跪了下去。 “主子,奴婢有话要说,是,是关于雪晴姐的。” 秦黛心心里就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起来回话。”她的口气不自觉的严厉了两分。 玲子跪在地上没敢动。 秦黛心觉得头都大了,玲子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了雪晴的问题不小。 她把手里的汗巾往一旁的小几上一扔,随即起身拽着玲子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揪了起来,“你说,到底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四章 雪晴出事 下 玲子被迫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是她依旧垂着头,一副不敢与秦黛心直视的模样。她的这种反常,让秦黛心大为火光。 吞吞吐吐的,实在婆妈。 “玲子,你若是为了雪晴好,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她口气很严厉,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玲子抬起头,眼泪眼汪的小声道:“主子,奴婢也不知道,这件事跟雪晴姐没回来有没有关系,只是奴婢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不安。” 秦黛心大概能想到她的心情,于是缓了缓脸色,坐到了椅子里,问她:“是什么事?” 此时玲子的情绪也过去了,她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这事儿都不能瞒着主子,有主子在,一定就会有解决的办法,相反如果她不说,万一将来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就惨了,恐怕谁也救不了雪晴。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跟雪晴姐从客栈回来,走到半路的时候,雪晴姐突然愣住了,不住的朝街的一头看。我当时挺好奇的,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觉得就是一些行色匆匆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玲子有点后悔,是自己太粗心了,如果早就发现了雪晴姐的异样,也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一出了。 “后来,奴婢就问雪晴姐,问她方才在看什么,怎么那么入神。雪晴姐挺不自在的,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跟奴婢说她随便看看。当时奴婢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玲子想了想,又道:“两天以后。还是在那个地方,雪晴姐又有点怪,她紧紧盯着一个方向,还念叨了一句。” 秦黛心眼色一紧,忙问。“可听清楚了,念叨了什么?” “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玲子微微侧头,只道:“我当时顺着雪晴姐的目光,隐约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他一闪身就钻进了胡同里,速度太快。奴婢什么也没看清。不过,奴婢却听见雪晴姐低低的叫了一声‘小喜’。” 小喜? 秦黛心挑眉,问玲子,“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玲子想了想,点头。很用力的点头道:“没有错,我当时还问她,小喜是谁?结果雪晴姐的脸色很不好,直说是奴婢听错了,没有这么个人。”玲子说完,有些忐忑,眼神不安的朝秦黛心看了过来。 秦黛心沉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有叫小喜的这么个人。 上次她被靖木高立仁半路劫杀。她和慕容景,靖木三人从高处掉了下去,雪晴也受了伤。听说后来就是一个叫小喜的人把她救了回去,用背的。 当她大难不死回到陈记杂货铺的时候,就在后院听雪晴提了一回这个小喜。秦黛心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雪晴脸上似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八成是羞的。 小喜应该是个男人,而且是炎黄的人。 秦黛心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可是偏偏她又没有什么头绪。 “玲子,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玲子想了想,只道:“还有。嗯……哦,对了,有一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我睡很迷迷乎乎的时候,觉得雪晴姐似乎是起来出去了一趟,很长时间才回来。第二天我问她的时候,她只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奴婢便没细问,现在想想,却是疑点重重。”玲子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主子,您说,雪晴姐是不是不会出卖咱们?” 秦黛心一愣,接着才明白了玲子的意思。 这小姑娘怕雪晴变节,这才把这些事儿招了出来,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个,她怕是还帮雪晴瞒着自己,什么都不肯说呢! 能分得出轻重缓急,知道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这很好,只不过,雪晴是炎黄的人,她在秦黛心身边这么久,心性品德如何,秦黛心心里最是有数。 “不会,你放心吧。”这不是安慰之词,可是玲子没听出来。 “可是,主子,可是雪晴姐为什么不回来呢,我听裴大哥他们说,那些黑衣人跑得很快,如果追不上,回来复命就是了,为何雪晴姐会与咱们失去了联系呢?” 秦黛心叹了一声,安慰道:“没事,也许雪晴是受了伤,天亮了我就派人去找,总能找回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再瞎想了。” 大概是她的安慰起到了作用,玲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模样,在她看来,雪晴是她的好姐妹,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雪晴是那靠不住的人。 “是,奴婢先帮您铺了床,再回去。”玲子觉得心里轻快了几分,忙手脚麻利的替秦黛心铺好了床,又在炭盆里添了一些炭,把最边上的窗户轻轻的开了一条小缝,这才退了出去。 秦黛心倒在床上,根本没心思睡觉。 雪晴的事儿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里。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小喜。 小喜应该是炎黄的人,那么,他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边芜镇?难道他是跟着杜绝风和段惜败来的? 那只小分队里的人出了叛徒…… 秦黛心没忘了慕容景这话。 小喜会是那个叛徒吗? 雪晴见到了小喜,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呢?是没认准,还是不好意思?她对小喜的突然出现,是惊喜,还是怀疑? 雪晴不是那种做事冲动的人,可人一旦遇到感情的事,就很容易失去理智,很难客观的去判断。 秦黛心记得当时雪晴提起小喜时,那种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小女儿态,有紧张,有娇羞,似乎隐隐还期盼着什么。 秦黛心只觉得心乱如麻,头大如斗。 这其中的牵扯实在是太大了。 要尽快派人找到雪晴。 还有陆嚣,此人狼子野心留不得,不过,他死之前,应该还会有利用的价值。 秦黛心慢慢在脑中勾勒着,想要织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把那些人一网打尽。 她觉得,风行背后的操控者,应该是熟人! 这个念头早在陆嚣来杀自己时,就已经有了,如今这种感觉在听了陆嚣和丁大力的谈话后,就更为强烈了。 熟人! 是谁呢? 秦黛心心里有事,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才闭上眼睛迷糊了一会儿,好像才睡着,院子里便有人轻声说话,秦黛心恍惚中听见了,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看了眼窗个的天色,起身把衣裳穿好,自己拿了发带把头发高高的束了起来,三两个绕成一个髻,用两只银簪子固定好,随后又从枕头下摸出那根发针来,藏在乌密的青丝之中。 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玲子轻声敲门,“主子,奴婢送热水来了。” 秦黛心嗯了一声,示意她进来。 玲子把盛了温水的脸盆放在一旁的洗漱架子上,又把汗巾,青盐,漱口水等物备齐,这才退到一边去了。 秦黛心不喜欢人近身服侍,古代大家闺秀太过矫情,好像没有人侍候布菜,没有侍候穿衣,没有人侍候洗浴她们就不能吃饭,不能洗漱,不能正常生活了似的,长手是干什么用的,难道只能用来弹琴,做女红不成? 秦黛心梳洗一番,然后才对玲子道:“裴虎他们也该起了,你去送个信儿,让他们二人一组分头去找雪晴,你就留在云来客栈里,一有事就回来通知我。” 玲子大喜,她正为这事儿发愁呢,可是主子不发话,她不也擅自行动。 “是,奴婢这就去。”她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捧了出去,连早饭也顾不得吃,飞快似的朝云来客栈跑去了。 秦黛心起身来到院子里,她想看看李谦和富秋山两人的伤。刚到门外,就跟纪婉儿走了个碰头。 “起来了?” “嗯。”因为雪晴失踪一事,几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因此连一向生机十足的纪婉儿也变得有些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 “婉儿姐姐,李谦和富秋山怎么样了,我能见见他们吗?” 纪婉儿朝东厢房看了一眼,才道:“大概还在睡,都失了血,精气神差着呢!” 秦黛心点了点头,没说话。 纪婉儿又道:“饭我已经做好了,咱们先用些?”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有精力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秦黛心就说好。 两个人就简单的吃了一口,秦黛心心情不好,也没吃多少东西,纪婉儿见状,就给她倒了一杯热乎乎的羊奶,边道:“加了杏仁和茶叶一起煮的,没什么膻气。这东西抗饿,你多喝一点。” 秦黛心没拂她的好意,咕噜咕噜的把羊奶全喝了。 满口的膻气。 西北的羊,可比大雍的羊纯正多了,这里的牧民都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喂养牲畜,使得当地的牛羊肉质鲜美正宗,身上的膻气也重,虽然是加了茶叶和杏仁一起煮,可那股味道还是去不掉。 两个人默默的吃完了饭。 纪婉儿转身收拾碗筷,秦黛心无所事事,干脆过去帮她。 两人刚走到西厢房门口,就听对面东厢房传来了动静,再一看,只见富秋山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他此时的模样有点滑稽,脸上灰扑扑的,一只胳膊上缠着白布,上头有着点点的血迹。 “秦姑娘,老李想要见你。”他哑着嗓子开了口。(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五章 救治李谦 秦黛心,纪婉儿和富秋山三人鱼贯进入东厢房。 李谦脸色煞白,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生气一般,恹恹的躺在床上。 “你们来了。”听到有人进来,李谦睁开了眼睛,强忍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他的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可是走动起来还是多少有些不方便,身上的皮外伤比富秋山多一些,虽然纪婉儿已经对那些伤口做了处理,可是李说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又因为慢性毒药的侵蚀损耗的厉害,如今失了不少的血,就虚得不行,仿佛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 纪婉儿有些担心,李谦也算是自己的病患了,看他这个样子,分明是挺不了多久的模样。 秦黛心看了纪婉儿一眼,轻声道:“婉儿姐姐,能不能现在安排给他解毒呢?” 纪婉儿还没说话,李谦就虚弱的打断了她的话,他笑了笑,挥手道:“还解什么毒啊,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现在,就是给我求了仙丹来,也是没用的。” 这是事实。 富秋山有些伤感,他坐到李谦身旁,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秦姑娘,人之将死,其言也真,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李谦此生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救救富子他们。” 秦黛心想也没想,当下道:“好,我答应你。”本来,她也是想救人的,只不过,她没想到李谦会这么快就毒发,而且丁大力是叛徒这件事儿,确实让人始料不及。 李谦笑笑。对富秋山道:“你去,把三妹和林太医寻来。” 富秋山本不想走,李谦这个样子,随时可能撒手,他一闭眼。自己就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所以,富胖子有些犹豫。 李谦咳了两声,急急的道:“怎么,现在你是看我快要死了,所以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富秋山扭了一下。“你,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环境不太合适,秦黛心真的很想吐一下,就算你丫是个太监吧!也不用这么矫情吧! “富子,凡事不用强求。咱们都是吃了强求的苦果啊,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富秋山想了想,这才站了起来,“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叫他们两个。”他看了秦黛心一眼,神色复杂的出门去了。 纪婉儿也是个有眼色的人,她知道接下来李谦说的话。跟遗言差不多少,自己也不适合听,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东厢房这里便只留秦黛心和李谦两个人。 秦黛心搬了把椅子。坐在李谦床前,看着这个前些天还生龙活虎的小老头,如今奄奄一息的,她心里也不太好受。 可能是因为李谦照顾过敬敏太妃的关系,又或是秦黛心本身就很敬重这些重情重义之人,所以生死面前。像她这样一向不容易感动的人,也小小的矫情了一把。心底竟生出了几分遗憾。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李谦眉目中似有笑。半晌才道:“秦姑娘能不能告诉李某,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边芜镇的?”他像是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唐突话,忙又道:“我是将死之人了,这话绝不可能告诉别人的,不过,你要是不说,我也就不问了。” 秦黛心想了想,就告诉他的。 李谦听完,一半欢喜,一半担忧。 秦黛心就突然问他,“皇上知道的那些事,是不是你们故意放出的消息?”她指的是敬敏太妃还活着,外加皇上的生身一事。 李谦摇了摇头,灰败的眼中闪着疑惑的光芒,“不是我们做的,虽然我们原来也有这个打算,可是娘娘并不同意我们这么做。” “为什么?”秦黛心 “娘娘是怕有人拿皇上的身世来作文章,他日用以撼动江山。” 秦黛心微微沉思,确实,不说别的,光是皇上生母与格日桑耶有过首尾这一点,就足以成为他身上最大的污点,难保有心思不良的人会从这上面下手,让江山易主。 “你们当初发太妃分开,是被迫的,还是合计好的,后来,你们可有过联系?” 李谦笑而不语,想了想,才道:“姑娘到现在也不相信我?我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上次与你说的事,都是真的,只是我没想到,丁大力会在二十年前出卖了我们。” 秦黛心微微想了想,才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眼下我遇到的事情都太过棘手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皇上和王爷都是太妃的血脉,他们要面临的问题,更棘手。” 李谦的神色变了变,甚至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脸色竟也难看了起来。 “不,不会的,娘娘就算是身不由己,也一定不会拿皇上和王爷的安全儿戏!”他这样子,分明是听出了秦黛心的言外之意。 秦黛心就是怀疑敬敏太妃故意放出风声没错! “这事上,除了太妃自己,就你们几个知道当年的事儿,好好的,怎么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李谦有些慌张,“也许,也许就有哪些关节出了纰漏,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了也不一定……”他这话说得极没底气,可见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当年的事,太妃若是凭借一己之力完成的,我倒还信你所说的纰漏这话。可惜,从头到尾,这事儿都是我师傅慕容跋替她安排的,我师傅那人,我最了解不过,他一向精益求精,绝不会留下那么大纰漏,他的计策,说是万无一失也不为过。”秦黛心不仅仅是对慕容跋有信心,而是她清楚慕容跋的身后还有一个神鬼莫测的炎黄!那么庞大的势力,那么多的精英,只怕他们做过事,件件都比太妃这件难,又怎么会在这件小事上失手呢? 慕容跋本身就是当过皇帝的人,他是无子退位下来的,更不可能为了皇位去做这离谱的事儿,所以这风声,最有可能是太妃自己放出来的。 李谦知道慕容跋的能耐,知道秦黛心这话没有半句虚言。 只是,他还想替敬敏太妃辩驳几句,便慌张的道:“那,那也许这事儿就是丁大力干的呢!二十年前他就出卖过我们一回,再干这种事情也不稀奇啊?” 秦黛心点了点头,“的确,若是以人品论的话,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非丁大力存莫属,他知道内情,又是个靠不住的。” 李谦使劲的点头,似乎想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来加强说服力,哪知秦黛心突然又道:“只可惜,他没这个本事……” 李谦听了这话,就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精神顿时萎顿了下去。 丁大力确实没这个本事,二十年间,要把细中内情不动声色的通过各种渠道一点点的透露出去,既要避免节外生枝,又要注意不能引火烧身,其中的牵扯可就太大了,丁大力无论在人脉,财力,或者头脑方面,都达不到要求,换句话说,他根本就做不到啊! “为什么,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李谦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当年的她既然抛却一却繁华荣耀,诈死离宫,求的不就是一份安稳,一份自由自在吗?如今,又为何要将两个儿子置于这种水深火热,一不留神就万劫不复的境地中去呢?为什么啊!难道她真的痛恨先皇痛恨到了这种地步,要用自己的儿子去报复先皇的江山和基业吗? 李谦不敢想,这二十年来,哪怕被毒药折磨得不人不鬼的,他也没有像此时这么痛苦过。 难道多年来的坚持,真的只是一场玩笑吗?或者,只是一场阴谋的开端?他李谦,自诩是对先皇忠诚的侍卫,却原来,只是做了一个可笑的帮凶? 真是天地不仁啊! 李谦突然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觉,以前他还觉得,守护娘娘的事情没有完成,他就这么撒手去了,未免有些遗憾,现在看来,早死早托生啊!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不想做大雍朝的罪人。 秦黛心看得出来他内心很痛苦,也许这个连他也没想过的可能,冲击力太大了一些,或许有一些东西,是他们本能知道,却又故意忽视掉了,为的,就是当初的那一份坚持和信仰,如今这份信仰成了儿戏,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若是还有机会改正,相信李谦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可惜如今他已是强弩之末,只怕这个遗憾一留就是一辈子了。 李谦大概是受了刺激,整个人非常厉害的喘了起来,脸色苍白,唇色也渐渐变深。 秦黛心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喊了纪婉儿来,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千万别现在就死了。 纪婉儿听到秦黛心的声音,就知大事不妙,李谦先前呈现出来的状态就不是很好,现在恐怕是危急关头,她急忙拿了自己的药箱,推门而入。 “婉儿姐姐,快给他瞧瞧。” 二人错开身子,纪婉儿上前为李谦救治。 秦黛心暗暗着急,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事啊!(未完待续) ps:感谢秋莲19198571的粉红票票支持,坚持到这个时候的,都是恕恕的铁粉啊,么么哒! 第九百二十六章 纪婉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纪,李两家的家传绝学,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总算把李谦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对秦黛心道:“我用了金针,只能再帮他撑一个时辰。” 秦黛心大惊,纪婉儿的医术她是知道的,她自幼聪慧,在医药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李大夫悉心栽培她多年,视纪婉儿为李家传人,将他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没有半点的藏私。纪婉儿跟纪笑海相认的时日虽短,可是父女两个日夜在一起探讨医术,纪笑海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欣慰之余不免要培养自己的继承人,恨不能把家传绝学全都传给女儿,纪婉儿呢,有医术底子,在这方面又是天才,学起东西来也就特别的快!这父女俩一个爱教,一个爱学,很快,纪婉儿就把纪家的医术套路吸收了大半。 纪笑海自创的一套针法十分了得,早年他就是靠这针法名动江湖的。据说此针法堪称一绝,能治百病,甚至可用于续命之用。秦黛心只知道这针法分金针,银针之说,一般寻常的内伤,毒素,只用银针就可,可李谦这回,竟劳纪婉儿动了金针,可见是十分凶险的。 秦黛心跟纪婉儿道了谢,忙让她去休息。 纪婉儿轻声道:“他现在还没醒,你先守着,若是醒了,务必先给他服用这枚丹药,然后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她掏出一颗用蜡丸封着的药丸来,只道:“这是提气凝神的丹药,给,给将死之人用最合适不过。你小心收着,这药入口即化,不用化开了服。” 秦黛心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蜡丸,跟纪婉儿道了谢。 纪婉儿说,这是将死之人用的东西。 看来李谦是真不行了。 她心里有事。连纪婉儿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 没过多久,李谦果然悠悠转醒了,还很虚弱的样子。 秦黛心忙这去,掰开蜡丸,从里头捻出一个珠子大小的褐色药丸给他服下。 李谦知道秦黛心不会害他,配合着吃了。 那药果然是入口即化。让人口齿生津,精神为之一振。 李谦精神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甚至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 “秦姑娘,你坐吧!”李谦这会儿精气神还不错。说话也十会有气力的样子,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一切都是纪婉儿那颗药丸的功效,秦黛心甚至要怀疑他是回光返照了。 李谦这种情况,其实比回光返照还要糟糕,如果不是那药丸顶着,只怕他连回光返照都不能够有了。 秦黛心坐在椅子上,暗暗对着李谦叹气。 她的情绪有点低落,不知道是为了李谦那即将结束的生命。还是为了敬敏太妃的所用所为。 更准确的说,她是在为慕容景感到难过。 生在帝王家,连骨血亲情都变成了被利用的筹码。 “李谦。太妃的下落,你们真的一无所知?” 李谦摇了摇头,“那次我跟您说的话,绝无半句虚假之言,只是,有所隐瞒罢了。”他说。 秦黛心没想打断他。静静的听着他说。 “我对您,只隐瞒了两件事。一,娘娘的下落我们虽然不清楚。不确定,但是相信,她应该是被格日桑耶囚住了,至于她现在在哪儿,身份如何,我们一无所知,当年世宗,应该就是派娘娘回去做细作的,才会不遗余力的求娘娘出宫。其二,娘娘在那边,应该有接应,那人,应该就是当年暗卫营派过去的细作之一,是为数不多留下来的细作,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当年我却受过他的恩惠。” 秦黛心挑眉,“还有这一说?” “是啊,当年我一路寻找娘娘,好几次身陷险境,最严重的一次,差点犯在格日桑耶亲卫队的手里,结果,突然有人把我救了,还告诉我他不会伤害我,又说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李谦似乎陷入回忆中,“我恍惚的看到一个背景,那人说的是大雍话,官话,字正腔圆,可是却穿着瓦那人的衣裳。后来我几次去寻人,都一无所获,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 秦黛心沉默,这事儿听起来太不靠谱了,根本经不起推敲,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还得她去证实。 李谦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只道:“姑娘,老朽无能,这二十年来混沌不堪,什么也没查到,娘娘,就靠你了。”他有点心灰意冷,说到最后,竟是长长的叹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就是一生。 秦黛心有种无力的感觉,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翻个白眼,盘踞在边芜镇二十多年,他们竟毫无作为,这个,秦黛心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也许他们是被身体里的毒素控制住了,也许是人手不足,力量太薄弱了。总之,李谦隐瞒的这两点,对秦黛心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太妃的去处就不用说了,至于那个隐藏起来的细作…… 假设他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自己能遇到他的机率又有多大呢? 都是扯淡。 秦黛心睨了李谦一眼,不知道眼前这人还有多少时间,也许下一刻,他就撒手去了,惟一遗憾的,恐怕就是对太妃娘娘的心结吧! “你,也别太伤心了,也许我们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呢?”秦黛心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这些东西她并不擅长,也对此不屑一顾,可此时,她就是想对李谦说点什么。 李谦眼中骤然释放出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光彩,“会,会吗?”他问的很不确定,李谦久在宫中,见过太多血腥争斗,拿孩子做筹码的不在少数。正因为见得多了,他才觉得秦黛心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才越发伤心了。 不过,秦黛心随口说出的安慰话,却被他当了真,当成了是自己这一生信仰救赎的最佳希望。 秦黛心笑笑,没有说话。 李谦大概也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了,眼神里的火热又暗淡了下去。 “秦姑娘,那座假坟之中,埋着许多娘娘从宫里带出来东西,有些是娘娘的旧物,有些是金银玉嚣,都是当年她假死时的‘陪葬’品。”他停了一下,长长的叹了一声,精神似乎差了很多。 秦黛心一惊。 李谦又道:“这些东西都是娘娘的,姑娘他日若有需要,可直接去取了。” 秦黛心也不跟他客气,轻声道了句谢。 李谦又虚弱了不少,“姑娘,他日你若寻到了娘娘,悉知了当年的真相,可否能在老李坟前烧点纸,说几句?” 这是一个死人最后的要求了吧! 秦黛心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同意。 “好,你放心。” 李谦笑了笑。 突然,外头传了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富秋山把林雨详和赵三妹找来了。 三人迫不及待的进屋,看到老李的模样都有些意外。 特别是富秋山,觉得老李的气色比方才好了很多。 林雨详是太医,见得多,他一见李谦这副模样,心里当下咯噔一声。 “你们来了?”李谦觉得有点累。 “是,老李,你怎么样,多歇歇,少说话,好好休息休息,没多久你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这是安慰的话。 李谦笑笑,“又乱说话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就不能给我一句真话听听吗?”说到这儿,他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富子,三妹,林太医,我死以后,秦姑娘会给你们解毒,依我的意思,她是小主子认定的人,你们应该效忠于她,就像当年效忠娘娘一样。” 秦黛心一愣,刚要说什么,李谦却突然冲他摆了摆手。 “秦姑娘,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难道也要拒绝,还是,你嫌弃他们笨?” 这话要让人怎么接? “好,我知道了,如果他们愿意。” 李谦的目光就转到其他三人身上,“你们怎么说?” 林雨详忙道:“我们自然是听你的,你放心。” 富秋山和赵三妹都没有说话,不过看模样,也是同意林雨详的说辞。 “还有丁大力……”李谦提到这个,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太意外了,原本以为亲密无间的关系,谁知竟是个玩笑!丁大力若是没在二十年前出卖大家,那么他们的境遇是不是又不同了? 世事难料。 “丁大力对娘娘不忠,你们不必对他手下留情。” 三人称是,心境复杂。 李谦又转头对秦黛心,“秦姑娘出去吧,我想让他们留下来陪我。”最后一程。 秦黛心能理解这种情感,人在最后一刻时,当然希望最亲的人留在身边。 她没有犹豫,起身冲着李谦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轻轻的帮他们带上房门。 她大概能够想到,李谦怕是要跟他们说几句知心的话,再交待几句身后事,彼此告个别。 这种事情一讲起来就会让心有点荒凉。 秦黛心不知怎么的,竟破天荒的伤感起来,眼底微热。 她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站着,只觉得天空阴沉,不一会儿,竟慢慢的飘起了细雪。 “老李……” 屋里突然传来悲怆的哭喊声。 秦黛心闭上眼睛,暗暗道了一句“走好。”(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七章 雪晴归来 天气越来越冷,大雪小雪不断,边芜镇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 李谦已经过世三天了。 这三天里,雪就没有断过,天空也总是阴沉沉的。边芜镇的热闹还在继续着,一切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根本没有人记得那个爱喝几口的打更老头。 李谦死前,有话留下。 富秋山等人按照他的吩咐,为他备下一口薄棺。 李谦说,他不想到死还让毒侵蚀腐坏的身子留下来祸害别人,所以希望能一把火烧了,让他清清白白的走。 富秋山等人答应了他的要求,一切从简,草草的把他葬在了那座无字碑的假坟旁边。 关于李谦的事情似乎就这样落幕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他们的生活。 秦黛心向纪婉儿捐了一小碗的血,用纪婉儿的话说,那叫药引。 纪婉儿拿了药引,又配合着几些日子她废寝忘食研制出来的丹药,开始给富秋山几个人解毒,以药为主,金针为辅,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算把众人体内的毒给清干净了。 毒是清了,可是那被毒药侵蚀得不像话的五脏六腑也需要调整,如若放任不管,他们很可能就变成第二个,第三个李谦。 于是纪婉儿又马不停蹄子的为他们开药,施针,调理脏腑。 因为李谦的死,大家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秦黛心也不在乎养几个闲人,虽然李谦死前曾说让他们忠于自己,可秦黛心觉得。这不过是一句可有可无的话,并算不上是承诺,而且这些人都是对太妃死忠的,又怎么可以一仆侍二主?所以,她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她现在担心的。是陆嚣,这人鬼鬼祟祟的,还勾着丁大力,试图要自己的命。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任人宰割呢!秦黛心觉得,想要先下手为强。神不知,鬼不觉得杀了他一点也不难,难的是如何引出他身后的人。 风行的人。 而且,雪晴也一直没有回来。 裴虎他们撒出去找了好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发现。大家不愿意多想,可是心里都在想雪晴怕是不好了。玲子哭了好几个晚上,人也瘦了许多。 秦黛心不愿意去想,她也不愿意相信。 她不信一个人消失在这世界上时,会这么的悄无声息,雪晴不是一般人,她是炎黄的人,她就是死。也会留下线索的。 于是就再去找,秦黛心嫌自己的人手少,干脆让肖飞飞的人去找。 自从云来客栈开业以来。肖飞飞算是得到了甜头。 店里的伙计消息精准且灵通,她从中得了不少好处,避了不少风头和祸事。 肖飞飞的实力又强了一层。 她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满意得不得了。 所以秦黛心的事也就理所应当的变成了她的事。 肖飞飞对秦黛心除了合伙人应有的关心以外,还似乎添了一层佩服。 于是马匪们倾巢而出,就为在漫漫黄沙中找一个人。 两方人马像较劲似的,都想知道是谁能快人一步把人把回来。 谁也没想到雪晴会自己回来。完好无损的回来,人虽然瘦了些。却十分精神。 玲子开门时,见到雪晴的表情如同见到鬼一般。她先是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下一只鸡蛋,随后不敢置信的捂紧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雪晴出事以后,没人知道玲子有多伤心,但是现在她很高兴。 “雪晴姐,呜……”玲子抱着雪晴哭,哪怕雪晴一直挣扎,可是她就是死命抱着她,鼻涕眼泪一直流,甚至全都蹭到了雪晴的衣襟上。 雪晴嫌恶的皱了皱眉,虽然她也足有半个多月没洗过澡了,没资格嫌弃玲子,但是,这样真的很恶心…… “够了,你干嘛一直鬼叫!”雪晴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中气十足。 玲子听了一回,又哭,她好怕雪晴不回来,如果自己当初早点把雪晴姐的异样告诉主子知道就好了,那么或许雪晴姐就不用遭受这么一回磨难了。 两个人在门口哇哇大叫,狼哭鬼嚎了一回,秦黛心想装成听不见都是有困难的。 她笑着站在屋檐底下看着两个小姐妹,一个热情,一个别扭。 她就知道自己的兵,没那么容易死。 秦黛心很欢喜。 纪婉儿也过来凑热闹,还道:“松了一口气吧,人活蹦乱跳的回来了,多好。就快过年了,该是团聚的日子了。” 快过年了吗? 秦黛心暗暗想了一下日子,一惊,还真是。 只是她这个人对年啊,节啊都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就忽略了吧,其实有挺多人,还是很在乎的,比如纪婉儿! 眼下她跟自己一样,眼中带笑的站在这儿,其实是不是很惦记纪笑海呢?又或是也在想念段兴? 秦黛心突然想起了台州,想起了那座宅子里的苏氏。 对她来说,苏氏曾经是亲人,是她在这个世上体验温暖,亲情的感知,可现在想想,她竟不觉得苏氏对她来说有什么特别。 那一份温暖,到底也暖不过她的心寒…… 秦黛心从思绪里回过神来。 雪晴到了她的近前,双膝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主子,属下回来了。” 纪婉儿不知什么时候躲开了,玲子就站在雪晴身后。 秦黛心面无表情。 雪晴心里惴惴的。 “跟我进来。”秦黛心转身回了屋。 雪晴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进了上房。 玲子很担心,却又不能跟过去,只好站在屋檐下。等着。 外头虽然天寒地冻,可屋里因为点着炭盆的关系,还是很暖和的。 秦黛心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雪晴几眼。 瘦了,脸也被风吹得起了皮。头发灰蒙蒙的,身上也是尘土飞扬的样子。看来这段日子,雪晴过得并不好。 雪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她有点难为情,不免低了低头。 “去哪儿了?遇着谁了?” 雪晴心里一阵,讶异的抬起头来。一见秦黛心那副心中有数的模样,她顿时就回过味儿来了。 遇着谁了。 这话可有讲究,如果主子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问自己遇着谁了! 是玲子那丫头跟主子说的吧! 雪晴不再细想,只道:“主子英明。属下是遇着一个人。” “小喜?” 雪晴心里一振,接着毫不隐藏的道:“是。” 秦黛心翘了翘嘴角,“你这丫头,倒是个实诚的。”她顿了顿,又道:“我两次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小喜,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上次,就是高立仁半路劫杀咱们那回。你就是被这个小喜救回来的,是也不是?” 雪晴心里悲凉,缓缓吐出一个“是”字。 秦黛心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先前遇到小喜。为何没有跟我说,擅自行动,你可知错?” 雪晴连忙跪了下来,“属下知错了,请主子听属下禀一回,过后就算要属下一死。改正也绝不敢违。” 秦黛心慢悠悠的看了雪晴一眼,方才道:“起来说话。” 雪晴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细想了一番说辞。才道:“属下与小喜相遇,实属偶然,请主子明鉴,我们私下并无私相授受之事。” 秦黛心没吱声。 雪晴就又道:“想必主子也听玲子说了,我在集市上,两次偶遇小喜,一次,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一次,看到了侧脸。” 秦黛心垂眸,雪晴与小喜交集不多,可她却能凭着一个背影,侧脸,就能断定那人是小喜,足见这人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第一次见到他背影的那次,属下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个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人有相似,许是认错了。第二次,属下就不这么想了。”雪晴微微抿了抿唇。 她这个小动作,被秦黛心瞧了个正着。 “那你是如何想的。” 雪晴直视秦黛心的眼睛,严肃道:“属下和小喜都是出身炎黄,炎黄的人,都会隐匿踪迹,这个要是做不好,别的就什么也学不成,还可能被一脚踢出炎黄去。” 雪晴想起往事,情绪变得缓和了一些,人也不那么崩着了。 “属下觉昨,他应该是故意想要引属下去。”不知道为什么,雪晴第二次明明有机会甩开玲子,自己跟上去瞧瞧,可她竟鬼使神差的走了神,潜意识里拒绝了这么做。 时机稍纵即逝。 结果,就有了两人的第三次,正式的见面。 “小喜特意避开了人,在等属下。他说他们来这边办差的,遇上了,就跟属下说几句话。” 秦黛心突然一笑,问:“你就是在这时对他起了疑心的?” 雪晴一愣,随即又想,主子向来聪慧,巾帼不让须眉,才智,策论都不输男子,她能想到有什么奇怪的。 “是,他大概也没想过,主子会待属下如同亲足,凡事都与属下等人商议,以为属下尚不知那队人马异动之事,就因此露了马脚。” 秦黛心轻哼一声,示意她继续。 “属下跟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他大概是觉得打听不到什么,又怕问多了惹了属下的疑心,就找借口走了。改正心里虽然疑惑,但并不肯十分肯定他就是叛徒,正想找个时间跟主子说,哪成想纪姑娘就来传话,让我们去救李谦等人……” 雪晴深吸了一口气,道:“与黑衣人交手时,我发现,那人便是小喜。” 第九百二十八章 意想不到 雪晴的话说得不急不缓,可见并不是一时意气才说了来的,定是她早有成算,暗地里打好了腹稿,如今说起来,才会这般顺畅。 秦黛心沉吟一番,才道:“刚交手,你便发现了他的身份?” 雪晴不敢隐瞒,连忙点头。 秦黛心就想,看来这个小喜在雪晴心中的分量,应该是不低的,她能凭着一个侧脸,一个背影就认出人来,已经让人感到惊讶了,偏偏对方从头到脚的罩在黑布里,她也能认出来。 除非是郑重的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否则并无深交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样。 雪晴,看似冷淡孤傲的一个少女,却对这个小喜这么在意吗?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示意雪晴继续说下去。 “属下觉得,他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属下发现的。我们交手不过七八个回合,他就作出败势,想要跑。属下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自然不肯放过,就追了出去。”雪晴讲起了当天事件的始末。 两人一路逐斗,行至人迹稀少处,那小喜却突然发力,想要制住雪晴。雪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自幼习武,又是个肯在这上头花心思下功夫的,因此功夫并不差,真要是全力一搏,未必不会是那小喜的对手,只是当时雪晴有意要探小喜的底,就故意露了空档,让小喜夺了她的刀。 雪晴本想着,小喜若是将她杀了,她也没有话可说,只当识人不清。自己棋差一招,只可惜不能把小喜的事儿说给主子听,揭发他的真面目。不过,她若有幸活着,必定要把这小喜的底揭一揭。 雪晴打定了主意。便在小喜面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是一副坚决赴死的模样。 “小喜没杀你,是想策反你?” 雪晴点了点对,她对秦黛心的佩服又添了一层,主子神机妙算,真是神人也! “你细细说着。” “是。”雪晴又讲起了当时的事。 小喜没杀雪晴。因为他早就窥探到了雪晴对他情义,那样冰坚雪洁一样的女子,如果爱上了一个人,是不是也会全心全义,义无返顾呢! 小喜想试试。于是便没有杀了雪晴,反而想要策反她。小喜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微微透露了一些给雪晴,只说他在炎黄是做内应,可他到底是何人派过来的,所为何事,小喜却只字不提。 雪晴知道了小喜真实身份后,又恨又恼,恨的是这人居心叵测。受炎黄栽培,又想把炎黄和王爷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去,恼的是就这么一个黑了心肝的东西。竟把自己给迷惑住了。 不过,雪晴本就是个沉得住气的,又在秦黛心身边待几久了,自然就学会了几分她的沉稳干练。 所以雪晴当下表现得有些惊讶,更多得则是慌乱。 小喜对她的这个表现满意极了,当下便轻声宽慰起来。无非是说雪晴在炎黄,在秦黛心身边没有前途。随时可能丢了性命,而且低人一等。但如果雪晴同意跟着他,结果就不一样了。一旦计划成功,他们就会是功臣,就有数不清的富贵荣华在等着他们,虽然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但机遇与风险并存,高人一等都是用命挣来的。 小喜还说,他们既然没有高贵的出身,就只能用命去挣,赢了,从此便不在是随从,下人,即便是输了,他们在黄泉路上也有伴,不会孤单。 小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暧昧,眼中情意拳拳,就差当着雪晴的面互诉衷肠了。 雪晴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喜是在做戏,是在利用息呢! 她记得主子说过,做戏要做全套。 于是,当下雪晴就皱了皱眉,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似乎是被小喜说得动了心! 小喜暗喜,自然又不遗余力的向雪晴勾勒起日后的美好生活来。 雪晴最终点了点头,望着小喜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东西。 小喜觉得,那应该是向往,崇拜和期待。 雪晴却知道,那只不过是迷惑人用的迷雾罢了,如果说先前自己还对小喜存着什么念想和想法的话,那么这一刻,雪晴却清楚的意识到,她跟小喜永远没有可能。她不会跟一个不忠不义的人有什么交集的,永远不会。 “属下抖胆,就跟着小喜走了,他带我去见到一些人。”雪晴眼睛亮晶晶的,跟先前微微失落的样子大相径庭。 “主子,小喜应该是风行的人!” 秦黛心一振! “确定吗?” 雪晴微微想了想,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大事小情对属下也诸多隐瞒,但是属下曾经偷听过他与别人的谈话,他们言语间有提到过陆嚣,而且是很熟悉的样子。”雪晴看了看秦黛心,见她没什么表示,方才又道:“这些人属下都不认识,也没听过他们的名号,想来应该是很少往内陆去,常年在西北这一带活动的人。他们行事诡秘,而且所说之事,都与暗杀组织有关联,所以属下猜测,他们应该是风行的人。” 秦黛心若有所思,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属下想,那小喜怕是并不完全相信属下,所以对属下,应该也存了试探和心思。有些事情属下虽然看到了,听到了,却未必就是真的,也许这只是别人试探。这也是属下虽然听到了一些风声,但却不敢给主子留下线索的原因。不管小喜是不是风行的人,他都是从炎黄里出来的,心思细密,观察入微,一些手段都是瞒不过他的。” 这个解释很合情合理。 秦黛心也道:“你做得好,只是却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了。” “主子,天下哪有不危险的事。”雪晴听到了秦黛心的赞扬,心里一热,不过面上并没有带出来。 “到后来,小喜可信任你了,你又是为何跑回来的?” 雪晴只道:“属下的小心翼翼并没有白费,小喜确实试探了属下很多次,可属下根本什么也没做,他自然就找不出破绽,大概是我的安分守己让他撤下了戒心,三天后,小喜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秦黛心听到这儿就是一愣,她有种预感,雪晴说的这个人,一定是她以前就认识的。 “主子,您绝想不到,那人竟是齐宝婵!” 秦黛心确实没想到,齐宝婵,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中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西北了? “是她?当初……”当初不是说人死了。 不过,秦黛心随后就又释然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炎黄里都能出来叛徒,探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当初齐宝婵被炎黄的人掳了去,说是把人处置了,死了,如今却又活了过来,可见,这是一个局。 小喜不正是这个可以做局的人吗? 让她诈死,随后再偷偷把人运出去,也不是难事。 只是,没想到齐宝婵还有这样的本事,除了靖木以外,竟然还有人肯冒险保她。 “她可认出你了?” 雪晴摇了摇头,“应该是不认识的。”齐宝婵在台州的时候,一向眼高于顶,又怎么会把注意力分给她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况且自己在台州时的装扮与现在截然不同,应该是看不大出来的。 “怎么好好的会见到她?”秦黛心又问。 雪晴就道:“小喜等人对她的态度很恭敬,不过,他们都有心背着属下,所以具体这个齐宝婵现在是何身份,属下并没有探听得到。” 秦黛心若有所思,接下来就又问,“你是怎么回来的,闹翻了,还是偷跑回来的?”不管怎么亲,雪晴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人回来了不假,可是问题还要解决。 雪晴摇了摇头,“是小喜让属下回来的,他希望属下能待在主子身边,做他的内应,把主子的动向告诉他。” 秦黛心黛眉一挑,眼里就见了厉色,“他就这么放心你回来?这可不像是他那种人的行事作风。雪晴,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雪晴想了想,就跪下了,“主子,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属下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回来了。”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小喜。 不对。 秦黛心觉得不对,便仔细盯着雪晴看,突然眼皮一跳,声音也严厉了起来,“我是自己交待,还是让我去请婉儿姐姐过来?” 雪晴淡然笑笑,才道:“主子别生气,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小喜疑心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让我回来监视主子,自然不能不防备着我,于是临行前,给属下服了一枚丹药,说是有毒。不过,属下不怕,有纪姑娘在,那毒药还不跟糖丸似的,别说是一枚,就是十枚八枚的,属下也敢吃。”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雪晴说得对,有纪婉儿在,确实没有什么可怕的,换句话说,雪晴如果不吃了这药,只怕当场就会被人诛杀。 只是,秦黛心担心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喜什么都算计到了,难道会忽视自己身边有个神医这件事吗? 她越想越觉昨蹊跷,干脆找了纪婉儿,非要让她给雪晴把了脉,才算能安下一颗心。(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九章 一个计划 纪婉儿给雪晴把了脉。 果不其然,雪晴中了毒,类似李谦等人体内的那种慢性毒药,看起来不似剧毒那么凶猛,实则绵里藏针,最痛苦不过。 秦黛心恨得牙痒痒,“怎么样,有得救吗?” 纪婉儿脸上的神色不太好,“有点麻烦。” 秦黛心神色一凛,连纪婉儿都这样说,可见是真麻烦,天下医者,有谁能对各种毒性了如指掌,又有谁能起死回生?秦黛心想了想,觉得除了纪婉儿,纪笑海父女两个,再无旁人了。 那小喜是炎黄中人,对纪婉儿的存在应该是了如指掌,他敢这么放心的让雪晴回来,怕也是知道纪婉儿轻易解不得这毒。 真是好算计。 “主子不必发愁,属下既是敢吃那药,就是想到了会有今天。属下不怒不怨,不希望不要耽误了您的事儿才好。”如果她不肯乖乖吃药,小喜和那些人是不会放她回来的,她死倒没有什么,可惜就不能把齐宝婵还活着一事告诉主子了,所以雪晴下定了决心,不论自己受多大的折磨,一定要回业一趟,只要主子能知道前路凶险,万事叵测,自己就是死也值了。 “你这傻丫头,说什么要死要活的话!”秦黛心脸上阴郁,目光中的恨意竟是前所未有的,而且脸上还带了几分内疚之色。 雪晴看了不太好受,主子何等精贵的人,她行事一向磊落,无愧于任何人。如今为了她,竟内疚起来。 “主子,您千万不要为属下伤神,属下……”雪晴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来。想要劝解秦黛心。 纪婉儿在一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朝着主仆二人走来,“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当我是死人啊?啊!” 秦黛心看了她一眼,只道:“你有办法?” “我何时说过没有办法?”纪婉儿反问。 “你不是说有点麻烦?” 纪婉儿摇了摇头。心想秦黛心那么聪明的人,可此时却是着相了,可见关心则乱,她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尽人情。 “麻烦,不代表没有办法。”说完。她的一双眼睛就不断的在秦黛心身上打转悠。 秦黛心一笑,“得,又是要药引是不?” 纪婉儿听了这话,眉开眼笑起来,脸上一副讨好的模样,直道:“哟哟,看这大妹子,不但人长得水灵。人也聪慧着呢!就是就是,要是没你在,我还真不敢打这个包票。这地方太荒凉,我带来的药材也有限,上哪找千年的人参,万年的黄精去?呵呵,该着这丫头有福,你给点药引子。就啥都解决了。” 为医者,在对待天下药材的研究上。都是一个态度,痴迷。纪氏父女俩就更是如此。两人对传闻中的圣药赤阳果一向好奇,恨不能好好研究一番,只可惜纪笑海只知道秦黛心服用过那果子,却没亲眼见过。想当初秦黛心身上药力发作之时,慕容跋亲自为她寻来的寒流豆蔻,纪笑海眼热,可惜人命关天,错天了研究绝世珍宝的机会,为此事他可是捶胸顿足了好久。 研究不着实物,纪婉儿就总想研究研究秦黛心的血,她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关于赤阳果的记载,上头写了服用赤阳果一物的人,百毒不侵,功力深厚,若得机缘不死,血便可解世间百毒!秦黛心当初可是一口气吃了三颗赤阳果啊!那是多大的机缘?而富秋山等人的毒也解了,这就更说明古籍上的记载是确有其事的。 眼下雪晴又中了毒,秦黛心惜才,免不得又要献出一些血来,这回可好了,她就能好好研究研究她血液的特别之处,顺便再研制几颗药。 秦黛心把纪婉儿“贪婪”的神色看在眼里,只觉得啼笑皆非。 “要多少?” 纪婉儿摇头晃脑道:“不用多,跟上次一次,一小碗就够了。” 雪晴听闻秦黛心又要放血,而且这次是拿血来救她,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她知道自己劝也没用,主子上次为了李谦等人放血时,自己就劝过,可是主子不听,还说这一点血根本伤不着她,现在为了救自己,主子怕是更不会听劝了。 秦黛心没注意到雪晴的表情,只是笑道:“一小碗?你还真贪心。”做贼做得这么光明正大的,她还是真是头一回见,纪婉儿救富秋山等人的时候,用了一小碗血,如今救雪晴一个人,竟也要一小碗?她怎么就不信呢! 罢了,反正又不是为非作歹,给她就是了。 “好吧,不过要尽快。” 纪婉儿得逞一笑,“你还不信我嘛,放心吧,不出三天,肯定帮雪晴清干净。”她笑咪咪的看了雪晴一眼,又对秦黛心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吧?” 秦黛心无语,这得有多迫不及待啊! %%%% 取血过程很顺利,秦黛心不是娇气的人,事后只在手腕子上缠了一圈白布,就算包扎完毕了。 雪晴不免又拜谢了她一回,郑重的跪在地上,给秦黛心磕了头。 秦黛心让她起身,“事情因我而起,你不过是遭了殃的池鱼。只有过……”那齐宝婵定是恨她入骨,还有丁大力,陆嚣,小喜。 这些人要不一一解决掉,只怕她日后寸步难行,想要探到瓦那草原深处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你除了见到了齐宝婵,可见到了别的熟人?那小喜有没有说段惜败他们下落几何?” 雪晴摇了摇头,“小喜并不是真的信任属下,这些事情根本不会跟属下说,相反涉及其中任何一件事,恐怕他对会对属下隐瞒。” 秦黛心点头,就是这个话,不然的话小喜也不会让雪晴服下毒药了。 “好了,你先去梳洗一下吧,等婉儿姐姐帮你解了毒,咱们在从长计议。” 雪晴没有拒绝,她确实太累了,而且身上也脏得不成样子。 她轻轻的朝秦黛心行了个礼,转身退了下去。 一直守在外头的玲子见雪晴出来了,一颗提着的心也终于归了位,姐妹两个的感情更胜从前,亲亲热热的去一处说话去了。 秦黛心久久没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从雪晴的话里,她能分析出,齐宝婵与风行应该多有牵扯,不仅如此,那个小喜只怕也是听从风行背后那个人的命令。 藏在风行背后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竟能把手伸到炎黄去,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秦黛心相信,此人绝对是慕容景的对头。 也许,真是一个瓦那人?还是瓦那部落里的某个重要人物? 她长长的叹了一声,看来,计划有变啊!少不得又要麻烦肖大当家的。 她当即立断,马上吩咐玲子去找了裴虎来。 “三小姐找我找的这么急,可是有事?” “你带着顺子,再带两个人,去趟黄沙寨,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肖大当家的请到这儿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裴虎听出了秦黛心语气中的凝重,知道自己去办的,定是件大事,他连声道:“三小姐放心,我一定把事儿办好。” 秦黛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挥手让裴虎下去了。 裴虎当下回去点了两个人,让蒋大兴和马群,顺子三个人整装,跟着自己一路猜奔,朝着黄沙寨去了。 事情办得并不顺利,裴虎到了黄沙寨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肖飞飞,良子告诉他们,肖飞飞有事情要做,已经带着人出去三天了。 裴虎没细问,他知道做马匪这一行,有很多秘密和规矩不能为外人道,他自己也做过土匪,知道里头的弯弯道道,猜想肖飞飞大概是带着人去“做生意”去了,黄沙寨规模越来越大,几百号人要吃要喝,不去抢,怎么养活这些人?因此他没有细问,只问肖飞飞大概什么时间能回来。 良子说,最快也要明后天。 裴虎沉吟一番,便让蒋大兴和马群结伴回了边芜镇定给秦黛心报信,自己则和顺子留下,等肖飞飞回来。 他在黄沙寨住了一晚。 第二天,肖飞飞带着人回来了。百十来号人拉着十几辆马车,满载而归。 良子跟她说了裴虎来的事儿。 肖飞飞来不及跟兄弟们庆祝,就见了裴虎。 裴虎把秦黛心的话转告给了她听。 肖飞飞沉思片刻,立刻清点人马,带了五十多号人,跟着裴虎回了边芜镇,一路上清清减减,最后到达边芜镇的,只有一队小骑,人数不过十人,一点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秦黛心见到肖飞飞的时候,不由得笑了。 这几天,她一直愁眉不展,难得心情愉快了起来。 肖飞飞大概是怕仇家认出来,所以乔装而来,她本来就不白,一张脸又涂成了锅底黑色,一身衣裳不伦不类的,确实有点好笑。 “你还笑,真是没良心的,这么着急让我来,是何事?”她大大咧咧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下去。 自从云来客栈开张后,肖飞飞就更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在秦黛心这儿,她总是很随意。 秦黛心笑着道:“想跟你,商量一个计划。”(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章 肖飞飞狐疑,“什么计划?” “引蛇出洞。” 肖飞飞一下子放下手中的杯子,道:“还来,让次你就说引蛇出洞,结果呢?我什么都安排好了,你这边却不了了之。” “没办法,丁大力太毛躁,咱们还没动手,他就忍不住先出手了。”秦黛心摊了摊手道:“不过,这次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秦黛心神秘一笑,“这次,能引出一条大蛇来,就不知道肖大当家有没有这个胆量。”她微微动了动嘴角,似乎是在用激将法。 肖飞飞挑了挑眉,“激我?”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来,“说说吧,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无利不起早。” 秦黛心早知道她会有这一说,不由得道:“你还真是天生做土匪的料。” “错!”肖飞飞只道:“我是马匪,不是土匪。”罢了,她还加上一句,“你要弄清楚。” 这有什么区别吗?她是疯了才会在到底是马匪还是土匪的这个问题上跟她争论。 “好了,说正经事。”秦黛心侧着头想了想,突然目光灼灼的望向肖飞飞,“大当家,玩把大的,有没有胆?” 肖飞飞不以为然,“你又来了。” 秦黛心十分严肃的道:“我认真的,若是只对付三五个毛贼,我怎么敢劳动你的大架。” 肖飞飞见她不像开玩笑,又想起裴虎似乎在黄沙寨里住了一夜,特意等她。 “是件大事?” 秦黛心玩味一笑,“天大的事。” %%%%% 夜里。四下都是风声。 边芜镇矗立在一片狼烟之中。 不知是什么人,竟带着兵器闯进边芜镇,见人就杀。 到处是血腥一片。 人人自危。 所有商铺都已经关门歇业,镇上漆黑一片,仿佛陷入了怪兽的巨口之中。 有马蹄声在镇子上不住的跑着。 裴虎等人听到动静。都从后院走了出来,在前面大堂齐聚。 云来客栈里头没有客人,只剩下他们这些伙计。 前头没点灯,众人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对方是什么人?” “来得太突然了,怕是贼兵。” 娘的。 黑暗中,有人骂了这么一句。 “今年年景不好。天特别冷,雪又大,想必牛羊冻死不少,这些人没了活路,就只能出来祸害人了。” 一阵沉默。 “也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我看杀了不少人,倒没怎么抢东西啊。”裴虎轻轻的道。 “嘘,听着。” 众人不语,只听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像马上就要踩到他们的脸上一般,随后又响起一片呼呼拉拉的跑动声。 有骑兵,也有步兵,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马蹄声渐渐远去。脚步声也没了。 “这是结束了?”有人在黑暗中轻声问。 “不一定。”裴虎只道:“你看这几天,谁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钻出来了。” “他们倒不像是抢粮食的样子,难道是在找什么人?” 一直没言语的陆嚣听了这话。心中突然一动。 “谁知道呢,不过,要我说,就跟他们拼了。”徐大川的声音突然响起,语调微微有些高。 “别胡闹。”裴虎轻声呵斥他,口气却是不容质疑的严厉。 “不到万不得已时。决不能跟这些人正面冲突,实在不行。咱们还有地窖呢,也可躲一躲。”是于氏的声音。她说到最后,声音颤颤的,显然很害怕。 徐大川哼了一声,似乎对藏身地窖这件事十分不满意,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 陆嚣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首先,他要弄清楚这些人是什么人,干什么来的,是敌是友总要分辨清楚。 万一真是冲着人来的,他也好有个准备。 陆嚣是打定主意要回风行,一来想接了暗花的活,做掉秦黛心,二来也想借着这个名头光明正大的回去。 如果这些人真是冲着秦黛心来的,那可就喜忧掺半了,既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也有可能成为自己的阻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前要弄明白的,是他们的来头和来意。 马蹄声又至。 比前几次还响亮。 有人在外头高喊着什么,声音传出去老远,只是夹杂着风声,听得不太真切。 有人开始叫门,不等屋里人作答,便上脚踹。 厅里的人精神一凛,纷纷把放在一边的兵器握在手里。 没人愿意死,可这个关头,生死已经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了,只有不怕死,才有可能不会死。 陆嚣心里隐隐藏有了主意。 云来客栈的设计本身就是防贼用的,可来的人都是强壮有力的兵丁,哪是那蟊贼能比的,对方人手多,又带了结实的木桩子,没几下,就撞开了云来客栈的大门。 外头的呼喊声,叫骂声就隐隐传了过来,本来关着门,听得不是太清楚,现在呢,隐约听到了含糊的瓦那语。 陆嚣眼中精光一闪,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有一瞬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东西一样。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奶奶的,先发制人吧!”徐大川恨恨的说了一句,抄起家伙就往外跑。 裴虎在外头拦也拦不住。 有了第一个冒头的,其他人也就纷纷响应,做了拼死一搏的准备。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难道还怕死不成? 陆嚣没动。 人一个个的出去,不久外头就传来打斗之声。 很激烈。 陆嚣觉得,那些人肯定是为秦黛心而来。几经确认后发现了她的藏匿之处,以为云来客栈就是她的老巢,却不知道人已经搬到那四合院去了。 这是他的机会。 陆嚣没有片刻迟疑,转身去了后院,进了地道。 他的速度很快。夜色并没有能拌住他的手脚,一个好的杀手,夜色应该是他的保护伞,而非绊脚石。 陆嚣快步进入地窖之中,不理会惊讶的乌三道和丁大力,只是从靴子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快速的割开了丁大力身上的绳子,边割边讲了外面的事。 时间紧迫,一时三刻也说不明白。 只能说个大概。 丁大力不算是聪明人,可近期他与陆嚣时常暗中联系,对外头的事儿还有一些了解。特别是风行出了暗花要杀秦黛心的事儿,他也听陆嚣说了。陆嚣这个时候来救他出去,绝对是想混水摸鱼,趁乱做点什么。 他能做什么呢!先下手为强呗! 丁大力笑了笑,松了松手腕道:“把这货也一起带走吧!他也算是与那臭丫头有仇,日后没准还能成为同道中人。” 乌三道当初吃的那毒早就解干净了,只是他这人疑心重,总是怀疑秦黛心没给他吃解药。说不定又借着给他解药之名喂了粒毒药给他。 所以乌三道犹豫。 他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唯有两样上不得台面。 一是好色,二是怕死。 陆嚣看得出乌三道的犹豫。也看得出来他不是豁得出去的那种人,这样的人带在身边,没准就成了拖后腿的。 陆嚣扬起手中匕首,就要结果乌三道。 乌三道大惊,他此时被束着手脚,嘴中又被塞着破布。连叫都叫不出声来,难道真是天要亡他? 丁大力一把抓住陆嚣的胳膊。跟他轻声说了句什么。 乌三道没听真。 陆嚣的目光就在乌三道的脸上打了个转,点了点头。 丁大力连忙从他手中接过匕首。割开了乌三道手脚上的麻绳,只道:“他也不是非要杀你,刚才的事儿你也听到了,你要是还想活命,就跟我们走。” 乌三道哪敢有异议?连忙答应了。 三人小心翼翼的顺着石阶往地窖上头走,临到窖门口的时候,陆嚣还侧着耳朵听了一阵,打斗声渐远,想必双方缠斗好久,不知不觉的就走远了。 “走。”陆嚣当即立断,第一个窜了出去,丁大力,乌三道紧随其后。 三人小心翼翼的探查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云来客栈。 街上一片狼籍,借着昏暗的月光,可以看到四处都有打斗和翻查的痕迹,有不少人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看着触目惊心。 乌三道边走边瞧,看到了好几个死人,他暗道晦气,不再去看了。 陆嚣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因此只匆匆瞧了两眼,便带着二人往四合院去了。 那院子偏僻,想必还没遭到劫难。 此时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三人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秦黛心住着的那座小四合院。 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人找到这里来。 乌三道躲在墙根底下,轻声道:“你们真要杀她,那丫头功夫特别高,我可是领教过的。” 丁大力也知道这事儿。 陆嚣何尝不知,他与秦黛心交过手,对方身手如何,他一清二楚。论实力自己确实不如她,不过…… “留你一命是干什么的?”陆嚣冷笑道:“你的药都藏在哪儿了?” 乌三道是采花贼出身,身上就喜欢装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烟,迷药这类的东西他有的是,更绝的是,他特别会藏东西,一般人哪怕是扒光了他的衣裳,也绝找不到他藏的东西。 乌三道明白是自己出力的时候了,不然人家干嘛要留自己一命呢!他也恨秦黛心,还记着当初她给自己的耻辱,如果这回能顺利的杀了她,自己也算是报仇了。(未完待续) ps:应该是双更的,大家等等 第九百三十一章 乌三道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不在犹豫了。 他顺手朝着衣领子后面一掏,就鼓捣出一个小小的纸包了,因为动作太快,陆嚣和丁大力都没有看清楚他是从哪里把这小纸包掏出来的。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这是什么?” 乌三道笑呵呵的打开那个小纸包,只见里头是两个小药丸,天色乌糟糟的,他们也没看清那药丸的颜色。 “这叫神仙散。”乌三道颇为得意,“不用下到饮食里头,只需要捻碎,里头就能冒出烟来,人闻到了以后,迷迷糊糊,神魂颠倒,如同身在梦中,半睡半醒,故而叫神仙散。” 稀奇古怪的。 是下三滥的手段。 陆嚣示意事不宜迟,让乌三道快点把这药给屋里的人用上。 三人翻墙进院,只觉得屋里漆黑一片。 陆嚣伸手拦了丁大力和乌三道。 他觉得不太对劲。 这院子太静了,跟外头的喧闹似乎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戒心来。 “你干什么?”丁大力看不惯陆嚣这副小气的样子,不由得压低声音问了。 陆嚣皱了皱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四周看,只道:“小心为上。” 乌三道任由这二人在前边掐来掐去,他乐得坐山观虎斗,因此一言不发。 “时间不等人,万一那边听到风声赶了过来,就咱们这两个半人,绝不是人家的对手。你还犹豫什么?”丁大力微微发怒。 乌三道对此话不以为然,两个半人?难道自己就是他嘴里的那半个人吗?真是狗眼看人低。 陆嚣觉得实在是太静了,况且他不会无缘无故,凭空生出这种不好的预感来,一定是就有危险在靠近他们。他才会这样不安。 这是身为一个杀手的最基本的技能,也是对潜在危险的敏锐判断。 丁大力可不管那些,他想发财,走人,远离这里。 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乌三道,你快去把药用上。”丁大力扯了乌三道一把。一下子就把人推了出去。 陆嚣本想说什么,可看到丁大力的脸色后却蓦然住了嘴。 回风行的事情才有了一点点希望,他不想这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丁大力在风行里或者只是个小人物,可自己现在只是个叛徒,身份地位还远不如他呢!想回到风行去。免不得还要有用到此人的地方,现在得罪了他,就太得不偿失了。 陆嚣悻悻的住了嘴,丁大力倒是对他的识相表示满意,又催促乌三道:“你快去。” 三人先后来到正房的窗户下,乌三道从丁大力那借来了匕首,轻轻撬了几下,随后窗子就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他顺着那缝隙往屋里一瞧,朦胧间觉得里间似乎躺了个人,盖了一条被子。听声音呼吸平稳,睡得正香。 乌三道从小纸包里拿出一颗小药丸来,把那药丸放在窗缝这中,轻轻捻动,不一会儿,就见他指尖上传来缕缕轻烟。那烟借着风势,一下子就钻到屋里去了。 乌三道和陆嚣彼此对视一眼。都惊讶得不得了,看来二人还是见识浅薄了。这种东西他们别说见,听也是没听过的。 两个人都久居边芜镇,最大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是在西北这一片上,都不曾涉入真正的江湖中,自然对江湖上那些花样繁多,用途广泛的“工具”有些眼生。 乌三道是采花贼之中的佼佼者,玩的就是这些下三滥的东西,他这么多年功夫渐渐荒废,可玩这些东西的手段却没有荒废,反而因为时常要用这些东西保命的关系,因此还越发娴熟了。 屋内一片寂静。 “行不行啊!”丁大力轻轻问着,语气很是急迫。他似乎听到了马蹄声,心里的不安也在不断的扩大着,生怕那些人涌了进来,抢了他的功劳倒也没什么,只怕双方兵戎相见,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丢了性命。 丁大力一向很惜命的。 “你放心,这药就没失手过,屋内的人必然起不来了,只怕被梦中的景象酥了身子,醒也醒不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乌三道脸上有淫秽之色一闪而过。 丁大力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三人支起耳朵听了听,确信屋中的人安睡着,这才走到房门前,想推门掳了人去。 突然间,火光一片,安静的小院如同一锅沸腾了的开水,瞬间喧闹起来。无数的人朝着这里涌过来,火把齐举,把暗黑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那些骑在马背上的汉子们个个膀大腰圆,威武自不用提,他们手拿兵器,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杀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这些人动作很快,不论是骑马的,还是步行的,都仿佛是从而降的天兵天将一般,他们训练有素,队形整齐划一,很快就把陆嚣等三人团团围住。 陆嚣神情戒备,双臂拉开架势,一副随时准备发动的模样。 乌三道转了转眼珠子,专门把视线把那有空隙的地方扫,无非是想看看哪里守备薄弱,他好趁势跑了出去。 丁大力暗暗恼怒,嘴里已经不安分的开骂起来。 三人背靠着靠,成犄角势对敌。 “娘的,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快找过来?”丁大力怒火中烧,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耍了一回似的。 陆嚣也有这种感觉,而且更甚!这些人从天而降,犹如神兵一般,可不就证实了先前他心里头的那股忐忑?只是,有些不大对啊! 之前他在屋里听得真切,外头的人又凶又悍,说一口瓦那语。因此大家都猜是瓦那贼兵来抢粮食了,要不就是贼兵也听说了暗花的是,想要找到人,领了钱去过冬。如今再看,怎么好像不是一回事似的?眼前这些人高大威猛自不用说。可怎么看也不像瓦那人啊,装着,打扮,都做大雍人打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一伙的还是另有其人,他们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陆嚣心里的问题一个又一个的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有人骑马过来,围得密不透风的人马都给他闪开了一条路。 来人是个女子,一身火红劲装。披了件火红的狐狸皮斗篷,手中握着一只长鞭,此女长得英气勃发,身上自有一股子狠辣劲。 是,是沙里飞吗? 陆嚣抿唇,脑海中隐隐有了个想法。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嘿嘿~ 那女子轻笑一声,翻身下马。“你连我也不认识?姑奶奶沙里飞。” 四周一片起哄之声响起。 这些人哪里是什么瓦那贼后,分明就是马匪嘛! 陆嚣心里一惊,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乌三道悄声道:“哥几个。屋里的人已经被放倒了,这个时候他们来也无用,不如路们拼一回,进屋去,或许还能抵挡一阵。” 他这话不无道理。 抓了秦黛心,还能当个人质。屋里情况若是允许,没准还能从后门逃上一回。 丁大力不由得笑。“好主意。” 陆嚣却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还没等三人发动,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头俏生生的走出个人来。不是秦黛心又是哪个?她身后跟着两个丫头,正是平素侍候她的雪晴和玲子。 丁大力当时就懵了,乌三道若有所思。 陆嚣确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心也随之凉了。 原来,这竟是早就安排好的一个局,他竟一点也没有发现,人家织好了网在等他,他却傻乎乎的往里头钻。 真真是好计谋。 “秦姑娘真是好手段,陆嚣佩服。” 秦黛心朝他笑笑,那笑容里仿佛含着无尽的讽刺和轻蔑,让人恨不能上前去撕掉下她的嘴脸。 “客气了。愿者上钩的把戏而已。” 陆嚣被这句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这分明是在嘲笑自己,若不是自己先动了不安的念头,也就不会有此时的窘迫了。 “陆某认栽了,不过,事到如今,你派这么多人把咱们围起来,是想着以人多欺负人少了?” 乌三道努力的想要被人忽视,这个时候自然一个字也不会说。 倒是丁大力,张口就道:“卑鄙小人,只会玩阴谋诡计,不是大丈夫所为。” 呵呵呵~ 秦黛心咯咯的笑了起来,“大丈夫,我是小女子啊,何来大丈夫一说?再说,你们玩阴谋诡计在先,难道不允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真是可笑!丁大力,别人或许有资格说我是个卑鄙小人,你又什么资格这样说我?若说卑鄙,二十年前你卖主求生,卑鄙不卑鄙?” 丁大力最不喜欢别人提起二十年前,要知道这事儿是他做过的最不耻的一件事,是他一生的耻辱和污点。人有软肋,龙有逆鳞,秦黛心这种当着瘸子面前说短话的行为,深深的刺激了他。 丁大力暴喝一声,红着眼珠子朝着秦黛心扑了过来,此时他眼中也没有别人,只想着把秦黛心抓过来,碎尸万段,连提着人去领赏的念头都没有了。 乌三道乐于有人当出头鸟,这样大伙的注意力就被他吸引过去了,自己才能有机会开溜。 秦黛心根本就没把丁大力放在眼里,她看着如同一只发了疯的公牛一般,朝自己扑过来的丁大力,微微一笑,接着从容淡定的双手抱胸。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是根本没把丁大力放在眼里。(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丁大力看了秦黛心那副表情,只觉得要被气炸了肺,人家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对手,根本就没把他丁大力入在眼里。 瞧不起他!!! 丁大力这个气,脚步不停的朝着秦黛心就奔了过来,离她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猛然发力,双脚从地面上一跺,整个人窜起三四米高,当空朝着秦黛心挥拳砸了过来。 秦黛心脸上表情不变,甚至连步子都没挪动一下,眼睛也没眨一下。 丁大力怒不可遏。 眼见着他整个人随势下落,拳头就要朝着秦黛心挥下来,陆嚣突然觉得不好。 果然,丁大力离秦黛心越来越近,可还没等他的拳头沾到秦黛心的头发,天空中突然降下一张大网来,当头就把丁大力罩住了。他整个人缩成一团,活活成了网里的猎物。 四周哄笑声又起。 那些汉子们笑得特别大声和夸张。 连秦黛心身后的雪晴和玲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丁大力不断挣扎,可那网就像粘在他身上了似的,让人挣脱不掉,他气急了,便骂,污言秽语什么都说,便有早就安排好的人上前来,狠狠的揍了他几下,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然后才把人压制住,带了下去。 出师不利,丁大力在这个三人的小团体中,也算得上是中坚力量了,竟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拿下了。 好像连个水花都没扑腾起来。 秦黛心微微一笑,问乌三道和陆嚣,“二位是打算束手就擒呢,还是想做垂死挣扎?” 乌三道转了转眼珠。上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下子跪到秦黛心面前,“姑奶奶,您可饶了小人的条贱命吧,这一切都非小人自愿的。小人在地窖里待的好好的,是他们非要带着我,不然的话,就要了小人的小命!小人怕死,不得已才跟他们一起逃了出来。” 陆嚣对他的表现极为不耻,这小人一点用处也没有。连那名头不小的神仙散也没起到作用,此时还被他反扑咬了一口,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刀结果了他,也好过此时此刻看到他的这副小人嘴脸。 秦黛心朝他招手。示意他起身。 乌三道战战兢兢的站起了身。 “知道我为何一直留着你吗?” 乌三道摇头。 “因为你还有用处。”秦黛心的声音冷冷的,却又好像迫不得已一般。 乌三道相信了她的话,自己是个人才,放在哪那都是不可取代的,上次,不正是自己帮她们去套了那老鸨子的口风了吗? “对对,您说得都对,小人只是一时糊涂。” 秦黛心道:“你上前一步来。” 乌三道不敢不听。只得上前。 “那迷烟,是何来头。” 乌三道脸上表情一僵,心想是了。为何她中了自己的迷烟,结果却什么事儿也没有呢?难道中了迷烟的口另有其人? 他不敢深想,只道:“是,是早年小人行走江湖时用的玩意,叫神仙散。”他悄声的又把功效说了一遍。 秦黛心向他伸手,只道:“拿来。” 乌三道转了转眼珠。脸上就有了喜色,看来这药对她有用。只要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么眼下就死不了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乌三道信这个话。 他伸手朝衣领子后面一摸,又摸出一个小纸包来,连同先前还没用完的那半包药都交到秦黛心手上,还道:“这个药可不好配,药方只有我有,眼下只有这些,姑娘若要,日后我再……”配。 可惜最后一个字,乌三道却是说不出来了。 秦黛心掐住了他的脖子,纤细的手指竟像强劲的鹰爪一样,硬生生的掐断了他的喉骨。 他整个人咕噜一声,像是含了什么东西在嗓子里似的,说不出来话,接着眼珠子一翻,人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秦黛心一松手,他的身子就软了下去,直直的躺在了地上。 四周安静的不像话。 连沙里飞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秦黛心。 说杀就杀,出手又快又准,还真是…… 陆嚣脸色微白,他不知道秦黛心这么做是要杀鸡敬候,还是要斩尽杀绝! 他并不死,可是有了生的希望,又有了权利的*,再被人从美梦的顶峰推下来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陆嚣觉得他就是一只被耍了半天而不自知的猴子。 眼下活命倒成了次要的,重要的是他想知道一些事情。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他冷着脸,问那个刚杀了人,却一脸坦然的人。 秦黛心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招手道:“来两个人,把这人拖下去。” 有两个人走上前来,一人扯着乌三道的一只脚,把人拖了出去。 肖飞飞不干了,叉腰气哄哄的道:“你过份了啊,指使我的人像指使你自己家的奴才一样,有没有你这么干的?” 秦黛心白了她一眼,只道:“他们听我的,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急什么急?” 肖飞飞觉得这话不假,脸上就有了笑容。 陆嚣气得不轻,双手紧握成拳,牙关咬得紧紧的,被人当面这样忽视的感觉,确实不好。 “到底是什么时候,你怀疑我的。”他又问了一句。 秦黛心这才转头看他,像是才发现还有他这么个人一样,笑道:“陆嚣,你也太拿自己当盘菜了,老实说,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你。” 陆嚣觉得这话对他来说是侮辱,不由得又把牙关咬紧了两分。 “你是什么出身?”秦黛心又说道:“豺狼虎豹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我身边做只听话的狗,任人差遣呢!就算我于你有恩。那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你我心中清明,只不过没有挑明而已。” 雪晴给秦黛心搬来了椅子,秦黛心坐好,又道:“也给大当家安置一把。” 肖飞飞风里来。雨里去的,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她心里受用,也就笑呵呵的受了。 西北的天气干冷干冷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夜里尤为冷。秦黛心就把手缩到了袖子里。 没人在意。 “今天这一切,都是局?没有什么瓦那贼兵,也没有什么杀人放火,有的就是你跟这个马匪串通一气,引我上勾?”陆嚣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眼皮也一跳一跳的。 秦黛心坦然答道:“没错。肖大当家手里头宽绰,要人有人,要马有马,想找出几个会瓦那话的也不难,想要找几个能镇住场子装死人的,就更容易了。”她笑了笑,“夜色沉重,月黑风高。你们几人做贼心虚,听得清楚是一定的,可未必能看得明白。所以。我赌了,若非如此,也不知何时才能把你揪出来。” 陆嚣脸上冷冷静的道:“姑娘真是好谋算。陆某无意与姑娘为敌,你救我弟弟一回,于我陆家有恩,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陆嚣决不愿意站到与姑娘对立的这一方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到底如何。陆嚣心里很清楚。 秦黛心也清楚。 这不过是陆嚣口中的托词。 “你不必谢我,我与你陆家。也并无恩情。” 陆嚣听了这话,眼皮没由来的乱跳起来,心也慌慌的,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响个不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随后叹气,“我既不信你,又怎么可能给自己留后患?你若死了,还不算干净,只有连陆笺也死了,这事儿才算是了结了。” 她这个时候提起陆笺,简直就是用来打击陆嚣的王牌武器。 果然,陆嚣听到陆笺二字后,生生的变了脸,一张脸惨白无色,人也像受了打击似的站着没动。 “你把陆笺怎么样了?你……”陆嚣想骂人,想骂秦黛心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想骂她是个卑鄙无耻的…… 可,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陆嚣看了看四周,知道今日自己想活,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不过,就算死,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想去抓秦黛心,却是不可能了,她离自己有些远不说,功夫也远远在自己之上,去招惹她,属于吃力不讨好。 陆嚣想,他或许可以放手一搏,于是就想去抓了沙里飞。 这个女马匪虽然也以凶悍著称,但陆嚣觉得,她的功夫绝不会比秦黛心还好,她与秦黛心关系非常,只有要她在手,想要活着离开这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几息时间的功夫,陆嚣却想了很多。 “我弟弟,现在人在哪儿?”陆嚣边说,边不动声色的往后走了两步,身子还微微侧着。 秦黛心动了动嘴角,眼中杀机立现。 陆嚣猛的回身,想要抓住坐在他身后的肖飞飞,却不想危险正在逼近,秦黛心一直放在袖子里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一柄带着寒光的飞刀急速飞向陆嚣,陆嚣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已经被秦黛心识破了,所以他毫无防备,后背虚空,暴露无遗,那飞刀一下子钉入了他的后背之中。 陆嚣吃痛,一下子跌在地上,趴在了肖飞飞的脚下。 秦黛心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与肖飞飞并肩立着。 “我弟弟,到底被你弄哪儿去了?”(未完待续) ps:推荐基友翡翠c的新书: 书名:《宅逗》 书号:3344231, 简介:大宅门内不是只有斗,还有逗比,以及逗比会干的呆萌蠢事儿!这是一个宅斗技术为零,却有无上福气和运气的呆傻吃货,在后宅的逗乐生活。翡翠已有三本完结书,坑品有保证哦!! 第九百三十三章 死得其所 “我弟弟,到底被你弄哪儿去了?”陆嚣这话问得咬牙切齿的,仿佛想撕了秦黛心一般。嫂索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此时他才觉得,把弟弟托负给别人,而且这人还是他们击杀的对象,这件事从头到尾有多笑。人家凭什么帮你?就因为你话言话语间透露的关于风行的那些消息吗?那些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人家难不成就因为这个信你? 现在后悔,为时已晚啊! 一时间陆嚣的心境十分复杂,既后悔,又难过,最重要的是他恨啊! 他大小风浪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如今是小河沟里翻了船,陆嚣他怎么能不恨。 秦黛心并不在意别人恨他,想要把她碎尸万段的人很多,不差陆嚣这一个。要说仇怨,他们之间是没有的,而且她也很看好陆嚣的能力,只惜,有些人天生注定是要站到对立面去的,没有并肩的能。 “打从你带着陆笺来杀我,就该知道有今天。你们兄弟两个就是这个命,谁也别怨,想知道他的去处,下去问问或许你就什么都明白了。”秦黛心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壮实的汉子上前拉起陆嚣。 陆嚣还想挣扎着朝秦黛心扑过来,只惜他后背受伤,流血不止,如今又有两个壮汉制着他,他哪还能够力气扑过来? “姓秦的,你害我陆家没了血脉,你不得好死。” 两个壮汉哪里还能让他再说下去,两人齐齐揍了他几下,用了不小的力气。打得陆嚣站都站不直了,只能弯着腰,甚至单膝跪到了地上。 秦黛心笑,“我原本还觉得你陆嚣到了如今这个下场,怪惜的。现在看来,却是我多想了。干你们这一行的,莫不是还想着能善终?活到七老八十,然后儿孙绕膝,别无遗憾的死去,别傻了。”秦黛心弯了弯腰。“不管我是不是不得好死,你都看不到了。” 肖飞飞听够了这种废话,当下道:“你们两个,把人带下去,这人狡猾。再叫上四五个人一起,看着点,死透了再回来。” “是。”两个壮汉拖着陆嚣往外走,别有四五个壮实的马匪陪同他们一齐去了。 陆嚣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结局有些让人易想不到。 “喂,你真的杀了他弟弟?” 陆嚣兄弟两个的事儿,肖飞飞也知道一些,因此才会这么问。 秦黛心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只说让人看着他的行踪。” “那,那你干嘛还那样说。” 秦黛心叹了一声。“有的时候,让人死不瞑目也是一种手段。” 肖飞飞恍语,拍了拍秦黛心的肩膀,顺便竖起一根大拇指道:“你够狠。” “过奖了。” 不一会儿,那几名壮实的马匪便回来复命了。 “大当家的,那人被兄弟们一刀割了脖子。脑袋和脖子只连着一层皮,正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当马匪的。混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这种血肉模糊的事情在旁人眼里看来。或许惨不忍睹,他们却觉得稀松平常,再简单不过了。 “做得好。”肖飞飞想了想,大手一挥道:“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过往的仇恨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死者为大,兄弟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人埋了吧,也算功德一件。” 干他们这一行的,都信这个,觉得多积些阴德,或许就能挡一挡煞气。 “是。”几个人毫不犹豫,转身又去埋人了。 秦黛心把这些人对肖飞飞的信服都看在眼里,“不错啊,他们都很服你。” 肖飞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眼神里颇为得意。 “现在怎么办。”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咱们进屋说话。” 二人进了屋。 “怎么样,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肖飞飞一向不当自己是外人的,她先是环视了一下屋里的装扮,随后一下子坐到桌子前。 “我不是都说了,要去探一探风行的底。”秦黛心坐在她对面,“今天晚上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想必你的麻烦也不会小,回去要多加小心。”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沙里飞的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我不做打家劫舍的买卖,我只对付瓦那贼兵,还有瓦那不良商贩。”她上下打量了秦黛心两眼,又道:“我一直好奇,你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如今又要犯险去探风行的底,你真当自己是属猫的?不要命了?” 秦黛心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谢谢你的关心。” “谁关心你,我随口说说的。”肖飞飞不大自在,大概还没学会用自己的方式跟秦黛心相处。 “我走以后,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云来客栈的事你要多费心,还有,按计划行事。” 肖飞飞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你放心吧,我这个人,除非不说,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当家带人走吧!我这里庙小,就不虚留你了。” 肖飞飞摇了摇头,小声抱怨道:“真是卸磨杀驴啊!”她起身,大咧咧的道:“走了。” 秦黛心没送她。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有马儿嘶鸣声传来,马蹄声,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小的四合院又恢复了宁静。 雪晴和玲子轻轻走了进来。 “主子,肖大当家带人回去了,陆嚣和乌三道的尸首也处理好了。” “嗯。”秦黛心揉了揉额角,突然道:“婉儿姐姐还好吗?” 最近纪婉儿为了帮富秋山等人解毒,熬得有点厉害,还没等休整好,谁知雪晴就又带着一身的毒回来了,她这边刚刚把雪晴的毒解完,秦黛心又扔了个任务给她,弄得现在吃少,睡少,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了那上头。 “事先跟纪姑娘讲清楚了,她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所以应该不会太过紧张。” 秦黛心点了点头,只道:“让人去把富秋山和林雨详,赵三妹请过来。” 雪晴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寅时三刻,天还没怎么亮。 不过,主子有令,她哪敢不从,连忙转身下去安排去了。 天方微现,东方慢慢转成赤色,朝阳跃出地平线,把大地笼罩在一层橘色的光晕中。 富,林,赵三人匆匆赶来。 李谦死前曾说过,让他们三个听秦黛心的吩咐。 这是句遗言,没人会当面拒绝。 只是除去秦黛心是他们救命恩人这一层关系外,她还拿着青鸾玉佩,就凭这个,秦黛心的话也有五分重量。加上李谦的临终遗言,三人就算不会完全听从秦黛心的指示,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三人对秦黛心施礼。 “不用客气,请坐吧!”秦黛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来。 三人没有犹豫的就坐了下来,在他们看来,秦黛心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他们找来的。 秦黛心的视线就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 大概是解了毒的关系,三人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赵三妹也似乎瘦了几分,想必都是清毒的结果。 “今天让人把你们找来,是想让你们见见丁大力。” 秦黛心的话音刚落,三人便各不相同的作出了反应,而这些反应也一一的落在秦黛心的眼里。 她之前,一直怀疑丁大力另有同谋,而这个同谋者最能隐藏在其他三人之中,现在看来,倒是看不出什么。 “丁大力罪无恕,当年他出卖娘娘已经是不忠,后来又屡次算计我们,想置大家于死地,此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不见也罢。”富秋山的话音一落,另外两个便连连点头。 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只怕不是谁都以理解的。 因为二十年来大家守望相互,二十年前的同生共死,才使得这份情谊更加弥足珍贵!如今丁大力的罪行被揭露,他不顾主扑情,不顾昔日娘娘对他的恩情,不顾兄弟间的情谊,过往的一切,也自然就抵消了。 狼子野心,恩将仇报,这样的人,见了又能怎么样,徒增伤感罢了。 “秦姑娘,恶人自有恶人磨。老李去之前,曾经交待过,让我们不必理会他,全权交由你处置。所以,见就没有必要了,丁大力日后与我们再无瓜葛,他是生是死,都与我们无关。”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道:“丁大力的脚力行恐怕不能留了,我的意思是,希望三位接管过去,好好约束一番。” 丁大力这些年与脚力行的苦力们没少做坏事,那个脚力行明着是做苦力的地方,实则暗中接了不少买卖,收放消息,甚至杀人劫货的事儿都没少做。不过丁大力一向谨慎,要不是这次栽在了那个商队头头的手里,只怕还要逍遥好一阵子呢!等李谦等人一死,这边芜镇便是他的天下了,再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那商队的头头倒没白死,正因为这件事,才引出了后续种种,富秋山正是顺着这条线,现了丁大力的异样,揪出了这个内奸,那商队头头也算死得其所,算是在死前为大家做了一件好事了。(未完待续) ps:求个票票吧,第二更送到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一颗药丸 “姑娘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富秋山想了想,又与林雨详,赵三妹两人对视一眼,才道:“一定不负姑娘所托,把它整治好。” 秦黛心点头,“交给你们,我自然放心。日后我不在,你们若有事,便去云来客栈找人帮忙,我与黄沙寨的大当家沙里飞有几分交情,她不会对你们的事情坐视不理的。” 林雨详突然笑笑,“姑娘,你的好意我等都知道了,只是,我等的存在皆因娘娘,我们这些年盘踞在此,为的就是等娘娘的消息。” 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也都沉默了起来。 “这二十年来,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从中得到娘娘的消息,结果都一无所获,我们就想着,或许就留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也许有一天娘娘就回来了呢?我们要是走了,万一娘娘回来找不到我们,可怎么好?”林雨详抬头看了秦黛心一眼,“如今这个重担交到了姑娘手上,我等却不敢松懈半分,还请姑娘带我们一起去。” 秦黛心微微惊讶,不由得朝富秋山和赵三妹看去。 二人齐齐点头,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三人怕是商量好了。 秦黛心微微抿了抿唇,半晌没有说话。 林语详有些急切,连忙道:“姑娘可是嫌弃我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秦黛心伸手打断他,沉吟一番,才道:“这话先不说,只是我此去。并非只有这件事要办,件件牵扯,实在头疼,你们若真心想帮我,就留下来。说不定日后还有大用场。”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林雨详知道,他们的主意落空了。 “那……那也好吧!”林雨详别无它法,只得应了下来。 秦黛心只道:“我不日就离开,日后这边的事儿你们就相互照应吧!” 三人应了,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秦黛心深深的施了一礼,满腹心事的离开了。 秦黛心微了一口气,他们不见丁大力,确实是好的。 秦黛心用指节敲了敲桌子,随后起身去了院子里。 她想上纪婉儿的房间里去看看。可又怕搅了她,一时间倒有点犹豫不决。 正巧门就开了。 纪婉儿乍一看到秦黛心,先是一愣,随后轻声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完便请秦黛心进去坐。 秦黛心一边往屋里来,一边道:“我怕搅了你,因此没敢敲门,想着过会儿再来看看。”这是解释刚刚她站在门口发愣的原因。 纪婉儿喝了一大口温水进肚,方才开口道:“昨晚儿上动静可不小。你就不怕搅了我了?”窗外的阳光落在纪婉儿的身上,把她脸上的汗毛都照得一清二梦。这个女子面容安静,眼睛透亮。只是几天的功夫,竟瘦了不少。 “婉儿姐姐瘦了不少。”秦黛心知道她是因为张罗解药的事儿,忙前忙后的折腾了不少,才会如此。 “行了,咱们什么关系,客气什么。”她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然后走到床帐旁边,大手一伸。就拿出个盒子来。 秦黛心眼睛一亮。 “你要的东西。” 秦黛心伸手去拿,纪婉儿却把盒子往后挪了挪。秦黛心的手就尴尬的停在半空。 “带我一起去。” 秦黛心放下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纪婉儿有多么的执拗,她打好的主意,哪个也驳不回去,只是此行危险重重,实在不该带着她。 “婉儿姐姐,别闹了,纪笑海可就你这一个女儿,我不想李纪两家绝学失传。”这不是玩笑话,这话说得很重。 因是生死大事,所以秦黛心的表情格外严肃。 纪婉儿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道:“我也没跟你玩闹。” 秦黛心深知她的性子,不由问道:“姐姐,你为报仇而来,我明确的告诉你孟启茹绝不在风行那儿,你何必自讨苦吃,此去万一有个闪失,你让我如何跟段大哥,跟纪笑海交待?” 纪婉儿脸一回,啐道:“死丫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也是担心你,想着咱们一路上做个伴,凡事我也能帮你一把,不好吗?” 秦黛心心里一松,当下道:“不是不好,是大大的不妥。姐姐,我这次去,连雪晴和玲子也是不带的。” 纪婉儿不知道这一层,顿时一惊,“她们俩个你也不带?你这是要……” 秦黛心连忙安抚她,“好姐姐,你听我说……”她悄声的把自己的打算跟纪婉儿说了个大概。 纪婉儿有些失神,只道:“你,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秦黛心还是那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纪婉儿一时间心乱如麻,“这么做可妥当?有没有危险啊,要我说,还是人多力量大,多跟着几个人才好,就你们两个,如何……” 秦黛心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纪婉儿的手道:“姐姐说得我都知道,只是,人越多,差错就越多,姐姐,我此去不能出一点纰漏,你且安心,我命大着呢。” 秦黛心了解纪婉儿,纪婉儿又何尝不知道秦黛心!她低低的叹了一声,只道:“罢了,你拿去吧!” 秦黛心接过盒子,细细看里头的东西。 都是纪婉儿制的药,种类繁多。 “谢谢姐姐,有了这些东西,你还怕我保不住命?” 纪婉儿勉强笑了笑,“你真是个怪胎。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却偏偏要淌这浑水。该有着也是命,谁让你遇着王,九爷了呢!” 秦黛心低沉不语。 这段时间她刻意不去想这个人,就怕拨动了心里弦,思念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如今纪婉儿阴差阳错的提了,她就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想,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安全不安全,事情可查出了眉目…… 越想越多。 秦黛心就有几分不自在了。 纪婉儿完全没发现她的异样,只道:“这种江湖恩怨,国家大事,怎么就落在了你身上。” 秦黛心只道:“说这个干什么,左右不过是我的命罢了。姐姐,你眼底下乌青,想必是这些天没睡好的关系,我回去安排些事儿,你休息一会儿吧。” 纪婉儿想了想,就道:“也好。”然后亲自送了她出门。 秦黛心回到自己屋里,跟雪晴打听外头的事儿。 “买卖都做起来了,昨个晚上的痕迹都消了个一干二净,他们只当有马匪来过了,却不知具体做了什么。这些人乖觉,倒没多打听。”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听?那也要打听得出来才行。 “丁大力呢!”她又问。 雪晴只道:“不曾老实过,不是骂人,就是嚎叫,挨了几回几,嘴里也念念有词的。”显然说得都不是什么好话。 秦黛心点点头,“把人带上来。” 雪晴不疑有他,转身下去了。 秦黛心把纪婉儿交给自己的盒子打开,从里头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药丸来,放进喝茶的杯子里。她转动着茶杯,里头那枚散发着淡淡腥气的褐色小药丸也跟着转。 秦黛心看得入了迷! 不多时,雪晴回来了,她跟玲子押着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丁大力,进了上房。 两人合力把丁大力按着,让他跪倒在秦黛心面前,丁大力不依,人又有股子蛮力,当下使劲挣扎起来!雪晴也不客气,抬起手来给了他两个耳光,雪晴习武多年,手劲比一般的粗使婆子不知大多少倍,两个耳光扇下去,那丁大力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才渐渐的老实下来。 丁大力嘴里不知道塞了个什么东西,脸上也是青红一片,一只眼睛乌青的厉害,嘴角也有血迹,想必是没少挨打。他看见了秦黛心,脸上的表情就不对起来,人也忘记了刚才的教训,使劲扭动起来,嘴里也呜呜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左右不过是一些难听的话。 秦黛心也不理会,示意雪晴也不要理会。 他的脸不疼,她还担心雪晴手疼呢! 像条虫子似的在地上挣扎,用不少多久就会没了力气。 事实果然如此,丁大力闹了一小会儿,便安静下来了,人喘着粗气,眼睛却没闲着,又毒又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朝着秦黛心射了过来。 秦黛心也不怒,开口道:“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雪晴依言上前,扯掉了塞到丁大力嘴中的破布。 丁大力先是喘了两口气,随后又破口大骂起来,那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雪晴大怒,刚要上前制止,却被秦黛心用一个眼神喝住了。 雪晴不解,不过她不敢不听秦黛心的命令,就退后了两步。雪晴心有不甘,转头看了看玲子,玲子也很气愤,却也不明白秦黛心为何这么做,就冲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没人制止他,丁大力骂得更起劲了。 秦黛心从不知道,男人撒起泼来,竟也可以像个市井泼妇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丁大力就是这样。 他骂得越来越起劲,嘴巴张得老大。 秦黛心看准时机,把茶杯里的小药丸丢了过去。(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支持,还是双更,大家多多投票票给恕恕吧! 第九百三十五章 故技重施 秦黛心会使暗器,玩飞刀飞针什么的,几乎百发百中。 想要把一个小药丸,丢到口若悬河的人口中,对她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丁大力骂得正起劲,嘴巴张得老大。 秦黛心看准时机,把茶杯里的小药丸丢了过去。 事情毫无悬念,那枚褐色小药丸一下子就落在了丁大力的口中。丁大力被呛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把那小药丸咽了下去。他咳了两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可惜手脚被绑着,不然的话想必都想把那东西从嗓子眼儿里掏出来。 雪晴和玲子相看一眼,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给我吃了什么?”丁大力像只被拔了毛的公鸡,声音好笑,样子更是可笑至极。 秦黛心漫不经心的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剂药罢了。” 丁大力只觉得心里猛然一沉,“什么药?”他失声问。 秦黛心的目光此时才算是沉了下来,她盯着丁大力,慢悠悠的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药。当初我姐姐帮富秋山等人解毒,用药用了银针以后,他们便吐了许多的毒血出来,那毒血恶臭难闻,说它是天下最毒之物也不为过。我姐姐说,那些毒血在他们体几存了二十多年,早就比当年他们吃下去的毒药厉害了,三种毒再混合一起,便制成了一种更厉害的毒。” 丁大力越听越惊,上下牙齿都打着颤。他不是没见过几人毒发的样子,那场面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 她跟自己说这些干嘛。难道方才那小药丸…… 丁大力心里存了疑,眼睛就死死的盯着秦黛心看。 秦黛心笑呵呵的回望他,只道:“那药刚才被你吃了,什么味道?” 丁大力心里最后的一份希望被彻底击碎了。 他宁愿死,也不要受那毒发之苦。 秦黛心见他面如死灰。不言不语的,便让雪晴给他解开绳子。 她让纪婉儿给她练制毒药,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用。纪婉儿说,这药吃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就要发作一回,再往后,就没这么频繁了。 慢性毒药。入口便等同于入髓,没有国医圣手,根本无从解起。不过,纪婉儿给秦黛心制了许多压制毒性的药,吃上一颗。可缓解这种奇痛奇痒的怪状。 秦黛心也正想见识见识这药的厉害,然后方能断定自己能不能用它来牵制丁大力。 雪晴给丁大力解开了绳子。 别看这家伙壮得跟头牛似的,其实功夫不怎么样,他根本不是主子的对手,自然也成不了主子的威胁,况且自己和玲子也在这里,三个人难道还斗不明白一个丁大力不成? 因此雪晴很痛快的给他解了绳子。 被捆得时间太久,丁大力的手脚都有些发麻。他恢复自由后,先是慢慢的转了转手腕脚腕,这才算回过血来。 “你想怎么样?”丁大力一脸的阴郁。 秦黛心笑笑没说话。示意玲子给她上茶。 玲子转身去了外头的西厢房,不一会儿就端了沏好的热茶来。 屋里气氛僵得怕人,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压得人胸口麻麻的,喘不过气来。 越是这个当头,就越是得稳。稳不住的人,就一定会输。 秦黛心从来都是稳得住的那个人。而且这次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合,所以她一定会赢。 秦黛心一点也不着急,端起茶来轻轻的抿了一口。 丁大力额上青筋隐隐,好像一头濒临失控的水牛,随时都能朝着秦黛心冲过来似的。 雪晴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全神戒备起来,手也悄悄的握住了腰间的佩刀。 突然,一股又痛又痒的感觉从经脉上游走过来。 丁大力一僵,只觉得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想要扭动。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毒发了? 就在这时,那种感觉猛然加重了许多,疼痛和痒的双重刺激,让丁大力的眼皮狂跳起来,他体内的真气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这得不安分起来,背上,腋下,胸口处,血肉中……好像所有的地方都被这种感觉给控制住了,又痛又痒,麻得厉害,让他整个人扭曲起来。 秦黛心冷眼看着,知道这是药效发作了。 还挺快的。 丁大力站也站不稳,一下子蹲到了地上,一开始他还想用体内的真气去压制这种毒性,结果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控制那些真气,这种痛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好比最鲜嫩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被人用尖扎,用牙咬,用石磨碾碎一般,让人痛不欲生。疼痛之中,又掺杂着奇痒无比的感觉,让人觉得身体上,血液里面似乎有无数中蚂蚁在爬,你明明知道很痒,可就是抓不到地方,让人恨不撕烂了那些血肉,方才解渴。 丁大力不住的朝着自己身上抓去,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脸抓住花了。身上的衣裳也被撕得乱七八糟,嘴里则是不住的嘶吼着,喊得嗓子都哑了,可他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对我做,做了,什么?”若是毒药,哪会儿第一次发作就这么厉害。丁大力不是没见过李谦等人毒发的样子,起初几次都很轻微,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越来越重,却也没有像他此时此刻这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是巫术! 丁大力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用手抓着每一寸他能够到的皮肤,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是寻短了。 秦黛心把他的痛苦都看在眼里。 李谦说得对,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不介意做那个折磨恶人的恶人。 “丁大力。你可见识到了这毒药的厉害?怎么样,与当初李谦等人毒发时的样子相比,如何啊?” 自然是更厉害的。 秦黛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她蹲到丁大力近前。把药丸送到他鼻子底下道:“这是能压制毒性的药,不能帮你解毒,却能解你眼下的痛苦。” 丁大力抖如筛糠,半天才把药丸拿到手,哆嗦着塞到自己的嘴里。 药入口即化,嘴里还有一股子清香味儿。 丁大力的痛苦慢慢解了。那些在四肢百骸里作祟的东西,似乎是被这药压制住了,疼痛和痒慢慢退去,他整个人也从那种颠疯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丁大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用照镜子。他也能想像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样子。 雪晴和玲子盯着地上那个一脸抓痕,身上衣裳撕烂不堪,连肉都被抓住下几块来的丁大力看。 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纪姑娘这药也太厉害了吧!这个样子,怕是比死还要难受。 秦黛心看着平静下来的丁大力,露出一个有些晦暗不明的笑容来。 丁大力这个贪生怕死,不然当初也不会出卖敬敏太妃和李谦等人了,他这样怕死。又是个吃不得苦的,如今中了毒,可舍得自我了断?只怕不能吧?至少清醒的时候他是绝不会。也舍不得死的。可是毒发的时候,他又有什么能力去死呢? 又不想死,又不想再受毒发之苦,他惟一的办法就是选择跟自己合作,得了解药。 丁大力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他双眼慢慢恢复了神采。只道:“你,你想让我做什么?”他不认为秦黛心这么大费周章的给他下毒。是想单纯的折磨他,自己对她一定还有用处。不然的话,她早就结果自己了。 丁大力怕死,可是也怕生不如死。他刚才吃的并非解药,而是专门用来压制毒性的药,想必这种药她手里还有很多,就是为了要控制自己。自己想求得解药,就必须是一个有处用的人。 秦黛心点了点头,“你这人不算聪明,好在也不笨。”秦黛心想了想,只道:“陆嚣已死,我想让你带我回风行去。” 丁大力一想就明白了。 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解药,花红也是你的,从此咱们各不相欠。” 丁大力看得很开,他从不决得背叛是一件难事,如果说到背叛,早在二十年前他不就是背叛过一回了吗?换回来了是他二十年的安稳日子。 这一次,应该也可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丁大力为了活得自在些,没有什么错。 “好。”丁大力慢慢的支起身子,道:“我答应你了。” 秦黛心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当初她就是这招要挟了乌三道,如今再用这招收服丁大力,也算是故技重施了。不过,她还是勾了勾嘴角,“你在云来客栈后院养伤,等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出发。” 丁大力恢复了一些气力,当下道:“你怎么知道我能找到风行的老窝去?你就不怕我骗了你?” 秦黛心想了想,只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你的,李谦活着的时候说过,十几年前你曾经离开过边芜镇一定,走了两个多月没回来。”丁大力是五个人当中,惟一一个没有中毒的人,所以他不用依赖林雨详的医术,可以隔三差五的就出去一趟,打听一些消息,情报。因为他的活动范围并不大,只限西北这一带,所以最多十天半个月准回来。可是那一次,为何丁大力却去了两个月之久? 丁大力没说话,只是冲了秦黛心点了点头。 那次他出去,确实发生了一些变故,致使他最后成了风行的人。(未完待续) ps:求票票,求订阅,恕恕最爱订阅了,么么达。 第九百三十六章 相去不远 丁大力被秦黛心收拾的没了脾气。 其实脾气还是有的,只是知道了那毒性的厉害,尝过了椎心蚀骨的痛苦后,他哪里还敢不听话。 秦黛心让雪晴通知裴虎,除大川两人,让二人入夜的时候过来把人领过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丁大力蜷缩在厢房的角落里,浑身没有力气,他已经两顿没吃东西,又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一回,整个人如同瞬间老了十岁似的,先前身上的那股嚣张气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虎暗暗称奇,他先前可是看过丁大力的那副牛哄哄的样子的,如今三小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人收拾成了这样,真是太厉害了。 徐大川顺着裴虎的视线往里看了一眼,就问:“大哥,瞅啥呢,不就是个人嘛,有啥可看的?”他又紧着看了两眼,才道:“我看这小子垂头丧气的那副模样,应该是没少吃苦,你瞅瞅他那身上,啧啧,不会是三小姐亲自动手料理的吧?”丁大力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虽然秦黛心早就吩咐人给他备下了创伤药,可是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至今也没用。 “别管那些,好好看着人就是了。” 徐大川收回了视线,默默道:“也不知道三小姐是咋打算的。”他话里,有浓浓的思念之情。徐大川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平时不擅言谈,更不懂得表达什么情感,只是他媳妇怀了身孕,眼下又到了年关,所以才会显得有些多愁善感吧! 裴虎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脑海里突然蹦出如意那张俏脸来,她板着脸吓人的时候,倒蛮像那么回事似的。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有人欺负她没有。 兄弟二人就这样满腹心事的沉默着。 此后,秦黛心没事就让人把丁大力押到四合院问话,问得都是关于风行的事。事无巨细,样样都要过问。 丁大力学了乖,知道什么说什么,没有半点隐瞒。 秦黛心自己分析着,从他的话里挑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把事关紧要的。让人送去黄沙寨给肖飞飞。 没过几天时间,肖飞飞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一切都打点好了。 秦黛心就松了一口气,随后暗想,这个年,怕是要在路上过了。 不过,想到能离真相更进一步,她心里的急切就又盛了几分。急忙忙让雪晴回了云来客栈一趟,这次,单独叫了王小狗来问话。 王小狗出息了不少,光从面上看,以前的劣根性看不出来了,他家门第虽然不高,可他爹好歹也是个捕快,又是念过书的,王小狗若非是遭了家祸,现在指不定就在哪个衙门口办案当差。领着俸禄过活呢!无论如何也差不到要当土匪过日子的地步。 跟了慕容景,他骨子里的心气就回来了。王爷一言九鼎,说他们是他的亲随,便就是他的亲随,无论如何,日后就算是他死了。也总算有脸跟他爹交待了。 能沉得住气,这很好。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你坐,不用拘礼。” 王小狗想了想,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秦黛心沉吟片刻。就问,“当初从台州来时。我记得你说过你最擅长模仿动物的叫声,我也听过,的确是惟妙惟肖。不知,你可不可以模仿人说话呢?” 王小狗不知秦黛心的意思,有些踌躇着。 “你就放心大胆的说,成与不成的,都没什么。” 王小狗只道:“要是听得多了的,就能仿个六七分,再琢磨一下,七八分也是可能的。”他转了转眼珠,又清咳了两声,竟学起许二进的声音说起话来,“不知道三小姐觉得,我学得可像?” 他说话的同时,眼睛里也闪着几分不安的情绪,头略微低了几分,竟把许二进的羞涩学了个五成。 声音也是极像的,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听不出本来的差别。 秦黛心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甚至有几分喜出望外。 “乌三道那人,你是见过几次的,你们身量差不多,要是让你仿着他的样子,口吻说话,你能写到几成像?” 王小狗听了这话,脑袋里顿时出现了好几个问号,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些心思扔到别处去了,只想着印象中的乌三道是怎么说话,怎么发声的,神态又有何特征,一时间倒想得痴了,忘记了时间。 秦黛心静静的喝她的茶,并不催促王小狗。 王小狗想了足有半晌,才道:“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可是不敢当着三小姐面前卖弄,还请小姐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成与不成就都有定论了。” 秦黛心想了想,便同意了,让王小狗回去云来客栈了。 王小狗回去以后,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除了吃饭,喝水,上茅房,他谁也不见,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仔细的想着乌三道的言行举止,仿佛入了魔似的。 旁人知道这是秦黛心交给他的差事,也不好太过问,见他饮食正常,也就随他去了。 三日后,王小狗神清气爽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急着要去见秦黛心。 雪晴把人带来的时候,秦黛心就知道,这事已经有了七成把握。 王小狗做得比她料想的还要好。 他把乌三道的身形,步态,说话时的习惯都分析得头头是道,末了还认真的学着乌三道的样子,跟秦黛心说了几句话,样子,神态竟有六成相像! 王小狗与乌三道打过几次照面,能做成这样,已经很是难得了。 秦黛心满意得不得了,起身去取了一个盒子来。 那盒子倒普通,不过里头装得东西实在是不普通。 王小狗接过来细细的看了,惊讶得不得了。 “这人皮面具,我托人寻来的,是照着乌三道的模样做的,即便不是一模一样,但至少也能做到九成相像,你谨慎的贴好,尽管适应适应。”秦黛心就把自己的打算跟计划跟王小狗说了。 王小狗有些激动,以前他最崇拜的,就是他爹,可他爹说,这世界很大,有许许多多真正的大英雄。王小狗那时还小,总想着自己长大后去见识见识英雄长什么样,现在自己有机会成为那样的人,他怎么能不激动? “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的好,这事儿事发突然,危险又着实不小。”秦黛心把该说的都说了,哪怕王小狗此刻蹦着高的喊愿意,她还是要让他回去细想想。 有备无患。 王小狗想了好几天,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必须得去。爹爹在世时常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跟着三小姐去办的那件大事,就是他身为一个大丈夫不能推卸的责任,这件事,除了他,别人谁又能办得成? 怎么想,都没有不去的道理。 王小狗打定了主意,就给秦黛心回了话。 秦黛心并不意外,得了王小狗的准信儿后,就把去风行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她把两个心腹丫头找来,轻声交待道:“我此去是去解决陈年积怨的,齐宝婵恨我入骨,定不会善罢甘休,此行虽然危险,但前去的人不宜过多,我带着王小狗和丁大力去,你们二人就别跟着了。” 雪晴听了大惊,只道:“主子,这可不行。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咱完全不知道,仅仅听丁大力的片面之词,根本不足为信。您要查风行的事,属下不能也不敢拦着,可好歹,您也顾忌一些,把咱们都带上,凡事也有个照应啊!” 玲子也急:“主子,雪晴姐姐说得对,您身边怎么能不跟人呢!您要是嫌奴婢碍手碍的帮不上忙,至少让雪晴姐跟着啊!” 秦黛心只道:“我主意已定,多说无用。雪晴,小喜带你去的那个地方,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你可还记得路线?” 雪晴连忙道:“记得。” 秦黛心面露喜色,道:“那好,你拿笔画下来,现在就画。” 雪晴微微一顿,见秦黛心连纸笔都预备好了,便暗暗叹了一声,这才上前,拿笔蘸墨,细细的回想了一翻,才慢慢的下了笔。 秦黛心就在一旁看着,神情专注的盯着雪晴画的那些线条看,特别是那些小小的标注,她看得犹为仔细。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后,雪晴搁了笔。 秦黛心拿起那张图细看,越看越觉得事情有趣。 雪晴在一旁有些不安,只道:“属下跟着小喜一路向北,中途虽然也兜兜转转的绕了不少圈子,不过大体上是朝北走的,途中经过的一些比较有特点的地方我都暗暗记着,都绘在这上头了。”炎黄的人,有一部分是负责打探消息的,像地字号探子营的人,几乎都撒到天南海北的去打探任务去了,想做探子的人,会记路是最基本的条件,若是连路都记不得,哪里还能做得成探子? 秦黛心一边点头,一边暗暗与丁大力所说之话进行比对,发现两人所述的路线基本相同,都是往北的。 她心里有了底,大概知道所去的地方就算不是风行的老巢,也应该与之相去不远了。(未完待续) ps:求个票票。还是双更,第二更会晚点,大家再等等。 第九百三十七章 温一壶酒 <> 雪晴见秦黛心主意已定,一副动摇不得的样,不禁有点头痛,她想了想,微微上前一步道:“主,此行实在太过凶险了,丁大力不是咱们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半路使坏对付您?您本事虽大,却只带一个易容的王小狗,这实在不妥,万一主有了差池,日后您让我们怎么跟王爷交待?”她抬眼飞快的瞧了一眼秦黛心,见她并无恼怒神色,这才又道:“属下觉得,这次也是个机会,就算您不带着我们,也该从裴大哥那边再挑两个人带着,就算是历练了。..” 玲在一旁递雪晴捏了一把汗,主这脾气一向是说一不二的,王爷走了这么多天,一点只言片语也没传回来,主嘴上不说,心里怕是担心王爷,同时也暗暗恼他呢。大伙都不敢在主面上提起王爷来,就怕惹了这尊佛,可雪晴姐倒好,天不怕地不怕似的,真当主不会发脾气呐? 秦黛心听了雪晴的话,半天没动。 慕容景是担心她,惦记她,怕她不顾一切的往里闯。所以即使是有了什么突破,只怕也不会让人传回来,只想着自己一个人承受着那些压力,把她与危险完全隔绝开。他是为了她好,她清楚,可是她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出生入死,独闯虎穴,却什么也不能做吗? 自然是不能的,如果她真那么做了,那她就不是她了。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当初又何苦冒着风险一路跟他走到这儿来。 想到这儿,秦黛心的心不免又硬了几分。 国仇家恨。已经是天大的事,再加上一个敬敏太妃和那未知的真相,她怕慕容景承受不住结果。说到底,她是外人,如果到了最后那一刻,或许一切由自己主导会好很多。 “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她一面快速卷起雪晴画的那张简单地图。一面转身进了里屋,看也不看两个丫头一眼。 玲和雪晴对视一眼。双双叹了一声。 秦黛心决定的事情,谁又能驳回去? 次日,秦黛心把裴虎等人叫到四合院说话。 她讲得很明白。 “这次我去风行,为的是探一探风行背后的人。除了那个齐宝婵与我有旧仇以外,我怀疑风行背后的主人正是叛国的庆安王世,这人以前与九爷有旧,也是咱们的对头。”她想了想,最终把风行背后的人是周心淼的可能,推到了庆安王世的头上。 “他们在明,咱们在暗,以咱们这点实力,想要瓦解一个部落。简直是难如登天。”秦黛心的视线在第个人身上一扫,才又道:“所以想赢,就得出奇招。从内部瓦解他们。” “三小姐,这,您的意思是说让们他们狗咬狗?” “是自相残杀。你咋说得那么难听。” 秦黛心笑了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次我带着王小狗去,其他人留下来听我布署。” “三小姐。您就带王小狗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裴虎有点急。他觉得秦黛心就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如果她不在了,自己不知道能不能领导好大家,万一出了差,他日后该怎么跟三小姐,跟王爷交待啊! “不是还有丁大力呢吗?你们放心吧。”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唇舌,可是每个人都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交涉,好像她做的决定从头到尾就是错误的一样,这种质疑,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丁大力那个混球,能指着他啥,他不反过头来咬你一口,就算是便宜了。” “好了。”秦黛心轻喝一声,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目光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严厉之色,让人心神一凛。 “这主意是我出的,有什么事情我全权负责。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安排。”事实上,秦黛心一点也不指望着丁大力能帮她,不过,这家伙中了毒,想要回过头来反咬她一口却也是不容易的。 齐宝婵是女人,周心淼也是女人,她秦黛心也是女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由三个女人主导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样,她真的很期待。 “这次咱们要想赢,只能绝地反击。再说,咱们玩的并不是以少胜多,实力悬殊的游戏,有肖大当家那六七百的马匪兄弟做后盾,咱们的胜算又能加上几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件事儿也算上肖飞飞一份了。 大家相互看了几眼,都知道秦黛心是心意已决,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配合好秦黛心的安排,不给她添乱。 “风行的人先后派了陆嚣和冯正英等人来杀我,紧接着丁大力也收到了风声,他们在江湖上发布了暗花,想必用不了几天,想杀我的人就会一窝风的跑到边芜镇来。到那个时候,你们面对的压力,要比我多的多。”秦黛心轻轻叹了一声,才道:“我们三人一路乔装往北走,会有肖大当家的暗中接应,护送,这些都是安排好了的,你们且安心。你们要做的,就是稳住那些来打听我消息的人,放出风声回去,就说我回了大雍。” 秦黛心很快安排好了这些人的去处。 玲,雪晴二人留在云来客栈,她们暗中辅佐于氏收集消息,放风,还要负责联系肖飞飞。 裴虎,徐大川,许二进三人,要想办法混到商行的队伍中去,争取早点到达达尔部,等待秦黛心的下一步命令。 蒋大兴,马群,常笑声则是要在她出发后的半个月,边放风声边顺着她的路线走,如果再有打听她下落的人,一定要想办法告诉那些人,她被风行的人带去了达达尔部。 秦黛心想了想,又道:“你们顺着我的路线走,我会在沿途留下一些标记,有差错的时候,按标记行事。” 三人应了。 秦黛心又对裴虎道:“如果纪姑娘一定要跟着,你们三个就带着她去达达尔部,日后在那边汇合。” 众人知道事关重大,不由得点头。 接下来便是商量细节了,这种事情半分马虎也不能有,众人连着商量了几个时辰,才确定了行事步骤。 事情有了眉目,秦黛心却微微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道:“此行危机重重,不仅是我一个人要小心,你们也是。一路上吃穿用的都不必省着,万事谨慎,我,绝不想失去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她这番话说得太过郑重,大家也知道她的意思,个个都道:“三小姐尽管放心。” 危险与机遇并存,他们也想,没了秦黛心的庇护和决断,他们自己面对那些迷茫的未知时,又会有怎样一翻际遇。 秦黛心到了此时,竟微微打起了退堂鼓。 她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心里却不断的质疑着自己的决定。 前世,她与人并肩作战的经验并不少,只是那时的先进科技,通讯设备,联络方式等手段远不是今日可比的,他们协作作战,通过无线电各自为营,总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却也难免有伤亡。如今…… 她真怕眼前这一张张鲜红的脸,转眼就没了颜色,成了过往。 秦黛心犹豫着自己的决定,心情一直不怎么好,晚饭没吃几口,**没睡。 外面不知从何时开始飘起了雪,雪花无声无息的飘落,转眼间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天气冷得不行,她却披了披风一个人站在屋檐底下看雪。 秦黛心把双手拢在袖里,双眼盯着某个地方出神。 玲和雪晴在一旁担心的不行,可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秦黛心有心事,她们早就看出来了,晚饭的时候主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连神情也是恹恹的。 现在怎么办? 雪晴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外头这么冷,主就这么一直站着,冻坏了怎么办? “你说,会不会是那会儿我提了王爷,主才……”雪晴扭头问玲,一副自责的模样。 玲到了嘴边的话就转了个弯,改口道:“应该不会吧?” 雪晴瞧了瞧外头越来越大的雪,只道:“这样不行,不如找纪姑娘商量商量?纪姑娘与主情同姐妹,有话也能说到一起去。” 玲想了想,觉得雪晴这话说得有道理,段兴不是也跟着王爷走了,没准纪姑娘劝几句,主就好了呢! “对,这主意好。”两人蹑手蹑脚的去对面屋找了纪婉儿。 纪婉儿还没睡,听到轻轻的扣门声,就问了一句:“谁?” “纪姑娘,我是雪晴。” 纪婉儿拧了眉,以为又有什么大事,连忙给雪晴开了门。 “纪姑娘,您快去我家主吧,一个人站在外头看雪,冻坏了可怎么得了?”雪晴语气有些急。 她一向沉稳,冷不丁这个样,实在让人惊讶。 纪婉儿就披了厚厚的大氅跟着二人去门口看了看。 秦黛心站在檐下,身上微微落了一些雪。 纪婉儿转身冲进屋里,不一会拿了一个酒囊来交给玲,“这是药酒,你去温了。再给我们准备一盆炭。” 雪晴和玲微微吃了一惊,怎么听这口风,不像是要去劝,反而要喝酒似的?(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明天就是二零一五年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出门在外,就上移动版 m.. <> 第九百三十八章 想得明白 雪晴和玲子虽然吃惊,但也知道纪婉儿绝不会去害秦黛心。她与自家主子情同姐妹,总会说些体己的话,那些女儿家的心思和私密事,主子除了跟纪姑娘能说上几句以外,还能去跟谁说? 她们只是主子的随从和婢女,能为了主子去死,但远远没到能和主子说交心话的地步。 “是,我们这就去安排。”二人不再迟疑,各自安排去了。 纪婉儿整了整身上的大氅,慢慢的走了过去,边走边道:“这么冷的天,你不睡觉跑到这儿来赏雪,也不怕冻病了。” 秦黛心冲她一笑,“有你在,我不怕。” 纪婉儿知道她是心里有事,不过见她还能勉强跟自己说笑几句,心里也就微微安定了一些。 “在担心什么?” 秦黛心看着越来越大的漫天大雪,心也变得坚定起来。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要感谢这场大雪。” 就在这时,雪晴的炭火到了,玲子也温好了药酒。两人还搬了一张小桌,两把椅子。 秦黛心有点意外,就问道:“是谁的主意。”她心里苦闹,正想喝点酒,一醉解千愁呢! 纪婉儿以为她要发落人,连忙道:“别看她们,她俩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是我的主意。”她坐到椅子上,亲手给秦黛心斟酒,道:“你尝尝,这是我自制的药酒,驱寒最好不过。” 秦黛心从善如流的接了。道:“多谢姐姐费心。” 两人轻轻的碰了一下,各自把杯中酒喝了。 雪晴和玲子相视一眼,连忙行礼退下了。 她们怕二人有话要说。这是要避嫌,左右地方也不大,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就能听到。 纪婉儿看了两眼,笑着对秦黛心道:“你这两个侍女都是好的。”随后不等秦黛心答话,便又道:“我这酒如何,可是好的?” 秦黛心点头。脸上不见笑容,也不见别的神色。反添了几抹郑重。 “入口绵柔,回味甘甜,喝到肚子里却暖哄哄的,才一杯。身上就见了热,真是不得了。” 没说好或者不好,反倒把酒的特点全都说出来。 纪婉儿是知道秦黛心家底的,“了不得了,知道你有个挣银子的酒坊,可也不用这般卖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酒虫托生的呢!” 秦黛心就笑笑,并不接话,又亲自给纪婉儿倒满一杯。同样给自己也添了酒,举杯道:“借姐姐的好酒,我敬姐姐一杯。” 纪婉儿便又赔她喝了一杯。 屋里的雪晴和玲子一直在暗暗观察这边的动静。见两人二话不说就连喝了两杯酒,心里有些着急。 “主子晚饭没吃几口,虽然说天冷喝酒躯寒是好的,可别在因此伤了胃,那就得不偿失了。”玲子想了想,又问雪晴。“我去厨房炒两个菜吧,虽然最近都没开火。可是鸡蛋和花生还有些,在煮个粥,免得一会儿不舒服闹起病来。” 雪晴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我帮你。” 两个丫头轻手轻脚的往西厢房去了。 身上穿得不少,也没几步的路,不过还是免不得要被瞧见。 秦黛心一眼就看到了,便问:“做什么去?” 雪晴应了一声,忙道:“想着给主子和纪姑娘炒两个小菜,下酒。” 秦黛心还要说什么,却被纪婉儿打断了,她还挥手道:“雪这么大,还站在那干什么,快去。” 两人如蒙大赦,赶快跑进了西厢房。 秦黛心摇了摇头,才半娇嗔,半埋怨的道:“我都喝好了,怕一会儿身上冒汗,正要回屋去,劳动她们做什么?” 纪婉儿知道她这是想躲一躲,不想跟自己交实底,就道:“好好好,我就说嘛,咱俩个粗人,哪里能玩懂那些看雪,赏梅,煮酒的风雅?进屋好,走,我陪你。”说完就一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一手拿起两只带耳酒杯,随后又一脚踢喝开秦黛心的房门,道:“走走走。” 她这么胡闹一回,秦黛心就知道自己避不过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就干脆依着她进了屋。 屋里比外头暖和多了,温暖的气息迎面扑过来,让人精神一振。 一盏孤灯摇曳着。 两人各自落座。 “你有心事?”纪婉儿问得很直接,她是个爽快的人,一向觉得秦黛心也是,况且关系又好,除非是特别私密的事儿,否则没什么不能问的。 纪婉儿本来已为秦黛心不会说,她便暗暗想了长篇大论的理由想要举证她是有心事的,哪知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边秦黛心就点了头。 十分痛快的样子,纪婉儿有点意外。 “是,什么事?方便说吗?” 秦黛心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才道:“这个时候才问方便不方便,明知不方便你还问?” 纪婉儿把这话听在耳朵里,觉得秦黛心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还带着那么一点难为情似的。 “真是为了王爷啊?你这个小妮子春心荡漾啊!”这话有点像酒话,只不过正经的大家闺秀就是吃醉了酒,也绝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有像纪婉儿这样洒脱的江湖儿女,才会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礼教,才会想说就说。 秦黛心本来想板着脸唬她一下,哪知道也没板住,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纪婉儿连连道:“能笑就好,能笑还有救。”接着又给二人倒了满杯的酒,道:“再来一杯。” 两杯黄汤下肚。纪婉儿的话也多了起来,先是抱怨“菜怎么还没好,酒都要吃光了”。随后又以郑重其事的问秦黛心:“到底为了什么,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唬得两个丫头都快哭了?” 秦黛心微微顿了顿,脸上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过这事儿确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就跟纪婉儿如实说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到就要分开。他们有什么事我也帮不上忙,万一有个紧急。只怕就会有折损。人都是我带出来的,活生生的,一旦出了事,就什么都没了。心里就不太舒服。” 纪婉儿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我的乖乖,我竟没看出来,你原来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秦黛心知她在打趣自己,便翻了个白眼送她。 纪婉儿煞有介事的道:“可不得了了,以往我是眼花了不成?不,不对,我应该是瞎了才对……”说完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秦黛心暗恼。 自己本来不想说,想一个人消化消化心情。是她非要凑过来,聊什么心事,结果告诉她了。她却是这个样子,当真气人。 秦黛心索性不去理她,自己独饮了一杯,随她疯去。 纪婉儿笑了一回,就住了声,看着秦黛心的脸色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我自罚一杯就是了。你别恼。”说完真就喝了一杯酒,还推了推秦黛心的胳膊。 就在这时,玲子在门外道:“主子,奴婢送菜来了。” 纪婉儿先声夺人,“进来吧!” 玲子推门而入,把手里的食盒子打开,摆上两个小菜来,真如她所说,不过是一盘炒鸡蛋,一盘花生米罢了,另外还替二人准备了两副碗筷。 这阵子大伙的饭菜都是从云来客栈取回来的,家里也没备多少粮食,就这两个菜,也是难为她了。 纪婉儿笑笑,“你是好样的,只不过这酒可要没了,我那酒囊可有些分量呢,哪里就只装了这些酒,再烫些来,免得让这两个丫头偷喝了。” 玲子连忙道:“是,这就去。”转身又去烫酒了。 纪婉儿劝秦黛心,“药酒也是酒,虽是好东西,可也免得伤了胃,你吃两口菜。” 秦黛心也听劝,两人就各自用了一些。 纪婉儿长吁一声,才道:“你这些心思,我都懂。”她侧着头想事,仿佛陷在回忆里似的,“当年我爷爷要入世行医,开药铺,我便说,一旦我们祖孙的身世揭露,怕是要连累那些给我们家当学徒,当坐堂大夫的人。可爷爷却说‘生死有命,这世间的死法有千百种,死在求理求仁的道路上,未必是件坏事’呵呵……” 纪婉儿笑了两声,又手放在桌子上,注视着秦黛心道:“这既然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不论结果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有怨言的。若说欠,我岂不是更欠我那些师兄弟们的?” 当年的话,一语成谶,成了纪婉儿心里的最痛。 秦黛心忙过来握住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婉儿笑笑,“我虽然有些伤感,却是没事了,本是来劝你的,结果还要让你安慰。” 秦黛心忙又给她倒上一杯酒,“好姐姐,我赔罪了。” 两人推杯换盏,又喝了几杯。 酒壶就空了。 玲子便又送来热酒。 纪婉儿就趁机跟她道:“我这酒可是千金难买的上好药酒,去寒最好,你们也忙了半天了,剩下的温了自己喝吧!这酒不醉人,也不上头,好喝的紧。” 玲子连忙谢过,又见二人神色轻松,应该是没事的样子,就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秦黛心这才道:“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一本书: 书名:狐女仙途; 书号:2640414; 作者:醉饮桂花酒; 简介:一个人狐混血儿的修仙之旅; 第九百三十九章 明天就走 秦黛心这才道:“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她欲言又止,半天下来却什么也没说,好一会儿才幽幽的道:“生死由命,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纪婉儿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说的“他们”到底指得是谁。 “不说这个了,喝酒。”秦黛心眼里又清明起来。 纪婉儿笑了笑,举起杯来跟她碰了一下。 “我也劝不了你,只能希望你此行一切顺利了。”纪婉儿大概觉得秦黛心这次有点冒险了,心里头不想她去,可又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一时间就有点惆怅。倘若秦黛心是个没主意的,又或是个胆子小的也就罢了,偏偏她主意正的很,胆子又大得没边,脾气又倔得可以。 “多谢。”秦黛心唇边带了笑,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今天咱们就喝个痛快,别理会别的。”纪婉儿也很豪爽,杯中涓滴不剩。 谁都会有心事,谁都有不想被外人知道的情绪,她既然不想说,不如就暂时抛开那些烦恼,喝个痛快,暂且忘了也是好的。 纪婉儿觉得,秦黛心是个十分聪慧的人,即便是遇上了什么问题,她也能自我排解。自己与其在这儿强人所难,不如就陪她痛快一回。 秦黛心也觉得她这个主意好。 两人一拍即合,把那酒喝了个干干净净,一直到后半夜。才各自去睡了。 纪婉儿说得没错,这酒确实好,不醉人。也不上头,喝了全身暖哄哄的,睡一觉醒来反而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秦黛心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只觉得好像自己已经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又闭上眼睛,享受了片刻的惬意,这才缓缓坐起身来。 窗外天光大亮。 秦黛心穿好厚厚的冬衣。披了披风推开房门。 雪下了一夜,此时已经停了。院子里雪白一片,晶白莹玉的耀眼。 冷冷的空气让我精神一振。 雪晴和玲子听到动静,连忙迎了过来。 “主子,已经备下了早饭。先洗漱吧。” 秦黛心点点头,转身回了屋。 玲子准备热水等物,侍候秦黛心洗漱。这种事情主子一向亲力亲为,从不喜欢人服侍,玲子也就只好站在一旁,轻声道:“天刚亮,裴虎便过来扫院子了,辛苦他大老远跑这一趟,听说雪太深。路难行,一路上摔了不少跟头呢!这样大的雪,饭也不好送。奴婢就自作主张煮了粥。” 秦黛心含笑听着,把用完的汗巾扔在水盆里。 玲子连忙住了嘴,把东西收拾了下去,转过头又同雪晴把一直温在灶上的早饭端了进来。 “你们都用过了没有。”秦黛心喝了一口热茶,觉得一身轻松。 “主子放心,奴婢和雪晴姐已经吃过了。” 秦黛心确实有些饿了。吃起东西来也就不那么顾忌了,好在两个丫头知道她的习惯。准备的都是一些好消化的东西。西北偏苦,又是出门在外的,东西自然不能跟在家里头比,不过好在秦黛心也是个不挑的,没有那些闺秀东西不精细就不入口的臭毛病。 秦黛心用了早饭,漱过口,便又问:“纪姑娘可用饭了?” 雪晴忙道:“回主子,纪姑娘还没醒,不过属下悄悄去看过了,没有事。想必昨天睡得太晚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 西北天气干冷,冬天雪又大,屋子里冷得怕人,想要取暖,只能点着炭盆,时间长了很就容易出现中毒现象。 没事就好。 玲子和雪晴放轻步子把屋里的东西都撤了下去,随后给秦黛心上了一杯热茶。 她们有预感,觉得秦黛心要离开边芜镇的日子,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两个人私底下想,能不能再找个机会劝劝主子,让她们跟着去,路上多个人照应,也能让主子更轻松些不是。不过她们也知道,秦黛心打定的主意轻易不能更改,因此虽然有那个心,却没胆子直接跟秦黛心说。 秦黛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沉思的模样。 小姐妹两个想到看了两眼,犹犹豫豫的,谁也没敢开口问。 秦黛心突然想起两个物件来。 当初在司徒朗空的悬棺中发现的那个盒子,和那柄法杖。自从得了这两个物件儿后,秦黛心就不只一次的研究过,可惜从来没能有什么发现。那盒子打不开,也没有什么机关,那个玄铁法杖更是奇怪,除了能用来当兵器使,秦黛心再也想不出它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来。 “雪晴,去把我练力气用的那个铁棍子找出来。” “啊?哦!”雪晴碰了碰玲子,示意她跟着自己出来。 玲子不明缘故,不过还是乖乖的跟着雪晴出来了。 两人就快步往东厢房走,那里放着几口大箱子,里头装了不少平时用不到的东西。 “雪晴姐,什么事啊?” “唉,你没听主子要那个铁棍子吗?”有很长一段时间,秦黛心一直拿那根玄铁法杖练力气,每天拿着它虎虎生威的耍上一阵,她体力功夫纯厚,根本不觉得那东西压手,可雪晴是知道那家伙的厉害的。她一个人拿那个东西很吃力,干脆就叫玲子帮忙。 “哦,这么回事啊!” 二人来到东厢房,把快就找到了用布条缠住的玄铁法杖,和它摆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小盒子。 雪晴把盒子拿起来,揣进怀里放好,然后对玲子道:“我抬这边,你抬那边。” 玲子点了点头,暗暗使了一把力气,与雪晴一起抬着那玄铁法杖去了上房。 这棍子可真够沉的。东厢房离上房总共也没有几步路,可等二人抬着这法杖到了上房的时候,身上都是见了汗的。 “主子。”两人把棍子放好,雪晴又把盒子从怀里掏出来,放到了桌上,这才算是复了命。 秦黛心点点头,照样先把玩了那小盒子一阵。 玄铁盒子方方正正的,入手沉甸甸的,依旧是原先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她前后左右仔细摸索了半天,还是什么机关也没找到,如果不是重量不对,秦黛心真要怀疑自己手里拿的根本就是个铁疙瘩,而非什么盒子了。 秦黛心叹了一声,这司徒朗星可真是个棒槌,有什么话直说不行吗?非弄这么一个盒子故作神秘,让人猜不透,想不通。什么神仙一样的人物啊!他分明就是狐狸精转世嘛!神神秘秘,古怪的很。 她放弃了好个盒子,转而把玄铁法杖拿在手里。她伸手撕去上头的布条,乌黑的玄铁法杖便显露出来,毫无生机的法杖沉默得如同一潭死水一样。那原本要合雪晴,玲子二人之力才能搬动的玄铁法杖到了她的手里,竟变得轻飘飘了似的,好像成了大姑娘手里的一根绣花针。 玲子在一旁见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主子力气大,却不知道主子的力气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怕已经和裴虎不相上下了吧? 呃,玲子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不对,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贴切。 秦黛心来了兴致,便道:“走,到院子里去。”她提着法仗,率先走到院子里,刚下台阶,就迫不及待的耍了起来。 雪晴和玲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二人站在台阶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秦黛心看。 这根玄铁法仗很称手,它的长一丈有余,舞动起来似长枪乌龙,也颇有几分看头。 秦黛心把手中的法杖当枪一样舞动起来,身形步法合一,拦,扎,挑,扫,劈,她动作敏捷,身形矫健勇猛,刚劲有力,看得玲子呼过瘾,一个劲的给她鼓掌。 主子的功夫似乎又精劲了许多。 奇怪,她跟了主子这么久,很少看到主子练功夫,怎么主子的功夫竟这么纯熟? 不过,这个念头也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而已,并没留下什么涟漪。 玲子想法很单纯,自家主子那都是人中龙凤,天赋异禀的奇才,什么东西看一眼就会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当初玲子教秦黛心瓦那语时,就领教了秦黛心在语言上的天赋,所以她潜意识觉得,秦黛心就是天才,学什么都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雪晴也看得起劲,她从小就喜欢习武,对这方面有些痴迷,很舍得下功夫,若非天赋有限,只怕早就闯出一番名堂来了。 与此同时,纪婉儿也醒了。 她披了衣裳,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看秦黛心练武。 秦黛心也察觉到她来了,便收了式,把玄铁法杖立在了雪地里。 “婉儿姐姐,睡得可好?” 纪婉儿点头,“难得偷了个懒,身上轻巧了不少。” 玲子连忙道:“纪姑娘,灶上还温着粥呢,您用一些?” 纪婉儿就道:“好,只是我现在还不饿,等会再说。” 玲子和雪晴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姐妹二人怕是有话要说,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姐姐到我屋里喝杯茶吧!” 两人齐齐走向正房,秦黛心给纪婉儿道了杯茶,又把屋里的炭火拨得旺了一些,才开口道:“婉儿姐姐,我想明天就走。”(未完待续) ps:推荐: 书名:逍遥女侯; 书号:3045133; 作者:醉饮桂花酒; 简介:她相信,命运就是一个受,命运的磨盘不管怎样转都牢牢掌握在她的手里。 第九百四十章 “婉儿姐姐,我想明天就走。” 纪婉儿正欲喝茶,听了这话,送到唇边的茶杯就顿了一下,紧接着她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茶,随后才抬起头道:“我就知道拦不住你,你是真打定主意了。” 秦黛心坐在她对面笑笑,不以为然。 纪婉儿放下茶杯,就道:“这是大事,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说到底秦黛心凭什么要知会她一声,不过是看在素日两人的交情上罢了,人家当自己是朋友,也是出于礼貌才会有此一说,不然的话以秦黛心的行事风格,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拦得住她? 纪婉儿不由得想起当年,苏氏中了莹玉之毒一事,秦黛心了解了事情的真实以后,使了一些手段,把那些人整得哭爹喊娘,个个下场奇惨无比。自己从头看到尾,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她的心智,手段,都如同一个久经磨砺的老者一般,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纪婉儿不喜欢内宅那一套,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深宅妇人的手段狠厉起来,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一点也不比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差。 “不过……”纪婉儿口风一转,“你能不能考虑多带两个人去?就带一个随从,实在有点太过冒险了,先不说那边有多少风雨等着你呢,单说一个丁大力,就未必是诚心归顺你的,万一半路上他给你下点绊子。使点坏,你身边没人怎么能行?” 秦黛心一听这话,就知道恐怕是有人跟纪婉儿说了什么。 “姐姐。是不是雪晴和玲子求到你跟前去了。”自打富秋山买下这个宅子后,纪婉儿就总是呆在这个四合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研究她的那些药,就连云来客栈那头,她也怎么去了。能在她面前说上话的,除了雪晴和玲子也没有别人了。 纪婉儿笑笑。“就知道瞒不过你,两个丫头都是好的。她们是担心你。”原来昨天两人喝完了酒后,纪婉儿便回了自己屋,哪知雪晴和玲子竟然一直没睡,两人守在房门口等她。就想让她劝劝秦黛心,带着她们一起去。 秦黛心点点对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脸上并无不悦神色,只是道:“人多无用,反而成了累赘。我不让她们去,自有我的道理,你就不用替他们求情了。” 纪婉儿也知道自己多说无意,也就不提了。 她又提起另一桩。 “我听说你给裴虎他们都派了差事,就连雪晴。玲子也有事情可做。可你怎么就忽略我了呢?是不是觉得我是客人,又或者觉得我帮不上忙?” 这小问题,还挺犀利。 秦黛心知道纪婉儿是故意的。 “婉儿姐姐。咱们姐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了。”她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然后才道:“说实话,我当初确实不想把你扯进来,事情越闹越大。我觉得你就算是为了报仇而来,也没有必要掺和进去。有我在,有段大哥在,一定会替你揪出孟启如的,可随后一想,又觉得把你想扁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纪婉儿是江湖儿女,身上的豪气不输给肖飞飞,她有一身傲世的医术,也有一颗不愿甘于落于人后的心。 一开始,秦黛心确实不想拦纪婉儿下水,她是纪李两家的惟一传人,若有个亲身,只怕一身医毒双绝的本事就要失传了,实在可惜。纪笑海就这么一个女儿,父女两刚刚重逢相认没多久,万一她有了差池,你让纪笑海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活?再来一次打击,他可未必能挺得过去了。所以秦黛心想着,边芜镇或许是个安全的地方,算得上是大后方了吧,纪婉儿留在这儿,有云来客栈做根基,有富秋山等人的照顾,又有肖飞飞的势力做保护,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她也能放下心。 不过,随后她又想到了纪婉儿的性格。 刚强,坚毅,同样执着,不服输。 如果不让她参与进来,只怕是不成的。 现在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你……”有什么打算? “婉儿姐姐,你若是真想去,跟着裴虎他们吧,我已经做了安排,让他们秘密潜入达达尔部,想办法湛进去。你……”秦黛心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只希望咱们两个都好好的。” 达达尔部是周心淼的地盘,纪婉儿与她素无怨仇,又是大雍人,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猜测想,周心淼应该在招兵买马,对付大雍的同时,也想自保。所以,她应该在收扰各方势力,只要是人才,她都想揽过来。达达尔部本来就已经成了草原的笑话,成了一个血统不纯的部落,如此一来,只怕就更乱了。 乱,也是一个契机。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纪婉儿握了握秦黛心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小心。” 秦黛心点头,又道:“裴虎他们行事经验不多,一路上难免有个磕碰,姐姐要帮我多多照顾他们。”纪婉儿医术高超,有她在,几人的生存机率就又大了几分。 纪婉儿只道:“你且放心就是,这种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尽力的。不过,厚此薄彼可不好,裴虎他们有我跟着,那蒋大兴那边可怎么办?” 秦黛心把手里的人分成了三个小队,裴虎,徐大川和许二进一组,蒋大兴,马群,常笑生三人一组,雪晴和玲子留在边芜镇。 纪婉儿是担心蒋大兴那边没有大夫跟着,他们做得都是极其危险的事,一路上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受伤流血都是在所难免的。如果有个大夫跟着,即便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下来的机率却是增大了许多。 秦黛心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大夫只有一个,她能怎么办?不过,纪婉儿这么一说,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儿。 她想起一个人来! 林雨详,此人是太医院出身,医术虽不及纪婉儿,想必也不弱,若是他能跟着蒋大兴等人去,自己也会放心很多。 就是不知道林雨详肯不肯。 秦黛心想了想,便问:“婉儿姐姐,你觉得林雨详这人医术如何?” 纪婉儿恍悟,“你这鬼丫头,想得倒美。”她打趣了秦黛心一句,紧接着一本正经的道:“真说起来,此人医术也不差,我听说他是太医院出来的,总归不是泛泛之辈。再者,你看富秋山等人,中毒二十多年,身子要不是由他一直调养着,只怕早就不好了!包括那个李谦,能拖到现在,也是他的功劳。” 纪婉儿这翻话说下来,明里暗里都在称赞林雨详的医术,秦黛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实在不想把没必要的人拉下水来,林雨详虽然不是完全的事外人,可到底跟她差了几层。 纪婉儿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便轻声劝道:“事有轻重缓急,真要论起来,他也是个可用之人,有了他的关照,只怕那几个人保命就又有了几分把握。” 秦黛心叹了一声,只道:“是啊,大局为重。谢谢你,我这就差人叫他过来问问。” 纪婉儿就笑,“你比猴子都精,哪里用得着谢我?”说完站起身来道:“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我可饿了,灶上还温着饭呢,我去用些。” 秦黛心亲自送了她出去,又把雪晴叫了过来,嘱咐了一番。 雪晴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四合院。 没过多久,雪晴就把林雨详带了过来。 路上雪大不太好走,本来不远的路,竟走了半个多时辰。 林雨详见到秦黛心有些拘谨。 他本就是个不擅长与人交际的人,当年在太医院,也正是因为做人不够圆滑,老练,才会无意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才会被人陷害,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让那个嫔妃出了事。他当时差点丢了性命,也正因为这件事,才会被当时的敏妃救下。 秦黛心也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只不过一直与她打交道的,都是老李和富秋山,眼下面对她,林雨详便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也不知道叫自己来,所谓何事。 林雨详惴惴不安的在秦黛心对面坐下,心里越发没有底。 秦黛心把他的不安看在眼里。 这样的人,你越是绕着说,他越是心里没底。 所以秦黛心开门见山。 “林大夫,你也不用这么拘紧,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秦黛心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又道:“寻找太妃娘娘的下落,是我的意思,也是李谦的意思,也是你们的心愿,不过,我并不希望你受这件事的影响,只希望你能本着自己的心意来决定。此行危机重重,不论你怎么做我都理解,也决不会难为你。” 林雨详怎么也没想到秦黛心叫他来,会为了这件事。 他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高兴。 能参与到寻找娘娘的行动中去,他是高兴的。 “姑娘严重了,姑娘能如此信任林某,是我的荣幸。”林雨详站起身来,对秦黛心道:“我,愿意随行。”(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名:妙女医香 书号:3352529 作者:沉默的美伢 简介:拖油瓶重生归来,妙女医香,爽点多多,泪点多多,治好冷面王爷,换来一世倾心,赢来一世荣华! 第九百四十一章 奇怪的雷 林雨详的态度很明确,他乐意跟着蒋大兴等人去冒险,愿意做这个随行大夫。 秦黛心很高兴,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林雨详的加入虽然有些突然,可并不会影响秦黛心的行程。 蒋大兴他们暂时还会留在边芜镇,秦黛心出发后,他们要做好应付那些来探她消息的人的准备,并在她出发后的半个月动身,所以总体来说并不影响什么。 他要把他的澡堂子托负给富秋山照应,本来嘛,这些产业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创下的,丢下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但是林雨详要准备的东西却不少,他是大夫,总要带一些银针,创伤药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林雨详有的事时间安排自己的事。 秦黛心却着手安排起明天离开的事儿。 丁大力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行动无碍,只是脸上留下了一些浅浅的印子,并不妨碍什么。王小狗已经习惯了戴着人皮面具生活,他入戏很深,平时也总是以乌三道的声音说话,身形,步态,语气都尽量往乌三道身上靠,整体看起来有七八分的像,不是熟知他的人,根本分辨不出什么。 万事俱备,只等着明天上演好戏了。 秦黛心坐在灯前想着心事,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儿多久了,好像送走了林雨详。她就一直坐在这儿,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事情。 直到天都黑了,也不知道是谁轻手轻脚的进来点了灯。昏暗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秦黛心打算以人质的身份,去风行的老窝。 有点孤注一掷的味道。 她让丁大力和王小狗假扮的乌三道,假意“押”着她去领暗花,她名为被人俘虏的肉票,实为探子,想好好把风行的底探一探。 她倒想看看,是谁发布的暗花要她死。是齐宝婵,还是周心淼? 此行虽然危险。不过只要好好安排一翻,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个死人,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报复的痛快可言?以她对齐宝婵婵的了解。以她对人性的猜测来看,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仇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死对有些人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反而活着,将是恶梦的开始,真正的报复,是要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才痛快。 他们之所以发布暗花要自己的命,是因为没的把握能活捉她,一旦她成了阶下囚。想必她们会更开心,同时戒心也会有所放松。 到时候,才是她出手的最佳时机。 秦黛心打定主意以身犯险,要的就是直击风行背后的秘密,挖出那些她不知道的迷雾。做为一个肉票,她不用带太多的东西。却也必需小心打算。 丁大力不可靠,不过他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应该不会坏事。 只要她能顺利的到达风行老巢,应该很快就能与周心淼打上照面。 达达尔部将成为她们交手的地方。 她很期待。 秦黛心舒了口气,又仔细的把自己安排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准备就寝休息。 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硬仗,她得养精蓄锐。 秦黛心起身,舒展舒展四肢,这才准备往床铺的方向走去。 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的响动了一下。 那声音很轻,像是金属的呜鸣声,嗡嗡的,仿佛蕴含了极大的能量,连空气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秦黛心一愣,随即静心留意起来。 嗡~ 又一声,极细小的震动,从桌面上传来。 秦黛心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个玄铁盒子上。 好古怪。 她的直觉从没有出过错,方才那阵轻微的波动,像一股巨大的能力,正蓄势待发的冲突阻碍,像一枚新牙,即将破土而出! 那盒子怎么了? 秦黛心走近两步,却没碰那盒子,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盒子看。 窗外,乌云密布,厚厚的积云把月亮和星星都藏了起来。好好的天气,似乎说变就变了,仿佛正有一场暴风雨在暗暗接近。 起了风! 风越刮越大,几乎要把屋顶给掀起来。 人们在屋里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隐隐不安起来。 本该寂静的深夜,让人察觉到了异样的压力。 玲子和雪晴都穿起了衣服,点着灯。 “天气怎么这么怪,有些不对。” 玲子在西北待过,觉得这气候有些反常。 雪晴倒觉得没什么,她觉得这边的天气本来就怪,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还是去主子那边看看吧?” 玲子想起秦黛心沉思的模样,又觉得冒然前去打搅不太好。 就在这时,天突然骤亮,窗外亮如白昼,刺得人双目微痛。 玲子大骇,不知发生了何事。 紧接着,一个炸雷平空响起,只觉得仿佛在人的头顶上炸开了,似乎要硬生生的把天撕开一个口子似的。那雷响得厉害,把沉睡的人都惊醒了。 玲子尖叫一声,一下子抱住了雪晴。 大冬天的打雷,声音竟还那么响,真是太怪了。 雪晴喃喃道:“秋后打雷,遍地是贼……” 冬天的雷,被古人视为上天的示警,冬雷预示老天爷怪罪,是法度失常,灾祸横生,时疫四起的开端!还有一种说法是冬雷起,天下大兵! 雪晴一愣,紧接着脸色便难看起来,难道天下将乱。真要打仗了吗?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难眠之夜。 许多人的心都因为那个响雷而不安起来。 秦黛心倒不觉得冬雷有什么。她是现代人,根本不信古代人上天示警的那一套。 只是,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个盒子,她不相信玄学的信念又微微动摇起来。 先前她发现了这玄铁盒子的异常。 那盒子似乎受了什么天地磁场的影响,发出一股嗡嗡的呜鸣声,似乎在与什么东西感应着似的。她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冒冒然的上前。只是看着。突然,外头传来一记响雷。秦黛心没有准备,微微缩了缩脖子,就在这时,只听得咔的一声。一直被秦黛心认为无解,打不开的盒子,就突然就自己弹开了,它看起来跟一个普通的盒子没有什么两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就该如此是的。 秦黛心暗骂一声,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想要察看一翻。结果那盒子里突然光芒大盛,紧接着里头居然蹦出许多字来。那盒子像一个投影仪似的,把几行小字倒映在了窗棂上。 秦黛心来不及想这里头的怪异之处,便仔细的盯着那些小字看。只见光芒之处,一片耀眼的金色,那些如同镀了一层金光的小字个个被一层朦胧的光笼罩着。 “冬雷示警天将乱,麒麟凤玉终出世。江潼扶主除恩怨,利利开市皆太平。” 秦黛心轻轻念叨出声,暗暗把这四句话记在心里。 只是。什么意思啊? 就在这时,那些光亮的小字突然渐渐黯淡下去。紧接着又一下子消失了,如同投影仪突然没了电一般,窗棂那儿昏暗一片,哪里还有半个字? 秦黛心又朝桌子上的玄铁盒子望去,只见那盒子还那么敞开着,半点神秘感也无。她走过去,把盒子拿在手上左右翻看一回,没见到任何异常之处,她随手关上盒子,却突然发现那盒子平空多了一个卡扣,关上时会传来轻轻响动,按下卡扣后,盒子又会自动打开,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盒子一样,再无异常。 秦黛心烦躁异常,觉得有人在无形中操控着什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想说,谁tm的在背后玩人,给我滚出来!!! 秦黛心心里异常无力,她把手里那个普通的盒子扔在桌上,心里又思量起,方才她瞧见的那几行小字上去了。 冬雷示警天将乱,麒麟凤玉终出世。江潼扶主除恩怨,利利开市皆太平。 什么意思啊!有点猜不透。 冬雷示警,是指方才那个响雷吗?天下要大乱了吗? 麒麟凤玉终出世! 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呢,有人说过这话吗? 秦黛心暗暗思索着,突然想起她与秦子赢刚刚相认之时,多次提到过悟本大师。那老和尚有些道行,好像对自己的身世来历颇有研究似的,秦子赢还说过,那悟本大师圆寂之前,曾经说过麒麟凤玉出世,他便可安心的去了! 秦黛心想起来了,这话就是那老和尚说的。 只是,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后两句,江潼扶主除恩怨,利利开市皆太平。 这是指什么? 江潼可是指江潼关?扶主除恩怨,这个主是指谁,恩怨又指的什么? 最后一句“利利开市皆太平”,听起来怎么像是拜年说的吉祥话呢?风马牛不相及的以这句结尾,到底是指什么呢? 一切太过蹊跷了,就算秦黛心是个现代人,此时也淡定不起来了。她无法想象,也无法解释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但是她知道,那决不是幻像,也不是她眼花了,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秦黛心暗暗头痛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主子,您睡了吗?没事吧?主子,主子?”雪晴急切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亲们喜欢的话,就多多支持一下吧! [本章结束] 第九百四十二章 阴谋影子 就在秦黛心暗暗头痛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主子,您睡了吗?没事吧?主子,主子?”雪晴急切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 听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进来说话。” 雪晴听到秦黛心的声音,心才算安定下来,她连忙推门而入,见秦黛心完好无损的站在那,一直提着的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 “什么事?” 雪晴忙道:“刚才降了冬雷,属下担心,就想着过来看一眼,谁知走到院子里,却看到……”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便道:“请主子过来看一眼吧。” 秦黛心狐疑,干脆披了披风跟着雪晴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挂起了灯,虽然还是有些暗,但至少能看清东西。 秦黛心顺着雪晴指的地方看过去,心里也是一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雪地里,一根竖立着的棍子引起了秦黛心的注意力。 这绝不是她先前扔在雪地里的那个玄铁法杖! 怎么回事? 秦黛心连忙伸手,急急的道:“灯笼。”那意思是想凑近看看。 雪晴早就准备好了,连忙举起来,“主子小心些。” 主扑两个来到那棍子旁,雪晴连忙凑近一些,举起了灯笼。 秦黛心瞪大眼睛细看。 不同了。 原本那个黑漆漆。乌得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死气沉沉的玄铁法杖变了个模样。它还是原来那般大小,通体乌黑。泛着光亮,与先前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完全不同。若细看,还会发现那法杖身上似乎有了暗花,一道道古朴厚重的花纹,似乎在诠释着远古的传说。 嗡! 秦黛心突然又听到了那咱嗡鸣声,紧接着那法杖竟轻轻震动起来! 雪晴大惊,连忙道:“主子小心。有古怪!” 秦黛心却觉得心灵福至,自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 她一伸手。便握住了那法杖,那玄铁法杖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竟让秦黛心生出了几分错觉,好像它迫不及待的冲到了自己的手掌里。 秦黛心心里竟多了一份多年不曾见的紧张。心口砰砰直跳,仿佛揣了个兔子似的。她微微用力,便把那法杖从雪晴拔了出来。 秦黛心用它在空中挽了个花,便端在手里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又看出了不同。 这玄铁法杖与初见时模样大不相同,原本疙疙瘩瘩的表面,如今光滑无比,上头细细的绘着花纹,好比一件精美绝伦的工艺品。以前那法杖上的突起都不见了,此时的它更像是一根玄铁制成的棍子,而且入手的分量似乎轻了许多。 得。法杖成了金箍棒,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太蹊跷了。 秦黛心想了想,便转身道:“你回去休息吧,这事儿不要声张。” 雪晴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便送秦黛心回去了。 秦黛心在屋里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看那金箍棒,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笑了几回。 即便是出了这么一档子匪夷所思的差错。秦黛心要走的行程却是一点也没能被耽搁。 她把金箍棒交给雪晴保管,又让人把王小狗和丁大力带来。先是敲打了丁大力几句,又点明了几处利弊,见他老实服帖,这才住了嘴,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清点,确定了没有纰漏,才启程。 纪婉儿没去送,她心里不舒服,特别是李大夫出事以后,她特别怕这种分别的场面。 秦黛心知道她的心意,自己也不想走得拖泥带水,便让两个丫头转告一声,她则是带着丁大力,王小狗二人,乔装骑着快马一溜烟的走了。 一点犹豫也没有。 秦黛心离开不过两日,边芜镇陆陆续续来了很多陌生人。 做什么打扮的都有。 跟先前的商队做买卖的不同,这些人大都是结伴而来,眉目间都透着几分不好惹,一看就不是普通商贩。 边芜镇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些神色狠厉的人,如潮水般向云来客栈涌来。虽然没明着动手,但看架式,确实是有备而来。 秦黛心所料不差,他们确实是暗中收到了消息,来到边芜镇,就是来找秦黛心的。 吃刀头饭的,没人嫌银子多。 风行的暗花,吸引了不少人。 就为这个,那些人也会她也该死。 可惜寻了几日,并没有人发现秦黛心的藏身之处。 云来客栈,小四合院前后都被有心人找了个遍,连那个他们自认为极为隐蔽的地窖,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以往秦黛心的出现过的地方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可依旧没有秦黛心的下落。云来客栈里的人都被人盯得死死得,就怕被人抢了先机,慢人一步得了秦黛心的消息。 没几日,就传出秦黛心不在边芜镇,已经远走的消息。 有人说她回了大雍,也有人说她去了达达尔部。 说法很多。 这些说法一出,马上就有人想起来,那天似乎有三个形迹可疑的出了镇子。 这就坐实了秦黛心不在边芜镇的这个消息。 没几天,人们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只留了几个不死心的人继续守在这儿。 裴虎,徐大川,讲二进三人也借机跟着商队走了。 他们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云来客栈的人,最近云来客栈因为秦黛心的关系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本来没有商队肯要他们的,可是裴虎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说动了一个商队的把头,把他们三个都收了,当押运的脚夫雇了,一路往北去了。 秦黛心的第一步计划就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的几天,雪晴和玲子时常往返于边芜镇和黄沙寨之间,那些关于风行和秦黛心,暗花等话题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至此,一向低调的秦黛心在西北一夜扬名。 外头正宣扬着这个小女子如何厉害狠毒,为富不仁,勾结马匪,祸害一方时,正主秦黛心正骑着马在荒芜的原野上驰骋。 她与丁大力,王小狗三人出了边芜镇后,一路向北行进,日夜兼程走了四五天后,眼前的风沙地貌渐渐就被草原取代,海拔也渐渐高起来。又走了几日,高原地貌特征渐渐明显,山脉隐现,多数呈西北向东南走向,这里气候变化较大,气温较低,空气隐隐有了干燥,稀薄之势,而且太阳辐射较强。 越往北走,人烟就越稀少,天地也广阔起来,无垠的枯草覆盖原野,到处都能看到那种寸木不生,坚石嶙峋的山峰,天地间也显得苍茫,悲凉起来。 细细算算,她离开边芜镇也有**天的时间了,依照原定计划,再过几日,她去了达达尔部的消息就该传开了。她让人放出风去,说自己在达达尔部,无非是想祸水东引,让那些想要她命的人去达达尔部闹腾一回,一来去烦扰周心淼是她乐见其成的事,二来也能为了自己的“深入调查”多争取出一些时间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原本以为,有雪晴绘制的简易地图在手,又有一个曾经去过风行的丁大力在,找到风行去应该很容易。雪晴是从炎黄里出来的,若是连这点事情都记不下来,早就被踢出炎黄了,丁大力虽然是十多年前来过一回,年代久远,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他又是那样的一种身份,想必定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又怎么会记错呢? 事实上,雪晴的确没有画错,而丁大力也没有记错,他们两人人印象中那个荒凉的山谷中,却实藏着风行的老巢。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等三人赶到那里时,却发现往日戒备森严的山谷突然空旷起来,那些暗桩全都辙走了,机关也是好久以前布置的,有的都被野兽破坏了。 秦黛心还以为丁大力暗中递了消息给风行的人,被气得不行。再一细想,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丁大力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耍这种手段,而且他当时看到风行老巢人去楼空的那种震惊样子,也绝不是装出来的。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种解释了,风行发生了什么事情,碰巧让她们给赶上了。 秦黛心咬牙,随即在四周留了不少暗号,示意后面的人往北走,大家在达达尔部汇合。 就是样,秦黛心不得不改变计划,与王小狗,丁大力继续往北去,直奔达达尔部。 风行出了事,可是她们在路上意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可见这里头的蹊跷。到底是风行被什么人直捣黄龙给瓦解了,还是他们内部有了什么变化,不得不迁走了? 种种猜测都在秦黛心的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可是她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 风行老巢空空如也,她就是再厉害又有什么用?难道那荒凉的山谷会给她想要的答案吗?会告诉她那藏在后头指挥坐镇的人是谁吗?她什么也不知道,就成了聋子,瞎子,想当肉票探底的计划也不得不搁置。 远处那广阔的天地,湛蓝的天空,白得如同棉花一样的低低的云,还有远处那浅浅的雪山影子,似乎都能让人心情开阔起来。这种环境,会让人的情感得到抒发,会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会让人蒙尘的心重新清澈起来。 可是秦黛心却觉得,到处都是阴谋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二章 就在秦黛心暗暗头痛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主子,您睡了吗?没事吧?主子,主子?”雪晴急切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 听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进来说话。” 雪晴听到秦黛心的声音,心才算安定下来,她连忙推门而入,见秦黛心完好无损的站在那,一直提着的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 “什么事?” 雪晴忙道:“刚才降了冬雷,属下担心,就想着过来看一眼,谁知走到院子里,却看到……”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便道:“请主子过来看一眼吧。” 秦黛心狐疑,干脆披了披风跟着雪晴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挂起了灯,虽然还是有些暗,但至少能看清东西。 秦黛心顺着雪晴指的地方看过去,心里也是一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雪地里,一根竖立着的棍子引起了秦黛心的注意力。 这绝不是她先前扔在雪地里的那个玄铁法杖! 怎么回事? 秦黛心连忙伸手,急急的道:“灯笼。”那意思是想凑近看看。主扑两个来到那棍子旁,雪晴连忙凑近一些,举起了灯笼。 秦黛心瞪大眼睛细看。 不同了。 原本那个黑漆漆。乌得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死气沉沉的玄铁法杖变了个模样。它还是原来那般大小,通体乌黑。泛着光亮,与先前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完全不同。若细看,还会发现那法杖身上似乎有了暗花,一道道古朴厚重的花纹,似乎在诠释着远古的传说。 嗡! 秦黛心突然又听到了那咱嗡鸣声,紧接着那法杖竟轻轻震动起来! 雪晴大惊,连忙道:“主子小心。有古怪!” 秦黛心却觉得心灵福至,自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 她一伸手。便握住了那法杖,那玄铁法杖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竟让秦黛心生出了几分错觉,好像它迫不及待的冲到了自己的手掌里。 秦黛心心里竟多了一份多年不曾见的紧张。心口砰砰直跳,仿佛揣了个兔子似的。她微微用力,便把那法杖从雪晴拔了出来。这一看,就又看出了不同。 这玄铁法杖与初见时模样大不相同,原本疙疙瘩瘩的表面,如今光滑无比,上头细细的绘着花纹,好比一件精美绝伦的工艺品。以前那法杖上的突起都不见了,此时的它更像是一根玄铁制成的棍子,而且入手的分量似乎轻了许多。 得。法杖成了金箍棒,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太蹊跷了。 秦黛心想了想,便转身道:“你回去休息吧,这事儿不要声张。” 雪晴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便送秦黛心回去了。 秦黛心在屋里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看那金箍棒,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笑了几回。 即便是出了这么一档子匪夷所思的差错。秦黛心要走的行程却是一点也没能被耽搁。 她把金箍棒交给雪晴保管,又让人把王小狗和丁大力带来。先是敲打了丁大力几句,又点明了几处利弊,见他老实服帖,这才住了嘴,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清点,确定了没有纰漏,才启程。 纪婉儿没去送,她心里不舒服,特别是李大夫出事以后,她特别怕这种分别的场面。 秦黛心知道她的心意,自己也不想走得拖泥带水,便让两个丫头转告一声,她则是带着丁大力,王小狗二人,乔装骑着快马一溜烟的走了。 一点犹豫也没有。 秦黛心离开不过两日,边芜镇陆陆续续来了很多陌生人。 做什么打扮的都有。 跟先前的商队做买卖的不同,这些人大都是结伴而来,眉目间都透着几分不好惹,一看就不是普通商贩。 边芜镇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些神色狠厉的人,如潮水般向云来客栈涌来。虽然没明着动手,但看架式,确实是有备而来。 秦黛心所料不差,他们确实是暗中收到了消息,来到边芜镇,就是来找秦黛心的。 吃刀头饭的,没人嫌银子多。 风行的暗花,吸引了不少人。 就为这个,那些人也会她也该死。 可惜寻了几日,并没有人发现秦黛心的藏身之处。 云来客栈,小四合院前后都被有心人找了个遍,连那个他们自认为极为隐蔽的地窖,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以往秦黛心的出现过的地方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可依旧没有秦黛心的下落。云来客栈里的人都被人盯得死死得,就怕被人抢了先机,慢人一步得了秦黛心的消息。 没几日,就传出秦黛心不在边芜镇,已经远走的消息。 有人说她回了大雍,也有人说她去了达达尔部。 说法很多。 这些说法一出,马上就有人想起来,那天似乎有三个形迹可疑的出了镇子。 这就坐实了秦黛心不在边芜镇的这个消息。 没几天,人们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只留了几个不死心的人继续守在这儿。 裴虎,徐大川,讲二进三人也借机跟着商队走了。 他们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云来客栈的人,最近云来客栈因为秦黛心的关系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本来没有商队肯要他们的,可是裴虎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说动了一个商队的把头,把他们三个都收了,当押运的脚夫雇了,一路往北去了。 秦黛心的第一步计划就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的几天,雪晴和玲子时常往返于边芜镇和黄沙寨之间,那些关于风行和秦黛心,暗花等话题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至此,一向低调的秦黛心在西北一夜扬名。 外头正宣扬着这个小女子如何厉害狠毒,为富不仁,勾结马匪,祸害一方时,正主秦黛心正骑着马在荒芜的原野上驰骋。 她与丁大力,王小狗三人出了边芜镇后,一路向北行进,日夜兼程走了四五天后,眼前的风沙地貌渐渐就被草原取代,海拔也渐渐高起来。又走了几日,高原地貌特征渐渐明显,山脉隐现,多数呈西北向东南走向,这里气候变化较大,气温较低,空气隐隐有了干燥,稀薄之势,而且太阳辐射较强。 越往北走,人烟就越稀少,天地也广阔起来,无垠的枯草覆盖原野,到处都能看到那种寸木不生,坚石嶙峋的山峰,天地间也显得苍茫,悲凉起来。 细细算算,她离开边芜镇也有*天的时间了,依照原定计划,再过几日,她去了达达尔部的消息就该传开了。她让人放出风去,说自己在达达尔部,无非是想祸水东引,让那些想要她命的人去达达尔部闹腾一回,一来去烦扰周心淼是她乐见其成的事,二来也能为了自己的“深入调查”多争取出一些时间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原本以为,有雪晴绘制的简易地图在手,又有一个曾经去过风行的丁大力在,找到风行去应该很容易。雪晴是从炎黄里出来的,若是连这点事情都记不下来,早就被踢出炎黄了,丁大力虽然是十多年前来过一回,年代久远,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他又是那样的一种身份,想必定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又怎么会记错呢? 事实上,雪晴的确没有画错,而丁大力也没有记错,他们两人人印象中那个荒凉的山谷中,却实藏着风行的老巢。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等三人赶到那里时,却发现往日戒备森严的山谷突然空旷起来,那些暗桩全都辙走了,机关也是好久以前布置的,有的都被野兽破坏了。 秦黛心还以为丁大力暗中递了消息给风行的人,被气得不行。再一细想,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丁大力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耍这种手段,而且他当时看到风行老巢人去楼空的那种震惊样子,也绝不是装出来的。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种解释了,风行发生了什么事情,碰巧让她们给赶上了。 秦黛心咬牙,随即在四周留了不少暗号,示意后面的人往北走,大家在达达尔部汇合。 就是样,秦黛心不得不改变计划,与王小狗,丁大力继续往北去,直奔达达尔部。 风行出了事,可是她们在路上意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可见这里头的蹊跷。到底是风行被什么人直捣黄龙给瓦解了,还是他们内部有了什么变化,不得不迁走了? 种种猜测都在秦黛心的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可是她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 风行老巢空空如也,她就是再厉害又有什么用?难道那荒凉的山谷会给她想要的答案吗?会告诉她那藏在后头指挥坐镇的人是谁吗?她什么也不知道,就成了聋子,瞎子,想当肉票探底的计划也不得不搁置。 远处那广阔的天地,湛蓝的天空,白得如同棉花一样的低低的云,还有远处那浅浅的雪山影子,似乎都能让人心情开阔起来。这种环境,会让人的情感得到抒发,会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会让人蒙尘的心重新清澈起来。 可是秦黛心却觉得,到处都是阴谋的影子。 第九百四十三章 瓦那国地形复杂多样,景象万千,它的境内遍布着高峻绵延的山脉,陡峭深切的沟峡,又有一望无际的广阔戈壁和万年不化的冰川深谷。辽阔的高原上,延展着许多的高耸山脉,平行的山脉间,挟持着深切的峡谷和川流,这里地貌形态复杂,气候多样,以至于山顶有终年不化的万年积雪,山腰处森林茂密,山麓四季常青,而山底虽有四季变化,可是昼夜温差极大,风大,且干季雨季差异明显。 瓦那地广人稀,气候又不好,人们不适生产,大多放牧为生。千百年来,瓦那人便盘踞在这里繁衍生息,过着悠然自得,自给自足的生活。大概正是因为生存环境的恶劣,所以才造就了勇猛的瓦那人,他们生来就高大强壮,擅骑‘射’,骁勇善战的同时,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瓦那是部落群居的种族,部落众多,居处分散,各部落各自为营,心里都有一笔自家的帐本,不甚团结。这也是为什么瓦那人虽然骁勇,却一直没能成气候的原因!瓦那人的野心一向很大,他们一直觊觎大雍的富饶,可百年来也只敢派小股‘精’锐在大雍边界‘骚’扰,可见到底是底气不足,难成大事。 不过,这一切都在悄悄改变着,只因瓦那部落里,出了个格日桑耶。 在他继承汗位以前,草原上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十八部落皆破落。草原王上汗不汗”。 当初瓦那部落有十八部之多,各自为王,称为酋长。各部人心不齐。只顾着你争我夺的抢地盘,根本不理会什么民生国策,使得瓦那草原日渐衰落。不知道哪一天,十八部各部落的酋长们终于醒悟过来,觉得再这样下去,瓦那早晚要亡,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他们决定从十八位酋长中,推举出一位最贤德。最得人心的酋长来做瓦那的统领,称其为大汗。得汗位者,必需是德才兼备,能把瓦那带向繁荣兴盛的道路上的能者! 起初。这汗位并不是世袭的。 可是有权力的*做为引导,慢慢的,汗位也成了世袭制,形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只不过,以前的数任瓦那可汗,或是碌碌无为,或是英年早逝,总之没有一位能改变瓦那人心不齐,日渐衰落的现象。所以十八部落皆破落的说法十分生动。有很多部落的确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生存状态,也正是因为各部落的生存状态不堪乐观。所以导致大汗在草原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草原王上汗不汗的说法也就实至名归! 这种局面,直到格日桑耶继位,才得以改变。 格日桑耶有雄才大略,能力远在往日那些可汗之上,他大力发展民生。主张强兵,虽然瓦那是荒芜之地。不适耕种,可格日桑耶却有办法把关外的牛马高价卖进关内去。他还是王子时,便已经在大雍,乌赞等国布下眼线,那些名为商铺,实为暗桩的据点并非都是只出不进的样子货,许多店铺都慢慢的做了起来,一面挣着银子,一面把消息流水般的向瓦那递回来。这些店铺的收益都不少,一部分用以保持铺子的开支,大多数则是被送回了瓦那。 这只是瓦那生财之道的一部分,格日又耶最擅长的,就是做没本的买卖,空手套白狼。 格日桑耶生财有道,多次让人带着兵强马壮的‘精’锐部队扮成马匪去大雍边界的镇子上抢粮抢财,日子久了,他们也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做起事情来越发没有收敛,行事也更加没有了顾忌。 大雍的反应很妙。 不知是不拿边疆的那些镇子当回事,还是不把瓦那的土匪行径放在眼里,总之多年下来,大雍很少干预这些事情,似乎把那些边远的镇子遗忘了似的,任由瓦那的贼兵为所‘欲’为。 两国接壤处,有一处连绵的山脉,好似天然的屏障,此山被称为鞑戮山,山的那头便是临潼关。临潼有三州十六镇,都在鞑戮山山脉之下,战火一起,这里便是最先成为焦土的地方。 出了边芜镇向北快马行进七八天,就到了瓦那的地盘,边界之地,山高水远,气候恶劣,人迹罕至,根本没有人往这里来,理当然也就没什么人守在这里,追究什么越界之错。 达达尔部就座落在这么个穷深恶水之处。草原上的部落都是以放牧为生,本也没个固定的生活地方,只要你不去别的部落的地盘抢食,在自己的地盘内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只是达达尔部的地盘水少草瘦,实在不是个适合休养生息的地方。瓦那草原上江川湖泊不少,跟其它部落的草‘肥’水泽比起来,达达尔部的地盘就显得格外寒酸。 这也怪不得别人,部落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是你来我往的事,达达尔部原来并不弱小,反而还能在众部落中占有一席之地,怪只怪桑于耶死得窝囊,连达达尔部也赔了进去。瓦那王庭把达达尔部当成了弃子,对日渐‘混’‘乱’的局面视而不见,反而丢了一个庆安王过去! 庆安王是什么人?那是大雍的叛臣,是投靠到瓦那王庭寻求庇护的丧家之犬,大汗就算想利用庆安王来对付大雍,也没理由把一个落魄的达达尔部丢给一个大雍人! 当然,达达尔部本身就已经很杂了,因为它的位置,因为它的贫瘠,因为它的落没。只是,庆安王的到来,也只是在它原本的千疮百孔上,再打一遍窟窿罢了。现在的达达尔部,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只破旧得毫无利用价值,毫无存在意义的筛子罢了。 可秦黛心不这么看。 达达尔部怎么样,她没资格去评论,那些听风就是雨,凡事只看到一个开关,就下了结论的人,根本也说不出什么有内容的话。 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不远处,那些藏在暗处警惕观望四周的哨卫,绝不会是吃饱了撑的,跑到荒岭来吹冷风的。这些人训练有素,个自为营,彼此间又能兼顾得到,绝不是普通的草原汉子,可是此时他们做普通人打扮,看起来更像是出来打猎的牧民。 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秦黛心是不会相信的。 只是,他们在守着什么? 这里离达达尔部的军帐还有大概两天时间的路程,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哨卫守在这儿?还郑重其事的搭了帐篷,显然是要长期驻扎在此的。 外界传言达达尔部防御松散,开放得跟市集似的,现在看来,传言未必是真的。 裴虎他们若是想进来,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秦黛心望了望远处的莽莽荒山,暗想难道秘密在那里头?思及此处,秦黛心便打起了退堂鼓,想慢慢的从及膝深的草丛中退出去。 就在这时,军帐那边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秦黛心想了想,就停了下来。 冷风嗖嗖的从脸上刮过,她却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只是距离有点远,她拼尽全力听着,也只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苦力……挖,劳力什么的。 说话的,是大雍人。 没过一刻钟,便有人过来制止了。 声音便歇了下去。 秦黛心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听不到什么了,就轻轻的爬了出去。等到了没人地方,先是趴着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风声,才起身跑了。 达达尔部荒凉,贫瘠,沟壑遍野。 却也是藏身的好地方。 秦黛心等人是从北边过来的,双脚刚落到达达尔部的地盘上,她就察觉到了异常,她觉得荒芜的达达尔部边界似乎并非像情报里说得那般风平‘浪’静。 至少事先料想的马市就没看到。 这个时候,大雍和瓦那之间还没有开马市。有心人也只能暗通款曲,‘私’自开了一条走荒漠来瓦那买卖‘交’涉的路子。 达达尔部就因为就在荒漠边上,因此倒小有便利,趁机‘弄’了一个小马市,借以改善部落的生存状态,也正是因为这个小马市的关系,达达尔部在旁人眼里,才会乌烟瘴气,十分的不堪。大体上是觉得达达尔部民风不淳,有了大雍人的参合,就得鱼龙‘混’杂了起来。 瓦那人自恃过高,一向不把大雍人放在眼里。 秦黛心来到达达尔部后,没发现那个小马市,当下察觉出了几分异常,便找了一个小小浅浅,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荒谷藏身。 丁大力和易容的王小狗,就在这里等她。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最先松了一口气的人竟然是丁大力。 这家伙不是担心秦黛心了事,而是怕自己的‘药’没了着落。 丁大力吃了纪婉儿的制的毒‘药’后,只发作了一回。仅这一回,他就被折腾个半死,不过,纪婉儿这‘药’虽然厉害,发作时间却不频繁。丁大力头一回吃下‘药’,便发作了起来,是纪婉儿有意给他一个下马威,待他吃了第一颗压制的‘药’丸后,那毒‘性’也就稳定了,每隔一个月发作一回,断然不会出差错。 秦黛心身上带着能解他痛苦的‘药’,万一她一去不返出了事,头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丁大力。Q ps:推荐朋友的一本书 书名:星际‘药’剂师 书号:3348501 作者:爱偷懒的鱼 内容:在宇宙‘乱’世,做最腹黑的‘药’剂师! 第九百四十三章 山里秘密 丁大力见秦黛心回来了,一颗提得七上八下的心也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她的手上,他想不乖觉也不行。 “总算回来了。三小姐,怎么样?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王小狗把水囊递到秦黛心手上,急急的问着。 秦黛心先是仰头猛灌了几口水,紧接着才道:“没看到传言中的那个小马市。” 达达尔部的那个马市,是个关键。 以前达达尔部被人说鱼龙混杂,就是因为这个小马市。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在此停一停,达达尔部俨然没了瓦那部落的样子,反倒更像一个邦交城镇。很多人借此到这儿浑水摸鱼,亦真亦假的与人打交道,或为财,或为利,或为了打探消息。小马市的存在,从根本上解决了不少人的需求,给了那些阳光背后,做影子的人,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可是,现在小马市不在了,这说明了什么? 达达尔部关闭了以往他们赖以生存的小马市。为什么会关掉这个马市,而且先前外头的人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可见这个马市是突然被关的。 达达尔部的经济一向不好,才有了这个马市,如今他们关了马市,可见是不需要它了。这样好的生财之道说断就断了,是被迫的,还是…… 秦黛心眼眸微沉。 还是达达尔部已经富到不需要马市的地步了? 一切都毫无征兆。可见是笔横财。 秦黛心不禁又想起那可疑的军帐,还有那些在暗处的哨卫。她脑中灵光一闪,又想到那突然的争吵声。 苦力。挖…… 于氏的丈夫,小叔,都失踪了。 千万个线头汇在一处,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难道…… 达达尔部这里山脉杂乱,难道周心淼在这里发现了矿脉? 铁,铜,金。银。 不论哪一种,都足以让达达尔部今非昔比。一步登天。 就算是发现了锡矿,也是财源广进了。 秦黛心越想,越觉得靠谱。 王小狗也是个机灵人,一见她这样。便知道秦黛心心里怕是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当着丁大力的面,未必好说。 秦黛心抬眼看了王小狗一眼,就道:“风行的老巢突然没了人,十有*都与马市的突然关闭有关,你再扮乌三道,就多此一举了,可能还会招祸。”乌三道虽然不是瓦那人,可是在瓦那混迹已久。在这边有很多熟人。王小狗扮乌三道去骗风行的人,尚许有些把握,但是到了瓦那这边。怕是就要露出马脚,要招杀身之祸了。 王小狗也知道这个道理,听到秦黛心这么说,忙迭的点起了头,还道:“那我这就把脸摘下去。” 这话听起来像病句,倒也逗趣。只是秦黛心无暇顾及这个,便点了头。 王小狗连忙拿出一直贴身放着的药水。转过头去洗脸去了。 丁大力就看着一脸沉思的秦黛心,问道:“马市关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们是想着来马市浑水摸鱼的,马市既然关了,就该再想个办法才是。 在丁大力眼里,秦黛心决不是那种无功而返的人。 况且,她先前已经布置了那么多步下去,绝不会让自己的布局白白浪费掉。所以丁大力敢断言,秦黛心绝对有后手,而非坐以待毙。 秦黛心慢悠悠的看了丁大力一眼,神色悠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仿佛一个漩涡,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丁大力微愕,连忙转过头去,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不敢细想。 转念的工夫,王小狗拿着那副精雕细琢的人皮面具回来了。被那人皮面具扣了几天,王小狗似乎白了不少,只是脸上被日光晒得一块白,一块黑,眼睛嘴巴等地方有明显被晒过的痕迹,看起来有点花,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秦黛心就笑了笑。 王小狗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是这副样子,当下有点不解,傻呼呼的问道:“三,三小姐,咋了?” 秦黛心抿嘴,“无事。” 王小狗信以为真,扬了扬手里的人皮面具,道:“这玩意是个祸害,该毁了才是,可是我撕扯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个,看样子也是好东西做得,怪可惜的。” 秦黛心当然知道那么是好东西,可是这是要命的东西,好也不能留着。她一把拿了过来,抽出了靴子的匕首,三下五下的把那东西划得稀碎,然后就进埋了。 王小狗暗道了一声可惜,又问,“三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秦黛心也没想瞒着他们,就算丁大力不是与她一条心的,可他们也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就是为了解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儿。 秦黛心就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还说了自己的猜测。 丁大力和王小狗都是一惊。 要是真发现了什么矿脉,那可是一大笔钱,难怪达达尔部会关了马市,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只怕就会招惹来一大堆的麻烦,远的不说,单说瓦那草原上其他部落的人,怕是会蠢蠢欲动。瓦那王庭呢,会坐视这么一大笔钱被一个落没的小部落独吞?还是一个被视为弃子,已经沦落到被大雍人管辖的部落! 怎么可能呢!那可汗又不是个傻子。 只是,这事儿到底也只是秦黛心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还要另议,再者,就算是真的,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王小狗就把自己的想法问了出来。 秦黛心暗暗点头,王小狗本就机灵,思路清晰,凡事想得透彻,几个人出了小前庄,经历了几桩事情后,这人就更机灵了,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 “正是这话。”秦黛心道:“所以,我要夜探军帐,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大力的心都揪成了一个团。 那里有重兵把守,绝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她要只身犯险也就罢了,他的药可怎么办? 王小狗也是胆颤心惊的,“三小姐,此行危险,你要三思啊!再说,就算料定那里有座矿脉,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秦黛心严肃起来,“风行发了暗花来杀我,又把天南地北的杀手都调了回来,想必是下了血本了。风行的钱,哪儿来的?如果他们真是跟瓦那,或者说跟达达尔部有勾结,那么,他们弃巢之后去了哪了?那么多好手,调配起来可是得心应手的,若是去办了什么大事,很可能……” 后面的话她没说,可王小狗,包括丁大力都想到了几分。 看来这趟夜探之行是非去不可了。 “那,也不必三小姐亲自去啊!太危险了。”王小狗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突然觉得自己的账目的担子重了起来。 “三小姐,您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去吧。”危险是危险,可是真是非有一个人要面对这种危险的话,那么他愿意替秦黛心去。他觉得,世上或许可以没有王小狗,却不能没有秦黛心。 秦黛心心里暖暖的,但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你们还是留在这儿,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她道:“我去了,还有七分活着回来的把握。” 她一句话,就把王小狗所有的说辞都堵在了嘴里。 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等着天黑了。 草原上,昼夜温差特别大。王小狗和丁大力穿了厚厚的皮袄子,藏在了避风的山洞里,因为怕人发现,所以不敢点火,只能喝些烈酒暖身,还盖了两床被子。 王小狗有些担心,不知道秦黛心怎么样了。 她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若无意外,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那军帐处。 正是要紧的时候,也不知道三小姐藏得好不好,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不过,三小姐本事大,应该能全身而退吧! 王小狗心里突突的,没一刻能平静下来。 丁大力也是如此。 他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让那女人把药留下来一些才好,万一她出了事,自己也好有药支撑,回去求个解药。只是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把解药给自己。 两人的心思乱成一团,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困意。 他们都怕秦黛心回不来。 此时的秦黛心,确实遇到点小麻烦。 她到了白日藏身之处时,发现军帐四周灯火通明,异常喧嚣。 这种背着人发财的事情,怎么可能大肆宣扬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一动不敢动,整个人趴在天寒地冻的草地里,支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一批又一批的人举着火把往山里走。 秦黛心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越乱的时候就越容易下手,于是她就悄悄的跟了过去,怕打草惊蛇,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军帐中似乎空无一人,那些瓦那人一直往山里走。 秦黛心知道暗处有哨卫,便忍着没动,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离开了。 山里一定有秘密!(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五章 全身戒备 秦黛心觉得,山里一定有秘密。 那些突如其来的喧闹背后,一定有大事件。 只是那些哨卫有十几个之多,她一个人冒然跟上去,必定要打草惊蛇,未免有些得不偿失。纵然有些不甘心,可是要以大局为重,秦黛心想了想,就悄无声悄的退了回去。 王小狗和丁大力一直没睡,听到了动静,都起身来看。 山‘洞’口又低又矮,秦黛心猫着腰走了进来。 王小狗借着外头月‘色’,一眼就看到了秦黛心,当下喜出望外:“三小姐,您回来了。”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丁大力神‘色’也是一松,觉得自己的小命似乎又有着落了。 三人回到山‘洞’之中,秦黛心便把自己无功而返的事情跟二人说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王小狗不由得道:“那里守卫森严,明卫暗哨众多,想要去探听消息,哪儿有那么容易,依我说,不如我们换个方法。” 丁大力看了看他,暗想,这小子邀功心切,他莫非还能比秦黛心更有主意不成? 秦黛心一向民主,只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你有何主意且说来听听,成与不成咱们再商讨就是了。” 王小狗便道:“马市关闭的消息太突然了,若非我们一路‘摸’到这儿,只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他们刻意封锁马市关闭的消息,为的是什么?” 丁大力想了想。就道:“怕走漏消息,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没错,马市关闭的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势必要引起多方的不必要的猜测,到时候他们‘私’开矿脉一事就瞒不住了。我们一路来,并没有碰到小股商队,达达尔部虽然荒芜,却也不至于荒到没有商队肯来的地步,若不然,马市做得都是谁的生意!” 丁大力点了点头。承认他这话说得有道理。 王小狗就又道:“三小姐,您有没有想过。那些不知情的商人,冒冒然的来了达达尔,会怎么样?” 秦黛心带着笑意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机灵的。” 王小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此时山‘洞’之中没有光亮,他就算是脸红了也没有人看得见。 矿藏的大肆开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那些商人一声不响的闯进来,还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成?一是被人连人带货的拿下,丢到山谷里去喂了野兽;二是…… 秦黛心想到商队贩货,都要带些强健的伙计,雇些功夫了得的护卫。 商队要跋山涉水的去贩货。行程艰难,用的人大多身强体健,这样的人。若不留下来做苦力,岂不可惜? 秦黛心就猜,要么那些人被人杀了灭口,要么就是被赶到山里做苦力去了。 王小狗也这么想。 丁大力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理由也说得通。 “有一就有二,不要钱的苦力。对于现在缺兵少将的达达尔来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似的。” 丁大力恍悟。“你是说他们封锁马市关闭的消息,一方面也是想继续引那些商人来,替他们挖矿?” 王小狗点了点头。 “那这些人若是迟迟不回去,也是桩罪,达达尔的人就不怕惹了众怒?” 秦黛心的杏眸此时闪着耀眼的光芒,堪比石‘玉’,更显她的睿智。 “也许,这才是风行倾巢而出的真正原因。”他们怕东窗事发,更怕商队的接连失踪会给达达尔部带来灭顶之灾,于是就与风行达成了某种协议,允诺他日把矿藏的一些收益分给风行也不一定。 “三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声音清朗的道:“‘混’水‘摸’鱼,‘混’水‘摸’鱼,得把水搅‘混’了,才方便行事下手。” 王小狗有点明白,又不太懂。 “三小姐,怎么搅‘混’达达尔部这潭水啊?”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我算计着,没几日裴虎他们就该到了。最好能在半路上拦了他们。一来可以避免裴虎等人遭了毒手,二来,也可借着那些商人的嘴,把这里发现在矿脉的事情抖出去。瓦那人心不齐,各部落还不闻风而动?到时候,达达尔部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咱们也好从中搅上一搅。”最好趁机‘混’到瓦那王庭去,会会那个格日桑耶! 不过这话,秦黛心并没说出来。 王小狗觉得这个主意好,便道:“那要怎么做?”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咱们分开行动,见机行事。矿脉那里还要‘摸’一‘摸’,我去。不管怎么样,总要打听到一些东西,才能更让人确信。你跟丁大力就在路们来的那条小路上等着,只要有商队经过,便伺机行事,一定要等到裴虎。” 眼下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丁大力不太同意。 “要去,我也是跟你一起去。”丁大力一心惦记着解‘药’的事儿,根本不想跟秦黛心分开,万一秦黛心有个好歹,那他可就完了。 秦黛心冷笑,眼里全是‘阴’沉之‘色’,哪怕此时‘洞’中漆黑,谁也看不见她脸‘色’如何,可光听声音,也能猜出她是不高兴的。 “我现在是通知你,不是问你意见,你不想去也行,我们一拍两散,纪姑娘的‘药’我马上扔进山涧里,你一颗也别想得到。” 丁大力神情恹恹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黛心见他不说话了,便知道他这是认了,本着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秦黛心便又道:“那毒要一个月才发作一次,现在离发作还有十多天的时间,你急什么?我会给你带上一颗‘药’。如果你们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王小狗会给你服‘药’的,断不会再叫你受苦。” 丁大力听了这话。脸‘色’总算是好看一些了。 秦黛心又道:“眼下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跟谁儿藏心眼,使坏都没什么用。丁大力,你若能老实的跟着我把这次的事情做好,他日我一定让纪姑娘给你解毒,而且,会让人给你一条活路。” 丁大力没说话。‘洞’中漆黑一片,秦黛心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如何。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事情点到即止便可,没必要没完没了的。 “你二人在那条小路上守着,若是见到了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秦黛心想了想,才道:“那里地势低洼,枯草茂密,倒是藏得住人的,你们切记凡事要三思后行,万一那些人苗头不动,你再急急的奔了出去,可就闹了笑话了。” 王小狗只道:“三小姐放心,商队的人什么样。咱们心里也是有数的,若瞅着不像,老实的趴着就是了。绝不会去做出头鸟的。我跟着大哥那么多年,对他的身形再熟悉不过,若是商队里有他,我准能一眼就认出来。” 他口中的大哥,自然是指裴虎。 秦黛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水囊里的水不多了。干粮也没剩下多少,你们且在选装一晚。明晚我去探军帐,顺带‘弄’出一些来,你们带着。” 王小狗傻呼呼的道:“三小姐,军收里有什么,你怎么知道。” 秦黛心微微尴尬,她离那两座军帐有点远,可是感官敏锐的她早就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烤‘肉’气味,只不过这话不好对王小狗说,只好找了个“有人就得吃饭,难不成他们都是铁打的?”的理由做搪塞。 王小狗觉得正是这个理,便信了。 一夜无话,天渐渐的亮了起来。 白天对于秦黛心等人来说,是没什么用的,他们又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只能保存体力,等着黑夜的降临。 经过漫长的等待,天终于又黑了下来。 秦黛心整了整衣裳,带上仅剩下一小半的烈酒,转身出了山‘洞’。 王小狗和丁大力守在山‘洞’里,带着几分忐忑的等着秦黛心的消息。 秦黛心借着暗‘色’的掩护,一路急奔,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昨日她藏身的地方。 她躲在草丛里,暗暗的向周围看去。 奇怪,藏在附近的哨卫竟然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黛心一边暗暗吃惊,一边忍不住再次向草丛四周探去。 哨卫暗桩,防的就是个万一,也许他们改变了部署地点也说不定。‘私’自开矿是大事,达达尔部要想守住这笔横财,守卫工作自然得做好。 可是,为什么撤了哨卫呢? 天‘色’虽然暗沉,人的视线受限,不能把四周的事物一一看清楚,可秦黛心感官过人,静下心来完全可以感觉到周围暗处的动静。草丛里就是有只睡觉了的老鼠,只怕也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现在的草丛中,寂静的毫无生机,没有人的呼吸声,只怕那些哨卫是都被撤走了。秦黛心不由想到昨天的那场‘骚’动上头去了,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人手不够用了,便把哨卫撤走了呢! 很有可能。 秦黛心‘唇’边带笑,不由得暗道一声天助我也。 她低了低身子,身手敏捷的朝着远处那两座军帐‘摸’过去,每走六七岁,便会停下来,仔细辨别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再向前推进。 她没用几下子,就‘摸’到了军帐边上。 那些哨卫竟都被撤走了,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 秦黛心正想着,突然觉得有人靠近,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全身都戒备起来。Q ps:章节名写错了,昨天最后发布的应该是九百四十四章,就不改了,今天顺过来。 推荐一本好书,此书即将出版,作者文笔非常好,大家可以去看看。 作品:医律 作者:吴千语 简介:这是一个现代‘女’法医与古代福尔摩斯完美结合,谈情说案的故事~~ 第九百四十六章 秦黛心微微瞪大了眼睛,全身戒备起来。 她半蹲在草丛里,略微低了低头,手悄悄的伸进靴子,那里藏着一把匕首,随时准备夺人性命。 有脚步声慢慢靠近,不过却转了个弯,到一旁去了。 接着,秦黛心听到了放水的声音。 她脸一黑,神情倒是松了松。 风中,有对话声传来。 “昨天的动静闹得不小啊!” 那人是大雍人,竟还说着一口官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心淼的心腹,可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守位,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可不是,带头闹事的人这会儿只怕已经凉透了。” “你没看,哨卫都撤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传了过来。 “呃,那咱今晚上还巡逻不了?” “巡个屁,这么冷的天,鬼才会跑过来。旗统领一向喜欢大惊小怪,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难为咱们这些人。”天寒地冻的,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在外头待着? 两人并没多说什么,整了整衣裳,又回军帐里去了。 秦黛心把二人的对话听个正着,暗想昨天果然是出事了。又想到方才那人口中的旗统领,听起来似乎是个瓦那人,好像特意安排了大雍的守兵来巡逻,听口气,这些人并不服他,只不过碍着军职没有人家高,不得不听令行事罢了。 原来以前还安排了巡逻!只不过眼下那旗统领不在。所以大伙对他的军令也就敷衍了事了。 她倒白白占了一个便宜。 假设山里真有矿脉,达达尔部抓了人来做苦力,奴役人挖矿。压迫得惨了,自然是要有人反抗的。这些人不管是被骗来的,还是被抓来的,只要有点血性,就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了。昨天的事情闹得有点大,这些人怕镇不住场子,所以把那些哨卫都调过去了? 这倒是有可能。 秦黛心想了想。就又朝军帐边上凑了几步。 帐里升着火,有人围坐在一起喝酒。 里面的情况跟秦黛心想的不一样。 散松。不以为意。偶尔还能听到低低的划拳声,看起来氧气颇为轻松。 真的好像没有当官的坐镇似的。 秦黛心也不急,静静的等着机会,就算探不到那矿脉的底。也该弄些吃的喝的,好给王小狗他们做干粮。 寒夜难熬,那些人围在帐子里烤火,喝酒,帐里热闹得不行。 “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趁着……不在,也放松放松。”那人大概是喝多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个名字,秦黛心听着,好像是旗什么。 大概是先前的那个旗统领吧! “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哨卫不在。”听那怯怯的声音。想来平时也是个胆小的。 “唉,能有什么事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冻死个人,谁没事闲的,大冷天跑这逗乐子来?”语气里都是不以为然,显然根本没把哨卫的重要性放在心上。 断断续续的话传进了秦黛心的耳朵里。 秦黛心暗暗偷乐,解下小酒囊来喝了一口酒,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人喝了酒。又烤着火,难免会犯困。等他们睡着了,自己伺机而动,肯定能有些收获。 秦黛心拢了拢身上的衣裳,静静的等着。 渐渐的,军帐里的喧闹声歇了下去,那些汉子的鼾声传出去老远,偶尔能听到火堆里爆出火花的声音。 一个灵巧的黑影轻轻靠近军帐。 秦黛心悄声的溜了进去。 炭火堆奄奄一息,即便这样,帐子里的温度也明显比外头暖和不少。那些醉汉东歪西倒的躺在毡毯上,有的干脆靠在同伴身上睡着了。 一个个没心没肺的,怕是被人割了脑袋也不知道。 秦黛心轻手轻脚在帐内走动,四处翻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只是这账子看起来是临时搭在这里督监用的,里头并没有什么信函一类的东西,陈设粗糙,也不像是能办事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头。 秦黛心皱了皱眉头,轻手轻脚的出了帐子,朝着另一座军帐走了过去。 里头竟然没人,只有两盏孤灯,烛火微弱,更显突兀。 怎么回事? 秦黛心担心这是个陷阱,便飞快的扫了一眼帐篷内的陈设。跟之前那座帐篷比,这座帐篷干净整洁了许多,帐里空荡荡的,除了两把椅子,一张条案,就再也没别的东西了。 秦黛心走近条案看了看,上头只摆了简单的笔墨纸砚,另有一本较厚的羊皮本,她拿起来翻看了两眼,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放在这儿,竟连个看守的人也没有? 秦黛心咬了咬牙,转身又返回第一个帐篷内,收集了几个酒囊,又以把那些醉汉吃剩下的肉,干粮收集一些。这才转身出了帐篷,往回跑。 秦黛心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骑马到了军帐这里来。 不过是一队十人左右的小骑队,为首的人是个三十出头汉子,中等身材,五官深邃,头发略微呈淡棕色,除了个子略微矮了一些,其它方面都是很标准的瓦那人长相。此人穿着软甲,足蹬厚底牛皮靴,头发编成了两股麻花辫子,折了几个来回,垂在耳侧。跟着他回来的那些人,全副武装找扮,个个人高马大,身上穿着锃亮的铠甲,若细看,还能看到内襟里袍子角上带着血迹!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招人待见的旗统领。 此人叫旗尔善,是个十户官,这次开采矿脉,保护矿脉入口的事情,就是交到了他的手上。 达达尔部,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 最初外人说达达尔部今非昔比,是在寒碜它。达达尔落在穷乡僻壤处,不能耕种,水草也不比别处肥沃,部落先前被重创过几回,族里人才凋零,一副有今天没明日的落破模样,好像随时都能被别的部落给吞并似的。 事实上,瓦那十八部落推荐出了大汗以后,这种吞并部落的事情就不允许发生了,可是桑于耶死后,达达尔部的人却是人心惶惶,那股气是提也提不起来。 后来,大汗把庆安王及其部属扔到了达达尔部。本就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达达尔部,就变得更乱了,人心涣散,半点规矩也没有了。 庆安王初到达达尔时,脾气暴躁的不行,一方面气自己一个意气风发的亲王一,只差一步就能坐上那个位子,哪知却功亏一篑,成了丧家之犬,另一方面气瓦那可汗格日桑耶,息向他投诚,是希望借他的手,发兵大雍,把战火燃起来,就算最后不能直捣黄龙,最少也要把临近西北的七州六十二个郡拿下来!有他在,慢慢筹谋着,还怕日后不能成事?庆安王把事情想得很好,确没想过格日桑耶竟对他的提议嗤之以鼻,还有那个六王子…… 庆安王头痛欲裂,刚到达达尔的时候是吃不下,睡不着,一会儿觉得自己是皇帝命,不该有此际遇,怀疑是身边的人出卖了他,一会儿又疑神疑鬼,觉得连格日桑耶对他也有谋害之心。 庆安王精明,猖狂了一辈子,可是到老了,竟被人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达达尔部的人看他,就像看着猴儿似的,不但址分排斥,甚至连该有的礼遇也没有。庆安王何时受过这种闲气?一来二去的,便病倒了。 起初只是小病,有些风寒。大夫看了,只说水土不服,并无大碍,可吃了几副药后,却不见好,加上达达尔部气候恶劣,又缺医少药,没过几天,庆安王的病就回重了,人整日昏睡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再醒来时,嘴不能言,舌尖发麻,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大夫就说中了风。 得了中风想要治好,基本上是件不太可能的事。倘若此时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庆安王,在大雍京都,享受着天下最好的大夫的诊治,珍稀药材没数的用,兴许有那么几分的把握,只可惜此时的庆安王,身陷达达尔这个穷山恶水之处,根本看不到治愈的希望。 庆安王直到此刻,才生出几分悔意来,不过一切已经晚了。 政务,就慢慢的落到了庆安王世子手上。 庆安王世子是平庸之辈,当着庆安王的面儿时还算勤勉,转过头就不知道又扎进哪个温柔乡里去了。京城世家子弟的那些纨绔习性他都有,庆安王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难堪大用的,可惜他缺德事儿做得太多,生下了十多个儿子,就活了这么一个,世子这位交到他的手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庆安王世子慕容彻,是个能安享富贵,却不能吃半点苦头的人,励精图治在他这儿,不过是个成语罢了。庆安王一倒下,关于达达尔部的事情就被搁置了下来。 周心淼劝他,“眼下这是你我的容身之处,不管怎么样,好歹这也是有着一千多人的部落,你手下若是有人有权,方才能让人高看你一眼,不然的话,除了世子的名头以外,你还能剩下什么?” 慕容彻也知道这个,可是在他看来,这达达尔部就是一个乱摊子,部落里的人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算了,他们甚至都不拿正眼瞧他们一下,根本不当他这酋长当人看,他又能怎么办? 周心淼气得差点倒过去。(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 第九百四十七章 慕容彻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达达尔成了他们最后的依托,他若是连这么一个小小的部落都经营不下去,又谈得上什么指点江山? 周心淼气得不轻,可又不能明着跟慕容彻打擂。嫁给他几年,周心淼早就把慕容彻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了,他这个人,本事没有什么,却最爱听别人的奉承话,不管真的假的,他都信,特别容易上当,像个傻子似的,还不许别人指出来。他是个会投胎的,生在了富贵人家,若他不是世子爷,依他的这个讨人嫌的性子,只怕早就被人到大海里去喂鱼了。 说慕容彻是草包,一点也不为过。 可眼下庆安王病重,慕容彻又是这副万事不管的模样,若是连达达尔部这个最后的万全之地都保不住了,他们又将退到哪里去? 天下之大,却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慕容彻从花天酒地的庆安王世子落魄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连达达尔部都待不下去了,他恐怕会一头撞死吧? 周心淼暗暗鄙夷了慕容彻一回,不免又伤感起来,心里头想起了另一个人。若是他在,恐怕今天这一切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只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周心淼勉强打起精神来。开始整理达达尔部的事情。 周家的姑娘,都是当做小子养的。周心淼从记事起,便跟着家里的师傅念书。长到七八岁,又去了族学,诗书,笔墨,样样都拿得出手,她自幼长得就好,越长大。颜色也就越艳丽,爹娘存了让她去攀权贵的心思。又想着权贵家的生存之道很是不易,就又特意花重金聘了礼教嬷嬷,一方面教她礼仪,一方面教她权贵之家的生存之道。 周心淼自幼聪慧。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胆大心细,颇能屈伸,连她祖父也说,她若是个男子,前途不可限量。 有周心淼接手,慕容彻就当起了甩手掌柜,过他自己的逍遥日子去了,没几天。就又收用了几房美妾,好不快活。 周心淼从来都不是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的人,她心中韬略不输男子。一心想要嫁一个伟岸的大丈夫,辅佐他成为国之栋梁,日后自己封个夫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周心淼会嫁给慕容彻,多半是看上了他的出身,想着能成为世子的人。多半也不会太差,可哪成想这慕容彻竟半风世家子弟的风采也没有。文不成,武不就,文章,刀马样样稀松,倒是把世家子弟的纨绔习气学了个十足十! 后悔已然没用了,周心淼能做的,就是尽力辅佐慕容彻这块烂泥,直到他能贴到墙上为止。所以慕容彻收了几房美妾的事儿,周心淼并不放在心上,她自幼就是读《女戒》一类的书长大的,自然不可能为了几个贱婢一般的女子去争风吃醋,只要她世子妃的地位不动摇,慕容彻愿意怎么胡闹都不关她的事。 慕容彻大概也知道周心淼在这一点是非常的难得,所以不管在外头怎么胡闹,又或是怎么纳新人,却从不肯落了周心淼的面子。妾室们争宠,耍手段,却从不敢在他的面前,说周心淼的半句不是。 庆安王叛逃至瓦那,周心淼确实是失意过一阵子,不过当他们来到达达尔部之后,周心淼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希望…… 特别是遇到那个人以后。 一个部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下它虽然是个松散,穷困的小部落,可是周心淼觉得,她能把达达尔发展起来,壮大起来。 所以庆安王病倒以后,她就名正言顺的把达达尔部的所有事物都接手过来,开始像经营世子的后院内宅一样,打理起达达尔部的大小事务来。 周心淼虽然聪慧,可是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格局有点小,做起事情来虽然能大刀阔斧的改革,可身边能用之人却不多。达达尔部的人对他们抱有敌意,又哪会儿事事听从她的安排?她初次打理部落要务就遭遇了不利,气得好几天没缓过气来。 要不是有人帮她,她怕是现在还陷在泥里出不来呢! 等一切上了正轨,周心淼就想着法子改善达达尔部的生存状态,马市的规模被她扩大了两三倍,为的就是能吸引更多的商队来此,好把达达尔部手里的东西换出去。马市规模的扩大,虽然也为达达尔部带来了一些改变,可效果却远远没有她预期想得好。想要改变民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周心淼想一蹴而就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再加上达达尔部以往名声在外,所以愿意来这儿的商人就更少了。 要不是挖出了铁矿,周心淼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事儿也是巧了,说起来,也该她命里有这一福,从天上掉下个铁矿来,救了她的燃眉之急。有了这个铁矿,达达尔部何愁富不起来,只是矿脉的开采是个问题。周心淼对矿脉开采这些事儿完全不懂,达达尔又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她有一种抱着聚宝盆哭穷的感觉,急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不过还好,事情都顺利解决了。 如今达达尔有了铁矿的开采能力,又有那人的全力支持,想不富起来都难。有了钱,万事就有了根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发展壮大达达尔。 招兵买马就是第一步。 达达尔部残弱,周心淼手下精兵良将没有,老弱病残就不少。况且居住在达达尔部的人,有一小半都是外来人口,忠心程度根本不值一提,周心淼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既可靠又可堪大用的人替她办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培养出心腹死士来,那惟一的办法就是花重金聘请。财帛动人心,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周心淼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背后的老板说了,没想到竟也得到了他的赞同。 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周心淼请了外援来助威,达达尔部又发现了铁矿,一时间达达尔似乎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迅速发展成了财大气粗的部落,相比之前那些部落酋长墨守成规的做法,周心淼能为大家带来的东西似乎更实惠,更多,她的好运气也奠定了她在达达尔人心目中的地位,大家很快接受了她,并且对她敬重起来。 这个旗尔善,也是周心淼的拥护者之一,他这个人脾气臭,自大又鲁莽,平时根本没有人听他的。旗尔善在达达尔的名声很不好,要不是周心淼看中他一根筋,他也不会升了十户小统领。 别人讨厌旗尔善凡事太过较真,认死理儿,不懂变通,可是周心淼正是看中了旗尔善的这一点,才会把护卫铁矿入口的任务交给旗尔善去做。 旗尔善手底下的人对他不太服气,不过因为周心淼的原因,大家敢怒不敢言,有什么话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不过私底下争议却颇多。 旗尔善也知道底下的人对他并不服气,可是他怎么也没想过,这些人会不拿他的命令当一回事,会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所以当他到了营帐前,发现并没有人巡逻,平时安排好的哨卫也不见了时,当场气得跳脚。 旗尔善的个头儿并不太高,可是发起脾气来,却是冲劲十足。他下马后,当下气势汹汹的走进营帐内,却发现只有几个喝醉的守卫醉倒在了帐篷里。 旗尔善气得不得,顺手抄起马鞭,狠狠的向那些人抽去。 “混蛋。”旗尔善怒不可遏,力气也就用得特别大,那些醉汉在睡梦中,只觉得身上一阵疼痛,都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 鞭子抽在穿棉袍的身上,并不会感到特别的疼痛,只是旗尔善的鞭子,鞭鞭抽在人的脸手上,让人猝不及防。 那些醉汉本来还带着几分的酒劲,正欲开口大骂,不成想却看到那人是旗尔善,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十户大人。” “十户大人。” 大家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当下直直的跪了下去,似乎想要安抚旗尔善的情绪,大家都清楚他这个人,知道他一旦发起脾气来,根本控制不住。 果然,旗尔善的怒火并没有因为大伙的谦卑而消退,反而越烧越旺盛!他不停的抽打着那些守卫,嘴里也不停的骂着脏话。 那些守卫都是大雍人,虽然听不懂他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想也知道恐怕不是什么好话,态度就更谦卑了。 旗尔善是正经的瓦那人,原本就瞧不起这些背祖离乡,让人不耻的大雍人,如今见他们只顾喝酒,误了他的事,又不听他的吩咐,旗尔善心里的不满就更浓烈了起来。 跟着他来的属下相视看了一眼,都不敢上去劝。 旗尔善的坏脾气,草原闻名,呃,至少达达尔部闻名。 旗尔善发了一通脾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糟了。”紧接着他举着马鞭就往帐篷外头跑。(未完待续) ps:朋友很用心写的一本书,喜欢的亲们去捧捧场吧! 书号:3272298 书名:重生之若水归来 作者:刘某某 简介:国公府嫡女抱着襁褓内的幼子死于挚爱丈夫和亲妹手中,恨意冲天,天见可怜,痛苦醒来,却发现已经回到十五岁的那年夏末。重生归来,誓要你们这些人血债血偿…… 第九百四十八章 非他莫属 旗尔善发了一通脾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糟了。”紧接着他举着马鞭就往帐篷外头跑。 他身后的护卫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追了过去。 跪在地上那些人也不明白旗尔善发了什么疯,要知道想从旗尔善手底下逃过一劫,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眼下他们竟然侥幸逃脱了,真是不敢想像。 旗尔善大步走向隔壁帐篷,几步就窜到了书案前,结果看着空无一物的书案,可想而知旗尔善的怒火会是怎么样的一发不可收拾。 旗尔善盯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的帐本居然不见了! 绝望几乎瞬间袭上旗尔善的心头。 那是他做得一本私帐,里头不光记录了铁矿开采的情况,他还偷偷的画了铁矿山脉所在的路线图。这本帐不管是落在谁的手里,他都难逃一死! 周心淼不会放过他,那位,更不会放过他。 旗尔善的汗就下来了,大冬天的,帐里也没点炭,可是他却觉得浑身都温透了,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把他的软甲渗透。 东西去哪儿了? 旗尔善连忙转身,却差点与随后赶来的下属撞到一起去。 “大人,怎么了?”其中一位还算能入得了旗尔善的眼,是平时挨训斥最少的一位。 “没什么。”旗尔善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下意识的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不过随后又道:“帐里来了人,那些混蛋竟然没有发现。” 那人看了旗尔善发红的眼珠子一眼。才犹豫的问道:“大人,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旗尔善刚要发作,又想到这事儿其实是不能见光得,不由得强行咽下一口气,憋着满腔的血道:“一群混蛋。”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有什么人来过。 旗尔善转身出了帐篷,匆匆进到方才的那顶军帐之中。 他气愤难平,从地上扯起来一个人。用生硬的大雍话问道:“方才,有。谁,来过?” 那些人都知道旗尔善有一股钻劲儿,本不好学的大雍话,他钻营了一阵子。就弄懂了七七八八,说或许困难一些,但听却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便道:“小的,小的们不知道,大伙都喝醉了,没注意来过什么人。”这话回得胆颤心惊,就怕旗尔善发了神威,揪了他的脑袋。 旗尔善就知道这些大雍人靠不住,一股火又窜了出来。他把那人使劲往地上一按,怒气冲冲的出了帐篷。 “大人,大人?” 几个人跟在他身后。等着他示下。 大伙都知道这件事不太可能就这样揭过去了,旗尔善一向是一板一眼的,刻板的令人发指,犯在他手里,哪还会有好。 果然,旗尔善恨恨的道:“这些人擅离职守。都该拖出去砍头。” “大人,三思啊!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杀了这些人,只怕上头会怪罪。”那人觉得旗尔善的态度很奇怪,他凭什么断定这里来了人?明明像是丢了东西的样子,可偏偏要装成无所谓的模样来,难道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吗? 旗尔善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是有苦难言,就算恨得不行,也不能把这事儿跟别人实话实说。 看来报复之事要容后再议,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帐本寻回来。 旗尔善不由朝虚空挥了挥拳,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先去把人都寻回来,矿脉的事千万不能让外人窥探到,如果泄了秘,谁也保不住咱们。” 那些人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呢,听了旗尔善的话,连忙转身下去了。 旗尔善转回身看了看那些半醉半醒的守卫,知道从这些人嘴里是打听不出来什么了。要说这事儿也怪他,他平时也不是那么不知道分寸的人,好好的,怎么就把帐本落在了帐篷里呢?偏偏他发现了,却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回来,硬生生的在外头耽搁了几个时辰,如果他能早点回来,也许帐本就不会被人顺走了,又或许那小贼能撞到自己手里也不一定。 旗尔善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两只拳头握得嘎巴嘎巴直响,额上的青筋也一跳一跳的。 贼人来无影,去无踪,那些个废物白长了两只招子,竟半点贼人的影子也没看到,没有线索,他如何查?又怎么样才能把帐本拿回来? 旗尔善暗暗告诫自己要稳住,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军帐之中,把今天的事儿又反复想了几回,寻思着,这帐本莫不是被自己人拿走了?随后又一想,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心想那帐本全是他用瓦那文写的,那些大雍守卫连最简单的瓦那话也不会说,更不要说看了,不识字,就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东西,谁会拿一个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呢?况且那些人平时避他如蛇蝎一般,没有传唤,轻易都不肯往他身边凑,又有谁会往帐子里来,自讨没趣呢? 旗尔善想了半天,没想到任何头绪。 屋子里冷的不行,吐出口气来都能冻成霜。 旗尔善冷着脸喊来了守卫,让他们给帐里添柴加炭。 那些人都是大头兵,一个十户的小统领已经足够镇压之用,旗尔善又是个蛮横的人,哪个不开眼的敢去得罪他? 不一会儿,屋里便燃起了炭火,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 旗尔善无心理会。 外头的人又当起来差,装模作样的在帐前站起了岗,还有一小队护卫在附近穿梭着,就怕旗尔善看不到似的。 旗尔善冷笑一声,现在倒是勤快起来了,早干什么去了?就算哨卫们不在,若是你们能好好当差,我的帐本能丢吗? 旗尔善现在是把所有的怒火都算到了外头那些守卫的身上,眼下虽然不好发作,但事后,总是要找回来的,那些大头兵,一无职位,二无功勋,想怎么收拾,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儿,旗尔善觉得自己胸口处的恶气散去不少。 帐本一定要找回来。 不过,得找个可靠的人来帮他。 旗尔善总算没糊涂到家,所谓一人计短,两二计长,他现在是束手无策,脑袋里仿佛装了一团浆糊似的,半点主意也想不出来。可找帐本的事情却是耽误不得! 旗尔善坐不住了,不由得起身,来回的在帐篷里头转圈。 这帐本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能找到帐本的人,必定是胆大心细,才思敏捷之人,如果不懂瓦那语,就更好了,至少东西找回来了,他也看不明白里头记着什么,先稳住了人,日后再寻个好时机,杀人灭口! 旗尔善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先是“咦”了一声,紧接着迟疑的转了几下眼珠,最后猛然拍了拍书案,便急吼吼的出了军帐,喊他的随从道:“来人,备马!” 几个刚歇下的人,连忙跑了出来,牵马的牵马,整装的整装。 旗尔善不想太多人跟着他,便提了两名亲随随行,其他的人则被他留了下来,并反复叮嘱他们要时刻警惕,莫让人坏了大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旗尔善这人来风似的作为是为了哪般。 不过还好,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大家习以为常,倒没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只有几个亲随觉得旗尔善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不过他们也知道那人的脾气,最恨旁人私底下议论他,所以心里虽然有疑惑,但谁也没开口说出来。 旗尔善策马扬鞭,一路回了达达尔部外围的小部落群。 部落生活,也有部落生活的规矩。部落最外围生活的小部落群,往往居住着一些身份不高,出身卑微的家庭,这些家庭里的人往往都是生活在部落最底层的人。 如今在达达尔部外围小部落群里住着的,是一群外来人。他们大多都是大雍人,也有一小部分是别的被别的部落驱逐的瓦那人,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戾气,让人看了就心生畏惧。 这些人,都是周心淼找来镇场子的。 周心淼知道,铁矿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将来消息泄露了,就会有很多贪财且不怕死的人找上门来。达达尔部还没强大起来之前,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骚扰,而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找实力强大的人来帮着达达尔抵抗外敌。 眼下这些人还没有上场的机会,便被周心淼安排在了外围的小部落里居住,将来一旦打起来,他们会是达达尔的主力。 旗尔善要找的,就是住在这里面的一位大雍人。 此人姓李,人人都叫他李二公子,旗尔善与他接触过几回,态度也从最初的轻蔑,转变成赞赏。 天底下能让旗尔善赞赏的人可不多。 这位李二公子长得并不高大,相比瓦那人的魁梧,他的身材简直可以用瘦弱来形容,面白无须,让人看着就觉得乳臭未干,难成大事。旁人都排挤他,甚至暗暗起了加害之心,哪知这位李二公子看着总是一副和善面孔,一旦发起脾气来,手段也是惊人。一身功夫飘逸漂亮不说,还把那些跟他作对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旗尔善觉得,能帮自己找回帐本的人,非他莫属。(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九章 帐册,名册 旗尔善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紧跟在后头的随从忙帮着他把马牵住。 旗尔善直奔李二公子的帐篷,他步子跨得极大,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进帐篷里似的。 旁边的人看到,不由得议论纷纷。 旗尔善在达达尔部也算是一位名人了,从一个被人瞧不起的游汉,一夜之间变成一位十户小统领,这样大的变化,不能不让人为之侧目。 旗尔善跨步来到李二公子的帐篷门口,突然住了脚。 李二公子轻易不见客,他身边只有一个从随雅丁木随身侍候,要想见李二公子,得先见雅丁木。 旗尔善知道规矩,就算此时他再心焦,也绝不敢坏了李二公子的规矩。 “雅丁木可在?我是旗尔善。”旗尔善隔着厚厚的毡帐帘子,高声的自报家门。 不一会儿,帐里传来走动的声音,一个穿着棉袍子,带着角帽的少年走了出来。那少年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瘦高,脸上五官虽然稚嫩,可是神情却是严肃的。 少年见了旗尔善,便向他行了一个礼,瓦那人敬礼,是要把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再微微颔首的。旗尔善是十户小统领,不管他人品如何,至少他对李二公子是绝对尊敬的,就凭这一点,雅丁木觉得,自己向他行个礼并不冤。 “十户大人。” “客气了。”旗尔善有求于人。态度也出奇的好。“李二公子在吗?我有要事。” 雅丁木看了看天色,只道:“天还没亮,不知十户大人有何要事?雅丁木愿意代为通传。等公子醒了,奴再向公子禀报。” 言下之意,现在是见不到的。 旗尔善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着急着帐本的事儿,便有点不管不顾了。旗尔善觉得,那贼人既是偷了东西,必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李二公子去看了,便能从中发现什么。时间拖得越久,线索便越留不住,他若不拿回帐本,只怕身家性命不保。 但这事。他只想跟李二公子说,雅丁木虽然是李二公子的心腹,但旗尔善并不相信他,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旗尔善犹豫,只道:“是我不知轻重了,既然这样,我就在帐外等吧,等先生醒了。烦劳你通禀一声就是了。” 旗尔善面有难色,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什么难事而来。雅丁木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身进了帐篷。 旗尔善守在帐篷门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颗心虽然还是七上八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与方才的忐忑相比。心里却微微安定了不少,好像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李二公子一定会帮自己似的。 旗尔善的随从已经安顿好了马匹,他想了想,上前道:“大人,这人是何来头,您前来拜见,是他的荣幸,怎么他还端起了架子,真是不知好歹。” 旗尔善冷冷的打量了那随从一眼,怒斥道:“胡说什么?”话音刚落,他便觉得自己的声调似乎有些拔高,也不知道会不会吵到李二公子休息,他连忙扫了帐篷一眼,见里头没有异动,才回过头,拉着那随从往旁边走了几步。 “此人虽然是大雍人,可是足智多谋,非常有才略。王妃非常看重此人,若不是他不喜欢那种气氛,只怕此时就留在军帐那边了,又哪儿会跟这群人住在这儿。”旗尔善口中的王妃,指的便是周心淼。庆安王到了达达尔后,正式被格日桑耶任命为达达尔的酋长,庆安王世子慕容彻为他的独子,自然也就是王子了,周心淼身为世子妃,自然而然的成了王妃。 随从连忙道是,他恭敬的神情让旗尔善十分满意,不由得点了点头。 随从暗暗想着,旗尔善看不起大雍人,却对那个什么王妃言听计从,这个李二公子不也是大雍人,还没见到人呢,已经做出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来了,真是让人不耻。 这话,他也只敢想想,并不敢表露出来。 天渐渐亮了。 雅丁木开始服侍李二公子起床。 李二公子不是个难侍候的人,他从不用人服侍穿衣,用饭等这些杂事,早上,你只需烧好开水,为他泡一杯清茶,再准备一些洗漱用的水也就是了。 雅丁木庆幸自己被李二公子救了,若不是公子,他此时怕是已经被人折腾得只剩下一层皮了吧? 雅丁木看着李二公子的眼神,充满感激。 李二公子洗漱完毕,只觉得神清气爽。 雅丁木看准时机,连忙把泡好的清茶替到他的手中。 李二公子轻轻的抿了一口,笑意连连。 “不错。”他朝雅丁木点头,“味道越来越好了,泡茶的手艺见长。” 雅丁木得了夸赞,像是一个吃了糖果的孩子,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用并不太流利的大雍话道:“公子教的好,奴去雪川谷,采水,给您泡茶用。”雅丁木是瓦那人,自幼在瓦那,大雍边界上讨生活,听得多了,便会说一些大雍话。被李二公子救了以后,他越发勤奋的学习大雍话来,如今已经能与李二公子无障碍的交流了。 雪川谷离这儿很远,一来一回得四五个时辰的时间。那里的雪水冷冽甘甜,烧开来泡茶,最好不过。 李二公子只道:“有心了。”自己只隐隐提过一回,雅丁木便放在了心上,可见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 雅丁木见李二公子心情不错,便道:“公子,十户小统领旗尔善来了,天还没亮的时候便来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奴,怕扰了您休息,便让他天亮了在来,他一直没走,您看。” 李二公子暗笑,心想看来那东西是不见了,不然的话旗尔善也不会这般着急,竟在外头守了好几个时辰。 “去请十户大人进来吧。” 雅丁木微微一愣,随即连忙道:“是,奴这就去。” 雅丁木掀了毡帐帘子,在背风的地方找到了旗尔善。 事实上,旗尔善早就知道李二公子起来了,主仆两个在帐子里的对话隐隐传来,虽然听不清说得是什么,但足以证明李二公子起了。 只是旗尔善不敢冒冒然上前打扰,所以只能等着。 他见雅丁木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 “雅丁木,怎样?李二公子能见我吗?”旗尔善这人一向自大跋扈,就算面对百户统领时,也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他何曾像眼前这样小心翼翼的过? 雅丁木暗想,说起来还是公子厉害,连像旗尔善这样的人都能震住。他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只道:“公子已经起来了,请十户大人进去说话。” 旗尔善大喜,忙转身嘱咐随从在外头等候,他自己则是进了帐篷。 李二公子朝旗尔善拱了拱手,用的是大雍人的礼节。 旗尔善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公子,在下有事请,请公子帮忙。”旗尔善的大雍话很一般,不过,却也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李二公子含笑,这些瓦那人,太过直接,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含蓄。他只道:“不急,不急。十户大人请坐。”他指了指小桌对面的位置,又吩咐雅丁木道:“把你煮的马奶茶给十户大人来一壶。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竟让十户大人在外守候了那么久,真是罪过。” 雅丁木忙转身下去,不一会儿,端了热腾腾的奶茶来。 旗尔善也确实冻坏了,谢过李二公子后,忙不迭的捧起来,喝了一大口,他这才觉得浑身渐渐暖和起来,连有些冻僵的手也渐渐的回暖了。 李二公子挥手道:“你下去吧!” 雅丁木退了下去,想了想,便又倒了两碗热呼呼的马奶茶,给跟着旗尔善来的两位随从送去了。 两位随从自然又谢了他一回。 帐内,李二公子问,“十户大人,你到寒合,所谓何事?” 旗尔善不太明白李二公子那文皱皱的话,不过大概意思他是听明白了。 “求,李二公子帮我这一回。” 帐本的事儿万万不能对李二公子明言,不过,来的路上,旗尔善已经想好了说辞,此时听到李二公子问,他便把一早想好的说法搬了出来,只道:“您也知道,我,我在南边有两座军帐,前天,那边出了点事,我去查看的时候,军帐里的哨卫喝醉了酒,结果,军帐里丢了东西。” 李二公子心知肚明,脸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丢了东西?不能够啊!十户大人治军严明,那些守卫个个尽忠职守,怎么会……”他随即收住了话,又问:“不知丢了什么,重不重要?” 旗尔善脸色不虞,心想若是东西不重要,我会跑到你这儿来?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头吹了好几个时辰的冷风,我是有病吗?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有求于人,总得摆出姿态来才好。因此旗尔善按下心里的不满,只道:“自然重要。不瞒公子,丢的东西,是一个小册子。”他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是本名册。”(未完待续) ps:这个月恕恕要双更,兄弟姐妹们帮加个油吧。 第九百五十章 无能为力 开铁矿的事儿,李二公子是知情的,他是周心淼倾力请来助阵的大将之一,据说此人功夫了得,而且擅长排兵布阵,谋略无双,是位十分了不起的人物。这样的人,可不是千百两银子就能请来的,周心淼想要打动他,必须拿出诚意来,铁矿的事儿,自然也就不会瞒着他了。 旗尔善并不敢对李二公子说那本帐册的事儿,毕竟那册子是他自己做得一本私帐,实在不能见光,一旦被别人知道了,他怕是性命不保。只是,眼下他也不知道那帐子落入了谁了手中,若不能尽快寻回来,只怕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他要想请动李二公子帮他,就得另找个理由,首先这东西必须要非常重要,其实得是能见光的东西。 所以,旗尔善就把主意打到名册上头去了。 名册也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上头记载了开采铁矿之人的名字,包括对矿脉一事知情的,守卫的名字,也全在上头。这本名册一花两本,一本在周心淼手里,一本则是在小统领手里。看管采矿工人的十户统领一共有三个,采用轮流制,每半个月换一个岗,然后交接名册。这期间不论册上的什么人出事,比如死亡或者逃走,都需在名册上进行标注,用以统计。 旗尔善以名册做借口,倒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做法。 “名册一事,十分重要。公子也知道。这半个月有我当值,再有九天,就是交接名册的时候。我如果交不出来,事儿就大了。”旗尔善一脸苦相,只道:“求公子帮帮心,一定要帮我找回名册,事成之后,定有重谢。”他把态度摆得很正,姿态摆得很低。一般人看了,只怕会心生好感。 李二公子脸上的笑不见了。 “名册一事。万分重要。唉,十户大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旗尔善脸上一苦,心里却骂开了,他觉得李二公子这是在幸灾乐祸。或者说他想坐地起价。 “公子,正因为要紧,我才会这般着急,要是那玩意不重要,我何苦来烦公子呢?”不知道怎么的,旗尔善越说越顺,话也流利起来。 “还请公子帮我。” 李二叹了一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手在空中一顿。才放下,又道:“十户大人可细细找过?那东西这般重要,若是被哪个哨卫捡到了。一定会还给你的。” “怎么没找。”旗尔善苦着一张脸,只道:“我前前后后找了几圈了,还派心腹四下里找,可是根本连名册的影子都没看到。不瞒先生,那些守卫当值时喝酒,已经是犯了条例。结果让贼人跑了进去,偷了东西。就更是罪上加罪,要按我们这儿的规矩,当场就该拖到山谷里头喂狼了事,可是,您也知道,眼下是用人之际,法不责众,我也不好多做惩罚。” 李二公子失笑,暗想这旗尔善跟在周心淼屁股后头像个哈巴狗似的,别的没学会,大雍话却是越说越好了。 “我已经挨个儿问过了,谁也没看到名册,而且也没人看到有人溜进来。公子想想,守卫们都是大雍人,看不懂瓦那字,拿了也无用啊!所以我认为,这事儿必是贼人所为!”旗尔善已经想好了,他宁愿背个治军不严的罪名,也决不能让帐册的事露出去,两权相害取其轻,真要是找不回来,他也认了。幸好当初他留了个心眼,让帐之时,都是用左手执笔,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出自初学写字的人手,日后就算被人发现了,恐怕也怀疑不到他头上去。 只是可惜了…… 旗尔善的脑中不断变幻着想法,脸上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找帐册,实在找不到,再另做打算。 “公子,我知道公子是能人,连王妃也不止一次称赞公子,就请公子帮我这一回,抓住贼人,找到名册。公子救我一回,大恩大德,我一定不忘。” 李二公子轻声叹了一回,只道:“十户大人聪慧机敏,您都找不到的东西,在下恐怕无能为力。” 这是拒绝? 旗尔善暗骂,不过他不死心,连忙急急的恳求道:“公子,我只求公子随我去军帐附近看看,至于能不能找到……就听天由命吧,只要公子肯帮我,日后,我就追随公子左右。”旗尔善脸上的表情委胆急切,他那模样,仿佛把李二公子当成了是救命的天神一样,似乎除了他,世上再没有人能拯救他。 李二公子沉默不语,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旗尔善就在一旁等着,面有焦急之色。他心里暗暗琢磨李二公子的意思,又想着,最好李二公子能跟着自己走一趟,能找到帐册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做了两手准备,只要李二公子肯去,他就有了活路。 旗尔善眼底,迅速滑过一抹狠毒的算计。 他自认掩饰的很好,不想还是被坐在他对面的李二公子捕捉到了。 “好吧!”李二公子不动声色道:“既然十户大人相信我,那咱们就走一遭,不过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成与不成,都尽人事,听天命吧。” 旗尔善大喜过望,连忙朝李二公子抱拳行礼,“先谢过公子,事情成与不成,公子的大恩我都记在心上了。”他又道:“不知公子,何时方便?” 李二公子道:“时间不等人,我这就随十户大人走一趟。” 旗尔善连忙起身,冲着李二公子做了一起“请”的手势。 李二公子也起身,“不忙,十户大人总得容我换身衣裳,打点一二吧?” 旗尔善连忙道:“好好,我在帐外等您。”说着便率先出了帐篷。 李二公子把雅丁木叫了过来,低语嘱咐了几句,这才让他把自己的棉袍,大氅递过来,一一穿戴好。 李二公子出了帐子,与旗尔善说话。 雅丁木牵了李二公子的坐骑来。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膘肥体健,四个马蹿子有碗口那么大,浑身上下一根杂毛也没有,只在额前一有抹闪电图案的白毛。 这马就叫闪电,是周心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李二公子寻来的乌赞马。 乌赞的环境恶劣,是苦寒之地,环境比起瓦那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乌赞出好马,血统纯正的乌赞马,比瓦那的马还要好。 旗尔善眼前一亮,不由赞道:“好马。” 李二公子摸了摸闪电的头,笑笑没有说话。 旗尔善便道:“公子,咱们这就走?” 李二公子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旗尔善也身姿矫健的上了马,二人招呼一声,扬鞭而去。 两个跟着旗尔善来的随从紧随其后,四人四马一路绝尘而去。 雅丁木一直站在帐篷前看着,直到四匹马不见了踪影,他才转身进了帐篷。 不一会儿,雅丁木又出了帐篷,也牵了一匹马来,朝着另一个方向挥鞭而去。 李二公子跟着旗尔善来到了位于铁矿山脉边缘的军帐前。 有眼头的守位看到了旗尔善的马,忙不迭的小跑迎了过来。 旗尔善和李二公子双双下马,旗尔善示意随从亲自把马牵过去,好好照料。 “公子请。” 旗尔善对待李二公子的态度,让一旁的守卫大吃一惊。 旗尔善一向瞧不起大雍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今他竟对一个大雍人礼遇有加,这,这该不会是自己眼花了吧? 那守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旗尔善的眼神像一个白痴一样。 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军帐,旗尔善的脸上仿佛开着一朵花似的。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守卫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旗尔善把李二公子让到上位,还道:“公子,这里条件不好,您将就一些。”话说得越来越谦卑。 这根本就不是旗尔善的性格。 李二公子不以为意,只道:“出门在外,不用太讲究,况且将士们比我们辛苦,我又哪里有资格有怨言呢!!” 旗尔善连连称是,随意喊了随从来给李二公子上茶。 “公子,将就一些吧!” 李二公子只道:“十户大人不用忙,我喝不惯这些,不如让人换些白水来好了。”瓦那人不喝茶叶,他们的茶,都是酥油茶,或者马奶茶。他喝不惯,他的茶叶都是高价从商队那里买来的,钱则是周心淼出。 旗尔善连连称是,忙又让人换了开水来。 李二公子微微笑笑,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旗尔善此人不简单,他求自己来找名册,只怕也是存了坏心思的。东西找到了,他自然是要杀人灭口的,相反如果东西找不到,他又将如何对待自己呢? 自己对旗尔善等人来说,等同于一个外人,一个可以用来栽赃嫁祸的外人。如果他不能帮旗尔善找到东西,那么他就很可能会被扣上一个细作的帽子,旗尔善大可以说自己进了军帐后,顺手牵羊拿走了名册,意图不轨。那时候,只怕就算周心淼想保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了。(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 李二公子 想到这里,李二公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旗尔善这个人实在是不够聪明,计是好计,用来对付那些头脑简单的瓦那人似乎不错,但是对来对付自己…… 未免太小儿科了。 有人送了白水来。 李二公子就笑着端了茶杯,一面喝水,一面用眼神悄悄扫了旗尔善一眼。 那人脸上带笑,只是眼底却阴森的可怕。 旗尔善只怕是不服气自己这个大雍人能在达达尔部站住脚,所以干脆祸水东引,等着他上勾,这样一来,不论能不能找到帐册,他李二都是个死。或许早在周心淼赏识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服气了,早就等着这一天呢! 这个旗尔善,还真跟外头说的一样,心胸狭窄,难成气候。 李二公子放下茶杯,问旗尔善,“大人,不知名册是在哪里不见的。” 旗尔善眼中闪过一抹羞愧,“名册我们都是随身带着的,也是我大意,换袍子的时候放在案子上,结果忘了收起来,就让贼人得了逞。” 李二公子点了点头,道:“十户大人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旗尔善连忙道:“公子可不要一口一个大人的叫,这样显得太过生疏了,若是公子不介意,干脆叫我一声大哥。”旗尔善飞快的抬眼看了李二公子一眼,觉得他似乎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故作轻松的道:“反正。我也比你大几岁。” 李二公子笑而不语,只道:“大人,不如咱们去四周看看。早点把东西找回来。” 旗尔善脸上有些挂不住,人家不答应,说明心里没瞧得起他。 “好。”旗尔善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干脆当成没这回事一样,引着李二公子在帐篷四周查看起来。 李二公子先是查看了旗尔善的帐篷,紧接着又去隔壁守卫休息的帐篷里看了看。 旗尔善紧紧的跟在他身边,低声问他。“公子可看出什么来了?” 李二公子摇了摇头,只道:“地上脚印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什么。” 旗尔善不知道“杂乱无章”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到李二公子说根本看不出什么,他便气得不行。 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吧!装什么装。 旗尔善陪着笑脸。只道:“不如再到附近走走?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 李二公子点了点头,在旗尔善的营地转悠了起来。 “十户大人,你看看,这四周枯草丛生,地面冻得厉害,人从上头走过,根本半枚脚印也留不下。” 旗尔善也知道这个,天寒地冻的,山石砂土被冻得硬梆梆的。确实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你看看这里。”李二公子用手一指,道:“大人看看。” 旗尔善觉得李二公子在耍着他玩。 不过是一堆枯草。有什么好看的。 李二公子似乎看出了旗尔善的想法,不由得指着那些倒下的枯草道:“这些草秋枯冬劲,有不败之姿,若不是有人从上头走过,就算是大风刮过,也不会将它们吹倒。你看这里。”他指着七扭八歪的枯草根部道:“明显是被人踩过的痕迹。” 李二公子知道旗尔善是个鲁莽。暴躁的人,却从没想到。他竟如此蠢钝,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旗尔善顺着李二公子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些枯草乱糟糟的,朝着不同的方向倒去,大多有从中部以下折断。 旗尔善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公子,是不是能过这些草就能找到贼人。” 真是猪脑子。 李二公子暗暗摇了摇头,只道:“看看再说,也许,这并不是贼人留下的,不过,总归是个线索。” 旗尔善连连点头,看着李二公子的目光更热切了。 李二公子就在附近转了起来。 旗尔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旁。 他这举动,又让守卫们开了一回眼界。 心高气傲的旗尔善,竟也有如此狗腿的一面? 守卫们没见过旗尔善在周心淼面前的样子,认为此时的他已经是狗腿到了极点。 李二公子转了两圈后,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声。 “公子,这……” “十户大人,咱们帐里说话吧。” 旗尔善眉头一跳,忙不迭的道:“请请。” 二人重新返回营帐内。 李二公子对他道:“大人也看到刚才的情况了,那些足迹来自不同的方向,而且不连贯。枯草折断的时间也不同,有的草已经枯死了,说明是很早以前就遭到了踩踏,有的草呢,虽然被踩倒了,可是还有生机,说明刚刚被踩没有多久。我想,这些痕迹都不是贼人留下的。 旗尔善皱了皱眉。瓦那人生来就显老,三十出头的旗尔善留着胡子,看起来像四十多岁,他这么一皱眉,眼角边便全是褶子,看起来就更老了。 “公子的意思是……” 李二公子气定神闲的道:“依在下的意思,有两种可能。一,贼人武功高强,轻功了得,踏草飞叶而来,根本没留下多少痕迹。二,熟人作案,这人比较了解大人,很可能,是大人身边的人。” 旗尔善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头如斗大。 是不是身边的人做的,他心里一清二楚。 他培养的瓦那亲信,一直都跟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过半步,这些人根本没有嫌疑。那些大雍的守位呢?没几个有胆子往他的帐子里闯,就算是进来了,也绝不敢动他营帐里的东西。那帐本是用瓦那文字写的,上头的东西他们根本看不懂,要来何用? 只不过,万一有人被收买了,想寻自己的错处呢? 旗尔善就不由得想起了几个自己的对头,会不会是他们收买了人,想给自己下套呢? 不,不会。 旗尔善清楚自己并不怎么受欢迎,恨他的人不少。若真是有人想他死,那么此时他还会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那本帐册不管落入谁的手里,只怕他们早就拿去邀功了,他们又不知道那玩意是自己用左手写的,以为他百口莫辩,还不趁势来拿他? 那么,拿这帐册的到底是谁? 旗尔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管他是谁呢! 那帐册上的字迹,与自己平日里的字迹完全不同,不管是谁说从他这里得到的,他都可以反击那人是要栽赃嫁祸。想要把自己撇清,并不难。 只是,这李二公子却是不能留了。 他以为自己丢了名册,但万一事发,他就会想到自己丢的根本不是什么名册,而是一本私帐。若是他出来指证自己,那么自己就会有麻烦了。 此人不能留。 旗尔善眼珠一转,当下道:“唉,算了,连公子也找不出名册的下落,看来想把这东西找回来是不可能了。我命该如此,我认罚。”他十分遗憾的道:“可惜了,可惜。” 李二公子就笑问,“可惜什么。” 旗尔善暗暗动了动袖口,猛的朝着李二公子一抬手,只听啪的一声,一只袖箭朝着李二公子当胸射了过去。 可惜你命不长。 旗尔善觉得自己杀李二公子,是十拿九稳的事。 尽管外界传言这个李二公子身手了得,可是毕竟他没有亲眼见到过。眼前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娘们儿,细胳膊细腿的样子,比瓦那的妇人还要瘦弱。旗尔善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盖世功夫,只怕这小白脸是徒有虚名,用他这副皮囊迷惑了旁人。 旗尔善心里的旁人,指是的周心淼。 草原上的女子,洒脱热情有余,温柔娟秀不足。个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就算有两个眉眼出众的,平时看了倒也惊为天人一回,可一旦跟温柔水乡出身的周心淼比较起来,高低立现。 旗尔善何时见过像周心淼那样身材婀娜,体态轻盈,皮肤白细,眉眼动人的女子? 只一见,便把那人放在了心里。 旗尔善自大的很,觉得周心淼提拔他做十户小统领,就是对他有意思。心里便暗暗把周心淼当成了自己的女人,他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能成为达达尔部落的酋长,到时候,美人,权力,金钱,就都是他的了。 周心淼对李二公子的礼遇,让他觉得很愤怒,他对李二公子隐藏的敌意,慢慢的爆发出来。 如今,这正是个好机会。除了李二公子,自己的秘密就保住了,他也少了一个情敌。 旗尔善的主意打得好,却不想,他认为十分有把握的事情,竟然落了空。 那袖箭是他花大价钱从旁人那儿买来的,偷袭时用最趁手,将其悄悄藏在袖子里,暗中扣动卡簧,百发百中! 只是,为什么射不中李二公子? 旗尔善望着满脸笑意的李二公子目瞪口呆,竟然没有射中?而且那三寸长的袖箭,竟被人家轻松的握在手中!以前他可是从来没有失过手的,自己暗中偷袭,他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旗尔善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他现在确信了,这个笑得十分无害的李二公子,是个高手。 只是,暗杀不成又有什么关系,这儿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他? 旗尔善狰狞一笑,大声道:“来人,来人,把这贼子给我拿下。”这一次,他说的是瓦那话。(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二章 外头脚步声杂乱,有人朝着这儿跑过来。 旗尔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来,外头都是他的人,不管那些人是讨厌他也好,不屑他也罢,他们是自己的属下,就必须听他的命令。 旗尔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仿佛已经看到李二公子成了替罪羊,倒在了血泊中的模样。 李二公子面露微笑,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 这些表情落在旗尔善的眼里,成了不知死活的解释。 脚步声越来越近,帐篷里突然涌进来一大群穿着盔甲的士兵。 旗尔善没有回头,他自信满满的道:“把这个叛贼拿下。” 李二公子抿唇一笑,“旗尔善,你最好回头看看。” 旗尔善狐疑,不由得转过头去,等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掉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旗尔善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来人长得十分高大,头发是浅麻色的,横眉鹰目,挺鼻阔口,一身厚重的盔甲把他显得更加健硕。 “赛巴赫,你怎么在这儿?”旗尔善失声尖叫,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赛马赫也是十户小统领,此人与旗尔善一向不合。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赛巴赫的话听起来轻飘飘的,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狠的前兆。 “这里没有你的事,换防的时间还没到,你最好不要掺和。”看到赛巴赫那标志性的轻蔑笑容。旗尔善不由得怒火中烧。 两人年纪差不多,又都是十户小统领,难免会时常被人放在一起来比较,只是跟赛巴赫相比,旗尔善出身低,在族中声望又不高,他这个人脾气臭。一向不会拉拢人,跟赛马赫一比起来。顿时就落了下乘。 赛巴赫在旗尔善眼里,简直就是灾星,专门克他的灾星。 眼下就是算旧帐的时候,先解决了李二公子。才是正事。 “赛巴赫,我再说一次,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你最好滚开。”旗尔善咬牙切齿的冲着赛巴赫发火,这家伙简直是专门跟他做对的,要不是他,此时李二公子已经被拿下了。 旗尔善想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帐篷里都是赛巴赫的人,他的人呢? 这群废物。难不成一见到赛巴赫就胆颤了? 不中用的东西。 一直似笑非笑的赛季巴赫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怎么样,旗尔善。我早就说过,你的人不会听你的使唤的,对吧!看看,你现在可是孤军作战。” 旗尔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赛巴赫不是爱发牢骚的人,而且他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去,就算要跟自己过不去。也会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今天的赛巴赫却有点反常,他一而在。再而三的嘲笑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这赛巴赫是李二公子的援军不成? 不,不会的。一切都太突然了,李二公子又不是神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陷害他呢!以前也没听说两个人有交情啊,赛巴赫就算不待见自己,也完全没有必要替素无往来的李二公子出头吧?一定是凑巧了。 旗尔善心中微定,脸上表情也转变成了严肃模样。 “赛巴赫,你我的恩怨日后再算也不迟,眼下重要的事,是把这个叛贼抓了。”旗尔善指了指李二公子道:“这人是大雍细作,来到达达尔的目的就是想瓦解我们,你快抓了他。” 赛马赫暴笑出声,跟在他身后的守护也笑了起来。 旗尔善脑羞成怒,又冲着帐外高声道:“来人,来人。”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脚步声传来。这诡异的一切让旗尔善顿时生出不好的感觉来! “旗尔善,你还真是蠢啊!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没明白吗?李二公子是王妃请来的贵客,又哪里是你能污蔑的。你这个人用心不良,妄想栽赃嫁祸,来呀,把人绑了。” 旗尔善当下就懵了,怎么回事? 当那些壮汉上前来抓着他的手臂时,他方才清醒过来。 “等一下,赛巴赫,你是不是疯了?虽然我与你之间有不少误会,但我们都是瓦那人,有什么事儿不能稍后再说?你眼前这人,是大雍细作,你不绑他,抓我干什么?你这是公报私仇,是污蔑,我要到百户大人那里去告你。”旗尔善不停的扭动身体,试图从壮汉们的手中挣脱出来。 李二公子上前一步到,“旗尔善,你还不明白吗?你做私帐一事已经暴露了,就是百户大人让赛巴赫统领来拿你的。” “什么!”旗尔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私帐的事情暴露了?李二公子说的是私帐,而不是名册!这么说,原来那本帐册是落到了百户大人的手里吗?怎么会,怎么会! 李二公子微微一笑,“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去百户大人那里问吧,想必英明的百户大人,会给你一个交待。” 旗尔善勃然大怒!是他,就是李二公子。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偏偏装成不知情的样子,等着自己送上门去。 “我不服,我要见王妃……呃。” 赛巴赫手明眼快,一拳打在旗尔善的肚子上。赛巴赫的拳头有碗口那么大,此人力大无穷,一拳下去,打得旗尔善几乎要吐出苦胆来!后面的话自然也就说得模糊不清了。 “带下去。” 强壮的守卫把人拉出了帐外。 “李二公子,有劳你派人通知我。”赛巴赫微笑着,不由得道:“不知道,旗尔善的私帐……” 李二公子微微一笑,顺手从怀里掏出一物来,那本方方正正的羊皮册子,正是先前不翼而飞的帐册。 赛巴赫眼前一亮。 李二公子把帐册向前一递,只道:“这帐册上的字,并非出自旗尔善的手笔,我看应该是他用左手写的。”李二公子口中说的,赫然是标准无比的瓦那话。 赛巴赫接过帐册,翻看了一下,脸色不由得一变。狡猾的旗尔善,竟私下做了这么一本招祸的东西,他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竟想到用左手来记录,以为这样就能撇清自己。 哼,到头来,还不是让人识破了。 赛巴赫连忙合上帐册,把这重要的证物揣进怀里,恭敬的对李二公子道:“公子提携之恩,在下永不会忘。” 李二公子从善如流,还道:“赛巴赫大人无需如此,你我都是为酋长效力的,眼下酋长虽然病着,可王子,王妃都好好的,他们眼睛雪亮,自然会看到大人的能力和忠心。” 赛巴赫神色一凛,早就听闻李二公子此人是王子,王妃的头号心腹,眼下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们都是大雍人,彼此间更容易亲近些,那旗尔善也是个蠢的,竟想把祸事栽赃到他的头上去! “多谢李二公子。小人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他日空闲时,定要跟大人多喝几杯。” 李二公子点头,“欢迎。” 赛巴赫笑了笑,朝着李二公子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出了帐子。 一群人押着旗尔善离开了营地,部分人留下继续日常事务。 李二公子牵了自己的马来,骑马翩然离去。 与此同时,离此处十几里的一处小山谷中,三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向外打量着。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黛心和王小狗,丁大力三人。 “已经守了一晚上了,根本没有商队朝这儿来,三小姐,您说会不会是商队的人听到风声了,不敢过来了。” 秦黛心摇了摇头,“就算别人不来,裴虎他们得了我的命令,想尽办法也一定会来的。” 王小狗点了点头,“那倒是,万不得已是,大哥就算是抢了别人的货,也会来的。”话里话外,不改土匪本色。 秦黛心一笑,“那倒是。”事从权宜,到了万分危急之时,这也是个法子。 丁大力看不明白了,他们不是一向以好人自居吗?怎么又抢上别人的东西了?不过他也学乖了,知道人家不拿他当自己人,所以就没吭声。 王小狗就又道:“真没想过,李慕公子竟然成了什么什么军师!” 秦黛心也没想到。 那个算计了旗尔善的李二公子,可不就是江东李慕嘛! 当初秦黛心得了旗尔善的私册,震惊的同时也悄悄暗喜,她觉得这帐本会对好们日后的行动大有益处,于是准备将它带出来。 哪知半路上,她确碰到了一个黑衣人。 秦黛心大惊失色,当下决定杀人灭口。 那人却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她没想到那人会是李慕。 自从慕容景和李慕谈完之后,李慕的行踪就成了迷。他和慕容景之间的谈话内容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李慕竟先一步进了草原,还顺利的取得了周心淼的信任,成了达达尔的头号军师。 一切,都水到渠成起来。 有李慕做内应,事情应该比想象中更顺利一些。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多了几个小小的黑点。 秦黛心的神经立刻崩了起来。 王小狗连忙低了低身子,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那些人,会是来达达尔的商队吗?其中会不会有裴虎呢? 小黑点越来越近,那些人的身形慢慢的清晰起来。(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没有想到 小黑点越来越近,那些人的身形慢慢的清晰起来。 他们能听到驼铃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在哼唱着什么号子,那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听起来撕心裂肺的。 王小狗先是皱着眉头听着,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无声的大笑起来,他悄声道:“三小姐,应该是徐大川,这小子唱曲跑调,都能招来狼。” 秦黛心也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听王小狗这么一说,心里也高兴起来。 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 小黑点们越来越近,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清晰。 队伍前面,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如松,神情满是戒备,看起来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质疑。那人块头很大,头上裹着个深色的冰巾,模样有些凶。 正是裴虎。 他身后,跟着大概六七匹马,马的身上都驮着货物,看起一沉甸甸的。有不少人在地上走着,身上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在路上没少吃苦。 秦黛心看见了扯着嗓子唱曲的徐大川,他身后跟着个少年,脸上是安静的笑容。 是许二进,半个月没见,少年又变了副模样,往日的羞涩和胆怯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沉稳模样,隐隐还带着几分犀利。 秦黛心见了,双眉微不可动的拢在一起。 许二进手上怕是沾了人命,而且还不止一条。 队伍越走越近。 秦黛心用胳膊肘碰了王小狗一下。道:“走,打劫去。” 这当然是玩笑话。 王小狗笑着应了一声,快速起身。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秦黛心紧随其后。 丁大力想了想,虽然人家没叫自己,可是他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不是吗?万一一会儿人家走了,把他扔在这儿不管了,那他怎么办? 丁大力想了想,就起身跟在二人后头走了出去。 商队那边猛然见半路的上窜出几个人来,顿时警铃大作。裴虎一马当先。勒住缰绳,紧接着一下子把身后的大刀抽了出来。其他人有样学样,各自抽出随身带着的武器,似乎要开展一场大战似的。 “大哥,是我们。” 裴虎在马上听了这个声音。动作就是一顿。大家兄弟多年,他要是听不出王小狗的声音,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哥。 “是小狗。”裴虎定睛一看,来人可不就是王小狗嘛! 徐大川和许二进也几步跑了过来。 裴虎下马,兄弟四人亲亲热热的抱在了一起。 历经生死后的重逢,似乎更能让人感动。 王小狗猛然想起什么,连忙挣扎出来,道:“大哥,三小姐也在呢。” 听到秦黛心也在。四个人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失态了。 “三小姐。”裴虎率先朝秦黛心问好。 徐大川和许二进也连声招呼。 有个人突然狗了过来。 是纪婉儿。 “婉儿姐姐辛苦了。”两姐妹亲热的拉了拉手,比起那些汉子来。她们表达亲热方式含蓄多了。 没有人搭理丁大力,看他的目光反而微微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仿佛觉得他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似的。 丁大力有点尴尬,只好落后一步,继续当个透明的人。 秦黛心这才向几人点头。望着他们脸上的风霜,心里微微感动着。这些人不顾一切的跟着她出来。抛下家庭,不顾生死,把性命交到了她的手上,这是怎样的一种信任? “常话短说,咱们先到前边的小山谷里聚一下。”秦黛心和王小狗在前面带路。 裴虎不疑有它,连忙把队伍带了过去。 大家稍事休整,秦黛心便把眼前的情况跟他们说了。 “马市被取消了,现在那里全是周心淼的人,她派了十户小队在那边驻守,另有哨卫相助,我想,先前来达达尔的商队,现在都应该落在了她的手里。” 裴虎点头,“铁矿是个大买卖,她一点会拼命捂着消息的。”财不外露,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几人同样没想到李慕会在这儿。 多了一个自己人,多了一份助力,总是好的。 “三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 秦黛心道:“先不说这个,你们一路走到这儿,想必很辛苦吧!”她特意瞧了一眼许二进,意有所指。 裴虎笑笑,“那没什么,大老爷们嘛,吃点苦不算啥。”他简单说了说几个人来到达达尔的经过。 “没有商队乐意往这儿来,他们都说达达尔小还穷,没什么东西能淘换,没啥挣头。”裴虎有点不好意思,就道:“实在没办法,我们几个半路上就抢了一个小商队。” 还真是用了这个法子。 “没伤人。”许二进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了一句。 “做得好。”秦黛心点头称赞。 裴虎笑了笑,才又继续说,“我们招募了些人手,又在半路上救了几个人,就凑了一小队往这边来了。” “救人,怎么回事?” 裴虎就道:“他们原本都是跟着商队来的,那些商队都是刚成立不久,根基浅,没什么背景,就带了些小货来了达达尔,哪成想半路上被人劫杀。有幸免于难的,活着的人也不知道被人带到哪儿去了。我们遇上几回,就顺手把人救了下来。”裴虎指了指远处那跟着他们来的十几个人道:“有七八个是跟着咱们来的,剩下的是被我们救下的。” 秦黛心想了想,便把自己的猜测跟裴虎等人说了。 “风行老巢没人。大概是清巢而出,都来了达达尔了。周心淼以铁矿做为资本,定然能请得动这尊大神。”秦黛心笑笑。又道:“况且风行里还有一个齐宝婵,她与风行怕是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她知道周心淼要对付的人是我,恐怕不要钱也来。”当初她对付齐宝婵的时候,要是一点没留情,若不是炎黄里出了个叛徒,现在的齐宝婵只怕都是一坯黄土了。 “您怀疑杀这些商人的是风行的人?” 秦黛心点头。目光深邃,里头装着点点的寒意。只道:“听你的意思,这些人身手敏捷,而且功夫路数犀利,应该都是杀手出身不假。草原人身强体壮。力气大,一般来说不会有那么灵敏的射手,杀手制敌,向来讲究技巧,那些人的死法,也颇符合这一点。我想,活着的人,应该都被他们拿到铁矿那儿做苦力了。” 很有这个可能。 开矿是件辛苦的事儿,达达尔弱小。部落里老弱妇孺很多,他们去做苦力的可能性不高。惟一的办法,就是抓些人来做苦力。 秦黛心想到了于氏的丈夫和小叔。有没有可能,他们也是被抓来做苦力了? 瓦那细作通过各种方式掳人,再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得运到达达尔来? 难道说,达达尔有铁矿的事儿,并不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瓦那王庭,也清楚?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瓦那王庭的支持,达达尔根本不可能把摊子铺得这么大。 “裴虎。路上遇到危险没有?你们有没有受伤?” 裴虎脸色一红,只道:“小伤小碰嘛,难免的,就是……”他有些愧疚的看了许二进一眼,道:“上次,是我大意了,差点被人杀了,是二进救了我。” 许二进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以往羞涩的模样,眼神也坚定无比,好像从里到外变了一个人似的。 秦黛心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不由得问道:“杀人了?当时吓坏了吧?” 许二进眼中闪过一抹痛苦,随后才道:“不怪大哥,是我没用,胆子太小,拖了兄弟们的后腿。要不是这次的事儿,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长起来呢,哪怕到时候又要连累大家了,现在这样,挺我的。三小姐放心吧,我过了年就二十了,也该有点爷们样了。” 这话听着豪气,不像是从许二进嘴里说出来的。 徐大川拍了拍许二进的肩膀,鼓励的意思十分明显。 王小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原来,裴虎等人夜营的时候,被人袭击了,裴虎仗着自己功夫好,根本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反而起了戏弄之心。他的本意,是想抓一个活口,好好审问一下他们的来路和目的,哪成想大意了,差点被人杀了。是许二进,发现他有危险后,不顾危险冲了出来,一向胆小懦弱的许二进,在兄弟有危险时,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他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的,跟着裴虎等人出来后,胆子,眼界虽然都大了些,但却始终不敢伤人,这次,要不是裴虎危在旦夕,只怕他还缩在壳里,要人保护呢! “许二进拿着刀,把那人捅了个透,血喷在他脸上,把他吓的都不会说话了。”裴虎当时就红了眼珠子,也不管什么活口不活口的了,提着刀就把来人都解决了。 许二进不吃不喝了三天,人差点就交待了,后来也不知道的,就想明白了,人也缓了过来。从那以后,许二进就特别勇敢,遇到杀手什么的,不但不躲,还一马当先了。这一路上,他没事就向徐大川和裴虎讨教功夫上的事儿,拿着两块石头练力气,慢慢的竟也有模有样起来,虽然比起别人扎实的功夫还是略逊一筹,但是因为他柔韧方面特别有天赋,倒也多少有了一些名堂,占得了一些先机。 自那次以后,许二进先后又结果了两个人,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四章 提炼火药 许二进的变化,让秦黛心很高兴。 杀人不是什么好事,但身处这个危险的环境之中,你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杀,与其成为别人的猎物,你自己何不强大起来,做个猎人? 秦黛心很高兴,许二进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如今他自己能明白过来,敢于去面对,就再好不过了。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切不可马虎大意,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大家连连点头。 “三小姐,现在怎么办?” 秦黛心沉吟一番,才道:“不能再往前走了,要我的意思,先把这些无关系的人摘出去,让他们原路返回,还要放出风声去。” 裴虎看了她一眼,又与兄弟几个对视一回,才道:“放什么风?难道是想把达达尔有铁矿的事情散出去?还是说他们杀人越货的事?” “都不妥。”秦黛心只道:“杀人越货一事滋事体大,一旦传了出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被有心人稍稍利用一下,可能会成为两国交战的导火索。铁矿的事,我想瓦那王庭本就知情的,就算其他部落心生不满,又能怎么样?没有准确消息,谁也不能保证一击即中。” 裴虎没了主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放什么风? 秦黛心笑了笑,“有一个办法。” 大伙齐齐望向她。异口同声的问道:“是什么办法?” 秦黛心吐了一口浊气,才道:“让人放出风去,就说达达尔部由周心淼独掌政权。酋长及王子无能,惟以妇言是用,牝鸡司晨。我就不信,那群老家伙会坐视不理。”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裴虎假装咳了一下,才拉下脸问秦黛心,“那个。三小姐,啥。啥鸡,啥晨的。那个,您说直白点。” 秦黛心一乐,便把牝鸡司晨的意思跟大伙讲了一遍。 这个年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除了昆雅是个女尊民族,还处于母性社会的状态以外,其他民族的女性地位都不高。拿周心淼执政的事儿作文章,虽然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但只要能起到把水搅浑的效果,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浑水摸鱼,浑水摸鱼,不把水搅浑了。她怎么摸鱼啊! 裴虎眼睛一亮,连忙道:“这个主意好,我这就跟他们说去。他们都是我们救下来的,这点小事肯定不在话下,保准让他们斗得死去活来。” 秦黛心想了想,又道:“若是有可靠的,还可以让他回边芜镇上给云来客栈留个消息,不说咱们跟云来客栈的关系。你明白吗?” 裴虎猛的拍了大腿一下,只道:“好。明白了。不过,三小姐,那些货怎么办?有茶叶,有丝绸,东西不少呢。” 秦黛心好笑道:“你当我们真是来贩货的不成?左右也是抢来的,便还回去好了,给那些人分分,就当是他们替咱们造势的报酬了。” 裴虎痛快的“唉”了一声,便起身屁颠屁颠的去了。 也不知道裴虎是怎么跟他们说的,那些人纷纷点了头,神色还有点激动的样子,看样子是被说动了,竟是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 裴虎把他抢来的那些货分给了众人,又自作主张,送了每人一些盘缠,干粮,秦黛心也不是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然不会反对。 “三小姐,他们都答应了。”裴虎爽快的笑了两声,才道:“起初他们知道前边有危险,还不肯走呢,说是命是我们救的,没有道理不报恩,就算死在这儿了,也算是还了我们的恩情。是我好说歹说,才把这些人劝走,临走他们还问我那话是不是真的很重要,我点了头,求爷爷告奶奶似的,他们才肯走。” 倒是有些良心。 裴虎也是得意这个,他救的人知道感恩,说明当初他没白费力气。 秦黛心赞了一声,接下来又道:“算算日子,常笑声他们也该起程了,在他们赶来之前,我们得办件大事。” 几个人精神为之一振,连忙问她是什么大事。 秦黛心冷哼一声,才幽幽的道:“引蛇出洞。” %%% 达达尔部最近多了一件新鲜事。 李二公子的帐篷里,多了一个人。 一向对旁人不假辞色的李二公子帐里,多了一位柔眉顺目的小哥儿,那人模样清秀,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风韵,说话也是柔柔的,竟比草原上的大姑娘还要好看。 听着这人是是李二公子从草原上带回来的,当时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几个两个流寇,欲对这小哥儿不轨,结果这两人运气不好,碰上了李二公子。李二公子如天神一般降临在这小哥儿面前,救了他,而那两个恶人,则是被丢到了矿里,干起了苦力。 被丢到矿里干苦力的人是裴虎和徐大川,而进了李二公子帐篷里,做了李二公子随从的人是许二进。 虽然许二进现在比以前壮实了一些,可是跟草原上的汗子一比,他还是太瘦弱了,加之他是学戏出身的,身段本就轻盈灵动,想要眼角眉梢带着情意,对他来说也是极简单的事。正因为这一点,有人暗暗猜测李二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要不然干嘛弄这么个人话在身边。 一时间流言四起。 李慕倒不在乎这些,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有什么癖好,难道还怕别人说?而且这种暧昧的气氛,正好用来迷惑旁人,别的不说,光是周心淼那儿。就派人来打探过好几回了。 说到底,周心淼还是不放心他,这个女人疑心太重。同样是在商贾之家,李慕觉得自己还是能猜透几分她的心思的。 她不过是想不想发生什么意外罢了,可见眼下她所做之事,都是在孤注一掷,风险极大。 差不多是与虎谋皮了。 不过,秦三小姐这一招引蛇出洞干得漂亮,相信用不了多久。藏在周心淼身后的主谋就会现身,到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 李慕不动声色的喝茶。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吧。 %%%%%% 王小狗和丁大力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大堆的黑色粉末,不由得目瞪口呆。 连纪婉儿也有些吃惊。 前几天秦黛心带着他们到处挖土,挖石头。又是烧,又是过滤的,说是要弄什么火药。当时他们还在想,就凭那几块黄石头,土沫渣子,就能弄出火药来?她弄了那么多烧锅,炉子,忙得脚打后脑勺,已经好几天没睡了。辛苦自不用说,可怎么看,王小狗和丁大力都觉得。能弄出火药来的机会不太大,只怕想得挺好,可到头来要瞎忙活一场了。 谁成想,竟真成了。 颜色,气味,好像都是那么回事。 纪婉儿对这些东西多少也懂得一些。说白了,这火药也是古人炼丹制药时的一个发现。跟药理都沾着边呢!这次,她也是帮了不少忙的,掌握火候,分量这种事情,她也提出了不少建议。不过,让纪婉儿吃惊的事,秦黛心对这些事情比她还熟悉,真不明白她怎么会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秦黛心把油布包往桌子上一按,道:“愣着干什么,按我说的方法做。这炸药包要是做好了,用处大着呢!你们就等着听响吧!”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秦黛心哪儿来的自信。 不过,好像三小姐的主意从没出过差错,也许,这回也行呢! 王小狗连忙坐了下来,山洞里视线不好,可因为弄火药的关系,又不敢点火,只能靠近了操作,眼睛都被熏得不舒服了起来,微微刺鼻的味道呛得人脑仁疼。 丁大力也凑了过来,两人被秦黛心训练了很长时间,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干起活来毫无违和感,上手很快。 秦黛心对此表示满意。 平地一声雷,她要弄出点大动静来,好好震一震周心淼。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等常笑声等人一到,她那引蛇出洞的大计就可开始了。 秦黛心有点困,为了这炸药包的事儿,她可是好几天合眼了,就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弄不出来她想要的东西。不过,还好,她的记忆力没有衰退,上一辈子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总算是对得起她。 秦黛心想,或许她该休息一会,哪怕闭着眼睛放空脑袋一会儿,也是好的。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 秦黛心马上警觉起来,立刻起身站到了洞口。 王小狗和丁大力都知道她耳目过人,看她这个样子,知道怕是有了什么情况,连忙放下手里的活,齐齐的到了她的身后。 纪婉儿也警惕着。 这山洞在半山腰上,是李慕无意间发现的,此处偏僻且陡峭,一来一回要费很多时间,还不能骑马,因此平时根本没有人来。 秦黛心他们就在这个山洞里安顿了下来,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都是李慕暗中送过来的。秦黛心放心大胆的借着这个山洞提炼火药,这么长时间都平安无事,可见此处确实是隐秘的。 只是,现在来的是谁? 正当秦黛心疑惑不解,全神戒备时,那脚步声突然一顿,接着传来了几声翠鸟的叫声。 秦黛心心里一松,连忙对王小狗道:“自己人。” 她话音刚落,洞口便走进一个人来,虽然他把大半的阳光遮挡住了,可是秦黛心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连王小狗也认出来了,不由得叫道:“是李公子。” 来人,正是李慕。(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来人是李慕。 秦黛心的戒备心虽然放下了,不过却有点好奇,他来这儿干嘛?不是怕被人知道行踪,要特意避开吗?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黛心下意识的拧眉,心里微微出生不好的预感来。 “你有事?”大概是心情比较复杂,加上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所以秦黛心的口气有点生硬。 李慕步子微微一顿,不过依旧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 王小狗连忙拉了丁大力避开,二人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炸药包。 李慕看了看洞里的情况,才道:“我有事跟你说,咱们出去谈吧!” 这么郑重? 秦黛心思忖一下,暗想应该是件大事。 她点点头,回头交待两句,便跟李慕走出了山洞,对了个僻静背风的角落站定。 “不是说最近都不要见面,好方便先事吗?你这么急匆匆的找来,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李慕忽略秦黛心的咄咄逼人,只道:“是件大事,若非迫不得已,我会在这时候来找你吗?” 气氛突然就有些尴尬。 两个颇有交集,可是却从没认真相处的人,彼此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谁也不肯弱人一步。 李慕暗恼,他一向自诩颇有风度,如今怎么跟一个小女子较起真儿来了?况且眼下战局不稳,与其在这儿跟自己明争暗斗。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对付敌人上头。 想到这儿,李慕不由轻咳一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只道:“我发现一桩惊天秘密,所以,想着来找你商量一下。” 惊天秘密? 秦黛心猛然抬头看他,李慕也是见识过风浪的人,是什么样的事儿,能让他用上“惊天”这样的字眼? “到底出了什么事?”秦黛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对李慕谈不上什么了解,不过以他的家世。出身,再加上这些年他所经历的事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一般的事,应该不会让他这般大惊小怪。 李慕微微想了一下,才道:“昨天。我见到了瓦那小王子,那个被称为是草原之鹰的。” 秦黛心一愣,“那个叫曼格台的?” “你知道他?”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格日桑耶的小儿子,格日桑耶子嗣不旺,跟他父亲比起来,简单是差太多了。听说这个曼格台,最受格日桑耶的宠爱,此人头脑十分聪明。在政见上有着不可多得的敏锐,就是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 李慕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黛心见他这个样子,突然心焦起来。 “你见到人了?可有什么不妥?传言格日桑耶得了病。常长卧床,所以才会派了细作孟启茹,去大雍寻医找药,莫不是,这里头有什么蹊跷不成?” 李慕的脸色很不好,秦黛心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揪了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个样子真是不知所谓。”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可是李慕却充耳不闻。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我,昨天一夜没睡,想了一晚上,要不要来告诉你。”李慕只道:“事关重大,早点知道,或许对你我来说都是件好事。” 秦黛心拧眉,“到底什么事?你这个样子真是急死人了。”看来事情应该与那个草原之鹰小王子有关系,不然的话李慕不会在见了他以后就精神恍惚的,还犹豫了一晚上。 李慕想了想,才道:“传言都未必是真的。那个小王子,从面容,身高上来看,我的意思是,我看不出他是一个瓦那人。” “什么意思?”秦黛心有点乱,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不像瓦那人? “瓦那人身材高大魁梧,肤色比我们白,头发一般呈棕色,麻色,眉毛,胡须浓密,眼睛也是带着一些不一样的颜色,我想,这些你应该都注意到了吧!他们相貌体征非常显眼,一下子就能辩认出来。” 秦黛心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这个观点。只是,这跟那个不王子有什么关系? “那个瓦那小王子,身高七尺有余,跟咱们大雍人比起来,倒也算得上是高大,可是在瓦那人中,就显得有些矮小了。他并不强壮,身材与瓦那人的魁梧比起来,只能算是一般,而且他的肤色也跟瓦那人不一样,头发,眉毛都是黑色的,眼睛更像是我们大雍人的眼睛……” 所以,这个小王子,其实不是瓦那人吗? 秦黛心看了看李慕,又道:“还有别的异常之处吗?”她看得出来,李慕的话并没有说完。 “嗯,他,长得……”李慕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想了想,又觉得事关重大,这事儿要是不弄明白了,恐怕日后大家都会折在这上头,就咬了牙继续道:“他分明是一副大雍人的长相,而且,长得有七分像,像王爷!” 秦黛心脑袋嗡的一下! 她甚至有些站不稳,身子微微晃了晃,才勉强站住。 李慕口中的王爷,指的自然是慕容景。 他说这个草原小王子长得有七分像慕容景,这,代表了什么? 旁人或许觉昨这事儿蹊跷,可秦黛心却觉得,这一切是大有可能,非比寻常啊! 唉呀! 莫不成当年敬敏太妃诈死离宫之时,就已经怀了身孕,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结果她到了边芜镇后,就被瓦那人捉回了瓦那王庭? 不不,也许并不是被捉了,一切都是她和慕容跋事先设计好的也说不定。 等敬敏太妃回了瓦那王庭后,就与她的旧相识格日桑耶见了面,两人各有目的,顺理成章了就成了夫妻?敬敏太妃生下了孩子,结果却发现那孩子不是瓦那大汗的…… 乱了,乱了。 秦黛心觉得自己满脑袋都是浆糊。 她理了理情绪,才抬头问李慕,“他好好的,怎么来达达尔了?依你的意思,周心淼背后的人,可是这个小王子?” 李慕不由得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明明方才她还很震惊,很没有头绪,心里很乱的样子,可是转眼间她就能让自己镇定下来,一下子就找到事情的关键,这份从容,这份机敏,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周心淼与这个草原小王的关系……”李慕不自在了一下,才意有所指的暗示道:“很,不一般。” 秦黛心就看了他一下。 很不一般? 他是暗示自己周心淼和这个曼格台有奸情? 想想也是,周心淼对慕容景怕是旧情难忘,有了一个与他有七分像的人在眼前,此人又颇有权势,只怕周心淼会像只蚂蝗一样粘上去,她这种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只要能助她风光的站在别人面前,只怕再下作的事情她也是能做出来的。 秦黛心一向不用有色眼镜看人,到了周心淼这里,却是为她破了例。 这个曼格台长得这么特别,相信他自己也应该知道他不是瓦那人。可是格日桑耶到底是什么态度呢?他对于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的儿子的人,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会爱屋及乌呢?曼格台支持周心淼一事,他又知不知情?到底一切是他这个做大汗的默许的,还是曼格台在暗中进行的呢? 秦黛心只觉得头大如斗,要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一点,是该有弄清楚,格日桑耶到底有没有病,还有,曼格台的生母应该就是敬敏太妃,她到底还在不在世?现在又是个什么样的境遇? “你怎么会见到曼格台?是周心淼引荐,还是你无意中撞见的?” “周心淼虽然并不十分相信我,但我觉得,她眼下立功心切,希望我是个能忠于她的人。她引荐我去见曼格台,多半也是存了试探之心。”李慕淡然一笑,“我表现还算不错。” 秦黛心点头,又道:“你看曼格台和格日桑耶的关系怎么样,话言话语间,他可曾提到过他的这位父亲?格日桑耶是不是真的卧床不起?” 李慕佩服秦黛心居然能一下子问到点子上。 “我也曾打探过这方面的消息,格日桑耶虽然一直在求医问药,不过,他卧床一事,应该并不是真的,有人在近两年还亲眼目睹过格日桑耶骑马,英姿不减当年,应该不是生病的样子。至于曼格台与他的父子关系,说实话,我与这位草原之鹰也是匆匆一见,打了个照面,说几句场面话就下去了,根本看不出来。” 秦黛心点点头,“这也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慕容景此时在哪儿,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秦黛心觉得,她或许应该去王庭走一遭,试着找找敬敏太妃,只要她还活着,那么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疑惑也将一一解开。 “李慕,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一切。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做你的李二公子,千万别耽误了我们的大事,至于其他的,我会慢慢解决。眼下最重要的事儿,就是隐藏好你的身份,说不定到时候,你会成为我们手里的一张王牌。”秦黛心不经意的笑笑,她现在这样,应该算是苦中作乐吧? 有山风吹过,吹乱了她的额前的青丝。秦黛心伸手拨了拨头发,微微的叹了一声。 李慕突然觉得,心头有羽毛拂过。(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周六要带宝宝,晚了点。 第九百五十六章 愿做傀儡 此时的秦黛心,明明是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模样,她穿着男装,头发也随意的束在脑后,挽了一个不成模样的低髻,在那些看惯了香衣美饰的男子眼里,她这个样子,已经是邋遢的不能再邋遢了。可此时在这空旷在高山上,李慕却觉得,这样的秦黛心明眸皓齿,像一朵天然去雕饰清莲,美得让人不也亵渎。 他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里却微微起着波澜。 自从看清了楚彩衣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是死了,世间的女子再不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什么涟漪,可此时,这个想法却动摇起来。 秦黛心并没有看出他的异样,只道:“你先回去吧,没准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发生,周心淼还要来问你的意思,万一找不到你,她难免起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现在的身份最好不要暴露。” 李慕点了点头,只道:“老办法联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先通知我。” 秦黛心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好。” 李慕心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下身去了。 秦黛心站在山腰处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山野中,这才按原路返回。 纪婉儿一早守在山洞旁边,见她来了,连忙紧张的道:“怎么样,出什么事了?” 秦黛心不想她担心,再说这些秘事也不好对她直说。便道:“李公子只是送些消息来,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纪婉儿不是糊涂人,知道有些事自己最好不要打听。如果是自己能知道的,秦黛心也不会瞒着她。 她道:“你脸色不太好。” 秦黛心下意识摸了摸索自己的脸,道:“山风吹的吧!我没事。” 纪婉儿看她不像有事儿的样子,心里安定下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这个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当成了主心骨。这一点,恐怕连纪婉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好几天没休息,就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 秦黛心觉得有道理,况且现在的她也确实需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局势,李慕带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她需要好好分析一下。 “也好,我歇会儿。”秦黛心没有拒绝,干脆直直往山洞里头走,她或许睡不着,但是静一静总是没有错的。 纪婉儿没有跟过去。 她们藏身的这个山洞,面积比较大,内径曲折,一入洞口便是个宽敞平坦的小厅,大概二十平米左右的样子。稍微收拾一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活动地点。秦黛心他们在这里置了两张简易的桌子,平时有什么事。也是在这里处理。再往里走,地势就显得复杂了起来,三个岔路口分别把人引向三个不同的地方,随之而来的是一条相对狭窄的小路,曲折异常,走进去以后。就会发现一个小而平整的山洞,像一个独立的小房间一样。稍稍修整一下,就能住人。 他们收拾了四五天,才把山洞收拾得有了房间的模样。这里有石块和木板搭建的简易床,上头铺的毡毯,羊毛褥子,都是从李慕那儿拿来的。 秦黛心一头倒在毡毯上,胡乱拉起一旁的棉袍盖住了头。 事情太乱了,李慕带来的消息也太过震撼了。 李慕亲眼见到了曼格台,说他与慕容景有七分相像,完全不像瓦那人!也不知道这曼格台有多大年纪,如果他真是敬敏太妃和先帝的儿子,为何格日桑耶会不声不响的接纳他?难道他不知道这曼格台不是他的种吗?怎么可能?只要长眼睛的人,恐怕都能看出来曼格台的真实身份,这样一个人的存在,难道不会让身为大汗的格日桑耶颜面无光吗? 都说曼格台是格日桑耶最宠爱的儿子,没有之一,那么,这里头就一定有不为外人知道的原因。 是什么呢? 只因为他是敬敏太妃的儿子吗? 除了这个,秦黛心实在想不出来别的。 这是一段陈年恩怨,先帝已经不在了,格日桑耶做为他的老对手,居然允许敌人的儿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些年,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报复,还是…… 秦黛心猛的一下从石床上坐了起来,她胡乱抹了一把脸,被自己脑海中闪过的想法震到了。 如果真是为了报复呢? 养大仇人的儿子,用自己的方式去培养他,教唆他,甚至歪曲事实,让他的脑海中充满仇恨,让他生成一个复仇的工具。 假设格日桑耶是健康的,那么这么多年来,他难道就不想报复先帝,报复大雍吗? 先帝派了人到他身边做内应,而他去傻呼呼的爱上了这个内应,当这个女人把自己的一切都传递回大雍的时候,格日桑耶的心应该就冷了起来吧?他要报复先帝,让他的儿子去摧毁他的江山,先帝虽然死了,可他还有别的儿子,兄弟残杀起来的场面一定很刺激,很过瘾,地底下的先帝如果知道这一切,会不会被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秦黛心不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男人间的仇恨热烈如火,可一旦幽怨起来,也并不输给女人,十年,二十年,他们都等得,只要能成事,暂时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会不会,格日桑耶也是这么想的,把以他对敬敏太妃生下的孩子喜爱有加,实则是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复仇的工具? 敬敏太妃怎么能同意? 就算她是为了做内应而来,就算她答应了慕容跋的条件,可她是一个母亲啊!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受那种苦?她本身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在自己亲自尝试过当细作带来的苦果之后,她如何能忍受再让自己的儿子去体验那种蚀骨之痛? 但是,如果她阻止不了呢?比如她已经死了,真相也就随之埋没了,曼格台不知事实真相,便全听格日桑耶的挑唆,这也是有可能的啊!再或者…… 敬敏太妃虽然没死,可是却身不由己…… 秦黛心又想到,孟启茹在大雍蛰伏这些年,为的是寻名医,找赤阳果,他为此不灭了纪,李两家,仇人遍地…… 如果他不是给格日桑耶求医呢?而是听从了格日桑耶的命令,去给敬敏太妃寻医呢? 秦黛心觉得,真相呼之欲出! 试问一个瘫痪在床多年,手中毫无权力的单于大汗,有什么可怕可敬的,还能指挥得动像孟启茹那样的老油条,让他忠心耿耿,二十年来一直殚精竭虑的不忘记自己的差事,而不是敷衍了事呢? 天高皇帝远,他就是偷懒不做,谁又能知道。 说来说去,还是孟启茹自己愿意去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说白了,就是格日桑耶还有让他服从,惧怕的地方! 这样的大汗,又怎么可能是缠绵病榻,没有实权的大汗呢?你看庆安王就知道了,他一个病了的酋长,手里哪还有什么权利可言?达达尔的人还不是听周心淼的! 是了,也许从一开始,得病的人就是敬敏太妃,而不是格日桑耶! 这样一来,似乎就都说得通了。 敬敏太妃回了瓦那王庭,成了已经是草原大汗,格日桑耶的禁脔,她发现自己有孕了,生下了曼格台,谁知这孩子居然是先帝的。接着敬敏太妃得了怪病,又或是被人陷害中了毒,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 格日桑耶要报复先帝,便悉心栽培曼格台,想把他教训成自己的复仇工具。格日桑耶也要报复敬敏太妃,所以哪怕她活得那样痛苦,他也不准她死,还要到处的寻医问药,让她亲眼看着他们兄弟相互残杀,而他,妄图染指夺先帝的江山…… 于是才有了孟启茹在大雍寻医问药,庆安王投诚等事件,也正因为如此,曼格台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他却不遗余力的培养他。 真的好狠! 怪不得皇上和慕容景都得到了敬敏太妃还活着的消息,只怕这风声,多半也是格日桑耶让人放出来的! 引来了慕容景,格日桑耶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小半,慕容景是皇上的左右手,是大雍的肱骨之臣,在战场上一向所向披靡,如果两军交战,格日桑耶想光明正大的拿下慕容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相反,拿下几个孤身作战的细作,却容易很多。 格日桑耶这只老狐狸! 秦黛心一下子从石床上跳了下来!她要怎么做,才能把慕容景从危险中拉出来? 秦黛心心乱如麻,一时间束手无策。 她急得在山洞里直转圈儿,多一刻的等待,慕容景就多一分的危险。格日桑耶肯舍出自己的脸面去培养曼格台,分明就是豁出了一切去,他就是个疯子。 突然,秦黛心脑中灵光一闪。 曼格台与格日桑耶要一致对外是肯定的,他们私下肯定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怕曼格台对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也很不满,所以他的傀儡未必就是被迫的。 但是,曼格台真的就愿意做一个傀儡吗?(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七章 两个女人。 曼格台真的就愿意做一个傀儡吗? 不一定吧! 就拿达达尔铁矿这件事来说吧!如果格日桑耶并不知情呢? 他不知情,就代表曼格台有意瞒着他,如果真是坦诚相见,毫无隐瞒的两父子,会在这种大事上周旋吗? 曼格台也许另有想法呢?慕容家的人野心都大,他是养在草原上的,但骨子里还是慕容家的人,应该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受人摆布。 若是能挑拨曼格台和格日桑耶的关系,那么事情是不是就会有转机了? 秦黛心有些兴奋,不禁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要想挑拨这父子俩的关系,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铁矿的事情捅出去,铁矿一出事,曼格台必定现身,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来去匆匆,自己若是能吸引曼格台的注意力,以后跟在他身边,倒不失为一个突破的法子。 秦黛心咬了咬嘴唇,犹豫起来。 要用美人计吗? 慕容景知道了,会不开心吧? 怎么办? 秦黛心辗转想了一夜,结果天都亮了也没想出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来。后来她干脆不去想了,也许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结果呢?过于的刻意接近,只怕并不能让曼格台放下戒心,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可就是干了件蠢事。 徐徐图之吧! 经过几天的努力,王小狗和丁大力两人的辛劳总算没有白的费。看着山洞边上堆着的那六个炸药包,心里都涌起一股自豪的感觉。 秦黛心仔细的检查了引线,发现他们做得居然比自己预想得好多了。不由得真心的赞叹了两句。 又过了几天,达达尔部突然涌进来不少的人。 这些人多数是结伴而来,三三两两的骑着马在各处乱晃,似乎在找什么人。 达达尔部得到消息,不由得警惕起来。 只是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他们只在达达尔部落外围远远的活动,并没有做什么危害达达尔的事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达达尔的人虽然心生警惕。却也不好开口驱逐。以前马市还开着的时候,他们就盼着部落里能多来一些人,把这个偏僻的地方弄得热闹起来,如今马市关了。他们看着这梦寐以求的热闹,却是胆颤心惊的,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了。 铁矿一事,滋事体大,万万不能传出去。可这么多人来到达达尔,人多口杂,难免会走露什么风声。 周心淼为了这个事儿,简直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 她不停的在帐子里想着解决之道。可是却始终也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她心里没由来的涌出一阵烦躁感来,便问身旁的侍女:“王子呢?” 到了达达尔后,周心淼改口称慕容彻为王子。别人对她的称呼也由世子妃改成了王妃。 那侍女神色尴尬,低头轻声道:“王子出去了。” 看了她的样子,周心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慕容彻以前虽然也孟浪,可毕竟那时庆安王一直龙活虎的,上头有那么厉害的一个爹看着他,他就算纨绔。也是有个度的。如今庆安王卧床不起,口不能言。吃穿拉撒都得别人伺候,哪里还能顾得上慕容彻?慕容彻没了顾忌,行径越发大胆起来,达达尔的政事全都交由周心淼代为处理,他自己则是左拥右抱,整天混在温柔乡里! 出去了? 怕是又跟哪个狐媚子去野外苟合去了吧? 周心淼恨得牙痒痒,她对慕容彻的放荡形骸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人喜欢达达尔胜过任何地方,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他那所谓的无拘无束。 算了…… 不提气的家伙,不提也罢。 周心淼想了想,便对身边的侍女道:“你去把桑格尔找来,就说我有要事跟她商量。” 那侍女连忙退了下去。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帐外传来了脚步声。 厚厚的毡帘被人挑起,一个穿着骑马装,披着厚厚羊皮袄子,做少女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此人身材高挑,即便穿着厚重的衣裳,也难掩她玲珑的曲线,她腰间扎着一条莲花腰带,脚下是一双羊皮小靴,上头还沾着些泥。 那人摘了头上的翎帽,露出一张艳丽的容颜来。 此人正是周心淼口中的桑格尔,也就是大难不死的齐宝婵。 “王妃找我来,什么事?”桑格尔把手里的把鞭随意扔到桌子上,她自己则是在周心淼营帐内的长条案后面坐了下来。桌上有马奶,美酒,她自顾给自己倒了一坏酒,仰头喝了,从始至终,桑格尔都没用正眼去看周心淼。 周心淼气急!这桑格尔不过是一个奴隶和大雍人生下的贱种,最卑微不过,这样的人,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是太可气了!说到底,她不过是仗着慕容彻罢了,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她跟慕容彻睡了几回会就能把自己从王妃的位子上踢掉吧? 真是天真啊! 周心淼想到这儿,不由得细细的打量起桑格尔来。 只见此女面若桃李,粉腮黛眉,唇红如朱,眼波流转,自有一股妩媚风流的韵味在身上,不经意的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散发出来,牵动人心。 当真是有几分颜色的,怪不得慕容彻见了她,就像吃醉了酒似的,一步也走不动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这两个人以为他们那点破事能背开自己,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吧! 周心淼冷哼一声,收拾了一下情绪,才道:“最近有很多身份不明的人涌到达达尔,我派人观察了好久,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是为了铁矿而来,相反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周心淼暗暗观察着桑格尔的举动,问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吗?” 桑格尔扯出一个笑容来,漫不经心的道:“我怎么清楚?王妃,您是不是问错人了?” 周心淼觉昨,桑格尔这一声王妃叫得刺耳极了,听起来并不像是尊称,反而带着极重的讽刺意味,让人心里不舒服。 “是吗?我花重金请了风行的人来,就是让你们来保护我们达达尔的安宁,现在这里突然出现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桑格尔盯着周心淼看,突然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起来。 “王妃说得是,不过,我记得您帐下有位能人军师,谋略无双,您遇到了难题,应该把他招来才是,怎么……”她摊了摊手,表示很不理解。 周心淼神色不悦,不过却并没有发作,只道:“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那人虽然能干,可我对他,并不放心。”李二公子的出现太过匪夷所思,周心淼虽然没抓到他的把柄,但也不愿意让自己陷入陷阱之中,左思右想以后,她才决定暂时不启用李二公子,让人留心他的举动,万一真有什么不妥,她们也好有个防备。 不过,周心淼还是爱才的,因此她虽然不信任李二公子,但也没完全弃他不用。在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上,她或多或少还是听从了一些李二公子的建议。 桑格尔嫣然一笑,“王妃不愧是巾帼英雄,佩服啊!怪不得,常听王子称赞您。”桑格乐若有所指,话里有话的示探周心淼,同时也紧盯着周心淼的反应。 周心淼微微一愣,她似乎也没有料到桑格尔敢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的提起慕容彻!不过,这又有什么有关系呢?他有那么多女人,自己都从来没有在乎过,怕过,难道还会怕了眼前这个贱婢之女? 周心淼很自信,她倒不是自信慕容彻对她的爱,而是,这个男人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离了自己,他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偌大的达达尔部也会落到别人手上,到那时天下之大,只怕再也没有他慕容彻的容身之处!慕容彻自己也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他再怎么胡闹,再怎么玩,也不会去落周心淼的面子,事事以她为重,这也算是他的聪明之处了。 “哦!”周心淼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来,若细看,才能发现她的笑并未直达眼底,“王子这个人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这种事情怎么好当着‘外人’面说?我们夫妻多年,我是再了解他不过了,倒是让你,见笑了。”外人这两个字,她咬得格外用力。 两个女人斗智斗勇了一回,以周心淼小胜结局。 桑格尔示探不成,反而被人奚落一回,不免有些气结,不过,她也知道凡事过犹不及,说多了反而是错,因此也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她拿不下慕容彻。 “王妃请我来,莫不是想让我帮着对付那些外来人?”桑格尔也是聪明人,她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两个人之间的敌意自然也就消散了许。 “是啊!你们风行人才济济,一定能探出这些人的目的来。我相信,你也不希望铁矿出事吧?这一样来,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周心淼之所以能把风行的人全都带到达达尔来,就是许诺了,将来会把铁矿三成的出产折成银子付给风行做为报酬。这么巨大的利润就摆在眼前,风行的人怎么可能不动心? 所以,周心淼和桑格尔这两个女人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未完待续) ps:第一更送到了,求个票票吧! 第九百五十八章 不期而遇 周心淼用了“咱们”这个词。 桑格尔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说到底,她和周心淼是因为利益聚拢在一起的人,为了铁矿,她们结盟,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自此铁矿的事儿,达达尔的事儿,似乎也就都与她们风行息息相关了起来,想要独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 有银子就赚,有难祸就躲,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桑格尔明白周心淼的意思,当下笑笑道:“王妃所言极是,您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了,一旦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像您汇报的。我会让我的人四处去打探,这期间,也请王妃下令,让守卫们加强警戒,巡逻的人也要打起精神来才是。人多力量才大,凡事也不能全靠在风行身上不是?这样,我的压力会很大的。” 周心淼暗骂了一声,脸上却一点也没表露出来,她只道:“这个自然。” 桑格尔起身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回去安排了。”她弯腰拿起桌上的马鞭,笑着朝周心淼行了个礼,转身出了营帐。 周心淼坐在书案后头,冷冷的道:“贱人。”她眼里已是阴寒一片。 有侍女悄悄走近来,近身对周心淼道:“王妃,那桑格尔出了营帐后,四处跟人打听王子的下落,这,是不是不太妥?王子的声誉……” 周心淼冷哼一声。大声道:“他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那侍女连忙道:“王妃息怒。” 此事不能对外人言,王妃这样恼怒,若是让旁人听去了。又当如何?王子在达达尔部的位子上,本就摇摇晃晃的,若是没有王妃,只怕早就让人收拾了,哪里还有现在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可过? 周心淼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半晌才道:“罢了,随她去吧!王子爱胡闹的事儿。众人皆知,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况且……”如果不是顾及她现在是风行的人,想要收拾一个贱婢,还不是易如反掌?此人还有利用价值,就先留着她。日后再一起收拾也不晚。 那侍女是周心淼从大雍带过来的,是她培养了多年的心腹,有些话,周心淼或许不会对慕容彻说,但是却会跟这侍女说。 侍女想了想,便又道:“王妃,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周心淼见那侍女脸上一片寒光,当下心里便重视起来。只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 那侍女犹豫了一下,才道:“王妃。您与王子大婚已经五六年了,却从没怀过孩子。现在世子在外头胡闹,万一与人珠胎暗结,那……” 周心淼心里咯噔一声。 她做世子妃的时候,非常渴望能生下嫡子,可惜成婚多年。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看遍了名医,那些大夫都说她身体很好。气血两足,在子嗣方面,不应该艰难。她又派了心腹妈妈回了周家,希望娘家能给自己找些偏方来,,她吃补药,用偏方,折腾了好几年的,结果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没!大家都找不出她不怀孩子的原因! 她娘给她出主意,只说让她停了世子爷通房丫头的药,若是怀上了,便去母留子,把孩子抱到自己房里养着。 如果自己能生,谁愿意抱别人的孩子?就因为怀不上孩子的事儿,庆安王已经多次面露不满了。周心淼怕自己地位不保,就咬着牙,听了她娘的话,停了那两个通房丫头的避子汤药。 不没过多久,就传来其中一个丫头怀孕的消息。 周心淼喜忧掺半。 她以前曾经怀疑世子有问题,不然的话,为什么大夫在她身上看不出毛病来,说她是能生养的,可她就是不能怀上孩子?只是她的想法十分不妥,怀疑世子不能生育是大事,若是被人知道了,她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周心淼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后来,世子的通房丫头怀孕了,也证实了世子爷是没问题的,生不出孩子的那个人是她。 周心淼情绪复杂,几天的工夫就瘦了一大圈,不过后来她也想开了,想着那孩子生下来,便养在自己名下,再除了那通房丫头,孩子就跟亲生亲养的也没有什么分别了。谁成想那丫头怀胎五六个月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打着去母留子的主意后,当天晚上就跳了井! 为这事儿,从不跟她发脾气的世子爷跟她大吵了一架…… 那侍女见周心淼脸色不虞,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她这才又道:“奴婢听说,草原人虽然看重血统,但是却不分嫡庶,万一……” 不分嫡庶? 那还了得? 周心淼烦躁的挥了挥手,“这事儿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侍女连忙颔首,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周心淼暗暗头痛,难不成自己这一辈子,就没有子嗣缘了? %%%%%%%% “三小姐。”马群把一个小纸条恭恭敬敬的递到秦黛心手里,气喘吁吁的道:“这是李公子让我交给你的,我这就回去了。” 秦黛心只道:“好,辛苦你,你快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马群应了一声,掉头下了山。 秦黛心望着手里的小纸条出神。 三天前,马群和常笑生,蒋大兴等人也顺利的到达了达达尔。 他们在秦黛心离开边芜镇的半个月后,一边散播秦黛心在达达尔的消息,一边动身往草原上来。 相比起裴虎等人艰辛,三人的草原之行格外顺利。 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大雍商人,那人是贩马的,常常在各部落之间走动,这次他买了百十来匹好马想要大赚一笔,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不知道怎么的,那些马突然变得没精打采的,不吃不喝,像是生病了一样。 那商人非常懊恼,觉得自己上当了,要找那些人算帐。 正好马群从这路过。 他自幼放马,跟着马睡在马厩里,与马同吃睡,慢慢的把马当成亲人朋友一样。 马群懂马,他能看得懂马的眼神,读懂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一眼就看出,那些马并非是生病了,而是他们的头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后,在告诫这些马不要吃喝。只要头马好起来,那么这些马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那商人听了马群的话,暗暗惊奇,就试着让马群看了一下,结果马群居然真的让那头马好了起来。头马恢复后,其他的马也慢慢的正常了起来。 那商人惜才,便收了马群三人在自己手下,让他们帮着自己在草原上找好马。 马群就是带着这个借口,来到的达达尔。那商人在草原买马已经有些年头了,草原各部落都听过他的名字,知道马群是他的人,便都大开方便之门。就这样,马群他们便顺利的留在了达达尔,以为那商人找马为幌子,在民居部落那里住了下来。 马群为了方便与秦黛心联系,以报答为借口,帮着那些牧民放牧,他把李慕的消息藏在牛羊身上,让蒋大兴和常笑声在山下放牧,他自己则是上山递消息。 这个办法异常妥当,根本没有人怀疑。 秦黛心打开手里的小纸条,看到上面的消息时,不由得一笑。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纪婉儿知道秦黛心心思重,她心里头装着事,轻松不起来,所以自己也尽量不去打扰她。 只是今天这是怎么了,竟一反常态这么高兴。 秦黛心把手里的小纸条递了过去,道:“好姐姐,这回轮到你出马了。” 纪婉儿狐疑的接过小纸条,低头轻声念道:“王妃疑不孕,寻医问药中。”她抬头看秦黛心,“这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笑笑,“我猜,可能周心淼怀不上孩子,着急了。” 纪婉儿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呀,真是口无摭拦,什么都敢说。” 秦黛心抿唇一笑,才道:“姐姐,你医术这么好,可治得了这无子之病?” 纪婉儿正闲得发慌,听到秦黛心的言外之意后,眼睛不由得一亮,“说起来,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事儿,眼下这差事,倒是十分适合我。” 秦黛心哈哈大笑,“不光是你,我也去。” 纪婉儿一愣,随即道:“那个齐宝婵不是见过你嘛,万一认出来可就不好办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我也没想过要以真面目示人啊!” 纪婉儿会心一笑,“哦,你是想易容?”她知道秦黛心有两把刷子,一般人根本认不出她来,于是便放心道:“这倒可行,你干脆就易容成一个药童吧!不然,就说你是我徒弟。” 秦黛心觉得不妥,便道:“不,我有更好的办法。” 纪婉儿连忙问她是什么办法。 秦黛心便道:“以前在台州时,我偶尔也会去参加各府女眷的聚会,常常听那些大户人家的媳妇叨叨去寺院里求子。我想,周心淼好歹也是四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人,应该也是礼佛之人,除了求医问药,她会不会也想问问菩萨呢?” 纪婉儿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又道:“那你不是要扮成道姑?”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秦黛心却突然严肃的问道:“姐姐,你想过没有,其实你去了,也是有危险的,万一与孟启茹不期而遇,你又当如何?”(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 第九百五十九章 杀人灭口 纪婉儿很难想像秦黛心扮成道姑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秦黛心却突然严肃的问道:“姐姐,你想过没有,其实你去了,也是有危险的,万一与孟启茹不期而遇,你又当如何?” 纪婉儿的笑就戛然而止。 孟启茹,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块沉甸甸的心病。 他是纪李两家冤案的凶手,十多年前,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家破人亡被外公收养,差点让纪家断了香火?她对自己的娘亲,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而与父亲相聚的美好时光,竟也晚到了十多年!这一切,用什么来弥补? 十多年后,她的外公再次遭遇不幸,她的那些可爱的师兄弟,也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师兄,他待自己如珠如宝,可自己却没办法把他当成恋人,二人假成亲那么久,到死,他也没有埋怨自己一句。 纪婉儿想起过往,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秦黛心连忙上前扶了她的肩膀,只道:“婉儿姐姐,过去的都过去了,做人要向前看。远的不说,就算是为了纪大夫,为了段大哥,你也该有好好的。从头到尾都是孟启如自作孽,咱们一定要让他偿还回来,你,别自责了。” 纪婉儿知道她的好意,便重重的点了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 她在考虑秦黛心的问话。 如果与孟启茹不期而遇。她该怎么办? 杀了他?虽然她很想,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是深在虎穴之中。恐怕不好动手。 而且,孟启茹的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就算是一对一,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下毒?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事先准备好,想要一击即中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纪婉儿虽是纪家人,要是一直被李大夫当成李家人扶养。李家的毒经是她学医的根本,她可以以毒救人。同样也可以以毒杀人。 “妹妹,我不想瞒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他。替我的亲人们报仇。”纪婉儿想了想,又道:“而且,就算我不杀他,只怕他也是要杀我的。我与这个姓孟的,打过一个照面,只怕,他不会放过我。” 秦黛心点头,“此行确实危险重重……” 纪婉儿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怕危险。我只怕不能手刃仇人,寒了冤魂的心。” 秦黛心连忙道:“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想你报仇,当然我说服九爷带着你和段大哥来瓦那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帮你们报仇吗?只是,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若是在达达尔遇到了孟启茹,你千万要冷静。不能冲动?我敢保证孟启茹不会动你,你忍过一时。时机一到,我保证不会拦着你……” 纪婉儿面有疑色,她不明白秦黛心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秦黛心有十足的理由,却也有不能说的苦衷。 秦黛心怀疑,孟启茹并不是百分百的效忠于格日桑耶。江湖传言格日桑耶患了奇症,孟启茹是为他在寻医问药,可是为什么他去大雍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纪李两家的人,有了医治好奇症的希望,可是他却不以理相待,相反要血刃纪李两家呢?还有,他听说自己吃了赤阳果,便派了楚天衡来示探自己,还三番五次的想置自己于死的。 这哪里是求医问药,这分明是想把治愈的希望给终结掉。 秦黛心觉得,患病的人,也许是敬敏太妃,而孟启茹效忠的,可能另有其人。 是什么人会想要敬敏太妃痛不欲生的活着呢? 这些话都不能跟纪婉儿说。她不是不相信纪婉儿,只是此事已经远非江湖恩怨了,一旦牵扯到了朝廷,牵扯到了先帝的血脉,甚至牵扯到了两国邦交的问题上,事情就已经变得不单纯了。 纪婉儿只是一个江湖人,没必要被她卷进这场浩劫里来。 秦黛心面有难色,她只道:“婉儿姐姐,这理由……你能不能信我这一回,我不会害你的。” 纪婉儿细细一想,顿时就把秦黛心不好开口的原因想到慕容景身上去了。慕容景是亲王这尊,手握重兵,他身上的厉害关系太多了,只怕根本不是自己能想到的。秦黛心对她有救命之恩,对段大哥亦是如此,她难道还会害自己不成? 孟启茹在明,他们在暗,自己等人的身份又是不能见光了…… 纪婉儿暗暗吐了一口浊气,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你看你急得。”她微微思忖了一下,才道:“我答应你,不轻举妄动,凡事以大局为重。可是你也该告诉我一些事,让我心里有底吧!到底我们应该怎么做?怎么样才能让孟启茹认出了我,也不会对我下手呢?” 秦黛心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她本以为要说服纪婉儿要花费不少工夫,谁成想她竟然这么的通情达理。秦黛心十分感动,她知道纪婉儿会这么做,更多的是在替她考虑。 “婉儿姐姐,我是这么想的。”秦黛心握着纪婉儿的手道:“既然周心淼想要求子,自然是要找名医来问诊的,你接近她,然后取得她的信任,争取留在她身边,成为专门替她诊治的女医。这样一来,我们就更有条件进行接下来的事了。至于孟启茹,你忘了,最初他要找你们李纪两家的人,就是为了给一个得了奇症的人寻医问药。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找到了名医以后,孟启茹不以礼相待,请名医出山呢?依李大夫和纪笑海的性子,如果他赤诚以待,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他们俩个是不会不理睬的。孟启茹非但不礼遇名医,反而要向他们下毒手,你说,这是为什么? 纪婉儿听得心惊肉跳,秦黛心说得这些事,她从来没有想过。 秦黛心微微道:“我觉得,此人不一定是向瓦那大汗尽忠的,他背后,一定另有主谋,他一面假半寻医问药,另一面却对着你们这些神医下毒手,可见有人不想得奇症的人好起来,而这个人,他才是背后真正的主谋。” 纪婉儿恍然大悟,顿时瘫坐在了石墩上。 事情竟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复杂! 秦黛心见了她这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暗暗自责,可是事情到底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不管真相如何,早晚都应该去面对,绝不能再逃避了。 秦黛心连忙蹲在她面前,轻声道:“婉儿姐姐,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事情到底如何,咱们谁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说,咱们千万不能冲动,杀一个孟启茹容易,想要揪出他背后的人却是难了。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稳住,咱们不能因小失大,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纪婉儿紧紧的握住了秦黛心的手。 她有一种预感,秦黛心的猜测,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 孟启茹背后竟还隐藏着一个真凶!只要一想到这个,纪婉儿就觉得自己坐如针毡,恨不能立刻找到孟启茹,向他问个明白。 “婉儿姐姐。”秦黛心看着纪婉儿脸色发白的样子,不由得心疼起来。 她这记重锤,是不是有点过了。 纪婉儿轻轻叹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应该好好冷静一下。妹妹,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秦黛心微感安慰,只要纪婉儿能听进去话,能想明白,不钻在牛角尖里不出来,事情就还能进行下去。 “婉儿姐姐,咱们得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秦黛心起身,坐在了纪婉儿的边上,盯着她的眼睛真诚的道:“眼下江湖上想要我命的人,都来了达达尔,他们想杀我,不过是为了风行发布的暗花!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了达达尔铁矿的秘密后,会怎么样?” 纪婉儿想了想,不由得到:“好处人人想要,只怕到时候达达尔就会一片混乱了。” 秦黛心赞了她一下,道:“就怕他们不乱!不过,先不说周心淼同不同意别人来分好处,单说风行的人会这么看着不管吗?” 纪婉儿迟疑了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是……” 秦黛心微微一笑道:“这次,我要让她们窝里反!只要两方人马斗起来,李慕就能踩着风行的人,成了周心淼的心腹,有你们俩在她身边,何愁大事不成?” 纪婉儿越听越糊涂,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秦黛心就拉着她的手,悄悄的解释起来…… 桑格尔真的不知道那些来达达尔的人是做什么的吗? 怎么可能? 她现在在风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些人的来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有传言说秦黛心在达达尔。 这些人为了三千两的暗花,蜂拥而来,为的是杀了秦黛心。 若是放在以前,只怕桑格尔看到这个景象,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只是现在…… 达达尔铁矿的事儿,绝不能传出去,一旦走漏了风声,只怕达达尔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这场所浩劫因她而起,那么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桑格尔眼中寒光一闪,喃喃道:“不能让这些人活着离开达达尔。”(未完待续) ps:晚点还有一章 第九百六十章 李慕心动 达达尔部风声鹤唳。 前些日子,草原上来了一群来历不明的家伙,他们行踪神秘,身影飘忽不定,时而露头,时而消失不见,闹得人心惶惶的。不过还好,他们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各方人马虽然剑拔弩张,虎视眈眈的对峙着,可是谁也没有先出手的意思。慢慢的,火药味也就散去了,大家还是像从前一样过日子,好像草原上除了多了一些人以外,并没有任何区别。 没过几天,草原上突然多了一些尸体,那些尸体身上剑痕密布,血污遍地,看起来死状极为恐怕。 草原上一时间人心惶惶。 因为死的人除了大雍人以外,还有瓦那人。 双方相互猜忌。 瓦那人觉得周心淼和慕容彻存心不良,想用大雍人清洗达达尔部,把这里变成大雍的附属品,而大雍人觉得周心淼不守信用,大概是怕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杀人灭口。 周心淼知道了这一切后,顿时头如斗大。 她把桑格尔骂了不下一万遍。 好好的事情交给她去做,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是信心满满的说自己能处理好吗?还说查出了事情的真相后,会派人来通知她一声,怎么她什么知道也没接到,结果却死了那么多人?最可恨的是所有人把这一切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这个桑格尔,她是存心看我出丑!”周心淼想到上次桑格尔提起慕容彻的样子。不由得怒火中烧。 一个奴隶生的孽种,也妄想坐上王妃这位,真是好不要脸。 周心淼摔碎了两个茶杯。又打翻了一个花觚,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常年近身服侍她的侍女默默的打扫了一番,又给周心淼沏了茶来。 周心淼喝不惯马奶茶,也不喜欢喝酥油茶,便花钱从商队那里换来了上好的茶叶用,茶叶在这儿有市无价,比金子还贵。 抿了两口清茶。周心淼的怒气也渐渐消了。 事到如今,发脾气也是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想个补救的办法。 那些突然出现的,身份不明的人,本来是无害的,结果被桑格尔这么一搅和。顿时变成了她眼前最大的危机。 这可如何是好? 周心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有用的章程来。 她沉吟一番,便对侍女道:“你去派个人,把李二公子寻来。” 侍女眼中有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 周心淼就看了她一眼。 侍女会意,连忙恭敬道:“奴婢立刻派人去请。”她转身出了帐子,找了可靠的哨卫来,让人快马去请李二公子。 她转身进了屋。 周心淼头痛欲裂,又道:“派人把王子找回来。” 侍女为难,低头没动。 周心淼咬牙切齿道:“这达达尔名义上还是他在主持。他要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到什么时候?”李二公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外男,周心淼自幼承庭训。觉得这是一件非常舍脸面的事情。 侍女不敢怠慢,忙道:“奴婢亲自去找。” 她转身带上人,把慕容彻常去的几个帐子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人。侍女就知道事情不好办了。 王子荒唐,也不知是受了哪个狐媚子的蛊惑,见天的带人往外跑。早有风言风语传过来,说他带着好几名婢妾在外头胡来。野合。 现在看来传言非虚啊! 侍女暗恼,可一想起周心淼的吩咐,便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下去。 大概又找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及膝深的草丛那儿发现了端倪。 侍女派了个小厮去寻,结果人没寻回来,却只带回一句话来。 侍女听了之后,脸色发青,却也毫无办法,只好带着那句话回去复命了。 李二公子还没来,周心淼的营帐内炭火噼啪作响。 侍女垂头丧气道:“王妃,找到王子了,只是……”王子左拥右抱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打算回来。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 周心淼却听明白了。 “你没跟他说事关重大?” 侍女硬着头皮道:“说了,只是王子说,事权从宜,如今在这儿,不比在大雍,没,没那些个腐朽的规矩,让您……” 周心淼勃然大怒,挥手把书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了。 侍女从没见周心淼这样失态过。周心淼的自制力很好,不管遇到多么揪心的事儿,都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最近几回,她是越来越藏不住情绪了,再这样下去…… 侍女不敢细想,连忙道:“王妃息怒,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周心淼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个泼妇。 她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爱她,她只想让他做一个风光体面的男人,哪怕什么事都不管,但至少分得开轻重缓急,大事面前,能像个男人一样! 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周心淼觉得,自己的心恐怕都已经死了。 她想做个让人敬仰的女人有什么错,为什么老天爷要派给自己这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离开慕容景,那么现在的她应该是壑亲王妃了吧?诰命加身,一品大妇…… 周心淼以前觉得,她从不会为了过去的事情后悔,可是现在,她突然后悔得不得了。 侍女见她一脸灰败的样子,连忙道:“王妃,李二公子就快到了,您快梳洗梳洗吧。”这个样子,可怎么见人啊。 周心淼闭上了眼,潸然泪下。 李慕到时,周心淼已经重新梳洗打扮过了,她脸上细细的盖了一层粉,可是却丝毫掩饰不住憔悴之色,眼底的疲惫也表露无遗,她刚刚哭过,眼珠通红通红的。 李慕假装没看到,目不斜视的向她抱拳见了礼。 周心淼连忙示意他坐下,还吩咐侍女给李慕上茶。 李慕喝了一口茶,不由得道,“还是王妃这里有好东西,这云锋金尖,我可有些日子没喝到了。” 周心淼笑道:“这算什么事,我这里还有一些,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让人包好,公子带回去喝就是了。”说完还示意侍女去把剩下的茶叶给李慕包起来。 李慕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周心淼笑笑,又问起李慕的衣食住行来,生怕他住得不舒心,吃得不习惯,一副很替人着想的样子。她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嫁到庆安王府几年也算是开了眼界,那茶叶虽贵,却也是死物,在周心淼眼里根本不值什么。 李慕肯接受,证明在一定程度上,他认可了自己的拉拢,这是一种态度。 两人寒暄一番,说起了正事。 “先生,我请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李慕连忙欠了欠身,“王妃尽管开口就是,只要是在下能力所及的,一定帮王妃排忧。” 周心淼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便把眼下棘手的事儿跟李慕学了一遍。 “先生,那桑格尔私自做了这种事情,把我的后路全堵死了,现在双方人马是争论不休,把错处都安到了我的头上,我是进退两难啊。”周心淼惆怅的叹了一声,才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浅薄,只怕没办法跟公子这样的能人相比,只能请公子出山帮我一把了。” 她把话说得这样谦卑,谁还能拒绝? 况且李慕本身也没想拒绝她! 这不正是取得她信任的最好时机吗? 李慕想了想,才道:“其实,这事儿也简单。王妃没想到,不过是被眼前的迷雾困惑住了。” 周心淼大为疑惑,“依公子的意思……” “不过就是一种种族冲突罢了,瓦那人觉得您是大雍人,怕您有私心,大雍人觉得您一心袒护瓦那人,心有偏私。这种事情不怕明目张胆,就怕偷偷摸摸。”李慕端起茶碗来,轻轻吹去上头的浮叶,轻轻喝了一口,眼睛却一刻没闲着,盯着周心淼的表情看。 东李西周,南楚北齐。 大雍四大家,做为大雍经济的中流砥柱,关系网错宗复杂,难免会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打些交道。 周心淼小的时候,两个人曾经见过一面,后来她年纪渐长,她祖父又对她寄予厚望,渐渐的便把她束在内宅之中,专研大妇之道,自此他二人就再也没见过。 那时周心淼才六岁,应该不会记得他了吧? 李慕神色坦然,把茶杯轻轻的放在了条案上。 周心淼迟疑了片刻,才道:“公子的意思是?” 李慕笑笑,“那些人从大雍来,多半应该是靠赏金过活的人,这样的人,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干,比起在外面刀风血雨,风雨飘摇的过日子,能在一处地方稳定落脚,过相当安稳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和天上掉馅饼差不好的好事。王妃何不派个人去说和,把人都招揽到自己手下来?这样一来,您的人手也充裕些,眼下的危机自然也能迎刃而解。都是自己人了,哪里还会争,只要待遇都是一样的。” 周心淼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出来,便迟疑的问道:“这样好吗?” 李慕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想,果然,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像她那样聪慧,有见地的。(未完待续) ps:第二更,弱弱的求票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不是难事 李慕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想,果然,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像她那样聪慧,有见地的。 这个想法从李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思及到此,他自己也是惊了一下。 那个她,指的自然就是秦黛心。只是,从何时起,她在自己心里竟这般有地位了? 李慕微微有些不自在。 周心淼看了,只觉得他是介意自己的质疑,不由得面如赤色。 祖父曾经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机警是件好事,但若是疑心太重,只怕也会一事无成。 她悄悄的动了动,这才道:“依公子之见,我们该派谁去做这个和事老呢?万一那些人不答应,怎么办?”达达尔紧守的秘密,不就要暴露了? 李慕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下这种时候,他脑袋里怎么能装着别的事? “王妃若是人信得过在下,不如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我会仔细妥当,不露半点口风的跟他们交涉,成功的机率应该很大。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以达达尔部的名义对他们驱逐,这些人若是识相,到了这一步就该整整离去,没必要为了虚无缥缈的消息搭上自己的性命,公然与咱们达达尔为敌。” 周心淼不是傻子,当下就听出了门道:“公子说的,‘虚无缥缈’的消息,是指什么?” 李慕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还道:“王妃没听说吗?那些赏金客是为了一笔暗花而来!听说是要找一个什么人,才会不惜干戈的冒着危险来到咱们这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周心淼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脱口而出道:“什么暗花?” 李慕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这个,在下还真没打听出来。” 周心淼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拜托给公子了。”她想了想,只道:“公子年纪虽然不大,却是谋略过人,且虚长我几岁。日后,我便称公子为先生好了。” 这算是对自己的肯定?还是以先生之称正名。免得别人误会她? 不管怎么样,都好。 李慕点了点对。 周心淼心里装着事,无心与他敷衍,便端茶送客。让人把李慕送了出营帐。 李慕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找了侍女来暗暗嘱咐了一番。 那侍女出了营帐,转身叫了可靠的守卫来,让他去寻了桑格尔来。 桑格尔正好也想找个机会见见慕容彻,就算是见不到人,打探打探他的消息也好,就十分愿意的过来了。 周心淼一见到她那张特意修饰了一番的脸,就想破口大骂,不过她是什么出身?桑格尔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奴隶生养的贱种。还没这个资格。 周心淼忍住了气,不过开口的时候,口气依旧不怎么好。她质问起桑格尔关于那些神秘人的事。 “我把这件事交给你,是让你去查他们的来历,是让你去解决问题的,你倒好,让人大开杀戒,把达达尔弄得乌烟瘴气。现在瓦那人,大雍人全部因为这件事心生不满。他们把帐都算到了我的头上。”周心淼恨得不行,这个女人,除了四处招蜂引蝶,还会做什么? 桑格尔不温不火的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能让王妃这般大发雷霆,原来是这件小事。” “小事?”周心淼见桑格尔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就火了起来,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绪立刻就又冒了出来。 “好,这种时候,搅乱人心的事儿都成了小事,我倒要讨教讨教,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事?”周心淼冷哼一声,才道:“你口中的大事,莫不是是要考虑晚上去哪个爷们的帐子里睡?” 若是以前,这样的话周心淼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她虽然是商贾出身,可从小是被人如珠如宝捧在手里长大的,哪里说得出这种市井泼妇的是话?若不是被桑格尔气得急了,只怕根本就说不出来。 桑格尔闻言,不怒反笑,“哟,我还当王妃是那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神仙一般的人,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她自幼流离失所,跟着脱了奴籍的娘到处漂泊,生活无衣,娘俩个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娘迫不得已就做起了皮肉生意,用那些脏钱养活她。 她长这么大,早就受过了这人世间的人情冷暖,看惯了人们的白眼,听惯了人们的嘲讽,比周心淼这话还要恶毒十倍的话,她听了都面不改色,妄想用这三言两语就打倒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周心淼也没想到桑格尔会是这个反应,她在这些荦话上头,根本不是桑格尔的对手,人家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就忍不住先败下阵来。 周心淼虽然气桑格尔没脸没皮,可脸上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这话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所以她干脆换了个话题。 “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再恶化下去了。” 桑格尔出人意料的没有吭声,神情阴郁,不说反对,也不说赞成,好像另有打算的样子。 接触了一段时间,周心淼或多或少的也了解了一些她的脾气,见她这样,知道她多半是没有死心的,便不由得头痛,带着三分无奈的口气问道:“你还想怎么样啊?” 桑格尔看了周心淼一眼,才道:“我不甘心而已。”她原本懒散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冷如寒冰:“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呢?什么都没有了。” 周心淼沉默,显然是知道桑格尔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桑格尔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她活到这么大,十几年的时间都是在苦水里泡大的。 母亲是个奴隶,虽然后来脱了籍,可却过得更加不堪,最后年纪轻轻的,还得了那种脏病死了。 她从小长到大,都被人叫做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亲生父亲,被接回了大雍。 虽然父亲找到自己的时候,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可是她知道,父亲根本不高兴,自己不过是他和一个奴隶一夜胡闹的结果,他有儿有女,怎么会稀罕一个沦落成了军中玩物的女儿。 他把自己带回去,不过是打算利用自己罢了。 桑格尔不怕被人利用,她知道能被利用的人,才有活着的机会。而齐富贵自以为自己是个精明的人物,又怎么会想到他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呢? 所以,她高高兴兴的回了大雍,苦练大雍话,还学礼仪,让自己进步得突飞猛进。 果然,齐富贵很高兴,也很满意。他以为自己是努力想在齐家站住脚,想做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好脱离过去的那种苦日子,却不知道,她从打生下来,就是个聪明的,学什么都快。 那些人不也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肯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吗? 可惜…… 到最后,她还是一无所有。 连靖木,也死了。 很多次她觉得自己会一无所有的时候,她都能得到靖木那温热的怀抱,感觉到他强健的身体,火热的一切。她会觉得,那时的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还能再拥有更多,还能把失去的都找回来。 果然,她没死成。可是靖木,却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现在,桑格尔才发现,靖木在她心里的位置,早就根深蒂固,根本没有人能取代了得,可笑曾经的她,张狂到极致,根本没有发现。 桑格尔别扭的侧过头,微微吐了一口浊气。 帐子里的气氛诡异到极点。 桑格尔在叹息,周心淼何尝不是? 她知道桑格尔要对付的人是谁,说实在的,她也不愿意那人活着,周心淼总觉得,慕容景应该对她念念不忘才是。她离开他那么久,他不都是孑然一身吗?突然冒出来个人来,把他攥到了手心里,把自己过去的痕迹洗得干干净净,她心里能舒服才怪呢! “你不是派人去杀她了吗?怎么,一个都没成功?这些人来这儿,不会是要杀那个人的吧?她来达达尔了,怎么谁也没收到风?”周心淼知道秦黛心一直往一瓦那这边来,她以为,秦黛心被风行的人牵制在边芜镇动弹不得了,也就放了心,一门心思的研究铁矿上的事儿,哪成想看桑格尔现在的意思,那人是在达达尔呢! 这还了得。 秦黛心是桑格尔心头的一根刺,又何尝不是周心淼眼里的一颗钉? 桑格尔若有所思的看了周心淼一眼,觉得她的话太过突兀。人来没来达达尔,与她关系不大吧! 周心淼平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的异样引起了桑格尔的怀疑,不过,她素来镇定,当下便心静气的道:“我只怕她坏了我的事儿,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管,要是牵扯到铁矿上头,别怪我翻脸无情。” 桑格尔这才疑虑尽消。 “他们应该是为了暗花来的。人在不在这里,我不清楚。”桑格尔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风行先后派去的人,都没能杀得了秦黛心,可见她是个棘手的人物,要想浑水摸鱼的溜在达达尔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第九百六十二章 忘恩负义 桑格尔派了不少人去杀秦黛心,先有陆嚣带着二十多名杀手暗袭在前,后有冯正英假扮厨子伺机而动在后,可是这些人都是有去无回,没人能杀得了她。 在来达达尔之前,桑格尔也曾经派出一些人,包括在江湖上发布暗花,明里暗里都想置秦黛心于死地,可是没想到,后面派出去的人更不中用,竟然连人的影子都没摸到! 十有八九,她是躲出去了。一路兜兜转转的,竟能摸到达达尔来,当初在台州时,还真是小瞧她了。 桑格尔想起往昔的事儿,眼里不禁闪过一道寒光!当年二人就较过劲,可惜自己处处低她一头,如今她若是真来了达达尔,便好了,虽然她在暗,自己在明,但是达达尔也算得上是她桑格尔的地盘了。如今自己在这里要人有人,要马有马,各方势力关系也十分熟悉,不比她一个两眼摸黑的大雍人有优势? 桑格尔讽刺的笑了笑。 周心淼不由得道:“你还有心思笑,人都悄悄摸过来了,你却一点风声也没摸到,可见对方是个厉害的。”她停了一下,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的蹭蹭往上窜,声音也尖锐了起来,“你手底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桑格尔再次用狐疑的目光看了看周心淼。 周心淼索性面带怒色,“我警告你,别把你的私人恩怨带到我的事儿里来。否则,你就带着你的人滚蛋。” 桑格尔觉得这样的周心淼才正常。 她笑了笑,起身道:“正好。王妃不是不满意我上次做的差事吗?那索性这事儿我就不管了,我去调查我那对头的事儿,绝不让她坏了王妃的好事。至于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嘛!他们多半是为了花红而来,按道理说,理应由我出面应付,可惜上次我办砸了差事,可没脸再接这个活儿了。不管怎么说。风行也是听王妃的命令行事的,眼下这些人的动机已经清楚了。相信王妃应该能解决好。这事,就请王妃多费心吧!”说完,竟不理会周心淼的反应,转身出了帐篷。 周心淼被她这一番话气得不行。随即想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找了李二公子来解决这件事,要不然,她还真让这桑格尔给拿捏住了。 至于那个人…… 周心淼的目光闪了闪,她现在真恨不得见见这个勾走慕容景的狐媚子长成什么样,可惜了,她身不由己。 决不能打草惊蛇,她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 %%%%%%%%% 李慕又来到半山腰那个偏僻的小山洞。 秦黛心在“厅”里接待了他。她还邀了纪婉儿相陪。 秦黛心觉得,日后段兴娶了纪婉儿,那她就是李慕的大嫂了呢!没有什么不便的。 “是什么大事。又劳你亲自来了。” 李慕不敢去看秦黛心的眼睛,心里还介意着上次自己心里那莫名的悸动,就假装打量着洞心的陈设,然后道:“周心淼让我接手查那些来历不明的人。” 秦黛心当然知道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是谁。 这事儿他们暗中通过消息,根本不必特意跑一趟,想必李慕也是另有安排。怕小小的纸条说不明白,这才过来的吧! 她没有接话。等着李慕接着往下说。 谁知李慕却收回了目光,认真的对她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让人来沏茶招待我一下?” 秦黛心笑笑,指了指墙角的火药道:“不好意思,这里禁明火,没有热水。况且,茶叶在达达尔是什么价钱,我可买不起。” 李慕见她十分认真的样子,当下道:“我是开玩笑的,只是,不升火,你们吃什么?” “干粮啊!”秦黛心说得很自然,没有半点的委屈,抱怨之意,还道:“不是还有乳酪呢吗?” 李慕想张嘴问问她吃得习惯不习惯,又想说你瘦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全都咽了下去。 他最近的举动真是越来越匪夷所思了,这些话也是他能说的? 秦黛心见他神情有些古怪,就问:“你来有什么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因为许二进,马群,常笑声,蒋大兴四人都在达达尔,秦黛心下意识的就想是不是他们出事了。李慕因为没有照顾好人,所以于心有愧,这才会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李慕连忙道:“不是,没有的事。” 秦黛心打量他一眼,这才放下心来,“那是什么事?” 李慕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周心淼让我给她出主意,我便给她出了一个,都是按你的主意做的,一来解决她的燃眉之急,让她对我更信任几分,二来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你身边的人带过去。” 把那些闻风而来的人留在达达尔,借机把王小狗,丁大力,带过去,就说他们是自己救下的,还有纪婉儿,可以借机宣扬她是大夫的身份,让周心淼留下她重用。 达达尔这种地方,是缺医少药的,人们信奉巫医,生病的人往往会请部落里的巫师给他们画一道符,然后烧了喝符水,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大夫这个职业,也是近几年才在瓦那草原上流行起来的,他们大多是从大雍学来的医术,高明谈不上,但是肯定比巫医强,只是身怀医术的人,在部落中的地位也很高,除了少数有钱有地位的人以外,普通牧民根本请不起,所以大多数人还是乖乖的喝符水。 周心淼不一样,她是从大雍人,况且她是不孕,又不是中邪,怎么可能相信喝符水这回事?所以,她必然是要去找大夫的。 寻常大夫,医术也寻常,哪个能比得过纪婉儿?周心淼看得又是妇疾,只怕也想找个医术了得的女大夫来给自己看诊。 女大夫在草原上就更稀缺了,所以纪婉儿的出现,会很大程度上引起周心淼的质疑,但若是安排妥当,能成功的打消掉周心淼的疑虑的话,那么纪婉儿那个位子,将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这是之前两人商量好的,秦黛心只是把自己意思简单跟李慕说了一下,谁成想李慕竟那么通透,一下子想了很多,步步都安排得十分细致。 “昨天,我救下了一个人,我觉得这个人,可以帮着咱们引荐纪姑娘到周心淼身边去。” 秦黛心来了兴趣,就问,“怎么回事。” 李慕这两天,到处去找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想说服他们留在达达尔部!只是那些人藏得十分隐秘,又是刻意避着人的,所以他也一直没什么进展,直到昨天,他却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大雍人,独自一人在达达尔部行走,结果差一点就被风行的人钻了空子杀了。 本来李慕也不是非救他不可,只是不成想,那人竟是个不会武功的,长剑眼看着要插进他的胸膛里,他却只会叫救命,连躲都躲不开。 李慕觉得此人有异,便出手救下了他,打发掉了风行的人以后,才细细问他的来路。 敢情这人是个大夫,来达达尔纯属这个意外。 他是想到乌赞去,到那儿见识一下高原,遍识天下奇珍药材,不想此人是个路痴,又被人忽悠了几回,乌赞没有找到,却傻呼呼的走到了达达尔来,还差点为此送了性命。他再三谢过李慕的救命之恩,还说自己身上没了银子,想要报李慕的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许。 秦黛心听到此处,不由得傻了眼,于是问道:“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李慕面不改色道:“男的。” “那,那怎么以身相许啊?”连纪婉儿也忍不住傻傻的发问,就算那人不正常吧,可李慕也不像是不正常的啊!莫非他被楚彩衣伤了以后,就换了口味了? 秦黛心一阵恶寒! 李慕似笑非笑道:“你想什么呢!他非要把自己卖给我一年,做小厮。” 秦黛心“哦”了一声,心想你那笑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就知道我想歪了? “我想着,不如说他与纪姑娘是兄妹,兄妹两个在来的路上走散了,我救了他,再帮着他找妹妹,这样一来,纪姑娘来得名正言顺,两个人又都是医者,就再合适不过了。” 秦黛心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好,就问纪婉儿,“姐姐觉得怎么样。” “也不知道那人信不信得过。”纪婉儿沉吟了一番,才道:“这是以性命相托的事儿,万一是个不牢靠的,恐怕不妥。”她不怕死,可是她怕连累别人。 秦黛心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道:“为事还要好好计较一番才是,实在不行,就给他喂了毒药,不怕他不老实。” 李慕摇了摇头,只道:“这个人,跟咱们不一样,此人脾气轴得厉害,像个书呆子,十分倔强。”他接着叹了一声,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我最初是不同意他跟在我身边的,谁想他却一声不吭的跟在我身后,脸板得像块木板一样,年纪不大,可比那些酸儒还有原则似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此人知恩图报,应该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第九百六十三章 一头雾水 秦黛心和李慕细细商量了一回。 最终二人决定让李慕去探探这个人的底,如果他是个老实可靠的,便把他带来这里商量大事,若不是,也只能丢了这个棋子,保大弃小了。 成大事不拘小节,只是这人的命就悬了。 在坐的没一个是心慈手软之人,取一个人的小命,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眨眨眼睛的事儿。 “对了,那人姓什么?” 李慕无奈的笑笑,“说来也巧,这人,也是姓季的,不过,却是禾子季。”他看了一眼纪婉儿,道:“纪姑娘说,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分。” 秦黛心和纪婉儿都没有想到。 如此说来,还真是缘分。 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李慕当下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雅木丁过来牵马,这马一直都是他照料的,就算是许二进来了,雅木丁也不准他‘插’手李慕坐骑的事,这孩子心气高,因为李慕收了许二进的事儿,心里一直存着一股气呢!谁知这气还没消化完,帐里就又多了一个书呆子。 人长得呆呆傻傻的,瘦得像根竿子似的,有什么好? 不过知道他是大夫以后,雅木丁的火气就多少消散了一些。 李二公子纵然生得神俊不凡,可是他也是人,是人就会生病,真要是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件好事吧! 雅木丁事事以李慕为先。觉得这件事对他有好处,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李慕低头进了帐中。 许二进连忙道:“公子,那个季君等您半天了。” 李慕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我跟他说。” 许二进松了一口气,朝着李慕抱了抱拳,这才转身出去了。 李慕到了隔间,见到了季君。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这边刚打定主意,那头人就送上‘门’来了。 就不知道等着他的是福还是祸了。 这人比他想得还执拗一些。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只怕不会肯与他们同流合污吧? 真是可惜了。 李慕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季君陈尸荒野的模样。心想难道此人命中有些劫,该着他客死他乡?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需要你的报恩,你可以走了,若是没有盘缠。我可以赠于你回乡的路费,你就不要再来了。”李慕一张嘴,便是示探。 那季君长得十分瘦弱,细胳膊,细‘腿’的模样跟许二进有一拼。此时他脸上全是坚定的神‘色’,听了李慕的话,竟‘激’动起来,仿佛李慕侮辱了他一般。 “公子这是什么话,知恩不服。那是小人行径!我若是真盘公子那点盘缠钱,就不得好死。” 李慕觉得他,真是离死不远了。 他皱了皱眉。一副思索的模样。 “公子,我是真心留下来服‘侍’您的,虽然我自幼只顾着熟读医书,不怎么通庶务,但是我可以学啊!”他眼睛亮晶晶的,纯真的像个孩子。 李慕就生出几分不忍来。他看上去比自己小几岁,这让李慕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我这儿不缺人服‘侍’。况且我做的事儿都是武夫行径,你一个文弱之人,能帮上什么忙?” 那季君一愣,脸也红了起来,只道:“我,我就是个没用之人。公子,您的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到最后,竟低下了头去。 李慕只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认死理?”他看起来颇为烦躁,无奈的样子,才道:“你是读书之人,必定是个明理的。我也不瞒你了,我救你,也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决非是你想的什么除暴安良,替天行道!我做得,可不是什么见光的事情,你只看到我救人,却没看到我杀人,若是非要跟了我,怕也要难免做几件对不起圣人的事情!”说到这里,李慕的声音不由得冷了起来,隐隐还带着几分警告,“你可想好了?” 季君愕然的看着李慕,竟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李慕就暗暗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这个季君怕是活不长了。 季君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半天没说话,可后来,居然一反常态的对李慕说,“只要能让我留在公子身边,报了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了。” 李慕头大如斗,干脆就答应了他,心想如果不成,就把他解决了,一劳永逸吧! 季君不知实情,喜得什么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里。 第二天一大早,李慕刚刚梳洗完毕,结果就听雅丁木报,说是赛巴赫来了。 李慕微微皱了皱眉,道:“请进来。” 赛巴赫上次承了李慕的情,解决了老对手不说,还升了官,如今已经成了百户。 达达尔部落一共也没几个百户,赛巴赫年纪不大就升到这个位置,让很多人吃惊不已。周心淼提拔赛巴赫,一来是他除了包藏祸心的旗尔善,寻回帐册有功,二来也是想让瓦那人看看,她的心是不偏不倚的,她是会提拔瓦那人的。 李慕大概猜到了赛巴赫为何而来。他想了想周心淼的心思,暗道果然是小家子气的,随后就笑了。 赛巴赫掀了毡帘而入,就看到李慕脸上挂着笑容。 “公子,心情不错?”赛巴赫的大雍话说得一般般,舌头发硬,吐字不清,要不是现在达达尔的当家人是大雍人,他才不学这玩意呢! 李慕用流利的瓦那话对他道:“百户大人若不介意,可以跟我说瓦那语,除非太难的,否则我能听懂。”他指了指条案。“请笑。” 两人相对而坐。 赛巴赫笑道:“公子真是厉害,来达达尔没多久,却能说得这么好。”他从善如流的选择了用自己的母语跟李慕沟通。然后奉上一个‘精’美的小匣子,对李慕道:“小小心意。” 李慕这才惊觉他手上还拿着个匣子,看做工,应该是出自大雍的,他一时好奇,就接过来,打开瞧了瞧。 里头装着茶叶。一打开,便有一股清香之气扑面而来。 “大人。这茶叶可不便宜。”李慕合上匣子,把它轻轻的推了过去。 赛巴赫故意板起了脸,“公子这是瞧不起我吗?我们瓦那人喜欢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心思。我承了公子的情。升了百户,自然要答谢公子的,况且我与公子投缘,想结‘交’公子,谁知公子却想与我划清界线,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难道是我赛巴赫太过粗鲁,入不了公子的眼吗?” 李慕对赛巴赫另眼相看。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绝不是什么粗鲁的人。 赛巴赫又把那匣子推了过来。 李慕这次没有拒绝。还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心里却暗暗腹议,瓦那人一向不拘小节,赛巴赫‘弄’这么个匣子来装茶叶。估计也是想讨好自己,可惜‘弄’得不伦不类的。 赛巴赫见李慕受了,心里满意极了。 他是真心想结‘交’李慕。 两人客气一回,便说起了正事。 赛巴赫道:“我是奉了王妃之命而来,王妃最近为了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很是头疼,听说公子接手了这件事。她便想派几个得力的人给公子用。我因为升了百户,便不用再亲自盯着那边的事儿。所以便主动向王妃求了这差事,带着几个人听从公子差遣。” 果然是周心淼派来的! 差遣? 我看是监视差不多。 李慕脸上没带出任何不悦来,反而还带着几分欢喜的道:“王妃果然是个心细如发的,我正愁没有帮手呢!不瞒百户大人说,我手底下那两个人,‘侍’候人生活起居倒是还成,办事却是不行了。” 赛巴赫被李慕话里的“生活起居”这四个字唬得一愣,不由得想起他听过的那些传言来,心想,莫非这李二公子,真喜欢男人? 他看了看‘唇’红齿白的李慕,心里一阵恶心,不过,又想到李慕的两个随从,似乎都是瘦弱的人,跟自己的五大三粗完全不同,心也就放了下来。 “那,公子看,咱们何时起身去办差事?”想要找出那些在达达尔藏着的人,必定要费一番工夫。 李慕笑了笑,诚心的道:“我还没用饭,大人看,能不能等一会儿?”他的话问得很客气,赛巴赫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急不急,我们是跟着公子的吩咐办事,自然是听公子的。”他起身道:“在下带着属下在附近转转,过会儿再来。” 李慕点头,亲自把赛巴赫送到了帐篷外,看着他带着人远远的溜马,这才反身进了帐篷内。 李慕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大事面前也不改镇定本‘色’,他让雅丁木给他打点早饭,还让许二进把季君喊了过来。 饭才吃个开头,人便来了。 李慕便邀他一起吃。 季君一身文人气息,李慕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那货只想了一下,就真的坐到他对面去了。 李慕只能让雅丁木再送一副碗筷来。 这件事倒让他对季君刮目相看了起来。 二人无声的吃完早饭,李慕才对他道:“你会骑马吗?” 季君点了点头,只道:“我在家的时候,除了读医书,还喜欢读游记,时不时的出去走走,马倒是会骑,可是不太好。” 李慕点点头,道:“无妨。只要会骑就行。” 季君就问:“恩公可是有事要我去做?”问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亮的。 李慕看了他一眼,只道:“不用你亲自去做,跟着便是了。”说完便唤来了雅丁木,替自己打点起来。 季君不免一头雾水。q--45943+dsuaahhh+24431381--> 第九百六十四章 李慕让雅丁木也给季君找匹马来,鉴于季君骑术不佳,雅丁木就给他寻了一匹相对温顺的母马来,装备好全套的马鞍,栓了到营帐边上。 李慕见了十分满意,他对季君道:“你去看看那匹马,和它培养一下感情,免得待会它把你摔下来。” 季君什么也没问,痛快的转身出了帐篷。 李慕对他更是刮目相看,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或许是错的,这个季君虽然执着着要报恩,可也不一定是那酸腐之人,心里就不免得多了些希望。 他叫了许二进来,细细的嘱咐了他几句,末了还问,“可记下了?” 许二进听得真切仔细,知道这是大事,便更用了,他听了李慕的话,并未着急回答,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过了一遍,确认自己记牢了,才道:“公子放心,都记下了。” 李慕暗暗点头,这才出了帐篷。 季君正在不远处撅着屁股讨好的围着那匹母马转。 李慕只觉得啼笑皆非。 季君见李慕来了,便收起了方才那副样子,他脸上微微带着不自在的神色,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打定了主意全听李慕的安排似的。季君连忙道是,多一句话也不问。 仿佛一切就该是这个样子似的。 李慕不相信他心里没有疑问。不过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表现得这般平静的人,应该颇是个有计较的人。 季君接二连三的表现。把先前李慕对他的评论推翻得干干净净。可见识人不能光凭一面之缘,还要多看才行。 李慕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季君也上了马,只是动作没有李慕那么流畅,不过他并不怎么紧张,身上反而还带着一分自在,大概连马儿也感受到了他的自然。所以一人一马配合得到还算不错。 李慕笑笑道:“跟紧了。”说完双腿轻夹马腹,口中喝了一声:“呵!” 马儿便飞奔起来。 季君傻了眼。连忙有样学样的吆喝了一声,紧跟在李慕身后追了过去。 赛巴赫远远的就看到李慕带着什么人过来了。 他连忙把自己那一队人整装,大伙等着李慕。 李慕来到赛巴赫近前,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人。“百户大人,有劳了。”这不过是客气话,大家心知肚明。 赛巴赫自然也不会当真。大家都是替王妃办事,相互客气是好事,可若是托大,那就没意思了。 一骑人绝尘而去。 李慕一马当先。赛巴赫紧随其后,季君什么也不懂,也跟在二人后头。别人因知道这个季君是李慕的人,因此就算看着他面生,也没有难为他。 “公子,咱们这是往哪儿去?”赛巴赫觉得,这些人形迹无踪,查找起来异常困难。他们最多只能骑着马在草原上瞎折腾,找到了。是运气,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可眼下他看李慕的意思,好像目标十分明确,这不禁让赛巴赫疑惑起来。 李慕头也没回,却似乎对赛巴赫的疑惑了如指掌。他只道:“跟我一起来的随从叫季君,是个大夫,前些天我就是在鹰嘴石那里无意中救下他的。”李慕简单说了说季君的来历,又道:“风行的人全在鹰嘴石守着,这说明什么?…… 赛巴赫想起前些日子,王妃似乎把调查那些人的事情交到了风行手上,也就是说,风行的人是闻到了气味儿特意在那儿守着的,他们错把季君当成了那些杀手,所以才会想要杀他。只要他们找到了风行的人,就等同于找到了那些杀手,也不省了大半的功夫! 这是*裸的捡漏啊! 赛巴赫又佩服起李慕来,而且对季君也改变了态度。 大夫啊!这玩意可值钱。 李慕偷偷看了季君两眼,发现他既不慌乱,也不紧张,反倒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李慕心里有了底,越来越觉得那事能成。 一行人赶到了鹰嘴石,平日在这随近守着的风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远远的,李慕就看到了两三个神色警惕的人。 赛巴赫朝李慕竖起了大拇指,对他越发心悦成服起来。 那些人本就那瓦那人有敌意,先前又受到了风行人的追杀,便更是惊弓之鸟了,如今留在达达尔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见以了这么精神的一小队人马,当下策马狂奔。 李慕骑术了得,瓦那的宝马又比大雍马强上许多,没几个回合,人他就和赛巴赫把人圈住了。 那些人严阵以待,个个把李慕当成是天降强敌。 李慕不喜欢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就笑着道:“各位,我等并无敌意。”李慕身上无杀气,他远远的跟那些人说话,很是安抚人心的样子。 达达尔上来历不明的人,因为桑格尔的原因,骤然少了不少,大伙逃的逃,死的死,大抵上没有人再相信那个秦黛心在达达尔部了,有部分功夫高强的人,直接去了边芜镇,想要挖地三尺,把人找出来,暗花或许重要,可是被人戏耍的感觉更糟。 留下来的,都是些不甘心的,贪恋宝贵的,哪会轻易让自己客死他乡。 李慕没费什么劲,就把这些人说服了。 当下就有七八个人表示愿意投诚,剩下的人还在犹豫。 李慕也不催他们,还表示他们可以放心的在达达尔部游山玩水,只要他们不做伤害达达尔的事儿,也同样没有人伤害他们,如果想通了,他们随时可以去找自己,也随时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当然,前一句是真的,后面一句不过是哄人的罢了,这些人前脚要走,只怕后脚就会有人追过去把人杀了灭口。谈话之前他们或许还有生的可能,可是谈话过后…… 当然,这些就不是李慕能管的了。 一天之内,李慕顺藤摸瓜,收拢了七八个愿意归顺的人。赛巴赫就没见过比他更有手段的人,他不免又赞了李慕一回,这才带着那些人回周心淼那里复命去了。 李慕带着季君回了自己的帐篷。 两人简单洗漱一回,李慕摒退左右,单独留了季君在帐子里说话。 这话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 季君出来的时候,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常。 许二进见了,暗暗惊叹。 雅丁木不知内情,一头雾水。 李慕很快安排人手,在自己的帐篷边上又安置了一个小帐篷。 雅丁木还是跟他住,许二进则是跟季君搬去了隔壁的小帐篷里。 第二天,李慕照常带着季君去和赛巴赫找人。 赛巴赫对季君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比昨天热情不少,似乎在探索季君的底。 李慕就当没看见,眼睛一直往远处看,作出一副寻线索的样子。 季君脸上表情丰富,一会儿讲自己是怎么跟妹妹离家出来游历寻药的,一会儿又讲自己是怎么粗心大意,弄丢了盘缠,还被人骗了,一会儿又哭丧者脸称与妹妹失散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赛巴赫听得头如斗大,他的大雍话本来就不好,听得费劲,说得更费劲。他原本想着,听听这小子怎么说,就算不能全听明白,至少也能听懂六七成!可谁成想这家伙是个话痨,一开口,废话就像从开了口子的河堤里泄出来的洪水似的,没完没了。他要是说人话也就罢了,偏偏还之乎者也,引经据典,文绉绉的说个没完!他当自己是大雍人吗?他是瓦那人好不好?他的大雍话,比半吊子还不如,如果不是王妃对这个季君大夫的身份感兴趣,让自己来探探他的话,他犯得着跟一个不会说人话的人套近乎吗? 不过,季君的话,他还是听明白了一些。 他不过是想说,自己还有个妹妹,跟他走散了。他跟在李慕身边,是想借着机会来找他妹妹的。 赛巴赫觉得,他那个妹妹怕是找不到了。一个女子,只身一人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生存,得是多么艰难的事?万一碰到了人,更糟。女人在瓦那草原上,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体,明明很稀缺,但却十分卑贱,如果你出身高贵,地位尊崇,自是不用说了。否则的话,一点地位都没有,奴隶日子过得艰难,毫无尊严,像货物一样被人待价而沽,就连平民女子,也过不上什么安稳日子。 赛巴赫看了看一脸懊恼,悔不当初的季君一眼,暗暗想道:他那个妹妹,一个人走失了,还能有好?八成都是喂了狼吧! 就在这时,李慕那边传来了动静。 赛巴赫也顾不得打探季君,忙策马赶了过去。 有刀剑相向的声音传来,恍惚间,赛巴赫似乎看到有一些身影腾挪闪躲,刀剑正你来我往的斗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人遭遇到了一起,好像打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他就想起了风行的人追杀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的事。 赛巴赫赶过去的时候,战事已歇。 他眼见着“风行”的人扬长而去,剩下三个人,两男一女,分别受了伤,正胆颤心惊的看着他们。 第九百六十五章 赛巴赫策马向前,用瓦那语询问李慕:“公子,发生何事了。” 李慕回他道:“这些人被人风行的人击杀,差点出事,要不是我来得快,恐怕他们就得死在这儿了。” 赛巴赫往三人身上一瞧,果然见三个人身上都挂了彩,伤痕遍布,血流不止,看起来很吓人的样子。 “怎么样,他们可愿意跟咱们走?” 李慕摇了摇头,“虽然我救了他们,可是他们并不信任我。大概是看我会说瓦那语的关系。” 赛巴赫也在那三人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戒备之意。 就在这时,季君也到了。 他先是停住了马,紧接着似乎不经意的打量了那三人一眼,随后便张大嘴巴惊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下了马,朝着那三个人就冲了过去。 大伙儿皆是一愣!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们也知道这个季君不是个莽撞的,事实上他表现得很安静,更多的时候都是躲在李慕的身后,只听不说,几乎能让人忘记他的存在。只是,这回他怎么了,怎么这般失态? 季君下了马,朝着那三个人就冲了过去。 受了伤的人都格外敏感,那两个男的下意识的就把那女的保护在了身后,神情戒备的看着季君。 季君激动的大声道:“妹妹。” 李慕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慕,虽然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可是他没想过,季君的演技竟如此高超,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如果他不是事先知情的话。一定无法想像这一切竟是一场粗心安排过的戏码,连他都无法分辨的事儿,赛巴赫应该看不出来才是。 果然,赛巴赫有些瞠目结舌的,这也太巧了吧?不过,他是怎么认出来的?那女的把头围在长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出模样啊!要不是她穿着裙子的关系,恐怕连她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啊。 那两个男子回头看了那女的一眼。还问她,“是你哥哥?” 那女的拼命点头,还把罩在脸上的面巾一把扯掉了,把脸露了出来。 赛巴赫吓了一跳。那女子的左脸上,有一块好大的褐色胎记,大概有成人半个手掌那么大,几乎把她的整张左脸都给盖住了。光看那女子的右脸,就能看出来她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但长得也是十分娟秀的,这胎记算是把她给毁了。 季君一喜,连忙把挡在他“妹妹”前的两个人拨开,上前一把搂住了那女子的肩膀。盯着她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些天过得好不好?”那样子不是像分开了几天。反而像分开了几年似的。 纪婉儿暗暗翻了个白眼,摇头表示自己过得很好,没事。 说起来,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要上演兄妹相认的戏码。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纪婉儿没想到那个季君竟这么会演,自己脸上的这块“胎记”这么突兀。他竟然一点也没被吓到,连微微的迟疑和嫌恶也不曾表现出来过,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这自己是她妹妹呢! 李慕看了看赛巴赫,见他一脸嫌恶的样子,不由得暗暗笑了笑。 那边季君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了过来。 “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又救了我妹妹。你真是我们纪家的大恩人。”说话间就跪了下去,还拉着纪婉儿一起。 纪婉儿也连忙跪了下去,表现得好像很听兄长话的样子。 李慕连忙从马上下来,上前搀扶道:“快起来,这也是你我的缘分,无须多礼。” “兄妹”二人这才起身。 季君连忙对李慕道:“公子,这是我妹妹季兰。”这也是事先说好的。 纪婉儿忙给李慕见礼。 李慕虚扶了她一下,道:“无需多礼。”他看了看另外的两个人,便问纪婉儿,“这二位是……”意思是让她帮着引荐一下。 纪婉儿忙道:“是在路上遇到的。”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说话,不要说别人,连李慕也是吓了一跳。 声音沙哑,十分苍老,完全不像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嗓音,仿佛一面破锣一般,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季君倒是面无表情,仿佛季兰就是这个样子,就是他妹妹,他早已经习惯了她的特别一样。 李慕暗暗写了一个服字给季君。先前倒是自己看走了眼,以为他迂腐,固执,没什么本事,现在看,此人心志坚毅,又有临危不惧的能耐,当着他和赛巴赫的面,他演起戏来竟面不改色!拉他进来掺和这事儿,倒不知是福是祸了。 李慕暗暗惦记上了季君,此人若是敌非友,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季兰呢,好像十分介意自己的长相和声音似的,她说完这话后,就不再开口了,还连忙用长巾把自己的脸重新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显得很失礼的样子。 季君看了季兰一眼,接着冲李慕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公子,对不住,家妹,自小就是这样。” 李慕摆了摆手,意思是无防。 季兰则是悄悄的拉了拉季君的衣袖,指了指那两个先前护着她的人。 季君连忙道:“哦,多谢二位相互,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小妹与我走散以后,我是心急如焚,多亏你们护着她,不然的话,只怕我们兄妹再无相见之时了。” “兄妹”俩的默契让人有目共睹。 那二人都受了伤,脸色不太好,他们冲着季君抱了抱拳,只道:“不必客气,我们看在大家同属大雍人的分上,才会出手帮令妹的。” 李慕连忙走了过来,只道:“不知二位是不是也是为那暗花而来?”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长得相对矮一些的那个才点了点头,道:“我与我表兄确实是为暗花而来,听闻那人在这里,我们便寻来了,谁知竟碰上了那些风行的人,他们说话不算话也就罢了,还想杀人灭口!”他神色愤然,只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得罪他们了,难道他们是怕我们抢了先机,得了那暗花,这才想除去我们不成?” 李慕只道:“误会一场,其实,那人并不在这儿,先前也来了好多人,但后来都走了。” 双方开始了谈话,相互试探。 赛巴赫听得费力,觉得这些人语速太快,说话又不直来直去的,没什么意思,他便转头不再听了,干脆下马去了一旁看看四周的风景。 不一会儿,那边谈完了。 李慕就找到赛马赫,道:“他们身上有伤,走不远,听了我的话后,就同意留下来了。” 赛巴赫脸上一喜,连忙道:“你救了他们,他们自然是信任你的。公子出马,自然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这家伙还挺会恭维人的。 李慕想了想,就道:“百户大人,这二人就由你带回去吧!只是那兄妹两,他们都是大夫,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看,就干脆让他们兄妹两在我那儿小住几日,再做计较吧。” 赛巴赫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那女的,也是大夫?” 李慕点点头,“听季君说,他们是祖传的医术,他妹妹天赋过人,医术比他还好,只可惜……”后面的话,他没说。 赛巴赫自动想道:只可惜长得太丑,说起话来也像面破锣似的。 “哦,好的,男女有别,就让他们跟着李二公子吧!”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而且出奇的顺利。 李慕点了点头,他只道:“今天就这样吧,毕竟他们身上都有伤呢,百户大人把人带回去,明日我们再找。” 赛巴赫巴不得如此,哪里还会反对,他连忙笑笑,“我听公子的。” 二人这才分别上马。 那两名伤员正是王小狗和丁大力,二人跟着赛巴赫的人共乘一骑,先一步去了营帐。 李慕则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纪婉儿,让他与季君共乘一骑,三人骑马飞奔回了李慕的驻地。 三人进了帐篷细谈,外头有许二进和雅丁木守着。 李慕开口就问:“纪姑娘,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纪婉儿笑笑,只道:“李公子也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吧,这瓦那草原,有我的仇人,我怕被他认出来,坏了你们的大事,于是便用了一种药,涂抹在脸上,做成胎记的样子,日后想恢复容貌,只需用药洗去便可,没有影响。”她说起话来,声音还是不对,可见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那你这嗓子。” 纪婉儿连忙道:“大同小异,大同小异。” 李慕心里有了底,当下对纪婉儿道:“这位是季君,你们也见过了。说起来还真是巧,你们都是大夫,还都是姓ji的。” 纪婉儿是江湖儿女,一向不拘小节,洒脱惯了,她冲着季君抱了抱拳,道:“有礼了。” 季君回礼,他是书生,显得比纪婉儿秀气了几分,回礼也是彬彬有礼的样子,“纪姑娘用的药,可是回竹斑?我听说这种竹斑十分难得,不知姑娘是如何得到的?将来有机会,不知可否让季某一观?” 纪婉儿微愣,想不到对方意知道回竹斑,看来在医药方面,他也是个痴人啊。她笑了笑,没有拒绝,只道:“好说,好说。”(未完待续) ps:亲们的推荐票票,都投给谁了呢?好奇! 第九百六十六章 容貌有瑕 周心淼对李二公子和赛巴赫的表现十分满意,这几天,关于突然涌进达达尔部的,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达达尔部又收扰了十多个人。 这十几个人,可不是那些普通的牧民可以比的。他们虽然不是以一抵百的绝世高手,但是也绝不是吃干饭的,能接风行暗花的人,又有几个是无能鼠辈? 周心淼很满意,不由得思量起赛巴赫说的另一件事情来。 那对姓季的兄妹,还都是大夫。 周心淼知道,大夫在瓦那很难得,那些医术精湛的,几乎都被留在了王庭的军帐中。少数几个人流落到各部落的大夫,也都是被部落的酋长视为上宾,绝不会让他们离开那个部落的。 达达尔是草原上最弱小的一个部落,除了巫医之外,只有两个略懂草药的,根本比走街窜巷的铃医还不如。 周心淼想怀上孩子,就必须得找大夫细细看看。 眼下的情况,绝不能跟在大雍的时候比,可是,既然老天爷把这兄妹两送到了她近前,她就无论如何得试试不是吗? 周心淼想了想,就把心腹的侍女叫到了近前,细细的嘱咐了一番。 那侍女边听边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亲自带了人,又提了一些礼品,这才骑马去了李二公子的帐篷。 雅丁木对李慕道:“公子。王妃的侍女来了。” 李慕无声的勾了勾嘴角,道:“把人请进来。” 雅丁木转身出了帐篷,对在外头侯着的侍女香梦道:“公子请姑娘进去。”雅丁木的大雍话说得很一般。但是比赛巴赫好多了,只不过略有些生硬罢了。 香梦连忙点头,跟在雅丁木身后进了帐篷。 她向李慕施礼,然后才道:“王妃知道事情顺利解决了,很是欣慰,直说自己没看错人。李二公子才德兼备,难怪王妃这般器重您。”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雅丁木。只道:“这是王妃让奴婢头过来的,里头是一些茶叶。还有熏香,皮子等小玩意。” 李慕点了点头。 雅丁木这才把东西接了过来。 李慕知道香梦的来意,不过他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只道:“王妃事务烦杂。姑娘又是王妃身边第一得力的人,万事都少了不了你在王妃身旁,我就不虚留你了。”随后端了茶,竟是要送客的样子。 香梦也不恼,只道:“公子,奴婢听说,您前几天,救下一对会医术的兄妹,是不是?” 李慕故作惊讶的抬起了头。“哦?是这样没错。”他端详了香梦一眼,只道:“看姑娘气色红润,不像是不妥当的样子?怎么。是王妃让你打听这二人?该不会是,王妃对他们的来历不放心吧?” 香梦连忙道:“公子误会了。人是公子救下的,王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公子长了一双火眼金睛,那些人若有异动,公子还能看不出来?王妃对公子的决定是一百个放心。” 一番话说下来,李慕对眼前的这位香梦又有了新的认识。 “那姑娘问那对兄妹的意思是……” 香梦连忙扯出一个略为苦忙的表情来。“王妃日夜操劳,她一个女子。本不该受这种劳累,可是,唉,公子也知道,王子他……”香梦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王妃的身子大不如前,一方面是因为劳累,另一方面也是对气候的不适应。这瓦那太冷,王妃又是个血气弱的,奴婢怕她年纪轻轻的落下病根,一直在帮着王妃请大夫。公子也知道,这草原上的大夫,那是稀缺的不得了,想找个好的,更是难如登天。如今公子出手救下了两个大夫,倒是帮王妃解了燃眉之急。” 李慕要是再装糊涂,别人就该怀疑他的智商了。 “是这样。”他站起身来,道:“不如我带姑娘过去,姑娘自己跟他们说说?” 香梦连忙道:“求之不得,有劳公子。” 两人出了李慕的帐篷,向隔壁帐篷走去。纪婉儿早就收到了风,因此听到脚步声传来,便连忙给季君递了一个眼色。 季君心领神会,连忙开口道:“若是濡脉细小柔软,浮取是才能感到微弱的波动,重按之下反而感觉不到脉动,则阴阳气血诸人虚,痰湿困重,皮肤浮肿……” 香梦隔着厚厚的毡帘,就听到了兄妹两在帐篷里讨论案例的声音。 听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就不知道论起真章来,怎么样。 “姑娘,这季家兄妹两都很淳朴,妹妹生来便有暗疾,脸上带着块胎记,声音也不是很好听,请你不要介意。” 香梦也知道这一茬,当初赛巴赫还特意跟王妃说起了这女子的容貌,只差没把她形容成是夜叉。 香梦点了点头,连忙称是。 李慕在外头扬声道:“季君。” 季君和纪婉儿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才起身来到帐外。 “是李公子,快快请进。” 季君把李慕让进了帐篷里,香梦紧随着二人脚步进了帐篷。 季兰正在整理头巾。 她给李慕见了礼,并不开口说话。 李慕见怪不怪,他看了一眼搁在案上的笔墨,才道:“我是不是到打扰你们了。” 季君连忙道:“哪里话。” 季兰则是轻手轻脚的把案上的东西撤了下去。 香梦暗暗瞧了季兰一眼,见她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心想大概是真的很吓人吧,要不然干嘛穿成这样。 李慕这才给二人引荐,道:“这位是王妃身边的侍女。” 香梦这才上前一步,冲季君行了礼。 “不敢不敢。”季君连忙回礼,接着便用眼神询问李慕,大概是想问香梦的来意。 香梦暗想,此人看起来傻呼呼的,倒是没有心机,不知道是不是书读得太多了,人才变成了这样。 “不知公子和这位姐姐来,所未何事啊?”季君一副很迷茫,很不安的样子。 香梦忙道:“听闻李公子救下了一对医术高超的兄妹,王妃起了爱才之心,便派了奴婢过来瞧瞧。”她上下打量了季君两眼,看他瘦瘦的,书生气十足,光从面相上看,倒真像一个大夫。 季君十分忐忑的样子。 “你也不用这样。”李慕安抚道:“这达达尔是个缺医少药的地方,王妃求才若渴,你是大夫,你妹妹也是大夫,王妃自然对他们关注一些。” 季君像是放下了几分心的样子,可是还有几分不自在。 香梦就笑,然后侧头往里头看了一眼,才道:“咦,刚才那位姑娘是令妹吧?怎么没见她出来?” 季君只道:“家妹生性腼腆,又有不足之症,不喜见人,还请姑娘见谅。” 香梦只道:“这可不成,我是奉了王妃这命,想请二位过去,让王妃见见。”她话音刚落,一直就不太镇定的季君就更忐忑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香梦觉得他是狗肉上不了席,眉就微微皱了起来。 内室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有脚步声传来。 众人扭头看过去,只见季兰去而复返。她头上还包着头巾,看不清楚面容,不过她表现的,却比季君镇定多了。她先是冲着香梦微微点头,接着就拉了拉季君,兄妹两个去角落里说话了。 香梦也听赛巴赫提起,这女子容貌丑陋,不能见人,而且说话声音极为难听,想必她是怕自己吓着了,才没有轻易开口吧! 香梦对这个季兰生出了几分好感。 不一会儿,兄妹两人走了出来。 季君看了自己妹妹好几眼,又看了看李慕,这才对香梦道:“这位姐姐,不知王妃招我们去,是何事?” 香梦想了想,怕这季君是个胆小怕事的,万一话说得太过冠冕堂皇,只怕他心生退意,反而不美。 她笑了笑,这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妃最近有些头痛,手脚也冰凉,所以想请二位过去看看。你们也知道,这达达尔只有巫医,王妃千金之躯,怎可胡闹?不知两位,方便不方便?” 原来是这样。 季君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兄妹两个这才跟着香梦去了。 香梦把人带到了周心淼的大帐中。 二人拜见王妃,行了大礼。 纪婉儿悄悄抬对看了周心淼一眼。 只见条案后头端坐着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妇人,入乡随俗穿了瓦那的服饰,身上穿着颜色鲜艳,花式繁复的敞襟流苏夹棉袍,里头是束腰锦袄,脚下是鹿皮翻毛靴。头发也编成了很多股辫子,上头戴着几个坠着红宝石的扣子,头顶还戴了一顶瓦那贵族妇人惯戴的头冠,也是金光闪闪的。 她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周心淼也打量着兄妹二人。 都是寻常人,只是妹妹的打扮有些怪异,头上包着长巾,只露一双眼睛。 听说是容貌的瑕。 周心淼忙让二人起身。 “赐坐。” 纪婉儿撇了撇嘴,反正有长巾裹着,别人也看不见。 兄妹二人受宠若惊,盘膝坐在了长案后头。 季君战战兢兢的,季兰倒是很镇定,除了脸不能见人,倒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香梦就给周心淼递了个眼色。(未完待续) ps:求个推荐票票,求支持,求正版订阅。 第九百六十七章 接近王妃 香梦是周心淼的陪嫁丫头,自幼就服侍在周心淼身旁,周心淼住进了睿王府的时候,只带着香梦一个丫头进了京。等到翻头来她嫁到庆安王府的时候,香梦又做了她的陪嫁丫头。她是最了解周心淼的人,主仆两的默契也远非他人可比,周心淼对香梦的倚重和信任,也没有人能够代替。如果不是因为香梦姿色一般,入不了慕容彻的眼,只怕周心淼早就抬举她做姨娘了。 香梦的一个眼神过来,周心淼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看来这兄妹两个,倒是十分有趣的人,性子绵软,好拿捏什么的,周心淼倒不在乎,她只想知道,这二人有没有真本事。 她拉着两个人说了半天话。 问他们兄妹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今年多大了,出来做什么,婚配了没有等等。 大多时候,都是哥哥说话,妹妹听着,只不过当哥哥的回起话来吞吞吐吐的,很多时候还要问妹妹的意思。 看起来是这胆小且没主意的。 这可有意思了。 周心淼看出了门道,话也就渐渐转到纪婉儿身上去了。 “听说,你妹妹的医术,比你还要高明一些?” 说起这个,季君倒是得意起来。 “我妹妹自幼天赋极高,看起医书来过目不忘,那些晦暗难懂的词句她都无师自通。我祖父也说。她是学医的天才。”季君先是得意,随后满脸掩饰不住的婉惜。 周心淼就把目光转向纪婉儿。 那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一点也不起眼。可是她脸上罩着一个大头巾,把五官都挡住了,想让人忽视她也十分不容易。 周心淼就问纪婉儿,“你今年多大了?” 季君刚想回话,却被香梦抢先一步道:“季公子说了半天的话,口渴了吧,这茶是王妃从商队那花重金寻来的。清香四溢,好喝的很。你尝尝。” 季君刚想再说什么,香梦就又道:“王妃是心疼季姑娘,想跟她说两句话,奴婢知道您这当哥哥的心疼妹妹。可是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还少不得猜测我们王妃欺负您妹子了呢!”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季君还能说什么?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季君就板了脸,也不说话了。 周心淼坐在上首,笑吟吟的看着香梦跟季君斗法,仿佛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样。 纪婉儿拉了拉季君的衣袖,这才开口道:“民女自小生下来,身上便带暗疾。噪音像是破锣似的,怕污了王妃的耳朵,这才没有开口。” 那声音像是被砂粒子揉搓过似的。确实跟破锣一样。 香梦忍不住微微惊讶。 周心淼倒是不动声色,只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姑娘不必太过介怀。” 纪婉儿想了想,突然动手除了自己头上的长巾。 季君大惊失色,连忙去阻止。 纪婉儿只道:“哥哥。没事的,王妃如此待我们。我们又何况自欺欺人呢?” 季君脸上一片阴郁,却也没有再阻止她。 纪婉儿把头巾摘除的那一刻,香梦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住了嘴。 周心淼脸上有惊恐之色一闪而过。 任谁看了那白皙的脸上突然出现的胎记,恐怕都会吓一跳吧!褐色的胎记几乎布满了她的左脸!由右边白皙的脸衬托着,更显恐怖。 季君两条眉毛都会皱到一起去了,他不管不顾的道:“你这是干什么?快戴好。”说完动手帮纪婉儿把长巾围起来,那样子,仿佛是在生气她作贱自己似的。 周心淼微微尴尬。 纪婉儿连忙安抚季君:“哥哥,王妃并无嘲笑之意,你自己又何必小提大作呢!”她笑着对周心淼道:“王妃,我哥哥一直都是这样保护我的,请您勿怪。” 周心淼只道:“怎么会。” 纪婉儿又道:“本来,我们兄妹是想去乌赞寻药的。不怕王妃笑话,我这嗓子和我这容貌都是天生带来的,哪个女子不爱美?谁也不想这样,小女自幼习得祖传医术,可却对此症毫无办法。医者不自医,即便我医术小有所成,可惜还是不能治好自己。我哥哥四处去寻古典医书……”说到这儿,纪婉儿停了一下。 在周心淼看来,她应该是在苦笑。 “古典医书又岂是那么好寻的?就算找到了,也是万金难求。我们……我们自幼丧母,继母是个不能容人的,若不是看在我们兄妹俩会医术,还能给家里挣些钱的份上,只怕连饭也不肯给我们吃,又哪里会允许哥哥花大价钱买医书呢!”纪婉儿佯装叹了一口气,“我哥哥是个倔脾气,若是继母苛待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偏继母还要拿捏我。” 季君脸上有怒容,眼珠子都红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滔天的怒意,根本不像是在作戏。 纪婉儿道:“我们兄妹没有办法,这才离家出走,想去乌赞求药。听说,那里虽然苦寒,可是盛产天下奇珍药物,便打算过去碰碰运气。不成想,阴差阳错,跑到这儿来了。” 周心淼笑笑,便道:“可见你与我是有缘的。” 她用“我”字自称。 纪婉儿想了想,就对季君道:“哥哥,王妃这里,你不宜久留,不如你先回去,万一公子那里有事,你也好照应一二。” 季君没动,显然是不放心的样子。 香梦气结,这季君可真是个木头,又呆又傻,还有一股子倔劲,就算他医术再怎么高明,也不适合留在王妃身边。 “哥哥。”纪婉儿轻唤一声,推了推季君。 季君万般不情愿,不过他仍旧站起身来,站到帐子中间,恭敬的给周心淼行了个礼,只道:“小民先退下了。” 周心淼颔首,随后微微还了香梦一眼。 香梦会意,亲自把季君送到了帐外,还对他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季君梗着脖子道:“我们兄妹也不求能得王妃高看一眼,只求姐姐照应着我妹妹一些,莫要让她难堪。”说完骑马走了。 香梦气得冲着季君的背影跺脚,这人就是块臭石头。 不知好歹,不知所谓。 香梦气愤转身,在帐子前深吸了好几口气。 帐子内,周心淼正在和纪婉儿说话。 “王妃,我哥哥从小到大都是这个脾气,我们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不通礼仪,还望王妃不要怪罪于他。” 周心淼一笑,脸上全是宽容之色,“怎么会呢,令兄是性情中人,对你爱护有加,让人羡慕。”妹妹倒是个通透的,比哥哥懂人情世故。 纪婉儿连忙垂头,“王妃过誉了。” 香梦站在帐子外头听得真切,想了想,便挑起厚厚的毡帘进了帐子里。 “王妃,这个时辰了,您该用药了。”她深深的看了周心淼一眼。 周心淼“嗯”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不愉的神色来。 纪婉儿就打量起周心淼来,不过她并没有说话,似乎她这么做,也只是出于一个大夫的本能而已。 周心淼见了纪婉儿,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连忙道:“香梦,把那药丸拿起季姑娘看看。” 香梦捧着个描金漆的楠木盒子,站在那里错愕。 “王妃……” 周心淼挥手,只道:“季姑娘是大夫,又通药理,快帮我看看这药。” 香梦不再迟疑,就上前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了纪婉儿面前的长案上。 “姑娘快给王妃瞧瞧。” 纪婉儿迟疑了一下,不过她见周心淼一脸期待的样子,就告了声罪,“那我就给王妃看看。”她打开盒子,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来,打开瓶塞,先是微微闻了一下,随后又把药丸倒也一粒来,放在掌心。 观色,闻气。 “王妃,不知你哪里不适,要服这药丸?” 周心淼叹了一声,才道:“姑娘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说那些客气话了。酋长病重不能理事,王子又是个孩子心性,达达尔的事儿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虽有些才德,可毕竟是个女子,难免力不从心,身子也越发不如往昔,常常感觉心累,晚上睡不着觉,精神也不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额头,很疲累的样子。 “王妃,不知道您用过这药以后,身体状况可有什么改变?”纪婉儿又问。 “并无太大改变。”周心淼只道:“这药还是托人从大雍带回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纪婉儿只道:“这是很普通的补气丸,所用药材并不名贵,王妃用了,没什么效果也是件正常的事。” 香梦惊呼一声,不够愤愤不平的道:“很普通的东西?王妃,奴婢被人骗了,还当它是什么珍贵的好东西买了回来。”香梦连忙跪下请罪,“是奴婢不好。” 周心淼十分失落,喃喃的道:“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懂药理,是那些商人居心不良,快起来。” 香梦轻泣几声,这才起来了。 纪婉儿默默的看着她们主仆做戏,心里想起秦黛心的嘱咐,对周心淼更加防备起来。 “王妃,若是王妃不嫌弃,不如让小女为王妃请脉。”纪婉儿只道:“开剂汤药吃,可比吃这些药丸子快多了。”(未完待续) ps:求个推荐票 第九百六十八章 李慕心思 “王妃,若是王妃不嫌弃,不如让小女为王妃请脉。”纪婉儿只道:“开剂汤药吃,可比吃这些药丸子快多了。” 周心淼听了这话,眼睛不由得一亮! 她找季兰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她的医术,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为己所用吗?谁想到还没等她开口,这季兰竟自己提出来了要为她诊脉,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也好。”周心淼表现的很大方,“去里边吧。” 纪婉儿从善如流,应该了一声“是”,然后随着周心淼去了里间。 香梦跟在二人身后到了里间服侍,她放下帐帘,把空间隔开,然后把周心淼扶到了榻上。 周心淼伸手。 纪婉儿为她搭脉。 她诊得很细致,香梦在一旁看着,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纪婉儿诊完了左手诊右手,看了大概小半个时辰。 周心淼的心也提了起来。 纪婉儿觉得自己的铺垫得差不多了,这才收了手。 香梦上前帮周心淼放好衣袖,又把帐帘挂好,然后三人又去了大帐之中。 “季姑娘,王妃的身体怎么样。” 纪婉儿微微沉默了一下,才道:“王妃气血两虚,这是劳累过度的表现。” “不对啊!”香梦道:“我们王妃以前在大雍的时候,找过名医看诊,他说我们王妃气血很足的。” “香梦。”周心淼脸色不太好。狠狠的瞪了香梦一眼。 香梦连忙道:“是奴婢多嘴,季姑娘别介意。” 周心淼忙道:“香梦也是担心本妃,姑娘别介意。” “哪里。王妃严重了。看王妃的身体状况,以前的身体确实是很好的,如果不是因为以前的身体底子好,王妃现在的情况应该会更遭。” 这么说应该很严重了? 周心淼微微皱眉,“姑娘有话不如直说。” “王妃现在气血两虚,因此常常头晕,会有手脚冰凉的情况。另外王妃肝火有些旺,故而会有口干。视线模糊的感觉。” 周心淼心里多少有了底。 她这阵子心情不好,为了慕容彻的事,她确实生了好一阵子的闷气,也常常口干。眼花的感觉,至于手脚冰凉的情况,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确实没有,到了瓦那后才开始出身这种状况。 “那要怎么办?要吃些什么药才能改善?”周心淼本来想问子嗣的事儿,可是又觉得这话不好轻易说出口,于是改了主意,想着日后再慢慢问也不迟。 纪婉儿想了想,才又道:“王妃的身子,还有别的问题。” 周心淼一惊。她看纪婉儿一脸郑重的模样,不由得暗想,莫非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又或是中了毒?不然她怎么那个表情? “季姑娘,这里没有外人,你有话不如直说。”周心淼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话里有颤音。 纪婉儿躲在长巾里笑了笑,这才故作严肃的道:“王妃宫寒所虚,且肝郁脾湿。血脉失畅,恐有。不孕之症,子嗣艰难。” 周心淼的脑袋嗡的一声。 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是周心淼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这么直白的说她不能生孩子。 香梦也惊呆了,没想到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这季兰并不知道王妃把她请过来的用意,她什么都没问,只诊脉,就断言王妃在子嗣上艰难,可见她真的是有两把刷子。 “这……”周心淼没了主意,“不瞒姑娘,我与王子大婚五六年了,身上确实一点动静也没有。以前找大夫看过,他们都说我是气血两足,大可不必发愁子嗣一件。可如今……” 纪婉儿连忙道:“王妃不用发愁,你这身体底子原本是极好的,如今是劳累过度,又没有适当调养,才会有了这些表症,待用药调养一阵子,降肝火,健脾胃,温宫养气,扶正固元,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周心淼听闻有得治,不由得大喜过望。 “这事儿,恐怕要劳烦姑娘了。” 纪婉儿这一翻话说下了,哪怕她的破锣嗓音,听在周心淼的耳朵里,也犹如天籁了。 香梦也醒了过来,连忙道:“是是是,王妃这里什么药材都不缺,只求季姑娘斟酌着给王妃开药方,若是缺什么短什么,奴婢自会派人去寻。王妃的身子调好了,自是万般都好,姑娘的事儿,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纪婉儿需要什么灵药,都由周心淼出面派人去找,无论从人力,财力上来说,他们兄妹两个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又怎么可能比周心淼派出去的人更得力呢。 周心淼对香梦的说辞很是满意,不由得微笑点头。 纪婉儿连忙谢过,只道:“这调养身子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王妃若是信得过我,不由就先吃几副药试试,日后在循序渐进的治,总会好起来的。” 周心淼听她这么一说,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信得过,信得过。”她看了看香梦,后者屈膝,转身进了里间,开了柜子,挑了两块尺头来。 是瓦那特有的条彩布。 不如茧绸细柔,锦布艳丽,可是胜在结实耐穿,颜色组成丰富,做起袍子来倒也好看。 “这是本妃送你的,季姑娘这般年纪,正该好时候,别总是穿那些灰色,蓝色,看起来老横秋的。” 纪婉儿低了头,只道:“谢王妃美意,只是民女习惯了。”听起来,似乎万般凄苦的样子。 周心淼就叹了一声,不由得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你也是个苦命的,偏还摊上那样的一个继母,好在有个对你爱护有加的哥哥。你放心,你只管安安心心的住在这儿,日后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跟香梦说,就是你要用的药,本妃也一定全力派人去找。” 纪婉儿就从案后走了出来,给周心淼行礼谢过她。 香梦又端了纸笔来。 纪婉儿提笔写起了药方,没一会儿,就斟酌着开了一剂药方,用什么药,什么年份最好,分量多少,吃多少,上头都写了清清楚楚。 香楚接了,递给周心淼看。 周心淼看了几眼,点头道:“字迹到是娟秀。”有了这药方,她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至于药好不好用,得慢慢再看。 纪婉儿乖觉,只道:“民女打扰王妃多时,也该回去了,改日王妃得空,民女再来给王妃问安。” 周心淼笑着让香梦送她回去。 纪婉儿回到了李慕隔壁的帐中,她放下手中的两块尺头,稍示休整,便去了李慕的帐中。 李慕把周心淼交给他的差事办完了,整日都得闲,见纪婉儿来了,连忙迎了过来。 纪婉儿没见到季君,有些愣住,便问李慕:“季君不在你这儿?” 李慕摇头,“他不在帐篷里?” 纪婉儿也摇了摇头,“季君有点奇怪。”她把季君在周心淼那儿的反应学了一遍,随后又道:“他当时脸色很不好,眼睛通红,反应有点大,根本不像是做戏。” 李慕沉思。 季君带给他的震撼确实不小,看来,自己应该找个机会根他谈谈。 “一切还顺利吗?”李慕问起纪婉儿此行来。 纪婉儿也知道,季君的事情还是由李慕出面比较合适,她点了点头,道:“十分顺利,我想,周心淼已经有五成相信我了。” 李慕点了点头,周心淼这人多疑,自幼便已经养成了对人对事多想多问的性格,能在初次交锋后获得她五成的信任,已是不易。 “只要她吃了我开的药,身体必然会慢慢有起色,只要她的身体好起来,她对我自然就会信任。而且,她身边的那个叫香梦的丫头,也不太好。” 李慕不解,不由问道:“怎么个不好法?” “那丫头应该是中了毒,只可惜,她自己还不知道。”纪婉儿想了想周心淼对香梦的倚重,才道:“我看周心淼对那丫头十分看重,就没私自拿主意,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拉拢她好,还是趁机除了她才好。” 这可有意思了。 “看得出是什么毒吗?是误中,还是有人存心要对付她?看得出是什么毒吗?”瓦那草原上,植被多,有很多花草都是微微含毒的,牛羊或者人无意服用了,或者闻到了其花粉的气味,都会有轻微中毒现像。生活在草原上的瓦那人,对这种微毒已经有了免疫,每年一到草长莺飞的时节,他们就会避开那些有毒草的地方放牧,免得牲畜遭殃!大雍人到了这儿后,不知内情,有时候会误吸了花粉,也会有轻微中毒现象,只是这个季节,又没有花粉,哪会无故的中毒。 果然,纪婉儿肯定的告诉他,是有人要害那个香梦。 李慕想了想,便道:“一个丫头,无足轻重,不如就卖一个好,让周心淼更信任你几分。” 纪婉儿懂了,便道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李慕几次想开口询问她秦黛心的打算,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问。 “公子若无事,我就回去了。”纪婉儿不知道他的心事,便提出告辞。跟周心淼演了半天的戏,她可累坏了。 李慕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点了点头,闷闷的让纪婉儿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九章 那个记李慕惦记的人,正猫在野外的僻静处,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草棍,正悠闲着呢! 秦黛心穿得厚,倒也不怕塞外天寒地冻的冷,而且她发现,大概是赤阳果的功效起了作用,她似乎变成了越来越不怕冷的人,连寒流豆蔻那样的千年寒冰精华都让她吸收了,她还怕什么寒冷? 此时,秦黛心藏身于齐腰高的野草之中,她的身边搁了一只小包袱,鼓鼓的,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些啥。 秦黛心在等天黑呢! 跟着她出来的人,都有了事儿做,她这个做总指挥的,也不好干看着不是?她一早就做了准备,决定要好好的利用一下周心淼。 想到这儿,秦黛心连忙打开自己身旁的那个小包袱,从里头取出一披风和一个自制的面具来,那披风很大,还带着个帽子,几乎能把她整个人包裹住。那面具是自己做的,看起来像一个恐怕的鬼脸,惨白惨白的脸,一个红而长的舌头,估计胆小的人在大晚上看见的的话,非得吓出毛病来不可。 秦黛心就想让周心淼吓出些毛病来!她这么做,一是教训教训周心淼,二来也是想帮着纪婉儿,早日取得那女人的信任。不然的话,以周心淼的性格,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全然信任纪婉儿,自己这么一推波助澜,她少不了要找纪婉儿开几副镇定安神的药来吃吃。等到药到病除之时,还怕她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秦黛心想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便把那件披风穿在了身上,面具也戴好,着手准备出发了。 天色越来越暗,没一会儿,大地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秦黛心猛然从草丛中窜出来,身影快似在荒野上掠过,微微带动一阵风。她太快了。好似只是一道残影,让人眼前一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周心淼已经歇下了。 她最近睡得很好,自从吃了季兰的药后,她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夜里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也消失了。她不用在漫漫的长夜里睁着眼睛到天明,反而可以睡个好觉,醒来后全身都很松快,头也不晕了。 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 突然,周心淼醒了过来。 她并没有做恶梦,可是她能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在接近她。帐篷里明明燃着碳,可是她却感觉到有寒意向自己袭来。 周心淼从没试过像现在这样紧张。 她坐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锦袄披了起来。 “香梦,香梦?”周心淼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可她就是觉得紧张,害怕。以至于她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最信任的人来到她的身边,陪伴她。 她现在除了香梦,谁也不信。 “香梦?”周心淼又唤了一声,可是香梦应没有应她。 不该有是这样的。香梦在她身边侍候多年了,一向最是仔细不过,夜里只要自己这边有点动静。哪怕很轻微,香梦也会过来查看一番。如今怎么竟睡得这么沉,连自己唤她都没有听到呢? 周心淼下了睡榻,轻轻的挑起帐帘,结果帐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炭盆里那诡异的火星,一闪一闪的跳跃着,让人觉得这帐里凭空生出了惊悚的感觉。 突然,一道黑影迅速在帐子外头闪过。 周心淼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呼出声,等她想要看个仔细时,那黑影却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周心淼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就在这时,又有一道黑影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这次,她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人,穿着黑色的披风,速度很快的在帐篷前奔跑。 她吓得连连后退,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周心淼一回头。 一个白脸长舌,眼睛漆黑长着红毛的怪物映入眼帘。 周心淼瞳孔一缩,顿时晕了过去。 那个黑影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想了想,便把人抱回到了里间的床榻上,帮她把锦袄放好,又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走出了帐篷。 ¥¥¥¥¥¥¥ “王妃,王妃。” 香梦急得不知所措,“王妃,醒醒。” 周心淼觉得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香梦又惊又喜的脸。 “王妃,您终于醒过来了。” 周心淼觉得头痛万分,“我这是怎么了……”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怪物,那怪物全身漆黑,脸惨白如纸,一条长长的舌头吐在外头,头上还长着红毛。 “啊!”周心淼惊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她哆嗦着道:“有鬼,有鬼。” 香梦急得不行,“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周心淼连忙抓着香梦,“你看到那个怪物没有?” 香梦摇头,“您是不是做恶梦了?” 做恶梦? 周心淼不由得看了看自己,她躺在床榻上,身上搭着被子。 昨天晚上,她明明披着锦袄去了外间啊!周心淼向旁边瞧了一眼,只见那锦袄还好好的搭在一旁,似乎没动过似的。 难道真是做恶梦? 香梦给周心淼倒了一杯热手,“王妃,喝口水吧。” 周心淼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突然安定了下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香梦一边替她披衣裳,一边道:“卯时一刻。” 周心淼喝了一口热水,突然问道:“昨天夜里你干什么去了?”香梦一直就睡在外间,那里搭了个简易的木床,一来方便她守夜照顾周心淼,二来也方便添炭火。 香梦一头雾水,不太明白的样子,只道:“昨天夜里?奴婢哪里也没去啊!” 周心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境吗? 她越想越糊涂。 香梦担心的道:“王妃,时辰还早,如果不舒服,您就再睡会儿吧!” 周心淼哪里还睡得着,她叹了一声,才道:“算了,服侍我起来吧!” 香梦称是,连忙接过周心淼手里的杯子,服侍她穿戴洗漱起来。 周心淼被下得不轻,眼睛下头青青的。 香梦替她盖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可是还是难掩她的倦容。 就在这时,大帐的毡帘突然被人掀了起来,有人大步走了进来,帐子里顿时多了一份清冷的风雪味道。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香梦一惊,“是世子爷。”大概是慕容彻回来的太突然了,香梦不由得把往昔的称呼脱口而出。 周心淼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格外阴沉。 香梦只得轻声劝道:“王妃别这样,奴婢先去看看,难得王子回来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心淼点了点头。 香梦快步去了外间。 慕容彻正坐在长案后面的椅子上,随手翻着周心淼书案上的东西。那里是周心淼办公处事的地方,达达尔的大事小情,她几乎都是在这儿安排的,多少个日日夜夜里,香梦陪在她的身侧,为她掌灯研磨,添炭奉茶,陪着周心淼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夜晚。 眼下那人正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令人作呕。 香梦收起情绪,连忙冲着慕容彻行了个礼,给他问安。 慕容彻打量了香梦一眼,便问道:“王妃呢?” 香梦目不斜视道:“王妃昨夜处理公务很晚才歇下,此时正在梳妆,王子稍候片刻。”香梦暗暗惊奇,心想这王子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以往他不睡到日上三竿是根本不会起来,今天竟这么早就起来了,还一反常态的来了王妃这儿。 真是古怪。 香梦低眉顺眼的给慕容彻沏茶。 慕容彻喝了一口,眼睛不断的往里间瞄,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香梦暗暗瞧见,心里不由得道了一句果然。 王子确实是有事求王妃,所以才会这么早就赶来了。只不过他知道王妃的性子,不敢冒然前去打扰,不然的话,他所求之事,一定没有着落,他忌惮王妃,却不尊重王妃,所以才会这个样子。此时他心里一定又气又急,指不定在想王妃的什么不是呢! 就在这时,里间的帐帘一挑,周心淼走了出来。 慕容彻一见周心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她的近前。 周心淼冲着慕容彻行礼。 她厌恶这个男人,没错。 从最开始的满心期待出嫁,到出嫁后的各种意想不到,最后再到失望,悔恨,绝望。周心淼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再无半点情意,她只是不得不依靠着这个男人给她的地位过活罢了。 享受过了这世间的繁华,感受过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她又岂能再做寻常妇人? 周心淼即便是厌恶他的,可是为了一个王妃的位子,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他。 仅仅是应付。 “快起来。”慕容彻虚扶起周心淼,只道:“阿妩,我有话跟你说。” 周心淼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之色,眼底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慕容彻,只有在他对自己有所求时,他才会叫自己阿妩。(未完待续) ps:求个票票,捂脸 第九百七十章 慕容彻,只有在他对自己有所求时,他才会叫自己阿妩。 往往这个时候,他都会很温柔,很有耐心,温柔软语的跟自己说话,叫自己阿妩,感谢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 以前的周心淼不知深浅,还曾被他哄骗住过一阵子。后来她才知道,慕容彻虽然是个草包,可是在哄‘女’人方面,却是个天才,他的一声阿妩,可不是白叫的,多少次了,自己不乖乖的替他擦了屁股? 周心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寒意,多少年了,他还当自己是那个对他充满期望的少‘女’不成?与此时时,她也暗暗悔暗,当初自己若是能坚持得住,现在恐怕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人人敬仰的睿亲王王妃的身份,又岂是一个草原小部落王妃能与之相比的。 周心淼悔恨‘交’加,脸上的不虞之‘色’就更加明显了起来。 香梦暗道不好,可她也知道,王子是有求而来,不管王妃脸‘色’多么不好看,他都不会闹开的。说起来,王子也是太自‘私’了,他如能将这份隐忍用到别的地方去,何愁大事不成? 香梦独自思忖的时候,周心淼已经坐到了案子后头去了,慕容彻就站在她身好,讨好的为她捏肩,夫妻两个看起来恩爱有加,哪里还有同‘床’异梦的影子。 香梦看到这儿,知道慕容彻是有话要单独对周心淼说,自己再留下。就不合适了。她想了想,悄悄转身退下了。 慕容彻眼角余光看到香梦离开,不由得暗暗点了头。心想这丫头是个识趣的,难怪周心淼事事倚重她。可惜她姿‘色’平常,要不然就抬举他做个姨娘,可不好? 周心淼感觉着肩上那轻飘飘的力道,眉‘毛’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 他到底荒唐到了何种地步,怎么捏个肩都有气无力的?一想到他今日来怕是还有更荒唐的要求,心里便越加烦躁起来。 “王子多日不见踪影。今儿一大早却出现在我帐中,可见是有了不得的事儿。”周心淼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不咸不淡的道:“王子所为何来?” 慕容彻到底是底气不足,听周心淼这么一问,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不过他也知道,周心淼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自己不做太出格的事情,事事把她放在第一位,她是不会计较那么多的。她与一般‘女’人不同,似乎生来就大度无比,不会拈酸吃醋,身上少了一根嫉妒的弦。 这样的正妻,正是慕容彻想要的,容姿上佳。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既能辅佐他成就事业。又能打理内院庶务,体贴大度…… 慕容彻细数周心淼的好处,脸上的神‘色’才算好了起来,上天入地,慕容彻扪心自问,他的确再也难找到像好周心淼这样的妻子了。 “阿妩。我知道,我这个人太贪玩。伤了你的心,可是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替代不了的。我这些年是胡闹了一些,可是我对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哪有什么感情可言?阿妩……” 周心淼冷笑一声,又来了。 这几句话,慕容彻几乎隔上一段时间就要说一定,每次他说这话时,不是向自己要钱,就是又中了哪个‘侍’‘女’想收为己用,反正没有一次是空手而归的。 “好了,王子不知这世上疾苦,能清闲度日,醉生梦死,可是臣妾却不能。这达达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日常事务繁杂,臣妾通常要熬夜处理公文急件,没有这么多时间陪着您‘女’儿情长,您若是有事,就早点说。” 慕容彻听了,连连点头,“好好,嗯,阿妩,我想拿些钱来‘花’‘花’。” 周心淼黛眉一挑,脸上‘露’出一副果然的神情来。 “王子,我记着上个月,我刚拨了一千两银子给您用。”周心淼只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已经不是昔日可以一掷千金的庆安王世子,世子妃了。身在达达尔这种偏僻地方,想‘花’钱都是难的,臣妾倒想问问王妃,这一千两银子,您‘花’在哪了?眼下又因为什么又缺了钱用?” 慕容彻脸‘色’郝然。 他的理由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我……” 周心淼当下明白过来,想必又是胡闹过了头。慕容彻当世子的时候,便是个大手大脚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自幼生在宝贵窝子里,含着金汤勺长大,从没在银钱上受过苦,如今想让他收起手脚来,做个知苦的人,谈何容易? “算了,我也不想过问王子的事了,眼下这达达尔都是王子的,‘花’几个钱,王子都不忙乎,臣妾又何必心疼。”周心淼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她也懒得听了,干脆就起身,还问慕容彻道:“王子要多少,一千两可够?” 平时慕容彻的生活起居皆有人打点,他自己除了赏人,也没有别的‘花’钱的地方,一千两已是不少。 哪知慕容彻听了这话,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来,还道:“你也说了整个达达尔部都是我的,一千两这么小器,怎么能拿得出手?” 周心淼只觉得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当真是能活活把人憋吐了血。 “那就两千两吧!”周心淼也懒得在这些数字上跟他计较,早点打发了这尊瘟神,她早得清静。 慕容彻这才满意了,跟着周心淼进了里间取钱。 周心淼直接扔给他一匣子现银,还道:“这里除了银子,还有点首饰,两千两只多不少。王子拿去用吧,虽然您家大业大,可这钱也来得不容易,还是省着些‘花’好。” 慕容彻得了钱,哪里还会计较她说了些什么,当下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抱着匣子欢快的走了。 连招呼也没打一个,仿佛方才的柔声软语都是周心淼自己的错觉似的。 她望着慕容彻急匆匆的背景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这才出了里间。 香梦走了进来,神‘色’颇为担心。 慕容彻抱的那个匣子,她认识,前些天才刚刚收拾过,里头有一千多两现银,还有一些首饰,宝石。 “王妃,王子是来要钱的?” 周心淼冷哼一声,坐在长案后头‘揉’着额头,“他除了来要钱,就只会让我抬举那些‘女’人,还能做什么。” 香梦知道周心淼恨不能再也不见慕容彻,可是这么一笔钱给了王子,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啊。要知道以前慕容彻做的那些个事儿,可没一件是让人省心的。 “王妃……”香梦满嘴苦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心淼看了她一眼,当下叹气道:“算了,随他去吧,他若是能翻起什么巨‘浪’来,我可真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香梦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周心淼‘精’神不济,又道:“香梦,你说,当初我要是狠得下心,咬着牙‘挺’一‘挺’,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香梦一惊,知道周心淼是想起了过去的事儿。 慕容景在周心淼心里,就是一道永远也迈不过去的坎儿。 “王妃,当初您也是身不由己。若不是老爷,老太爷‘逼’您,您何苦会做出那种不得己的选择?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您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子,不听父兄的,只有死路一条啊!”周家的人心太狠,王妃自小到大,不过都是他们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他们全力教导她,看似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了她的眼前,殊不知那也不过是他们让她去接近权贵的一种手段罢了。 周心淼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你又何必安慰我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香梦‘欲’言又止。 周心淼伸手的断她,喃喃道:“其实,我若不是不愿意,谁又能‘逼’得了我?说到底,不过是我自己心志不坚,舍不得荣华富贵,不愿与他同生共死罢了。”周心淼想起那段年少青葱的岁月,不由得道:“我自幼便知道我爹,我祖父他们要什么,我也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虽然过得苦,可是却一直心甘情愿的享受着那份孤独,总想着付出就有回报,总有一天我会飞上枝头,成为万人瞩目的大‘妇’。” 香梦低头听着。 周心淼一笑,“我也做到了,不是吗?若不是因为周家是商贾出身,我当初只怕连入选后宫也是有资格的。就算没能进宫,可是我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也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慕容景很专一,有了她以后,身边连个通房丫头也不曾有个,他是个神采飞扬,文武双全的人物,又岂是慕容彻那个草包能比的? 想到这儿,周心淼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有万箭穿心之痛! 说到底,是她太过贪生怕死了,是她太过贪恋权贵了,如果当时咬牙‘挺’一‘挺’,那现在的她,不就是睿亲王王妃了?何苦落得这个下场? “王妃……”香梦轻唤一声,“我的好小姐,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周心淼抬头看她,苍白的脸上悔恨一片。 “是啊,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慕容景现在恐怕是恨她入骨,两人再无可能,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不过,如果能拥有一个替代品,也不错。q ps:推荐基友翡翠c的书,《大清皇家弃‘妇’》,书号:3063638清穿米虫弃‘妇’,种田观虎斗,倘若亲看多了重口味的rou文,牛‘逼’金光闪闪的玛丽苏文,或者心机深沉的宅斗文,可以看看此文,看这篇文绝对是治愈系滴!--45943+dsuaahhh+24523190--> 第九百七十一章 周心淼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赝品,如果在容貌上有七八分像,已经是难得了,况且他们相像的,又何止是容貌? 周心淼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那人在瓦那,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虽然势必不会成为大汗,可是她却能看得出他藏在眼底深处的狼子野心。 这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双眼睛,又怎么可能乐于屈居人臣之位!他能忍辱负重活到今天,且在可汗心中占了那么重的位置,可见他是非常有手腕的一个人。 周心淼这样一想,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她吩咐香梦去准备早饭。 香梦不明白怎么这么一回,王妃就突然一副想开了的模样,不过这种事情她是乐见其成的,王妃的心情变好了,她的心情也就自然的好了起来。 香梦去准备早饭了。 周心淼吐了一口浊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周心淼不知道想通了什么,满腔的怒火竟奇迹般的熄了下去,她似乎没有因为慕容彻的事情而烦心,反而消沉了一会儿以后,整个人竟再次散发着不一般的神采,瞬间就振作了起来。 香梦想不明白这里头的前因后果,不过,结果是好的。 她服侍周心淼歇下了。 入夜后,草原上特别的冷。 呼啸的冷风咆哮而过。似乎想把毡房掀起来。 帐内点着炭,虽然不至于到了温暖如春的地步,可是帐子里的温度和外头俨然是两个世界。 周心淼翻了个身。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上拂过,好似羽毛一样,让她觉得痒痒的。 可能是头发。 半梦半醒间,周心淼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她伸手在面上一拂,眼睛也没睁一下,继续睡。 可是那种被羽毛拂过的感觉又来的。不轻不重的在她脸上一下接着一下的划过,让人根本没法安生睡觉。 周心淼暗恼。不知道这头发是怎么了,偏生跟自己作对,挠人清楚,真是可恨。 她喊了香梦一声。 不知怎地。一向机敏的香梦没有应她。 周心淼突然就清醒过来,她猛的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景象顿时让她惊叫出声。 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面前,惨白的脸,长长的舌头,怪异红色的毛发,跟上次在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周心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在意识陷入黑暗前,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 第二天,周心淼照常在香梦的轻唤声醒了过来。 她头痛欲裂,眼下一片乌青。 香梦就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气色这样差?” 周心淼就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 香梦不觉,仍像平常一样服侍周心淼起床,洗漱。 周心淼一向信任香梦,当她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平时有话不跟慕容彻说。却一定会跟香梦说。主仆两个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周心淼是万万不愿意去猜测香梦的。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香梦了。 可有些事,不是不追究就能揭过去的。 周心淼稳了稳心神,只道:“昨天晚上我口渴,喊你,却不见你起来伺候。”她一边说,一边盯着香梦看。 香梦面露讶色,一脸的无辜,只道:“王妃,奴婢没听到啊!奴婢一直在外间,根本没听到您的声音。” 周心淼从香梦的身上看不出什么。 要么这丫头是无辜的,要么是她太会演戏了。 不管真相是哪一种,都不是周心淼愿意看到的,几乎是一瞬间,周心淼的心又不舒服起来。 “王妃,您不会又做恶梦了吧?”香梦猜测着。 周心淼不声不响的洗漱一回,简单的拢了拢头发,掀了帘子出了内间。 她坐在条案后头,心里却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难道真是一个梦? 可是为什么她的感觉会那么的真实?头一回,她明明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帐子,看到了那张鬼脸,晕倒了。可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 第二回呢?她离那张鬼脸不过寸余距离,虽然天黑,可是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难道用恶梦来解释吗? 周心淼思及此处,不由得皱了眉,心里像揉进了一把沙子似的,疼得厉害。 香梦见她气色不好,人也恹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王妃,用早膳吧!” 周心淼哪儿有胃口能吃得下饭?她挥了挥手,揉了揉额头,半点精神也提不起来。 香梦想了想就道:“王妃,不如奴婢让人给您蒸一碗芙蓉蛋羹吧!浇点子牛乳在上头,早上用一碗,正合适。” 周心淼实在没有力气,就点了点头。 香梦一喜,屈膝行礼下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她端了一个托盘进了帐子,上头摆着一只敞口粉瓷绘春蝶的汤碗,一只同套同色的瓷勺。 “王妃。”香梦忧心忡忡的看着周心淼,好像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她的气色又差了几分似的。 香梦寻来常用的银针,对着那芙蓉蛋羹戳了两下,针尖没有变色,她松了一口气,把东西端到了周心淼的面前。 周心淼喜爱牛乳,根本不觉得那东西有股子膻味,以前在老家时,她就常吃,后来进了京,吃法就更讲究了。 周心淼闻到那淡淡的奶香,便打起了几分精神,她确实饿了。 她拿起勺子吃了起来。蛋羹软滑,牛乳香淳,两者结合在一起。味道很不错。 香梦松了一口气,能吃东西就是好的。 转眼,一小碗芙蓉蛋羹便见了底。 香梦喜不盛收,转身给周心淼准备了漱口用的清茶,哪想到就在这时候,周心淼突然不舒服起来,腹中绞痛。一股酸意从胃往上涌,胸口也闷了起来。她知道不好。再叫香梦却是来不及了,她自己连忙跑到一旁,对着痰盂吐了起来。 刚吃下去的芙蓉蛋羹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吐了个干干净净。可是那种难受的感觉却没有退去,反而越来越厉害,周心淼的头上见了汗,人也虚得几乎站不住脚。 香梦一惊,差点找翻手里的茶碗。她连忙走到周心淼面前,扶稳她,侍候着她漱了口,这才把人扶回了内室。 香梦喊来了两个打杂的粗使婆子,让他们把痰盂收拾干净。自己则是找出一块香来,扔进了铜制的鸟兽缕空香炉里点了起来。 那香味道淡雅,把方才帐内的浊气冲了个干净。 周心淼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不想吐了,可腹部却还丝丝疼痛着,人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香梦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叫了两个心腹的小厮来,自作主张的让他们去找了纪婉儿。 不到半个时辰,纪婉儿便提着药箱来了。 她进帐的时候。周心淼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纪婉儿不知。微微高声道:“去请我的小厮嘴笨得可以,什么情况也说不明白,王妃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 “季姑娘轻声些,王妃睡着了。香梦就轻声跟纪婉儿诉说周心淼的症状,“本来吃了季姑娘的药,王妃身体大有起色,人也精神了不少,晚上也不失眠了,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气色越来越差,早上起来眼下乌青一片,人也没有精神。” 香梦说得很细致,把周心淼发病前后的事儿都说了,还把她这两天接连做恶梦的事儿也说了一遍。 纪婉儿在长巾的掩护下,咧嘴笑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她为周心淼请了脉,好一会儿,才收了手。 香梦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心里也跟着着急,就忘了要把人请到外头去说话,急急的问:“怎么样,王妃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纪婉儿长叹一声,轻声道:“邪风入体,寒邪收引凝滞,阳气亏损,阴液亏虚。我先前开的方子,王妃是不能再吃了。” 香梦哪里听得懂这些,她只觉得纪婉儿的说话很谨慎,王妃的病好像很重的样子。 “那,那怎么办?”香梦都要哭了。 “再重新开一副药,先把王妃的病情稳定住再说,实在不行,我就为王妃施针吧!” 香梦又不是大夫,自然是纪婉儿说什么,她听什么。 她把纪婉儿让到了外间,亲自侍候她笔墨。 纪婉儿提起笔来,洋洋洒洒的写起了药方,足足写了两三页,才停了笔。 “养肝去风,安神补血,健脾胃,生源气,先吃两副试试,见效了再说。”纪婉儿吹开墨迹,把药方递给了香梦。 香梦大喜,连忙对纪婉儿道:“季姑娘稍坐片刻。”香梦转身出了帐子,把药方交给了信得过的人,这才去而复返。 “怠慢姑娘了,王妃这儿人手不足,好多事情得我亲自去打理,姑娘忙了半天,竟连杯茶也没喝上。”香梦把手中的热水放到纪婉儿的条案前,嘴里说着客气的话,眼睛却一直往里间看瞄。 纪婉儿心想,是人手不足呢,还是信不过别人呢! 没想到这香梦还是忠仆。 “姐姐说得哪里话,王妃有姐姐照应,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香梦连忙道:“但愿如此。”语毕,还轻声的念了声佛。 纪婉儿精神一振,忙问道:“姐姐也是信佛之人?”(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二章 纪婉儿‘精’神一振,忙问道:“姐姐也是信佛之人?” 香梦没想到话题被扯到这上头去了,愣了一下,才道:“是啊,怎么了?”其实她并不是那种诚心礼佛的。香梦跟大多数的小丫头一样,只有在遇到事的时候,才会临时抱佛脚,不过,相信普度众生的佛祖应该不会怪罪她。 纪婉儿只道:“没什么,我是想着王妃如今身子不好,姐姐有空的时候不如多念念经文,好让佛祖保佑王妃早日恢复康健。” 香梦胡‘乱’的点了点头,如今她心‘乱’如麻,未必能听明白纪婉儿的弦外之间。 可是再说下去,未免惹人疑窦。 纪婉儿起身告辞。 香梦连忙把她送到帐外,还对‘门’口守卫道:“送季姑娘回去。” 纪婉儿便说了两句客气话,这才走了。 香梦让人照着纪婉儿的方子抓‘药’,煎煮,她放心不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忐忑,招呼一个婆子进帐守着,自己则是去了营帐不远处的另一座帐子里。 帐子里有一个驼背老奴,正在抓‘药’。他见香梦进来了,连忙向她点头。 “崔叔,这‘药’方有问题没有?”崔叔叫崔大中,是周家的下人,周心淼出嫁的时候,他一家子被选中做了周心淼的陪房,只是现在,他们家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说起来崔叔也是个苦命的人,他自幼丧父。长到十岁的时候,母亲重病,他在近前‘侍’奉了几年。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也没能把母亲留住,结果负债累累,连口棺材都置办不上。崔叔是孝子,干脆自卖自身,周心淼的父亲见他是个忠孝之人,便出钱安排了他母亲的后事。又替他还了债。 崔叔感‘激’不尽,进府以后便一心一意效忠起周家来。慢慢的他成了家。有了儿‘女’,一家人在府里颇有地位和脸面。周心淼出嫁时,周夫人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崔叔是个知恩图报。非常可靠的人,于是让他们一家做了周心淼的陪房。 仆以主荣。主子能嫁进庆安王府,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脸上也是有光的。可惜崔叔一家人的八字怕是与王府相冲,进府不过一年,崔叔的老婆就得了病,没两年他两个儿子和孙‘女’也先后去了。崔叔白发人送黑发人,健朗的身子慢慢的被无情的命运压弯了腰,他一夜白发。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崔叔不懂看病,可是却颇懂‘药’理,大概是久病成良医的关系吧。毕竟他小小年纪,就要‘侍’候自己娘亲吃‘药’,后来他老婆,孩子接连出事,他又轮着‘侍’候了他们几年,以至于他对‘药’材的‘药’‘性’都很熟悉。 正是因为这一点。周心淼跟着庆安王离开大雍的时候,除了带上香梦以外。还带上了崔叔和他的小孙‘女’。 如果周心淼手里比较重贵的‘药’材,都是当年随身带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到了达达尔后,找商队买来的。 这些‘药’就都‘交’给了崔叔打理。 “没问题,都是些镇定安神,健脾强身,温养的‘药’。”崔叔只道:“姑娘稍坐,我马上就拣完了,一会儿就可以煎‘药’了。” 香梦松了一口气,在一旁等着。 不一会儿,崔叔就拣好了‘药’,他又仔细的照着‘药’方对照了一遍,这才把‘药’包起来,连同‘药’方一起递到香梦手里,道:“姑娘收好。” 香梦担心周心淼,就对崔叔道:“这‘药’方我收着,煎‘药’的事儿,就‘交’给崔叔了。眼下王妃能用之人不多,崔叔是跟着王妃的老人了,最是终心不过,王妃还要倚仗崔叔呢。”她话有所指的把‘药’推回给崔叔。 崔叔连忙接过,嘴里还道:“小的一定会好好替王妃看着这‘药’。” 香梦点了点头,说了句“拜托了”,转身便走出了帐子。她把纪婉儿的‘药’方收好,又遣了守在帐里的婆子,掀起帘子进了里间。 周心淼已经醒了,只是她双眼无神,正望着毡房顶子发呆,那眼神空‘洞’,让人看着不免生出几分担心来。 香梦就响起了纪婉儿临走时说的话。 念经文祈福,驱邪! 邪这个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香梦瞬间就打了个哆嗦。她想起周心淼提起自己做了恶梦的事儿,那次她也是脸‘色’苍白,咬紧牙关,一副梦魇了的样子。 真是中了邪不成? “王妃……”香梦稳了稳心神,才道:“王妃要保重身体啊,奴婢请了季姑娘来,她为您诊过脉后,开了方子才离开的。季姑娘说,王妃是‘操’劳过度,邪,风入体,吃了‘药’就没事了。” 周心淼这才回过头来,也不知道她方才想到了什么,此时此刻眼睛里竟带着几分惊恐之‘色’,眼角隐隐可见水光。 香梦一惊,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周心淼哭过了,此时乍一见她眼角有泪,竟不知该从何安慰起才好。 王妃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流年不利? 香梦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想看来她真得寻个机会,没事念念经文。 周心淼长长的叹了一声,才算恢复过来。 香梦连忙上前服‘侍’。 “王妃,您身体不适,把政务都推了吧!好好养上两天,再处理那些琐事也来得及。” 周心淼没说话,她示意香梦扶她起来。 香梦连忙上前把周心淼扶起来,又在她身后塞了个枕头。 周心淼恹恹的道:“先看看吧,若是急件,怎么能耽搁呢。” 香梦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暗暗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好。 没一会儿。周心淼的‘药’就煎好了。 香梦亲自去端了‘药’来,又用银针试过,这才端给周心淼喝。 周心淼喝了‘药’。香梦又‘侍’候她漱了口,接着把早就准备好的蜜饯送到她嘴里,这才服‘侍’她躺下。 “王妃,您先睡一会儿,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奴婢再唤您。” 周心淼点了点头。 香梦轻手轻脚的燃起一块宁神香,清雅的香气若有若无的在帐中散开。 周心淼闭上了眼睛。 香梦这才退了下去。 周心淼却猛然睁开了眼睛!她不敢睡。好像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闪过一个鬼脸。面目狰狞,吓得她半点睡意也无。 可能真是做了恶梦吧,这营帐‘门’口有守卫,一入夜。便有小队巡视,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无声无息的闯进来呢! 周心淼苦笑,可见真是坏事做得多了,心里有了鬼,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她便亏心起来。 ‘药’力渐渐上来了,周心淼即便不想睡,眼皮也沉重了起来。 她刚才上眼睛,便觉得眼前吹过一阵风。 毡房最是抗风不过。她又是歇在里头的,怎么会有风? 周心淼不由得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 周心淼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似乎连叫也忘了叫。 是那张鬼脸! 近在眼前。 她看得真真切切的,惨白惨白的脸,长长的舌头,眼睛又深邃又诡异,里头像装了只恶鬼一样。那鬼脸四周都是红‘毛’。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周心淼一下子坐了起来,刚要张嘴喊。便觉得‘胸’口麻麻的,接着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秦黛心手明眼快,一把扶住了她,然后把人轻轻的放了回去,帮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没有人发现她来过。 两个时辰后,周心淼醒了过来。 她又惊又恐,不由得大叫一声。 外间的香梦听到了,连忙小跑着走了进来。 “王妃。” 周心淼坐起身子,惊恐的捂着头。 香梦‘欲’哭无泪,这是怎么了? 明明吃了‘药’后,好好的睡了一觉,怎么突然间又这样了? 周心淼哆嗦着抱着香梦,“有鬼,有鬼。” 香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 “王妃,您别怕,是不是又做恶梦了?不怕,我去请季姑娘,咱们让她看看。”王妃这个样子,多半是痰‘迷’了心窍了。季姑娘不是说过,如果‘药’不见效,那就只能施针了,她亲自去请,让季姑娘为王妃施针。 “不,不,吃‘药’不管用,我是被恶鬼缠上了。”周心淼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那些人,那些人都想我死呢,她们想拉着我去死呢!是恶鬼来报复了。” 周心淼心里有愧,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人,确实不少。先前她在慕容景那儿,倒还安分,毕竟那是她无名无份的,不安分就不能生存,而且只有示弱,她才能得慕容景的庇护。可是后来她嫁进了庆安王府,成了世子妃后,手段就接二连三的使了出来。那些先前跟着慕容彻,比较受宠有地位的姨娘,通房,死在她手上的又何止三五个那么多。 周心淼觉得,那些人回来找她了,要把她拉进地狱里去。 香梦又气又急,突然眼睛一亮,她连忙抱住周心淼,轻声安抚她,道:“王妃别怕,您是尊贵的人,那些个小鬼魍魉又岂能近你的身?奴婢听说,这草原上有巫医,最能贴近神明,他们替神明传达神旨,又能帮人驱邪避祸。不如我们请个巫师来,做场法事,超度一下,顺便请巫师来躯躯邪!” 周心淼听了这话,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浮生板一样,顿时不住的点头,嘴里还道:“好好,就这么办,你差人去,即刻就去。”Q ps:推荐朋友的一本书: 书名:《妙‘女’医香》 书号:3352529 拖油瓶重生归来,妙‘女’医香,爽点多多,泪点多多,治好冷面王爷,换来一世倾心,赢来一世荣华! 第九百七十三章 准备捉鬼 周心淼的帐子热闹极了。 有巫师正在她的帐中施法,那些从巫师嘴里吐出来,听起来诡异又不成曲调的‘吟’唱,让人觉得心都被揪了起来,好像稍不留神,就会被什么东西掐住喉咙一样。帐子里飘散着一种陌生的味道,闻起来让人极不舒服。 周心淼虔诚的跪坐在里间,双目紧闭,心中念念有词。 不久,仪式结束。 香梦亲手端了一杯符水走了进来。 “王妃,这是巫师为您求来的符水。巫师说,喝了这个,王妃恶梦可除。” 周心淼连忙接了过来。 那符水的味道怪异的很,闻起来便让人作呕,可是周心淼想也没想,拿过来,捏着鼻子就喝了下去。 再难喝的东西,也比做恶梦要好。 周心淼喝了符水,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 巫师被香梦亲自送了出去。 草原上一时议论纷纷。 有的说王妃身体不好了,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也有人说‘女’人干政,神灵也不愿意放过她。 这时候,关于周心淼牝‘鸡’司晨的传言已经在草原上传了出来。 周心淼分身乏术,干脆就不去理会了,反正只要达达尔的铁矿开出来,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他们会发现‘女’人当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能把部落发展得富裕起来。 周心淼喝了符水。心中安定不少。 香梦就问她,“季姑娘的‘药’还吃不吃了?” 周心淼想了想,就轻喃道:“吃了季姑娘的‘药’。身上确实松乏了不少,头痛也减轻了,要是不做恶梦,应该会更好。” 意思就是想吃。 香梦明白了过来,沉‘吟’一番才道:“王妃刚喝了符水,今天就先别用了,免得有了什么冲撞。明日。奴婢再张罗着帮您熬‘药’。” 周心淼对这个安排甚为满意,就点了点头。 夜幕低垂。 香梦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便道:“王妃,时辰不早了,奴婢‘侍’候您安寝吧!” 周心淼微微心悸。她怕再梦到那张鬼脸,她想了想。便问香梦:“巫师的符可都挂好了?” 香梦连忙道:“王妃放心,帐子四周都挂上了,而且也洒了符水,您的寝帐里,枕头下,都压着符呢!” 周心淼安了心,让香梦服‘侍’着梳洗,这才躺下了。 前半夜,香梦一直没睡。就怕周心淼睡梦魇了,她侧耳听了几回,觉得周心淼呼吸绵长。似乎睡得很安稳,她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的躺在榻上合了眼。 后半夜,周心淼被一股寒意冻醒了,她还在梦中,人半梦半醒着。只觉得身上冷风嗖嗖的。周心淼觉得她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结果硬生生让人冻醒了。 她睁开了眼睛,想喊香梦来看看,是不是毡房哪里被风掀开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冷呢! 结果她睁开眼睛以后,顿时后悔了。 不,她此刻应该不是清醒的,而是在做梦,不然的话,为何她会再一次见到那张鬼脸? 那鬼就站在帘子后半,若隐若现的‘露’出半个身子,身全黑乎乎的,脸还是惨白惨白的。 周心淼想叫,可是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她一定是又做恶梦见到鬼了,不然的话为什么好好的,她会觉得冷呢!一定是那鬼怨气太重,‘阴’风阵阵的,这才让她产生了寒冷的错觉。 周心淼整个人瑟瑟发抖,使劲的缩进了被子里。这只是一个梦,它根本伤害不了自己,她躲起来,等到天亮就好了。 秦黛心看周心淼那副自欺欺人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她一步步的朝着周心淼走来,脚步声重重的,每走一步,都仿佛敲在了周心淼的心上一样。 周心淼似乎也听到了,抖得更厉害起来。 秦黛心面具下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还以为她有多厉害,结果不过如此。 她慢悠悠的来到她的‘床’前,发出一种近似乎绝望的,带着风霜的,有些粗砺的声音。 周心淼听到以后,先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紧接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害怕,好害怕。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害怕。 这个恶鬼的声音,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崔大中的婆娘,那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自己就让人对她下了‘药’,让她看起来像是生病了的样子,人没过半年就没了。 难道是她回来向自己索命了? 周心淼的眼泪越流越凶。 那恶鬼的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年老‘妇’人的声音。 周心淼抖如筛糠。 秦黛心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她就是想让周心淼知道,瓦那巫医那一套,对她来说根本不管用。 她笑了笑,更觉得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有意思。 周心淼觉得‘阴’寒之气散去了不少,可是她不敢把脑袋探出被子,也不敢再闭上眼睛。 这一刻,她有点不太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一切都过于真实,她的害怕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一样,那粗砺的声音听到耳朵里是那么的真切,她的泪是热的,被子里闷闷的,仿佛随时都会让人晕过去。 太真实了。 周心淼默默的流着泪,大脑却飞速的运转起来。 她实在想出去看看,可又怕那只鬼没走。 不要喊香梦过来? 万一自己在梦中,只怕香梦还是什么也听不到。 周心淼咬了咬牙,暗想,如果这是梦中的鬼,那么不论自己如何。它都不会真的伤害到自己,但相反如果这不是梦呢?如果这张鬼脸是个人,他三番五次的来吓唬自己。却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周心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往被外头蹭,她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的一角,结果却什么也没看到。 周心淼慢慢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突然觉得‘胸’口一麻,接着她眼睛一翻又倒了下去。 秦黛心连忙接住她,又把她放平躺好。这才翩然离开。 第二天,周心淼又是在香梦的呼唤下醒来的。 香梦一看到周心淼那紧张的小眼神。还有疲惫的神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问:“王妃,昨天,您睡得如何?” 周心淼自己心里也没底。她昨天晚上又见到那鬼了,只是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那鬼本就是人? 她起了疑心。 “给我倒杯水。” 香梦连忙给周心淼倒了杯温水。 周心淼接过来喝了一口,她的手一直在抖,以至于水都洒了出来。 香梦暗道了一声糟,小心翼翼的观察起周心淼的神态来。 周心淼拿着茶杯发呆,好一会儿才道:“你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香梦摇了摇头,只道:“奴婢一直在守着王妃,见您睡得安稳。以为没事了,心里一松,就睡着了。是奴婢该死。” 周心淼只道:“你昨天一直在忙,睡着了也是情有可缘,这事儿不赖你。” 香梦又道:“王妃,您是不是又梦到,那个了。” 周心淼闭上眼睛叹了一声,再睁开眼睛时。里头的疑‘惑’就藏也藏不住了。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她越来越糊涂。 香梦听懂了其中的含义。当下惊呼,“啊,您,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扮成鬼的样子吓唬您?” 是,也不是。 “你还记得崔大中的婆娘吗?” 香梦心里一颤,只道:“王妃是怀疑崔叔?”崔大中的婆子是怎么死的,香梦心里一清二楚。 周心淼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那鬼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就像崔大中婆娘的声音。”崔大中的婆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一开口就是啊啊呜呜的声音。 香梦一惊,接着六神无主起来,暗想莫非真是冤魂索命不成?随即又想道:折在王妃手里的人命不少,为何单单崔大中的婆娘找回来了? “王妃可是怀疑这事儿是有人在捣鬼?您怀疑崔大中?”不自觉的,香梦就把对崔大中的称呼换了。 周心淼摇头,轻叹一声,才道:“他,没那个本事。” “那……” 周心淼‘揉’了‘揉’额头,只道:“扶我起来。” “是。” 香梦连忙‘侍’候周心淼起身,简单穿戴一番,梳洗过后,周心淼又跟香梦说起了自己的疑虑之处。 “你悄悄出去打听,探探那些护卫,巡逻队的口风,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异常之处,不论大小都要来报。还有,此事要做得隐秘一些,别太声张。”请了巫师来驱邪一事,本就引起了喧哗一片,所以暗中查找一事,不能在大肆宣扬了。 香梦连连点对,“奴婢明白。” 周心淼满嘴苦涩,“不管是人是鬼,都得把它揪出来。如果是人……但凡有所动作,就不可能避开所有人的眼睛,不留一点痕迹。” “是。” 周心淼心力‘交’瘁,只道:“你下去吧!” 香梦又道:“奴婢先为您准备早膳。” 周心淼摇了摇头,她脸上虽然匀了粉,可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那股子憔悴。 “我哪里吃得下。” 香梦上前一步劝道:“这怎么行,您好歹用一些。不吃东西,哪儿力气追查此事?” 这话不无道理。 周心淼想了想,就应了。 香梦这才有了几分欢喜,下去准备了。Q 第九百七十四章 捉鬼之二 人过留影,雁过留声。 香梦调查了一天,结果什么发现也没有。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更没有发现有什么人潜到了营地里来。 香梦亲自去看过,各地各处,一片宁静。 好像只有周心淼这里,永远宁静不下来。 眼见着,天又黑了。 周心淼不死心,她问题觉得,人比鬼容易对付的多,所以就暗暗嘱咐香梦,让她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能睡,也不用在外头值夜,干脆就到里面来,坐在毡毯上守着。还让她并通知外头守卫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千万要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这样一来,想一点风声都不透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外面不免又要谣言四起,可是这个时候,还顾得上那么多吗? 香梦亲自下去安排,过一会儿才进了帐子。 “王妃,您,睡下吧,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奴婢一定不会再睡着了。” 周心淼真的不想睡,她倒要看看,如果自己也不睡着,那只鬼还会不会跑过来。 可是她连日来一直忧心忡忡的,再加上接连不断的受到惊吓,‘精’神也确实不济,体力上根本支撑不住。 她想了想,也就不再逞强了,怀着忐忑的心情躺下了。 香梦就守在周心淼身边,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死死的守在‘床’榻边上,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手里还攥着一根秀‘花’针。 喝茶固然也能让人头脑清楚,可是喝得多了,免不了想要方便。还不如就拿上这么根针。等到自己困的时候,往指尖上一扎,人顿时就能清醒过来。 秦黛心在暗处看了,觉得这名叫香梦的婢‘女’也是蛮拼的。不过是搏一个前程,用不用这么拼命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天‘色’由明到暗,再转为深沉。 香梦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儿。如果真是鬼,会不会自己也被它吓倒。若不是鬼,那便是人了?是什么人那么无聊。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吓唬王妃,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香梦很紧张,好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乍起来似的。 冬寒料峭。西北的狼烟雪风打着转儿的在草原上刮了起来。夜空中繁星点点,仿佛一盏盏遥远的孤灯。 香梦的指头上,已经多了两个血点。 她既怕见到那个鬼,又隐约想让那个鬼现身,说起来,不过是好奇他的真面目罢了。 帐外的秦黛心避开了巡视的巡逻队伍,点了帐子外头那两个守卫的‘穴’道,两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的,其实就是两个木头人。 秦黛心溜进了帐子里。她的脚步格外轻盈。以置于香梦这般警醒,可是却一点异样也没发现。 秦黛心戴着诡异的面具,如同鬼魅一样。 一点寒竟突兀的袭上香梦的背后。 她的脊背一僵。人也紧张起来。 秦黛心是杀手出身,身上沾过人血,的气势一散发出来,自然就有点冷冰冰,煞气十足的感觉。 香梦一直战战兢兢的,人也变敏感了许多。当时就捕捉到了那份寒意。她惊恐,可还是身不由己的慢慢转过身去。 她一回头。一张惨白的脸就映入了她的眼帘,那鬼脸白得吓人,舌头老长,四周都是红红的‘毛’发,一双眼睛幽黑的如同地狱一般无二。 香梦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真的有鬼。 秦黛心扶好香梦,又来到周心淼的‘床’前,她轻声咯咯的笑,只不过笑声粗砺得如同风沙一般,让人听了觉得格外恐慌。 周心淼‘迷’糊的睁开了眼睛,一张白脸映入她的眼帘。 她惊叫一声,连忙坐了起一,企图用棉被来保护自己。一旁的香梦已经晕了过去,周心淼吓得牙齿打颤,人也哆嗦着。 秦黛心诡异的动了动头,全身包裹在看见里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周心淼的心提了起来,她觉得这鬼在笑。 明明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是她就是有种她在笑的直觉。 秦黛心伸出一双手来。 她的手之前做过一番加工,此刻这双枯瘦,黝黑,指甲尖尖的手,如同一双来自地狱的魔爪,正向她慢慢的伸过来。 来人啊,救命啊! 周心淼刚要张口,可惜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那双魔爪紧紧的箍紧了她的脖子,她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周心淼挣扎着,却是在做无用的反抗。一向养尊处优的她,又哪里能挣得开秦黛心的钳制!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秦黛心这才松了手,冷冷的打量着她。 没当场杀了她,算是便宜她了。看在她还有些用处的份上,就先这样吧! 秦黛心冷哼一声,这才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周心淼的帐子里‘乱’成一团。 香梦醒过来后,发现周心淼也晕了过去,她脖子上还有一圈红紫‘色’的掐痕。香梦吓了一跳,连忙呼唤周心淼。 可是,无论怎么样,周心淼都好像一个死人一样,叫也叫不醒,要不是她还有着体温和呼吸,香梦都要以为她死了。 她很急,大哭,连忙让人去请了纪婉儿来。 纪婉儿一进帐,香梦就哭着道:“季姑娘,你快来看看王妃,王妃一直不应人。” 纪婉儿为周心淼诊了脉,当下道:“王妃是受了过度惊吓,痰‘迷’心窍,是失魂症的表现。” 香梦大急,连忙让纪婉儿想办法。 纪婉儿只道:“先别急。容我行炙王妃施针,然后再开副方子,你让人照着煎。吃吃看。” 香梦连忙应了。 纪婉儿取出银针来,为周心淼施针,半个时辰过去后,纪婉儿脸上的头巾已经被汗水打透了。 她干脆扯下面巾,神情专注的施针。 不一会儿,周心淼的眼睛似乎动了动,接着人嘤咛一声。似乎醒了过来。 香梦又惊又喜,人有反应就是好的。 纪婉儿把周心淼身上的银针一一拔下。才道:“准备笔墨,我先为王妃开副方子。” 香梦连忙去了。 纪婉儿提笔写了四五张‘药’方,只道:“三碗水煎成一碗,速速服下。” 香梦连忙差人来拿‘药’方。还道:“快给崔叔送去。” 那人连忙下去了。 纪婉儿神‘色’疲惫。 香梦把她的尽心尽力都看在眼里,她连忙拧了一条帕子来,亲自递给纪婉儿,“季姑娘快擦擦吧!”香梦不懂医术,却也知道施针是件极费心力的事情,像这次的施针,足足用了半时辰还多,想必是件极辛苦的事。 纪婉儿接过来,只道:“多谢。” 香梦也习惯了。除了说病情方面的事儿,这位季姑娘一向是惜字如金。 “季姑娘,王妃还没醒。眼下只怕还有很多需要你照顾的地方,你看,能不能暂且留在这儿,照看一下王妃?”这个要求有点过份,严格来说,季家兄妹两并不是王妃的人。人家要拒绝,她也没有办法。不过香梦觉得,这位季姑娘容貌虽然有损,可是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医者父母心,或者她并不会不管王妃。 果然,纪婉儿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太好了。”香梦一喜,只道:“奴婢马上派人安排毡房,季姑娘先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奴婢再派人唤你去。” 纪婉儿把手里的汗巾放到一旁,点了点头,她语言简练的道:“请姑娘派个人去,知会我哥哥一声。” 香梦连连点头,这个自然。 纪婉儿想了想,从自己带来的布包里取出一物来,‘精’致的小瓷瓶不过寸余高,上对有一个裹了红绸子的瓶塞。 “这是外擦的。”她指了指周心淼,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后把那小瓷瓶‘交’给了香梦。 香梦连忙接了过来,道了句“有心了。”这才派人把纪婉儿带去休息了。 她目送纪婉儿离开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瓷瓶闻了闻,香味幽香,淡雅清甜,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她小心的拿银针试了试,见银针并未变‘色’,这才刮出一些来,均匀的涂在周心淼的颈部。 周心淼只觉得颈间凉凉的。 她一惊,猛的睁开了眼睛,先前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此时却轻而易举的被她掀开了。 周心淼眼中的惊恐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直到看见香梦,她才像在洪流中看到了希望一般,猛的握住了香梦的手。 “香梦,有鬼,有鬼。” 香梦何尝不知,她自己也是见了那鬼才晕过去的。 “王妃别怕,季姑娘在这儿,她已经帮您施了针,又开了一副安神的‘药’,您吃过之后就会好了。” 周心淼听了这个,猛然把香梦往后一推。 香梦吃了一惊,自从她跟了周心淼,还没被她这般对待过。 “她是大夫,会看病,可是不会捉鬼,我是被鬼缠了,施针吃‘药’有什么用!”那张日渐消瘦的脸上满是怨气,又带了三分的恐惧,让人不忍直视。 “王妃别这样。”香梦都快哭了,昨天她也受了惊吓,若不是强打着‘精’神,现在哪里还能支持的住? “去,找巫师来!”周心淼板起了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头仿佛还残留着昨天那双鬼爪的温度。 凉凉的,冷冷的。 “不,巫师不管用。”周心淼绝望道:“请个能捉鬼的来!” 声音撕心裂肺的,传出去老远。Q ps:第二更送到了,求推荐票票,顺带求包养~~~ 第九百七十五章 香梦开始马不停蹄的为周心淼寻找能捉鬼的人。 周心淼不相信草原上的巫师,她偏说那鬼是大雍人,不吃草原上巫师的那一套,非要香梦去找个和尚或者道士来。 香梦苦笑,知道周心淼疑心那鬼是崔大中的媳‘妇’,她疑心不散,又不再相信巫师,人也变得不讲道理了起来。 香梦能理解,那一天她也被吓得够呛,而且她只见到那鬼一次,而王妃呢,日日被恶鬼缠身,差点丢了命。 香梦无法,只得四处奔‘波’为周心淼找能人异士。 真有本事的人,谁会来达达尔,只怕早就被王庭的人请走了。 就在香梦为周心淼苦苦寻找捉鬼能人时,周心淼又被恶梦,恶鬼折腾了四五天,人迅速消瘦下去不说,‘精’神也变得颇为恍惚,连达达尔部的事也管不了了。 底下就有点‘乱’套了,讨伐周心淼的声音也一‘浪’高一‘浪’。尽管周心淼对自己“中邪”一事下了封锁令,可还是有人旁敲侧击的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传言便如‘潮’水似的在达达尔传开了。 周心淼不予理会。 可是慕容彻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气乎乎的回了营帐,劈头盖脸的训了周心淼一顿!周心淼从没对慕容彻说过什么重话,只不过这次她忍无可忍,干脆直接把人骂了出去。 慕容彻气得不行,心肝俱颤,干脆一甩袖子离开了。 隔天,香梦还真就带回来了一个人。 据说此人,最擅长捉鬼问道,占吉问凶。 只不过当周心淼见到她面前的人时,心里的狐疑却不断的扩大。 她不动声‘色’的把香梦唤到里间,问起这人的来历,“在哪儿遇到的?一个‘女’人。竟也能捉鬼除妖?她脸上带的是什么鬼东西?你冒冒失失的把人带回来,到底行不行啊。” 香梦连忙道:“王妃,此人真的很神通。当日奴婢与她无意中相遇,她只微微看了奴婢两眼,便断定奴婢遇到鬼了。” 有这么神? 周心淼没说话,示意香梦继续说下去。 “奴婢当时听了,又惊又喜,不过害怕她是个神棍。就装成不太信的样子。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说,奴婢被非是被恶鬼缠上的人,应该是受了‘波’及。无意间撞到了,她觉得奴婢身上煞气不重,说受了恶鬼缠身的人应该另有其人。” 周心淼听了半天,心中微定,又问道:“你可探听她的来历了?” “听说一直跟师傅在山上求道,因自己本身有段孽缘化解不开,这才入了世。” 周心淼微微想了想。这才道:“姑且试试吧!” 主仆二人这才来到外间。 秦黛心翩然转身。 她穿了一身红‘色’夹金线绣百‘花’的织绵棉袍,底下穿了条同‘色’同‘花’的‘裤’子,腰间挂着一只葫芦,看起来很寻常,她脚上穿了一双厚底带流苏的小皮靴,最外头罩了一件白‘色’带帽兜的大氅。那皮子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白‘色’的皮‘毛’跟缎子似的,一根杂‘毛’也瞧不见。 再瞧她脸上看。这姑娘梳了个寻常的辫子发式,看起来颇为接近草原上的打扮,身上头上一件首饰也没看着,单脸上罩了一件纯金雕‘花’的面具,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面具下面,是一个‘精’致小巧的下巴,和微微轻启的红‘唇’。 看年龄,应该不大。 “姑娘请坐。”周心淼拿出了当主人的架势,此时的她妆容优雅,除了人有些瘦,看上去倒颇为‘精’神的样子。 秦黛心微微一笑,只道:“多谢。”嗓音如黄鹂出谷一般悦耳动听,让人印象深刻。她翩然落座,仪态与世家闺秀无异,隐隐的,还带出了一股出尘脱俗的世外高人的气息。看着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周心淼的心就安定了几分。 “姑娘怎么称呼?” 秦黛心侧过头,轻启朱‘唇’道:“小道莫离。” 莫离…… 周心淼轻喃一回,觉得这名字确实不像俗世中人的名字,也就不去追究了。 她反而说起自己遇到了鬼的事儿。 不细说,只说恶梦难安,请莫离道长给看看。 秦黛心就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像模像样的掐指算了两回,这才道:“王妃是被恶鬼所缠。” 周心淼又问:“那鬼是何人?哦,我的意思是它,它从哪儿来的。” 秦黛心只道:“是只孤魂野鬼罢了,道行不深,王妃不用担心,小道略施小计,就可捉了它。” 这个时候,周心淼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不由得问了一句,当真? 秦黛心点了点头,道:“今晚,且看小道捉了它。” 周心淼忐忑难安,只道:“且,试试吧!” 夜幕低垂。 周心淼十分紧张的坐在帐子里间,香梦陪着秦黛心在帐外坐着。 香梦觉得奇怪,那些和尚做法事,不都要设坛,设香案的吗?怎么这位什么也不准备,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坐着?是真有本事,还是故‘弄’玄虚? 秦黛心十分淡定,本来一切就都是假的,她越用出奇不易的方式,才越能取得她们的信任。 突然,有风刮过。 秦黛心微微一笑,好机会。 草原上本就多风,可这风在周心淼这样的惊弓之鸟眼中,只怕没那么简单。 其实里间的周心淼已经紧张到不行了,手心里全是汗。 秦黛心突然道:“孽畜,哪儿跑。”她猛的一起身,冲着某一个方向‘射’出一只风镖去,那风镖扎在厚厚的毡帐上,隐隐竟滴下了鲜红的血迹。明明连只苍蝇都没扎中,那血是从哪儿来的? 香梦惊呼一声,只觉得这事儿十分诡异,她下意识的觉得,秦黛心是扎中那只鬼了。 昔日坊间骗倒无数无知‘妇’孺的把戏,再一次成功了。 秦黛心借机演练了一遍道家的九字箴言,前世她对这些东西颇有涉猎,因此不仅熟箴言内容,连手式也会。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她双手飞快的结印,当最后一个字说完时,她双臂猛的朝前一送,喊了句,“诸邪!” 香梦在一旁紧张得不行,明明她什么也没看到,可是当那位莫离道长说完诸邪两个字后,帐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听着不禁‘毛’骨悚然。 周心淼不知道外头情形如何,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那叫声她自然也听到了,她很害怕,可是还是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秦黛心连忙走过去,拨下自己的飞刀。 说来也怪,先前明明什么也没有,只有古怪的血迹透‘露’出来,可是当她拨下刀的时候,那上头居然还沾着什么东西似的。 香梦想看又不敢看,紧接着那东西就被秦黛心收进了掌心之中。 她拔下腰间葫芦的塞子,把那东西往里一扔,接着迅速封上塞子,又晃了三晃,这才把葫芦又挂了回去。 香梦见她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才试探着问道:“道长,这,完了?” 秦黛心微微点头,“那孽畜已经被我收了,王妃日后不必再担心了。”她又道:“眼下事情已完,小道也可以离开了。” 周心淼把她的话听了个分明,知道那个莫离要走,便急忙从里间走了出来,情急之下,竟连鞋都没有穿。 “道长,道长别走。”周心淼脸‘色’发白,额上隐隐还带着汗,“道长……”她有口难开,一副不知如何张嘴的样子。 秦黛心心里小小的鄙视了她一回,才道:“王妃不必担心,那孽畜已经被我收了,再不能出来作恶了。”她红‘唇’微扬,还道:“王妃可是信不过小道?” 周心淼面‘露’尴尬,正巧香梦给她送了鞋来,她便借着低头的功夫掩饰了起来,“并非是小妃不信任道长,只是这鬼怪甚是厉害,我被它缠了足足半个月有余,怕得狠了,道长勿怪。” “我年纪小,又是‘女’子,王妃这样想也没错。”秦黛心想了想,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才道:“罢了,也是你我有缘。”她思忖片刻,又道:“那鬼王妃见过,可是面白如纸,长舌外‘露’,脸四周有红‘毛’的?” 周心淼惊讶不已,暗暗看了香梦一眼,询问她是否跟秦黛心说过这件事。 香梦摇头,十分坚定。 这个道长竟有这种本事。 “是是是,正是。道长,小妃这里用不用挂一些符咒?我用不用喝一些符水?” 秦黛心便道:“这就对了,我方才已经收了它,王妃日后且安心就是。若还是惊恐,不如找个大夫来,开两副镇定安神的‘药’吃也就是了。王妃运气,这小鬼道行不高,虽然差点伤了您,但毕竟没有吸魂夺魄的本事,那些都是用不到的。” 周心淼心中微定,可是对秦黛心的话还是抱着几丝疑虑的,只不过人家又没收她的钱,做到这份上了,自己若是再质疑下去,场面可就有些不好看了。 “香梦,送送道长。”周心淼示意香梦把一早准备好的程仪拿出来。 秦黛心推辞,只道:“小道行事,问心问天问缘,不求财。” 周心淼只好让香梦把东西收起来。Q 第九百七十六章 犹如天籁 秦黛心打量了周心淼两眼,不由得又掐算起来。 周心淼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事情有变故。 秦黛心瞧了她一眼,只道:“王妃和小道有缘,临行前再赠您一句,近期王妃财帛有损,名誉有污,且慎重。”她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素纹锦缎香囊来,‘交’到周心淼手上道:“此物能化解一些王妃的厄灾之难,您贴身带着吧!” 周心淼接了过来。 秦黛心微微欠身,“告辞。”说完转身出了营帐。 香梦觉得古怪的很,这位道长来去匆匆,莫非真像她说的那样?她下山入世,只为了化解自己的孽缘? 周心淼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把那香囊随手塞给香梦,让她收着。 香梦知道她是不怎么信那位小道姑的话,因此也就没劝、 “王妃,歇下吧。”本来以为这场捉鬼之战要折腾一夜的,谁想到几句话的工夫就完事了,也难怪王妃心里没底。 周心淼被折腾怕了,实在不想去睡那个觉。可是身体状况又不允许,一时间不免犹豫起来。 香梦只道:“奴婢在榻旁守着您。”她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那个香囊。 周心淼点了点头,这才收拾一番,忐忑不安的上了‘床’榻,钻进了被子里。 起先,主仆两个都不肯睡。 也不知何时起,二人便开始支撑不住了,纷纷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放亮,香梦就起醒了。她是做奴婢的,习惯了早起,若不是这些天奔‘波’的狠了,也不至于睡到这个时辰。 她连忙起身察看周心淼,见她面‘色’红润。睡得也很安稳,呼吸绵长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有了底。 她不由得双手合十。心里念了声佛。 没事就好。 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里间,去了外头打点。 先是让人熬粥,再做两样周心淼爱吃的小菜,这些日子她过得胆颤心惊的,连食‘欲’也变差了,什么也吃不下去。 随后。香梦又让人请了纪婉儿来。 以防万一。看看总是没错的。 纪婉儿来时,周心淼还没有醒。 香梦就把她让到旁边的帐子里说话。 “王妃还没醒,请姑娘稍等片刻。”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道:“是奴婢思虑不周,也不顾时辰还早,就急匆匆的请了姑娘来。” 纪婉儿暗笑,脸上却没表‘露’出一丝一毫来,只道:“无妨。” 香梦似是习惯了她言语简练,并不觉得她失礼,反而又问道:“不知姑娘可用了早饭?” “不曾。” “那奴婢让人吩咐下去。给姑娘准备一份,不知姑娘喜欢什么吃食,可有哪些禁忌?” 纪婉儿摇了摇头,“并无,随意就好,有劳。” 香梦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出去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周心淼才睁开了眼睛。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一觉睡到了天亮,没再做恶梦了吗? “香梦。” 香梦快步走了进来,一见到周心淼,就笑着道:“贺喜王妃,王妃一夜好眠,想必是梦魇尽除,如今可以安心了。” 听到香梦这么说,周心淼心里的那块石头这才算落了地,原来,她真的睡了一夜好梦。不过,她同时也暗暗后悔,早知道那莫离道姑那么厉害,自己就应该留她在身边,收为己用才是。 周心淼轻叹一声,为自己的疏忽,为了失去一个人才而惋惜。 “王妃,奴婢看您气‘色’好多了,真是可喜可贺。”香梦笑‘吟’‘吟’的道:“如今王妃梦魇尽除,可是要好好滋养身体了。奴婢瞧着,这些您可瘦了许多。” 周心淼‘摸’了‘摸’两颊,轻声道:“是吗?” 香梦点了点头,又道:“奴婢请了季姑娘来,如今她正在旁边的帐中候着,王妃看,是不是请季姑娘进来给您请请脉,开两副滋养的方子吃了,总是好的。” 周心淼想了片刻,便道:“也好,服‘侍’我更衣。” 香梦笑着应了,连忙上前服‘侍’周心淼更衣,洗漱。 主仆二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去了帐子外间。 香梦让人唤了纪婉儿来。 纪婉儿进帐为周心淼诊脉,片刻后方才道:“王妃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一些,只需开一点滋养气血的补‘药’服用,便可无恙。” 香梦就道:“贺喜王妃。” 周心淼只觉身上沉苛一扫而光,脸上也微微带了笑容,跟先前几日忧心忡忡的模样完全不同。 纪婉儿提笔几下方子。 “这‘药’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连服三天,三日后我再为王妃诊脉,到时候到斟酌着换‘药’方。” 香梦连忙接了过来,吹干墨迹,让底下人送去抓‘药’去了。 周心淼跟纪婉儿说了几句家常话,就端了茶。 纪婉儿只道:“王妃事务繁多,民‘女’就不打扰了,告辞。” 周心淼点了点头,让香梦亲自去送了纪婉儿。 香梦亲自送了纪婉儿出了营帐,“季姑娘,奴婢还要服‘侍’王妃用早膳,就不多送你了,一路小心。” 纪婉儿点了点头。 香梦转身要回帐中,却冷不防被纪婉儿拉住了胳膊。香梦一惊,诧异的望向纪婉儿。 纪婉儿神情严肃,竟拉了她的衣袖为她诊起了脉。 香梦虽然诧异,可也没出声,她心头若有若无的‘荡’起几分涟漪来。 片刻之后,纪婉儿收了手。 香梦看到她眼中有疑虑闪过。 “季姑娘,奴婢……” “你中了毒。” 香梦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愣,嘴巴微张,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起来。 纪婉儿只道:“姑娘最近是否头晕乏力,脚步虚浮,口舌赤热?” 香梦连连点头。“正是。季姑娘,奴婢近日为了王妃的事忧心,一直没有休息好。这不会是什么大‘毛’病吧?” 纪婉儿摇了摇头,简单直接的道:“你中毒了。” “啊?怎么会这样?”香梦微微失神,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她平时照顾周心淼的饮食起居,怕有人加害她,凡是入口的东西。必用银针试毒!她大概是习惯了。对自己吃的,用的东西也格外上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中了毒。 电光火石之间。香梦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莫离道姑‘交’给她的那个香囊! 她连忙从怀中掏出那个香囊,递给纪婉儿看,“姑娘看看,这东西里头可藏着毒。” 纪婉儿接过来闻了闻,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你中毒差不多有半月有余了。” 这么久? 香梦颤微微的接过香囊收好,不由得问道:“季姑娘。奴婢这毒,可有解?”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纪婉儿给了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人大抵上,都是怕死的吧! “姑娘中毒不深,想解毒并不难。”她想了想,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来。‘交’给香梦道:“这是解毒‘药’丸,姑娘早晚各服一丸。先压制住身体里的毒‘性’,日后等王妃的事告一段落,我再帮姑娘解毒。” 香梦连忙屈膝,“奴婢谢姑娘救命大恩。” 纪婉儿摇头,“是姑娘命不该绝。”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香梦把小盒子收进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进了帐子。 周心淼皱眉,“怎么去了那么久?” 香梦连忙微微垂了头,“奴婢向季姑娘请教了一下王妃服‘药’期间的饮食禁忌。” 周心淼点了点头,道:“传膳吧。” “是。”香梦连忙下去安排,谁知她刚走到帐子‘门’口,就听周心淼又道:“等等。” 香梦停住步子,忙转身道:“王妃还有何事?” “那莫离道姑所赠的香囊在何处?” 香梦闻言,连忙将随身携带的香囊取了出来,双手递到周心淼面前道:“昨天王妃睡下后,奴婢一直拿着这个香囊,想着有备无患。”多余的话她并没有说。 周心淼将那香囊拿在手中,道:“下去准备吧!” 香梦颔首,迈着碎步出了帐子,走到帐子‘门’口时,不由得回身一望,只见周心淼双手合十,口中似乎念念有词,两掌中央,赫然夹着那只素缎无纹的香囊。 她假装没看见,转身也了帐子。 自此以后,周心淼便再没做过恶梦。她了纪婉儿的‘药’以后,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气血两亏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人似乎也‘精’神了。 纪婉儿每隔三天就为她复诊一次,改动一回‘药’方,直到三天前,她替周心淼最后一次诊脉,才道:“王妃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可不必再吃‘药’了。” 周心淼闻言,不由雀跃,她自小到大身体一向很好,几乎不用吃‘药’,这连续月余用‘药’的日子,实在不怎么美好。 香梦也是喜不胜收,周心淼康复了,意味着她的毒也可以解了。 她看向纪婉儿的目光不由得就热切了几分。 借着去送纪婉儿的工夫,香梦就问道:“季姑娘,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跟奴婢去喝杯热茶。” 纪婉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相伴去了一旁待客的毡房。 纪婉儿替香梦好好的诊了一回脉。 “姑娘的毒被压制的很好,你最近应该没有出现什么新的症状才是。”纪婉儿收手,只道:“只是这毒长期存在体内却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早早清了它去,方能让人安心。” 她道:“请姑娘准备笔墨,我为姑娘开一副解毒的‘药’方,先吃着。” 这一刻,纪婉儿沙砺的噪音听在香梦耳中,犹如天籁。Q 第九百七十七章 纪婉儿粗糙的,沙砺般的噪音听在香梦耳中,犹如天籁! 香梦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准备,姑娘稍侯片刻。”她急匆匆的出了帐子。 纪婉儿坐在毡房里等着,久久不见香梦回来。 她十分诧异,按道理来讲,这有关‘性’命的大事,她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如果真的能把生死看淡,香梦方才也不会‘露’出那般欣喜的表情了。 纪婉儿正在疑‘惑’时,香梦去而复返。 “姑娘,王妃有请。”香梦一脸的‘欲’言又止,可不知道想到什么,竟一个字也没有说。 纪婉儿微愣,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起身道:“走吧!”为什么香梦去拿笔墨拿了那么久,到最后笔墨没取来,反而周心淼要见她? 纪婉儿猜想,可能周心淼对香梦起了猜忌之心,一方面怕自己的婢‘女’不忠于她,另一方面又怕有人要借着香梦的手加害于她! 自己这个大夫,就成了那个被怀疑的对象? 纪婉儿藏在长巾下的嘴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她什么也没说,跟着香梦进了周心淼的营帐。 “见过王妃。” 周心淼打量着纪婉儿。 她神情自若,看不出半点的紧张和不自在。 那外人休息用的营帐离自己这里不过十几步远,几息的工夫而已,倒也不用担心她们串通。 周心淼开口道:“季姑娘,听香梦说,她中了毒?” “是。” 周心淼微微垂目,又扬声问道:“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纪婉儿就道:“几天前,我就看出了香梦姑娘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民‘女’擅自拉了姑娘的手腕替她诊脉,发现她果然是中了毒。细问之下,才知道香梦姑娘出现中毒症状已经有一阵子了,不过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操’劳过度。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周心淼转头对香梦道:“你这丫头也是,早有不适,就该说出来,要不然小病拖成大病可怎么好?幸亏季姑娘在,若是没了她的妙手回‘春’,我看你要怎么办。” 香梦心里一松。忙跪了下来。请罪道:“是奴婢的错。”那段时间她为了周心淼中邪一事忧心忡忡,整天忙着帮她到草原上请法力高超的捉鬼能人来,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又怎知自己根本不是累了,而是中了毒呢! 周心淼连忙道:“你快起来,你一向忠心耿耿的在本王妃身边服‘侍’,我是气你不知道心疼自己,又不是要问罪的。”口气里,带着三分的不悦。 香梦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起身道:“是。是奴婢妄断了。”她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心里却知道,周心淼的疑心似乎越来越重了,特别是她中邪以后,好像连自己也不信任了。 纪婉儿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周心淼怀疑香梦。就等同于要断她自己的助力。无疑自寻死路。 周心淼这才又问纪婉儿,“季姑娘。香梦这毒可有解?依你看,她是何时中毒的?” “有解。”若不是你这么‘插’上一脚,这会儿解毒的方子怕是都开完了。 纪婉儿暗暗腹议了周心淼几句,才道:“姑娘所中之毒,并不猛烈,想必那害她之人,想着徐徐图之,所以并没有下死手。这‘药’力尚未达到五脏六腑,应该还在血脉之间游离,按照这个方向看,中毒日期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 周心淼想了想,便道:“那就劳烦姑娘替香梦解毒吧!这孩子跟随我多年,就像我自己的新姐妹一样,用‘药’方面你不必考虑,尽管用好的就是。” 纪婉儿点了头。 周心淼就看了香梦一眼。 香梦会意,连忙到案子上取了笔墨给纪婉儿。 纪婉儿提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趁这个功夫,周心淼让香梦开了箱笼,让她从里头取了两封银锞子来,用红绸子包了,放到了乌木的托盘上。 纪婉儿开好了‘药’方,又细细的斟酌一回,才道:“姑娘把这‘药’方收好了,照着抓‘药’,一天两次喝,连服十天,到时我再来给姑娘看看。” 香梦听闻要喝整整十天,心里顿时没底起来。 纪婉儿就安慰她道:“姑娘安心,那毒未至五脏六腑,解起来也不难,只不过,若想将存于血液中的毒素清除干净,确实是要费一番功夫的,等喝了‘药’,慢慢的吐出几口毒血来,也就没事了。” 香梦听闻还要吐血,吓得脸顿时白了起来。 纪婉儿只道:“别怕,能吐出来就是好的。” 香梦点点头,把‘药’方揣在怀里,又谢过纪婉儿,这才按着周心淼的意思,把那银锞子递给了纪婉儿。 纪婉儿如常推辞。 周心淼就道:“你是大夫,纵然是要悬壶济世,也得吃饭不是?日后去乌赞找‘药’,难道不用‘花’费银两吗?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你对我们主扑的看护,搭救之恩,你若是不收,日后本王妃再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可不敢叫你来瞧病了。”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没啥意思了。 纪婉儿想了想,就把那银子收下了,还道:“先谢过王妃。” 周心淼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香梦道:“送季姑娘出去。” 香梦连忙把纪婉儿送到了营帐外。 纪婉儿就道:“姑娘可知自己是怎么中毒的?” 香梦也正愁这件事,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才道:“不怕姑娘笑话,往日奴婢照顾王妃的饮食起居,怕她遭了毒手,便时常以银针试毒,吃的用的,都要试过才能安心,久而久之,奴婢自己也养成了这个‘毛’病。奴婢凡事都小心谨慎,却不想还是着了别人的道,索‘性’这次中招的是奴婢,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纪婉儿就道:“眼下我还有事,改日得空时,不防去姑娘的帐子里帮姑娘瞧瞧,也许能帮到你一二。” 香梦大喜,“如此,奴婢就先谢谢姑娘了。”说完屈膝朝着纪婉儿施了一礼。 纪婉儿虚扶了她一下,“在此期间,姑娘更要小心仔细了,莫要再重蹈覆辙。” 香梦连忙道:“香梦明白。” 纪婉儿这才点了点头,转身从小僮手里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离开了周心淼的营帐。 香梦目送纪婉儿骑马远去了,这才转身进了帐子。 “季姑娘走了?” “是。” 周心淼似笑非笑道:“你跟她说什么了?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香梦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让她一头栽到地上去。 她忍了半天,才平静的开口道:“奴婢只是向纪姑娘请教服‘药’后的禁忌之事,听到要吐血,奴婢这心里头……” 周心淼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道:“也对,年纪轻轻的,吐血是大事,问仔细了好。” 香梦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来。 周心淼思忖着问道:“你这毒中得太过莫名其妙,让人好生疑‘惑’。” 香梦见周心淼一脸的凝重之‘色’,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轻声问道:“王妃的意思是,奴婢是代您受过?” 周心淼点头,只道:“你为人处事一向谦卑有礼,从不托大轻狂,又是我身边第一得力的,旁人只想讨好你,来走我的路子,又有什么理由想去除了你?”她眼中寒光一闪,只道:“怕只怕,这一切,本是冲着我来的。” 香梦一惊,“这,这贼人胆大包天,这可如何是好?” 周心淼恍若未闻,只道:“我只是奇怪,此人既然要下毒,为何不下那立刻就能让人毙命的毒‘药’,反而下了这种慢慢侵蚀人身子的东西。” 香梦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觉得四周危机重重,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从暗处窜出来的毒物咬上一口。 “王妃,现在该怎么办?” 周心淼叹了一声,只道:“当务之急是先解了你的毒,你这些日子莫要太过‘操’劳,手里不重要的事儿就‘交’给底下人去做!你又不是铁打的,凡事亲力亲为是好,可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香梦听了这话,顿时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先前心里存下的那点不快,此时也不翼而飞了。她们主仆在一起共患难多年,情谊深厚,彼此间的信任,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瓦解的。 “王妃放心,那季姑娘医术高超,奴婢想有她在,奴婢应该很快好起来。” 周心淼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来,轻声道:“真是流年不利。”先有她中邪之事在前,后有香梦中毒之事在后,这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牵扯?还是她的专心事做得多了,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 她在明,敌在暗,这个结,还真不好解。 香梦眼尖,一眼就看到周心淼拿着的那个香囊是前些日子那道姑莫离送给她的香囊,说是能避祸。 香梦眉心微动,试探着道:“王妃,那位莫离道姑,道法高深,奴婢想着,若是能请她在王妃身边坐阵,定能震退那些宵小。” 周心淼抚‘摸’着香囊的手就是一顿。 香梦知道她动心了。 人这一生,谁还没个三灾五难的,若是有这方外之人相助,定能多几分化戾气为祥和的运气!皇家‘操’办大事之前,不还是要算日子呢吗?如有不顺还要化解一二呢,她们怎么就不行了。 周心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事儿,容我再想想。”Q 第九百七十八章 矿脉塌方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周心淼虽然对香梦的提议颇为动心,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顾虑。那莫离是方外之人,一身的傲骨,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服的。况且一个学道之人,从头到脚穿着一身红,脸上还戴了一个赤金缕空雕花的面具,这一切的一切,实在难以让人对她放心。 周心淼是女人,有强烈的第六感,她总觉昨,这个莫离并不简单,连她自己都有没有发现,她对那个叫莫离的道姑,似乎隐隐带着防备之心。 不等周心淼想清楚这件事,达达尔部就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香梦急匆匆的走进帐内,道:“王妃,大事不好了,赛巴赫百户刚刚派人来报,说是矿脉塌方了。” “什么!”周心淼猛的从书案后头站了起来。 矿脉塌方!!! 这事儿可大可小,伤人性命倒不必说,关键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得损失多少! “到底怎么回事?”周心淼脸上寒光一片,看得出,此时的她正处于盛怒之中。 香梦连忙道:“赛巴赫百户派来的人就在帐外,王妃若想细问,不如把人叫进来。” “你快去。” 香梦连忙颔首道:“是,奴婢这就去。” 周心淼急得不行,她在案子后头走来走去,心里的火都要烧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就塌了? 现在正是急需大量铁矿石的时候,她之所以会命人夜以继日的开采,就是希望早日把这些矿石运走,将它们冶炼,打造成兵器,以堪大用。 这铁矿的发现实属意外运气,只可惜这矿脉并不大。而且挖采十分不意,遇到了不少的阻碍。达达尔也好,整个瓦那草原也好。熟悉勘探挖采矿脉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不明白其中的流程。 是那人派出了手底的探子,千辛万苦从大雍找来了这方面的人才,铁矿挖掘开采才一点点的实施起来,慢慢的成了规模。 如果让他知道铁矿出了事,那还得了? 铁矿关系着他的大计。只怕他若是知道了。自己也讨不得好去。 周心淼把下唇咬得死死的,那唇几乎要滴出血来。 现在她最关心的是铁矿那边的损失,寻常工夫死几个倒也无妨。就是那几个会开采矿脉的能人,千万不能有事。 就在这时,毡帘一挑,香梦带回了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一身铠甲装扮,正是赛巴赫派来送信的亲兵,另一个,则是周心淼的专用翻译。 “王妃。人带来了。”香梦微微施礼,然后退后两步。 赛巴赫派来的亲兵单手握拳放在胸前,向周心淼低头行礼。 周心淼做了一起免礼的手势,然后才对翻译道:“你问问他,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损失大不大。” 那翻译是瓦那人。不过其母却是大雍人。所以两国语言他都会说,只不过他出身低贱。以前在达达尔跟个奴隶差不多少,后来因为周心淼来了,身边又正缺像他这样精通两国语言的人,这才重用了他。 这人倒也识趣,对周心淼十分忠心,觉得周心淼于他有知遇之恩。 他微微冲周心淼点头,这才把周心淼的话一字不错的翻译给了那名亲兵听。 那亲兵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话。 翻译连忙回道:“回禀王妃,这名亲兵说,当时只听轰隆几声巨响,紧接着矿脉里就涌起好大一片白烟,紧接着他们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矿脉塌方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人,距离工人干活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人员伤亡情况暂时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太大,只不过矿脉的隧道被堵死了,采挖暂时受困,要把那些堵死路的碎石完全清除,才能看到里头的情况。” 周心淼这才放下一颗心,不管怎么说,情况还不算太糟。 “告诉他,让人快点清除那些碎石,采矿一事,不能耽搁。” 那翻译转身又把这话告诉了那名亲兵。 那人连连点头。 “你再告诉他,让赫巴赫彻查此事,一定要把铁矿塌方一事查明白。另外加派人手巡视,千万不能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那翻译又把这话转给那名亲兵听。 那亲后连忙表示自己记下了。 周心淼挥挥手,那人便行礼退下了。 周心淼疲惫的坐在了书案后头的卷椅里。 香梦看了看,便让那翻译也退了下去。 真是多事之秋。 周心淼揉了揉额头,恍惚间突然想起一事来。 她便问香梦,“那日莫离道长离开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之前明明还叫人家是道姑的,转眼就换了个更为让人敬重的道长,这里头的转变,还真是让人深思啊。 香梦点头,“奴婢记得,她说王妃财帛有损,名誉有污,还送了个香囊给您说是能解您的厄难之灾……”说到这儿,香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时莫离说的话,此刻都已一一验证了。铁矿塌方,不管怎么样,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周心淼身为这达达尔的主事人,这事儿无论如何也跟她脱离不了关系,不管是天灾**,亦或是有人蓄意为之,她恐怕都要担上一个监管不利的罪名,正应了那句名誉有污啊! 不管那莫离是真有两下子,还是只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总之这次王妃是信了她的。 香梦瞧着周心淼不住的点头,心里当下有了数,只道:“不如,奴婢派人去寻寻她?那莫离不是说她入世是要化解一段孽缘的吗?她旁的地方不去,偏来了咱们达达尔,可见或许她的劫数就在咱们这儿,人,也许走不远。” 周心淼已经信了那个莫离的话,香梦的话也颇合她的心意,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此事还要做得隐秘一些。” 香梦连忙称是。 周心淼面上一松,不由得道:“可惜此事事关重大,除了让你亲自跑一趟,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合适人选了,辛苦你了。” 昨天,香梦刚吐了一口黑血。 “为王妃办事,是奴婢的荣幸。” 周心淼就叹了口气,“办完这件事,你再好好歇着吧!左右不能让自己太过劳累了。” 香梦笑着应是,还道:“奴婢在王妃身边多年,最会偷懒耍奸了,王妃别担心。” 周心淼就冲她笑了笑,眼底却是半分笑意也无。 香梦知道她是在担忧矿脉的事儿,干脆自顾退了下去。 周心淼在帐中发了半日的呆。 听那亲兵所言,他们是先听到了异样的巨响声,然后又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巨响,刺鼻的味道! 难道说塌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有人蓄意为之?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并非意外? 是了,如果只是塌方,为何他们会听到巨响呢? 对方应该是用了火药,事先将火药埋在出事地点,拉长引线,然后用爆炸的方式毁了矿道!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矿脉那里守卫森严,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能做此事的人,必定就是身在矿道之中的人。 是那些苦力,还是自己人? 苦力们是被他们掳来的,他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每天吃最差的饭菜,睡觉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他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病了只能等死,这样的人想反抗,想放手一搏,也是情有可缘。 只是,他们哪儿来的火药? 如果是自己人监守自盗呢? 他们会不会投靠了某些势力,把自己这得了铁矿的事情悄悄透露出去,再趁机下手,想要夺了它去? 周心淼皱眉,不,不对,铁矿塌方对第三方没有任何好处而言,万一把那些熟悉铁矿开采流程的人砸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难道他们是想借此把自己推下去? 周心淼眼睛一亮,是了,一定是这样。 如果自己办事不利,那么就很有可能被人从眼下这个位子上推下去,如果她没了王妃的头衔,那么她对铁矿,亦或是整个达达尔部,就再无指点江山的权力。 好毒的计。 周心淼吐了一口浊气,暗想道:铁矿出了事,加之前一段时间达达尔部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传闻…… 牝鸡司晨! 那些草原蛮子,竟还懂得这些! 周心淼恨不能咬碎了一口钢牙! 她一定要揪出这个不让她好过的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人是谁,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想让她不能在达达尔立足。 此时,帐外的香梦也迎来的纪婉儿。 “季姑娘,真是你?”香梦似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小丫头跟奴婢说的时候,奴婢还以为她认错人了。”她脸上闪现过一道疑惑神情,问道:“时间还没到,您怎么就过来了,可是有急事?”她的药,刚吃到第五天上。 纪婉儿摇了摇头,只道:“就是想来看看你,姑娘要是没事,不如我们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我帮你把把脉。”她的话不多,除了跟病人阐述病情,似乎头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香梦求之不得,两人又去了上次说话的那座毡房之中。 “昨日,奴婢吐了一口黑血,不但没觉得不好,反而觉得身上松乏不少。”香梦伸出了手腕来,轻轻的搁到脉枕上。 纪婉儿点头,并未说话,伸手给她搭脉。(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九章 绝佳机会 香梦就偷偷打量纪婉儿的脸。 她整张脸都被长巾包裹着,只能看清楚一双眼睛。 香梦见过纪婉儿的脸,觉得如果没有左脸上的那吓人胎记,眼前的人也是一位清丽娟秀的女子,她有一手好医术,日后何愁不能寻得一个与她相亲相爱的好夫婿?只可惜,造化弄人啊,男人都是贪恋女人颜色的,这世上哪儿会有不在意女人容貌的男人。 她轻叹一声,似乎再为纪婉儿感到惋惜。 纪婉儿浑然不觉,此刻她的一双眉毛紧紧的抿在一起,神情严肃。 香梦一惊,不由得喃喃道:“季姑娘,可是,可是哪里不好了?” 纪婉儿收了手,郑重的看了她一眼,才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香梦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姑娘些许怎讲?”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起来。 “我先前嘱咐姑娘,让姑娘万事小心,莫要再中了毒。可如今看来,姑娘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香梦惊得不行,怎么会?这季姑娘言外之意,莫非她又再次中毒了? “姑娘的意思……”她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你又中毒了,先前的毒品还未清完,此刻又中了毒,却是有些麻烦了。” 香梦惊慌失措:“怎么会,奴婢一直记着姑娘的话,半点不敢马虎,吃的用的都要先试过,不敢有半点马虎,怎么还会……”她微微失态,不过很快重新镇定下来,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她就算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应该找出她中毒的原因。 “季姑娘,您医术高超。又对此等毒物十分熟悉,不如您去奴婢帐中一观,看看这毒到底从何而来,可好?” 纪婉儿想也没想,“我正有此意。” 香梦大喜,连忙站起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相伴去了香梦的毡房。 “奴婢平时要照顾王妃。夜里当值守夜,几乎不怎么回这儿来。奴婢在王妃帐中待的时间,倒比在自己帐中待的时间多出数倍不止。”香梦把纪婉儿请进帐中。对她道:“这里平日有婆子丫头来打扫,我倒是成了过客,除了换洗之外,鲜少能在这儿久留。” 纪婉儿点了点头,四处看着。 香梦只道:“季姑娘,烦劳您帮奴婢看看清楚,这毒到底从何处而来。” 纪婉儿说了声“得罪”。就四处查看了起来。 她先是翻了翻香梦的床榻,被子,褥子,枕头,帐子,无一不细致的查看。紧接着她又看了看香梦的箱笼。从箱子再到里头的衣饰逐一检查了一遍,可是却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 纪婉儿的目光就落到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木梳。妆奁盒子,烟脂,青黛…… 突然,纪婉儿对一物产生了兴趣,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下闻了闻。 “这是什么?” 香梦走过去一看,连忙道:“这是香膏,前段时间王妃赏下的。”她一愣,接着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鼓,又道:“我平日素不喜带香,这香膏香气浓郁,擦在颈间,耳后久久不散去,我嫌味道大,就一直没用,摆在了盒子里。” 纪婉儿打开那香膏盒子,沾了一点放在鼻下一闻,随后便迅速扭过头去,动作麻利的把那盒子盖好。她从包里取出一块粗布来,把那盒子紧紧的包住,然后神情郑重的对香梦道:“有劳姑娘替我打些水来。” 香梦慌乱的点了点头,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帐中有现成的净水,便取了一些来。 纪婉儿净手。 “季姑娘……” “姑娘中的毒,正是香膏之中的毒。”纪婉儿只道:“万幸姑娘不喜香,没有用,所以那毒只是通过气味微微湛入到姑娘体内。姑娘不常歇在帐中,饶是这样,依旧免不得被这毒物伤着了,幸亏发现的早,若是长此以往的嗅着这香膏的气息,不出一个月,姑娘必定毒发身亡。” 香梦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香膏可是王妃赏给她的呀,难道说是王妃想要她的命? “不,不会的。”香梦脸色惨白,那失神落魄的模样,竟比当初知道自己中了毒时还要厉害几分。 纪婉儿把用包好的香膏递给香梦,“姑娘,这东西不能再留了。” 香梦接过那香膏,低头思索着。 突然,她猛的一抬头,眼中有欣喜之色。 “季姑娘,能否劳烦您陪奴婢去王妃那里一趟?” 纪婉儿微微沉思,这是要当面对质吗?香梦一个小小奴婢,如何有与主子对质的胆子?况且周心淼是王妃,要真想除了香梦,有的是不让人察觉分毫的手段,何苦赐下这么个毒物,让人诟病她的手段? 她点了点头,跟着香梦去了周心淼的帐中。 “王妃,奴婢有事禀告。” 周心淼抬起头来,合上自己面前的帐册。看到纪婉儿时,她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又把目光调向香梦,道:“何事?” 香梦把手里的粗布包打开,远远的呈给周心淼看,道:“季姑娘在奴婢帐中发现此物,证实它就是让奴婢中毒的罪魁祸首。” 周心淼只觉得香梦掌心里的东西分外眼熟。 “季姑娘,就是这东西有毒?” “是的王妃,这毒远比咱们想得厉害,此毒虽用银针试不出,可是有异香,若不藏身在香膏之中,恐怕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这香膏香气浓郁,能掩盖毒香,寻常人根本闻不出来,小女自幼行医,在医书上见识过这毒,此毒名唤积阳花,喜阳喜旱,连续开花三天三夜不败,待花败时,其蒂有异香,取之可练毒,味道与医书上所述毫无差异。” “这香膏若是被人擦在身上,只怕用不了半个月,就能取人性命。香梦姐姐不喜香,所以没用,这才帮着她捡回了一条性命。不过她帐中侵染了这种味道,她闻过之后,自然也就中了毒,只不过症状轻了不少。” 周心淼点了点头,“香梦,此物……”她本来想问此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随后脑中去突然闪过一些片断。 她顿时瞠目结舌起来。 她想起来了,这香膏是她赏给香梦的。可是,她从没想过要害香梦啊!这藏在香膏里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香梦一见到周心淼脸上那副见了鬼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王妃对这香膏之中藏着毒一事,果然是不知情的。 她连忙包好那香膏,上前一步道:“王妃,您想想,这香膏您是怎么得来的?” 周心淼不喜香,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她祖父找来教养她的嬷嬷就告诉过她,香对于女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香固然能让女人拥有几分独特的气质和吸引力,但更多的时候,香气也会成为后宅女人手中的利器,以香为毒,杀之,毁之。那嬷嬷见多识广,跟她举了好多由香伤人的例子,比如麝香有奇香,可是女子闻了,就会损伤身体,导致子嗣艰难,特别是身怀有孕的女子,若是闻了麝香,十有*是保不住孩子的。 所以,自那以后,周心淼便对香味浓郁的东西敬而远之,连待着一直侍候她的香梦也有了这个习惯。 所以,这香一定不是周心淼自己买来的。 周心淼皱了皱眉,突然脱口而出道:“是桑格尔。” 纪婉儿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儿。 香梦却是冲着周心淼点了点头。这香,确实是桑格尔献给周心淼的,那日周心淼政事烦杂,并没有给前来大献殷勤的桑格尔什么好脸色看,可是桑格尔却不以为意,全程都笑呵呵的,还送了一些她特别寻来的小玩意给周心淼,其中,就有这盒香膏! 这女人,竟敢害她! 周心淼知道,桑格尔是想害她的,不过她怕是没想到自己会把这香膏赏人,也索性香梦是个不喜香的,要不然,只怕现在人都不在了吧? 她是代了自己受过。 周心淼不由得暗恨,一双手紧紧的攥住衣摆,指节都泛白了。 有外人在这里,她不好发作。 纪婉儿觉得,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虽然想留下来听,可是此时再不主动提出离开,就有点过分了,恐怕还会引起周心淼的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想了想,就道:“王妃,小女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就不打扰您了。至于香梦姑娘体内的毒,请她先按着原来的方子吃,五日后,我再来。” 周心淼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理会纪婉儿,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香梦要去送,纪婉儿却冲她摆了摆手,只道:“留步。” 香梦冲她感激的笑了笑,停下了步子。 纪婉儿走后,周心淼的帐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香梦手里握着那个香膏,犹如握着一个千斤重的石块一样。 桑格尔为何要暗害周心淼,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她跟王子纠缠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王子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根本不会把这个卑贱的女人娶进来,可是桑格尔未必会这么想。 那个女人总想让自己变得高贵起来,眼前这个绝佳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放过?(未完待续) ps:我的推荐票在哪儿呢? 第九百八十章 香梦都能想到的道理,周心淼如何想不到? 光看她眼里的恨意,香梦就能猜到,只怕王妃跟自己是想到一处去了。 “王妃,可要派人去拿了桑格尔?眼下她虽然有风行一干武夫护着,可到底她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只要将她拿了,不怕事情不能水落石出。” 周心淼听了这话,不由得冷哼一声,她扭过头来看着香梦道:“出师无名。况且她大可以狡辩,说不知道这香膏里有毒,自己也是受了别人的哄骗,推托了事。你信不信,你前脚拿了她,她后脚就能给你揪出一个所谓的‘真凶’来,半点把柄也不会留给你。或者她干脆不承认这香膏是她送来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香梦低头想了想,不由得道:“真是无耻。”竟然连后路都想好了。 “哼,她若不无耻,也就不叫桑格尔了,一个奴隶生的贱种,会是什么好东西?”草原上关于桑格尔的传闻有不少,大多都是负面的,此女发在旁人眼中,简直低贱得不值一提,可是谁也不能否认,她是个极聪明,极有野心,极度有手腕的人。 这样的人,自有一股夺目的光彩会在她的身上体现出来!桑格尔虽然轻贱,可是长得确实漂亮,那些男人情不自禁的陷进去的同时,却也知道暗暗提防她。 有几个像慕容彻那么蠢的?他当他是谁,全世界的女人都该伏在他的脚下不成?若不是有一个王子的名头,那桑格尔岂能看得上他? 提起慕容彻,周心淼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差点要吐出来。她闭目吐纳,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 都是姓慕容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别说是慕容景。就连……他也比不上。 “王妃,这件事咱们该如何下手?那桑格尔竟敢妄图加害您,只怕这次不成。还会有下次。”香梦忧心忡忡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周心淼这会儿,反倒不气了。 “急什么,她做初一,我做十五,眼下就看。是东西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周心淼眼皮微跳,眼底的寒光几乎要凝结成冰。 香梦知道她有了主意,不由得垂头走上前来。半蹲下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周心淼一挥衣袖,在香梦耳边轻声嘱咐起来。 喃喃之音,只有二人才能听清楚。 香梦偶尔露出疑惑的表情,偶尔惊讶,随后不住的点头,到最后。脸上已经有了欣喜的表情。 片刻之后,香梦直起了身子。 “奴婢遵命。” 周心淼满意的笑笑,只道:“这件事倒不急,徐徐图之才好,你亲自安排一切,切记不能走露半点风声。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那桑格尔就算是成了精的妖怪,本王妃也定要她灰飞烟灭!” 香梦连忙道:“王妃放心。奴婢省得。” 周心淼嗯了一声,微微思忖一会儿,才又道:“你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找莫离道长!两头跑起来,你的身体怕是要吃不消了。”可惜铁矿才刚刚出了事,需要赛巴赫在那里镇守,不然的话,这种找人的事情交给赛巴赫去办,想必定会事半功倍。 其他那些百户长,倒也是消息灵通之人,可惜对她有防备轻视之心,不能委以重任。只有赛巴赫,此人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对她还算忠心,用起来也很顺手。可惜啊,多事之秋,赛巴赫分身乏术。 说到底,还是达达尔太穷了,能用之人也太少。她手里握着的,跟一个空架子也没有区别了。此时只盼着日后铁矿的开采要顺顺利利,这样一来她在达达尔才能站住脚,才能谈其他的。 这么一想,周心淼的眉间就不由得带出几分愁绪来。 香梦最是知晓她的心思的,连忙出声安慰道:“王妃别担心,那莫离道长虽然是方外之人,可是穿戴显眼,想必见过她的人一定印象深刻。咱们找人画两副她的画像,让那些人带着,找到了人,立刻把人带来见您就是了。” 无计可施,也只能如此了。 周心淼想了想,又叮嘱道:“那莫离道长一身傲骨,只怕不是几个下人能请得动的,万一起了冲突,反而不美。你吩咐人先找着,一有消息立刻来报,到时候我亲自去,更显诚意,才能更打动她。”方外之人,六根清净,这都是些骗人的鬼话。真正的世外高人能有几个?那些个所谓的得道高僧,玄机道人,有哪个是真正把世俗中的一切看成是粪土的? 周心淼还记得自己未嫁时,经常和母亲去大觉寺上香,主持大和尚长得肥头大耳,慈眉善目的模样,一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似的。可他却很贪钱,哪家女眷捐的香油多,他便奉承哪一家,哪家的女眷若是出手小气,他就暗暗记着,说几句让人堵心的话…… 方外之人? 这世上活着的,哪一个能跳脱这方外去? 香梦不知道周心淼的想法,便道:“王妃思虑的极是,奴婢记下了,定然好好嘱咐他们,不会坏了您的事。” 周心淼点了点头,挥挥手。 香梦就退了下去。 她亲自找了几个能用的人。 这些人都是当初跟着庆安王过来的,一路上死伤不少,剩下的人,都是无处可去,打着主意誓死跟着庆安王的。 只是没想到庆安王到了达达尔后,没多久就病了,他中了风,卧床而居,成了那口不能言,连个黄口小儿都不如废物! 庆安王废了,可是庆安王世子却还好好的,不管他怎么不成器,可终究也是能掌管达达尔的,这些人虽然担心,可还是选择留了下来。慢慢的,他们也瞧出了苗头,知道那慕容彻是个不理事的,干脆就全都效忠起周心淼来,帮她打理一些机密要物。 毕竟有些事,交给他们,总比交给那些对周心淼不服气的草原人要强。 香梦觉得,周心淼对于那个莫离很重视,所以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去办比较好。她用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交待莫离的事儿,千叮宁,万嘱咐的说了好几遍,直到那些人跟她拍着胸膛打了包票,她这才返身回了周心淼的帐子。 “王妃,事情都办好了。” 周心淼一向信任香梦,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没有多问什么。 “你下去吧。” 香梦颔首退了下去,刚到帐外,却发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在帐子不远处徘徊着。 她仔细一看,发现那人竟是崔大中。 “崔叔,您怎么在这儿啊!” 崔大中连忙回身,对香梦点头道:“姑娘,老奴是来找你的。” “找我?何事?” 崔大忙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来,递给了香梦。 香梦接过一看,这药方正是纪婉儿开给自己的那药方,先前一直放在崔大中那儿。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药方中的药材,有一味积雪草,咱们这儿没有。老奴就想着,是不是跟王妃说一声,去商队那边找找?”他似乎为难的转了转眼珠,道:“别耽误了王妃用药。” 香梦心里咯噔一声,只道:“这药很名贵?” “不不,这药材并不名贵,只是正巧没有了。”周心淼他们来达达尔的时候,身上带的全是名贵药材,普通的药都是后来从商队那购来的。 香梦想了想,就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王妃说一声,派两个人去买回来就是了,用多少,你告诉我。”她顺手把药方揣进了怀里。 崔大中急得不行,只道:“这药不是什么稀奇的,可却容易跟别的弄混了,商队那些人都是见钱眼开的,恐怕会以次充好,不如姑娘跟王妃说一声,老奴亲自去瞧一眼,也能放心。” 香梦就紧紧的看着他。 崔大中惊恐不行,连忙低下头去。 香梦就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崔叔也是为王妃好,你是老人了,难道王妃还信不过你。你回去等着吧,我这就跟王妃说去,一会儿回你。” 崔大中连忙讨好的笑笑,不停的给香梦作揖,“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这才转身走了。 香梦脸上的笑就垮了下来。她十分愤怒的转身进了帐子。 周心淼见她去而复返,脸上还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顿时皱起了眉。 “出了什么事了?”香梦一向稳重,很少会把表情肆无忌惮的表露出来,如今这样,实在是蹊跷的很。 “王妃,奴婢发现一件事,十分古怪。” 周心淼“哦”了一下,才道:“何事?” 香梦就把方才见过崔大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疑虑明明白白的讲了出来,“那药奴婢已经吃了有几日了,药方也一直在他手中,如果药材真的所剩不多了,他为何现在才说?而且他还变着法的向奴婢打听,这药是不是王妃在服用,奴婢想,这里头兴许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儿。以往咱们的药不够用了,也都是差人直接向商队买回来,没出过什么差错。奴婢问过了,这积雪草并不是什么珍贵药材,可为何这次,他非要自己跟着去呢? 周心淼当下道:“你的意思是,崔大中有问题?”(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第九百八十一章 阴谋暴露 周心淼当下道:“你的意思是,崔大中有问题?” 她思忖了一下,觉得这事不无可能。 “王妃不要忘了,那崔大中的媳妇,儿子,都是……”香梦神色微微紧张,后面的话却没有说。 她相信周心淼听得懂。 当年的事,知情人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悄悄的解决掉了。不过,事无绝对,谁也不敢保证崔大中会不会怀疑到她们身上,毕竟那些人死得太过蹊跷,就算崔大中是个老实的,起了疑心也是人之常情,过后再一点点的查下去,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主仆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已慢慢融为一体,难分彼此,有些事,她们心照不宣。 周心淼听得十分清楚,她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了?所以才会……” 香梦点了点头,“是,奴婢觉得,香膏一事,或许和崔大中也脱离不了关系,也许正是因为他知道了过去的事儿,所以才会跟桑格尔联合起来。眼下,他恐怕怀疑这药是王妃用的,所以当即便要去向桑格尔通风报信。” 这个理由,绝对说得通。 周心淼不由得一笑,神情微微狰狞,咬牙道:“让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崔大中不过是慕容家的一个奴才,他全家的性命都是慕容家的,如今竟起了报复的心思,当真是其心可诛,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他也结果了,一了白了。 香梦微微低头,“该如何行事。请王妃示下。” 周心淼吐了一口浊气,才道:“你就说我同意了,找两个人跟着他去买药。再派人悄悄跟着他,表面上不必盯得太紧。” 香梦明白,连忙称是。 “还有,他离开后,派人把他那个小孙女抓起来。” 香梦心里一紧,那孩子。才六七岁…… 不过。孩子又怎么样,要怪只能怪她爷爷太不识好歹了。 “是,奴婢知道。” 周心淼想了想。才道:“等这事儿告一段落,你便去请了季家两兄妹来,这两兄妹一身的本事,若是能留在我身边,必定要比崔大中可用十倍不止。兄妹两都是傻乎乎的模样,在医药方面又是个痴的,何愁留不下。” 香梦知道。崔大中难免一死,等他死了,周心淼身边就半个懂医识药的人都没有了。那季氏兄妹两倒是来得巧,取得了王妃的信任,想必将来就会留在这儿了。 她点了点头,忙道:“奴婢明白。” 周心淼只道:“你取些钱。交给崔大中。再取一个贵重物件,放到他帐中。” 这便是要嫁祸了。 人的死法有很多。偷了主人的财物,便是被打死,也是活该。 香梦轻声道:“是。”接着便去开了箱笼,先取了两封银子,随后又打开一只锦匣,从里头取出一块温润如水的玉佩来,给周心淼过目道:“王妃看看,这东西如何?” 周心森接过来一看,只见那玉莹润透亮,入水微凉,上头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正是先前她的陪嫁之物。 “不错。”她把玉佩放入香梦的掌心之中,才道:“这崔大中胆大包天,竟敢偷了本王妃的陪嫁之物,这回,他想不死也难了。” 香梦屈膝,什么话也没说,把那玉佩贴身放好,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香梦从仆帐里挑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听不太懂大雍话,香梦就找到翻译,让他把自己的话翻译给他们听。她又带这两个人去见了接着崔大中,又把那两封银子交给他,只道:“王妃等着用药,你快去快回,这两个人就调给你使唤吧!” 崔大中的目光从那两个人面上扫过,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他连忙低头掩饰,接过银子道:“姑娘放心,才奴快去快回,定不会耽误了王妃喝药。” 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解毒之药是周心淼再用的。 香梦什么话也没,转身出了帐子。 她让人在暗中守着,待崔大中三人离开后,又有两人轻骑跟在他们后面悄悄离开了营地。只是这两人却是大雍人,是庆安王留给周心淼的众多心腹之一。 崔大中完全不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他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没想到,周心淼竟然发现自己中了毒。 那个贱人…… 崔大中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两个儿子,小孙子,心里就像被一把钝刀子割肉似的疼了起来。 这个仇他不能不报。 他费尽千辛万苦,拖着病残之躯跟着她来到这穷山恶水之处,为的不就是要替妻儿报仇吗?他跟桑格尔联手的目的,不也是想杀了周心淼吗?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会出现医术高超的大夫,还给周心淼开出了解毒的药方。 崔大中悄悄的看了看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人,索性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机灵的,又听不懂大雍话,应该不会坏了自己的事。 三人骑马,一路往北而去。大概走了近两个时辰,才看到一处营地。 这里是商人来往歇息的地方这一,有不少人会在这里停留,顺便做点有利可图的小生意。 崔大中带着那两个人进入营地,寻找药材商人。 积雪草是寻常药,很好买,况且帐中本就不缺这种药,买不买得到,根本就不是问题。 崔大中要做的,是暗中给桑格尔的人留一个消息。 他装模作样的逐一察看那些商人的药材,实则在悄悄找寻机会。他在防着身边的人,却不想他的一举一动皆被不远处的两个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瞧见没有,他似乎把一个纸条埋进了药材里。” “呸,这都是爷爷们玩剩下的。” 两个人紧紧盯着崔大中,见他似乎提着一包什么东西,打算离开了,这才悄悄的往前凑了一些。 崔大中和另外两个人翻身上马。 两个藏在暗处的人立刻现身…… 崔大中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周心淼的掌握之中,他还暗自得意自己替桑格尔替了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桑格尔就会重新对周心淼下手,就算她吃了解毒的药,还是一样要死。 一切只因为,她挡了桑格尔的路。 女人若是心狠手辣起来,绝对会让人大惊失色,她以为她狠,确不知道世上有比她更狠的女人。 崔大中一想到自己即将替妻儿报了仇,一颗如死水一般的心就轻快了起来。 不知不觉,营地近在眼前。 三人下马,守卫检查了一翻,便放了行。 两人跟着崔大中的人回去向香梦报备,崔大中自己则是把买来的药放回了帐中,然后这才去找香梦,把买药剩下的银子交还给了她。 香梦说了一句“辛苦”,便让他回着歇着去了。 崔大中觉得香梦的态度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便思量着退了下去。 他进了自己与小孙女住着的帐篷里,却没见到小孙女人。 这丫头过了年也七岁了,正是学规矩的时候,可能又被叫去学规矩了吧? 崔大中没多想,觉得只要周心淼一死,他们祖孙两个留在哪里都是一样,日后桑格尔当家作主了,还能不给他们一口饭吃? 骑了半天的马,腰酸的不行。 崔大中就倒在了榻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他的腰不好,习惯睡硬板床,所以榻上几乎没铺什么柔软的东西。崔大中刚躺下,就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皱眉,接着起身,顺手一摸,竟从榻上找到一个玉佩。 这东西哪儿来的? 崔大中正在疑惑,冷不丁帐子的毡帘被人掀了起来,接着呼啦一下子涌进四五个穿着软甲的守卫来,一下子就把他按在了榻上,双手反剪,接着就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怎么回事? 崔大中大囔:“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回事,喂,你们听不听得懂,放开我。”他用力挣扎着,可是年老体弱的崔大中又岂是那些壮硕守卫的对手,他的叫嚷也只换来了一顿拳脚罢了。 崔大中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打折了肋骨。 又走近一个人来。 是香梦。 崔大中大喜,连忙道:“香梦姑娘,你快跟他们说说,放开我,是不是抓住错人了。” 崔大中脸上有一块青痕,好像是挨了一拳的模样。 香梦走到他身旁,从他手里拿起那块玉佩来,看了看,才开口道:“这玉佩是王妃的陪嫁。” 崔大中大惊失色,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也难看起来。 香梦厉声道:“好你个崔大中,王妃待你不薄,你竟见财起意,做下偷盗之事!” 崔大中一下子明白过来,仿佛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大囔道:“你们这是诬陷,是栽赃!”他气愤,更多得则是懊恼,怪自己沉不住气,一定是今天的事情露了马脚,被人发现了什么,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对自己。 崔大中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女,“丫丫呢,你把丫丫怎么样了?她还是个孩子!” 香梦心尖微微一颤,脸上却分毫没表露出来,只是靠近他轻声的道:“你两个孙子不也是孩子,比丫丫还小几岁呢!” 崔大中听了香梦的话,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未完待续) ps:稍后还有一章,求个票吧,求包养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一击即中 崔大中听了香梦的话,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虽然他早就怀疑自己的妻子,儿孙是死在了周心淼手里,可那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他没有真凭实据。崔大中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还受过慕容家的天大的恩惠,虽然他对妻子,儿孙的死很难理解,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也不想怀疑到周心淼头上去。要不是桑格尔一直蛊惑他,他未必就能做得出背叛周心淼的事情,起初他还暗自悔恨过一些日子,却不想到头来他却从香梦的嘴里听到了这些! 竟然真是她们主仆害死了他的家人。 “果真是你们,果真是你们。”崔大中撕心裂肺道:“还我儿孙的命来,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丧尽天良的,不得好死。”他红了眼睛,力气也突然大了许多,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 香梦不敢再看下去,她只觉得崔大中的话像一记记警钟,震得她心神不宁,她忙道:“堵上嘴,押下去!” 那些人也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块布,一下子堵住了崔大中的嘴,推搡着把人押了下去。 香梦握着那块玉佩,长长的叹了一声,才弯腰走出了崔大中的帐篷。她快步回到周心淼的帐中,咬着唇道:“王妃,事情都办好了。” 周心淼就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将手里的一个字条点燃,扔到一旁的香炉之中,看着它化为灰烬,才轻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太久没做了,心软了?” 香梦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对王妃心怀不轨者,死有余辜。” “那小丫头呢?” 香梦一震。连忙低头道:“一并解决了。是王妃教奴婢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奴婢一直谨记!” 周心淼就嫣然一笑。“你说得对,对本王妃心怀不轨的人,死有余辜。”她瞧了一眼那香炉里的灰烬,才道:“如今崔大中死了,下一个,就是桑格尔了。香梦。你要打起精神来。” 香梦连忙道:“奴婢明白。” 周心淼起身。走到香梦身前,亲自扶起她。 主仆两个相视而立。 周心淼握着香梦的手道:“现在,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你要支持我。” 香梦知道,她跟着周心淼做的那些事,没有一件能把她自己摘出去,早早晚晚都会算在她的头上,她只有一直跟着周心淼,看着她强大,帮着她强大。她才能活下去。她是依靠着周心淼而活的那棵藤蔓,只有她好,自己才能好。 她早就知道,这就是她的命运。 “能帮着王妃,是奴婢的荣幸。”她说得很谦卑,似乎一切就是她的使命一样。 周心淼笑了笑。把香梦攥在手中的玉佩拿出来。喃喃道:“这玉佩是我的陪嫁,是我娘亲手放入我的妆奁之中的。现在。我把他送给你。”说完便亲手把那玉佩挂在香梦的胸前。 那玉佩本是温凉之物,可香梦觉得挂在她的玉佩,像一团火似的。 她不敢不受。 “奴婢谢王妃赏赐。”香梦满嘴苦涩,屈了屈膝。 周心淼虚扶了她,“你我还说什么谢字。” 香梦一笑,略有僵硬。 周心淼假装没看到,转身回到案后道:“你去休息吧,抽个时间亲自去李二公子那儿一趟,就说我跟他要了季家兄妹。”周心淼觉得,她在李慕那儿,还有点面子。 香梦道是,便退出了营帐。 她哪里敢真歇着,略微喝了一口茶,便转身事人去了李二公子那儿。 李慕早知周心淼会派人来,只是没想到香梦来的那么快。 香梦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接说了来意:“王妃托我跟李二公子要人来了。不瞒公子,我家王妃日夜操劳,时常感到疲惫不堪,经过季姑娘的调理后,已经大有起色。只是这达达尔多年来不擅经营,日子拮据难过,王妃这个当家人并好不当,这么一来,身子就又垮了下去。奴婢就跟王妃商量,想像公子‘借’了季家兄妹去,不知公子可否割爱?” 李慕一笑,儒雅俊朗的脸上如同洒了月光一般柔和,眉眼间尽是挥之不去的温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出尘的仙人一般。 香梦竟觉得脸庞微烫,眼神也飘忽了起来,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连忙低头喝茶,用以掩饰。 “王妃的话严重了,只不过这季家兄妹二人并不是我的下人,他们只是暂住这里,至于王妃那里他们想不想去,我也不好过多干预,只能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 香梦连忙道:“这个自然。” 李慕让雅丁木喊了季家两兄妹来。 季君和纪婉儿进了帐子。 两人早有心里准备,见到香梦,并没有感到太吃惊。不过,当着香梦的面儿,却不能表现的那么镇定,纪婉儿甚至微微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香梦姑娘,你怎么来了?” 香梦起身,微微冲纪婉儿颔首。 纪婉儿就道:“该不会是你的身体又出现问题了吧?”纪婉儿连忙上前一步,抓了她的手腕,粗粗的诊了一回脉,才松了口气。 香梦心里微暖。 季君就道:“妹妹,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这么毛毛躁躁的,让人笑话。” 纪婉儿心里暗骂,不过是做戏装成兄妹罢了,你大爷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 她咬牙切齿的道:“知道了。” 李慕就看了看香梦。 香梦被那温柔如水的眼神看得小鹿乱撞,人也不知所措起来。 李慕又道:“姑娘哪里不好吗?”那声音似山泉叮咚,又似三月春风,让人听了,心花齐放,好感丛生。 香梦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无事,多谢公子关心。”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忙把自己的来意跟纪婉儿说了一回。 纪婉儿假装意外,就看了季君一眼,凡事以兄长为重的样子。 季君想了想。就道:“王妃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兄妹都去?” 香梦点头,“这是自然,王妃说,二位相依为命,兄妹情深。令她很是感动。王妃知道季公子一直想找奇书珍材为令妹恢复容貌,所以她向你们承诺,日后若你们有需要。王妃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派人找来。这样一来,你们既能照顾王妃的身体,王妃也能投桃报李,帮着季姑娘寻找药材。” 季君似乎很激动,一副十分想答应的样子,可是他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李二公子一眼。 李慕大笑,“你想去就去。看我做什么。” 季君连忙谢过李慕,冲他行了个大礼。 李慕只道:“行了,收拾收拾,早点过去吧!” 季君和纪婉儿这才转身出了帐子,收拾东西去了。 香梦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她不由得再次谢过李慕。 李慕只道:“无需谢我,无需谢我。是王妃的深情厚意让人感动。” 话说得如此漂亮。怎么能不让人开怀。 香梦就笑了笑。唇边荡漾着一丝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的愉悦。 很快,季氏兄妹便收拾好了。 身边的行囊倒不多。只是一些医书,简单衣物,还有一些诊病用的物件而已。 “多谢公子的承人之美,奴婢代王妃谢谢公子。”香梦屈膝,她飞快的看了李慕一眼,随后低了头。 “姑娘客气了。” 香梦没再说别的什么,带着季氏兄妹离开了。 香梦走后,李慕的帐中便又来了一位娇客。 秦黛心摘下了脸上的黄金面具,脱去了一身的红装,倒也没那么显眼了。 可此刻她在李慕眼里,却是肌肤赛雪,面如桃李,眼眸亮如星辰,好比一颗璀璨夺目的宝石,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是美人神情冷峻,眉眼唇边带着冷冷的杀意,举手投足间,竟与那人极为相似。 李慕暗恼,随后调整心态,只道:“你不知道现在很多人在找你吗?竟敢在大白天的明目张胆的跑到我这儿来。”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便道:“那群废物,我早就把他们甩了。”她怕不屑的皱了皱眉,“周心淼手底下倒有几个能人,可惜,跟错了人。” 李慕见她动了杀机,便知怕是周心淼又做了什么惹到了她的事,当下便道:“怎么,她又做了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 秦黛心沉默不许,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没杀过无辜的人,可是她却没对孩子动过手。周心淼呢? 秦黛心不由得想起那个孩子,眼睛黑白分明,青白干净,不带一丝尘杂。 周心淼排除异己,却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用的都是小人手段,难成大器。 李慕见她不说话,便道:“你来可是有事?” 他不信她没事会儿会跑到自己这里来。 杀了他,他都不信。 秦黛心没说话,只是放下茶杯,道:“茶不错,看来周心淼确实很信任你,也有提拔之心。” 李慕的眼神就不由得缩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耐心了。”秦黛心剑眉微挑,她说这话时,唇边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冷得让人发寒,连李慕看了,都觉得万分危险。 “我要动手了,要一击即中。”(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宝妈码字真的不是件容易事,三百万了,亲们就不能稍微感动一下,热情一下吗?呜…… 第九百八十三章 有因有果 李慕听了这话,眉心便是一跳。 他似有所思的看了秦黛心一眼,方才道:“你不是要稳中求胜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秦黛心微微垂目,用杯盖拨弄着杯中那翠色的浮叶,微微道:“计划没有变化快。李二公子在这草原上耳目众多,难道就没听到什么风声?”她说得那么坚决,不是试探,仿佛已经洞悉了天机一般,让人不得不重视她说的话。 李慕不由得抿眉沉思。最近草原上确实不太平,风波颇多,可是似乎没有哪一件事,是与她所做之事有关联的。莫非她听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李慕想了一下,随即杯释然了,他们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自己只窝在这达达尔部,收听一些过时的消息,而她呢,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各部落去,听到什么新鲜的事也不奇怪不是。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秦黛心把茶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只道:“瓦那王庭要乱了。” 李慕一愣。 他从没听过这件事,任何风声都没听到。 只不过秦黛心说得那么笃定,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话里的严肃和郑重,她一定是有了什么确切的证据,才会想着要提前动手。 只不过,王庭要乱了?怎么个乱法? 这些年来,瓦那草原上一直不算太平,各部落之间明争暗夺,关系紧张,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老老实实的盘踞在草原。团结起来的瓦那人,实力不容小觑,就算大雍是只猛虎。恐怕也无法把它视为无物!正因为瓦那的不团结,下因为瓦那内部争斗引发的四分五裂,才让大雍享受了近百年的安逸。边境上虽然骚扰不断。但那些小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难道说,这次王庭的乱,要比以前还厉害?那他们对大雍的危害不就减轻了?这对她们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 李慕思量着,却觉得秦黛心的戒备一定另有原由。 不过,既然她没说这原由。想必自己问了她也不会说。他们原本是一条船上的人。考虑得太细致了,反倒让人觉得其心不诚。 李慕想了想,干脆问道:“你要怎么做?” “尽快把达达尔发现铁矿的事儿散出去。还有那个草原六王子曼格台,我要见他。”她微笑,朱唇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张本就精雕细琢的面孔,刹那间染上了一层独特的光晕,好似那三月里遍野的烂漫,美得让人屏息。 李慕微微失神。不由得眨了两下眼睛。 此时就听秦黛心又道:“接近曼格台,可比接近周心淼有用多了。” 李慕似乎明白了秦黛心的用意。 “我来安排。”他只说了这四个字,接着便沉默起来。 方才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扬起头,淡然的道了一句:“多谢。” “你我何需这般客气?”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这话说完后,李慕后悔的想把舌头给割下来。 他们是什么关系?没有关系。人家又为什么不能跟他客气? 李慕暗恼的同时。孰不知秦黛心也在暗暗思量。 她突然想起那日那人与他秘谈一事,心又忍不住揪了起来。李慕本可以做一个潇洒的游侠,以他的本事,他就算是脱离了江东李家,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 “终究是我们把你拉下来的。”若不是慕容景用李家的事为难他,他如何会来趟这趟浑水? 李慕突然笑笑,“我昔日倒没看出来,你竟这般多愁善感。”他若有所思的停了一下,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九爷对我,并未威逼利诱,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他或许可以不为自己想,可是他必须给李家留一条后路。 应安王的这趟浑水,李家已经趟了进去,想要从淤泥里头拔出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黛心也明白,一个大家族头上的光环有多荣耀,那么它背后必然藏着更多的心酸和肮脏,这种事情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胜败之别。 两人很有默契的止住了这个话题。 李慕一直很奇怪,为何秦黛心从不主动提起慕容景,甚至好像连对他的去向也不在意似的,她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她的安排之中,就没有一件事是替慕容景考虑的。 好像把一个人完全摈除在外了似的。 他不解,却也没开口询问。 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 周心淼正坐在案前在翻阅着手里的帐册,上头记载着的,都是关于铁矿的事,从出产开采情况,再到运输上的问题等等,事无巨细,她都做了一份详细的记录。 不管怎么说,先前铁矿塌方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损失不大,她也能交待过去。现在铁矿的产量也上去了,矿石提炼方面也步入了正轨,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打造兵器了。 周心淼合上手中的帐册,微微的吐了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毡帘一挑,香梦脸上带着笑意走了进来。 “王妃,那位莫离道长有消息了。” 周心淼听到这个,不由得精神一振,“哦?人在哪儿?”自从矿上出了事儿后,周心淼就一直心心念念要找莫离,派出去很多人,结果却无功而返,好像那个莫离一下子就在草原上消失了似的。 周心淼为此还发过一段时间的脾气,觉得手底下能办事情的不多,都是废物。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把人找回来了。 香梦只道:“人已经在帐外了。” “哦?”周心淼十分意外,她从没想过,莫离竟会这么痛快的再次来到达达尔。她想了想,连忙起身道:“快把人请进来。” 香梦知道她要亲自去,忙把一旁的大氅拿过来,帮着周心淼披好,亲手给周心淼掀了帘子。 周心淼来到帐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举目向外看去。 秦黛心那一身红装在茫茫萧条的塞外草原上,显得特别显眼。她站在那儿,似乎就是一副画卷,就是一道风景,让人移不开视线。 营帐外头远远的围着一些人,看穿着,应该都是一些穷苦的牧民,他们正在冲着那红衣人跪拜,似乎祈祷着什么,十分虔诚的样子。 周心淼微愕,不由得道:“怎么回事?” 香梦也是一愣,方才还没有看到这些人。 她连忙去找人问。 “王妃,听说前一阵子,就是莫离道长还没离开的时候。那些牧民似乎中了邪,家里的牛羊有异动,人也生了怪病。听说莫离道长路过那儿,顺手帮他们解决了这件事,人很快就好了起来。莫离道长知他们穷苦不易,分文未取,听说这之前他们可是花重金请了巫师来,结果却一点用也没有。奴婢想,他们或许是听到了莫离道长回来了,所以是特意来谢莫离首长的。”香梦自从亲眼见到“鬼”以后,对这些比较玄的事情就变得特别谨慎。 周心淼想了想,唇角微扬。 她连忙快步朝莫离走去,香梦一愣,不敢怠慢,连忙跟了过去。 “道长……”声音十分热情,离秦黛心还有三四步远的时候,她就伸出了手。 秦黛心转过身来,右手握拳,左手掌包在右拳上,左手大拇指按在右手虎口上,给周心淼行了个拱手礼。 “见过王妃。” 周心淼微微一笑,“再遇道长,可见你我的缘分当真不浅。道长,外头寒霜露重,请帐里一叙。”接着她又吩咐香梦道:“去,给那些牧民散些吃的。” 草原上,穷苦牧民最缺的,非金非银,而是粮食。 香梦颔首,连忙安排人去分干粮了。 营帐外一阵欢呼之声。 周心淼微微得意,忙道:“道长请。” 秦黛心暗暗冷笑,什么也没说,跟着周心淼进了营帐。 二人分宾主落座。 帐子里燃着两只个头儿不小的炭盆,里头燃着几只孩童手臂粗细的木材。 香梦给秦黛心奉茶。 秦黛心微微冲她点了点头。 香梦连忙道:“不敢。”这才退到周心淼身边去了。 周心淼看着莫离,心里涌上一股连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来。似乎有嫉妒,有羡慕,还有防备。 防备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羡慕,嫉妒又是从何说起? 周心淼的视线就落到了秦黛心的身上,脸上。 这个女人,用黄金面具遮脸,可谓奢华至极,她不是个道士吗?怎么会重视这些俗物?还有,她为什么要遮住脸,难道她也像季兰一样,容貌有损? 不,不是。周心淼觉得,应该不是。 看她的身段,看她那精致而小巧的下巴,再看看她此时端着茶盏的那纤纤玉手…… 周心淼觉得,或许眼前这个人是个绝世美女也不一定。 可惜是个道姑。 “道长,恐怕你也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快见面吧!”当初这道姑说她们有些缘分,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秦黛心放下手里的茶碗,笑道:“王妃此言差已,有因才有果,小道是为了因果而来。”(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第九百八十四章 双鬼索命 秦黛心的话,几乎要让周心淼笑出声来。 为因果而来? 唬谁呢? 她真以为自己是那些没见识的闺阁女子?平日里只能在后宅之中绣花描红打发时间,偶尔跟家中长辈去寺院,道观之中吃素念经,求个平安? 她这些伎俩,也只能哄哄那些心中无胸襟的女子罢了。 周心淼保持着她的大家礼仪,微微含笑,却没有说话。 明显是不赞同秦黛心所说。 秦黛心也不恼,反问道:“上次小道走后,王妃可睡得安稳?” 周心淼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她以为,秦黛心这是在提醒她,暗示她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人,反而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让自己不要小看她。 道士和尚什么的,果然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世外高人,世外高人,哪个又不是心甘情愿的被这俗世中的名利绊住? 周心淼虽然对秦黛心,这么不识抬举的提起自己“中邪”的过往之事而感到不悦,但她也明白,相比较那些巫师什么的,眼前这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么一想,周心淼心里的那点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略作迟疑的道:“不知道长指的因果,是何事?” 秦黛心看着周心淼,沉默不语。 周心淼被她这么一盯着,顿时觉得不太自在起来,不知为什么,她总觉面具后面那双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一样,能洞察人心,能勾魂夺魄,能看透她那些肮脏的手段似的。 香梦在一旁垂着头,可是却不止一次的悄悄打量秦黛心。 她心里同样是不安的。 半晌过后,就在周心淼几乎要翻脸的时候。秦黛心开口了,只不过,她的口气比较冷。依照身份来讲的话,她对周心淼似乎有些不敬。 “王妃,人生在世,应该以智慧为因,以解脱为果,以善恶为因。以苦乐为果。所以。人活一世,该多多行善,修大智慧。种善因,才能得善果。” 周心淼听了这话,眉头就是一跳。 “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妃,不太清楚。” 秦黛心暗笑,明明就在心虚。 “善恶报应,正由心耳。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王妃以为如何?” 周心淼心跳如擂鼓,手里也不由得出了汗。 这人莫离,难不成是神仙变的不成?她这里刚刚解决了崔大中和那个丫丫,她那里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 周心淼稳住了心神,看向秦黛心的目光不由得冷了起来。她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雨。所以才会想要讹诈自己? 秦黛心似乎看透了周心淼的想法。她不介意的微微一笑,只道:“王妃。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赌?”周心淼嗤笑,“你要跟本妃赌什么?” 秦黛心幽幽的看着她,时间一点点流逝,香梦只觉得仿佛过了足有两刻钟那么久,才听到她喃喃的声音:“王妃印堂发黑,头上有一团黑雾,小道赌今天晚上王妃会被双鬼索命。”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香梦耳朵里,几乎就是一记惊雷! 双鬼索命!哪双鬼? 还能是哪双鬼,这里,刚刚死过两个人,崔大中,丫丫…… 香梦只觉得腿肚子发软,后背上全是冷汗。 那个莫离道长,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香梦的呼吸都重了起来,她不敢抬头,因此也错过了周心淼脸上那茫然,空洞的表情。 秦黛心满意的笑了笑,才道:“要赌吗?” 周心淼一个激灵,脸上怒容初现,“妄言的后果,可是道长能承担的?” 香梦觉得怪异,可此时,根本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秦黛心只道:“好,不过,今天晚上小道会留在帐中,免得王妃说小道装神弄鬼。而且那双鬼来头不小,身上背负着冤屈,小道若不在,只怕王妃会香消玉殒,” 周心淼又想反驳,结果不知道是秦黛心说的话太过骇人,还是她自己心里有鬼,那反驳的话明明到了嘴边,可她却又咽了下去。 “好,本妃到要看看,这鬼,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周心淼似乎忘了自己前不久刚刚被“鬼”缠过的事,她放下狠话的同时,也失了风度。 索性,秦黛心并不在意。 周心淼起身,对香梦道:“去安排道长歇下。”说完转身进了里间。 香梦觉得自己要晕倒了,她咬牙撑着,走到秦黛心面前屈了屈膝,道:“道长,请。” 秦黛心从善如流跟着香梦出了周心淼的大帐。 香梦把秦黛心安排在离周心淼大帐不远处的一顶小帐子里,帐子有卫兵守着,还有一名女奴模样的人在帐子里跪着,双手放在毡毯上,头贴手上,行大礼的模样。 秦黛心便道:“有守卫守着就是了,让她下去吧。方外人不习惯有人伺候。” 香梦犹豫了一下,就挥手让那女奴下去了。 “道长休息吧,奴婢会差人送些素斋来。这里条件有限,道长海涵。”她微微低了低头,转身要离开。 秦黛心却适时突然道:“姑娘留步。” 香梦此时恨不能割了自己一双耳朵,她不想留在这事非之地,可王妃并未与这位道长闹翻,还派了自己来安排她的息身之处,可见现在还不是得罪她的时候。 香梦就停住了步子,换了一张笑脸,转过身道:“道长可是还有吩咐?” 秦黛心觉得香梦脸上挂了一张面具一般,她的笑不真诚,眼神也不敢看自己的脸,看起来,她应该是十分害怕自己。 秦黛心打量她两眼,才道:“你自幼父母双亡?” 香梦抬头飞快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她似乎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垂头道:“是。”香梦的心里其实并不平静,她惊讶秦黛心是如何看出来的,同时又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中了这人的圈套,卖给人家当奴婢的,有几个不是身世坎坷,孤苦无依的? 她能猜到自己父母双亡,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黛心知道香梦的想法,人的心里存疑。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你应该还有一个哥哥。” 香梦身躯一震。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不过很快,她就又低了头。 分开那么多年,她哥哥应该早死了吧?当年他们那么小。在一年之内先后失去了父母,哥哥没能在叔叔手里救下她,自己怕是也躲不过去,不被卖了,也得被饿死。 香梦隐隐红了眼眶,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已经歇了找亲人的心思。 “道长休息吧。王妃那里还等着奴婢侍候呢!奴婢告退了。”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脚步飞快,仿佛身后有头恶狼似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意思,不过,点到为止。她相信香梦不会无动于衷的。 秦黛心想了想。就坐到了角落里,盘膝。吐纳,仿佛真的是一个道士一样,做起了功课。 帐外的人看了,不由得对望一眼,其中一个下去报告去了。 帐中的秦黛心并没有睁开眼睛,不过,她勾了勾嘴角,似乎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金乌西坠,天很快就暗了下去。 周心淼心神不宁的在帐子里坐着,夜晚很快就要来到了。她虽然在秦黛心面前嘴硬,可是实际上,她心里十分没底。 周心淼有些懊恼,鬼她又不是没见过,明明之前就被吓得半死,为何自己却不肯退一步,非要跟那个道姑硬碰硬呢! 她叹了一声,觉得帐里有些暗。 “香梦,再掌两盏灯。” 香梦只道:“是。”随后起身添了两盏灯。 帐子里的光线就明亮了一些。 “她还在帐中坐着?” 香梦知道周心淼口中的“她”是谁,她点了点头,只道:“一直在打坐,没有离开。” 周心淼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了一些,只要那莫离在帐中坐着,自己就不怕她搞鬼,或许这一切本就是她的诡计,根本没有什么双鬼夺命之说。 她笑了笑,嘴里苦得不行,心里也渐渐有发怵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夜幕低垂,可周心淼和香梦却是毫无睡意。 她们心里都很紧张,天色越黑,心里的恐惧就越是一点点的蔓延出来。 特别是香梦,丫丫死时,她就在一旁看着,那孩子眼里的惊恐,她到现在都忘不了。 香梦一哆嗦,连忙闭上眼睛。 突然,帐子里寒气十足。 香梦一惊。 周心淼也感觉到了,主仆两个对望一眼,不由得四处张望起来。 似乎有风吹进来,四盏烛火晃得厉害,紧接着,摆放在四个不同位置的烛火猛的一下子竟全都灭掉了! 有白烟袅袅升起,香梦和周心淼却什么也看不见。 主仆二人心里有鬼,再加上那烛火灭得实在蹊跷,连正常人都会生出几份惊恐来,何况是她们? 周心淼尖叫一声,紧紧的抱着香梦。 香梦使劲哆嗦着,不过还是安慰着周心淼道:“王妃,别怕。”那声音颤颤巍巍的,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飘进来两个黑乎乎的人影! 香梦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周心淼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鬼一点点的朝她飘了过来……(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 第九百八十五章 道长救我 那鬼魅的身影悬在半空之中,可是却幽幽的前行着,仿佛飘荡的轻烟一样。 鬼,一定是鬼!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是那么清晰,明明周心淼看不到他们的脸,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两只鬼一定是崔大中和他的小孩子丫丫,他们死得不甘心,所以来向自己索命来了。 周心淼吓得不行,她现在突然好后悔,为什么她要跟莫离道长打那个赌?现在双鬼来找她报仇了,她也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她是真的后悔了。 周心淼吓得缩成一团,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很是儿狼狈。突然,周心淼身躯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缩成一团的她突然坐直了身子,也不动了,脸上没了害怕的神情,眼睛里空洞洞的,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 那飘荡在空中的两只鬼见了,暗暗称奇,连忙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他们上前察看了一番,周心淼呼吸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她如同一个没了意识的人一样,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的。 他们相视对看一眼,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件来,对着周心淼的脑袋就招呼开了,两人在帐子里忙活了一阵,这才转头离开了周心淼的营帐。 第二天香梦醒来时,天还没有亮透,她头痛欲裂,艰难的扶着额头坐起身来,等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才猛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不由得惊呼一声,连忙寻找起周心淼来。 昨天晚上的一切太过诡异,她们主仆二人惊慌失措之下,顿时乱才了一团,两人东倒西歪的抱在一处,香梦被吓得晕了过去。连自己摔了都不知道。 她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一旁的周心淼,她趴在那。头朝一旁倒去,看不清脸,也不知道人怎么样。 “王妃,王妃!”香梦连忙跑过去,伸手试了试周心淼的鼻息。 人还活着,没事就好。 香梦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扶起周心淼。“王妃……” 等香梦把周心淼扶起来,她可就傻眼了。 眼前这人,是王妃? 模样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可是她的头上…… 周心淼长了一把好头发,青丝乌密厚实,像缎子一样顺滑,梳什么样的发式都好看。周心淼本就有几分姿色,那一头青丝更是给她在容貌加上了几分,她对自己这一头青丝也很满意,平时十分爱护。用什么东西洗,用什么东西养,都是有讲究的,可如今…… 那一头的青丝上也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原本乌黑的发丝竟又红又绿的,有的地方是紫色。有的地方是靛色。看起来跟只山鸡似的,实在是吓人。 莫非。与昨夜来的鬼有关? “王妃,王妃,您快醒醒。”香梦都要急哭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周心淼只觉昨有人在她耳边喊她,一声又一声的,那声音急切又飘忽,她听得不太真,可不知为什么,突然她耳边像是响起一记响钟之声似的,嗡的一声巨响,一下子就把她从迷迷糊糊的世界里拉了出来,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脸也清晰起来。 是香梦。 那丫头急得什么似的,一脸的泪,见自己醒来了,又惊又喜。 “王妃,您醒了,真是太好了。”香梦泪眼朦胧,不由得伸手抹了抹眼泪。 周心淼皱着眉,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有鬼,崔大中和丫丫来找她报仇了! “香梦,有鬼,有鬼。”几乎是一瞬间,周心淼的后背就见了汗,那两个披头散发,飘忽不定的黑影,仿佛就在她眼前一般。 香梦连忙安抚她:“王妃,现在是白天,没有鬼,没有鬼。” 周心淼就朝窗外看了一眼,东方渐亮,天果然是亮了,天都亮了,小鬼就不敢再来了吧?想到这儿,她微微定了定心神,一只手抚在胸口,似乎还很恐惧的模样。 此时的周心淼十分虚弱,昨天晚上她被吓得不轻,三魂七魄简直要被吓飞了,现在想起来,简直是心有余悸!她本就是做了亏心事,眼看着就要遭报应了,不怕才怪呢! 香梦见她这样,欲言又止起来。 虽然这话不好说出口,可是,王妃早晚都得知道。 她想了想,就道,“王妃,您的头发……” 周心淼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怎么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香梦脸色很不好看。 周心淼心里当下敲起鼓来,她只道:“你拿镜子来。” “是。” 香梦起身,去取了一面铜镜来,举给周心淼看。 周心淼见到镜子里的人时,吓得一哆嗦,那人是她吗?脸还是那张脸,没错,可仔细一看,却觉得十分不同。她那一头乌黑的青丝,如今不知为何变得五颜六色的,头顶上有红有绿,看起来跟山鸡似的,偏自耳朵以下的头发完好无损,还是黑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心淼六神无主起来,事有反常即为妖,她顶着这么绚丽多彩的一脑袋头发,如何能见人? 香梦放下铜镜,只道:“王妃,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一醒来,就见您这个样子了。” 周心淼的脸都白了起来,要是让人看见了她这副模样,她怕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周心淼连忙道:“香梦,你别心动旁人,打些热水来,再准备澡豆。” 香梦一下子就明白了,眼睛也亮了起来,是了,她怎么没想到,兴许好好洗一洗,就能洗掉呢? “是,奴婢马上准备。” 周心淼要的热水很快就打来了,平时她洗发用的一干用品也准备齐全了。香梦侍候着周心淼洗起头发来。可惜澡豆用了不少,头皮也要洗掉了,只是那头顶上的绚丽颜色却是一点也没褪去。 周心淼瘫坐在毡毯上。头发上湿漉漉的,眼里有止不住的哀伤。 香梦很心疼,可是她也是一筹莫展。王妃顶着这样的头发见人,只怕会被人说成是妖怪! “王妃……” 周心淼失神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对了。找莫离道长。她是高人,一定会有办法。” 香梦连忙道:“是是是,奴婢为何没想到。王妃且等等,奴婢现在就去。” 香梦心里着急,步子也当下风风火火的快了起来。 天刚亮,秦黛心就听到了帐子外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微微一笑,静待着那人进来。 香梦在帐子门口停了一下,她用眼神向帐外的人无声询问、 守卫摇了摇头。示意帐子里的人没离开过。 香梦定了定心,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掀了帐子帘走了进去。 秦黛心盘膝而坐,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帐内多了人似的。 香梦犹豫了一下,屈膝向秦黛心行礼,轻声道:“道长。”在香梦看来。昨天王妃和秦黛心之间虽然有剑拔弩张之势。可到底没有撕破脸面,王妃是尊贵人。脸面上拉不下来也是情有可缘,莫离是方外人,胸襟也该非同一般才是。 就在这时,秦黛心睁开了眼睛。 “香梦姑娘,这么早?”她脸上面具未除,唇角微挑,只道:“昨夜睡得可好啊?” 香梦连忙低下头,心虚道:“还,还成,多谢道长。道长您这么早就起来做早课了?”香梦有点语无伦次了,她微微低下了头,紧咬下唇,生怕自己泄露了太多的情绪。 秦黛心也不为难她,只道:“小道修行多年,习惯这样休息。”言外之意是她盘坐了一整晚。 香梦胡乱的点了点头,她在想周心淼的事儿,因此也就随便听听。 “道长,王妃有请。” 秦黛心一笑,“哦,这么早?” 还是那句话,再次听起来,却有点让人想吐血。 香梦想了想,当下便跪了下来,只道:“道长,昨夜王妃帐内并不太平,奴婢和王妃亲眼所见,确实,有鬼。”她停了一下,才道:“先前王妃并不是不相信道长,也不是故意恼怒道长,只是王妃身在其位,有些事情根本不能去避免!奴婢人微言轻,不敢说僭越的话,可王妃待道长,确实是一片盛情。早先王妃派人四处打探道长的消息,就是……”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香梦看着秦黛心,满眼的祈求。 秦黛心起身,只道:“小道本就是为了因果而来,孽缘也是缘,姑娘不必多说了,前面带路吧!” 香梦大喜,连忙给秦黛心磕了个头,这才急忙起身。 二人出了帐子,一路往周心淼的帐子走去。 “王妃,莫离道长来了。”香梦急急的进了帐子,见周心淼意还痴坐在那里,头发上湿漉漉的,水滴到衣服上,湿了一小片。 她心里一惊,早先帐子里的炭已经灭了,如今王妃这样,岂不是要冻出病来?她连忙走了过去,拿起一旁干毛巾给她擦了几下,“王妃,道长来了。” 周心淼这才回过头来,看到秦黛心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她身上的傲气和高贵似乎仅仅经过一夜的时间就散去了,转眼间,她似乎老了几岁,神情疲惫。 “道长救我!”(未完待续) ps:感谢rista亲投的粉红票票,恕恕写了三百万了,不敢说自己写得好,但这本书也绝不是水文!恕恕很用心,也许只是能力有限,所以无法诠释心中的故事,不过三百万对一个宝妈来说,代表着日日夜夜的辛劳,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吧。拜谢了。 ... ... 第九百八十六章 “道长救我!”周心淼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脸面了,她挣脱开香梦,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秦黛心的面前。 香梦一惊,她自小就跟了周心淼,在她身边侍候了那么多年,从没有看过她为谁低头,更没见过她在别人面前如此狼狈过。王妃以前总说,再难,再累,心里再苦,那些东西也只能是自己背着,一旦说出来,你立刻就会矮人一头,让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有了谈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要表露出来的,一定是淡定的,高贵的情绪,而非那些根本没人理会的委屈! 可是现在…… 香梦觉得心疼,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想要扶起周心淼。 谁知周心淼竟再一次挣脱开,依旧那么跪在秦黛心面前,仿佛她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能把她从苦难中解救出来的神一样。 香梦暗暗诧异的同时,也连忙跪了下来。 秦黛心暗暗冷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周心淼也算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了,这些年没少做损人性命的缺德事,她出生在像周家那样的门庭里,想必自幼就见惯了内宅的阴私腌臜之事,栽赃陷害,李代桃僵之事在她眼里怕都是小儿科了!那些奴婢虽然是人,可是在尊卑鲜明的古代,在周心淼这样的大家士族女子眼中,只怕连只蝼蚁都不如,她虽然没杀过人,可手上一样沾满了人血。以前的她聪明,傲气,有几分机智,也有几分运气,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只要不惹了众怒,打杀几个奴婢。对院子里的姨娘,通房用些手段,谁又能说她什么?她毕竟是世子妃不是吗? 只是。冷冰冰的人血真的可以忽视吗?能倒是能,像前世的莫离,自幼习武,十几岁已经开始杀人了,她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要学着麻木。要习惯生死。烈炎盟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最开始的害怕,惊恐。到最后的麻木,冷血。人命在他们眼里,已经如同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变得没了生气,别人是他们眼中的商品,而他们同样也是别人眼中的商品而已。 训练有素的杀手们能做到心如止水,可她周心淼难道也能做到? 做梦吧!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王妃起身吧!”心魔已出,想要抚平,可不是下个跪这么简单的事情。 周心淼这才起来。 她哭成了一个泪人。 秦黛心知道,她并无悔过之心,如今这般惺惺作态,也不过是她在恐惧那并不存在的恶鬼罢了。周心淼自幼就走的就是一条要谋取富贵荣华的路。周家人想送她进宫。让她去接近慕容景,最后她嫁给了慕容彻。成了庆安王世子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不归的开始,与其说周家的人心大,想用一个周心淼保住整个周家的富贵,还不如说,周心淼本质上就是一个贪恋虚荣的女人,要不然,当初她又何必舍了慕容景,琵琶别抱?无非是慕容景正陷于危难之中,自身难保,给不了她安稳的富贵和那些狗屁的尊贵罢了。 秦黛心想到这儿,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这个可恨的女人,自己要多辛苦,才能忍着没上去杀了她!周心淼想让别人高看她,她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她过得好,她想拥有尊贵的身份,甚至想拥有无上的权力,所以她就去依附男人,想通过男人的权势来得到这些! 可惜啊,脑子不好使就算了,眼光也差到离谱。 秦黛心把情绪掩饰的很好。 周心淼不肯起来,“求道长慈悲,救救我。”周心淼满脸的凄苦之色,她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头发道:“您看看,我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人啊?” 秦黛心不屑的眯了眯眼睛,果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见人的问题。 “王妃,恕小道直言,您现在,头发是小,性命为大。” 这话听在周心淼耳朵时,如同一记炸雷。 “道长,您是说,我会……” “小道不是早就说过,双鬼索命吗?难道您以为我是骗你的?” 周心淼连忙摇头,她强忍着虚弱想要起身,谁知刚一起身,头便晕得不行,眼前的世界立即天旋地转起来,香梦连忙搀扶住她,把人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道长,我并没那个意思,只是我以为上次那个,不也就是吓了一回,并无大事嘛,这次,看着凶险,可是,我除了这头发变更得有些难看以外,倒也没有别的不妥!”应该,不会要命这么严重吧! 秦黛心就笑了笑,周心淼的话听起来有点语无伦次的,可是其实她也不过是碍着面子,不乐意直白的将自己撞到鬼,中邪这种事情说出来罢了。 “上次跟这次不同。上次王妃遇到的,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罢了,那小鬼三魂七魄不全,难成气候,只要遇到浩然正气,必定能将它打得魂飞魄散。王妃受了它的惊吓,并无大碍,困扰一些时日,慢慢将养着把体内的元气养回来也就是了!这次,却是不同。”她冷眼瞧着周心淼,才喃喃道:“冤魂厉鬼可是很难缠的。” 冤魂厉鬼这四个字,把周心淼吓得一哆嗦,她整个人立刻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警惕起来,觉得身体四周似乎寒意十足,阴气也重了起来。 香梦同样也很害怕,虽然老话讲‘冤有头,债有主’,可要是真论起来,自己也是帮凶,那双鬼若是来寻仇,她也绝对是跑不掉的。 “道长,他们既然那么厉害,又一心想来报仇,为何昨夜我虽然受了惊吓,可却还好好的呢?” 秦黛心只道:“小道在此,他们真想动手,也得三思一二。”这话里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白,不过周心淼能不能信,秦黛心还真没多少把握。 周心淼果然不说话了。她垂头沉思。 上次中邪的事情发生以后,她确实觉得那个叫莫离的道长是有几分本事的,想着把人招揽到身边来,用来避邪驱灾,倒也不错。可是后来,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觉得这个莫离有点像神棍,她明明年纪不大,哪儿来得那般高超的道法?说不定就是想骗自己呢!而且她临走时所说的破财之灾,也许只是凑巧了,就是铁板神算也没有那么准啊! 所以莫离来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十分纠结的。不过当她走出去,看到那些穷苦的牧民在向莫离跪拜的时候,她突然改了主意。就算她是神棍又如何,如果她能帮着自己在部落里树立威望,那也是不错的,毕竟这达达尔的人都很信奉神明一说,道家是什么东西他们或许不懂,但他们对所有神明都很敬畏,自己如果好好利用莫离一回,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所以周心淼改了主意,把莫离奉为上宾一样的迎了回来。 哪成想话不过三句,两人差点撕破脸。 不过,这次自己被吓了这么一下,身子明显比上次要虚很多,好像元气一下子就被抽走了似的。周心淼不由得想起一些小说话本,野史传说来,上头都有关于鬼怪吸食人的元气后,能增强它们法力的说法。 周心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恶鬼吸走了阳元,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有气无力的模样? 性命面前,其他的事也就不算事了。 周心淼抬起头,幽幽道:“道长慈悲为怀,救我一救。” 秦黛心不语。 香梦急坏了,连忙跪了下来,“道长,您是世外高人,慈悲为怀,求您救救王妃吧!奴婢愿为王妃折寿,十年,二十年,只要道长肯搭救王妃,即便现在就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也心甘情愿。”说完便深深一拜,额头扣在地上,显得无比虔诚。 周心淼嚅了嚅唇,可是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秦黛心上前搀扶起香梦,只道:“你这丫头,莫非当我是吃人的妖怪不成?折寿这种事情,小道可做不来,更不可能要了你的性命。” 香梦似有期待的望着她,这才起身。 “除妖降魔,本就是我辈之事,义不容辞。” 香梦大喜,对周心淼相视一望,连忙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秦黛心知道,这件事过后,她留在周心淼身边一事,便再无异议了。 夜晚很快再次来到。 周心淼和香梦紧张得不行,主仆两个人此时也不论什么尊卑了,她们靠坐在一起,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仿佛从时会有恶鬼从暗处钻出来,一口咬断她们的脖子似的。 夜色渐浓,天黑得像一块黑布一样,天上乌云密布,半颗星星也看不见,好似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般。 帐篷里的毡帘突然掀了起来,帐外没人,一阵阴风吹了进来。 帐外的守卫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异常似的,直直的站在那里。 周心淼怕极了,她紧紧的抓着香梦的手,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钻了进来。 一直闭目盘坐的秦黛心突然睁开眼睛,大叫一声,“孽畜!”(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 ... ... 第九百八十七章 巾帼娇一直闭目盘坐的秦黛心突然睁开眼睛,大叫一声,“孽畜!哪里走。”她猛的从榻上窜了出去,身法似一条游龙一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很快,她就与两只黑影缠斗在了一起。 周心淼紧紧的咬着下唇,心情十分紧张,她怕秦黛心不是那两只鬼的对手,毕竟她看起来很年轻,道法未必高超。只是万一她打不过那两只鬼怎么办?那自己是不是就要被它们活活吃了? 香梦在一旁不住的安慰着周心淼,主仆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们都不敢抬头去看帐中间的战况,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打斗声不绝于耳,除了莫离道长的声音外,似乎另外还有两个像野兽一般的声音,低低的吼着,好像十分痛苦的样。 周心淼低着头,只觉得帐突然亮了起来,她抬头,却突然觉得那光强烈得刺眼,害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一躲,结果那亮一下就不见了,好像瞬间就不见了,一切却又以陷入黑暗之中。 帐外战事已歇,帐里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一切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香梦看了周心淼两眼,转而点起火折,把一旁的灯点亮了。 柔和的灯光驱走了寒意,让人心里安定不少。 “道长,道长?”香梦轻唤了两声。 秦黛心应了一声,挑着帘走了里边来。 香梦松了一口气,不由得问道:“道长,方才……现在可是解决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把手掌里托着的那东西拿给她们看。 是两颗奇怪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这,这是何物?”非金非玉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秦黛心只道:“我们这一门的修炼之法。是炼形为气,炼气成虚,化虚忘情。直达虚。除了炼丹,求长生以外,降妖除魔也是我辈中人的责任,几乎每个道之人,都会一些驱邪除妖的功法,门派功法不同。道法亦不同。我们这一门的捉妖之法。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法,道法小成后,每个人都能请出我们门派震山祖师的元灵来。借以帮着我们来抓妖降魔。这两只恶鬼冤气很重,法力高深,我便请了祖师元灵来,将他们收了。” “方才帐内金光四射,正是祖师元灵诛邪收妖所致。” 香梦朝她掌心上看了两眼,只觉得那两枚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其邪门,她忙扭过头去。不愿再看。不管怎么说,只要捉到了鬼,就是好的。 周心淼也是这个想法。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主仆二人诚心朝秦黛心跪拜。 秦黛心把手里的石头往怀中一揣,连忙扶起她们道:“王妃快快请起。” 周心淼从善如流,被香梦搀扶着起了身。 秦黛心便道:“妖孽尽除,王妃自此可安心了。不过。小道还是要告诫王妃两句。杀戮一起,人心难平。王妃要吸取教训,莫在做这种天怒人怨之事。” 香梦听得心惊胆战,她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发火,毕竟莫离道长的话,说得十分不客气。 “是是,道长教训的事,小妃听道长的,ri后必定痛改前非,多做善事。” 周心淼的这种态,是香梦没有想到的,不过她随后又一想,不管怎么说,被恶鬼缠身这件事都过吓人了,王妃对莫离道长这种有真本事的人服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王妃这样想,最好不过。”她随手把拴在腰间的那只葫芦解下来,对香梦道:“还请姑娘去给王妃准备洗漱用具吧!小道这葫芦里装的,是那些孤魂野鬼的魂魄,经过练化,已经成了避邪的良剂。王妃头上的颜se,乃是冤魂戾气所化,只要用这葫芦里的东西洗一洗,便可恢复如初。” 周心淼听了这话,喜不盛收,连香梦也是大喜过望,主仆二人连连向秦黛心道谢,随后香梦才下去为周心淼准备洗漱用具去了。 帐内只剩下秦黛心和周心淼二人。 大概是被鬼吓怕了,周心淼亲自起身去点了帐内的灯,很快,帐内便多了几丝光亮。 “道长,那两只恶鬼来时,为何帐外的人根本察觉不到?” “肉眼凡胎,如何能看到?况且那些守卫身上有煞气,跟这恶鬼又是无冤无仇的,他们自然看不到。” 周心淼微微尴尬,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香梦准备好了东西,她亲自把洗头用的东西一点点的搬到帐里,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才算把东西置办齐全。她怕外人看到周心淼现在的样,又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干脆就自己动手,反正也累不着。 秦黛心看了,不免暗暗点头,这个香梦对周心淼倒是忠心。 香梦有些兴奋,问秦黛心,“道长,现在奴婢该怎么办?” “给王妃洗头就是了,在盆里加入少放这个,就能解了王妃头上的颜se。”秦黛心把手里的葫芦递给了香梦。 香梦略带兴奋的接了过来,按着秦黛心的指示,在盆中加水,然后再倒入葫芦中的液体,然后开始给周心淼洗头。 说来奇怪,那葫芦里的东西无se无味,看起来就跟普通的水似的,可是用掺了它的水给周心淼洗完头发后,香梦惊奇的发现,周心淼头上的颜se竟全都退掉了,而且盆里的水并没有因此变se,反而还是一盆清水,实在是奇怪了。 秦黛心对纪婉儿研制出来的东西绝对有把握,那药无se无味,任谁也发现不了端倪,只会以为是鬼怪作祟。周心淼主仆二人,显然就被这药糊弄住了,信了她的那些说辞。 秦黛心暗笑,古人还真好忽悠,一旦跟神明扯上关系的事儿,他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什么鬼神啊,预言啊,都可以拿来玩玩,不问出处!还真是方便的很。 周心淼洗完了头发,用长巾将头发上的水分除去四分,然后借着光亮往铜镜中看去,只见镜中人的头发又乌又密,因为头发还没有全干的关系,那些头发全都粘在一起,看起来比平常好像还多了一些光泽。 “哎呀,好了,全都变成原来的样了。”周心淼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跟秦黛心道谢。 秦黛心颔道,示意她起身。 周心淼只道:“道长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受累了,我让香梦送您回去,您休息一晚,有什么话咱们明ri再叙。” 秦黛心点头,“好些甚好。” 周心淼又交待了香梦几句,这才让香梦送了秦黛心回去。 此时天将破晓,外头虽然比不得帐内亮堂,但此时朦朦胧胧的亮se开始笼罩大地,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秦黛心回到了她先前的那间帐。 香梦带着一个丫头进了帐,只道:“道长,这是露蕊,这丫头还算伶俐,是王妃特意安排她来服侍道长的,道长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告知露蕊。” 秦黛心颔。 露蕊上前给秦黛心行了礼。 秦黛心便道:“你先下去吧,方外之人不习惯有人服侍,倘若小道真有需要,自会通知姑娘。” 香梦和露蕊相视一眼。 香梦笑道:“也好,道长休息吧。”她挥了挥手,那个叫露蕊的丫头就跟着她一起出了帐。 秦黛心知道,这次自己在周心淼这儿,算是真正站住脚了。 不远处的大帐之中,周心淼也同样在想秦黛心。 她轻声跟香梦道:“经此一事,我方才知道,这世上原来真有因果报应一说。” 香梦眉心微动,不明白周心淼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经此一事后,王妃真的大彻大悟,准备重新做人? 香梦觉得,不可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妃有这个位上一天,就得使手段一天,别说此刻她是一个堂堂的王妃,就算她嫁进像周家那样的高门大户里,管着后宅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只怕手上也得沾血。 香梦就担心的看了周心淼一眼,“王妃的意思是……” 周心淼笑笑,此刻她的脸se还是很差,一天一夜的提心吊胆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那种惊吓,恐慌,和巨大的jing神威力是她从没接触过的。即便是当初跟着庆安王离开大雍的时候,她也没像昨天那样害怕过。 说到底,人还是怕鬼多一些。 “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周心淼叹了一口气,只道:“人这辈做事,不能绝,凡事,也该求个心安。有些事情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但不管怎么样,都绝不能在自己心里留下阴影。香梦,我也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也会害怕,会不安,会沮丧。” 香梦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周心淼伸出手来,道:“你瞧,我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双手又纤细,又jing致,可是,我却觉得上头粘乎乎的,沾满了血。” “王妃……” 周心淼伸手打断了香梦的话。 “不管那莫离是真有本事也好,还是弄虚作假也好,总之有她在,我心安。”(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哦! (.)巾帼娇 ... ... 第九百八十八章 一定帮我 巾帼娇周心淼的眼神很明亮,跟先前的空洞,不安不同,这一次,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症结所在,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看得开。她若有所思的道:“我也想有个依靠,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依靠,但是只要能让我心安,能让我不再为自己所困扰,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香梦听了这话,多少有些明白了。 只怕王妃到现在还觉得,所谓的遇鬼一事,不过是她自己的心魔罢了。她以往做过多恶事,积在心里,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这负担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怪兽,随时随地会从暗处跑出来,咬上她一口,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她害怕自己输给自己的心魔! 有了莫离道长在,她心里就像多了一根定海神针似的,不但防了那些鬼魅魍魉,还防了自己的心魔。 香梦只道:“王妃所言是。依奴婢看,那莫离道长倒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像是那些到处招摇撞骗的神棍,王妃把此人留在帐中,ri后必有用处。” 这话正合周心淼的心意,她听闻就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把这个人留在这儿,本妃心里也能安定一些。” 她们都决不会想到,秦黛心留下来,带给她们的,根本不是什么安定,反而是一波又一波的灾难。 香梦看了看外头的天se,才道:“王妃,还有些时辰,不如您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奴婢亲自请了季姑娘来,让她帮您看看。” 周心淼点了点头。主仆二人往里间走去,没过一会儿,周心淼便睡着了。 香梦见她睡得安稳。这才转身出了外间。她身为一个奴婢,就早习惯了少眠的ri,就算是睡着了,也得警醒着,随时随地得睁着一只眼睛,一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得蹦起来。 香梦打了个哈欠。虽然她也很累,很疲惫,可是她根本睡不着。想想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桩挨着一桩,还真是惊心动魄。 香梦在帐外头简单收拾了一番,又把灯吹灭了,望着远处愣起神来。 与此同时,离达达尔营地大概十几里外的一处营地之中,也有人像香梦一样睡不着觉。 桑格尔不停的在帐里走来走去。里间的床铺叠得十分整齐,她一夜未睡,心里的疑虑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就没停过。 崔大中死了,连他的那个孙女丫丫也不知所踪。这一切来得过突然,过蹊跷。不能不引起她的怀疑。 崔大中先前还来过营地里。似乎是要带什么口信给她,可是那小小的字条竟然不翼而飞了!这一切。是不是都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难道周心淼怀疑她了,崔大中听到了消息,想告诉自己?又或是中毒一事东窗事发了? 不可能啊,如果周心淼真的知道了,那么她会放过自己? 不对,不合常理。 桑格尔想了想,心里便有了决定。 她急匆匆的走到帐边上,大声道:“喜妹,喜妹。” 有个小小的身影钻进了帐之中。 “主,何事?” “你收拾收拾,天一亮咱们就去达达尔营帐。” 那个叫喜妹的女生得较为娇小,看样不过十四岁岁的样,穿戴利落,脸上有股狠劲。她听了桑格尔的话,当下道:“不妥吧,那姓周的既然结果了崔大中祖孙俩,想必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您这么冒冒然的上门去,怕是会有危险。” 桑格尔冷笑一声,“我什么没见过?还怕了那女人不成?无凭无据的,她不敢把咱们怎么样。我去就是想探探虚实,看看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 喜妹思了一下,道:“那我去叫人。” “不用多,像平常一样即可。” 喜妹点了点头,低头出了帐。 清晨,桑格尔整装,带着七八个人,一快马加鞭的往达达尔营帐赶。左右不过十几里地的程,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模样奇怪的鸟,拍拍翅膀飞走了。 ¥¥¥¥¥ 谷呜,谷呜~ 奇怪的鸟鸣之声在达达尔营帐的上空响了起来。 有一个男手搭凉棚向天空望去,依稀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他把手放进嘴里,吹了几个短促的音调,声音又尖锐又响亮,一下传出去老远。 天空中的那个小黑点听到了,也谷呜谷呜的回应着,一个俯冲,稳稳的落在那男的手臂上。 男叽里咕噜的跟鸟交流着。 这人是个会鸟语的,昔ri庆安王权倾朝野,把此人收为己用,利用鸟儿为他传递消息,倒也立了不少的功。庆安王爱才,离开大雍时,舍弃了不少追随自己的人,那些人的下场自然不会好,可他却毫不犹豫的把此人带到了身边,一直带到达达尔。庆安王倒下了,此人倒是成全了周心淼,白白让她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那男和鸟儿嘀咕了几声,才一扬手,把鸟儿放飞回天空,他则是来到了周心淼的帐前,让人通禀一声,说自己有要事要见周心淼。 香梦知道此人的本事,周心淼知道了桑格尔的事以后,就一直派他用鸟儿去监视桑格尔的一举一动,这会儿他来了,明显是对方有了动静。 香梦知道这是大事,不敢耽搁,忙进了里间唤醒了周心淼,将这事儿跟她说了。 周心淼一下坐了起来,只道:“梳妆。” 香梦手脚利落的侍候周心淼穿戴,来不及洗漱就把人唤进了帐内。 那人进帐后,先是抱拳冲周心淼行礼,然后才道:“王妃有消息了,桑格尔带了七八个人来,正向咱们这儿快马赶来。” 周心淼想了想,挥手道:“你下去吧,继续盯着,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那人抱拳退出了帐内。 周心淼坐在长案后头,一言不发,脸se沉得十分厉害。 “王妃,那桑格尔是不是发现崔大中不见了,所以才会……” 周心淼点了点头,“我猜,她八成是来探底细的。崔大中死得莫名其妙,她心里不安,自然要来看看。”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奴婢倒是觉得,不如趁乱拿下她。” 周心淼眼里寒意几乎能凝结成冰。 “拿下她?王正在兴头上,若是就这样把她拿了,只怕王那里就交待不过去。”别以为他干的那点事儿自己不知情,她不闹,不过是怕跌了身份罢了。 香梦脸一红,心想王也荒唐了,以前在大雍做世的时候,好歹还顾忌一些,还知道跟那些青楼楚馆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是收用什么人,也要看她家世清白与否,现在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人尽可夫的奴隶都当成好的! 香梦替周心淼不值,不由得暗暗呸了一声。 “王妃,风行的营地离咱们这儿不远,人只怕说话间就到了,到底怎么做,您快点拿个主意才好。” 周心淼思了一翻,心里当下有了数,她微微笑了笑,道:“你去安排吧!” 香梦一喜,连忙上前。 周心淼在她耳边轻喃着。 香梦脸上表情微动,听到最后不由得皱了皱眉。 “王妃,季姑娘那里是没问题的,不过,莫离道长那里……”香梦十分为难,她觉得,她说不动莫离道长。 周心淼想了想,罢了,你把人请过来,我亲自与她说。 香梦犹豫了一下,最后才道:“是,奴婢即刻就去。” 香梦步匆匆,离开了周心淼的大帐! 周心淼叹了一声,她也知道,莫离未必肯帮自己,她那么清高的一个人,又如何肯帮自己做这种事情,这种所作所为与她们的修行简直是背道而驰。 可是,眼下她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了,若是莫离不能帮她,那她还能用什么借口去收拾桑格尔呢? 那个贱人,竟敢对自己用毒!就算她好言好语的把这事儿跟慕容彻说了,只怕他也不会相信吧!只怕那小贱人掉两滴眼泪,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到时候反咬自己一口,她周心淼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慕容彻不在乎自己,这没什么。虽然他这个人生下来就没心没肺,比常人少了一副心肝,但好歹,这世上还有他在乎的人。 周心淼想到这儿,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好累好累,好苦好苦,仿佛被盐水泡过一般…… 就在这时,秦黛心来了。 香梦亲自替秦黛心掀起了毡帘,秦黛心进入帐内。香梦却轻轻的退了下去。 秦黛心发现身后没了动静,当下明白周心淼怕是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她想了想,脚下步没停,依旧走到帐中央去了。 秦黛心做了一个道家的稽礼,然后看向周心淼,一两个时辰不见而已,眼前的人似乎变了个模样,气质也跟受惊吓时完全不同,虽然她脸se不好,眼底也有青se,但是看起来与先前那个抖如筛糠的人想去甚远。 “不知王妃请小道来,有何要事?” 周心淼急忙从长案后头站起来,几步走到秦黛心面前,神情紧张的道:“道长,此事事关重大,请道长一定要帮我!”(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亲们,支持一下呀! (.)巾帼娇 ... ... 第九百八十九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周心淼急忙从长案后头站起来,几步走到秦黛心面前,神情紧张的道:“道长,此事事关重大,请道长一定要帮我!” 秦黛心不动声色,周心淼看起来好像很着急,她倒想听听,这个事关重大是怎么个**。 “王妃不必如此,你我也算有缘,有话直说就是。” 看周心淼的样子,这事儿怕是来头不小。 周心淼想了想,就道:“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的家务事。”周心淼微微低了头,一副好像没脸的模样,“这人是王子惹来的,一个下贱的奴人,妄想取而代之,因此对本妃下了毒,发成想香梦代本妃受过,差点就死于非命!” 秦黛心挑眉,“王妃想如何?” “此人用心不良,收买了本妃身边的人,正因为那崔大中吃里扒外,与他人联合起来害本妃,本妃才会使了手段,抢先一步除去了他们祖孙俩。道长,我知道您不爱听这个,可是本妃身在其位,牵扯过多,有些事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也想做个安静美好的女子,可……”她似有难言之隐,过一会儿才道:“那人不除,早晚是个祸害,她若是害了我一人也罢了,本妃只怕她贪心不足,日后若是害了王子,害了这一个部落的人,又该如何?” 秦黛心没有动,她隐隐猜到了周心淼说的那人人是谁,只是她静如磐石,仿佛没有听到周心淼说话一般。 周心淼有些急,又道:“道长,此女心狠手辣,本妃自叹不如,不过,本妃并不怕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本妃,招招欲夺人性命,实在可恨。道长。本妃与此人必须有一个了断!”她的语气十分坚决,竟隐隐带着一丝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兴奋。 秦黛心想,她大概恨这个人很久了,只有将她除去,才能解心头之恨。 “王妃,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心中仇恨的好。” 周心淼充耳不闻。 放下心中仇恨?谈何容易?她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是什么圣人,她想过的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把那些人踩在脚下的日子,而非做一个圣人! “道长,本妃尚未出嫁之时,常跟娘亲去寺庙上香,捐些香油,为家里人祈福,也去道观吃过素斋。放过生。可是道长,你们这些方外之人,真的无欲无求吗?”周心淼看向秦黛心,眼里竟然装着似笑非笑的目光。 秦黛心一下子就明白了。 周心淼是在试探自己,她是想知道自己有何所求!想以此作为敲门砖,敲开自己这扇大门! 秦黛心暗想。这周心淼果然是有几分聪明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想利用自己帮她做事,就避免不了让自己知道她的一些秘辛。别的她都不在乎,只要能接近那个曼格台,就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人又能怎么样。 秦黛心没说话,可不身上的气质,姿态却发生了变化。 周心淼一下子就感应到了,当下欣喜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秦黛心还是没有说话。 周心淼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人家这是拿乔,端着呢! 出家人~ 哼,好一个出家人!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有所求,自己一定倾尽全力满足她,此人若是为能她所用,必定会助她成就一番事业。别的先不说,光是能正大光明的除了桑格尔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她觉得畅快了。 “道长,本妃不是那小气之人,道长对本妃有救命之恩,本妃心存感激之余,也对道长存了招揽之心!道长大才,若能留下来助本妃一臂之力,本妃定当全力回报道长。” 秦黛心似笑非笑,轻轻的“哦”了一声,尾音悄悄上扬,似是询问的口气。 这一声,听在周心淼耳里,犹如天籁之音! 看样子这个莫离也不过尔尔,不是她超然脱俗不为所动,而是先前并没有能打动她的条件! 那么,她又想要什么呢,什么东西可以打动她呢? 周心淼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人生在世,或为名,或为利,这莫离也超脱不开,像那些看重香油的和尚一样,总有一样东西是她需要的。 会是什么呢? 周心淼的目光就落在了秦黛心身上,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先是看了看她脸上的赤金打造的面具,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衣服上,见料子里夹着金线,绣工也是极讲究的样子,周心淼的心里顿时就有了底。 看来这个莫离,是个比较讲究的人,而且穿用都都用金子,真是俗气。 俗气好啊,真金白银的把人留下来,倒是最直接,最简单的一种方式了。 周心淼心里有了主意,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坚定起来,“道长,您是修炼之人,可不也是没能超脱生死,跟我们这些俗人一样活在这世上吗?”她相信,只要人还在这世界上活着,就必有所求。 秦黛心思量一下,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当下才道:“王妃一片赤诚,小道十分感激。我们修道之人,确实也常被这世上的俗物牵绊,想要真正的超脱出尘,谈何容易?小道想,除非它日小道能白日飞升,否则,就永远也不能真正的从这世俗中脱离出去。” 周心淼听了这话,眼睛顿时又亮了不少,莫离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她承认自己不是万能的,她在这个世上立足,也是有需求的? “道长,本妃是个俗人,自知身上罪孽深重,本妃想多做善事,好弥补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孽。本妃愿意助道长修道,不论道长有何阻碍,本妃一定竭尽所能,帮助道长完成大业。” 秦黛心微笑,“王妃心诚,小道若是再推辞,就显得不识好歹了。想来也是缘分,小道修道受阻,心结就是在此,只有化了这段孽缘,他日道法才能大成!那,日后小道就留在这里,还请王妃收留。”说到最后,那语气跟先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周心淼一喜,当下道:“这个自然,不过,道长,您看我方才与您说的那事儿……” 秦黛心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轻叹一声,道:“世道艰难,我们修道之人,要供奉三清祖师,要炼丹,要画符,大到金银玉器,珍贵药材,上好的药炉,小到朱砂,狼毫笔,黄纸等等,花费之处实在是太多了。小道自幼在深山中修炼,一无道观安身,二无香油保障,还真是艰难啊!” 周心淼觉得秦黛心是露出了贪婪的本色,露出了狐狸尾巴!她先前不还装成一副清高傲气的模样吗?现在怎么说起这些金银俗物来,怎么这么顺口了呢? 不过,这也好。 “道长所说都是小事,小事。达达尔虽然小而贫穷,比不起那些大部落,可是供养道长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现在的达达尔以今非昔比,道长怕是不知道,达达尔,有铁矿!” 秦黛心目光一闪,看来自己这个假身份,对她十分有用,不然的话,周心淼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连铁矿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不过,秦黛心也知道,铁矿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大家都知道,还不如先说出来,卖份人情。 “哦,不知王妃所言,可是真的?” 周心淼微微一笑,显得无比自信,“绝无虚言。” 秦黛心不说话了。 周心淼有点着急,如果连这样都不能打动这个莫离,那么她可真就无计可施了。 就在这时,秦黛心却突然动了动,她微微换了一下坐姿,才道:“王妃,方才你说的那个人……” 周心淼大喜,连忙道:“道长,是这么回事。”她把自己和桑格尔的恩怨简单的说一一遍,还把自己想要对付桑格尔的事说了。 秦黛心听了,不由得深深的看了周心淼一眼,暗想这女人果然是有两分手段的,竟想到这样一个将计就计的法子来!桑格尔,就是齐宝婵,狠则狠矣,可惜到底出身不怎么样,所以在计谋上,输了周心淼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计谋又何止是帮了周心淼啊,除了齐宝婵,庆安王,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有利的? 秦黛心听了高兴,却不动声色的道:“王妃,小道以为,那桑格尔若背负一个妖孽的名声,对王妃来说,怕是更有利了。” 周心淼一愣,随后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长有何良策?” 秦黛心就悄声跟她说了几句。 周心淼暗自得意,出家人,说什么四大皆空,修身养性,种善因,结善果!结果呢,这莫离还不是为了世间上的这些利益,跟自己于虎谋皮了起来! “道长此法,甚好!”周心淼上眼里心里都是得意的神采,眼前坐着的别说是个道士,就算是个神仙,她也要把她说动,拿下! 秦黛心笑笑,她现在,竟十分期待起一会儿的场面来!想必一定十分有趣吧?齐宝婵,当初小喜把你救走了,那是你命大,这次,你一定没那么容易逃出升天!(未完待续) ps:晚了晚了…… ... ... 第九百九十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两人达成了协定,心里都挺舒畅的。 就在这时,香梦转身进了帐子,她看到周心淼和秦黛心脸上都挂着笑,心里觉得挺奇怪的,不过她觉得帐里的气氛挺好的,就暗暗看了周心淼一眼。 主仆两多年的默契可不是白培养出来的。 周心淼勾唇一笑,微微定点。 香梦见了大喜,知道周心淼说动了莫离,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她就知道,王妃不是寻常女子,她能说动莫离道长来帮她们,这实在是太好了。 “王妃,季姑娘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轻声说了一句,再没说别的。 周心淼很满意,只道:“香梦,莫离道长不是外人,以后有话,不必瞒着道长。” 香梦看了秦黛心一眼,连忙道:“是,奴婢知道。”至于是不是真的什么话都能当着莫离的面说,香梦心里是有数的。 周心淼叹了一声,只道:“时候不早了,想必远方来的客人也要到了,香梦,准备起来吧,咱们可别怠慢人家。” 香梦笑意连连,道:“是,奴婢明白。”这个桑格尔,不知死活,竟敢与王妃为敌! 周心淼对秦黛心道:“道长,您去准备一下吧,我这里就不陪你了。” 秦黛心起身,微微点头道:“好。”说完起身离开了帐子。 香梦看着秦黛心的背景十分好奇,甚至很想问问周心淼到底是如何打动莫离的,不过,眼下不是好时机,这件事情还是稍后再提吧! “王妃,奴婢扶您进去。” 周心淼“嗯”了一声,让香梦扶着进了里间。她退去外衣。拆了发,躺在了榻上。 香梦取了一些香粉,道:“王妃。在脸上敷一些粉吧,这样看起来脸色会更差一些。” 周心淼想了想,就点了头,还道:“眼下不要盖粉了。”她被吓了一回后,眼底的青色十分浓重,想必就是用粉盖了。也盖不住。脸色苍白。眼底乌青,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真会认为她中了毒。命不久矣呢! 周心淼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任由香梦为她敷粉。 香梦细细的帮周心淼盖了粉,并按着她说的,把眼底的乌青显露出来。 看起来还真像不太好的样子呢! 香梦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这才道:“王妃,好了。”她拿了小小铜镜立在周心淼面前。 周心淼看了看。觉得镜中人脸色苍白,人看起来恹恹的,十分没力气,没精神的样子。 “不错。” 香梦把镜子放了回去。 就在这时,外头有马儿嘶鸣的声音传来! “来了!”香梦说了这和一句,便微微紧张起来。 周心淼冷笑一声。躺好道:“不必慌张。见机行事。”有能测鬼神的莫离道长,有精通医术的季姑娘。这些人都在帮她,如果这样还弄不死桑格尔,那她还不如去撞墙死了的好! 香梦连忙帮周心淼盖好被子。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几声娇叱之声,“闪开!王妃一向待我如上宾,我又岂是你们能拦的?”似乎是桑格尔十分不满有人拦下了她。 香梦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里间,几步就来到了帐子外头。 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起来十分伤神的样子,“吵什么吵,不知道王妃在休息吗?你们不想要命了?”香梦的语气虽然严厉,可是声音却压得很低,看起来像是怕惊扰到帐中人似的。 守在周心淼帐外的人都是从大雍跟着他们来的心腹,几人闻言连忙道:“香梦姑娘,不是属下们不懂事,实在是这位姑娘要硬闯营帐。” 香梦这才朝桑格尔看去。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桑格尔。” 桑格尔气得不行,自己都站在这儿半天了,可是这个香梦居然装作才看到她的样子,还用那种口气跟自己说话。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竟也敢对自己不敬。 桑格尔眼中有毒怨之色一闪而过,将来自己当了王妃,第一件是就是要除去这死丫头,以报今日这仇。 “香梦姑娘。”桑格尔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道:“我有要事见王妃,还请姑娘通禀一声。” 香梦并不买桑格尔的帐,她只道:“王妃连日操劳,现下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姑娘请回吧!”说完她一低身子,就要进帐子。 桑格尔身后的喜妹见了,不由得大怒,冷不丁从桑格尔身后窜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香梦的手腕,“我家主子跟你说话呢,哪儿去。”她的口气很是不好,态度更是十分嚣张。 香梦就看了看桑格尔。 这人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笑意,并不表态,甚至默许了她属下的行径。 香梦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只道:“桑格尔,你搞清楚,这是王妃的营帐,不是你们风行那一亩三分地。”那人手劲不小,想必是个练家子,香梦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她捏碎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决不能示弱。 桑格尔看了看帐子两旁虎视眈眈的守卫,不甘心的挥了挥手。 喜妹默默的松开了香梦。 “香梦姑娘,事关重大,还请你带为通传一声,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王妃。” 香梦暗想,你还真是要迫不及待的找死啊! “好吧,既然如此,就请你在这儿等一会儿。”香梦低了低身子,进了帐篷。没过多久,她去而复返,只道:“桑格尔,王妃有请。” 桑格尔一喜,低身进了帐子。 喜妹紧随其后,却被香梦拦了下来。 “你让开!” 香梦冷哼一声,“王妃只见桑格尔一人,闲杂人等退后!” 喜妹虽然不甘心,不过也没说什么,狠狠的瞪了香梦两眼,这才略微退后两步。 帐内,桑格尔见到了一脸苍白的周心淼。周心淼一副有气无力,气若游丝的样子,若不是她的眼睛还微微睁着,还有着些许的呼吸,胸部一起一伏的,桑格尔简直以为她死了!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桑格尔一阵激动,看来当初自己是得手了,崔大中的消失,或许就是与周心淼中毒一事有关,也许她发现自己中毒了,又发现崔大中似乎有一定的嫌疑,所以就把他当真凶除了!这真是太好了,真是一箭双雕啊! 桑格尔这样想着,眼里就带出了些许的兴奋。 周心淼倒在塌上看得真切,心里不由得暗骂道:贱人,且容你得意一会儿,待会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王妃,您怎么,怎么几日不见,竟成了这副模样?”桑格尔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止不住的笑意压了下去,换了一副惊愕的模样出来。 周心淼假装不知,只道:“唉,说来话长,你今日来,所谓何事?” 桑格尔只道:“哦,没什么,我是想着多日不见王妃,想跟王妃汇报一下底下的事,不过我看王妃精神似乎不济,想必也没有心思听这些耗费心神的事儿,那,那就改日再说吧,等王妃好些了,我再来。”桑格尔把话说得漂亮,反应也不错,似乎很担心周心淼的样子。 周心淼知道,她巴不得自己永远好不起来,巴不得自己马上在她的面前咽气! 可惜…… “好,改日吧!对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去见见父王吧,他未生病时,对风行,对你,都多有关照,你做为晚辈,理应去看看他。” 桑格尔想到那个只会在榻上吃喝拉撕的人,心里一阵嫌恶,不过她也知道,慕容彻虽然混蛋,对他亲爹倒还不错的,哪怕再怎么不务正业,回到达达尔来的第一件事,也是去看他父亲。 桑格尔想到这儿,就改了主意,如果他知道自己对他父亲很崇拜,很孝顺,很敬仰,那么他对自己是不是能改观一些呢! “好,王妃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看看酋长。” 庆安王是以酋长之名被分配到达达尔来的,桑格尔这样称呼他,也是没错的。 “你,去吧。”周心淼缓缓的闭上眼睛,十分虚弱的样子。 桑格尔看了,不由得勾起嘴角来。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周心淼一眼,心想看她的样子,只怕没几天好活了,她一死,这王妃之位就是她的了! 桑格尔退出了周心淼的营帐,她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喜妹去了庆安王的营帐。 香梦看着她的背影冷笑! 她反身进了帐子,快步走到里间。周心淼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衣裳也已经穿好了。 “王妃,那桑格尔果然去了。” 周心淼面色如常,只道:“王子那边……”她怕慕容彻不来,万一他陷入了温柔乡里,不理会桑格尔,那么自己做得这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王妃放心,王子那边有咱们的人,肯定不能出差错。算算时间,王子也该回来了,想必王子还会像以前一样,先去王爷的帐子。”香梦一向称庆安王为王爷,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改不过来。 周心淼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父王戎马一生,权倾朝野,如今却病成了这个样子,想必他老人家也不愿意这样毫尊严的活着吧!” 香梦连忙道:“王妃……”她怕周心淼事到临头,起了悔意。 周心淼伸手打断她,只道:“我会为父王报仇的。”(未完待续) ... ... 第九百九十一章 冬日寒冰 桑格尔进了庆安王的营帐。 因为以前她也来探示过庆安王,而且周心淼事先做了安排,所以她没费什么劲,就顺利的走了进去。 帐子里空气不怎么好,即便是熏了香,可是依稀能闻到一股怪味。 桑格尔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过她随即想到,做戏做全套,那庆安王虽然意识清醒,可是口不能言,而且人也越来越糊涂,自己左右不过待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挺挺就过去了。 桑格尔进了里间,那些侍候庆安王的人纷纷退了下去。 桑格尔就来到了榻前,看了看庆安王的面色。他睡着了,被子上有一个物件,银光闪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桑格尔没由来的感觉到了好奇,她在草原上长大,生下来便被烙上了奴隶的标签,她出身低贱,长到十二岁时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回到齐家以后,倒是过了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见到了这世间的美好,见到了有钱人金碧辉煌的生活,心也越来越不安分了。 桑格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手朝着那闪闪发光的东西摸去,她有一个小癖好,就是特别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从金的,银的,到水晶,宝石,只要是耀眼夺目的,她就忍不住摸摸,看看,想要据为己有。 桑格尔朝着被子上那个发着银光的东西伸出了手,那东西冰冰凉凉的,又细又不光滑,摸上去很是舒服。 就是这种感觉,很高贵,很闪耀。 桑格尔下意识的用了力。把那东西从被子上拿了起来,谁成想那东西是被拿起来了,可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也随之喷洒了出来,喷了桑格尔一脸。 她用手一摸,只见一手的血。 桑格尔被下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猛然听到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桑格尔身子一震。一转头就看到慕容彻满脸怒容的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又看了看那银光闪闪的物件。心里顿时一惊。 那银光闪烁的物件,竟然是一把剪刀,手柄是水晶制成的,因此看起来特别的晶莹剔透。与众不同。小巧锋利的剪子上,正滴着血。看起来十分诡异。 不对。 桑格尔惊呼出声,尖叫着扔了手中的剪刀。 慕容彻几个箭步走上前去,看了看榻上的庆安王。 老王爷胸口处有一个窟窿,鲜红的血正往外淌。把他身上盖着的被子都染红了。 慕容彻颤颤巍巍的伸出食指,放在老王爷的鼻子底下试探了一下,结果他什么气息也没感觉到。连最最微弱的气息也没感觉到! 慕容彻又惊又怒的收回了手,此人虽然没有什么才干。可是常识还是有一点的,他摸了摸老王爷的身子,发现尸身并不僵硬,而且还有温度,显然人是刚死没多久。 显然,是桑格尔杀了他,自己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正是桑格尔刚刚行凶完毕的时刻。 “是你,是你这个女人杀了我父王。”慕容彻双眼通红,一步步的朝着桑格尔走来。 桑格尔又惊又恐,连连摆手道:“不是我,王子你听我说,真的不是我!” 慕容彻哪里肯听她的狡辩之词! 这个女人手持续利刃,上头沾染着父王的鲜血,他方才走进来时,正好看到她行凶杀人,从父王的胸口处把这剪刀拨下来!人证物证俱在,她竟敢狡辩! 慕容彻一把抓住桑格尔的手腕,恶狠狠的问道:“你为何要害我父王,说!” 桑格尔不肯承认,她不会功夫,慕容彻武功再不济,也是一个男子,力气很大,盛怒之下,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抓断。 “不,不是我。王子想想,我有何缘由要害酋长?我平日对王子如何,王子不知道?我想讨酋长的欢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害他。今天这事儿,是有人嫁祸我,是王妃,一定是她。”桑格尔想起自己之所以会来到庆安王的帐中,全是听了周心淼的话,心里就窜出了一股火。想到那女人都是要死的人了,竟还能玩出这样的把戏来!是了,一定是她知道了自己下毒害她的事,不甘心,所以想陷害自己,让自己给她陪葬! 桑格尔把矛头对准了周心淼,称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慕容彻听了桑格尔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 桑格尔一喜,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当下急急的道:“王子,想想你我二人的情谊,我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一定是王妃嫉妒您宠爱我,才会使出这种手段,让您对我误会,好借机杀了我!” 慕容彻恨得不行,挥手给了桑格尔一巴掌。 桑格尔被打得眼冒金星,她绝没想到,慕容彻竟会这样对待自己。 “王子!” “贱人!”慕容彻大声道:“你这个贱人,我亲眼见你行凶,你不但不认罪,不知错,反而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去!王妃何其无辜,竟被你这小人栽赃?” 桑格尔根本不知道周心淼在慕容彻心目中的地位。 是,慕容彻是喜新厌旧,但凡女人有点姿色,身段,他就想把她们收入囊中。以前在大雍时,他是堂堂庆安王世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些想要巴结他,走他门路的人,都知道他喜欢颜色好的女人,就想着法的从各地找来美女,往他怀里送,他也确实来者不拒,都收了,有几个合他心意的,他还给了她们名分。 可这又能怎么样?妾是玩物,即便美如天仙,也只是爷们拿来取乐的,永远不能跟正妻比。周心淼虽是商贾之女,出身不高,可她十分聪慧,举止端庄,管理起府中大小事务,更是颇有章法,人情来往上也是面面俱到!家里的一切,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庄子上的出产,铺子里的生意,也都是她在照看。当然,最重要的是,周心淼在慕容彻眼时,不仅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她还是一个非常宽容,大度的女人,虽然周心淼也难免会对他流连花丛一事有些微词,但她那是在乎自己啊!要知道这些年来,不管自己宠爱谁,周心淼从没有乱发过脾气,也从没有出手整治过哪个(主要是慕容彻笨,没发现),她对许多家世清白,容貌在她这上,对她地位颇有威胁的人都能包容,难道还会为难像桑格尔这样没有身份的人? 要知道桑格尔在慕容彻眼中,不过是一朵野花,新鲜劲一过,她这野花哪里比得上园中盛开的牡丹,芍药,海棠! 桑格尔自认聪明的把事情推到了周心淼头上,确不知慕容彻根本不信她!王妃那么敬重父王,就算父王病了,也不曾露出过一分的嫌恶之情,怎么可能想去杀了他! 慕容彻想到父亲,一阵心痛,看着眼前的桑格尔就更回厌恶起来。他的双手不由得慢慢的圈上了她的脖子,使劲的收紧起来! 这个贱人,即便是死上十次八次的,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桑格尔力气不及慕容彻,被他掐住脖子后,只有干瞪眼的份,根本挣脱不出来,眼看着慕容彻的力气越用越大,桑格尔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睛也翻起了白眼,眼看着就要不成了。 就在这时,帐子外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周心淼被香梦搀扶着走了进来,她见此情景,不由得悄然勾了勾嘴角,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又飞快的掩饰了过去,换成了满脸焦急的模样! “王子,快快住手。”周心淼又气又急,忙让跟着来的守卫上前把慕容彻拉开。 慕容彻悲伤万分,力气已尽衰竭,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守卫一拉,也就松开了手。 桑格尔缓了好几口气,这才咳嗽了起来,人也随之瘫软在了地上。 “王妃,你拉我做甚,你知道不知道,这贱人杀了父王,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她还把这脏水泼到了你的头上,说一切都是你栽赃陷害于她!” 周心淼苍白无力的面孔露出惊恐之色,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伏在地上的桑格尔,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确实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暗笑的份。 “王子,这桑格尔罪孽深重,即便是要杀她为父王报仇,也不您亲自动手啊!这样一来脏了您的手不说,只怕难以服众。”其实动用私刑这事儿,对于周心淼和慕容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以他们的身份,想要处死一些人,甚至一批人,都是轻而易举的!当初周心淼不就是没惊动旁人,一声不响的杀了崔大中和他孙女吗? 慕容彻不知内情,愤然道:“若依王妃,应该如何?” 周心淼只道:“这桑格尔不是部落中人,要杀她,总得有个缘由才是。况且您亲眼目睹她杀了父王,现场又有物证,铁证如山,这一切也不是她想赖就能赖得掉的。” 慕容彻想了想,就愤恨的说了句,“也罢,全听王妃的,总之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走进里间去看庆安王了。 周心淼这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来,目光幽幽,冷如冬日冰霜。(未完待续) ... ... 第九百九十二章 高台,火祭 桑格尔见到了周心淼脸上的笑,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从头到尾,自己都在被周心淼牵着鼻子走,什么中毒要死了,什么去看看老王爷,这都是骗人的鬼话!她根本是算计好了一切,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往里跳呢!可恨自己竟真的中了她的计,竟天真的以为她中了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要死的人,会这么及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露出那样得逞的笑容来吗? “你没中毒?”桑格尔又恨又怒,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周心淼朝里间看看,笑问:“你以为如何?” 桑格尔慢慢的站起身来,“你真是好算计,老王爷明明不是我杀的,是你,一切都是你。”她凄厉的叫着,人朝着周心淼就扑了过来。 周心淼早有准备,怎么会让她抓到自己呢,她连连后退两步,那些早就守候在一旁的守卫一下子就拥了上来,把桑格尔的双臂反剪至背后,朝着她的腿窝处一踢,她整个人承受不住,吃痛叫了一声,接着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周心淼道:“堵了她的嘴,把人押到大帐中去。” 有人拿了条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破布,三两下堵上了桑格尔的嘴,尽管她一直挣扎着,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力气又大她数倍,她也只有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份。 香梦不知从何处寻了个盒子,把沾了血的剪刀收在里面,拿给周心淼看。 周心淼点了点头,香梦收好盒子退了出去。 周心淼走到里间。 庆安王的身子渐渐冷了,周心淼不敢去看。只得装出一副要安慰慕容彻的样子,轻声道:“世子,王爷已经去了,您节哀。”她这个时候称呼慕容彻为世子,不可谓不聪明。 慕容彻才疏学浅,虽顶着一个世子的名头出世,可惜文不成。武不就。即便是庆安王对他严加管教,可惜终究是资质有限,难成大气!他这人自幼就没什么定性。贪玩又好女色,在功名利禄上难有作为,这成了庆安王的一块心病。 没办法,他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怎么样不才气候,终归是自己的骨血。正因为儿子的不成气。才让庆安王动了给他找一个厉害点媳妇的念头。出身差一些不要紧,容貌一般就成,主要是世子妃得是个有才学,有韬略的。既能主持得了府中中馈,又能在仕途上,帮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把。这才是最主要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庆安王才会最后定了周心淼做世子妃。他不在乎周心淼的出身,也不在乎她的过去,只想着她若能成为儿子的助力,那就比什么都强。 只怕庆安王也没想过,自己最后会死在周心淼的算计里。 慕容彻脸上全是泪痕。 他是真的害怕了。 失去了庆安王,他觉得他不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庆安王世子了。 周心淼那一声“世子”几乎把他所有的伤心,害怕都勾了出来。 没了庆安王,没了他那几乎能呼风唤雨的爹爹,他该怎么办?不管是在大雍,还是在瓦那,不管父王是大雍的庆安王,还是达达尔的酋长,不管他是健康的,还是缠绵病榻之上,只要他在,慕容彻便觉得安心。所以每次他在外头玩够了,想回家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见庆安王,哪怕他只在榻上躺着,双眼浑浊,口不能言,可就要看着他,看着他还好好的活着,自己就是心安的,有底气的。 可是现在呢,这个让自己有底气,能给自己力量的人不在了,他该如何是好? 慕容彻此时像一个孩子,无助,害怕的感觉让他头一次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周心淼把慕容彻的无助都看在眼里,她暗暗冷笑一声,接着上前一步,柔声道:“世子爷,您别怕,您还有我,妾身会一直在您身边的。”周心淼双手环住慕容彻的腰身,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处。 她其实很不自在,她也记不清两个人有多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她不屑这样做,不屑去讨好慕容彻,可是此时此刻,她为了将桑格尔置于死地,为了拥有更大的权力,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慕容彻感觉到了许久没有感觉到了温暖。 周心淼和那些女子不一样,她身上没有那些,好闻得有些呛人的香味,她不会腻在你怀里,像只水蛇一样的扭动,她似乎永远这般文静,带给人一种安心的踏实感!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 慕容彻底不尽搂了周心淼,低头哭了起来。 周心淼耐着性子安慰他一回,又道:“王爷的丧事要着手准备起来,他沉苛以久,对外便说病誓,也好给父王留一个善终的名声!”被刺杀而死,算是横死,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善终。 慕容彻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周心淼想了想,又道:“那桑格尔。” 慕容彻恶狠狠的道:“别跟我提她,那个恶毒的女人,我恨不能一刀杀了她。” 周心淼想了想,便道:“好,好,不提她了。不过,她害父王一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一刀杀了她,太便宜了。况且咱们要杀桑格尔,总得给那些风行的人一个交待。” “你想怎么办?”慕容彻有点好奇,这人若不能一万杀了,还能怎么办? 周心淼转了转眼睛,才道:“世子有所不知,我最近新寻了一位道法高超的道姑在身边,这位道姑法力深厚,特别精通阴阳五行。妾身想,与其让桑格尔就这么死了,不如拿她来作点文章……” 慕容彻最不耐烦听这个,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他根本就想不明白,更不愿意花一个时辰,甚至更多的时间听人跟自己掰扯这些事,弄得他好像是傻瓜似的。 “哎呀,这些事儿你就不用回我了,只一点,那桑格尔绝不能再留了,她死得越难看,我就越高兴。”慕容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其他事就都交给王妃处理吧!” 周心淼算准了他就是这个反应,当下便道:“好,妾身听王子的。” 慕容彻点了点头,他现在又难过,又害怕,情绪十分不稳定。 “父王的后事也交给王妃了,辛苦你了。” “咱们是夫妻,王子跟我说这些,就见外了。咱们都是为人子女的,父王的事儿,我定当竭尽全力做好。只是,眼下不是在大雍,只怕父亲的身后事,要按草原上的规矩来办。” 慕容彻闪了闪神,他记得瓦那人好像是崇尚火葬的,人死以后要烧成一把灰,然后找个靠山临水的地方埋起来…… “那,那就这么办吧!”他有点不自在,小声说了句“我累了。”就大步离开了庆安王的帐子。 周心淼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她就知道,这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三分热度,刚才明明还在为丧父之痛而伤心,眼下却又恨不得马上逃离! 周心淼若有若无的扫了庆安王的尸身一眼,顿时觉得帐篷里冷嗖嗖的,她急急忙忙的往外走,生怕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了似的。 庆安王的身后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同时,桑格尔的悲剧也才刚刚开始。 没有人会想到,桑格尔竟然怀孕了。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 不过,周心淼是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手下留情的。 她当晚就命人击打桑格尔的腹部,直到她下身流了血,这才算完事。 桑格尔和慕容彻的孩子没了,桑格尔自己也丢了半条命。 周心淼看她那眼不能扎死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她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恨她。 不过,她不在意,反而笑呵呵的走到桑格尔面前道:“你以为你有了王子的孩子,就能母凭子贵,飞黄腾达,王子就能饶你一命?你也太天真了,我告诉你吧,王子虽然想有个孩子,可是,你这个贱婢的孩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的。”说完,不免又洋洋得意的大笑一回,此时的周心淼半点虚弱的样子也没有,让桑格尔恨得牙根痒痒。 达达尔的营地乱成一团。 纪婉儿趁乱找到秦黛心,把这事儿跟她说了。 她彼为伤心道:“孩子是无辜的,就是不想留,赏她一碗打胎药也就是了,何苦这样折腾人。” 秦黛心却是了解周心淼的,她想,周心淼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她知道桑格尔下毒害她,欲取而代之,哪里还会对她手下留情? 没出几天,庆安王的火葬仪式便举行了,尸体被架到一个木材堆成的床板上,淋上松油,在巫师吟唱了一番咒语后,一把火烧了。 一代枭雄,转眼间化成了一堆灰。 接着便有人来将庆安王的骨灰收了,装敛入葬,长长的送葬队伍跋山涉水,走了两三个时辰,才算把人送到了地方。 一处半山腰,青山绿水的好风景处,自此成了庆安王长眠之所。 入葬仪式结束后,当天晚上周心淼便又让人架了高台,全都由木材制成,高台下堆满了淋了松油的干柴,看模样比当初烧应安王时用的木头还要多。 入夜后,桑格尔被推上了高台。(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弱弱的求个票吧! ... ... ... 第九百九十三章 又出事端 一个杀了酋长的恶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周心淼为桑格尔召开了一个轰轰烈烈的批判大会。达达尔的牧民围在高台四周,等着看好戏。 桑格尔的嘴被封住了,手脚也被牢牢的绑在高台之上,尽管她很恐惧,她也在努力挣扎,可惜她的手脚却依旧纹丝不动,一切都是无用功。 高台之下,火把通明。 周心淼指责桑格尔的声音如同泣血的杜鹃一般,让人不忍倾听。 桑格尔被安上了一个恶魔的罪名,这样的人,只能被活活的烧死。 巫师带着他的弟,开始围着高台唱跳起来,大冷的天,他们打着赤膊,脸上罩着吓人的面具,头上插着羽毛,嘴里头说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让人听着敬畏。 突然,那巫师双手举高,仰天长吟,口中居然吐出一条火龙来。 牧民们纷纷惊呼,与此同时下跪叩拜。 周心淼从香梦的手中接过火把,缓缓走至高台下。 她仰着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桑格尔一眼,在后者瞪大眼睛,惊恐万分之际,把火把推到了柴堆上。 被淋了松油的火堆猛的一下被点燃,火舌借着风势一往高台烧去。 桑格尔拼命的挣扎着,嘴里也发出不甘心的呜呜声。 就在这时,两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他们身上披着湿湿的大衣,似乎早有准备,像是要冒险救走桑格尔。 周心淼连忙退后两步,大声道:“这是妖孽的同党,拿下。”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猛的一下从暗处窜了出来,她几乎与另外两个黑影同时落在高台之上。 人很快打了起来。 高台之下惊呼声一片。 那些守卫拿着弓弩,却迟迟不敢发射,因为他们知道那红衣人是王妃最看重的人。 前一段时间兴师动众的找人,就是为了她。 香梦仰着头看了一会儿,问周心淼道:“王妃,风行的人都是以一抵十的。莫离道长可是他们的对手?” 周心淼微微勾起嘴角。只道:“你且看着就是。” 她们说话的声音很低,现场又那么热闹,因此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高台上的搏斗渐渐分出了高下。 红色身影以一抵二。却慢慢的占据了上风,那两个黑影好像根本奈何不了她。 几息的工夫,其中一个黑衣人就挨了她一脚,整个人身一歪。从高台上滚落,身掉进了火堆里。先是被重重的摔了一下。紧接着火舌便窜上了他的身体,那人倒地不起,不停的翻滚着,口中狼哭鬼嚎的惨叫着。 底下守着的守卫们一下扑了过去。他们手里拿着长矛,也不用怕那人身上的火会烧过来,众人拿着长矛齐齐的向黑衣人扎去。那人瞬间被扎成了个刺猬,哼了几声便咽气了。 “小妹!”喜泽林在高台之上看得清楚。知道他妹再无生还可能,心里当下悲痛万分。他大吼一声,眼睛红得像火一样,朝着红衣人就便扑了过来。 他手里有利器,可惜却碰不到那红衣人的衣角,几回合攻势下来,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处处受人牵制。 喜泽林不明白了,周心淼身边,何时出现了这样高手,要知道跟着庆安王来的老人,都差不多死光了啊! 两方交战,最忌大意分神。喜泽林这儿走了神,秦黛心那边就出手了,她看准机会猛的一下踢在他的手腕上,正中他的麻筋。喜泽林“哎呀”一声,手麻无力,手中利器咣当一声掉在了高台上。他刚想弯腰把刀拣起来,却又被那人猛的一下踢到了下巴上,他只听咯噔一声,好像下巴上的骨头碎了似的,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喜泽林当下倒地不起。 秦黛心看着地上躺着不住打滚的那人,心里明白,这人怕就是出卖了炎黄的小喜。 她蹲在地上,一把扯掉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果然看到一张有些面熟的脸。 在陈记杂货铺后院,他们一定是见过的。 小喜的眼睛里,满是怨恨。他嘴巴四周青肿一片,有血迹顺着嘴角淌了下来,下巴呈现一个很奇怪的形状,额上豆大的汗珠汇成小溪从鬓角处淌了下来。 那是疼的。 秦黛心微微一笑,“当叛徒的下场怎么样?滋味如何?” 小喜一愣,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可是他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你,你是谁……”现在的他,根本不能说话,可是心里的疑问若是不问出来,他怎么可能会瞑目? 秦黛心并没说话,她伸手抓住起小喜的衣领,把人悬在空中。 小喜一惊,此人力气怎么这么大?看身形她应该是个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底下的人也惊呆了,那小喜长得并不瘦弱,中等身材,十分健硕,此时却如同一只小鸡似的被人抓在半空这中,这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了。 秦黛心笑道:“想知道我是谁,就下去问阎王吧!”说完轻轻的松开了手。 小喜以惊人的速下降,接着就听扑通一声,他背落地,倒在地上之后便悄无声息了。 守卫们忙围绕上来,拿着长矛对准了小喜。此人危险,即便此时生死不知,也该小心些。 周心淼一挥手,众人便又执着长矛,把小喜扎了个透心凉。 这下,才算是彻底活不成了。 高台之上,烟灰飞得到处都是,火苗借着风势,正一发不可收拾的往高台上窜。 桑格尔的青丝飞扬,眼中泪水涟涟,看起来格外可怜。 秦黛心走到她面前道:“我猜想,你先前掉的孩,应该不是王的。而是方才那人的,是不?” 桑格尔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她对眼前这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忌惮感。 她是谁?难道以前两人见过? “呜,嗯。”桑格尔挣扎着,那啪啦作响的火花。实在是恐怖了。 秦黛心笑笑。走近桑格尔道:“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是谁?” 桑格尔越发觉得这声音熟悉,可是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秦黛心就笑,伸手除了脸上的黄金面具。 桑格尔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是她,竟然是她! 秦黛心就笑,好像很满意她脸上的这种感情似的。 “我该叫你桑格尔呢,还是该叫你齐宝婵呢?你这种人啊。只会想着要利用男人,依靠男人。从前你利用靖木,后来你又利用小喜,虽然小喜把你从炎黄里救了出来,但是你怕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会死在我手里。说起来,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靖森。小喜,都死在了我的手上。下一个,就是你了,这次,不会再有人救你。”说完,她又把面具带好,然后看了桑格尔一眼,纵身跳下了高台。 桑格尔在高台之上沉默着,她不知道是想过了过去,还是想到了命运,慢慢的,眼睛里竟然有了泪水。也许是知道她自己在劫难逃了,桑格尔竟无比的平静。 秦黛心! 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两人会再见面,而且是在这种场合之下! 桑格尔低头看了周心淼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她的大笑被破布堵在了嘴里,听着是那么的不真切…… 周心淼,你绝对想不到,接下来要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桑格尔想到这儿,越发开怀起来。 火龙上窜,渐渐吞噬了高台,桑格尔的笑慢慢的变成了凄厉,那炙热的火烙在皮肤上的疼痛,是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不代表着结束。 也许有一天,那人会以更痛苦的方式死去,她会在下面等着她的。 火势渐小,灰飞烟灭。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出现在达达尔的那场火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那样悄然无声的归于了平静。 如果不是焦黑的土地,如果不是空气中隐隐散发着烧灼的味道在提醒着人们,也许这一切,会被人当成一场梦!有些人觉得它是一场恶梦,而有些人会觉得,这是一场美梦。 除了桑格尔,周心淼觉得,她的世界又清静了起来,只是…… “道长,那日你站在高台上那么久,可是跟桑格尔说了些什么?” 秦黛心微微笑笑,“是,王妃果然慧眼。” “你们说了些什么?” “小道只是算到,先前桑格尔失去的那个孩,并不是王的。” “哦?”周心淼一愣,这种事情也能算出来? 秦黛心又道:“王妃,小道帮您写了几道符,其中几道放在枕头几下,另外两道烧了冲水喝吧!”秦黛心从怀中取出几张叠好的符纸来。 周心淼脸上表情微微一僵,真算起来,自己手上又沾染了好几条人命,万一这些人冤魂不散,那自己不是又要遭秧了? “还是道长想得周道。”周心淼示意香梦去取。 香梦屈膝,上前取了符纸来。 秦黛心又跟她细细讲了一遍,哪几张是放在枕头下面的,哪两张是留着烧了冲水喝的。 香梦一一记下,这才回到周心淼身旁去了。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面色凝重起来,她伸手掐指算了起来。 周心淼和香梦不由得面面相觑。 “道长……” 秦黛心神色凝重的道:“糟了……”(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捂脸求个票。。。。 ... ... ... 第九百九十四章 秦黛心神色凝重的道:“糟了!” 她这一会儿装人,一会儿装鬼的本事已经到了神鬼难辩的地步了,因此周心淼和香梦都被她唬住了,见她神色凝重,十分担忧的样子,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 难道说又有鬼怪来闹事了? 主仆两个顿时惊恐起来,最近这段时间真是诸事不顺,好好的,竟总是跟鬼怪扯上关系,真是倒霉透顶了。 这回,不又会有什么鬼啊,怪的要来索命吧? “道长,发生什么事了?”周心淼略带忐忑的问了一句,秦黛心这样,让她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份恐惧感。 秦黛心欲言又止,一时间不该说什么。 “道长,有话不防直说。”周心淼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若是真有事,便罢了,假若是要借机生事,装神弄鬼的,可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秦黛心定定的看着周心淼,神色不变的道:“王妃,西北有难。” 西北? 周心淼想了想,突然想到铁矿正是在达达尔的西北方,心里顿时就慌了起来。 “难道是铁矿出事了?”周心淼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眉头便皱在了一起。 不能乱,不能乱,只事也只是推测,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香梦知道铁矿的事儿事关重大,周心淼一向最在乎铁矿的事,如今她听说那边出了事,一定着急的不行。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推算,能不能当真啊! 主仆二人默契有加,又想到一起去了。她们只想到这是秦黛心的推测,又或是她信口雌黄,但谁也没有想到“阴谋”这两个字上面去。 香梦神色古怪,目光不停的在秦黛心和周心淼身上打转。 “道长,是不是真的有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能听人言。避免这场灾难。则是最好不过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王妃,我看你要早做打算。这件事,不是小事。事以出,现在能做的,是善后之事。” 周心淼想了想。就道:“也好,道长下去休息吧!这些俗事。想必道长也是不愿意插手的。”说到底,她并没完全相信秦黛心的话,事情到底怎么样,可不是她一个人掰着手指头算算就能说了算的。 秦黛心没推辞。甚至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面无表情的起身,只道:“既然如此。那小道就先下去了。”说完微微向周心淼示意,然后起身离开。 等她出了帐子。香梦这才盯着秦黛心离开的方向问道:“王妃,道长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周心淼抚了抚额,觉得心里慌慌的,难道说,真的要出事吗?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派人去看看才好??只是那莫离又说事已出…… “王妃……” 周心淼摇了摇头,“算了,人就是这样,凡事喜欢先入为主,什么事别人一说就像是真的似的。” 香梦想了想,也觉得这话有理,那道长是人,又不是神仙,哪可能事事都能料到。 “王妃,奴婢看您是累了,不如进去休息一会儿,也许能好一点。” 周心淼点了点头,让香梦虚扶着起了身。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香梦不由得怒斥道:“像什么样子,没看到王妃在这儿吗?冲撞了王妃,你担待得起吗?” 那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头也不敢抬,哆嗦成一团道:“王……王妃,大事不妙,铁矿那边出事了。” 周心淼不由得怒目圆睁,脚步也虚浮了起来。 香梦连忙扶住她。 周心淼不由得上前几步,把那报信的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王妃,铁矿,出事了。塌方了,死了很多人……” 周心淼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忍不住朝后倒去! “王妃……”香梦连忙扶着周心淼坐下。 又塌方? 周心淼的心很慌乱,她怎么也没想到,莫离的话竟再一次成了真,她前脚刚说完西北方向会有难,结果铁矿马上就出事了。真不知道该说她是料事如神才好,还是该说她是乌鸦嘴才好。 报信那人见周心淼这个样子,便更不敢动了,他知道一会儿自己还要答话,便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香梦见周心淼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她受了打击,连忙去给周心淼倒了杯茶。 “王妃……” “到底怎么回事?”周心淼喝了口热茶,觉得自己的心情微微平复了下来。 那人连忙道:“禀王妃,塌方只是一瞬间的事,好像是地动了,地动山摇的。这次塌方跟上次不同,死伤很大。” 地动? “不是有人搞鬼?你们没听到**的声音吗?” “没有听到,我们营帐离铁矿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感觉到了晃动,非常强烈。幸亏只晃了一会儿,就停止了,不然的话,会有更多的死伤。” 地动。 周心淼不由得头疼,心里也微微害怕起来。 古人迷信,认为地动是上天的示警,只有做下了错事,惹怒了天危,上天才会降下示警,用来警告,惩罚那些做错了事的人。 难道说最近自己杀戮太过,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周心淼叹了一声,把心里的事暂时抛开。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铁矿塌方的事。 地动,不是人为的,事情就怪不到自己头上来。 周心淼想了想,便挥手道,“你先下去。” 那个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周心淼沉思了片刻,才对香梦道:“马上派人去查一下,看看铁矿那里是不是真的因为地动出事了。等得到可靠消息,再修书一封给六王子,就说铁矿出事,损失不小,最好让他亲自来一趟。” 香梦微疑,不由得道:“王妃,这件事六王子若是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你懂什么。若真是地动引起的塌方,就是六王子也怪罪不到我的头上来。”她叹了一声,才又道:“怪只能怪流年不利。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山神。” 香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轻声道:“要不,找莫离道长去看看?” “这件事,还是要听六王子的安排。我们不好擅自作主。再说我一个女人,也不好出面去管这件事。还是请六王子来一趟的好。”她想了想,又道:“派人把王子找回来吧!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自从庆安王死后,慕容彻倒是不怎么找女人了,可是终日酗酒。人也没个清醒的时候,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想换个方法逃避现实。 周心淼对他失望透顶。若不是铁矿这边突然出了事,她根本不想去找他! 香梦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才下去办事去了。 周心淼左思右想,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香梦派出去的人才回来。 “王妃,人回来了。” “快传!”周心淼的声音里,有一股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急切。 香梦亲自去帐外把人迎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便跪着禀道:“王妃,已经查清楚了,应该是地动造成的塌方无疑。” “哦!这么肯定,可是你亲自去看的。”周心淼打量着这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叫孟宣,一直是庆安王的心腹。 “是,属下亲自去看的,山体破坏严重,小路上还有大量山石滚落,看破坏程度,应该不是人为。” 周心淼沉思了一下,又问道:“即便有大量火药,也不能造成这种假象吗?” “这……”那人沉思一回,才道:“回王妃,属下觉得,如果有大量火药,应该也能造成这种假象。只不过这火药并不是普通的东西,瓦那这边想要研制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小,而且商队想要运这种违禁品,风险极高,因此属下觉得,还是地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种分析也不无道理。 地动这种事情,很少遇到,他们也没有这方面的能人异士,想要下个准确的定义,实在不容易。 周心淼想了想,又问:“你可亲自去瞧过了,矿脉里头怎么样,死伤如何?” “回王妃,矿脉口都被巨石堵住了,人根本进不去,死伤人数尚不知,不过,改正看情况,应该不会太少。” 周心淼叹了口气,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那人抱拳出了帐子。 香梦待人走出了帐子,才道:“王妃,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周心淼想了想,突然道:“研墨,我要给六王子修书一封。” 香梦连忙称是,亲自侍候起周心淼笔墨来。 周心淼提笔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信中,周心淼把铁矿塌方一事跟六王子说了,她把事情都推到了地动的头上,并称正是因为地动一事,才引发会山崩地裂,矿脉坍塌。眼下人员伤亡还不清楚,不过损失一定是不小的。 她最后写到,事情严重性实在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还请六王子速速前来,掌控大局。 周心淼吹干了墨迹,把信装好,用火漆封住,交到了香梦手中,道:“你找个人,带几个可靠的,一定要把信亲自送到六王子的手上。” 香梦知道事情的厉害,连忙郑重的接过信,应了一声诺,这才转身下去了。 周心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却越发不安了。(未完待续) ps:我忘了第二更的事,不好意思,大家骂我吧,偷偷的…… ... ... 第九百九十五章 周心淼心里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股不好的预感深深的笼罩住了她。 到底要发生什么事呢?为何她的心会这么的不安,背后总觉得寒风凛凛,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周心淼心神不宁的在帐子里走来走去。 或许,一切都是受铁矿出事一事影响吧! 周心淼叹了口气,但愿事情能快点过去,不管怎么样,有个结论总比这样硬生生的挨着好。 香梦掀起毡帘走了进来,“王妃,信已经发出去了,人都是奴婢亲自挑选的,您放心。” 周心淼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香梦看了,不由得道:“王妃既然担心,为何不请莫离道长来问一问。” “请她?”周心淼略有些不解,不由得看了香梦一眼。 香梦点了点头,“是啊王妃,您想想,事情未出之前,莫离道长就算到了西北将会有难,随后才有人来报,说是地动造成了塌方。依奴婢看,这莫离道长还是有几分能耐的,上次火烧桑格尔……”香梦不由的停了下来,看了周心淼一眼。 周心淼皱着眉,一脸的不悦。 香梦知道她想起了桑格尔的死,想起了那两个被活活扎死的黑衣人。空气中的焦烤人肉味让王妃作呕欲吐了很久,幸亏季姑娘开了两副安神的药吃,否则王妃怕是要做很久的恶梦。 “王妃,奴婢觉得莫离道长道法颇深,或许能安王妃的心。” 周心淼想了想,就道:“也好,你亲自去。请莫离道长过来一叙。” “是。”香梦退了出去,没过多一会儿,就带着秦黛心回来了。 “王妃,道长来了。” 周心淼脸上挂着笑,柔声道:“道长请坐。香梦,沏茶来。” 秦黛心从善如流坐到长案后头。 周心淼就不由得往秦黛心身上瞧去,她换了一身装扮。茶白色的束腰小袄。上头也是用金线绣了山茶花,大朵大朵的茶花呈现出诡异的视觉效果,让人想不注意她都难。她腰间围了一条三寸宽的腰带。腰带是红色的绵缎制成的,上头用金线绣满了奇怪的符号,周心淼盯着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随后她才想到,那有可能是一种神秘的咒语吧! 这样盯着人看。毕竟是不妥的,周心淼低头佯装喝茶,飞快的垂了眼睑。 莫离脸上还是戴上着那个金烂烂的黄金面具,除了下巧精致的下巴。红润的菱唇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这个莫离,还真是奢侈。竟然用金线绣了一身衣裳,那习惯做派哪里像一位道姑啊。分明就是世家夫人的模样! 这样的道姑,竟也敢说自己是无欲无求的。 周心淼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碗。 “道长,方才您说的西北有难?” 秦黛心微微笑笑,这个周心淼,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跟自己打马虎眼,明明都已经得到了确实的回报,她居然还想跟自己装糊涂。 “小道心有感应,觉得西北会有大量伤亡。”她抬头看了周心淼一眼,才道:“不知王妃可得到什么消息了。” 周心淼想了想,才道:“是出了点事,听说地动了。” 秦黛心一愣,接着又故弄玄虚的掐算了一翻,道:“王妃,不是地动。” “什么?不是地动?”周心淼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从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不是地动,若是天灾,小道只怕三日之前就能感应到。” 周心淼这下是彻底慌了神。 怎么办,信都已经送出去了。 “王妃,奴婢派人去追。”香梦在一旁听得真切,也暗暗着急起来。 周心淼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快马走了那么久,现在去追,未必来得及。 周心淼喃喃道:“六王子那么精明,未必看不出来,若是他以为我存心骗他,那可怎么办?” 秦黛心巍然不动,像没听到一般。 香梦也是急得团团转,她不过是一个奴婢,或许有些为主尽忠的小机智,可惜在大事上,根本出不了什么好的主意。 周心淼揉了揉眉心,不由得道:“算了,事情既然出了,就想着逃避也不是办法,当务之急是想着怎么补救。”她看了看秦黛心,不由得道:“既然道长算出这事儿不是天灾,那么就必定是**了?道长,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本妃算算,这事儿,因何而起,又是什么人在弄神装鬼。” 秦黛心猜想,她多半还是不太相信自己。 不过,没关系。 只要曼格台能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秦黛心从腰带里拎出几个大钱,那些大钱看起来很变通,很旧,用一根红绳串着。 香梦见了,就是一愣,不由道:“道长要起卦?” 秦黛心点点头,只道:“这几个大钱,是古钱,是我师祖留下来的。小道平时不常用,若不是王妃开口,我也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 周心淼微微挑眉,不由得道:“哦,这倒是稀奇,不知道长可否借本妃一观啊。” 秦黛心把那串铜钱放在掌心中,示意香梦过来取。 香梦微微垂道,从她手里拎走那串铜钱,双手奉给周心淼。 周心淼拿在手里,不由得反复观看起来,那铜钱确实是有年头了,是大雍开国时用的旧币,周心淼倒也认识,铜钱上的花纹已经模糊不清了,若细看,便能看到上头有被人时常把玩,抚摸留下的细痕。 秦黛心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这钱并不难得,古人的收藏意识还没达到后世那种痴狂的地步,收集几个旧钱不算什么难事,况且有炎黄在,比这再难找的东西都能找到。又何况是几个开国的铜钱。 周心淼把铜钱反复看了看,交到香梦手中道:“交还给道长吧。” 香梦这才把铜钱交还给秦黛心。 秦黛心这才问周心淼:“王妃所问之事,这铜钱便可占卜一二。小道现在为西北之难占一卦,也算是为众生做些事!” 周心淼笑着点了点对,“如此,本王妃就替那些受难的人谢谢道长了,他日找到真凶。本王妃定然不会放过她。也会牢牢记住道长今日之功。” 秦黛心没说话,她拎起那串铜钱放在掌中,双手合十。随后闭上了眼睛。 周心淼和香梦则是瞪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她。 秦黛心突然摇起手中的铜钱,猛然睁开眼睛把铜钱向空中一抛,没有人发现那铜钱是何时从红线中脱落的,只见那铜钱升到半空中后。纷纷落下,接着被一只手掌压在桌上。 这是前世莫离玩骰子时练出来的赌技。却不想今日用到这上头了,她手法奇快,周心水和香梦都是普通人,又哪里会看得真。 秦黛心把六枚铜钱一一摊开。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道长,如何?”周心淼有些心急。 “王妃,这人是冲着铁矿来的。”秦黛心指着其中一枚铜钱道:“是大凶之兆。财帛有损,性命不保。大业有阻。”秦黛心喃喃说完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抬眼看了秦黛心一眼。 “大业有阻?”周心淼下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 秦黛心暗暗微笑,果然,人命什么的,在周心淼眼里都是浮云,甚至连钱都不在她最在意的。 只有大业,在周心淼这样势力的女人眼中,才是最重要的。 “这可怎么办?”周心淼暗暗着急,“道长,有解否?” 秦黛心故作神秘道:“是孽债,解铃还需系铃人。王妃,早做准备吧!” 周心淼下意识的握紧了手。 秦黛心收起铜钱,起身道:“远方有客来,小道就不打扰了。”说完起身,也不管周心淼是什么反应,就离开始帐子。 远方有客来? 什么意思? 香梦看了看周心淼,心想不会是六王子这会儿就来了吧?这也太快了。 主仆二人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到帐外马蹄声阵阵,接着一阵喧闹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人要闯进营地来。 “王妃,有人闯进来了。”有守卫匆匆来报。 “是什么人?”周心淼一惊,是谁带人闯达达尔的营地?达达尔虽小,可这种事情却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一个女人虽然攻于算计,可是面对这种大事,不免还是有些慌。越是这个时候,周心淼就越是恨慕容彻无能,他若是能像一个男人一样去面对事情,哪怕无能些,平庸些,有自己的辅佐,也绝对会成就一翻事业!可惜,他去懦弱到了极点…… “是二皇子阿合托耶的人。” “什么?”周心淼一惊。 阿合托耶与六王子一向不合,他与达达尔素无来往,此翻前来,必定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来者不善,也不知道会引出多大的乱子。 周心淼心乱如麻,不由得道:“香梦,跟本妃出去看看。” 香梦连忙颔首,跟在周心淼身后出去了。 帐子前,乱成一团。 周心淼从大雍带过来的人,正拿着武器与阿合托耶的人对峙着。对方人数不多,总共才七八个人的样子,应该不是来捣乱的。 周心淼想了想,就对香梦耳语了几句。 香梦退了下去。 周心淼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住手!”(未完待续) ps:感谢白玉豆腐的两票粉红支持,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断电,差点断更,晚上还有一章,么么一下! ... ... ... 第九百九十六章 周心淼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住手!” 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朝她看了过来。 周心淼挥了挥手,让自己人退下。 这些人都是从大雍来的,一向以周心淼的话马首是瞻,也许慕容彻未必能使唤动他们,但周心淼的话,他们是一定会听的。特别是庆安王死后,这些人的这份归属感就更回强烈了,大雍是回不去了,以后他们只能在达达尔生存,可生存的条件就是,他们得追随着周心淼。 这些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周心淼的态度越加恭敬起来, 大家冲周心淼行礼,然后都嫁了下去。 圈内的那些人看了,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早就听闻达达尔是女人当家,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大雍人,听她的也属正常。 在这些人打量周心淼的同时,她也在暗暗打量他们。 那些人的目光并不友好,反而隐隐带着挑衅和蔑视!周心淼才不管这些人的眼光呢,她本就与那些寻常女子不同,这些年来她受人白眼的次数还少吗?她若是连这个都受不了,也不用出来掌事了,早就一头撞死在屋子里了。 周心淼扬声问道:“不知各位擅闯达达尔营帐,所谓何事?” 翻译早就在一旁候着了,等周心淼问完话后,他便把这话翻译了一遍。 二王子的人笑了笑,其中一个长得十分高大的人站出来,十分不客气的道:“达达尔竟让一个女人出来主事,真是笑死人了。”他说得是大雍话,虽然听起来十分别扭。不过却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哈哈……” 那些人无礼的大笑起来。 “放肆!”达达尔的守卫十发气愤,双方人马又兵戎相向起来! 气氛僵持不下,好像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一般。 香梦悄悄折了回来,冲着周心淼摇了摇头。 奇怪! 周心淼在帐前看得清楚,那些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好像并不怕人发难似的,他们只有区区七八个人。如何就敢闯进来。就敢挑衅达达尔? 她怀疑对方还有人马埋伏在随后,因此让香梦暗中派人去查看。结果香梦却带来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这些人若是没有帮手,如何能这般胆大妄为?他们的倚仗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是二王子的人? 是了。二王子最得宠爱,他的宠爱又跟六王子不同。 手握瓦那兵权,又极度骁勇,有草原勇士第一人的二王子。不是六王子这种身份能比的。这些人怕是知道达达尔和六王子的关系,所以来找茬来了? 周心淼想到这儿。不由得又扬声道:“好了,来者是客,你们退下。” 谁也没想到周心淼会这样说,那些守卫相互看了一眼。这才退了下去。 二皇子的人以为周心淼胆小怕事,一个个不由得趾高气昂了起来。 “这小娘们儿倒是识相的……” “哈哈。” 这些人放肆大笑,用瓦那语说了起来。 看他们脸上那副猥琐的样子。不用翻译说什么,周心淼也知道他们没说什么好话。无外乎讲了一些下贱的荦话罢了。 周心淼也不恼。就那样昂首挺胸的看着他们。 “不知各位来我达达尔,目的是什么?你们不会就是来笑的吧?”周心淼眼中带着轻蔑的眼神道:“如果是这样,你们就在这儿笑个够吧!”她若无其事的吩咐旁人道:“看着他们,笑够了就请他们走。” 守卫们连忙应是,脸上的不屑表现明显。 这样一来,难免就要激怒那些人。 周心淼不怕激怒他们,她要的是拖延时间。这些人是二王子的人,不会把她一个大雍来的小小部落王妃放在眼里,但是六王子呢,六王子的身份虽然比不上二王子,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至少眼前这些人,他们若不起。 正因为这样,周心淼心底才存着底气,才不怕他们若事。 她是女人没错,可她也得为达达尔撑起一片天来,因为,这里是她最后的息身之所,在六王子大业未成之前,她不能抛弃。 “一个女人,竟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的?”其中一个大汉怒了,他很高大,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耳朵上还戴着一只银环,看起来很恐怖。此人不会说大雍话,但恶狠狠的指着翻译叫嚣道:“你,把老子的话翻译而她听,让她滚出去,找个能主事的男人来!酋长死了,不是还有王子呢吗?” 翻译战战兢兢的把这大汉的话地周心淼说了。 周心淼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酋长去世一世不是什么秘密,他们知道了也不稀奇,只是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为铁矿而来,这个眼下她还判断不出来。 “酋长虽然不在了,可我达达尔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这部落是大汗亲赐的,酋长死了,自有王子接替。眼下王子悲痛欲绝,身体抱恙,日后待身体恢复,自然是要接任酋长之位,出来打理军政大事的。各位若是来拜访的,我达达尔绝对欢迎,但是你们若是想来冒犯我达达尔,欺负我们,我们达达尔的人,绝不会同意,我们背后,有大汗在,我倒要问问你们,到底是不满意我们,还是不满意大汗? 一番话说下来,那些人竟不能反驳!不满大汗的言外之意,就是想造反!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谁也不敢把这罪名揽下来! 二王子说得不错,这个女人是个不简单的。 “误会啊!说起来,不过是一场误会。”先前那个会大雍话的,此时又站了出来。 “王妃,我等并没有不敬之心,只是二王子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情,所以派我等来此向王妃求证一下。” 周心淼眉心一动,“哦!” 那人又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可否帐中一叙?” 周心淼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是知道了铁矿的存在,他们来,就是为铁矿来的。 她笑了笑,又道:“怕是有所不便吧?我一个女人,出面主事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了。”她扬声道:“送客。” 底下人自然对周心淼的话言听计从,有守卫上来扬手道:“请吧!” “慢着!”那大汉眯了眯眼睛,眼里的狠毒倾泻而出。“王妃不过是小小部落的王妃,难道也敢与我们二王子为敌吗?” 周心淼笑笑,“这话我就不懂了,你的意思,难道是二皇子指使你们来达达尔捣乱的?你等既是来拜访,又为何不让人通传,擅自闯营帐的罪名,不用我说,想必你们也应该清楚的很吧?我是个女人,心慈手软好说话,又见不得血,故而不想为难几位,几位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免得伤了和气。如若不然,此时我一声令下,只怕各位就再难走出我达达尔,日后大汗追究起来,我也可以把几位擅长营地的事儿说一说,看看大汗是会为了你们几个罔顾法纪,还是会为了保全二皇子的名声把此事按下!” “你……”这个女人,果真是狠。 那大汉细想,觉得此时真真不是翻脸的好时机,他们擅闯营地一事,就是捅到大汗面前去,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就算有二皇子出面保他们,下场只怕就是个死。更何况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他们擅作主张,二皇子要是知道了,怕也不会护着他们。 周心淼看出了好大汉脸上有迟疑之色,便又道:“我劝几位还是回去吧!王子安排好酋长的后事后,不日便可理事,到时候各位再前来与王子商议,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你们又何必在此为难我一个女人呢!” 那大汉咬了咬牙,拱手道:“王妃是个人物,在下倒是见识了。”说完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周心淼一眼,才道:“我们走。” 几个人都是不甘心的,但是他们也清楚的知道,这次来,根本什么便宜也占不到。 “用你们大雍话说,来日方长,王妃,咱们走着瞧。”那人咬着牙,带着那些人离开了。 周心淼微微的放松了脊背,对香梦道:“找人盯着他们,看他们去哪儿了,若是接近铁矿,杀无赦!” 香梦连忙下去了。 周心淼这才叹了一声,脚步虚浮的回了帐内,她一下子瘫到椅子里,这才发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水。 二皇子竟然知道了铁矿的事,这消息到底是从哪里走漏的?她千防万防,却还是没防住消息泄露,看来,很多事情都是她不能掌控的。 周心淼叹了一声,觉得头又痛起来。 铁矿的事,她参合多了六王子不高兴,所以铁矿内部的人几乎都是六王子的人。可是参合少了,她能掌控的事情自然也就有所限制,很多事,她所料不及,就是因为不了解。 现在铁矿出了事,只怕六王子不会满意,看来,她应该好好跟他谈一谈,不过周心淼始终相信,跟六王子合作,对于达达尔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在这时,帐外又传来了马儿嘶鸣声,有人通传道:“王妃,六王子来了。”(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最近头痛,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唉! ... ... ... 第九百九十七章 来了兴趣 周心淼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心神一凛,没想到人居然来得这么快,可见六王子是真重视这件事。 香梦快步走到周心淼身旁,轻声道:“王妃,听咱们的人说是半路上遇到了六王子。” 这么巧? 周心淼不禁看了她一眼,略微思忖一番,接着就快步朝帐子外走去,香梦连忙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眼前这种情况,确实来不及让人细想。 主仆二人还没来得及出帐子,冷不丁厚厚的毡帘就被人挑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帐外寒冷的冷风。 一个人走了毫无预警的走了进来。 此人身材高大,却没有瓦那人的健硕,穿着打扮与瓦那人无异。额前,耳际无发,头顶留长发梳成小辫子垂于脑后,左耳上戴了个极大的银耳圈,身上穿着厚厚的皮毛大氅,腰间挎着一把弯刀。 这人脸型十分刚毅,硬朗,与瓦那人圆脸,眯眯眼的长相极为不同,他有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锐利中带着几丝阴狠,眉目间却尽是玩世不恭的神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此人正是六王子曼格台。 周心淼每次一见到这张脸,大脑都会出现短暂的空白,人也会出现片刻的失态。不过,和最初的失态比起来,她现在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至少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而不表现出来。 六王子手里头拿着马鞭,板着脸走了进来,仿佛没有看到周心淼和香梦一般,自径走到长案后头坐着去了。 周心淼深吸一口气,转身回转过来。朝着坐上那人行了礼。 “起来吧,自己人,何必这么客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轻浮,与那人的醇厚完全不同。 周心淼起身,微微抬起了头。 太像了。 光看容貌的话,有五六成的相像,只是两人气质完全不同。六王子更年轻一些。 香梦轻手轻脚的给曼格台上了茶。 曼格抬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口。 周心淼看到这儿。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她迅速敛了情绪,又变成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六王子。您可是看了我写给您的书信。” 六王子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先是笑了两声,随后才道:“你不提我都忘了,你跟我说说。这地动塌方是怎么回事,嗯?” 周心淼觉得四周都是寒意。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恶寒迅速包围住她,简直让她不能呼吸了。 她几番调整下来,又想了一会儿,才慎重的开口道:“六王子。我的人回报给我的消息是,地动了,造成了矿道塌方。我起初怀疑是有人破坏咱们的计划。只是探子说,山石滚落得厉害。地面摇晃巨动,矿道塌方前,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响,也没有闻到火药的味道,因此我觉得,他的话,至少有六成可信。”周心淼说完了这番话,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长案那头的人没发脾气,连个声音也没发出来。 周心淼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以为时间被凝结住了的时候,一个冷清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剩下的四成,你如何解释?” 周心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主要是我并没到过现场,不知道当时情况如何,而且,我在营帐之中并没有感觉到晃动,所以,存了几分疑虑。” 曼格台听到这儿,不由得冷哼一声,“还算长了脑子。” 周心淼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曼格台的意思,这件事是人为的?她随即想到莫离道长的话,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给六王子写信是对的,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都发展到了自己控制不了的程度。 “王子,这件事是我办事不利,请您责罚。”周心淼没有迟疑,当下跪了下去。 香梦在一旁看得心酸,自家小姐何是受过这种委屈?以前没出嫁时,她是周家众人的常上明珠,后来跟着睿王时,睿王虽然没有如珠如宝的待她,却也没让她受过什么太大的委屈,眼下呢,明明没王妃什么事,她却跪了下去。 这个念头在香梦脑中一闪而过,她便紧跟着周心淼跪了下去。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曼格台一笑,脸上全是无害的笑容,可周心淼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真实情绪。 看来今天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自己还真就推托不过去了。 “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错?” 周心淼稳了稳心神,才道:“我是个女人,见识比不得六王子您,打理起达达尔来,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我对王子的忠心,却是日月可鉴!王子,矿道里头的事,我知道得不多,现在还不清楚这使诈之人是内部人,还是在外围负责警戒的人,我想,王子英明神武,一定会揪出元凶的。” 曼格台哈哈大笑,“你倒是会躲懒,还想着把这事都推到我身上。”不过,这女人有一点没说错,矿道内部的人,确实全是他的人,开采铁矿的相关人都是他从大雍找来的,在矿内监管的人也是他暗中培养起来的心腹。 这事儿到底是谁设计的还真不好说,眼下真正要做的,是封锁消息和清查损失,得把铁矿再开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曼格台摸了摸下巴,达达尔偏僻,想要把这里全封锁起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周心淼看着曼格台,心里一痛,只是那痛的记忆太遥远,太轻微,与眼前的事情比起来,似乎有些微不足道,以至于她还没有感受清楚,那痛就消失了。 “六王子,还有一事。” 曼格台漫不经心的看她,“何事?” “二王子的人刚才来过了,他们似乎对铁矿的事情有所察觉!”周心淼把二王子的人前来挑衅一事讲了一遍,连带着她的应对之法也一一说了。 曼格台听到这儿,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很好。”阿合托耶的人竟会寻到达达尔来,真是长了一只狗鼻子啊!只不过,达达尔的事情一向是很隐秘的进行着,这消息他到底是从达达尔知晓的,还是从自己身边下手得到的? 看来,他得好好查一查才是。 “这件事你做得不错。”曼格台笑了笑,只道:“不过,你的人应该回不来了。” 周心淼一僵,迅速想到了一个可能。 跟着二皇子的人回不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是那些人要接近铁矿,双方起了冲突,实力相差悬殊,他们死在了对方手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周心淼一时心乱如麻,她担心自己办坏了事,会受了曼格台的责罚。 “眼下,我想把达达尔封锁起来,你有什么好主意?” 周心淼瞬间明白了曼台格的意思。 “六王子的意思是……” 曼格台一笑,“你跟别我装糊涂,达达尔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想要不被人觉察,很难。眼下虽然风平浪静的,但是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传出去呢?再加上二王子要是有心煽风点火的话,达达尔怕是自顾不暇。” 周心淼着急了起来,他只说达达尔自顾不暇,却绝口不提他自己,难道是想撇清达达尔跟他的关系不成? 不,不会,达达尔有铁矿,只要他的大计还要进行,他就势必是与达达尔同坐一条船的人。 周心淼心里安定了下来,脑子也飞快的运转着。 “依王子看,盛传达达尔有鬼怪作祟如何?” “哦?”曼格台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当下道:“说说你的理由,为何不用时疫这个借口?” 周心淼便道:“现在是冬天,草原上十分寒冷,时疫想要流行,传染起来,会十分困难。人和牲畜在冬天得时疫的机率太小,有心人一下子就会戳穿这个谎言,到时候达达尔如何自处?即便是侥幸过关,只怕事后也不好料理善后,时疫嘛,总要死人的,死牲畜的,难不成过后真的要杀人屠畜?达达尔此时正在风雨飘摇中生存,实在经不起这般损失了。鬼神这个东西,妙就妙在看不见,摸不着,人人畏之。而且,人们视鬼魅魍魉如虎,只怕比畏惧时疫还要更胜几分,等到事情过去之时,只说鬼魅尽除便可,达达尔却毫无损失。” 曼格台深深地看了周心淼一眼,道:“果真毫无损失?” 周心淼想了想,才道:“或许,会有短暂的混乱和恐慌,但是并不会有别的影响。” 曼格台想了想,就道:“就这么办吧!务必要让人不敢踏足达达尔一步。这件事你去办,莫再让我失望了。” 周心淼连忙称是,“王子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周全。” 曼格台突然又道:“好像,达达尔并没有什么有名气的巫师吧?”意思是没名气的巫师的话,旁人也许不会信。 周心淼自信满满的道:“王子放心,草原上最近来了一名游方道士,这位道长法力不俗,在牧民眼中颇有声望,她替人驱邪,避祸不收钱,很得民心。此人眼下正在达达尔,她与我颇有些缘分,相信略微周旋一番,定能为我所用。” “哦!”曼格台来了兴趣,只道:“如此,我倒是想见见这人。”(未完待续) ps:第一更送到了,双更双最后一天!求包养! ... ... ... 第九百九十八章 “哦!”曼格台来了兴趣,只道:“如此,我倒是想见见这人。” 周心淼一愣,脸上微微带出几分难色来,“这……”不太好吧? 她的迟疑,让曼格台很不高兴,也让他对周心淼口中的这位道士也更感兴趣了。难道这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怎么,不方便?”曼格台的口气很冷,隐隐带着几分不悦。 周心淼瞬间清明过来,虚弱的笑笑,道:“怎么会呢!王子要见她,是她的荣幸。只是,这位道长,是个女人,我怕王子……” “女人?”曼格台一挑眉,“你这么一说,我就更要见见这个人了,好好的姑娘不嫁人,却跑去当道姑,这人莫不是奇丑无比?” 周心淼还能说什么,只能示意香梦去请人了。 “不要向她透漏我的身份。”曼格台微勾唇角,眼睛里有让人看不懂的深意,“我倒是想看看这位道姑的本事,连你们王妃都说她颇有道法,想来是个有本事的。” 香梦连头也不敢抬,只能低低应了一声。 曼格台不耐烦的挥挥手,香梦这才退了下去。 人到了帐外,心却还是如擂鼓一样的跳着。 六王子的气场太可怕了,明明笑着,却总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犹如一处绝境,让人看不到半点希望。 香梦拍了拍胸口,这才去了秦黛心的帐子。 秦黛心在打坐,见香梦来了,便道:“可是有贵客要见我?” 香梦一惊,嘴巴都闭不上了。 她还没说明来意呢。道长竟然全知道了,真是太神了。 “是是是,请道长跟奴婢走一趟吧!”这样也好,倒省得自己多费口舌了,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只怕王妃也保不住她。 秦黛心起身,跟着香梦去了周心淼的大帐。 两人先后进入大帐。 帐内情况微微发生了变化。周心淼像往常一样坐在上首的位置。而曼格台则是坐在下首,双腿盘膝的坐在长案后头。 香梦一愣,接着便面无更让引秦黛心进来。 秦黛心进帐后。先是向周心淼行了稽首礼,随后转头看了曼格台一眼。 这人应该就是六王子曼格台了,他与慕容景确实有五六分像,五官相像。气质却不一样。慕容景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刚毅方正的。一身浩气,哪怕他上过战场,杀乱无数,你在他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什么阴森的气息。 眼前这人不同。他似一只笑面虎,即使没笑的时候,眼睛里似乎也装着笑。只是那笑却是冷的,无情的。看起来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一层诡异的气息,邪的厉害。 秦黛心打量曼格台的时候,同样曼格台也在打量她。 身姿亭亭玉立,行若惊鸿,动若轻云,一头青丝不像寻常道人那样束在头顶,反而是绾在脑后,却更为她添了几分风情。虽然她脸上罩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可单凭这样的身姿,就已经很让人惊艳了。 曼格台见她还在看自己,不由得勾动嘴角,调侃道:“听王刀说,道长道法高深,却不知你一个方外人,这样盯着我这样的男子瞧,是何道理?” 秦黛心向他微微颔首,只道:“阁下面相精奇,小道故而多看了两眼,并无冒犯之意,还请不要见怪。” “哦?精奇?不知道在下的面相是如何精奇法?而道长又看出了什么?” 秦黛心默不作声,似乎很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曼格台觉得她在装神弄鬼,好好的一个女子,竟是道姑,可她全身上下哪里有半点道姑的样子? “道长这般,是不想说,还是根本看出来?” 秦黛心想了想就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小道就说两句。看阁下的面相,阁下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不过有失怙之相,高堂尚在,却是困若如渊。” 周心淼听了,不由得一惊,她看着秦黛心的目光像见了鬼似的,她悄悄的看了曼格台一眼,果然看到后者脸色微微一变,不在是以往那复笑面狐狸的样子了。 这莫离,还真神了,她又不知道曼格台的真实身份,怎么会说得那么准,难道仅仅凭人的相貌,就可以断定这人的一生过往不成? 还真神了。 曼格台脸部表情微微一变,不过他很快就将脸色隐去,又换上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秦黛心。 “道长这次可失算了,我父母尚在人间,他们若是知道你这么说,一定十分痛心。” 秦黛心也不介意,只道:“到底如何,阁下心里想必清楚的很,小道一个方外之人,便不多言了。”说完收回目光,转尔问周心淼道:“王妃请小道来,不知可有什么事?”她这也算得上是明知故问了。 “嗯!”周心淼微微不自在了一下,便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有几个手下失踪了,不知道道长能不能算算他们的行踪。” “找人?” 周心淼只道:“是。”这事儿也是她临时起义,那些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曼格台说得那样一去不回了。借着这个名头倒可以试试这个莫离的斤两。 秦黛心从腰间拿出那串铜钱来,照例向半空中一抛,原本拴着的铜钱不知怎么的就从红线上脱离开,整齐的落到了地上。 秦黛心轻轻走过去,弯腰将六枚铜钱拾了起来,一一辩认后才把铜钱又串了回去。 “道长,如何?” 秦黛心微微垂了眼眸,她人虽然在帐子里,可是却有很多双眼睛替她在外头盯着,所以周心淼以为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其实全部了如指掌。二王子的人来过一事,闹出的动静不小,她略有耳闻。 “王妃不用找了,这些人没了生机,八成都死了,若是想寻尸体,倒可以派人朝南边寻去。” 周心淼皱起了眉,不知她说得是真是假。 曼格台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南边算得上是死地,二王子的人若是弄死了人,八成都会把人扔到那里去。 秦黛心只道:“王妃,若无事,小道就回去了。” 周心淼应了一声,想着六王子也算见到了人,应该算是有了交待,于是就同意了。 秦黛心翩然转身,如流云一般离开了帐子。 六王子勾唇一笑,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看,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王子,人你见过了,觉得,可还成?” 六王子挥挥手,并不表达自己的意思,反而问道:“她是修道之人?我不信,你可见过她面具下的样子?”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周心淼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六王子大笑,随即起身道:“我左右看她不是个道士,倒是十分好奇她面具下的模样,如今不如去瞧一瞧。” 周心淼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还未等她出声,曼格台便如一阵风似的出了帐子。 香梦在一旁瞠目结舌,确定人是真的走了以后,才道:“王妃,六王子这是,这是……” 周心淼冷笑,她也不清楚六王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只不过他这个人一向说风就是雨,谁又能猜到他的心思呢? “算了,随他去吧,左右咱们说了也不算。” 香梦看看周心淼略微阴沉的脸,不敢再说什么了。 再说曼格台,他一阵风似的出了帐子,便东张西望起来,接着就看到一抹茶白色的身影似乎骑马出去了。他略微思忖一下,便让属下牵了自己的马来。 “主子,属下跟着主子去吧!” 曼格台翻身上马,只道:“你们都留在这儿,谁也不许跟着本王子。”说完大喝一声,策马而去,留下跟着他来的众人面面相觑。 秦黛心早知曼格台会跟着出来,如今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不由得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接着双腿轻夹马腹,挥手扬鞭在草原上驰骋起来。 曼格台一笑,暗笑这人有点意思,同样加速奔驰起来,很快就追赶上了秦黛心,二人并驾齐驱,一时间不分先后。 秦黛心转头看了他一下,接着转头,像没看到他的人一样,又往前头去了。 曼格台从小长到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样忽视过呢!不管是好的关注,还是坏的关注,他永远是在风口浪尖上的那个人,如今竟被这么一个小小的道姑给无视了! 曼格台微恼,扬鞭追赶上秦黛心,伸手朝她的肩膀抓去。 秦黛心一矮身子,一下子躲了过去。 有意思! 曼格台眼睛一亮,突然一纵身,从自己的马背上腾空而起,猛然坐到了秦黛心的身后,他自小在草原上长大,骑术自然了得,即便是没有马鞍,也坐得稳稳当当的。转眼间,两人便共成一骑在草原上奔驰了起来。 秦黛心突然回手拿手肘朝着曼格台的胸口撞去。 曼格台早有防备,一下子钳制住她的手臂。他是男子,本来力气就大,加上秦黛心故意放水,所以很容易就抓住了秦黛心的手臂。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却绕到秦黛心的脑后,想要揭开她的面具,看看她的真面目。(未完待续) ps:我居然忘了第二更的事。 ... ... 第九百九十九章 别的事情 冬日的草原一派荒芜景象,远处雪山皑皑,巍峨苍苍,好不壮阔。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片寂寥模样,偶尔方才能看见几棵姿态怪异的胡杨树,根干虬结着的突兀的立在某一处,死而不倒,仿佛一枚历经沧桑的英雄冢,让人肃然起敬。 远处,突然有马蹄声传来。 马蹄踏在绵软的草原劲草上,并不像跑在山路上那般清脆可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达达尔显得格外寂静,连声鸟鸣牛哞声都听不到,往日里咆哮的狂风像是销声匿迹了似的,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各同情人之手一般的柔风。 天高云低,湛蓝色的天空如同蓝宝石一般,与洁白的雪山相互呼应,美得如同一副醉人的画卷一般。 只是,那疾速而来的马蹄声,似乎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马背上,两个不断翻转的身影,似乎比杂耍卖艺的表演还要精彩。 曼格台抓着秦黛心的手臂,另一只手却向秦黛心脑后抓去,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揭开藏在面具下的庐山真面目。 秦黛心哪儿会这么容易让他得逞,她突然松开马缰,身子一低,整个人直接趴在了马背上。 曼格台被她顺势一带,整个人不由得在马背上歪了一下,去抓住着她面具的手也不得不改为扶着马背。他整个人半挂在马的身侧,右肩几乎是贴着地面。 秦黛心微微一笑,抬起脚来朝着曼格台踹了过来。曼格台微微一提气,整个人凌空而起,又重新落到马背上。 两人就这样一路打,一路缠斗。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秦黛心做出一副尽力而为的样子,实则保存了不少实力,同时她也知道,曼格台手下留着功夫呢,对方也是在试探自己的深浅。 马儿越跑越远,不知怎么的,它突然发起了脾气。猛的一抬前蹄。大声嘶鸣起来。马儿的情绪很不安,脾气也很大,直接把马背上的两个人甩了出去。 秦黛心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可她眼珠一转,却装成大惊失色的模样,手足无措的慌乱起来。 一切都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这一下子太突然了。若是不做处理,稍有不慎。肯定是要受伤的。秦黛心选择顺其自然,是因为她相信曼格台会出手。 果然,就在她要落地的那一瞬间,曼格台出手了。她只觉得一条铁臂揽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她便在空中转了起来,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子突然间闯进眼帘。让秦黛心不禁有片刻的迷茫。只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太过邪魅,眼角上挑。缺了某人深沉似水的稳重。还有,慕容景看她时,目光中永远有一份信任和坚定,而非探询和轻挑! 她的念头就这么一闪的工夫,她的人便稳稳的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陌生的味道猛然窜里她的鼻子里,让她下意识的愤怒起来,双脚刚刚落到地面上,她便毫不犹豫的狠狠的推了那人一下。 曼格台没有准备,何曾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不由得后退两步,同时也笑了起来。 这道姑,真是有趣。 “阁下这般无礼,当真有违君子风度。”秦黛心的微怒,七分假,三分真,倒也看得过去。 曼格台那张有五六分酷似慕容景的脸上全然是邪魅的笑容,“方外人戒嗔戒怒,不理世俗情愁,甚至无男女之分,不知道道姑的怒从何来?我救了你,你却这般态度,到底是因为修行不够,还是道姑有颗不安分的心啊?” 此时曼格台眼中的秦黛心,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需要激怒她,才好牵制她的破绽。 秦黛心向来是不按理出牌的,有时候太过理所当然的事儿,往往会成为疑虑的开始。对付像曼格台这样的人,自然也要用一些奇招。所以听了曼格台的话,秦黛心并没有任何表示,她十分平静的看了曼格台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似乎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高高在上的六王子,自以为是的曼格台,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忽视! 她在当他不存在。 曼格台被气得牙根痒痒,干脆一个箭步冲上来,猛的按住了秦黛心的肩膀。 方才在马背上未分输赢,此时到刚好有了借口一较高低。 秦黛心一错身,肩膀一斗,从他的钳制中脱离了出来,两人很快又战在一处。 若此时有人在此观战,定会看出秦黛心与曼格台相比,正处于下风。曼格台招招留情,而秦黛心则正是相反,她太急于摆脱曼格台的纠缠,反而急躁了一些,破绽也多了起来。 不过,曼格台却是十分欣赏秦黛心的,草原上也不乏有身姿矫健,箭术奇佳的女子,只是这些人骑射或许不错,但拳脚功夫却是一般的。在他看来,秦黛心身手利落,基本功十分扎实,且身段轻盈,柔若无骨,以柔克刚之术练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曼格台突然看准了一个机会,他眼中精光一闪,手猛的打在秦黛心的肩膀上。他用了寸劲,手上的力道不大,但却打在了秦黛心的穴道上,秦黛心觉得手臂一麻,身子不禁歪了一下,脚下一滑,人也向前扑去。 两人这么一错身的工夫,曼格台突然转到秦黛心的身后去,一下子扯开了她束在脑后的面具带子,随手一带,不但把沉甸甸的黄金面具抓在了手里,同时也把秦黛心束发的发带扯了下来。 秦黛心悄悄扯了一下嘴角,然后瞬间惊呼了一声,紧接着转过头来。 她梳了最普通的一个发式,一头青丝绾成一对结,用发带系住垂在脑后,发带被扯下来的同时,她的一头青丝也随之散落开,轻扬的飞舞起来!她转身的同时,一张精致的容颜也就落在了曼格台的眼中。 曼格台拿着面具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个女子。 他从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人比他母亲还得还要美。草原上的女子身材高大,略显得有些魁梧,终年日晒使她们的皮肤黑黑的,还有些发红,瓦那女子眉眼长得都很开,鼻子也很挺拔,多了几分英朗,少了几分柔美。 贺敏珍虽美,可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这些年她的容貌虽不如往昔了,但她年轻时的样子却深深留在了曼格台的脑中,挥之不去。 曼格台觉得,秦黛心比贺敏珍年轻时还美,肌肤赛雪,眉眼如画,一双杏眸仿佛盛着盈盈秋水,小巧红唇衫得她更添了几分妩媚。 曼格台呆了,仅仅那么几息的工夫,接着他脸上便又露出那玩味十足的笑。 “我说道长怎么戴着这么个面具呢,原来道长是在掩藏那惊为天人的容颜。” 秦黛心板着脸,脸上余怒未消的模样。 “六王子不是很忙吗,何以有时间不用到正事上去,偏要来若小道这方外之人?” 曼格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紧张,只道:“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猜中我的身份的。” 秦黛心信步走来,挑眉看他,一把夺走他手上的面具戴好,也不管自己散落开的头发,只道:“王妃一向眼高于顶,决事时颇有所场,王子若是寻常人,她也不会在问话时多有犹豫了。”她向前走了两步,目光不停的在四周寻找起来。 曼格台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又道:“你单凭这个,就能猜到我是六王子?” 秦黛心转身,扯了一下嘴角道:“草原上关于六王子的传言有很多……”她似乎言尽于此,不想再说的样子。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把窗户纸捅破了呢!六王子不是大汗血脉一事,草原上人人尽知,她能猜测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曼格台没说话,脸上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秦黛心转身继续寻找自己的马,她把手机放在口中,吹了一个嘹亮,尖锐的口哨。 那马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慢慢悠悠的朝着秦黛心跑来。 这一招她跟马群学了很久,如今倒也运用纯熟了。 秦黛心翻身上马,看着曼格台道:“六王子,今天的事,希望你守口如瓶,小道修道未成,若非为了机缘,是不会下山入这俗世事的。”说完她扯了扯缰绳,双腿轻夹马腹,喝了一声,那马儿打了个响亮的马鼻儿,接着飞奔起来。 白衣如画,青丝飞扬似墨,更把那把背上的人衬得如仙出尘。 曼格台似笑非笑,越来越觉得今天这趟达达尔之行有意思,有收获。 他摊开手掌,掌心中一条浅蓝色发带正安静的躺在那儿。 莫离道长的发带啊…… 曼格台合上掌心,想了想,又把那发带卷起来,揣进了怀里。 夕阳正好,曼格台也不管风寒露重,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昏黄得有些发暗的天空看,可脑中,却始终闪现着一双如水微怒的眸子。 曼络台轻笑一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他脸上的笑,与过往的那些笑容相比,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他现在开始觉得,人生,或许除了报仇以外,还可以多一件别的事情。(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支持,快一千章了,亲们没啥要表示的吗?^^ ... ... ... 第一千章 周心淼那几个侍卫,果然被人发现死在了南边荒无人烟的沟壑里,那一带十分偏僻,牧民鲜少到那里去,倒是有不少野狼和沙漠狐出没,尸体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若不仔辩认,只怕根本认不出来。事实再一次证明,秦黛心的推算没有错,这些人死于非命,而且确实是死在了南边。 周心淼心疼的不行,这些人都是跟着老王爷从大雍过来的,一身的本事,且都是忠心耿耿的,死一个就少一个!像这样有本事的人,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培养不出来,眼下她正是用人之际,恨不能让这些人都多出十个分身来,好以一抵十的为自己效力,结果二王子派人来一趟不要紧,害得她一口气就死了四五个属下,这是挖她的心头肉呢! 周心淼虽然心疼,可也知道这笔帐算不清楚,二王子势力大,六王子眼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么可能为了几个人去替自己出头呢!况且,六王子本身就对她多有提防,按他的意思,只怕巴不得这些人都死了呢!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无权无势,保不住人。 周心淼心疼得肝颤,干脆就把这帐记到二王子的头上去了。 没过几日,达达尔部闹鬼的传言就沸沸扬扬的闹了起来。 起先只是有人在半夜里撞到飘来飘去的黑影,受了一回惊吓而已,后来却发展到牲畜也受到了影响,听说有恶鬼从地府里逃了出来,到处释放怨气,连动物都察觉到了,一入夜就不安分。惊恐得连水都不喝了,争先恐后的往外跑,似乎要去逃命似的…… 秦黛心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乐得不行,这种传闻,也只有像周心淼那样看多了小说话本的大家闺秀才编得出来。 她不信,可是有人信。 草原上的牧民都是质朴。虔诚的。他们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对于鬼神一说。却十分的敬畏。大伙害怕恶鬼,更害怕这些恶鬼来伤害他们的牛羊,这些牛羊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啊,若是都被恶鬼吃了。他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达达尔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白天还好一些。一到了夜里,草原上却是连半点欢声笑语都没有了,往日里大家围着火堆喝酒,唱歌的场景却是再不复见了。 达达尔出了恶鬼一事。成了草原上最热闹的话题。 很多人不信邪,好事者更是大咧咧的来到达达尔,想看看这传言中的恶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周心淼和曼格台的本意。就是想让达达尔变成一个孤城,然后好把铁矿的事情捂住。这些人若是前来凑热闹,那铁矿的事情迟早都会泄漏出去,这也就与二人的本意背道而驰了,他们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于是乎,那些来达达尔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出了意外,或是有人突然得了怪病,药石无灵,又或是莫名其妙的暴毙而亡,且死状惨不忍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达达尔闹鬼的事情就传得更厉害了起来,没有人敢再踏足达达尔,生怕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样,被恶鬼缠身,死于非命。 周心淼松了一口气,眉间的忧愁之色退去不少。 香梦在一旁侍候着,似乎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松快,心里也舒服了几分。最近一直不怎么太平,接二连三的出状况,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夜晚睁着眼睛到天亮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她体内的毒解清了,桑格尔死了,达达尔铁矿的事情似乎也有了进展,连王妃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真是太好了。 香梦沏了一杯热茶,送到案前,道:“王妃,喝杯茶,缓缓神。” 周心淼把手里的帐册放下,道:“也好。”她长长的叹了一声,才接过茶杯来喝了一口。 香梦只道:“王妃,依您看,二王子信不信达达尔闹鬼的事?” 周心淼一愣,接着笑道:“你这丫头,怎么想起问这些来了?” 香梦忧心忡忡的道:“奴婢怕,再起事端,那王妃什么时候才能清闲清闲啊!”她看了看周心淼眼下的乌青,道:“往年这个时候,王妃只需在府中主持中馈便可,过年前后最忙不过,可也只是跟各庄子上的管事们,铺子上的掌柜们对对帐,写写拜贴,送送年礼,开个宴会什么的,哪儿像现在这样,一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时候啊!奴婢担心您的身子受不住。” 周心淼最近,确实轻减了不少,两颊上的肉都少了许多。 “是吗?”周心淼一愣,“快过年了?”她的记忆中,似乎已经没有过年这个念头了,可是想想过去,一进腊月,她就要开始这了新年忙起来了。 香梦道:“王妃,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今年,连腊八都没过呢,更别提喝什么腊八粥了。 “是吗?我都忘了。”周心淼失神喃喃了两句,眼神也变得迷茫了起来。 往年这个时候,她都在干什么呢? 香梦心里不好受,连忙道:“奴婢也是才想起来。” 周心淼闻言,笑笑道:“算了,入乡随俗,什么年不年的。瓦那过火把节,离正经日子还有些时候呢!” “说是也是,是奴婢多事了。” 主仆两人的心情都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变得微妙起来。 “对了,赛巴赫有没有派人过来回话?”赛巴赫下在调查铁矿塌方一事,虽然事情由六王子的人在主导,可是周心淼不想做个瞎子,因此悄悄嘱咐赛巴赫暗中调查这件事。 “回王妃,百户大人并没有派人过来递话,想必是没有什么进展吧!”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周心淼捧起茶碗,轻声道:“天寒地冻的,所有的东西都埋了起来,证据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王妃说得极是,奴婢上次听百户大人手底下的人说,那矿道塌得不成样子,先前做的那些努力,怕是全白费了,还有矿工,死了不少人,活着的也只是一些苦力,六王子找来的那些开采方面的人,全都埋在里头了。”香梦说得十分小心,想起前些天六王子的脸色,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也难怪六王子发脾气,近半年的心血和努力都顷刻间化为乌有,任谁只怕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去面对吧! 周心淼也暗暗道了一声晦气,这些铁矿开采出来,可全都是有大用处的,眼看着就要成了,谁知道却飞来横祸!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事来,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香梦:“边芜镇上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香梦心里一紧,不由道:“王妃,咱们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奴婢前前后后派了三拨人去,结果一无所获。” 周心淼思忖了一会儿,方才道:“空穴不来风,越是这样,才越惹人疑窦。” “王妃的意思是……” 周心淼想起当日桑格尔说得那些话,眉头不由得紧皱在一起,嘴唇也抿成了一条倔强的直线。 那个人,真的出现在边芜镇了吗?听说,还带着一个女人。 周心淼心里闷闷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自己十几岁时的岁月来,她的仰慕爱恋,都给了那样一个男人,以至于他的身影似乎永远的刻在了她的心上,再难挥掉,抹去。当初,若是没有那样的事,若是没有周家,此时的自己,应该还会留在他身边吧? 周心淼叹了一声,把眼里的泪逼了回去。 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一切已经过去了。 香梦一看周心淼的表情,就知道她怕是又想起那个人了。 “王妃……”香梦不知如何劝起,她觉得王妃什么都明白,只不过有些不甘心罢了。 周心淼微微笑笑,道:“我没事。想当年,若不是我爹,我哥哥都逼着我,我又哪里会有如今的这番遭遇啊!人人都以为我是那嫌贫爱富,怕受牵连的女人,却不想,从始至终,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自己能作主的。”周心淼的语气十分惆怅,女人就是一个家族的棋子,即便她成了世子妃,很多事情不还是受着周家摆布? “王妃,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眼下您该好好想想,如何应付六王子啊!还有世子,嗯,他总是这个样子,也滔滔不妥啊!” “本妃又何尝不知道他这样不妥啊!可你看看他,整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是喝酒就是看歌舞表演,半点心思也不肯花在公事上……”周心淼气昨不行,不由得道:“料泥扶不上墙。” 香梦知道她是气急了,当下劝道:“王妃慎言。王子不管怎么说,也是这个部落的首领,老王爷这一走,酋长之位悬空,想必不久后,王子就会成为酋长,您也会成为夫人,到那时,便一切名正言顺了。王妃且在等等吧!” 香梦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周心淼又何尝不知,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翻看起手中的帐册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王妃,六王子来了,带着一队轻骑,离咱们营地只有两三里的距离了。”(未完待续) ps:感谢白玉豆腐的粉红票支持,了,真的感觉很漫长,不管怎么样,恕恕觉没有水字数,凑字数,对得起大家~ ... ... 第一千零一章 周心淼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惊讶,翻看帐册的手就是一顿。 香梦见了连忙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王妃,六王子马上就到了,咱们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周心淼把帐册放到一边,无精打采的道:“准备什么,他当达达尔像自己的帐子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什么可准备的。”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周心淼还是把手中的事放下,准备了起来。 香梦帮她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裳,又略微收拾了一番,主仆二人这才出去相迎。 六王子曼格台轻骑快马,转眼就到了达达尔的营地。 “恭迎王子。”周心淼微微施礼。 “起来吧!”曼格台目不斜视的朝着帐子走去。 周心淼咬了唇,刚着进了帐子。 香梦奉茶。 曼格台不喜欢瓦那人的马奶茶,他虽然是生在瓦那,长在草原的,可是骨子里流的毕竟是大雍的血脉,虽然喝了二十多年的马奶茶,但对于他来说,反而还是大雍茶叶的幽香更容易入口一些。只是,整个瓦那草原,他只有来到周心淼这儿的时候,才会这么坦然的享用茶叶。 曼格台喝了一大口茶。 周心淼微微皱眉,每次看到曼格台这样饮茶的时候,她脑中都会闪过牛嚼牡丹这四个字。也会不自觉的把眼前这人与那人相比较,两个人明明长得很像,可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慕容景端正,明睿。曼格台偏激,阴险。两人在性格和气质上,竟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周心淼垂了眼睑,把眼中的情绪尽数隐去。 曼格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卷扔到案上,然后还道:“父汗的手卷,进达达尔王子为酋长。王妃为夫人。吉服掌玉稍后会有人送过来。” 香梦一喜,真是盼什么来什么。她缓缓上前,把那份羊皮卷小心翼翼的捧起来。送到周心淼面前。周心淼连忙接过来,依瓦那礼谢恩,她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欣喜的情绪来。如今名利对她而言。不过是生存的必要条件而已。 “六王子来,只怕不仅是宣读大汗旨意这么简单吧?”周心淼不太相信。要知道以往任命的手卷,吉服和代表着权力的掌玉都是由大汗亲自赐下的,就算大汗不在乎达达尔,不看重达达尔。也不会藐视祖宗规矩到这个地步吧! 这其中一定有内情,或许是大汗也听说了这达尔闹鬼一事,所以怕被鬼缠上?这可真有意思了。 曼格台假意没看到周心淼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嘲讽之色。只道:“不错,我来。确实还有别的事儿。” 他说得这般干脆,倒是让周心淼一愣,以她对曼格台的了解,这人可不是轻易吐口的人,什么东西都是要攥到最后的。如今他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是需要自己的帮忙,就是这事儿十有*与自己有关。 周心淼微微思忖一下,就道:“六王子有话不如直说。”如今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有利虽然未必能共享,但有难她一定脱不开身,与其被人逼着向前走,她倒不如痛快一些,反而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曼格台一笑,这女人果真不简单。 “你也知道,现在天寒地冻的,铁矿想再支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曼格台笑笑,脸上一如既往全是邪魅神色,“老头子不信我,却想用我帮他打天下,若不是铁矿的事,我想,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会有跟二王子平起平坐的机会。” “当然,这种平起平坐也不过是假象罢了。”曼格台深深的看了周心淼一眼,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心淼此时还没从惊涛骇浪里清醒过来,难道说之前六王子把铁矿的事情跟大汗说过了? 周心淼惊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怪不得曼格台来达达尔,犹如跟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似的。以前传闻大汗似乎对他猜忌,所以对他多有限制,自己还想着传闻不可尽信,却原来是因为铁矿一事,大汗才不反对他来达达尔的,可笑先前自己竟被他瞒得死死的,一分也不知情。 “六王子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想必如果不是铁矿出了事,您还在这儿瞒着我呢?”周心淼的脸上带了三分怒颜,不过她还稳得住,整个人的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 她不是那无理取闹的女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六王子,恐怕也会这么做。 曼格台看了她一眼,只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同样作为一个聪明人,曼格台也理解周心淼的愤怒,任谁都想跟着一个有实力,有话语权的强者讨生活,而绝不想去跟一个处处受人限制,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两人对自己的处境都有心知肚明,所以话说到这儿,他们出奇一致的都保持了沉默。 瓦那大汗格日桑耶向来有雄心壮志,他如今虽然不是壮年,可是却有积攒了一生的计谋和热情,他布下的局,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像孟启茹那样的潜伏者在大雍还有多少个。格日桑耶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等待,他在等待机会,想要一击即中,收服大雍这头雄狮! 也许铁矿没出现以前,格日桑耶或许会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但是铁矿出现以后呢? 周心淼想到这儿,不由得看了看曼格台。要知道战争,最是劳民伤财不过。瓦那虽兵强马壮,可是生计艰难,国力又如何能跟国富力强的大雍相比?没钱,就没有强大的后援,要知道行军打仗讲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钱,就没有足够的补给,就没有上好的兵器,没有钱就想打仗,那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所以,发现了铁矿的格日桑耶,蠢蠢欲动起来!他利用六王子把铁矿开采出来,所出产的铁一半制成上好的兵器,铁具用来应付日后战争的开销,一部分拿去卖,换回来的钱再投入到战争中去。格日桑耶年轻的时候做事就喜欢留一手,谁也不知道他在大雍到底有多少人,这些人一旦全都运作起来,力量不容小觑啊! 如今,铁矿塌方了,而且天寒地冻的,短时间想要再把铁矿撑起来恐怕很难,开采不顺昨,这一切都意味着格日桑耶前进的步伐将要停滞下来。 周心淼心里突然一哆嗦,关于格日桑耶这个人,她是有所耳闻的,难道说六王子这次来,是来追究责任来了? “大汗,可是要六王子把铁矿塌方的原因找出来?”周心淼说得比较含蓄,其实她是想问这事儿会不会栽到自己的头上来,毕竟塌方一事死了不少的人,而且所有的线索都被压到了那些乱石之下,谁能保证会找出证据来?万一找不出来,大汗的怒气又无处可撒,到时候她成了替罪羊可怎么好? 还是先探探口风为妙。 “查是肯定是要查的,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说揭就揭过去。父汗……”曼格台突然停了下来,唇边笑意深深,却是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那个人,允许他被生下来,还养大了他,又把他培养成了文韬武略的人,他应该感谢他不是吗?又有什么资格去诟病他。 “铁矿的事,急不来,我已经派人处理了,你的人,照常负责以往的巡视就好。眼下有一件事,倒是挺着急的。” 周心淼微微惊讶,“是何事?” 曼格台想了想,就道:“听闻你帐下,有名游方的大夫,医术高超,所以我想跟你借人一用。” “你说的这人是……”周心淼想了想,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季家兄妹?” “准确的说,是季兰。” 周心淼若有所思,季家兄妹两个自打来了达达尔,做了不少赠医施药的事儿,她觉得这兄妹俩在给自己积攒名声,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有阻止他们的所作所为,还给了他们很多支持。那季君是个药痴,钻进药材堆里连饭也省了,一待就是三天三夜,妹妹倒没他那么魔障,不过她在医术方面,确实要比季君有天赋。 曼格台点名要措季兰,可是要为那位传说中的大妃看诊? 周心淼思量一回,才道:“六王子,季姑娘平时沉默寡言,且因为她自身容貌有损,所以她一般不怎么愿意见外人,眼下她虽然在我帐下,可严格来说她们兄妹并不是我的人,她愿不愿意跟你走,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周心淼说得比较含蓄,可是曼格台是什么样的人啊!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你放心,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曼格台似乎早就知道周心淼会这么说,“你只管把人带来,若是她不跟我走,我保证绝不会难为她。” 周心淼只道:“那便好,六王子一言九鼎,想必不会为难一个孤女的。不管怎么说,季姑娘救过我的命,算是我的恩人。”周心淼说完这句话,才吩咐香梦去找了纪婉儿来。 纪婉儿知道周心淼要见她,不由得暗呼一声,还真邪了。(未完待续) ps:感谢rista的粉红票,晚了,抱歉、 ... ... 第一千零二章 一个逗 B 纪婉儿知道周心淼要见她,不由得暗呼一声,还真邪了。 秦黛心前两天刚跟她悄悄谈过,说就在这几天,曼格台会以周心淼的名义来找她,目的是想让她去给曼格台的生母,一个大妃看病,让她悠着点,别泄了底。 纪婉儿当时还不太信,觉得这种事情可不是秦黛心能预料的到的。 现在听香梦这么一说,还真是邪了。 “王妃要我去见什么人?”纪婉儿幽幽的看了香梦一眼,方才道:“我昨天刚给王妃诊过脉,应该不是王妃哪里不好了吧?” “不不,季姑娘别误会。”香梦想了想,觉得六王子的事儿早晚也瞒不住,一会儿见了人季姑娘就什么都知道了,先透漏一些应该也没有。 她就把六王子想借她去看病的事儿说了。 还真让秦黛心猜着了,果然是那个六王子要请自己去。这是个机会,也许,她能见到孟启茹也说不定,不知道二人打了照面以后,那老匹夫还能不能认出现在的自己来。 纪婉儿想了想,不由得用手摸了摸头上的头巾。她这番举动看在香梦眼里,十足是怀疑她担心自己的容颜会被别人看去,心里当下对她越发同情起来。想到自己的毒也是她帮着解的,命是人家救的,她应该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才是。 “季姑娘不用担心,六王子比较,嗯,亲民,不会难为您的。” 纪婉儿也不解释,便道:“那,就走吧!”纪婉儿拿起桌上那个她惯用的大布包。背在肩上道:“走吧!” 香梦本来想说不用背你这个医药口袋,人家是想叫叫你这个人,又不是现在让你给瞧病,不过这话到了嘴边就被香梦咽了下去,她要背就让她背着吧!要不然没由来的害她多费唇舌不说,还浪费时间。 两人出了纪婉儿的帐子,往周心淼的大帐走去。暗处。一抹身影很快消失了。 香梦领着纪婉儿进了帐子,照例先冲着六王子屈膝,然后才向周心淼道:“禀王妃。人带来了。” 纪婉儿向以往一样,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她背着个有点可笑的大包站在那儿。身形瘦弱,头上围个了个长长的厚重围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呃,不。确切的说,只露出了一支眼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诡异。 “六王子。这位便是季姑娘。季姑娘自幼学医,习的是家传医术。你别看她小小年纪,可是医术十分高超。季姑娘,这位是六王子。” 纪婉儿冲六王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曼格台来之前,已经掌握了一些这个季兰的资料,知道她有先天疾病,不但脸上带着难看的胎记,而且说话声音十分难听,因此她这个人虽然有济世的火热心肠,可为人却十分沉默寡言,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声音太难听,难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曼格台也是不拘小节的人,他并没有觉得纪婉儿这样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有本事的人应该是孤傲的才对。 “季姑娘,我倒是听过几件你的事情,听闻你医术不错?” 人家指名道姓的问到了你的头上,你若在一言不发,就不是孤傲,而是找死了。 纪婉儿略微想了想,便冲着曼格台低了低头,开口道:“六王子过奖了。”她一抬头,猛然看到了一双充满危险的眼眸,那张脸上若不是挂着太过诡异的笑容,她简直就要把眼前这人当作慕容景了。 此人比慕容景年轻几岁,气质上也完全不同,但是,他们和得真的很像。 纪婉儿飞快的垂了眼睑,隐藏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比如这人为什么会跟慕容景长得那么像?又比如瓦那可汗怎么会有一个大雍长相的儿子?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像一个谜一样,似乎等待着人去揭开它那神秘的面纱。 不过,等着揭开这面纱的人,一定不是她! 纪婉儿想起秦黛心和慕容景先前那些微微的怪异举动,想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想到眼前这位六王子的长相,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惧意。 曼格台非等闲之人,一下子注意到了纪婉儿身上气质的变化。 “怎么,你在怕我?”曼格台眼中闪过一道惊光,质问的话突如其来的蹦了出来。 纪婉儿低着头,包裹在长巾下的容颜不由得微微懊恼起来,自己怎么这般粗心大意,在这紧要关头,竟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万一被人发现了破绽,那可怎么好。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个季君不过是出身于普通的行医世家,季家医术平常,只有一间小药铺,全家上下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面对曼格台这样的人,自己就算是表现出了害怕的情绪,也说得过去吧? 她怯怯的抬头,只道:“民女没什么见识,王子恕罪。”她的声音不太好听,又粗又沙哑,完全不像一个少女的声音,就是那历经沧桑的老妇,想必都没这样一把嗓子。 曼格台虽然早知内情,可是听了这个声音,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目光也不由得更深邃了几分。纪婉儿现在这副模样,确实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物一样。 曼格台又看了她两眼,这才转开目光。自己先前还误以为这丫头很孤傲,现在看,实在是她的声音太难听,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嘲笑,才会尽量让自己不开口说话吧?倒是个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就是不知道医术怎么样。 “这位姑娘,我在草原上听说了你的事。王妃乐善好施,你又有一手好医术,你们当真是一对知己啊!” 这话不免有试探的意思。 纪婉儿一时也摸不准他的脉,不过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她只淡淡的回了两个字,“不敢。” 曼格台轻笑,他这个人很喜欢笑,他整个人好像没有面无表情的时候,似乎连做出一个生气的模样这件简单的事,对他都是件极难的事。他喜欢笑,不管是高兴时,还是生气时,都喜欢用不同的笑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就像现在,他在轻笑,似乎用这种笑来表达自己心知肚明的情绪。 “没什么敢不敢的。这草原上缺医少药,贫苦的牧民都是靠土法子和巫医活命,能多几个像季姑娘这样有本事的大夫,我很高兴。”他一向以第一人称自居,嫌少说什么本王之类的话。 周心淼悄悄猜测过,他到底是不屑说,还是根本没把这两个字放在心上。 王,非帝也。虽在万人之上,可惜头顶上始终还压着一个。 周心淼悄悄的打量着曼格台,眼下没她什么事,她倒是有机会多猜测这个男人几分。 纪婉儿乖乖听着。 “想必季姑娘也听说了,我请季姑娘来,可不是想单纯赞美季姑娘这么简单。”曼格台轻轻的敲了敲他面前的长案,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道:“大妃身患恶疾,多年未愈,我这个做儿子的,实在不忍心。多年来,虽然也替大妃寻医问药,遍访天下奇人能士,可惜,始终没有人能治好大妃的病患。” 他停了一下,突然用懒洋洋的目光看了看纪婉儿,还道:“我听闻到姑娘的事情后,突然很想见见姑娘,来到这里以后,王妃也对姑娘赞誉有加,想来姑娘与大妃应该是有些缘分的。” 变向的要求纪婉儿去给那位大妃看病。 纪婉儿略微沉吟一下,才开口道:“王子能让民女给大妃看病,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医术乃为家传,并没受过什么名师指点,只怕有负王子重托。” 推托之言,不过也情有可原。 曼格台边笑边点头,“这话倒也说得过去,我说过,我不喜欢难为人,姑娘若是真不愿意,我也不为难姑娘。不过,听说姑娘一直想去乌赞找药,找一些古医书上才有的稀世药材,来治自己的先天之症?” 纪婉儿略微抬头,这个家伙,倒是打听得很清楚嘛,只不过打听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是编造的。 “王子的意思是……”她的迟疑,听在别人耳中,就是好商量的意思。 曼格台微微调整了一个自己的坐姿,他整个人似乎放松起来,好像抓住了纪婉儿的软肋一样,神态,举止都变得十分有把握似的,“姑娘,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你跟我回去救大妃,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不会怪罪于你,只要姑娘尽了力,我便助姑娘去乌赞寻药,如何?” 如果纪婉儿真的是季兰的话,那么曼格台开出的条件,真的很诱人。 可惜,她不是,但她同样不会拒绝。 只是,为何这曼格台认为自己能救那个大妃?是因为他是一个大孝子,只要有一丁点救大妃的希望他都不放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纪婉儿想起那个藏在暗处的孟启如。 曼格台来,会与他有关系吗? 纪婉儿正欲说话,突然外头传来了吵闹声,一个有些夸张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妹,不能答应他,不能答应。” 纪婉儿那被长巾包住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未完待续) ps:弱弱的求包养,求票票。 ... ... 第一千零三章 实在太像 纪婉儿正欲说话,突然外头传来了吵闹声,一个有些夸张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妹,不能答应他,不能答应。” 纪婉儿那被长巾包住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季君在她心里,就像一个逗逼似的,没什么本事,可是整天上窜下跳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样。 就像现在,好好的,你老人家就待在帐篷里分拣药材嘛,跑到这里破坏别人的事很有意思吗? 纪婉儿恨得牙痒痒,可是却不敢表现出分毫来。她朝曼格台看去,只见座上那人满面笑容,可是眼中却带着点点寒意。 “王子,那人是我兄长,能不能……”能不能把他拖下去,打他个皮开肉绽。 纪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把后半句话忍住没说出来。 曼格台慵懒的闭上的眼睛,以至于这时,他的嘴角还是微翘着的。 香梦抬头看了周心淼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她才转身出了帐子。 季君的叫嚣声还在继续。 不一会儿,外头的叫嚷声停住了,紧接着厚厚的毡帘被掀了起来,香梦带着季君走了进来。 香梦微微行礼,退到一旁去了。 季君的身影就这么显露出来。 纪婉儿扭头一看,差点忍不住乐出声来。 季君大概是与守卫发生冲突了,这些人虽然知道他是王妃请来的,平时对他礼遇有加,可是现在六王子在帐篷里啊,他们无论如何怕是也不敢让这人冲进去跟六王子发生冲突吧!想当然,季君这种二货就算不挨打。也少不了要跟人撕扯一番。 现在他身上的衣服又乱又皱,下摆还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头发乱七八糟的,整个发髻都快散开了,歪到一旁去了。身上倒没什么伤,不过气息很不稳,想必跟人撕扯的时候,遭了大罪了。 纪婉儿很想笑。可是这个时候。她该哭的。 “哥,怎么,怎么样了。受伤了吗?”纪婉儿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幸灾乐祸,加上她现在的声音很难听,听起来倒像是担心。着急的样子。 纪婉儿上下打量了季君两眼,不明白这货怎么就有胆子往帐子里闯。他难道不知道帐篷里有什么人吗?还是,明知道这里头是谁,才会故意往里闯的? 纪婉儿不由得想起了与这货相识的最初,对他的身份越加好奇起来。 季君会是他的真名字吗。他到底什么来头啊! 就在这时,季君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嚎得不成调子。把纪婉儿顿时吓得一哆嗦! “小妹啊!你可不能去啊,万一要是治不好那个什么大妃的病。他们要杀了你怎么办?不能去。”季君突然变成了护食的狗似的,一把扯过纪婉儿,自己则是快速挡在她身前:“那个,王子啊,我妹妹还小,学医的时间也还短,怕是不能诊治大妃的顽症,这个……”先前的气势明明还很足,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就弱了下去,接着竟然冲着曼格台跪了下去,哀求道:“求求您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季君的语调都是颤的,声音起起伏伏,那叫一个山路十八弯。他脸上谄媚的表情让人作呕,让人看了恨不能将隔夜的饭都吐出来。 纪婉儿这个恨,真想一脚踢飞他,让好让他消失在天边…… “哥哥,男儿膝下有黄金……” 周心淼也是看得瞠目结舌。 这季君性子执拗,偏有点书生文人身上的酸腐之气,做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平时里他整天待在药帐那边,倒也少了许多事非,今天,唉…… 怎么把这尊神给招惹上来了。 周心淼不由得头痛万分,眼下这局面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还好,还好她不是那个掌控局面的人。周心淼看了看曼格台,心想他对季兰有所求,怕是不会对这个季君怎么样。 “你护妹心切,实在令人感动,起来吧!”曼格台果然如周心淼预料的那样,并没有要找季君麻烦的样子,他脸上挂着浅笑,似乎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仿佛刚才的闹剧也只是看了一场戏。 纪婉儿恨得牙痒痒,一边假装把季君扶起来,一边用手掐他胳膊上的软肉。 季君也不敢呼痛,只能忍着,不过人总算是站了起来。 曼格台看着眼前这对兄妹,他总觉得两人身上的气质很不相同,或者说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 一个世代行医的家庭,怎么会养出这样两个性格,气质完全不同的两兄妹来?曼格台看看了纪婉儿那包得严严实实的头,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迅速从案子后面跳起来,三两下就跳到了纪婉儿和季君面前,伸手就朝着两人的脖子抓去。 季君不会武功,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只能傻傻的愣在那儿,连躲也忘记了。 纪婉儿也没动。 曼格台的手,眼看着就要抓到了两人的脖子,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身子一扭,竟硬生生的错开了,反而手指一勾,一下子就把纪婉儿的头巾勾了下来。 纪婉儿那张布满胎记的左脸赫然显露了出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周心淼和香梦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虽然声音很轻,可是还是被季君听到了。 纪婉儿本人没什么反应,这胎记是她自己动手做的,她又不用顶着这么个东西过一辈子,有什么好感叹的。 倒是季君,反应十分大,他怒气冲冲的跑到曼格台身边,一把抢回他手上的长巾,怒问道:“什么王子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妹妹天生容颜有损,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让她难堪?” 曼格台觉得这样的季君倒是正常了不少,一个地妹妹极度爱护的哥哥,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对于纪婉儿的容貌,他倒没有太大反应,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根本不觉得怎样。 纪婉儿连忙走到季君身边,拉了他一下,沉声道:“哥哥……”不用这么大反应吧!这戏演得可有点过了。 季君二话没说,把长巾帮着纪婉儿围好。 “王子,我们兄妹医术一般,怕是不能帮你们那个什么大妃看病了,你另请高明吧!”他的态度十分不好,甚至充满了恶意。 香梦变了脸,这季君不知深浅,竟然连六王子也敢得罪。 曼格台轻笑一声,好像并没有把季君的态度放在心上,他方才的试探很凌厉,很危险,有武功的人会下意识的躲开,可是那兄妹两个却傻傻的愣在那里,被吓的都不能动弹了,可见这兄妹两个都不会武功。 他的心放下了一多半。 “大妃的病,是难症,令妹过去看一眼就成,能治,说明大妃运气好,我会报答你们的,如果不能治,那也只能怪大妃命该如此,我不会迁怒于你们。这么多年来,给大妃看病的大夫不下百人,没一人受过我的报复。”曼格台的话很诚恳,也是实话。 季君想也不想,便道,“不行。” 周心淼咬牙,这个季君,真是不识好歹,六王子难得肯给别人台阶下,他竟然不识好歹! 果然,季君的态度激怒了曼格台,只是他这个人一向是深藏不露的,即便是生气时也面带笑容,只是,曼格台人虽然笑着,可是此时他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寒气。 纪婉儿暗叫不好,知道曼格台动了杀机。 这个季君,真是个祸害,惯会给人添乱。 就在季君还要上前理论的时候,纪婉儿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哥哥,别冲动,王子礼贤下士,不会亏待我们的。”都什么时候了,这货还往上撞,他难道没看出来曼格台都要吃人了? 季君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纪婉儿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真的安静下来了,只是情绪看着不怎么好。 “王子,哥哥从小到大,最恨别人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他今天是冲动了一些,可是却没有恶意,还请王子看在王妃的面上,不要跟他计较了。” 周心淼一愣,接着便微微叹了一声,妹妹比哥哥会做人,关键时刻还知道拉她下水。她想了想,便笑道:“说得什么傻话?王子是爱才之人,怎么会和你们兄妹一般见识呢。” 这话等同于求情了。 曼格台慢慢的坐回长案后头,看着纪婉儿道:“季姑娘倒是聪慧。”这话一语双关,说得纪婉儿心头一跳一跳的。 纪婉儿抓着季君的手就不由得用了两分力道,“王子说笑了,民女自幼饱尝人情冷暖,最会看人脸色不过。” 曼格台眉锋一挑,不由得道:“有意思。” 纪婉儿这才松了季君的手,对曼格台道:“王子,家兄虽然也自幼学医,可是天赋有限,况且性子鲁莽,又是外男,只怕不适合去给大妃看病。王子可否让他留在达达尔,这样一来也能照应一下王妃的身体。” 曼格台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季君,笑道:“准了!”那副君临天下的模样,竟有六七分像慕容景! 纪婉儿微微垂了眼睑,心里的疑问却在不断的扩大。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未完待续) ps:感谢kaluru亲的粉红票票支持,话说看到亲们还在,心情真的很高兴。 ... ... ... 第一千零四章 曼格台说通了纪婉儿,让她先着手准备着,三日后会派人来接她去给大妃看病。 纪婉儿自然满口答应。 周心淼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把曼格台这尊大佛送走了。铁矿的事情现在她不能插手了,至少核心方面的事儿她碰触不到了,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这么干耗着吧,总得做一些别的准备不是吗?万一哪天格日桑耶过活拆桥,她不就完了? 周心淼心情复杂,一时间也没工夫理会纪婉儿和季君,所以简单的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让香梦把人请了出去。 纪婉儿出了周心淼的帐子,便压低声音对季君说道:“跟我来。”说着便拉着季君进了放置药材的帐篷。 这座红顶的帐篷中等大小,里头一分为二,大的空间用来安放储存药材的柜子,小的空间则是被季君收拾出来做了寝室。他是药痴,整天待在这帐篷里也不会觉得闷,常常连饭都忘了吃,正是因为这样,他突然出现在周心淼的大帐外,狼哭鬼嚎的闹上曼格台这事儿,才越发让人怀疑。 别人或许不知道季君的底,可是纪婉儿是知道的,但她知道的,也只是皮毛而已。这人口口声声说什么要报李慕的救命之恩,可是他所作所为之事没有一件是靠谱的。 纪婉儿把季君带进帐篷里,恶狠狠的瞪着他。 季君有些心虚,不服气的回瞪她,还大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纪婉儿恨不能抽他一个大嘴巴,直接把人打晕。她猛的上前一步。把季君的嘴巴捂住,不顾他那惊诧的眼神,轻声在他耳边道:“有人监视我们。” 季君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点了点头,示意纪婉儿松开手,他不会乱说话了。 纪婉儿这才松开手,从一旁的架子底层上抽出一本书来。这里的书。都是季君的。都是医书药典。 纪婉儿一边翻书,一边飞快的道:“哥哥,你今天真不应该那样跟六王子说话。他是王子啊,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 季君也配合道:“我,我那不是一时冲动吗?要是平常,我哪儿有那胆子?他。他扯掉了你的头巾,我怕你难堪。” “你真是傻子。我本来就长这个样子。别人爱看,爱说,就让他们去看,去说好了。难不成被人说几句,我还能掉几块肉不成?” 季君很入戏,连忙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爷爷说得没错。我就是没长脑子,做事情永远是冲动行事。”他声音渐渐弱了几分,突然又道:“不过,那六王子也欺人太甚,他明明是有求于咱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还动起手来了,害得我以为他要杀人,吓人我了。” 纪婉儿翻了个白眼,这位仁兄不会是戏子转世吧,也太爱演了点。 “你还说,六王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今天能用这种态度跟咱们说话,能不计较你先前的失礼,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他要杀你,你能逃得掉?” 纪婉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然后指了指书上的字。 这是一本古老的药典,上头记载了不少药材,药方,以及一些关于药物的相关知识。纪婉儿在上面找到自己想要的字,就指一下给季君看,确定他看清楚了,就再指下一个。 季君明白她的用意,就把所有的字串起来看,不过,当他看完纪婉儿的第一句问话之后,选择了沉默,还自顾自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是我鲁莽了,不会有下一次了,妹妹,你去给那位什么大妃看病,不会遇到危险吧!” 纪婉儿气得不行,她悄悄帐子门口看了一眼,便道:“应该不会,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王妃的客人,六王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定然不会为难我们的。” 季君这才不说话了。 纪婉儿就把刚才的字又指了一遍。 “你到底是谁?” 季君沉默了。 这事儿,确实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现在有人在监视他们,他们总不能用这个指字的办法交流吧? 纪婉儿想了想,突然拉起季君的手腕,给他搭了脉。 季君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去没有反抗。 从脉相上看,这个季君确实是没有武功的。不过,脉相也不能说明一切,自己不就是想办法隐藏住了她有内力的这个事实了吗? 纪婉儿想了想,就朝季君的头上摸去。他的脑袋好好的,头发里也没藏着什么东西。 纪婉儿松了一口气。 “你好好看医书吧,我回去休息一下。”纪婉儿说完这话,就朝帐子门口看去,果然见一道极快的身影闪了过去。 她深深的看了季君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帐子。 季君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帐子里,他拿起药典看了起来,可是心里乱糟糟的,平日里看得津津有味的药典此时在他眼中,却跟天书没什么区别。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纪婉儿回到自己的帐中,脑海中千头万绪,她觉得自己应该和秦黛心谈一下!可是又怕那暗中监视她的人没有走,万一跟秦黛心碰面的事儿被曼格台知道了,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曼格台在纪婉儿心里,是一个十分有城府的人,纪婉儿也算是在江湖上历练过的人了,经历了李大夫被杀,众师兄弟遇害一事后,她成熟了不少,看待问题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简单了。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纪婉儿正在进退两难之时,突然毡帘毫无预警的被人掀开来,她扭头一看,只见穿着火红装束,戴着黄金面具的秦黛心走了进来。 她来干什么? 纪婉儿皱了皱眉头,不由得起身走过来,还指了指外头,用口型无声的向秦黛心传达外头有人监视她的信息。 秦黛心笑笑,连忙冲她摇了摇头,随后还道:“季姑娘,小道想向你请教一下丹石药方,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纪婉儿瞬间明白过来,道家修炼丹石一事,由来已久,只要是道士,就没有不会炼丹的,当然,那些丹药的功效就,各有千秋了、 “道长严重了,请。” 两人分宾主落座,还真就讨论起医药石散膏丸的方子来。 外头那人听着无趣,可也不敢走开,这一听,就听了半个多时辰。无奈帐子里的两个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她们谈话的内容大多是药材,山石一类的话题,门外汉听着,自然头疼。 那人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是听不到什么了,不过,这两个人应该没有可疑。他想了想,就悄悄离开了。 秦黛心耳聪目明,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那人的离开。她这才低声跟纪婉儿道:“婉儿姐姐,那人走了。” 纪婉儿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道:“小心为妙,轻声些。” 秦黛心嗯了一声,接着便抬眼看了纪婉儿一眼,才问道:“你见过六王子曼格台了,就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纪婉儿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没有话要问她呢,她是有太多话要问了,多得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纪婉儿理了理思绪,便道:“我听闻草原上传言,六王子不是大汗亲生的,有人说他是捡来的,是养子,也有人说,嗯,大妃不检点。不过,六王子与,与九爷长得太像了,这里头……” 秦黛心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况且纪婉儿虽然是为了报仇而来,可是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帮自己,在帮慕容景,如果这些事情不让她知道,会不会太过分了?可是事关重大,一旦婉儿姐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会被牵扯进来,到时候她就会有危险了。 秦黛心权衡再三,才道:“姐姐,此事事关重大,先前不与你说,是怕会牵扯到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和祸事,如今不说,怕是对姐姐更不利。”她看了纪婉儿一眼,才道:“六王子曼格台,是先帝的骨肉,是九爷一母同胞的弟弟。” 纪婉儿虽然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可是如今听秦黛心亲口说了,她却还是有种无法相信的感觉。 “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黛心想了想,就把当初的事情多多少少的说了一些,只是没提慕容跋,也没提炎黄。 纪婉儿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 秦黛心的一席话,无疑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难怪啊,以前人常说,武林中的纷争,江湖上的恩怨,跟皇宫内院的阴私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以前她还不信,现在听起来,是她太天真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婉儿姐姐,别怕。我觉得,曼格台口中的那位大妃,应该就是九爷的母亲贺敏珍,你去了以后,要事事小心,无论如何不能漏出破绽,一定要保住那人的性命。” 纪婉儿二话不说,连连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查那位大妃的身份,只要她还有一丝生机,我就会拼尽全力救她。”(未完待续) ... ... ... 第一千零五章 秦黛心很感动,纪婉儿这样不遗余力,不顾自身安危的全力帮助她,让她感受到了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她们非亲非故,纪婉儿却这样待自己,甚至愿意以性命相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意和缘分啊! 秦黛心握着她的手,不由道:“谢谢。” 纪婉儿一笑,她还没见过秦黛心这样子过呢,当下道:“傻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 秦黛心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在安抚自己,可是她能不担心吗?曼格台是什么样的人,格日桑耶又是什么样的人,再说暗中还有一个孟启茹呢! “姐姐,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事,让你跟着受连累,还有,你虽是为报仇而来,但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假如遇到了孟启茹,你一定要冷静。” 纪婉儿知道轻重,她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的。”虽然孟启茹很可恨,可是纪婉儿也不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万一见到了人,她就躲开吧,不然要是破坏了秦黛心的计划就不好了。 两姐妹久久不语,彼此间的情谊却更深厚了。 三日后,曼格台果然派了人来接纪婉儿。 季君那个逗b这次倒是安静不少,除了恋恋不舍以外,倒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倒让纪婉儿对他刮目相看了一回,她还真怕这人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她不让她走,到那时,她可真就崩溃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啊! 纪婉儿坐在马车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只随身带了两三件衣服,剩下的就是一些治病用的脉诊,银针和她自已配的药丸等物,其他的,她什么也没带。 用接她的人的话说,一切东西都由六王子派人安排准备妥当了,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带。只要人过去就好了。 纪婉儿在马车里想了很多事情。想得最多的一件,就是万一撞到了孟启茹,她该怎么办?她脑海里不断闪现李大夫和她的那些师兄弟遇害的场景。一股痛苦慢慢的爬上了她的心头……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纪婉儿甩了甩头,双手双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她现在是季兰。不是妃婉儿,她要做的事情是帮着秦黛心去查那个大妃的身世。并治好她的病,而非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旦因为她大意分心给秦黛心招了祸,那么她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纪婉儿闭上了眼睛,不断的自我告诫。她是季兰,她不是纪婉儿…… 纪婉儿离开达达尔后,秦黛心趁着没有人注意她。便去找了季君。 纪婉儿跟她说,这个人很有问题。他的出身来历,只怕李慕也不是很清楚。眼下这人愿意帮着他们隐藏身份,可谁也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到时候万一他是敌非友,在关键时刻出卖了他人,那可怎么办? 秦黛心细细的听纪婉儿说了一回季君的事,觉得纪婉儿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候,哪怕出一点点的差错,也会让整个大计付之东流,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秦黛心要跟季君谈一谈,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秦黛心相信,季君在她面前,什么也瞒不住。 季君对秦黛心的身世来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这女人是个道士,好像很受周心淼的重视,而且她似乎在丹药方面很有天赋,所以跟纪婉儿也算是聊得来。只是,这道士跑到自己这里来干什么? 季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他怎么忘了,道士都是要炼丹的!难不成这位道长想到自己这里来拿一起比较珍贵的药材? 嗯,王妃似乎很看重这位道长啊,她要是用药,应该不成问题吧! “道长,您想用什么药材?我这里药材品种处划齐全,可是呢,太过贵重的却是没有了,如果你需要贵重的,得去上王妃那里要去。朱砂什么的,我这里倒有不少。”季君看了看她,心里突然有点发毛,“道长来,不是要拿药材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只道:“季公子,你这姓名可是真的?” 季君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自然是叫季君。”说到此处,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后知后觉得察觉到了几分秦黛心的来意,口气瞬间不好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瞧瞧,手无缚鸡之力,脾气还真是暴躁,怪不得婉儿姐姐说他行事冲动,果真如此啊! 秦黛心自顾瞧了瞧帐子里的摆设,帐内摆设极为简单,除了装药的柜子,一两张八成新的椅子,也没什么东西了。季君身前有一张极宽大的长案,上头放着不少药材,看样子自己来之前,他正在摆弄这些东西。 秦黛心抬眼看他,眼中缓慢的释放一种磁力,她不知不觉的悄悄施展催眠术,而毫无防备的季君则是一下子就中招了,他眼皮突然沉重起来,失去了神采,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似乎进入了一个半睡半醒的状态。 有人在他耳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季君觉得,他拒绝不了那声音,那声音似乎能让他感觉到以前从没有体验过的安全感,他十分信任它,所以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去。 “我叫季君。” 秦黛心微微挑眉,还真叫这个名字? “你是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季君不要怕,你现在很安全。” 季君真的相信她的话,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仿佛置身一片温暖和煦的阳光之中,特别安全。 “你是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秦黛心又问了一遍。 季君全都答了,他给出的答案,跟自己对李慕所说之词一模一样,家里世代行医,开了间不大不小的医馆,家世简单清白,倒也没有什么好查的。问题是他真的有个妹妹,真的叫季兰。 秦黛心转念一想,不由得继续问道:“你来瓦那,来达达尔的目的是什么?” 季君居然犹豫了起来!像他这样没什么城府,心思简单,性子鲁莽又有些白痴的人,竟会在被自己催眠的情况下,出现犹豫的神情,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事情很重要! 秦黛心连忙轻声道:“季君,季君,你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没有人能听到你说什么,别怕,你的事情别人不会知道。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帮你,我会帮你的。”秦黛心加强了催眠术,又给季君做了一番心里暗示,这才又问道:“你来达达尔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 此时的季君双眼无神,大脑有些不受控制,先前的那丝抵抗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没有理由的信任。 季君一下子把堵在心里的秘密全说了出来,“我来找我妹妹。” 果然,一切与他那个妹妹有关系。 “你妹妹怎么了?” 提起这个,季君突然激动了起来,似乎十分愤怒,秦黛心暗叫不好,连忙用声音安抚他,很快就让他镇定下来。 “季君,这是你做的一个梦,梦里没有对错,没有事非,很安全,你跟我说说,你妹妹怎么了。” 季君沉默了一下,才开始讲道:“我有个妹妹,自幼跟着祖父学医,妹妹自幼聪明伶俐,而且她在学医方面十分有天赋,她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更是祖父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他们一家子守着一个小医馆过着平静快乐的生活,十分幸福。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一年前,妹妹突然失踪了,一个好好的姑娘,说不见就不见了,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种打击一般人怎么能承受得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又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风平浪静呢!他祖父先病倒了,接着没过半年就去世了,他父亲,母亲,一夜间头发全白了,家里天天愁云惨淡的,医馆也开不下去了。” 秦黛心想了想,就问道:“你怀疑你妹妹来了瓦那?” 季君声音木讷低沉的道:“我四处打听,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听说有人看到我妹妹被人带到这边来了。” “你知道是谁带走了她吗,又是为什么带走她?” 季君摇了摇头,不过他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些疑惑的眼神。 秦黛心微微惊讶,被催眠的人,能产生这样的眼神,说明他心里极度困惑,有极大的秘密压在他的心底! 这季君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秦黛心没办法,只好继续催眠季君,直到催眠深度达到一般人无法抗拒之时,她才停了下来。深度催眠的要求很高,不但对施展催眠术的人有要求,连被催眠者也是要达到一定的要求才能被催眠成功的,而且一旦被催眠成功后,被催眠者的身体会出现一段时间的不适应,所以秦黛心一般很少出手。 可是今天,她为了能套出季君的话,不得以不用上深度催眠了。 “是,我不知道是谁带走了我妹妹,可是我知道,他们很可能是因为那个原因,才会要带走我妹妹的。” 那个原因? “哪个原因?”秦黛心不由得问了出来。(未完待续) ... ... ... 第一千零六章 “哪个原因?”秦黛心不由得问了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急切! 如果说,先前秦黛心来试探季君,只是想确认一下,季君是否能影响她的计划的话,那么,现在秦黛心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自己,这个季君,一定会影响到她,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成为她们的绊脚石。 季君很冲动,很有热血,很疼爱他的妹妹!在他妹妹失踪的这一年来,他承受了家里的变故,承受了祖父身亡,父母双双病倒的打击。他心里的压力太大了,他心中的执念也已经根深蒂固,现在的他,就好像一座随时可能暴发的火山,只要有任何他妹妹的消息传来时,他都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包括出卖李慕,出卖纪婉儿。 所以,秦黛心觉得,眼下解决掉季君最重要。只是怎么解决他,难道把这人杀了?要是换作以前的秦黛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季君动手,她才不会管这个季君是不是无辜的,只要他挡了自己的路,做了有可能会伤害她的事情,她就有理由杀了他!可是现在,秦黛心有点犹豫,他帮了纪婉儿,帮了李慕,等同于间接帮了自己!杀人没什么,可是忘恩负义的事儿,秦黛心还真干不出来。 眼下,还是先弄清楚季君妹妹失踪的原因吧!这是一个突破口,如果从找到那个真的季兰,也许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所以秦黛心就问季君,到底他妹妹是因为什么才失踪的。 季君受了深度催眠,所以基本上没再犹豫,就痛快的把话说了出来,“我妹妹自幼与普通人不同。有位大师曾为她批过命,说她的灵魂有些与众不同,容易受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骚扰。我小妹自幼常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不是被吓醒,就是胡言乱语的说一些胡话。我们家里人担心的不得了,我祖父请大师为她念经祈福,还找了许多古玉来帮她镇着。这些年才慢慢的好了些。听说瓦那有巫师会邪术。以操控人的意识,我觉得,就是他们把我的妹妹掳走了。” 秦黛心听了季君的话。暗暗吃了一惊,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台州楚宅,那个散发着寒意和血腥之气的地下秘道。 傀儡术! 有人能操控人的意志,把人变成非人非鬼的傀儡。那么季兰呢?她天生灵魂有些不同旁人,会不会被人掳走做成了傀儡?秦黛心想起了孟启茹的那个替身。他似乎是操控傀儡的高手,不知道孟启茹会不会这招。 很有可能。 秦黛心觉得,这世界跟她认识的世界完全不同,如果她把自己那个年代的事情说出来。大到飞机,火箭,卫星。小到女人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在海滩上旁若无人的走来走去……只怕随意一件事,都可能让人把她当成疯子。相反。同样的,如果她能回去,把这里的事情说给那些崇尚科学的现代人听,什么轻功,司徒朗星的悬棺,还有傀儡,他们也一定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扭曲的空间! 秦黛心轻轻的叹了一声,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季君一眼,才道:“好了,你现在累了,很累很累,你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忘了这一切。”她反复说了几次,确定季君接受一了她的指令后,才打了一个响指,让季君整个人像睡着了一样,进入了昏睡状态。 秦黛心出了季君的帐子,转身回了自己的帐子。 她担心纪婉儿。 如果那个季兰真的是被孟启茹抓走了,那纪婉儿岂不就危险了,她的身份经不起推敲,万一碰到孟启茹,肯定是要暴露的,那等着纪婉儿的结果的就只能是个死!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纪婉儿露暴在危险当中,或许,她该亲自走一趟? 秦黛心想了想,突然起身,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帐篷,朝着周心淼的帐子走了过去。 她碰巧在外头遇到了香梦。 香梦见到她的时候,竟微微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秦黛心假装没看到,像以前一样跟她打招呼,不过暗地里却在思量香梦为什么看到自己后竟然会是那个反应。 “道长。”香梦见秦黛心没瞧出自己的异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恢复了以往的自在。 “王妃在忙吗?” 香梦想了一下,就道:“王妃刚刚忙完,现在正得空闲。” 秦黛心就道:“有劳姑娘代为通传,小道要见王妃。” 香梦只道:“道长不是外人,跟奴婢一同进去就是了。” 秦黛心见她说得真诚,就同意了。 香梦连忙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道:“道长请。”然后亲手帮秦黛心打了毡帘。 秦黛心觉得香梦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她突然看到自己的时候,先是有些惊恐,随后又带着几丝讨好的意味,要说这里头没事,秦黛心是不信的。 不过她虽然存着疑心香梦的表现,脸上却没带出一丁点来,反而笑着道:“好。”然后就按香梦的意思,自径走进了帐子。 香梦跟在她后头进了帐子。 周心淼见到秦黛心的时候微微一愣,目光不由得微微错开,看了香梦一眼。 香梦微微点了点头。 周心淼顿时松了一口气。 主仆两个以为她们的互动神不知,鬼不觉,孰不知她们两个的举动全然落在了秦黛心的眼里。 有古怪。 秦黛心垂目,假装什么也没看。 周心淼觉得秦黛心来得莫名其妙,便试探着问:“不知道道长来,可是有事?”秦黛心在周心淼眼中,一直算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没什么特殊要求,也不高傲,比起那些动不动就要香油钱的高僧来说,算是好相处了。而且这个人颇有能力,至少在自己杀桑格尔的时候,能帮到自己,秦黛心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周心淼觉得,如果她的要求不过分的话,自己倒是可以满足她。 秦黛心没有犹豫,直接道:“小道炼丹,现下却缺一味最重要的药材,所以小道想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一段时间? 周心淼就打量她一眼,似乎不太相信秦黛心的话。 秦黛心就勾了勾唇角,“王妃,莫不是最近有什么事要小道做?”她不想放自己离开的意思太过明显,秦黛心想装作没发现也难。周心淼这个人疑心一向很重,与其跟她兜圈子让她的疑心更重,还不如直接问出来,这样倒是能打消几分她的疑虑。 果然,周心淼的眼色好看了几分,她想了想,就笑着道:“也没有什么事,道长不是外人,本妃的事情,道长差不多都清楚。铁矿塌了,本妃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最近这边倒是风平浪静的……”她停了一下,不由得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道长要去哪里寻药?要去多久?万一我这里有事了,怎么联系道长啊!” 秦黛心觉得奇怪,周心淼没有要强留下她的意思,却想掌握自己的行踪,这么奇怪的想法,难道与之前这主仆二人的怪异有关? 周心淼见秦黛心没答话,就又道:“道长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如果这药没什么特别的话,不如本妃派人去帮着道长找,如何?” 这是又不想让她走了? “不瞒王妃,这次寻药之事,对小道来说很重要。”她想了想,便道:“我们炼丹之人,所用材料不一定是药材,也可能是一些珍贵的矿石。” 周心淼听得十分认真,还插言道:“这个我也略有耳闻。”古往今来,不少皇帝都痴迷炼丹之术,追求长生,这个炼丹一事她倒也是听说过一些,不过大都是从野史小说话本里看来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小道要找的,正是一种石头。这种石头有淡淡的莹色,洁白如玉,嗯,不太好找,所以小道想去碰碰运气。” 周心淼微微皱眉,按道理来说,这莫离道长不算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虽然她为自己效力,可并没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她不是自己的奴隶,随从,她有她自己的自由,她想去哪儿自己都没理由拦着。 可是周心淼一想起那人交待的话,就又犹豫了起来。万一莫离就此消失不见,她该怎么跟那么交待呢!还有…… 周心淼似乎一时难以决择。 秦黛心想了想,就道:“看来王妃另有安排,想必小道的请求让你为难了。”她的目光在周心淼的脸上转了一圈。 周心淼二十好几了,放在后世,这个年纪不算大,正是好时候,只不过在古代,古人平均寿命短,早熟,十几岁就结婚生孩子,所以二十多岁反而不是什么年轻的岁数了。周心淼很漂亮,五官明媚,身材也是好,十几岁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位大美人。 只是,水乡的女子大概是不能适应瓦那草原的气候,所以现在的她肤色微微有些暗沉,粗糙,大概是因为劳心劳力的关系,周心淼的眼角已经微微有了细纹,虽然她保养得不错,可是跟小姑娘一比,完全就显出了老态。 秦黛心想了想,就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既然王妃为难,那小道就不去了,不过是些养气驻颜的丹药,现在也不着急吃,改日再寻也是一样的。”(未完待续) ... ... ... 第一千零七章 一种石头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既然王妃为难,那小道就不去了,不过是些养气驻颜的丹药,现在也不着急吃,改日再寻也是一样的。”秦黛心看似无意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实则她是故意的。 “养气驻颜的丹药?”周心淼有些疑惑,不过女人嘛,就没有不爱美的,养气驻颜这四个字这么容易理解,周心淼想不被吸引都难。她一向爱漂亮,到了达达尔后,她觉得自己的容貌是一天不如一天,岁月的流逝固然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是草原上风沙气候,也是她迅速衰老的原因之一。 秦黛心点了点头,“是啊!”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周心淼有点不相信秦黛心的话,这道士嘛,应该求长生,求除魔卫道,怎么还会炼这些养气驻颜的丹药呢!不过,她虽然不信,却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仍旧问了几句。 “是什么样的养气驻颜丹,可难炼制?适合什么样的人服用呢?” 秦黛心暗笑,问得这么仔细,看来是动心了。 她挑了挑眉,瞬间想好了一套说辞。 “这丹药就叫驻颜丹,不过,也有人称它为还童丹。”她笑了笑,“如果说它能让人容颜不老,有返老还童的功效,那就太过了,虽然炼制它很费金钱和力气,可是这个丹药并不是什么神丹,它也不过是能让人年轻几岁,皮肤好一些,看起来,更美丽动人一点而已!” 周心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年轻几岁,破肤好一些。让人看起来更美丽动人一点,还而已!要知道,如果这丹药真有这个功效,那么它就是千金难求,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世上会有这么神奇的丹药?”周心淼下意识的看了香梦一眼,主仆两个对视一眼,皆是不太相信。 以前。周心淼是周家的掌上明珠。周家财力通天,能弄来许多别人弄不到的东西,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番邦进贡来的香露,还有御造处出产的凝肤露,这许许多多别人弄不到,甚至连后宫妃嫔们都眼红的好东西。周心淼却是用都用不完。她虽是周家庶女,可因为自小才貌过人。聪明又有手腕心计,所以十分讨周家当家人的欢心。 周心淼成为世子妃后,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俨然也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娇客。可是她却从没有听过什么驻颜丹,还童丹这些。 秦黛心本就是想吸引周心淼的注意力,她才不管世界上有没有这种东西呢。跟什么驻颜丹,还童丹比起来。她还是觉得赤阳果和寒流豆蔻更逆天一些,真实存在的东西都那么牛,她小小的吹捧一下驻颜丹也应该无关紧要吧! “是啊,这种丹药,是小道的祖师无竟中得来的,小道的祖师仙逝时,阳寿一百零七岁,可面容看上去,跟普通人六七十岁的时候差不多,甚至更年轻一些。到我师傅这儿,她老人家今年五十多了,可看上去,也不过才三十岁裤头的样子。” 周心淼像听天书一样瞪大了眼睛,香梦也是惊呆了。 “可是,为什么道长的祖师和师傅都服这种丹药呢,男人也在乎容貌吗?出了红尘的道士也讲究这个?” 秦黛心抿嘴一笑,“我们这派,与别派不同,派中皆是女子,况且我派的修为,皆是纯阴凝元之法,只能是女子来修炼。这容貌嘛,呵呵,哪有女子不爱美的?况且修道之人也是人,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超脱于俗世之外,我们修道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般来说寿命要比普通人长一些,我师祖可是活到了一百多岁呢!那么漫长的岁月里,还是有一张年轻的脸,不是也挺好的吗?” 周心淼第一次听秦黛心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听起来有点像无稽之谈,不过,她动心了。 她已经不是年华正好,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她老了,虽然这然话从一个二十初头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有些讽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正走在衰老的路上。没有女人不想青春永驻,没有女人不爱漂亮,周心淼更是如此。 “道长,冒昧问一下,您是不是也用了这种丹药?”周心淼双眼放光,甚至对秦黛心用上了敬语。 香梦也很好奇。 秦黛心点了点头。 周心淼想问她的年纪,又想看看她面具下的真实容颜到底如何,可是这样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一时间就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秦黛心早就猜到了周心淼的意图,她费这么大的劲,不就是想让周心淼上勾,好放她去做自己的事情吗?如果这个时候放弃了,岂不可惜。 秦黛心勾了勾唇,主动道:“小道今年二十有七……”她报了假的岁数,可这又怎么样,要是真论起来,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要活了有三十多岁了呢! 周心淼一愣,真看不出来。 当然,一个女人的身段并不能说明一切,这位道长虽然二十多岁,可是毕竟是姑娘身子,而且修道的人清心寡欲,想胖也难。 只不过,她的皮肤似乎挺好的。 周心淼微微动了动,好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秦黛心的真面目。 秦黛心想了想,就干脆亲手摘了面具。 黄金面具被摘下的那一刹那,秦黛心听到了惊呼声。 是香梦,她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因此惊呼的同时还夸张的用手捂住了嘴巴。香梦自幼跟在周心淼身边,她觉得,周心淼就已经如同仙女一般了,香梦也见过那些跟周家交好的其他世族的女子,周心淼成了世子妃之后,她更是有幸见到了一些妃嫔,恭亲世族家的女眷,有姿色一般者,也有容貌姣好者,更不乏有一两个让人惊艳的。 可是,香梦觉得,她见过的所有人,都没有眼前这个道姑长得漂亮! 周心淼如何不惊,她虽然没像香梦那般失态的叫出声来,可是眼睛里却是不受控制的冒出嫉妒的火光,而且嘴巴也微微张着,几乎合拢不上。 这个道姑长得很美,她的皮肤像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样,晶莹剔透,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瑕疵。眉若远山含黛,唇瓣似凤仙花一般娇艳,特别是她的眼睛,好像比宝石还要璀璨,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她往那里一站,就如同一株傲世而立的幽兰一般,仿佛所有的光点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而其他人在她面前,则是瞬间没有我颜色。 周心淼非常嫉妒,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一个道姑,长得这么漂亮做什么! 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说明她炼的那个丹药是有效的?她的皮肤那么好,是不是也与那个什么驻颜丹有关系?周心淼没忍住,不由得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脸颊。 草原气候干燥,她的皮肤早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往细如凝脂的肌肤,已经渐渐失去了光泽。不过…… 周心淼看了秦黛心一眼,暗想,现在她知道为什么这个道姑要戴着面具了,这样的一个道姑,只怕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周心淼心里酸酸的,胸口也闷闷的,难受起来,一种叫嫉妒的情绪满满的充斥着她的身心。 不过,她也算长了见识。 “道长,您可在服用那驻颜丹?”周心淼自己都没发现,她口气很急切。 秦黛心笑着把面具戴了回去,道:“这个是自然的。只是,现在丹药没了,不然的话,小道倒是可以赠予王妃一些。” 周心淼听了,颇为心动,不过她一想到方才那人派来的人才刚走,心里就有点犹豫。 秦黛心慢条斯理的把面具戴好,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周心淼,不明白她还在犹豫什么,她明明动心了,却还在犹豫,可见这里头有事!也许她的犹豫,正与先前她们主仆二人的神色怪异有关!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王妃,要是没事的话,小道就回去了。” 香梦看了看周心淼,忍不住道:“道长,那,您不炼丹了?” “不急于一时。”秦黛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道:“小道服用丹药多年,早已经打下了底子,把容颜最好的时候留住了,甚至越来越好,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什么叫不半一时半刻的,什么叫把容颜最好的时候留住了? 周心淼心里痒痒的,一时间难以决择,不知道该不该让秦黛心离开去找那个什么炼制丹药用的原料。 香梦想了想,便道:“道长,天大的大的,哪儿才能有您要的那种矿石啊!” 周心淼眼睛一亮,香梦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这丫头不愧是自己的心腹,看问题还是挺犀利的。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这也正是她想说的。 “不瞒王妃,这种石头,我们叫它帝王石,它,是依附着帝王之气生长的东西,以前在大雍,我们要在皇陵附近的山上,或者是皇帝的行宫,别院,避暑山庄一类的地方才能找到它。瓦那嘛,小道还真不知道哪里有,不过依照它的习惯,小道想去王庭大帐附近去碰碰运气!” 依附着帝王之气生长的东西? 周心淼呆住了,世上还有这种石头?(未完待续) ps:晚了……恕恕生病了,吐了拉,拉了吐,全身无力…… ... ... 第一千零八章 都姓慕容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依附着帝王之气生长的东西? 周心淼呆住了,世上还有这种石头?不会是唬人的吧! 香梦却没想那么多,她听说秦黛心要去王庭碰运气,心里顿时有了想法。她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心淼道:“王妃,王庭离咱们这儿倒也不远,想必道长用不了几天就能回来!依奴婢看,不如让道长四处看看吧,万一能找那那种什么帝王时,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不是?” 周心淼十分满意香梦的说辞,不过她还有担忧,因此并没有表态。 香梦久在周心淼身边侍候,最了解她的性情不过,知道周心淼还有忧虑,就又道:“只是王庭守卫森严,道长一个人去,恐怕不妥,万一跟守卫发生了什么冲突,只怕误会多多,不好解释。奴婢愚见,不如就让道长去吧,只是要带上几个护卫,一来保护道长的安全,二来也省得遇到说不清,道不明的事,那王庭,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接近的啊。” 周心淼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秦黛心就知道,香梦这话是说到周心淼心里去了,如此一来,自己既能去寻来药石为她炼丹,而行踪也能在周心淼的掌控之下,如此一来,便是两全齐美了。 没想到这个香梦,竟有这种急智。 “道长觉得如何?”周心淼眼睛亮亮的,不过里头却装着三分的慎重。 秦黛心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当下笑道:“也好,这倒是个两全齐美的主意,小道也在发愁,语言不通。万一得罪了人可怎么好?” 周心淼很满意,不由得点了点头,道:“道长此言有理,要知道瓦那人野蛮的很,他们可不会懂什么礼节,还是防备一些好。” 秦黛心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跟周心淼呛声。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周心淼的话。 周心淼又问:“道长打算什么时候走?” “自然是越快越好。”她担心纪婉儿,自然是越快越好。 周心淼也是这个意思,当下道:“这个是自然的。香梦,你去安排,给道长挑几个身手好的守卫,还要通晓大雍。瓦那两国语言的。” 香梦连忙应了一声,笑盈盈的退了下去。 秦黛心想了想。就道:“既如此,小道也下去准备了,越早动身,便能越快炼得丹药。” 周心淼点头。还道:“道长一路小心。” 两人客气了两句,秦黛心便从周心淼的帐子里走了出去。她转身进了自己的帐子,简单的收拾一番。便去寻香梦了。 香梦果然给她找了四个帮手,两个瓦那人。两个大雍人,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身体强健,腰间都挂着兵器。 “道长,这四人身手不错,而且会大雍话和瓦那话,对王庭的地形都比较熟悉,相信有他们相随,道长一定会马到功成。”香梦看了四人一眼,又道:“王妃命你四人跟随道长,一路上要确保道长安全,道长的话,等同于王妃的话,可记下了?” 四人连忙抱拳应是。 秦黛心微微颔首,算是谢过香梦。 香梦看了一眼秦黛心身上的小包袱,连忙道:“道长这就走?” “是,已经跟王妃打过招呼了。” 香梦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那四名护卫一眼,这才退后一步,道:“祝道长一路顺风。” 秦黛心谢过她,牵了马来,翻身上马后,与四个护卫绝尘而去。 香梦一直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营地的那头,才转身返回了周心淼的帐子。 “人都走了?” “是。”香梦规矩的回道:“按照王妃的意思,安排了四个人给她。”这四个人中,两个大雍人是庆安王的旧部,很精明,很能干,而且功夫极强,适合去监视那个莫离。那两个瓦那人会一些大雍话,沟通起来肯定不成问题,而且他们去过王庭,对那里的地形十分了解,有他们在,莫离找到帝王石的机率就能增大。 “不错。”周心淼对香梦的安排很满意,只不过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一起,并不是十分开心的样子。 香梦想了想,便轻声问道:“王妃,是不是在担心六王子?” 周心淼轻轻的看了她一眼,香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王妃,六王子只说让咱们看着她,并没有说要限制她的自由,咱们找人看着她也就是了。” 周心淼点了点头,香梦说得这些她都知道,她现在再想另一件事。 “我并不担心这件事。” 还有别的?香梦想了想,就又道:“王妃担心莫离的丹药?” “不是。”周心淼想了想,就招手让香梦上前来。 她是自己的心腹,这事儿不跟她说,更没处说去了。 香梦觉得事大了,就连忙走了过去。 周心淼看了她一眼,悄悄道:“你说,六王子就见了莫离道长一面,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 香梦皱了皱眉,紧张吗?“王妃,您觉得六王子是紧张莫离道长?” “是啊,你未涉及过男女之情,不懂一个男人的心思也正常。”周心淼想起曼格台派来的人,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得又皱紧了眉头,她相信自己的感觉,觉得自己没有感觉错。 “你想,六王子就当着咱们的面见过莫离道长一次,怎么就这么上心了?就算他是为了达达尔闹鬼的事,想圈住莫离,也没这个必要吧!反正都是假的,没有莫离,草原上还有巫师,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香梦点头,是啊,草原上的牧民一直都是相信巫师的,真要论起来,一个巫师的话远比一个异国道士的话,更能让人信服。 “那,王妃的意思是……” 周心淼眨了眨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秦黛心那张精致的容颜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六王子见过莫离道长的真面目了?” “啊?”香梦睁大了眼睛,“不会吧?”可是,随后她又犹豫了起来,确实,以莫离道长的长相来说,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的。她长得那么漂亮,身上又有一股出尘如仙的气质,难保六王子不对她动心。 “你记得吗?上次莫离道长主开不久,六王子就跟了出去,半天也没回来,连他的下属都被他晾在了一旁,等他回来了以后,整个人就怪怪的。”周心淼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他去见了莫离,看到了她的脸,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香梦似懂非懂,不明白周心淼为何这么在意这件事情,她们只要确保莫离不消失不就行了?管他六王子对莫离道长是什么心思呢! 周心淼看了香梦一眼,见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当下咬了咬嘴唇。 如果莫离寻到了她想找的帝王石,是不是就能炼制成那种可以让容颜永驻的丹药了,如果自己能得到这种丹药,是不是就会更年轻,更漂亮了?如果她能恢复到十七八岁时候的容貌,那么曼格台有没有可能会…… 周心淼眯了眯眼睛,镇定的看了香梦一眼,突然笑了笑,“好了,你下去吧。” 香梦一愣,难道说王妃这么快就想通这里头的事了?只不过她到现在也没想通,看来王妃是不打算跟她说了。 也好。 香梦笑着应了一声,“是,奴婢下去了,王妃有事就唤奴婢一声。”接着屈膝向周心淼行了礼,这才退了下去。 周心淼唉了一声,不由得轻轻的转动起手上的白玉戒指来,这是她的习惯,每当她有疑虑,心思重的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转动手上的这枚戒指,好像只有这样,她的情绪才能稳定下来。 帐外脚步声凌乱,宁静被打破了。 慕容彻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步子踉跄,一身的酒气。 周心淼一愣,接着眉头便不由自主的凑在了一起,她看着满脸醉态的慕容彻,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怨气来。 这个男人,是自己人生中的跳板,是她的希望,也是她陷入泥潭的开始,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没有之一。 “喂,你,没看见爷在这儿吗?还不过来服侍爷!”也不知道慕容彻是喝了多少酒,他说这话的时候,舌头都大了,整个人神智处于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之中,就连周心淼的样子,他也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周心淼气得脸通红,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当自己是那些奴婢不成?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周心淼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个男人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管他是醉死外面,还是死在哪个女人的怀时在,总之不要再回来就好。 这只是周心淼的希望,也是气话,现在她还没攀上曼格台,自然不会真的希望慕容彻去死。 周心淼慢慢的走到慕容彻身边,谁知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迎面扑来,她不由得以袖掩面,转头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慕容彻底身上的酒味实在太大了,他整日夜酒浇愁,每天都喝得烂酸如泥。每天喝了吐,吐了又喝,身上的衣裳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了,身上没有怪味才怪呢! 周心淼嫌恶的看了慕容彻一眼,暗想道:都是姓慕容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未完待续) ps:啦啦啦啦,吐的哗啦啦,拉得哗啦啦~求个票啦!!! ... ... 第一千零九章 我要杀他 周心淼嫌恶的看了慕容彻一眼,暗想道:都是姓慕容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慕容彻好歹跟慕容景是一个祖宗的堂兄弟,怎么两人就没一点相像的地方呢?不要说跟慕容景比,就是连曼格台比,他也差太多了。 可惜了庆安王一世英名,竟生了这么个倒霉的儿子,而这人,偏是她的丈夫。 周心淼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才算是冷静下来。 慕容彻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还真是没心没肺。 周心淼上前一步轻轻摇晃了慕容彻一下,并试探着叫道:“世子……” 此时的慕容彻,已经是被正式认命过的酋长了,而周心淼也已经成了夫人,可是底下的人有点不习惯,依旧是按旧例很称呼他们,而周心淼自己则是一紧张的时候就容易叫慕容彻世子。 这个称呼她叫了很多年,最熟悉也最为期待。 可惜…… 慕容彻在椅子上仰头大睡,鼾声如雷。谁知周心淼这么一摇晃他,却把他摇得头晕目眩起来,本就一直强忍着恶心的慕容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接着他便弯着身子狂味起来。 周心淼躲得倒快,一个闪身避到了一旁去,那些呕吐物虽然没吐到她身上,却难免迸溅到她鞋子,裙角上一些。 周心淼默默的看了那些秽物一眼,这种日子,真是够了。 周心淼冲到帐子外头喊了慕容彻的亲随来,“把王子搀回去,莫要再给他酒喝。让人备下醒酒的汤药。”天知道这些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两名亲随点对应了,把人扶出了帐子。 周心淼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香梦匆匆的走进了帐子,帐内一股难闻的气味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一低头,香梦便看到了地上的那滩秽物!看到失神落魄的周心淼后,她心里就更明白了几分。 香梦喊了两个做粗活的婆子来,让她们把地上收拾了。 两个婆子手脚倒是利落。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毡毯上的秽物收拾干净了。两人知道周心淼喜洁,顺手拿了刷子,用皂角粉把毡毯刷了一遍。这才退下去了。 香梦默默的拿出一只兽首缕空香炉来,紧接着捡了一块香点燃后扔进了香炉之中。 “王妃,是不是王子回来了?”其实这话是多余问的,香梦自己心里头有数。 周心淼点了点头。苦笑道:“香梦,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香梦沉默不语。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心淼才好,她瞧着周心淼的鞋裙似乎蹭脏了,便当下道:“王妃,奴婢服侍您换了衣裳吧!” 周心淼摇了摇头。衣裳,鞋子脏了能洗,可是人脏了。要如何洗才能洗净?她眼中泪光点点,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喃喃自语道:“当初,要是我不离开她,如今我就是睿亲王王妃。依着王爷那种性子,府里的女人不会太多,我有诰命在身,将会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你看看我过得这是什么日子。” 香梦听得心惊肉跳的,这话可不是能轻易说的,不过还好,周心淼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让人听不真切。 帐内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袅袅上升的轻烟慢慢散开,把帐子里污浊的气味冲淡不少。 周心淼不喜香,猛然闻了这浓郁的味道,一时不适,竟咳了起来。 香梦连忙道:“王妃没事吧,奴婢该死,这就去把香熄了。” 周心淼伸手拦了她,只道:“这样也好,总比闻着那让人作呕的味道强些。” 香梦想了想,就去给周心淼倒了杯水。 周心淼抿了一口,这才又道:“这就是报应啊!当初王爷对我也算是有情有义,我却弃他的恩情而不顾,弃他而去,嫁给了慕容彻这个草包……” 香梦一下子上前捂了她的嘴,“王妃,这话说不得。” “怎么说不得?”周心淼拉下香梦的手,猛的提高音量道:“原来老王爷在时,府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以老王爷马首是瞻,我行事说话都有顾忌,就怕一个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她苦笑一声,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长案上,凄凉的道:“我出身不高,若再不看老王爷的眼色行事,只怕根本不能在府中立足。我事事为世子考虑,处处为他分忧,可是你看看,我换回什么了?” 她的泪,猛然落了下来,“早两年我颜色好时,他带我倒也不错,可慕容彻是个喜新厌旧的混蛋,他终日流连花丛,何曾顾忌过半分我的感受?人人都当我周心淼这个世子妃当得轻松,可谁人知道我的辛酸?” 香梦连忙上前劝,“王妃,这些事儿都过去了,您就别再想了。” “过去了?”周心淼冷哼一声,指着帐外道:“你可曾看到了他的模样?醉得如同一滩烂泥似的,不就是死个爹嘛,为什么就不能振作起来!”说到最后,周心淼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了。 香梦都快哭了,她从没见周心淼如此失态过! “王妃,快别说了。” “怕什么?”周心淼大喝一声,“这里是达达尔,不是庆安王府,老王爷都不在了,我若连两句随心的话都不能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香梦不语,只能跟着周心淼默默的流泪。她是忠仆,早就习惯了以主子的情绪为自己的情绪,周心淼高兴她就高兴,周心淼难过她就难过,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发自内心的大笑是什么时候了!那些真正的,顺从本意的情绪,对香梦来说,是件奢侈的事儿! 周心淼吸了一口气,再轻轻的吐出去,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香梦,你说说,我一个女人,一肩担起了这达达尔的大小事物,我容易吗?” 香梦哽咽道:“小姐,您心里的苦,奴婢都明白,可是,这条路是您自己选的啊!” 这样僭越的话,只有香梦敢对周心淼说。 周心淼一边点头,一边笑,“不错,你说得对。”她冷哼一声,又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选这样的路走,那我在周家,还能待下去吗?还能享受到那一切的尊贵和荣耀吗?香梦,我是庶女啊!如果我不听话,我也会变成一件玩物,不知道会被周家送到哪里去!没错,即便是成了世子妃,我依旧不过是一件玩物,我的价值也只是为周家带来利益罢了。”她的眼神忽明忽暗,让人看得不是十分真切,声音像从远方飘着过来似的。 香梦听了,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王妃……” 周心淼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应该是王妃的。”显然周心淼口中的王妃,绝非香梦称呼她的王妃。 香梦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全是惊骇的表情。 周心淼像没有看到似的,亲热的拉了香梦的手道:“香梦,你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是不是?” 香梦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虽然她觉得今天的周心淼有点怪,有点吓人,但是还是出于本能的点了头。 周心淼待香梦一直是不错的,说起来,她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人,香梦对她忠心耿耿,多少次差点没了,周心淼对她,十分信任依赖,这种感觉就像香梦是她的主心骨一样。 其实说白了,周心淼不过是太寂寞,太孤单罢了。 “是是是,王妃对奴婢的恩情,奴婢都记着呢!”香梦知道周心淼心里苦,连忙安慰起她来。 周心淼眼中一喜,只道:“香梦,自打老王爷败了以后,周家就与我划清了界线,我现在除了你,再没有人可依靠了!” 香梦只觉得她这话说得古怪,一时不知从何接起,便沉默着。 “慕容彻对我如何,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以前在府中,他事事以我为先,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能帮他的妻子罢了,有老王爷压着,他心里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实施。可自从老王爷过世以后,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好事?”周心淼的心很痛,更多的则是失望失望和不甘,凭什么她就要嫁一个无能的废物! “王妃,您,您怎么做?”香梦是了解周心淼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香梦也听明白了,周心淼不是那种怨妇型的女人,她说的话,都是有目的性的。 香梦猜得没错,周心淼就是想改变自己的境遇。眼下慕容彻是依靠不上了,他虽然能给自己一个酋长夫人的名头,却再不能给她任何实质上的帮助,她周心淼难道要一辈子窝在这草原上,做一个什么劳子的夫人? 周心淼眼中带了几分戾气,只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索性就毁了他。” 这话像一记重锤一样,猛的一下砸到香梦的心上。香梦似乎明白了周心淼的打算,可是又不太敢相信,她心里战战兢兢的,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颤抖起来。香梦颇为困难的舔了舔唇,然后才干巴巴的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周心淼突然一笑,轻声的道:“我要杀了他!”(未完待续) ps:小年啦,亲们有没有吃灶糖啊!甜甜滴~~~~ ... ... ... 第一千一十章 周心淼突然一笑,眼神诡异至极,她挑了挑眉,用柔柔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杀了他!” 香梦的眼皮当下哆嗦了起来,她毫不怀疑周心淼的话,更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她口中的他指得是谁! “王妃……”香梦觉得自己上下牙都在打颤,吓得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周心淼自幼便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凡是她想好的事,别人怎么劝也没用。周心淼在周家时,最得周老爷子的喜爱,虽然她是庶女,可却享受着周家嫡女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周老爷子曾经就说过,周心淼是心智坚毅之人,主意多,胆子大,若是男子,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香梦跟在周心淼身边多年,没少替周心淼办事,知道她在某一方面,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心狠手辣! 如今周心淼动了杀人的念头,而且她要杀的,还是那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出嫁从夫,使不得。”杀人这种事情,周心淼没少干,可香梦觉得,她对付的都是那些奴婢,婆子,甚至是自己的死敌,只有杀了他们,她才能自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这回,不一样。 “王妃,世子爷再怎么混帐,也是您的丈夫,杀了他,您就是寡妇了,此事万万使不得。”弑夫是重罪,放在大雍,这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香梦不敢想。 周心淼直直的看着香梦,眼中恨意渐浓,“出嫁从夫?香梦,自打我嫁到庆安王府,我何曾为我自己考虑过一星半点?我装大度。把那些女人一个一个的抬进府里来,可谁又曾想过我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我没做过半分对不起世子爷的事情,甚至到了达达尔后,我还一心一意的想给他生个孩子,跟着他好好的过下去,可是他呢!他给了我什么?他可曾做过一回我的依靠?” 香梦不语,慕容彻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可是放眼世家子弟。哪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那些美满顺心的日子毕竟是少数啊! “他不能给我的,别人却能给我。”周心淼一笑。眉眼间竟带了三分妩媚。 香梦一愣,心想难道说王妃此时此刻还在打睿亲王的主意?后来想想,又觉得这是不对,周心淼并不是那种爱做白日梦。有不切实实际想法的人,难道说。她有别的目标?只是,周心淼口中的这个别人,是谁呢! 突然间,香梦脑海中闪现过一个人的名字!六王子曼格台! 是了。王妃到了达达尔后,几乎足不出户,聊了常常召见一些十户。百户,分管民生的管事以外。再没见过别的什么人,她哪有机会见识到什么能给她光明前途的人!除了六王子,因为铁矿的事,两人时有接触,六王子年青有为,又是那个身份…… 香梦心里有了答案,可是却更担心吊胆起来!六王子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明镜似的,王妃想要弃世子选他,等同于选了一条更崎岖更难走的路。她这么做,难道就因为六王子实际上是姓慕容吗? “王妃,您的意思是,是……” 周心淼淡然一笑,香梦了解她,正如她了解香梦一样,她看到香梦的眼神和表情时,已经知道,香梦必定是猜到了一些自己的主意。 “哼!”周心淼道,“你猜,六王子是不是看中了那个莫离道长。” 香梦心头一跳,这种事情,怎么说?按道理那六王子才二十初头,可莫离道长不是都二十七了吗? 周心淼又一次猜到了香梦的想法,她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道:“要按你这么想,本妃也比六王子大几岁呢!” 香梦连忙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六王子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拿捏的。” 周心淼微微挑了挑唇角,“谁要拿捏他了,六王子野心不小,又是个有能力有主见的,我想拿捏他,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王妃的意思是……” “女人的价值也就那么几样,容颜,子嗣,联姻带来的利益,还有就是这个女子本身的能力。”周心淼看了香梦一眼,才道:“依你看,六王子最在意哪样?” 香梦想了想,便道:“六王子怕是最想娶一位贤惠,能帮上他忙的妻子吧!”香梦这么说,是有她的道理的。现在的周心淼,已经久非当初那个未出阁的少女能比,她若是嫁了六王子,那便是再嫁之妇,身价如何能同一位从未出阁的少女比呢?而且她毕竟已经二十多岁了,容貌自然也不能跟小姑娘比。而且,周心淼嫁给世子爷那么多年,从没有过身孕,可想而知她的自信也绝非来自子嗣这一块。想来想去,似乎只能她本身的能力,值得一提。 周心淼嫣然一笑,“不错,正是如此。” 香梦松了一口气,“王妃,您想怎么做,六王子会,会……”后面的话,她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周心淼十分自信,当下道:“眼下,有两件要紧事。” 香梦会意,凑近了一些。 周心淼跟她咬起耳朵来,她声音压得十分低,以确保除了香梦以外,再无第二个人能够听到。 香梦越听越心惊,脸上的表情也越不安,她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原来,王妃早就打好了主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周心淼才住了口,她淡淡的看了香梦一眼,才道:“此事关乎你我主扑二人的前程,命运,万万不可出一分的差错。” 香梦心跳如擂鼓,万般无奈的应道:“是,奴婢明白。”跟着周心淼以后,香梦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可是这一切都她来说,都是命!安稳是福报深厚之人的福报,求不得。 香梦想到这儿,不由得微微垂了眼睑。 周心淼却是很满意香梦的态度,她只道:“你我荣辱相伴,香梦,本妃不会负你的。” 香梦的头,垂得更低了。 秦黛心完全不知道这些,她骑着快马,带着四个监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随从,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瓦那王庭。 瓦那可汗是自由的,他不必被祖宗宗法,礼制束缚在那高深的宫闱之中,他的王帐可以设在任何他喜欢的地方,那里都可以被称为王庭。 显然,格日桑耶的性子并不脱跳,他接任可汗一位之后,似乎从没有离开过王庭,把王帐搬去别的地方,不知是没这个必要,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秦黛心看了看远处的苍穹,觉得这王庭的位置还不错,看水茂植被,的确比达达尔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道长,再往前走,便离王帐营地不远了,咱们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有人出声提醒。 秦黛心看了那黝黑的汉子一眼,便道:“小道也只是随意看看,多谢提醒。”她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道:“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也许会有收获。” 四人都知道她是来山上找石头的,便不疑有它,跟着秦黛心上山了。 几人把马拴在山下僻静之处,便欲带着水囊往山上走。 秦黛心却道:“留下一个人看马吧!万一马丢了,也是难事。”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意了,留下一个瓦那人看马,其他三人跟着秦黛心上了山。 秦黛心目不斜视,步履轻盈,视山石沟壑如无物,简直是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跟在她身后的三人吃了一惊,随后想到她是个道士,定然是常居住于深山道观之中,也许习惯了走山路也说不定。 三人心头疑虑尽消,不甘示弱的跟在秦黛心身后往山上走。 天寒地动的,山上寒风呼啸,刮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秦黛心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她暗暗提着一口真气,在松石之间跳跃,她步子轻盈,顺着弯曲的小路向上走了半个多时辰,竟然连大气也没喘一下。 她身后的两个大雍人暗暗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的震惊之色! 那瓦那大汗功夫一般,也不会什么修气炼穴的功夫,他身材高大健硕,身体强壮的同时,也成了负担,平时摔跤,骑马也就算了,爬山对他来说,还真是挺累的。 “喂!”这人走在最后,一直气喘吁吁的,眼看着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三人回头看他。 这大汉会说大雍话,不过却不流利,勉强能沟通。 “累了,休息。”那大汗弯着腰,脸上全是汗,喘得厉害。 秦黛心默默看了他一眼,点了头。 众人坐下休息,那大汗喘息着拿起腰间的水囊,仰头喝了几大口。 秦黛心没有坐下,反而边走边看,一副寻找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两个大雍人对看一眼,其中一人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那人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就跟了过去。 那人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也解下腰间的水囊喝了起来。 没多大会儿功夫,秦黛心转身回来了,可是她身后却没有人。 那大雍护卫连忙起身,问她,“道长,赵诚呢!”那个跟着秦黛心的人,叫赵诚。 秦黛心惊讶极了,“赵诚?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可用的药材,并没有看到他啊,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未完待续) ... ... ...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赵诚没跟她在一起? 那人一惊,连忙起身朝着方才赵诚离开的方向赶过去,他走出去十几步了,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山上都是碎石子路,并看不到什么脚印,可是这人还是发现了可疑之处。 越诚是紧跟着那个道士一起走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六七步远,那道士一来一回,总共也没有上一刻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她肯定走不远,如何能不知道赵诚在跟着她?可她却说没有碰到赵诚…… 那人看了看一旁有些凌乱的小径,心里突然一惊,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呼之声,他暗叫不好,下意识的转身往回跑,没跑几步就回到了方才几人歇息的地方。 现场有些凌乱,地上有不少断枝枯叶,明显是打斗过的痕迹。那个瓦那大个子趴在地上,脸朝下,似乎没了生气。 没见着那个道士。 那人心里生出了几分寒意,他慢慢的抽出背后的短刀来,握在手中,一步步朝那个大个子走去,边走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看起来是个十分谨慎的。他走近大个子,用脚微微的碰了那人一下,道:“喂,怎么样,有事没有?” 瓦那胖子已经死透了,哪里还会答他的话。 那人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上前把那胖子的尸体一番,果然看到他脸上有惊恐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这人胸口中了一只暗器,血已经把衣裳染红了一片,连他身上的土地都湿了。 那人暗骂了一声,同时也高度紧张起来。 才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都死在了她的手里,这说明了什么?别的不说,赵诚的功夫自己是知道的,他一路跟着庆安王过来,闯过了不少风浪,能留到最后的人,都是有本事。有运气的。 可是有本事。有运气的赵诚,却死在了那道姑的手时在。 那人虽然没见到赵诚的尸体,但是他深信。赵诚应该是遇害了。他们才分开多久啊,那道士竟然就结果了赵诚,可见她的功夫十分高强。 那人想起刚上山时,秦黛心步子轻盈。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却依然健步如飞,如履平地的模样。心里就更添了几分忐忑。 他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生怕那夺人命的道士会从暗处窜出来,要了他的命!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微微发麻起来。紧接着腹部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再挖他的心肝一样。那人一惊,接着身上便涌出一股冷汗。腹痛如同刀绞一般,让他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了。那人瞬间摔倒,半跪在地上,以刀为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下一刻,他却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黑色的血。 如果此时有人在这里,就会看到这个男人嘴唇发紫,双眼下乌色沉重。 他是中毒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有发现? 那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他的问题,或许只有阎王爷能够回答! 秦黛心正往山下走,跟着她的四个人,已经解决掉了三个,只剩下最后一个,她就能摆脱掉周心淼的眼线了。 她得快点。 秦黛心一路飞奔的下了山。 那个瓦那胖子本来在一旁打盹,听到脚步声后,就醒了过来,可见他并没有睡着,而且警惕性还是可以的。 他看到来人是秦黛心时,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不明白,怎么就这女的一个人下山来了? “人呢!”这人大雍话说得一般,简单的会一些,因此表达疑问的时候,问话也短得不成样子。 秦黛心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只道:“我找到了我要的药材,石头,而且找到了很多,他们三个正帮我往山下运。” 原来是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怪不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秦黛心指了指身后,问道:“要不然你去接应他们一下,石头不小呢,早点搬下来早回去。” 那人点了点头,越过秦黛心要去山上帮着帮石。 秦黛心笑,抽出随身携带的飞镖局,猛的朝那人扔去。 那人毫无察觉,后背中镖,轰然倒地,一动不动。 秦黛心笑,从腰间抽出匕首来,悄然走了过去,一把抓起那人头顶的辫子,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轻声道:“我这人做事不喜欢留尾巴。”说完猛力一割,那人颈间便喷出大量的血来。 秦黛心这才松了手,那人倒地抽搐了几下,这才算是死透了。 秦黛心把他背后的飞刀拔下,在死人身上蹭了蹭,收好。这才去牵了自己的马来,飞身上马,扬鞭远去了。 瓦那王庭的地域,远比秦黛心想得大得多,情况也更为复杂。 她快马加鞭走了十几里路,竟还没摸到王庭深处去,别说什么可汗的王帐,她就连一个穿软甲的士兵都没有见到!那几个跟着她来的人不是说离王庭不远了吗?哼,看来他们对自己的防备之心,还真不轻啊!索性,现在这些人已经变成了鬼,她是自由的。 秦黛心又走了一段路,却遇到了一个散落的小部落,人不多,却很热闹,部落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很和善,见到她这个藏头不透脸的外人,不但没有躲开,竟然还争相邀请她到家里去做客。 热情难却。 秦黛心只好下马,被人群拥着进了帐子里,做起了贵客。 瓦那人还是挺好客的。 秦黛心悄悄打量着四周围的动静,只觉得那些汉子虽然人高马大的,但是却不像是会功夫的,脸上的笑容真挚,眼睛里的纯净竟像孩子一般,那些妇人笑容腼腆,身上散发着质朴的气息,一手双道尽世间沧桑。老人们祥和的面容,孩子们纯真的笑声,都交织在一起,汇成一幅恬静的画卷。 秦黛心觉得自己的心微微震撼。她两世为人,眼里见的都是世态炎凉,尔虞我诈,接触到的也都是些贪婪虚伪,狠戾嗜杀之辈,像眼前这些善良平庸又知足常乐的人,她还真没怎么接触过。 画面太美,醉得人心里,眼里都湿湿的。 秦黛心接过长者赐得酒,一饮而尽。那些繁复的瓦那语轻喃如梵音,竟让她的心安静了下来,真正的安静。 真是神奇。 帐子外头堆起一座大大的篝火堆,火红的光印在每个人的脸上,欢歌笑语声不断,那些地域文化差异,语言的不通,似乎都被歌声和舞蹈给融合掉了,留下的只有醉人的微笑。 秦黛心脸上挂着笑,看着不远处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说起来,瓦那牧民也算是穷苦大众了吧!他们向天祈求风调雨顺,家畜平安,一心想过着男耕女织的游牧生活,他们不希望战争,也不想去掠夺,战事一起,他们又何尝不是受苦之人? 壮劳力被拉上战场,有家难回,黄沙埋骨,留给他的亲人的,只能是哀思和悲痛。孩子将失去父亲,老人们将失去儿子,家不成家,这天底下还不知道要添多少个寡妇! 秦黛心心尖微痛,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真要论起来,她手上沾的人命一点也不比那些政客少,杀人放火这些事她都没少做。她不是好人,可却讨厌战争,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做下的事,发动战争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原谅的。 秦黛心正想着,突然一群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来到她的身边,你推我拉的,怂恿着把她拉到了圈内,邀请她与他们一起共舞! 秦黛心也不是放不下架子的人,她难得能放开心思自在一会儿,索性就放开手脚跳了起来。瓦那游牧民族的舞蹈,和前世蒙古族的舞蹈有些相像,秦黛心触类旁通,很快就熟识了起来,跳得似模似样的。 气氛好的不像话。 就在这时,眼尖的秦黛心突然发现不远处有骚动,人们围在一起,似乎发生了什么慌乱的情况。 场地中央又唱又跳的人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了下去,关心的围了过去。 这些小部落贫穷而落后,可是却很有人情味,他们在一起时,就像一个大家庭,有福同想,有难同当,不分彼此。 秦黛心也凑了过去。 原来是有个小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了病,脸憋得通红,人也喘不上气来!孩子的妈妈哭成了泪人,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才多大会儿的工夫啊,这孩子眼色着就要不行了。以至于大家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至于老天爷要收了他。 秦黛心透过人群看了一眼,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看起来不过四五岁,有双明亮的眼睛,他脸憋得通红,唇渐渐青紫了起来,明亮的眼睛也开始翻起了白眼。 这样子,分明就是气道堵塞造成的窒息。 还是个孩子啊! 秦黛心没办法见死不救,她挤进人群,用流利的瓦那话跟那个抱着孩子哭的女人道:“我能救他,你把他交给我。” 周围的人全愣住了,不知道是因为秦黛心会说瓦那话,还是因为她会救人。 那女子泪眼迷茫的看着秦黛心,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犹豫了一下,就把他递了过去。(未完待续) ... ... ...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秦黛心看着躺在榻上,睡得安祥平稳的孩子,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孩子长得很漂亮,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他脸色红润,唇色也恢复如常,跟方才那副呼吸不畅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秦黛心估计得很准确,孩子确实是把异物吸入了气道,才会造成窒息。可惜瓦那牧民不懂这个,还以为是孩子得罪了天神,天神要怪罪于他。秦黛心懂急救,想要把异物排除出来并不难,只是怕就怕牧民愚昧,不肯让她一试。 好在孩子的母亲是个有决断的,果断的把孩子交给她,她用了海氏腹部冲击法,救了孩子一命! 秦黛心见孩子睡得安稳,也就放心了,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想回到自己的帐篷去。孩子的母亲含泪送她,跟在她身后时一直弯着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对秦黛心的感激和尊重之情。 秦黛心劝说无果,也就随她去了。秦黛心弯腰出了帐子,结果,被吓了一跳。 帐子外跪了一地的人,个个头贴着地,姿势标准,态度虔诚。 冷不丁的,身后似乎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秦黛心一回头,只见那被救孩子的母亲也跪下了。 秦黛心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她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扶起跪在最前面的那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擒贼先擒王,这老人是这个小部落的统领,相当于酋长一类的,只有他起来了,后面的人才能跟着起来。 “快起来,老人家。使不得。”秦黛心跟玲子学了半年多的瓦那语,她在语言上很有天分,半年的时间里掌握了不少瓦那语言的运动方法和词汇,虽然不能称之为精通,但是正常交流是不成问题的。 那老人本不想起身,结果却架不住秦黛心手上的力气,只得起来了。只不过。他依旧向秦黛心道谢。而且语气特别真诚,特别谦卑。 秦黛心看得出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干脆就道:“老人家有话不妨直说。不过在那之前,您是不是让大家先起来啊!”天气这么冷,跪在地上冻坏了可怎么办? 那老人这才发了话,让大家起来了。 秦黛心被请到一座气派的帐篷里说话。 说是气派。也是相对比较下的结果罢了,这老者的帐篷远没有周心淼的帐子华丽。 秦黛心被奉为上宾。落了座。 老人这才跟秦黛心交了底,原来,她救下的那个孩子,竟是这老人的亲孙子。而且也是这个小小部落未来的酋长。 世袭制,也是没办法啊! 秦黛心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老人很想了解秦黛心的来历。他善意的表明了自己没有恶意,只是觉得秦黛心是个有本事的人。希望她能留在部落之中,成为他们的天师! 秦黛心微微惊讶,这是她没想到的事情。 所谓天师,跟部落巫师其实很像,在部落中的地位仅次于酋长,而在某些方面,酋长甚至都要听从天师的吩咐。天师是一个部落的明灯,除了负责与天神勾通,为民众祈福以外,天师还有一定的政治和军事地位。 秦黛心怎么也没想到,她与这些人仅仅认识一个下午的时间,这老酋长就要让她留下来当天师!这也太任性了一点吧! 不过,当秦黛心知道后面的事后,就不觉得稀奇了。 原来,这老酋长本来有五个儿子,算起来,也是个多子多孙有福气的命,可天有不测风云,老酋长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自己竟是个无子的命,他的五个儿子先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其中就有一个人是在吃东西的时候,被骨头卡住活活噎死的。老酋长数次经历白发人送黑的人的痛苦,身心俱疲,也幸亏这位老是个心志坚毅之人,虽然命运坎坷,但也一直乐观向上,要不然早就被打击死了。 老酋长没有儿子,也只有一个孙子,就是今天被秦黛心救下的那个孩子。所以他对秦黛心是感恩戴德的,从心里往外的感激她,尊敬她,觉得她有本事,保住了自己的血脉,所以想留下她,让她担任天师。 秦黛心权衡再三,不想答应。 她不想连累这些朴实无辜的人,再说她也不想待在这儿,她要去王庭找纪婉儿,留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秦黛心没答应,婉拒了他的请求。 那老酋长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不过又一想,天命不可违,凡事不能强求,虽然心里是觉得可惜的,但既然没有缘分,那就算了吧! 秦黛心很是感激,言明自己尚有要事在身,留宿一晚,明日一早便要离开。 老酋长没有异议,让人带着秦黛心出去了。 老酋长愣了半晌,叹息了一声,终是没再说什么。 秦黛心被安置在一顶比较漂亮,较新的帐篷内。她担心纪婉儿,怕她已经与孟启茹遇上了,遭了不测,同时又暗恨季君,如果他早把真正的季兰丢了的事儿说出来,她决不会让纪婉儿舍身涉险去王庭。秦黛心思来想去的在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因此是一夜未睡,天刚蒙蒙亮,她就穿戴整齐,准备跟老酋长告个别,往可汗的王庭去。 哪儿知道她弯腰走出帐篷后,又看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昨天被他救下的那个孩子,正直直的站在帐子外头,一见到她出来,就扑通一下跪下,给她磕了头。 秦黛心一愣,这孩子才那么大一点,竟起得这样早,还站在自己帐子外头等,这可不太适合。人家好歹也算得上是个世子吧,身份也挺尊贵的,没必要向自己下跪。 秦黛心连忙去扶那个孩子。 孩子年纪还小,显然不太明白救命之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昨天那种难受的感觉却是十分清楚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他娘说要谢这人的大恩,还说人家不是草原上的人,不适合受草原上的礼,自己要是真想谢他,应该按人家的规矩,给她磕个头才是。 这孩子被教育的很好,他在这个部落里也算是身份高贵的人了,可是却没有寻常大家族里那些孩子的骄纵之气,显得很朴素。 秦黛心连忙上前扶起他。 那孩子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他冲着秦黛心笑了笑,那纯真的笑真的很有感染力。 秦黛心冲着孩子的母亲笑了笑,那个女人眼里装着满满的感激,她甚至双手合十,默默的闭上眼睛吟诵着什么。 不少牧民远远的在一旁看着她,大概是知道她要走,所以来送行。 秦黛心低头抚摸了下那孩子的头,让他去找他的母亲。她自己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不少人跟在她的身后,远远的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不见。 这事儿对于秦黛心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可对于那个小部落来说,却意义重大。当然,这是后话。 秦黛心没工夫想别的事儿,她快马加鞭朝着瓦那王庭可汗的营地而去,片刻也不敢耽搁。谁知道孟启茹那个变态现在是不是已经遇到纪婉儿,万一那个真的季兰确定是落在了他的手里,只怕纪婉儿这条命就悬了,先不说孟启茹会如何待她,只怕就是曼格台也不会放过她! 秦黛心心急如焚,手里的鞭子没命的挥了起来,接近晌午十分,她行至一处开阔地,才勒住了马,同时也警惕的打量四周的动静来。 要说起来,这处开阔地也与别处没啥不同,都是一望无际的枯草,远远看去凄黄一片,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似的。只是秦黛心感官敏锐,她早就发现了隐藏在寻常一切中的不同,四周似乎有不少人在暗处监视着她! 秦黛心在马上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心里当下明白自己是离瓦那王庭不远了。草原可汗的军帐比不得大雍皇帝的禁宫,没有高高的城墙护着,没有三营九卫的巡视,没有一重深过一重的门禁,安全系数肯定一般,所以他们在半路上安插一些暗哨,用以打探消息,拦劫一些动机不纯的人,情有可缘。 现在,她就算是和可汗的暗卫正面碰上了吧? 打还是不打呢? 打?她这身行头太过显眼,万一走漏了风声,曼格台那里自己怕就是插不进去了;不打?总不能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吧?到时候任人宰割,她还能有好吗? 不过,就在秦黛心思量的时候,那些人动了。 得,这回也轮不到她左思右想了。 秦黛心猛然从马背上窜了起来,凌空越起,避开了前后的夹击。她落地细看,只见有六个瓦那哨兵,个个手持弯刀,把她围在了正中间。 “来者何人?”那人用瓦那语气势汹汹的问道。 秦黛心打量了这几人一眼,他们长得身高马大的,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秦黛心微微想了一下,便道:“在下乃是云游四方的道士,并无恶意。” “道士?”那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 秦黛心笑着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那些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个个严阵以待,似乎怕她玩什么偷袭的花样。 秦黛心把包袱打开,露出里头放置的东西来,有黄纸,桃木剑,一些朱砂,摇铃等法器来。(未完待续) ps:情人节了耶!了耶!了耶!祝亲们都甜甜蜜蜜,永远幸福! ... ...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秦黛心把包袱打开,露出里头放置的东西来,有黄纸,桃木剑,一些朱砂,摇铃等法器来。 这些东西也算是她行骗的工具了,不管有用没用,至少当着外人的面能糊弄一阵子。瓦那人信奉巫师,对大雍人信奉的道家并不了解,她胡诌几句,兴许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呢?这年头还是要以和为贵,能不打就不打吧! “各位上前一观,小道真是道士。” 那几个人踮着脚尖往她包里看了几眼,随即又警惕的看着她,看那副神情,分明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几个人脸上都写着不好说话的样子,只怕不会相信她的胡诌。 靠!出师不利。 秦黛心活动了下手脚,看来不打是不成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听声音,队伍颇为壮大的样子,好像来了不少人。 秦黛心不由了看了过去。 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这么一支队伍来,远远看去,足有一百号人之多。其中大概有二十几人骑马,余下的全是步兵,有人扛着旗子,有人拿着兵器,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着。 秦黛心微微挑了挑眉,心想好大的阵势。 那些人转眼便到了进前,几个围着秦黛心的小兵看了,连忙迎上去,单膝跪倒在地,右拳放在胸口上,向人行礼。 “六王子。” 六王子?秦黛心不由得望过去,马上那似曾相识的面容,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不是六王子又是哪个? 真是巧。 显然曼格台也发现了秦黛心,他心里微微惊讶。当下翻身下马,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那人一身红衣站在那儿,若眼的很,脸上依旧罩着那个能遮住半张脸的黄金面具,露出了温润的红唇和小巧的下巴。曼格台知道,面具下藏着怎样惊为天人的一副容貌。 “你怎么在这儿?”这话是用大雍话问的。 秦黛心朝他点头示意,还道:“小道出来寻药。不想……”她摊了摊手。表示无奈。随后又连忙道:“是我不懂规矩,一心要寻那帝王石,结果乱闯乱撞。差点出事。” 曼格台来了兴趣,不由得问道:“帝王石,那是什么东西?” 秦黛心低头,“嗯。就是练丹用的一种石头,白白的。需要磨碎了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 曼格台觉得,她是在害羞,道士嘛。哦,不对,准确的说。她是个道姑,从小在道观长大。接触的人不过就是道观里的人,一些香客,仅此而已。她长得那般国色天香,出观后面具隐藏面目,恐怕也是想少惹一些事非。上次被自己“无意”中窥得她真颜这件事,一定让她觉得难堪不自在了,不然的话,她在自己面前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说不明白就慢慢说。”曼格台很豪气,一副我是老大的样子。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朝着他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看了一眼,才道:“看来六王子还有事,小道就不叨扰了。眼下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不知道小道能不能走了?” “急什么?我这儿这么一大摊子都没急,你倒急上了。”曼格台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只道:“说说你那个帝王石,有什么用?” 秦黛心暗笑,这曼格台的野心不小啊,什么帝王石,这不过是她随口一说用来骗周心淼的话,他竟然当真了! “这种石头是依附着帝王之气生长的东西,用来炼丹的。” 曼格台来了兴趣,看了看四下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摸到这边来的?”言外之意就是问这边是不是真的有帝王之气! “我跟人打听了王庭所在,想到随近的山上看看,碰碰运气。”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模棱两可的答案最能左右逢源。 曼格台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看身后那群人,不由得道:“行了,你一个人闯到这儿来,没让他们把你绑了,都算是你运气好的。东西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去哪儿?”秦黛心装傻,她又不是真的为了找石头而来,她的目的,就是要见纪婉儿啊! “还能去哪儿,跟我回王庭,等我办完了正事,派人去陪你找那个什么石头。” 秦黛心没动,她这个时候要是屁颠颠的跟上去,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情愿了? “愣着干什么啊,把地上的东西捡捡。” 秦黛心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袱,十分不“情愿”的跟在曼格台身后,朝着大队人马走去。 那六个暗哨早就不知去向,秦黛心猜想,他们应该是又藏了起来。 秦黛心牵着马,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一个人。 那人坐在马上,与曼格台并骑而行,此人五十开外的年纪,长得有些枯瘦,脸上干巴巴的,却有一双矍铄的眼睛,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子似的,几乎能把人身上割出口子来。 秦黛心低头,挪开视线,心里却笃定道:没有错,就是这个人。 打曼格台下马跑过来跟她说话起,这个人的眼神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那种探询的目光里,不仅有疑惑和猜忌,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杀意。 初次见面就显露出这么大的敌意,秦黛心有些想不通。所以她干脆趁着曼格台带她回到队伍中的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打量他一回。 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觉得,这个不简单的老头,就是孟启茹。 大敌当前,不可大意。 秦黛心收了心思,老老实实的翻身上马。可惜啊,天不如人愿,她虽然想老实一会儿,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 “六王子,这位是……”秦黛心关注的那名老者,开口朝曼格台询问。 这人的声音十分低沉,让人听着极不舒服,好像只听他讲话,就能感受到阴风阵阵似的,很邪门! 秦黛心越发觉得他就是孟启茹。 “这是达达尔的天师。”曼格台撒起谎来,也是个中高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什么时候成了达达尔的天师了,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 秦黛心别无选择,只得朝着那老头点了点头。 “哦!”那人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紧接着道:“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曼格台突然笑了,只不过他这笑容看在秦黛心眼里,却不是什么好笑。 “赛托,你真是越老越讨人嫌,年纪大了就好唠叨,这样真的好吗?”曼格台说得漫不经心似的,本来是句玩笑话,可跟他的态度一配合起来,倒像是在放狠放,打脸一样。 秦黛心暗笑,留意到那老者原来叫赛托。不过,她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个赛托一定就是孟启茹,不然的话,他的大雍话为什么说得那么好?还能旁若无人的用大雍话跟曼格台交流! 只是,六王子似乎不怎么待见这位赛托啊! 等等,貌似赛托是格日桑耶的心腹吧?为什么他会跟着曼格台,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监视? 秦黛心有点看不明白,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却是她乐见到的。曼格台与孟启茹不合这事,对她来说绝对是大大的有利啊! “六王子教训得是。”赛托应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和不快之色,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便扭过头去,仿佛全然没发生什么事似的。 秦黛心暗赞了一回:人才啊! 前脚刚被人训了个狗血淋头,后脚就面不改色了,能做到这份上,可见此人城府之深,脸皮之厚,一般人还真比不了啊! 秦黛心默不作声,一副不想引起注意的样子。 曼格台轻笑一声,他似乎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似的,眼睛里的寒意退去不说,没再说什么,大手一挥,领着队伍启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王庭赶去,一路上风平浪静,倒没再发什么别的事。 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不一样,宽阔,萧条的草原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一座座高高低低,颜色各异的帐篷映入眼帘,牛羊哞叫之声此起彼伏,那些穿着甲胄的巡逻卫兵和牧民穿梭在一起,看起来竟十分和谐。 秦黛心微微傻眼,她从没想过瓦那王庭腹地,可汗的军帐会是这个样子的。 曼格台侧头看了秦黛心,没说什么话,策马驶进营地内。秦黛心轻夹马腹,紧随其后。 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策马而入。 草原上就这点好,地方大,又不用建什么房子,走到哪儿都跟露营似的。 曼格台下了马,吩咐自己的亲随,把秦黛心的马也牵走了。 除了那个赛托还跟在二人身后,其他人都各自忙活去了。 一路上不管是卫兵还是牧民,都向曼格台施礼。 曼格台目不斜视,朝一座大帐走去。 秦黛心明目张胆的四处打量,心也扑通扑通的跳着,就要见到格日桑耶了吗? 只是,身后一道阴狠的视线,顿时让她冷静了下来。 尼玛,这个赛托,还真是阴魂不散。自己的表现有什么差错吗?不然他干嘛一直盯着自己不放?难道他要格外注意任何一个接近曼格台的人? 这可真是奇怪了,看曼格台对他的态度,两个人明明应该是水火不容啊!怎么秦黛心却闻出了一股护犊子的味道来了呢?(未完待续) ... ...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硬着头皮 秦黛心十分怀疑赛托的真实身份,怀疑他就是那个让纪婉儿家破人亡的孟启茹,一来是凭着直觉,秦黛心总觉得,这个赛托身上有种阴寒的气质,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十分邪祟,孟启茹身上血债累累,而且他应该也会操控傀儡,所以这种邪祟的气质绝对不是能随随便便装出来的;二来嘛,这个赛托虽然有个瓦那式的名字,可是从长相上,秦黛心实在看不出他哪里像个瓦那人,他生得一副偏瘦小模样,无论是头发和眼睛都没有瓦那人的特征,倒是一口流利的,略带口音的大雍话,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大雍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是因为习惯吗?孟启茹在大雍那么多年,树敌无数,早已经养成了防人之心的习惯,轻易改不掉,所以每个有意无意接近他的人,他都防着? 不论怎么说,这个人不得不防。 其实秦黛心猜得不错,赛托正是孟启茹,只是秦黛心绝对不会想到,当年在大雍的街上,莫名出现袭击的她,试探她的人,会是这个赛托,那时正是赛托发现了她的过人之处,才会笃定她与赤阳果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才会怂恿楚天衡去上门求亲。 秦黛心有点想不通,脑子虽然飞快的运转着,可是人的步子却没有停下,跟着曼格台朝着那座大帐走去。 这座帐篷非常大,外表看起来十分华丽,结实,比一般百姓住和毡房高档不止一两个档次,帐篷前有卫兵把守。他们见到曼格台,全都向他行了个标准的礼。秦黛心冷眼瞧着,这些人对曼格台的尊重是诚心诚意的,并没有暗地里看不上他的样子。想必曼格台虽不是格日桑耶亲生的,但确实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吧!不然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极其看重血统的瓦那人,又怎么会对他这般心悦诚服呢! 秦黛心把这一切默默的记在心里。弯着腰跟在曼格台身后进了帐子。这帐子很宽敞。帐内十分明亮,两侧摆了几张长案,长案后头居然还放置着几个兵器架。上头明晃晃的放着几样兵器,冷光凛凛,让寻常人看了,恐怕会生出几分寒竟来吧! 格日桑耶还真是自大。他就不怕有人来寻仇,借着这些兵器的手。杀了他? 帐子的正中央放置一张四足长条案桌,桌后面摆着一张太师椅,看材质,样式。都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格日桑耶还喜欢古董吗? 秦黛心微微思忖,视线又被长条案桌后面挂着的,一张由羊皮绘制成的舆图所吸引。那上头山河沟界分明,各种线条勾勒出的山山水水都是秦黛心再熟悉不过的了!原因无它。只因慕容景的书房里就挂着这么一幅,大雍的舆图。 秦黛心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微微上挑,格日桑耶这是在向世人宣告他的野心吗? 秦黛心只假装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是道士,心中只该有白日飞升的念头,不该装天地山河。她表面上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实则内心却微微翻涌着,暗想自己这一出,也算是入了虎穴了。 就不知道慕容景此时在哪儿。 秦黛心心里微乱,干脆不去想这些了,只是她一抬眼,却看到曼格台坐到长案后头的椅子上去了。 这分明是王帐,格日桑耶议事的地方,如今曼格台却堂而皇之的坐在那个位置上,这说明了什么? 秦黛心目光微闪,接着不动声色起来。 赛托不声不响的走上前来,他颇有深意的打量秦黛心一眼,不由得道:“这位姑娘年纪不大,不像确是信道之人,也不知道是承的哪一宗。” 秦黛心啼笑皆非的看了赛托一眼,这人倒是好兴致,竟跟她探讨起道教流派来了!你怀疑就怀疑嘛,扯什么大旗?套什么近乎? 不过,她冷眼偷瞧了曼格台一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当下警觉起来。 如果曼格台真与这个赛托不合,此时的曼格台应该旁若无人的训斥他一回才对!方才有那么多人在哪,曼格台都不怕这个赛托下不来台,眼下只有她一人在,他又何必给赛托留面子呢!还是说,私底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僵,方才在外面那一幕才是他们要演给别人看的? 秦黛心心里轰隆一声! “这位老人家好眼力,您是怎么看出小道的身份的呢?”她在穿着打扮上,并没有显现出一点道士的痕迹,而且曼格台也只说她是天师,并没有她是道士还是巫师什么的,为何赛托就一口咬定自己是个道士呢! 有古怪。 秦黛心觉得自己先前有点马虎大意了,仅凭曼格台和赛托之间的一个交锋,就自认为如可如何,确实有点轻敌。她自打来了大雍以后,一切都太过顺风顺水了,哪怕几次遇到危险,也都让她化险为夷的躲了过去,时间一长,她倒是也当自己是个无往不利的女超人了。 运气好一次是便宜,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很难说。秦黛心知道自己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所以也不敢指望。这回的事儿,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看待人,问题的那股子犀利劲似乎又回来了。 秦黛心暗道了一声好险,便收起心思,专心应付起赛托来。 赛托一笑,“老夫也是看到了小道长的包袱,里头的木剑,符纸,朱砂等物可不是假的吧!” 当时距离离得那么远,这老家伙眼神倒是好。不过,是真是假也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纪婉儿的下落。 “老人家好眼力。”秦黛心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接着才道:“小道是正一道第五十七代传人。” “正一道?”赛托不由得挑眉,显然十分质疑秦黛心的话,他自为对道教流派颇有研究,却从没听过正一道这个流派。 正一道算得上是道教第一大派了,在历史上算得上是名声显赫,开坛,烧符这些都是正一道的看家本领,几乎历代的正一天师都得到过皇帝赐号,正一天师不但有声望,而且还有部分实权,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没落了。 大雍这个滑出历史正轨的朝代中,并没有正一道这个道教派别,反倒是上清派,灵宝派,太一道等道派大行其道。赛托,也就是孟启茹,在大雍数十年,对这些事情是了若指掌,十分清楚。所以当秦黛心说她是正一道的弟子时,赛托的疑心就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 秦黛心自有应对之法,当然不会怕她。 反正这里没有人知道正一道,即便是有穿越过来的老乡,也未必会对道教的事情那么清楚了解,她就信口胡诌好了,要是真的万般不幸撞到枪口上,她也认了。 “老人家没听过也不稀奇,我们这一派,都是女子,也是从正统道教上一点点剥离下来的。世道艰难,女人不好做,女道士就更难当了。正一道人才凋零,又不入世,早已经今非昔比了,老人家没听过,也是正常的。我们跟普通道士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信奉三清道祖,都是提倡自然无为,道法自然,跟别派没有什么不同。” 赛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一直默不作声的曼格台突然道:“行了,他这老头整天没事可做,每天叽叽歪歪的问东问西,吵得人脑袋疼,他不正常,你也跟着疯。” 秦黛心这个时候算是看明白了,曼格台和赛托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不简单,曼格台此人阴险程序绝对比她想得还要厉害,以前,是她轻看了他啊! “六王子,此处应该是军机重地吧,小道一个外人,实在不方便留在这里,不知道,现下小道能不能离开?”以退为进,看看这个曼格台到底要做什么。 曼格台漫不经心的看了秦黛心一眼,突然邪气的笑笑,“忙什么,既然来了,就当是做客好了,道长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曼格台的身上自带着几分邪气,他容貌遗传了慕容家的优势,长得十分俊美,再带上这几分邪气,身上便自成了一份坏坏的气质,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很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是拒绝不了这种男人的。 只可惜,秦黛心活了两世,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了,还真算不得是什么小姑娘。 “做客?”秦黛心挑了挑眉,只道:“小道久居山野,实在不习惯这种氛围。”言外之意是你别难为我。 曼格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 那个赛托没有任何迟疑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帐内只留下他们二人独处。 “不习惯?我看你在达达尔就待得很自在吗?怎么,我们王庭的水不养人?”这话说得带了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秦黛心微微垂头,“那怎么一样,达达尔是小道应劫的地方。”她停了一下,带些言外之意,若有所指的道:“硬着头皮也得去啊!”(未完待续) ps:恕恕电脑坏了,嘤嘤,求安慰 ... ... ...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最不公平 秦黛心微微垂头,“那怎么一样,达达尔是小道应劫的地方。”她停了一下,带些言外之意,若有所指的道:“硬着头皮也得去啊!” 曼格台对这些事是不太相信的,他总是觉得,这些东西论根本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什么命数啊,劫难啊,都是人在给自己的软弱找借口。所以秦黛心说的劫难一事,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只当是她有什么秘而不宣的秘密,不想旁人知道,所以用这个做借口罢了。 “来都来了,就留几天吧,反正你要找的东西也在这附近,哪天我得闲了,陪你一起去。” 秦黛心知道自己是走不脱了,正好,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走,能留下来,她求之不得呢!只不过,曼格台对她尚存疑心,她就是留,也不是这么个留法。 “六王子想必应该很忙吧!”秦黛心指了指案上搁置的,厚厚的卷宗道:“这么多事情要处理,只怕你分身乏术,没有时间陪着小道去采帝王石了。”她说到此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六王子,你最近似乎有喜事啊!” 曼格台抬头瞧她,“你倒是会看,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子有何喜事?”上次秦黛心为他相面一事,让他印象深刻,同时也让他对这个女人产生几分怀疑,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他心里的那点疑虑倒是消散了不少。 秦黛心十分有把握的样子,道:“上次见六王子时,小道曾经替你看过相,你的日月角暗色无光,日角有暗斑且有微微黑气。证明六王子的父亲去世多年,月角有暗色,却不发白,证明你的母亲虽身患重病,却并非医治无望。”她看了曼格台一眼,才又道:“眼下小道再观,六王子月角明亮饱满。渐有明黄之色。泛有润泽之气,可见是你母亲的病大有起色了。”这个曼格台是孝子,不管那位大妃是不是敬敏太妃。只要纪婉儿一出手,她的身体必有起色。秦黛心并不会看相,却会看人,会察言观色!她所说之词也不过是从以前看过的书中搬出来的罢了! 不过她并不怕有人拆穿她。因为她相信,草原上懂得这些的很少。至少曼格台他不懂这些,但看他眼角眉梢上挂着的几分喜色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是有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 秦黛心不信别的,唯独对纪婉儿的医术深信不疑。 曼格台听了她的一番话。脸上就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来,这笑跟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道长确实有两把刷子。以前我倒是小看你了。” 秦黛心一听到他说这话,一直吊着的心算是微微落下了一些。看来自己猜对了。那位大妃的身体有起色!不管怎么样,只要纪婉儿治得好那位大妃,她眼下就是安全的。曼格台也好,赛托也好,虽然质疑她的来历,但绝不会在此时此刻对她动手,要杀驴,也得卸了磨以后再说吧! “六王子过奖了,正一道在看相方面颇有造诣,只是先祖有训,无缘者不赠!若非小道与六王子这间有些渊源,小道也不会开口。”开玩笑,要是曼格台心血来潮,随便找个人来让自己给他看相,说说他祖宗十八代,那她不就玩完了?还是先说个缘由,堵住这个口子再说。 曼格台来了兴致,“哦,你到是说说,你与我有什么渊源?”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秦黛心看,似乎想看穿面具,一窥她的表情似的。 秦黛心只道:“天机不可泄露!”光看曼格台的长相,秦黛心就知道他一定是敬敏太妃和先帝的儿子,当今皇帝,慕容景,还有曼格台,三个人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了!要是真论起来,两个人可不算是有渊源吗? 曼格台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似的,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显然对这个说辞不太感冒。 “周心淼那么看重你,如何肯让你出来?”达达尔的事不少,尤其最近还在传闹鬼的传言,她这个道士不在达达尔坐阵,跑到王庭来凑什么热闹。 还是在探秦黛心的路数。 “达达尔事务繁忙,王妃日夜操劳,身子不佳,那个季君医术一般,开来开去都是些养气培元的滋养补药,王妃吃了不见效,就想让小道想想办法。”秦黛心转了转眼睛,又道:“道家有炼丹秘法,我派有种丹药,可生津补气,固本培元,还有养容驻颜的功效,王妃这种情况,倒是可一用,只可惜缺一味石散,便是帝王石,所以小道才会前赤寻找。王妃的御用大夫被王子抓了壮丁,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拿我这个道士充充数。”秦黛心这么说,无非是想打探一下纪婉儿的消息,可是让她失望的事,曼格台对纪婉儿只字未提。 曼格台听了秦黛心讲述的来龙去脉,不由得挑了挑眉,他换了一个姿势,身形极为放松的窝在椅子里,又问,“既然如此,她又怎么放心你一人前来呢!”说到底,还是不信秦黛心。 秦黛心也不埋他,她知道曼格台与周心淼之间有些牵扯,除了铁矿的原因外,只怕还有些别的关联,周心淼身旁,一定有曼格台的人,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与其闭口不谈,遮遮掩掩的让人事后生疑,不如干脆换个说法把事情提一提。 “王妃体恤,倒是派了几个随从来。”她一顿,只道:“可惜,不太中用,被小道杀了。” “哦,这倒是奇了,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还随便杀人?况且周心淼的人你也杀,为何?” 秦黛心一扯嘴角,似乎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口气也冷了起来,“此事,小道日后自会向王妃交待。” 曼格台转念一想,难道说这些人对她动了色心? 这种事情不出奇,况且她又那么美,难保这些人不会对她起了什么邪念。曼格台一想到她那精致的容颜暴露在别的男人眼中,心中顿时不舒服起来,眼中杀意凛凛,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秦黛心见他不问了,便知道这件事算是糊弄了过去,干脆又道:“六王子,王妃的事不能耽搁,你看小道是不是可以走了?” “王妃?哼!”曼格台出人意料的吐槽道:“她算哪门子王妃!”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中竟笑意连连,让人看着发毛。 秦黛心假意没看到,沉默不语。眼下纪婉儿还没见到,格日桑耶如何尚不可知,那个赛托和曼格台的关系又很不明朗,真是一团糟! 就在这时,帐外有人隔着帘子向曼格台禀报,那人说瓦那话,大概意思是说有要事要向他禀报的意思。 曼格台让他进来,却不谈公事。反而又喊了一个中年人来,对他道:“给她安排一顶帐篷,派两个人照看她的起居,道长会些瓦那话,相信沟通不会有障碍的。” 秦黛心暗暗冷哼,这男人还挺小心眼儿的,她从来也没说过自己不会瓦那话,不是吗?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留了下来,也算是达成了一半目的。 那人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带了一两个女人来,这两个女人梳妇人头,头发用各式各样颜色亮丽的发饰盘了起来,看起来很繁复的样子。 秦黛心看了曼格台一眼,从善如流跟着这两个人离开了王帐,她除非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坚持离开。 曼格台等人走远了,才冲那人一招手,“何事?” 那人连忙从腰间取出一只小小的卷轴,双手呈了过去。 曼格台接过来,从里面取出一张小字条,打开飞快的看了一眼后,随后把那小字条揉进掌心里。 “下去吧!” 那人见曼格台神情凝重,不敢怠慢,连忙退了下去。 大帐里头只剩曼格台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曼格台把掌心中的字条又展开看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到烛火前,把那字条烧了。 哈尔汗和尼窝格部最近似乎来往密切,似有联姻之兆,这苗头,不太对啊! 曼格台不由得双眉紧锁,脸上再也不见平日里的那种嬉笑神情,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眉宇间的凝重和思量,整个人如同换了个样子一般,竟带了几分睿智出来! 如果秦黛心此时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此人隐藏得远比她想的要深。 曼格台此人,确实极擅隐藏和伪装。人性本善,没有谁生下来就会阴谋,阳谋这些,更没有谁愿意一生去算计别人来保全自己。有些人也许命运平庸,但同时也有安逸的生活来陪伴他们,所以他们善良,谦和,甚至老实,懦弱。有些人呢?或许生下来就要经历那些惊涛骇浪,那些他们原本不想要的算计,阴谋却要终其一生的陪伴着他们,他们要步步为营的生活,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所以说,老天最是不公平的!(未完待续) ps:还有一天就过年了,祝亲们新年快乐,多收红包!总觉得,现在的年过得越来越没有味道了,没意思……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赛托的底 曼格台觉得,老天爷对他最是不公平的。他明明有一个尊贵的出身,应该是天之骄子,受到世人瞩目,成为最受人尊敬的所在!可是,他却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沦落成了那个最尴尬的所在,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身份不详,来历不明的笑话!成了那个为他们的错误付账的那个人。 凭什么? 曼格台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他应该担负这些嘲笑,为什么他应该过这种日子?那个他叫了很多年父汗的人,总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情绪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里有不屑,有嘲讽,有犀利,还有能让他胆颤心惊的杀意! 他知道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颜色太深,他不算矮,可是跟他们一比,还是瘦弱很多。 正是因为这些不一样,所以哪怕他被冠上了六王子的头衔,可是他还是那个最卑微的存在。父不详…… 真的不详吗? 曼格台从小就很聪明,这种聪明是血液中,骨子里的,他不会表露太多的情绪,即便被人嘲讽,被骂,被打时,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去告状。 把人低到尘埃里的人,终归是不大容易死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想看你卑微的模样,享受着,通过你受尽欺辱而换来的快乐。 这样的人,不强大。 只要你忍得住,慢慢强大起来,到那时,他们最终会成为你的手下败将,那些在他们手下受到的屈辱也会成百倍。千倍的偿还到他们身上! 曼格台深信这一点,同时也做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从不信老天,也不相信命运,他只信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的被人看透呢?寻常人的三言两语,也绝对哄不住他。而且曼格台这人一向雷厉风行。认准的事情立刻就会做。犹豫不决这四个字,像是从没在他身上出现过一样。 哈尔汗,尼窝格…… 曼格台想了想。高声冲帐外喊了一声。 他的心腹走了进来,行礼问道:“王子有何吩咐。” 曼格台沉吟片刻,才道:“你亲自点十名亲兵,要好手。跟我出去一趟。” 那人抬头看了曼格台一眼,略有迟疑。然后又问,“属下明白,不知王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曼格台看了他一眼,才道:“察合拉。哈尔汗和尼窝格两部,最近不太安分。” 那个叫察合拉的一听,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王子的意思是想亲自去探探?” “不错。” 察合拉更急了。连忙道:“不可,王子。此行十分危险,您去不得!那哈尔汗部野心勃勃,近几年大小动作不断,尼窝格的实力虽不如他,可是却听命于哈尔汗的酋长,两部俨然已有联盟之势,为的就是争夺可汗之位!您是大汗的左膀右臂,若是您去了,王庭如何运转,万一您有个好歹,属下等人如何跟大汗交待?” 曼格台听了这话,脸上不由得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来! 交待?有这个必要吗?那个他叫了二十多年父汗的人,为什么会留下自己?为什么要给他活着的权力?难道真是爱屋及乌吗?真是可笑,他瞒得了别人,确瞒不过自己!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对他感恩戴德罢了,只要自己活一天,就得对他格日桑耶感激一天,自己的命自己却说了不算,反而要依靠别人的怜悯和施舍活着!这种日子,真是够了。 “行了,我知道你忠心耿耿,可是,这一回我必需亲自去。”曼格台转身,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道:“我刚得到密报,两部想联姻,结成秦晋之好!动作还不小呢!” 察合拉暗暗琢磨一回,又道:“既是这样,您就更不能亲自前去了。他们这样做,分明是不把咱们王族放在眼里,更是不把您和大汗放在眼里,您若是想打探消息,属下愿意亲自带人去!” “察合拉,我知道你忠心,而且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的能力我也很放心。只是这次,我必须要亲自去一趟,多说无益,下去准备吧!”说到这儿,曼格台的口气突兀的变得严厉起来,那份不容质疑的王者气息也一点点的释放出来。 察合拉心里一紧,当下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六王子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劝动的人,而且他这个人有勇有谋,做事不武断,他既然说此行有必要,那就是真的非他去不可。 “是,属下明白了。王子放心,属下一定挑十个最得力的好手。只不过,属下斗胆,请王子带属下一起去!”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替王子挡几刀。 在秦黛心的心目中,曼格台远远比不上慕容景,可是不得不说,这个人还是有一定的人格魅力的,至少他收服了一批对他忠心耿耿的勇士。 “你小子以为自己能躲清闲?你当然是跟着本王子一块去。” 察合拉一喜,连忙道:“是,属下即刻去安排。”说完深施一礼,转身出了帐篷。 曼格台想了想,又叫了人来。 这次来的,是他的另一个亲随,此人叫多克,与察合拉一样,是曼格台最信任的人之一,两人算得上是曼格台的左膀右臂了,只不过察合拉更像是曼格台在军事行动上的副手,而多克则是曼格台的勤务兵,二人一个帮着曼格台冲锋陷阵,一个照顾着曼格台的生活起居,分工不同。 “王子有事?”多克长着一张娃娃脸,高瘦高瘦的,看起来很亲切,他跟着曼格台多年,两人相处的时候,处理的基本上都是生活的琐事,不像察合拉,跟曼格台说起事情来,满脸的严肃和紧张,所以相比较起来,多克和曼格台之间的气氛,相对轻松一些。 “今天跟我回来那道姑……”他的话还没说完,多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子,那算啥道姑,穿得比酋长的闺女都好看。” 曼格台不禁敲了他的头一下,“你小子,是不是又盯着人家瞧来的?”多克女人缘不错,大姑娘,小媳妇的都爱往他向前凑,别真让那道姑看中了吧! 曼格台话里话外带上了了两分酸气,等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多克倒是没察觉出来,笑道:“那道姑冷着哩,我多克虽然多情,但也不爱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腚……” 这话说得,太糙了。 曼格台又忍不住敲了他一下,只是这次,手劲重了不少。 “哎呀!”多克喊了一声,不由得道:“王子,您唤小的来到底有什么事?不会就是要敲小的的头吧!” “猴崽子。”曼格台说了一嘴,然后道:“也没旁的事,爷要出去几天,那小道姑你帮我看好了,照顾好她的起居,别让她离开,等我回来再说。” 多克应了一声,“您放心就是。”只不过,这小道姑到底是谁啊?为什么王子对她跟对待别的女人不一样呢?还专门把自己找来嘱咐,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多克眼睛亮晶晶的,人人都说他女人缘好,其实他们不知道,他女人缘好的真正原因,正是六王子,那些女人巴结他,不过看他是六王子的亲随罢了,想在自己这儿讨个好,往六王子身边凑…… 曼格台像是没有看到多克的眼光一般,只道:“收拾收拾,我去看看大妃。” 多克一惊,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情绪也很低落。 王子一般是不会去看大妃的,他去看大妃的时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找到了好的大夫,二,他本人要有什么危险的行动。 多克不傻,前段时间王子才帮着大妃找到一个不错的大夫,现在他要去看大妃,只怕是要有什么危险行动了吧? 只可惜自己帮不上忙。 多克叹了一声,下去准备去了。大妃住在山里,路程挺远的,他得多带点东西。 没过多一会儿,两匹快马飞似的离开了王庭的营地。 此时,秦黛心在帐篷里各种长吁短叹。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纪婉儿居然不在这里。方才她借机向婢女打探纪婉儿的消息,没想到却被告知这里没有一位女大夫。 秦黛心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了,她以为自己来了王庭,就会找到纪婉儿,就能帮她一把,现在想来,也许曼格台的生母并不住在这里,所以纪婉儿也不在这里。 这样一来,她倒是放下了几分心,不管怎么样,赛托和纪婉儿碰不到面,纪婉儿的安全就能提高几分。只是,她似乎把自己扔进来了…… 秦黛心瞥了一眼帐子外头站着的两个侍女,觉得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 王庭腹地,可不是那么好待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秦黛心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心里微微膈应了一下,也就坦然了。 她留下来,或许还能做点别的事儿。 比如,探探那个赛托的底。(未完待续) ps:过年了,大家都在吃好吃的吗?不要忘了看书呀~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到底是谁 秦黛心无所事事的在王庭的营地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她可没闲。 忙着跟“看着”她的婢女套近乎,打关系,忙着熟悉附近的地形,忙着打听王庭内部的事情。虽然大家的嘴巴都很紧,她的行动也很受限制,但是她仍旧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格日桑耶并不在王庭,他好像跟那个生病的大妃住在山里头。 秦黛心考虑了很长时间,觉得那个大妃就是贺敏珍,她有很强烈的**,想要去会会那个大妃,问问她十多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眼下慕容景和曼格台这对亲兄弟正处于对立面上,一不注意就是生死相搏。他们是亲兄弟啊!难道她这个做娘的就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见到那个大妃呢! 三天前,曼格台带着一个亲随去了山里,曼格台不在,她轻松了不少,不过也有相对的烦恼。她的行动受限,不管是吃饭还是上茅房都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受到了贵宾极的待遇,实则跟被囚禁了差不多。 秦黛心不敢保证曼格台对自己没有怀疑,但是以她的眼力,还是能看出一些情况的,至少现在,曼格台对她很感兴趣,这样一来,别人想动她,也得掂量一下。 比如那个赛托。 那老家伙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不过秦黛心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而且这份怀疑很强烈!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自认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可是为什么会引得赛托对她这般在意呢! 秦黛心想不通。想着是不是该去冒险会会那个老家伙。 她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她找过去,对方就先找上门来了。 深夜的时候,她帐外的两名侍女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秦黛心紧接着闻到了一股奇香。她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异常,但是秦黛心知道。这股香气应该是迷药一类的东西。那两名侍女应该就是闻了这个,才中招的。 秦黛心闭着眼睛,装作一副中了迷药。昏睡不醒的样子。 有人轻手轻脚的进了帐子。 帐内没有点灯,视线比较暗,秦黛心悄悄看了一眼,发现那人微瘦。身形很像赛托,可惜五官却是看不清楚。她正疑惑之际。发现随后又进来一个人,两人明显是一伙的。 其中一人走到她近前看了看,随后对后进来的人道:“迷翻了。” 秦黛心微惊,听声音。这人不是赛托,而且,这人竟说得一口流利的大雍话。 另一个人没吭声。 先前那人又道:“你守着。我去翻翻看。” 接着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两个贼人吗? 秦黛心按捺着好奇心,继续装晕。 那人鼓捣了一会儿。轻声道:“奇怪,什么也没有。” 另一个人突然道:“你倒是快点!” 秦黛心听得眼皮直跳,这人的声音,好熟悉! “你急什么!”那人不敢声张,声音压得低低的,“她已经被迷翻了。” 接着又是一阵翻找的声音。 好一会儿,那人才住了手,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了回去,来到秦黛心身边的时候,似乎犹豫了一下。 秦黛心怕他有不轨意图,全身都警戒起来,心想万一这人敢冒犯她,她就弄死他。 那人把手缓缓的朝秦黛心脸上伸去。 秦黛心静静等着…… 就在这时,帐子口放风的那人突然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他一把抓住先前那瘦子的手,语气不太好。 “赛托说过,如果这人真是台州那位秦三小姐的话,那么她应该有张倾国倾城的脸。眼下她戴着面具,我如何知道她是与不是?当然要看看才好。” 那个放风的,长得比较高大,当下冷笑,压低声音道:“你别乱来,赛托还说过,那位秦三小姐百毒不侵,她若真是,又怎么可能被你我迷翻?”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变通,赛托只说她有可能是百毒不侵,毕竟她吃没吃赤阳果,谁也不知道。” “行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既然没有,就快点离开,这道姑也是有功夫的人,万一醒了,你我吃不了兜着走,就是赛托,也保不住你。” 秦黛心闭着眼睛听他们内讧。 先前进来的那瘦子愤恨的甩开了高个子的手,骂了一句什么,才道:“什么也没找到,走吧!”说完就离开了。 那高个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秦黛心一眼,用微乎其微的声音道:“装得还挺像。”说完迅速离开。 夜又恢复了宁静,漆黑的天色一如往常那般伸手不见五指。 秦黛心缓缓睁开了眼睛,唇边不由得绽放开一个笑容! 没想到他竟然打到赛托身边去了。 秦黛心有点想不明白了,不过,她敢确定,后来进来的那个大高个,应该就是段兴无疑!只是,孟启茹认识他啊!怎么两人见面后,竟成了现在这种关系呢!难道说,这人改头换面了,还是说,赛托并不是孟启茹?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不管赛托是何身份,他既然来派人试探自己,就说明他对自己存着敌意。而且,他们提到了赤阳果,这也是段兴在向自己传递一个信息啊! 知道赤阳果的少之又少,这个赛托,到底是不是孟启茹呢! 秦黛心想了一夜,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只是没睡多久,就听到帐子外头一阵极嘈杂的吵闹之声。她翻了个身,可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叫骂声中还加杂着兵器相向的碰撞声,吵得人不能入眠。 秦黛心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七手八脚的穿戴好,脸也没洗一把,就奔出了帐子。 帐外,两名婢女模样的人被人捆了起来,她们的头发乱了,嘴里也不知被人塞了什么东西,除了呜呜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几个卫兵模样的人翻倒在地,就倒在她们身旁,身上狼狈不堪的,衣襟上还有不少脚印,显然是被狠踹了一回。 四周围了好多的人,大家都对着圈内二人指指点点的。 秦黛心双手抱胸,看起了热闹。她看得出来,那两名被捆起来的婢女,正是先前曼格台拨给自己调用的那两名婢女。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又是谁要捆她们?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壮汉突然从一旁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马鞭,脸上横肉乱晃,眼神十分凶猛,看起来绝非善类的样子。 大家看到他出场,突然就静了下来,先前的小声议论和窃窃私语,瞬间像是被风吹走了似的,一点声音都没留下。 秦黛心不由得挑眉,这人是谁,好大的震慑力。 那壮汉气势很足,大步走入场地中央,环视众人一周后,才突然高声道:“这两个奴隶,当差期间竟然睡着了,完全无视律法,藐视可汗威严,罪不可恕。” 秦黛心不由得暗暗冷笑,真是欲加之罪,什么跟什么啊!这两个婢女,昨天应该是中了迷香,所以才会昏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不寻常来,可这壮汉却说她们藐视可汗威严,无视律法,还真是拿了鸡毛当令箭了。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我们绝不能姑息!”那壮汉打量了四周人几眼,才又道:“今天,我奉二王子之命,严惩这两个奴隶,也让你们好好看看,六王子手底下到底都养了些什么样的人。” 秦黛心了然,看来是党派之争啊!难怪一件小事被渲染成这个样子,这明明就是杀鸡儆猴,做给别人看的嘛!定是那二王子见六王子人不在,想趁机立威,或者用于陷害之用? 秦黛心静静的看着,她倒要看看那位二皇子到底有何手段。 说话间,那中年壮汉已经命人抬来了一捆又一捆的干柴。 要施火刑? 又来这一招? 你们草原人到底是有多爱玩火啊! 秦黛心摇了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些伤兵,这些人神情愤慨,显然是很不服气! 这些人,应该是六王子的人吧!怎么就这几个人出来反抗呢?难道说这王庭之中,根本没有多少六王子的人? 不应该啊! 要知道王庭之大,曼格台若是无权无人的,又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可汗军帐指点江山呢?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大伙的表情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不像是心甘情愿屈服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太奇怪了。 就在这时,远处又走过来一群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仪容华丽的贵妇,她头发微白,脸上神情庄重,十分严肃,眉眼间全是威严之色,众人见她来了,竟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全都对她行拜大礼! 这人是谁啊!前呼后拥的,这么牛! 秦黛心不由侧目过去,只见那中年壮汉对这女子十分恭敬,而且他称呼这人为大妃!又一个大妃,哪儿来的。 这妇人从长相上看,应该是一个血统十分纯正的瓦那人,她绝不会是贺敏珍,难道她是格日桑耶的另一个老婆? 秦黛心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这位大妃,到底是谁呢!(未完待续) ps:初一了,大家过年好。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秦黛心默默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这位大妃看起来,年纪应该比贺敏珍年轻一些,气势很足,身上有一种精明女人的味道,一出场就把众人震得不轻,看来重头戏应该就在她这里。 秦黛心静静的听那中年壮汉跟那位大妃禀报,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大妃不是别人,居然是二王子的生母,名唤顿珠的大妃。 看样子无论是出身,还是地位,这位顿珠大妃恐怕都比贺敏珍高出不只一两个档次,远的不说,单说贺敏珍生了一个大雍血统的孩子,就已经足以让整个瓦那人与她为敌了。瓦那人自诩高贵无比,很看重血统,像贺敏珍混淆血统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会被原谅的。贺敏珍现如今还能活着,而曼格台也能安然无恙的顶着六王子的名头过日子,这一切都算是极大的幸运了。 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顿珠生的二王子才会比曼格台受宠,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都远非曼格台能比的。 有这样一位强势的母亲,有这样一位能替他拉拢势力的大妃在,难怪二王子如此有气势,敢让人去周心淼的地盘挑衅。 秦黛心默默看着,想知道这位大妃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人群乱了起来,秦黛心侧目看过去,只见两个壮汉把那两名婢女架了起来,把她们拴在高台上,柴火整整齐齐的码在高台之下,有人准备好了火把,看样子随时准备行刑了。 秦黛心这才明白,原来这位顿珠大妃是来主持仪式的。 尼玛,她是闲得发慌吗?居然还有心情主持这种把人活活烧死的仪式! 秦黛心抬头看了那两个婢女一眼。当下唇角微挑,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就在那大汉要点燃柴火的时候,秦黛心突然出声,用流利的瓦那话道:“慢着。” 她出现的突兀,却也成功的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众人看着她的目光很复杂。明显都知道她是曼格台请来的客人。 顿珠看到秦黛心的时候。目光微闪,她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连忙过去接过火把,准备亲自行刑。 秦黛心二话不说,随后把后腰上的飞镖拿出来,二话不说就朝着那人扔了过去。那人手腕中镖。吃痛大叫一声,把手中的火把扔在了地上。 “大胆。你是什么人?”顿珠大妃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这个人一向高高在上惯了,最看不惯有人反驳她的话。 顿珠话音刚落,四周围拿着兵器的士兵上前把秦黛心团团围住了。四周围气氛随之一滞。不少人都觉得秦黛心是不知死活,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同情,仿佛向看待一个死人一样。 看来顿珠大妃的脾气不太好啊!得罪过她的人。下场应该都不太好吧! 秦黛心笑笑,“我是什么人。你们心里应该都很清楚吧?我在这儿住了几天,你们怕是早就摸透了我的底细,不是吗?” “大胆!”先前那个义正言辞的中年壮汉,此时此刻俨然已经成了顿珠大妃的狗腿! 秦黛心冷哼一声,挑衅的看那人一眼,:“你谁呀,此时本天师是在跟大妃说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接话的!” “你!”那人大概在王庭里也有几分地位,大概还没被谁指着骂过阿猫,阿狗这样的词汇,一时间竟气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黛心看着顿珠道:“大妃,小道只是个方外人,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给这两名婢女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小道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小道只知道,大妃不能要了这两个人的命,否则她们的冤魂会向大妃索债。”秦黛心感觉了一下风向,唇边绽开一份天助我也的笑容。 “你这妖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先前那位被秦黛心骂了的中年壮汉又站了出来,他指了指那个被秦黛心伤了的人道:“未说话,先伤人,你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现在又来中伤大妃,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拿下。” 秦黛心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她一直暗暗观察风向,早在风向吹往那位顿珠大妃的时候,她就悄悄的打开了一瓶纪婉儿给她的药粉,那种小东西做得极为精巧,药粉呈白色,无味,随风飘散被人吸入后,就可中招。秦黛心打开的那瓶药粉,是迷魂粉,人吸入之后,可进入疯狂状态。 当然,发作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秦黛心胡诌上瘾了,当下道:“大妃,你的事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手上血债累累,身上背负的冤魂已经积成了极大的怨气,若是现在迷途知返,那么一切还来得及,但你若是再执意伤人,只怕大罗神仙也再难救你!”秦黛心这翻话说得那是绘声绘色,语气时急时缓,极具表演力和诱惑力,不知不觉的就把众人拉进了她织的那张大网中去了。 顿珠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突。她久在王庭多年,手上不可能没沾过血,而且她手段毒辣,枉死在她手上的人实属不少。秦黛心这话,可以说句句戳在她的心窝子上,让她背后冷风嗖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睛里也略带几分惊恐之色。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了。一个大雍来的道士,说不定是细作,还敢蛊惑人心,诬蔑大妃,该死!”那中年壮汉显然也发现了顿珠的异常,当下急吼吼的冲着那些发呆的士兵道:“一个个的,是死人不成,拿下!”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欲有所动作,突然就听一声惨叫声,众人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发出惨叫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妃顿珠!此刻的她面容惊恐,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见到了什么怕人的事情一样!她浑身颤抖,好像站也站不住了似的,人如同疯了一般,毫无理智可言。最可怕的是,她身边的三四个侍女,个个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疯症状,几个女人乱成一团,尖叫声响成一片。 大家都看傻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众人连忙上前,安抚顿珠大妃,安抚那些侍女。哪知道这些女人看着柔弱,可力气却大得惊人,谁两三个大汉去抓,居然都抓不住。 那些侍女倒是好办,直接把人劈晕了也就是了,可是大妃顿珠呢?谁敢这样对她!这些人想抓不敢抓,又不能把人弄晕,眼看着顿珠一顿折腾,直到最后两眼一番晕了过去,这才把人抬进了大帐之中。 现场一片混乱,一个奇怪热闹的早晨就这样过去了。 人当然也没烧成!顿珠都那样了,谁还能顾得上她们? 秦黛心把人救了下来。 两个婢女感激涕零,直跪下来给秦黛心磕头。那些躺在地上的伤兵看着她的目光也与原来不同了。 秦黛心连忙把二人扶起来,只道:“好了,没事了。” 两个婢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我们回去说。” 三个回了秦黛心的帐子。 一进帐内,两名婢女就又跪了下来。她们是草原上最卑贱的存在,没有资格像别人那样行抱胸礼,只能下跪。 秦黛心劝说不得,也只好作罢,任由二人给她磕头谢恩,这才算是完事。 谢过一番,三人这才能好好说一回话。 “那个顿珠大妃,她为什么要难为你们。”秦黛心开门见山的问道。 两个奴婢相视一眼,才道:“大妃是二王子的生母,我们是六王子的奴婢,她对付我们,不过是想打六王子的脸,没有什么特别。” “别的人就不管吗?难道他们就眼看着你们被活活烧死?看起来好像个个对六王子十分崇拜,尊敬的样子,其实也不过如此。” 其中一个婢女道:“姑娘,快别说这话,让人听见了不得了。” “我还怕她们不成,你们别怕,不如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听,这样才对我更有帮助一些。” 略微年长的婢女想了想,就点了头,还道:“姑娘是奴的救命恩人,你想问什么,我们都会告诉你的。” 秦黛心的瓦那话说得越来越好,与人交流已经完全没有问题,所以眼下她用瓦那语跟两个婢女谈心,根本一点障碍也没有。 没有语言障碍,就更不妨碍她听故事了。 “说说这位顿珠大妃吧,她明明知道六王子不会对二王子造成什么威胁,为什么还处处针对她,这仇,是从什么时候结下的?”她这个问题,可以算得上是一针见血了。 年长的那婢女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不过,要真从头说起的话,就不得不提一个人。” 秦黛心精神为之一振,她觉得正题来了。 “是谁?” 那婢女吞了吞口水,又看了身边的那婢女一眼,才道:“是六王子的生母,敏于大妃。” 敏于大妃是六王子的生母?名字里也有一个敏字? “这位大妃,长什么样子,她,是大雍人?” 那婢女惊讶得不行,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知道!”(未完待续) 一千零一十九章 &nbsp; &nbsp; &nbsp; &nbsp; 六王子的生母敏于大妃,是位大雍人,长得倾国倾城,把可汗可日桑耶迷得七荦八素的。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格日桑耶虽然不像大雍皇帝那样,有后宫佳丽三千,但是他毕竟是草原之主,可汗王,身边的女人也没断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自是不用提了,单说有身份,有地位的,就足有四五位之多,这其中就包括二王子的生母顿珠大妃。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位顿珠大妃,出身不错,是哈尔汗老酋长的女儿,掌上明珠般的宠着长大的,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身份尊贵以外,顿珠也是草原上的一枝花!容貌出众,骑射了得。草原上的汉子都十分敬重骑射功夫出众的女子,因此顿珠年轻时的爱慕者非常多。 &nbsp; &nbsp; &nbsp; &nbsp; 可是,顿珠十分骄傲,寻常的草原小伙子可入不了她的眼,她千挑万挑的,一眼就相中了格日桑耶。那时的格日桑耶还不是可汗,他只是可汗王众多儿子里的其中一个,而且还是不怎么出彩,不怎么受宠的那一个!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顿珠就是觉得他好,哪怕格日桑耶表现出来的都是平庸和无能,可是顿珠还是爱上了他!尽管草原上嘘声一片,那些顿珠的爱慕者都在暗骂格日桑耶,觉得一枝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nbsp; &nbsp; &nbsp; &nbsp; 事实证明,顿珠这个女人挑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她看穿了格日桑耶韬光养晦的把戏,知道他平静的面容下,有一颗蠢蠢欲动的野心,还有雄心壮志。 &nbsp; &nbsp; &nbsp; &nbsp; 最终,格日桑耶娶了顿珠,有了哈尔汗部的支持。格日桑耶很快有了跟自己那些兄弟一较高低的能力,慢慢的,他拥有的越来越多。 &nbsp; &nbsp; &nbsp; &nbsp; 可是,格日桑耶却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知道格日桑耶的闷闷不乐是因为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格日桑耶从没有真正的开怀大笑过,也在为这个女人。顿珠虽然得到了他的宠爱。却也始终是一个大妃而已。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不甘心,她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输了,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天之骄女。她一定有办法找出那个女人来,最终毁了她,并能成功的夺走格日桑耶的心。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对此一直深信不疑。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慢慢展开调查,终于发现很多年前。似乎有一个大雍女人走进了格日桑耶的生活,那个女人出现的很突兀。离开时一样诡异,她似乎在此期间,得尽了格日桑耶的欢心和宠爱,自她以后。格日桑耶再没像爱她一样爱过哪个女人。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不太甘心,可是也毫无办法,因为她查来查去。结果都只有一个,那个女人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她不怕明争。不怕暗斗,要是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一个死人!死去的人能带给人深深的遗憾和留恋,这是一个活着的人永远也无法给予的。多年以后,格日桑耶或许会忘记了那个大雍女人的样子,姓名,可是想必她死时那种失落和椎心蚀骨的痛楚,却会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无可取代。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大妃知道前因后果以后,气得病了一声,心气也没以前那么高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过,就在这时,敏于大妃出现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格日桑耶把人堂而皇之的带回了王庭,并向整个草原宣布,这个女人是他最爱的人,他要封她为可敦。 &nbsp; &nbsp; &nbsp; &nbsp; 哪怕,这个女人是大雍人!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知道后,气得吐了三升血,咬牙切齿的说要杀了那个女人,她有一种预感,她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当年那个莫名死去的女人,只是她没有死,她又回来了,要跟自己抢格日桑耶,抢她顿珠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心高气傲的顿珠,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于是她开始秘密布安排一系列的计划,为的就是除掉那个大雍女人。其实想要杀她很容易,只是顿珠不甘心让她那么容易的死去,她想让那个女人毫无尊严的,失去一切后,再死去。顿珠要在格日桑耶面前,把这个女人踩进尘埃里。 &nbsp; &nbsp; &nbsp; &nbsp; 可是查着查着,顿珠还真就查出了一些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敏于大妃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却不是格日桑耶。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个发现让顿珠无比兴奋,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最有效的打击敏于大妃的办法,没有男人能容忍一个女人背着自己怀了别的孩子!顿珠相信,爱能让人疯狂,格日桑耶有多爱她,知道真相后就会有多恨她,甚至可能当场杀了她!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兴奋不已,立刻把这事告诉了格日桑耶,还把证据呈给了他。 &nbsp; &nbsp; &nbsp; &nbsp; 当时已经是可汗的格日桑耶十分平静,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接受了敏于大妃,也接受了她腹中那个父不详的孩子,可是却没有按照原来的意思封敏于为可敦,只是封了她一个大妃,还让她生下了孩子,甚至对其视如己出。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一切,把顿珠天之骄女的骄傲打击得烟消云散,她到那时才明白,即使那个女人给格日桑耶戴了绿帽子,即使她为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可是在格日桑耶心目中,她依旧比自己强! &nbsp; &nbsp; &nbsp; &nbsp; 顿珠短暂失意后,很快重整旗鼓,投入到了新一轮的战斗中去了,或许她对格日桑耶已经死心了,或许她要争的,要抢的不再是地位,男人,而只是一口气,和一个给自己的交待而已。不管为什么吧,反正顿珠自此以后,就跟敏于大妃杠上了,两个人之间的斗争,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样,不死不休!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十几二十年来,两位大妃这间的斗争和仇恨越积越深,不过,十年前敏于大妃患了重病,也有人说,说她中了毒!”那位婢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很多人都说,顿珠大妃跟这事儿脱不开关系,不过,谁也没有证据,所以只能作罢。自那以后,敏于大妃就搬到山里去了。这些,奴婢们也是听老人讲的,不知道真假。”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边听一边点头,好一出狗血剧啊!所以说啊,两个女人之间的恩怨,永远是因为一个男人,真是没意思透顶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现在有人打慕容景的主意,难道她会笑脸迎人,跟人家文明守礼的讲文化道德规范吗?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可能!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又问道:“关于六王子的身世,你们知道多少。” &nbsp; &nbsp; &nbsp; &nbsp; 两女听到这话,吓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惊讶,心里却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关于曼格台的身世之谜,在这里应该是一个禁忌,大家虽然都知道他出身有异,但谁也不敢去猜测,去怀疑,只能装成不知道。 &nbsp; &nbsp; &nbsp; &nbsp; 典型的自欺欺人。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过,这也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曼格台很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nbsp; &nbsp; &nbsp; &nbsp;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看了两个婢女一眼,忙用瓦那话道:“行了,是小道口不择言了,你们快起来吧,小道不再问就是了。”看来她们跟自己说了这么多,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要不是看在自己救了她们的份上,想必这话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快起来,小道保证不再问了,也不会把你们跟我说的话告诉别人,你们放心吧!”秦黛心这样做,也算是给她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nbsp; &nbsp; &nbsp; &nbsp; 果然,二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这才起身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思量一下,才道:“左右小道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二位下去休息一下吧,想必今天你们也受了惊吓,此刻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休息休息就会没事了。我想她们是不会再难为你们了。”她们算是哪盘菜啊,根本就不够那个顿珠大妃看的,人家冲她们发火,不过是想恶心六王子曼格台罢了。那个顿珠此时自身难保,谁还会有心情在这个时候为难她们。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人感激秦黛心,又急急的劝道:“顿珠大妃为人小气,出手一向狠辣,凡是得罪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今天的事恐怕不会轻易就这么揭过去,姑娘,你要小心啊!”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谢过她们的好意,又道:“我不是说过了嘛,叫我道长就好,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姑娘。”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把两个侍女说得一愣。 &nbsp; &nbsp; &nbsp; &nbsp; “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出了帐子,一路小跑着回自己帐子里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长叹一声,不由得喃喃道:“原来顿珠是哈尔汗酋长的女儿,怪不得眼高于顶,又自恃过高,她有那么强大的后盾做支持,也难怪敢嚣张跋扈行事!”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帐帘一挑,一个壮汉挡在了帐子门口。他身高很高,把阳光挡去了大半,整张脸都陷在了阴影里,让人看得不是十分真切。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位道长,我们长老有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差点没笑出声来!太有意思了,这货是来负责逗她笑的吗?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想笑的原因有两个: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为段兴那人模狗样的装腔作势之举,二嘛…… &nbsp; &nbsp; &nbsp; &nbsp; 长老有请,你还不如直接说想见我的人是唐三藏呢! &nbsp; &nbsp; &nbsp; &nbsp; 哪儿跟哪儿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章 秦黛心虽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但是笑过之后却又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情。她八成能猜到要请她的人是谁,只不过,他在这个时候来请自己,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呢! 秦黛心不由得看了段兴一眼,原来的段兴,长了一副正气凛然的面孔,虽然看起来十分粗犷,但是却是一副正派人士的长相。而此时的段兴,脸上五官做了改动,气质也不一样了。他自鼻子以下还是他原来的样子,可是眉毛眼睛却有了很大的变化,让现在的他看起来除了粗犷以外,更多添了几分凶狠,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难怪他会平安无事的留在赛托身边,他这个样子,怕是连纪婉儿也认不出来了。 “不知,你们家的长老是哪一位啊?小道闲云野鹤一般的性子,还真不怎么乐意去。” 段兴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微动,示意秦黛心不要有太多动作,他沉声道:“长老赛托,是可汗身边的重臣,他能找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可别不识好歹。” 声音也多少有了些改变,不过若不是熟人,还真听不出来。 就在这时,毡帘突然被掀了起来,一个黑瘦子突然闯了进来,高声叫喊道:“你还跟她废什么话,她要是不去,直接绑去也就是了。”此人口气不善,神情暴戾,眉眼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想必手上人命不少。 秦黛心听得出来,这人正是昨天夜里跟段兴一起进入帐篷,翻箱倒柜想要除去自己脸上面具的那个人! 看来这二人俨然已经成了赛托的代言人了! 秦黛心瞪着那瘦子道:“小道是六王子请来的客人,我不认识什么长老。”言外之意是根本不打算理会那个什么长老。 段兴倒是没动,不过那瘦子却是按捺不住了。当下急急的朝帐内走了几步,扯着脖子问秦黛心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样子此人还是赛托的死忠呢! 秦黛心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好话不说二遍,阁下若是耳朵不好,就去看大夫。” 三个大雍人在瓦那人的帐篷里唇枪舌剑的场面也是挺醉人的。 那人也不是笨的,秦黛心话里话外那浓浓的嘲讽之意。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此人脾气不好。又有一股牛劲,十分冲动,因此当下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开,脸红脖子粗,额上青筋都突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个子虽然瘦小,可是气势十分惊人。话出口的同时,人也冲了过来。挥着斗大的拳头朝着秦黛心挥舞过来。 段兴正要有所动作,却看到秦黛心微微摇头,他思忖一下,想起了秦黛心那灵敏得有些变态的感官。当下便稳住了。 转眼间,拳风就到了。那瘦子个子不高,身形也瘦弱。可是一双手却生得十分硕大,像一个蒲扇似的。握成拳头足有碗口寻么大,这一拳要是砸中人,非把人骨头揍折了不可。 秦黛心并不慌乱,步子微微朝一旁跨了一步,随后稳住身形,使足了力气挥拳砸了过去。 她这是要硬碰硬啊! 段兴看了,暗暗惊心,心想这丫头是怎么想的啊!难道她看不出来这人习的就是外家功夫,一双铁拳罕有敌手,她这细皮嫩肉的,能打过人家吗? 段兴虽然心里着急,可是现在想动就晚了,眼看着两人的拳头就要撞到一处去了。 那瘦子也很高兴,觉得她是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 可段兴似乎忘了,赤阳果除了能增强人的感官灵敏度外,还能修筋骨,健体魄,增加人的内力,秦黛心看着瘦弱,可是身体的强悍性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体内真气浑厚充沛,跟一个练了七八十年功夫的江湖大佬有一拼,绝对的变态啊! 说话间,两人的拳头就碰到了一处,只听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紧接着就听有人哎哟一声。 段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的这一切,秦黛心脸色不变,身形未动,稳如泰山的站在那儿。反观那个瘦子,硬生生受了秦黛心这一拳后,他面色苍白如纸,脸上全是汗,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直到退至帐子边上,才算稳住他的步子。 再看他的那只手,却是不得了了,手指变形不说,整条手臂都抖着,看起来好像废了一样。 直到此时,段兴才记起赤阳果的另一个功效来,不由得暗叹一声,这赤阳果还真是变态啊!也难怪孟启茹心心念念的要得到它。 秦黛心收式,气势十足的看着那瘦子,见他满头大汗,脸上一片灰败之色,就知道此人的手算是废了。 “你,你……”那人满头大汗,看着秦黛心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之色,此时他又悔又痛,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怎么样,被人废了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是习外家功夫的,全身的力道都在拳头上,因此手掌比常人厚实,有力,可惜啊!技不如人,日后怕是与废人无异了。” 那人知道秦黛心说得是实话,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开始害怕了起来。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击掌的声音,有人弯腰走了进来,秦黛心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赛托! 段兴看了秦黛心一眼,走到赛托身后去了。那个瘦子则是又慌又恐的看了赛托一眼,一时不尴尬的立在哪儿。 赛托看了那瘦子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寒意。只是那寒意消失的太快,还没等有人发现,赛托的眼里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心疼的模样。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别的话先不要说了,快下去找个大夫瞧瞧,兴许还有救。” 那人二话不说,朝着赛托点了点头,弯腰出了帐子。 赛托不由得道:“道长真是好手段。”说完还用十分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秦黛心。 “客气了,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嚣张的样子罢了!长老似乎不清楚如何驾驭手下,如果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赛托似笑非笑道:“道长方才,不正是出手了吗?” 秦黛心冷笑,“行,你说是就是吧!长老有话不妨直说吧,小道不喜欢兜圈子。”她旁若无人的坐到一旁去,眼皮都没动一下。 赛托似乎没有感觉到秦黛心的敌意似的,他笑着道:“好好好,我就喜欢快人快语,道长真是深得我心。” 秦黛心差点没吐出来,什么深得我心啊,套什么近乎啊!你当你这狼子贼心谁看不出来似的。 “小道与你不熟,有事说事,无事请走!”秦黛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段兴从赛托身后站了出来,似乎想与她理论一番似的。 赛托拦了他,这才道:“好,道长竟然这般痛快,那老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道长,老夫对你很好奇,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秦黛心飞快的接道:“有来无往非礼也!长老有疑惑,小道自然也有,干脆咱们一问一答吧!” 赛托一愣,随后大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哪与老夫讲条件的人,你是第一个啊!” “凡事总有第一次,长老老当益壮,但也要理解年轻人想要迅速成长的心态。” 赛托听了这话,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眼底已经变得冰凉一片了。 秦黛心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面前这人极度阴险,看来自己要小心了。 “道长的要求我答应了,咱们言归正传。老夫想,道长的身份不可能只是达达尔的天师这么简单吧?” 秦黛心笑,“就这么简单,不然长老以为呢?” 赛托笑,心里却暗骂秦黛心答非所问,根本在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现在该我了。”秦黛心笑得像只狐狸,问赛托道:“长老大才,在王庭混的风声水起的,可是不知,长老到底是忠于可汗呢,还是忠于六王子呢,又或者……”秦黛心一笑,挑衅道:“两者皆不是!” “你!”就算是见过风浪的赛托,听了秦黛心指桑骂槐的话,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她这是在指责自己有不臣之心啊! 好个言辞犀利的小道姑。 秦黛心见赛托变了脸色,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当下若无其事的道:“长老,该你问了。” 赛托毕竟是久经风浪之人,他微微失态以后,很快就恢复过来,他看了秦黛心一眼,才又道:“记得上次我与道长初相遇时,道长说过自己是正一道一派的嫡传弟子,可是为何老夫却从没有听过?你可以说老夫是孤陋寡闻,但是上次道长说过以后,老夫回去后特意查找了不少古今典籍,上面都无正一道的记载。”说到这儿,赛托便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秦黛心,仿佛要她解释一般。 秦黛心收起听得津津有味的表情,笑道:“上次长老问我时,我已为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看来长老不但人老记性差,而且还很小人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道自愧不如。”她不管赛托是何表情,当下飞快的道:“这个问题我以前回答过,如今我还是那个答案,长老可以考虑换一个问题来问。”(未完待续) ...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赛托从没这么失态过,他一向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有信心,江湖上那么多风浪,官场上那么多勾心斗角,他不也一步步的走过来了?不管对手再怎么难缠,不管对方的言语如何犀利,他都能平静着应对,很少有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时候,可眼下,赛托觉得他不仅想吹胡子,瞪眼睛,甚至还想拔光头发! 什么叫不但人老记性差,还很小人啊!有这么骂人的吗?还是当着人家的面,明目张胆的骂人! 赛托硬生生的咽下三升血,脸都憋红了。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她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赛托,偶尔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段兴。 段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其实自打跟在赛托身边起,他的心就从没平静过,他想为兄弟们报仇,也想帮纪婉儿报仇,可是,这一切并不是杀了赛托就能做到的。他得等! 段兴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仇人近在眼前,他却能硬生生的忍住报仇的念头,不但要听从这个赛托的驱使,还要克服住自己心里的杂念,不可谓不辛苦,可是他都一一隐忍了下来,当真是不容易。 秦黛心垂下眼眸,故作轻松的道:“怎么样,想没想好啊!长老?”她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揶揄,还有几分的瞧不上,听在赛托耳朵里,简直跟奇耻大辱没什么区别。 赛托暗暗调整呼吸,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管怎么样,现在秦黛心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个敌人了。正因为这个,赛托身上的邪气也越来越重。 秦黛心感觉的到,却装成懵懂无知的样子。 赛托对身后的段兴道:“你出去。” 段兴心里有一股极不好的预感,可是他看了秦黛心一眼,当下转身出了帐子。 帐内只有秦黛心赛托两个人。 赛托一改方才的臭脸,突然对秦黛心和颜悦色起来,“方才听道长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上次。你确实有说过自己门派的事情,既然道长不愿多做解释,我也就不问了。秘密嘛,各门各派都有,老夫理解。”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速放得很慢。声音也很轻,甚至有些柔和。 秦黛心怎么觉得。这个场景这么熟悉呢!这老家伙是在催眠自己吗?或许不是催眠,是古代人研究出来的什么摄魂术? 秦黛心暗暗警惕,她自己就会玩催眠术,深知催眠术的要领。这个摄魂术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但是相信应该与催眠术差不多少。 秦黛心暗暗发动功力,让体内一阳一阴两股真气留守在丹田处。自己守持本心,暗暗催动真气。使她心眼清明。表面上看着她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实则,她已经开始对抗起了赛托的摄魂术。 很早以前,秦黛心就发现,自己体内除了有赤阳果带来的至阳至纯的功力外,另有一股十分细小的至阴至纯的功力。按道理来说,人的体内如果存在两种相克的真气的话,那么这个人基本上也就废了,活着的时候会受很大的痛苦,两股真气相互冲撞带来的痛苦,比极重的内伤还要难忍,这种情况会越来越重,真气之间的争夺和冲撞,也会波及这个人的五脏六腑,让这个人慢慢的受折腾至死。 可是,秦黛心的情况有点特殊,她体内的真气,九成是赤阳果带来的至阳至纯功力,还有一成,是寒流豆蔻带来的至阴至纯功力。阳阴本相克,可寒流豆蔻却能疏解赤阳果那爆棚的能量,从这个方面看,二者又是相生的关系。不管怎么说,两种世间极其罕见的珍贵瑰宝安然无恙的在她体内和平相处,还是挺难得的。 而且,秦黛心并不知道,寒流豆蔻除了能疏解赤阳果的能量以外,还有驻颜,清心的功效,专门对付摄魂术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秦黛心虽然不知道寒流豆蔻有这么强悍的功能,但凭着直觉,她觉得这么做应该有用,所以早在赛托对她施展摄魂术的时候,她就调动起体内的真气,让阴阳两道真气护住她的心脉,让她不受那摄魂术的影响。 她做到了。 赛托这孙子,确实在对秦黛心施展摄魂术,只是他哪里会知道,秦黛心对他早有防备,而且他的摄魂术根本半点作用也没起。 秦黛心装作被控制了的样子,双眼无神,空洞的很,实则她很清醒。 赛托不知道秦黛心在演戏,以为她被自己控制了,不由得暗暗得意一回。以前他的摄魂术确实罕有失手的时候,不过这次,他注定要栽跟头了。 “你听不到别的声音,只能听到我的声音,要回答我的话,明白吗?”赛托误以为自己控制住了秦黛心,开始对她发号施令。 “明白。”秦黛心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回答了赛托的问话。 赛托很满意,随后问道:“你是谁?” 秦黛心暗笑,脸上却还是那副木偶表情,一字一句道:“我是莫离。” 赛托皱眉,难道说自己先前的估计错误,这人真的不是台州的那位秦三姑娘?赛托暗暗思忖,当日自己也是远远的看了几眼,况且当时情况比较复杂,那些人把她团团围住,场面混乱,他看得也不是很真切。这世上人有相似,说这人不是那个秦三姑娘,倒也说得过去。 “你是一个道士?” “是的。”秦黛心简洁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赛托又问:“你为什么来瓦那?” 秦黛心双眼空洞无神,“师傅说我修为难有进展,是受了孽债的影响,我的孽缘就在瓦那,我来就是要解开孽缘。” 赛托微微凝神,不甘心的又对秦黛心又施展了一次摄魂术,他加深了几分功力,耗损了几分心神,完成摄魂术以后,整个人似乎疲惫了几分,额上也有了一些汗水。 秦黛心看得分明,心想莫不是摄魂术还能反噬? 就在这时,赛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只老狐狸疑心比较重,做事谨慎,当下又问起了方才的那些问题。 秦黛心记忆力超群,按照前一次的答案,一字不差的又答了一遍。 赛托最终确定,她说的都是实话,被摄魂术迷惑住的人,不会思考,回答问题都是最真实最简练的,如果她没有中摄魂术,前后两次的回答一定会有错漏。可是,秦黛心的回答很完美,没有一个字错误,甚至连口气都是一模一样的。赛托在失望之余,也不由得放下了心来。 什么也问不出来,摄魂术自然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毕竟这也是损耗功力的事! 赛托自以为他的手段高超隐秘,还不动声色的替秦黛心解了摄魂术,却不知一切在秦黛心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一般。 秦黛心假装清明过来,而且眼神恢复神采以后,她故意作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好像真的失去了一小段记忆似的,十分困惑的样子。 赛托很满意,看了秦黛心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出了帐子。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人是对自己没有用的人,又怎么会屈尊降贵的再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呢! 秦黛心勾唇一笑,不同的人被摧眠以后,醒来时的状态也不同。心志不坚者,没有武学根基者,比较容易被催眠,醒来后也不会有什么印象。而相反有武学根基的人,又或者是心志坚毅之人,虽然也能被成功催眠,但是却更损耗功力,而且他们醒来以后,或多或少都会察觉出一些问题,虽然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会觉得脑袋里少了一些记忆。 正因为这个,秦黛心才会在假装醒来时,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她这个莫离道长的身份虽然是杜撰的,但赛托肯定知道她会功夫,她做出这个表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看来,赛托没有探到他想要的底,失望走了。 秦黛心松了口气,随即冲着帐子外比了一个中指!说起来,也算是她机灵吧,一场无形的危机就这样化解了!不过,赛托这个人,心思缜密,手段又毒辣,最重要的是他的疑心非常重。即使这次有惊无险,难保下次他不再使什么手段对付自己,毕竟,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 自己还是要对他多加防范才是,不过相信有段兴这个卧底在,自己的胜算又会大几分,赛托想算计自己,也不会太顺利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帐子的毡帘猛的一下被人掀开,一大群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涌了进来。秦黛心挑了挑眉,目光不由得落在一个中年壮汉身上。 她记得这人,就是他要把曼格台的两个婢女绑到高台上活活烧死的!而且那个什么顿珠大妃出现一后,这人的嘴脸立马就变了,一副奴才相,让人印象深刻,想不记得都难。 看来,这些人是束手无策了,顿珠中的药,是纪婉儿独门秘制的,寻常人,根本解不开,他们想必也是技穷了,这才来找自己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不正是这个理儿!(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图洛克力脸上的愤怒,让秦黛心很满意。 那种自以为是的得意表情,瞬间被愤怒取而代之,真是世上最值得一看的表情之一了。此时这死胖子的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那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被人当成白痴一样玩弄在手掌之上的感觉,一定比刀架在脖子上还要难受。 秦黛心看了那胖子一眼,果然见他的脸色由红至白,由白转青,一双眼睛里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图洛克力就是个傻子,现在也知道自己是被人戏弄了,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秦黛心话里的幸灾乐祸之意呢! 图洛克力暗恨,咬着牙道:“这么说来,你是不肯把解药交出来了?” 秦黛心摊摊手,“解药不在我身上。”她身上确实没有解药,不过那死胖子应该不会相信。 果然,图洛克力冷笑两声,“你既然不识好歹,那也休要怪我没给你机会了。” 秦黛心暗骂,又抢我台词。 就在这时,那胖子一挥手,原本像木头一样站在帐子里的大汉突然动了起来,他们迅猛的朝着秦黛心扑了过来,显然是想把她擒住,然后搜身。 秦黛心迅速向后窜去,要是让这群家伙碰到自己,那她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那些大汉身手虽然不算灵活,可是攻击力还是很强的,秦黛心退了几步,发现对方人多势众,她是退无可退。 图洛克力阴险的嘴脸让人看着发寒,他似乎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因此十分笃定秦黛心逃不开。 秦黛心来不及细想。猛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她足尖一点,轻轻跃起,手臂一挥,轻松就把帐子顶划出一个大口子来,秦黛心借力一跳,一下子跳出帐篷外头。转眼间就落到了平地上。 这些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就连守在帐篷外头的士兵们,也没能反应过来。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听到帐子里传来了图洛克力的鬼叫声:“抓住她,给我抓住她。” 秦黛心又不傻,难道真等着人来抓她不成?她足尖一点。整个人便腾转挪移起来,那些空有蛮力的瓦那兵。根本就连她的衣角也没有碰到。有些晕头晕脑的呆兵,甚至搞不清楚她在哪个方向,一群人乱成了一团,倒让秦黛心看了一场笑话。 这样的兵。上了战场,难道还能活命不成? 就在这时,图洛克力也带着人从帐篷里头冲了出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呢!给我捉住她。活捉。” 一大群人朝着秦黛心扑去,带起一大片的尘土。 秦黛心跑得快,早就把周围的形势打量了个明明白白,她动作很快,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朝着一顶十分花丽,厚实的大帐子跑过去,那帐子前有众兵把守,还有人不断的进进出出,想来应该是顿珠大妃的帐子。 秦黛心跑得飞快,后面的人连追带赶的还离她有一大截远。秦黛心直接往顿珠大妃的帐子里钻,可是帐外站着的那些守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呀,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秦黛心往帐子里闯呢?闲杂人等尚不能随便进入顿珠大妃的大帐,更何况秦黛心身后一堆追兵呢!明摆着来人不是善类,那些守卫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让她往里闯呢? 这种情况对秦黛心来说,可谓十分危急,秦黛心不着急逃命,也不想跟追兵多做纠缠,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快点闯进帐子里,好挟持顿珠大妃,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那群混蛋扎成马蜂窝。 秦黛心脚下步子飞快的前行着,手里动作一点没慢下来,把前来抓她的守卫打了个落花流水,整个人像旋风一样钻进了帐子之中。 帐内一片混乱,侍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秦黛心看准时机,两三下子把身前的几个人撞倒,然后一下子闯进内帐里。 内帐里只有三个人,床上躺着一个昏睡不醒顿珠大妃,床边守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侍女打扮的人,还有一个像是大夫的人守在床边。 秦黛心飞快的走过去,一脚踢飞那个大夫,单手劈晕那个侍女,然后大手一伸,一下子把躺在帐子里的顿珠大妃抓了起来。 顿珠大妃昏睡着,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药味,想必是刚刚吃了安神的药,所以才会睡得这么安详,要不然中了这种毒的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只要人醒了,就会被心底潜意识的恐惧和愧疚折磨着,半分理智也无。 秦黛心刚刚扣住顿珠大妃,图洛克力那个胖子便带着一群人呼啦一下子闯了进来,发现秦黛心劫持了顿珠大妃后,众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特别是图洛克力,一张脸简直都绿了。 要是让二王子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他们都逃不过责难去,特别是自己,别说什么富贵容华了,就是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真人,有话好说,先放开大妃再说!”图洛克务翻脸的速度还真的挺让人侧目的,就这么会儿的工夫,称呼秦黛心的名头就换了几换,两人明明都撕破脸了,他还在这儿叫什么真人。 秦黛心冷笑一声,当下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顿珠大妃的脖子上,只道:“真人?小道不敢当啊!你这死胖子先前不是还要逼小道入绝境呢吗?怎么这会儿,就这副样子了?”她的手假意在顿珠大妃的脖子上动了动,随即又引起一阵人的惊呼之声。 “慢,慢!一切好说!真人只要放了大妃,一切好说。”图洛克力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怎么样,先哄住她在说,只要大妃没有危险,解药的事暂时可以不计较,天下大夫多得是,总能找到解大妃所中之毒的办法。 他的打算,秦黛心又何尝不知道?现在顿珠就是自己的保命符,她是傻了才会把人交出去。 “死胖子,你是看我智商低吗?” 图洛克力不明白什么是智商,不过他知道秦黛心说得决不是什么好话。 “你想怎么样?臭道士,我奉劝你一句,快点放开大妃,交出解药,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哼!” “你这是在威胁我?”秦黛心不怒反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哪成想突然听到帐子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不少人回头看过去,反应都有点大。 秦黛心也看过去,随后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她目光微睑,这才把心里的情绪会掩了过去。 来人是曼格台。 图洛克力也发现了曼格台,不由得道:“六王子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您请来的客人吧!这位达达尔的天师,对大妃下毒,还劫持大妃,事实摆在眼前,您怎么说?” 这事儿嫁祸到六王子的头上,是最好不过的了。一来二王子与他不合,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脏水泼到六王子头上去,二来也可以把自己的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曼格台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秦黛心,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胖子的意思。 “六王子,你来的正好。小道与你只是泛泛之交,应邀前来做客,却不知道为什么无形中得罪了这位。”秦黛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她得罪的人正是图洛克力,然后才继续道:“他先是污蔑小道对大妃下了毒,随后又派人来要当场杀了小道,想要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图洛克力气得不行,“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这妖道用心不良,给大妃下了毒,而且她还死不悔改,不但不肯交出解药,居然还劫持了大妃!”他瞄了六王子一眼,怪声怪气的道:“六王子,这件事,想必与你脱不开关系吧!”言外之意,曼格台就是背后指使之人。 曼格台轻轻的看了图洛克力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气息,即便是图洛克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曼格台的这种气势影响住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曼格台不好对付,众人皆知,自己也是没办法,才会扯上他,不然的话,他才不想迎面跟这人对上呢! 曼格台看了看秦黛心,嘴角微动,他转头看了看图洛克力,一字一句道:“侍卫长大人也不用这么着急给本王扣帽子,可汗回营了,此事大可回报可汗,由他定夺!” 图洛克力听了这话,心里轰的一声,可汗回来了?这,这也太意外了。 秦黛心心里也是微动,曼格台去了哪里,怎么会跟格日桑耶一起回来呢?那胖子大概也想不到,这次嫁祸不成,恐怕还会给他自己添堵吧! 就在这时,蔓格台走上前去,对秦黛心道:“把刀放下吧,放心吧,父汗那个人最明白事非,肯定会还你清白的。” 秦黛心缓缓放下刀,把顿珠大妃交到了旁人手里。只是她冷眼旁观,竟看到了曼格台微翘的嘴角。 这货不嫌麻烦?还是觉得这个乱子不够大啊!事情对他这么不利,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未完待续) ps:今天事儿多,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上传晚了,亲们不要介意,那个,大过年的,给点票票吧!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图洛克力脸上的愤怒,让秦黛心很满意。 那种自以为是的得意表情,瞬间被愤怒取而代之,真是世上最值得一看的表情之一了。此时这死胖子的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那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被人当成白痴一样玩弄在手掌之上的感觉,一定比刀架在脖子上还要难受。 秦黛心看了那胖子一眼,果然见他的脸色由红至白,由白转青,一双眼睛里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图洛克力就是个傻子,现在也知道自己是被人戏弄了,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秦黛心话里的幸灾乐祸之意呢! 图洛克力暗恨,咬着牙道:“这么说来,你是不肯把解药交出来了?” 秦黛心摊摊手,“解药不在我身上。”她身上确实没有解药,不过那死胖子应该不会相信。 果然,图洛克力冷笑两声,“你既然不识好歹,那也休要怪我没给你机会了。” 秦黛心暗骂,又抢我台词。 就在这时,那胖子一挥手,原本像木头一样站在帐子里的大汉突然动了起来,他们迅猛的朝着秦黛心扑了过来,显然是想把她擒住,然后搜身。 秦黛心迅速向后窜去,要是让这群家伙碰到自己,那她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那些大汉身手虽然不算灵活,可是攻击力还是很强的,秦黛心退了几步,发现对方人多势众,她是退无可退。 图洛克力阴险的嘴脸让人看着发寒,他似乎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因此十分笃定秦黛心逃不开。 秦黛心来不及细想。猛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她足尖一点,轻轻跃起,手臂一挥,轻松就把帐子顶划出一个大口子来,秦黛心借力一跳,一下子跳出帐篷外头。转眼间就落到了平地上。 这些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就连守在帐篷外头的士兵们,也没能反应过来。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听到帐子里传来了图洛克力的鬼叫声:“抓住她,给我抓住她。” 秦黛心又不傻,难道真等着人来抓她不成?她足尖一点。整个人便腾转挪移起来,那些空有蛮力的瓦那兵。根本就连她的衣角也没有碰到。有些晕头晕脑的呆兵,甚至搞不清楚她在哪个方向,一群人乱成了一团,倒让秦黛心看了一场笑话。 这样的兵。上了战场,难道还能活命不成? 就在这时,图洛克力也带着人从帐篷里头冲了出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呢!给我捉住她。活捉。” 一大群人朝着秦黛心扑去,带起一大片的尘土。 秦黛心跑得快,早就把周围的形势打量了个明明白白,她动作很快,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朝着一顶十分花丽,厚实的大帐子跑过去,那帐子前有众兵把守,还有人不断的进进出出,想来应该是顿珠大妃的帐子。 秦黛心跑得飞快,后面的人连追带赶的还离她有一大截远。秦黛心直接往顿珠大妃的帐子里钻,可是帐外站着的那些守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呀,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秦黛心往帐子里闯呢?闲杂人等尚不能随便进入顿珠大妃的大帐,更何况秦黛心身后一堆追兵呢!明摆着来人不是善类,那些守卫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让她往里闯呢? 这种情况对秦黛心来说,可谓十分危急,秦黛心不着急逃命,也不想跟追兵多做纠缠,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快点闯进帐子里,好挟持顿珠大妃,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那群混蛋扎成马蜂窝。 秦黛心脚下步子飞快的前行着,手里动作一点没慢下来,把前来抓她的守卫打了个落花流水,整个人像旋风一样钻进了帐子之中。 帐内一片混乱,侍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秦黛心看准时机,两三下子把身前的几个人撞倒,然后一下子闯进内帐里。 内帐里只有三个人,床上躺着一个昏睡不醒顿珠大妃,床边守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侍女打扮的人,还有一个像是大夫的人守在床边。 秦黛心飞快的走过去,一脚踢飞那个大夫,单手劈晕那个侍女,然后大手一伸,一下子把躺在帐子里的顿珠大妃抓了起来。 顿珠大妃昏睡着,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药味,想必是刚刚吃了安神的药,所以才会睡得这么安详,要不然中了这种毒的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只要人醒了,就会被心底潜意识的恐惧和愧疚折磨着,半分理智也无。 秦黛心刚刚扣住顿珠大妃,图洛克力那个胖子便带着一群人呼啦一下子闯了进来,发现秦黛心劫持了顿珠大妃后,众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特别是图洛克力,一张脸简直都绿了。 要是让二王子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他们都逃不过责难去,特别是自己,别说什么富贵容华了,就是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真人,有话好说,先放开大妃再说!”图洛克务翻脸的速度还真的挺让人侧目的,就这么会儿的工夫,称呼秦黛心的名头就换了几换,两人明明都撕破脸了,他还在这儿叫什么真人。 秦黛心冷笑一声,当下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顿珠大妃的脖子上,只道:“真人?小道不敢当啊!你这死胖子先前不是还要逼小道入绝境呢吗?怎么这会儿,就这副样子了?”她的手假意在顿珠大妃的脖子上动了动,随即又引起一阵人的惊呼之声。 “慢,慢!一切好说!真人只要放了大妃,一切好说。”图洛克力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怎么样,先哄住她在说,只要大妃没有危险,解药的事暂时可以不计较,天下大夫多得是,总能找到解大妃所中之毒的办法。 他的打算,秦黛心又何尝不知道?现在顿珠就是自己的保命符,她是傻了才会把人交出去。 “死胖子,你是看我智商低吗?” 图洛克力不明白什么是智商,不过他知道秦黛心说得决不是什么好话。 “你想怎么样?臭道士,我奉劝你一句,快点放开大妃,交出解药,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哼!” “你这是在威胁我?”秦黛心不怒反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哪成想突然听到帐子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不少人回头看过去,反应都有点大。 秦黛心也看过去,随后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她目光微睑,这才把心里的情绪会掩了过去。 来人是曼格台。 图洛克力也发现了曼格台,不由得道:“六王子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您请来的客人吧!这位达达尔的天师,对大妃下毒,还劫持大妃,事实摆在眼前,您怎么说?” 这事儿嫁祸到六王子的头上,是最好不过的了。一来二王子与他不合,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脏水泼到六王子头上去,二来也可以把自己的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曼格台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秦黛心,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胖子的意思。 “六王子,你来的正好。小道与你只是泛泛之交,应邀前来做客,却不知道为什么无形中得罪了这位。”秦黛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她得罪的人正是图洛克力,然后才继续道:“他先是污蔑小道对大妃下了毒,随后又派人来要当场杀了小道,想要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图洛克力气得不行,“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这妖道用心不良,给大妃下了毒,而且她还死不悔改,不但不肯交出解药,居然还劫持了大妃!”他瞄了六王子一眼,怪声怪气的道:“六王子,这件事,想必与你脱不开关系吧!”言外之意,曼格台就是背后指使之人。 曼格台轻轻的看了图洛克力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气息,即便是图洛克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曼格台的这种气势影响住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曼格台不好对付,众人皆知,自己也是没办法,才会扯上他,不然的话,他才不想迎面跟这人对上呢! 曼格台看了看秦黛心,嘴角微动,他转头看了看图洛克力,一字一句道:“侍卫长大人也不用这么着急给本王扣帽子,可汗回营了,此事大可回报可汗,由他定夺!” 图洛克力听了这话,心里轰的一声,可汗回来了?这,这也太意外了。 秦黛心心里也是微动,曼格台去了哪里,怎么会跟格日桑耶一起回来呢?那胖子大概也想不到,这次嫁祸不成,恐怕还会给他自己添堵吧! 就在这时,蔓格台走上前去,对秦黛心道:“把刀放下吧,放心吧,父汗那个人最明白事非,肯定会还你清白的。” 秦黛心缓缓放下刀,把顿珠大妃交到了旁人手里。只是她冷眼旁观,竟看到了曼格台微翘的嘴角。 这货不嫌麻烦?还是觉得这个乱子不够大啊!事情对他这么不利,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未完待续) ps:今天事儿多,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上传晚了,亲们不要介意,那个,大过年的,给点票票吧! ... ...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当面对峙 秦黛心跟着曼格台去了格日桑耶的军帐,一同去的还有图洛克力那个死胖子,真要说起来,事情的当事人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秦黛心,另一个就是图洛克力,其它人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所以另外与此事有关的人,也都在帐外候着了,随时等着听侯格日桑耶的召见! 大帐内,在等候格日桑耶的三人心思各异,事情因为格日桑耶的介入而变得更为复杂起来,原本图洛克力只是想给六王子曼格台一个下马威,想着把他请来的客人卷入泥潭之中,狠狠的打曼格台一个巴掌,在声势和威望上帮着二王子造势,为了压制住王庭内对六王子死忠的那些人,他还特意把顿珠大妃请来震场子,谁成想六王子会突然回来,而且还把可汗带了回来,真是失策啊! 图洛克力的脑袋飞快的运转起来,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着理!毒害大妃是多大的罪啊!就算是有六王子替她说话,那道士也是死定了,搞不好,连曼格台也会搭进去,即便不能要了他的命,也要剥下他的一层皮! 图洛克力越想越兴奋,最初的那种不安已经渐渐被兴奋取代,图洛克力甚至觉得,如果搞得好的话,甚至能把六王子拉下马来。 所以图洛克力只微微的忐忑了一下,紧接着就趾高气昂了起来,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立功了,二王子回来后,一定会大大的奖赏自己,自己的前途又要更近一步了。 秦黛心把他的自信都看在眼里,除了觉得他有些可笑之外。也起了几分防备之心。这胖子是真小人,手段层出不穷,而且招招狠辣,况且眼前的形势对他十分有利,不得不防。思及此处,秦黛心不由得微微瞄了一眼曼格台,却不想对方一副巍然不动的模样。好像根本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样。 秦黛心微微思忖一番。也就明白了,曼格台这种人,一向没过过什么太平日子。对于这种飞来横祸和随时随地跳出来的阴谋诡计,想必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有表现出从容不迫,才会让对手心生忌惮,事情或许才有转机。如果自乱阵脚。到时候事情可能会更棘手!而且,曼格台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相信这次的事情,他自己会有判断。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得不站到曼格台那边去。两个人的力量自然大一些,总比任由那死胖子信口开河的强!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扬声道:“大汗到!” 秦黛心恶寒了一下。觉得这个格日桑耶实在是太俗了,让人报什么名号。弄得跟拍电视剧似的。 就在这时,毡帘被人掀了起来,有人走了进来,此人步子沉稳,听起来很是稳健,决不像是一个病人应有的步伐声。当初有传闻说格日桑耶患了重病,现在看这,传言不可尽信啊! 秦黛心猜想的一点不错,来人正是格日桑耶。他进帐以后,曼格台和那胖子都转身看过去,对他施礼,秦黛心瞄了他一眼,也行了一个道家的礼,既显尊重,又不会有卑躬屈膝的感觉。对方毕竟是一代大汗,她都跪过黄帝了,再拜拜可汗也没什么,就当是向古人致敬了。 格日桑耶很快坐到上首的位置上去了。 秦黛心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身材魁梧,标准的瓦那人长相,而且身上的气场很强大,毕竟是闯过腥风血雨的人,不可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所以格日桑耶身上的气质还是很鲜明的。 格日桑耶打量了一下帐内站着的三个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图洛克力立刻道:“回大汗,这妖道对大妃下毒,致使大妃神智不清,臣以为,应该对她实施火刑,以儆效尤!而且……”说到此处,他飞快的,故意的看了曼格台一眼,才又道:“这妖道是六王子带来的人,臣想,或许六王子应该给大妃一个交待。” 格日桑眼的目光就如同一个探照灯一样,向曼格台看去。 这几天,老六一直跟自己待在一起,若说这事儿与他有关,自己还真不信,只不过,如果人真是他请回来的,那就不一样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事先安排好,再做出一个巧合的假象。 这种事情,格日桑耶自认为他见得很多。 “老六,你怎么说?” 曼格台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道:“父汗,人确实是我请回来了。”此话一出,图洛克力眼中便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 格日桑耶见他直接认了,反倒犹豫了起来,他是看着老六长大的,可却也只摸透了这孩子六七分的心性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倚重他,却又不完全信任他的原因。这孩子太聪明了,凡事都很有主意,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该狠的时候狠得起来,该毒的时候半分情面也不会留,比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更胜一筹,也更有魄力。 可惜,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而且,养虎为患啊…… 格日桑耶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这一切都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就连秦黛心,也勉强能看出一两分罢了。 真是老狐狸啊! 秦黛心觉得格日桑眼比她想的还要难缠许多。 格日桑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目光自然而然的放到了秦黛心身上,他似乎对秦黛心的装扮颇有异议,先是微微的皱了皱眉,随后才道:“怎么,她是个道士?”话里的不满几乎溢了出来。 图洛克力一喜,连忙上前道:“回大汗,此人确实不像道士的模样。臣也见过几个大雍的道士,从没见过哪个道士像她这样,打扮的妖里妖气的。” 格日桑耶不由得微微点头,他是了解大雍文化的,也知道道家那一派的路数是怎么样的,因此看着秦黛心的目光就带了几分的不满和狠戾。 曼格台不动声色道:“父汗,她们这一派与别派不同。”仅此一言,接着却是不肯再说半句话了。 秦黛心觉得这样的辩驳有些苍白无力,到底是怎么个不同法,你总得说出个规程来吧?结果就这么一句,管用吗? 不知道为什么,曼格台说完这样看似毫无意义的一句话后,秦黛心却突然觉得身上的那道视线明显变轻了不少。 她心里一动,难道说,这种奇怪的沟通方式,才是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 眼下还没到她出场的时候,所以即便情况不利,但秦黛心并没有上前说话的意思。 图洛克力不乐意了,格日桑耶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他就不明白了,六王子明摆着是私生子,是敏于大妃不贞的证据,为什么大汗不但不杀了他,还那么听他的呢?他根本就不是大汗的血脉啊! “大汗,大妃中毒一事,影响恶劣,万万不能只听六王子三言两语就作罢了。臣以为,或许是有人蛊惑六王子,让他做下了错事。眼下大妃的毒还未解,性命堪忧,大汗可不能不替大妃作主啊!”图洛克力一下子跪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很是悲情。 格日桑耶也不是那种昏庸之人,他判断事非,并不只会看片面,断然也不会听一人之词。所以图洛克力的表演虽然卖力,但格日桑耶却未必信他的。 格日桑耶心里存了疑惑,所以也没有当下表态。 图洛克力这个时候,也有点心虚了,他摸不准格日桑耶的脉,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父汗,事情到底如何,孩子现在还不知晓,当时我不在,这事您是知道的。”曼格台似笑非笑的看着图洛克力一眼,才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这位道长和图洛克力清楚,父汗不好只听一人之词,不如听听道长怎么说。” 图洛克力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开口说些什么,哪知道他刚欲开口,就被一道冷嗖嗖的视线盯住了,那眼神像刀子一样,悬在图洛克力的头上,图洛克力缩了缩脖子,嘴也自然就张不开了。 曼格台看了看秦黛心,微微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默不作声,她与曼格台此时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申辩的机会,只不过,格日桑耶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呢,还是想此事不明不白的落幕??到那时,她恐怕就会变成那只替罪羊吧! 正在这时,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的格日桑耶却突然道:“既然六王子替你说话,你就说说吧!事情到底如何?” 秦黛心没想到格日桑耶会给她这个机会,或者说,他会给曼格台一个机会。 “回大汗,事情皆由两名婢女引起。”秦黛心不疾不徐的道:“六王子的两名婢女,不知何故被这位,嗯大人绑了起来,还要烧死她们!小道不忍这两名婢女无故惨死,于是出声支援。”秦黛心故意叹了一声,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奴婢也是人啊!若无大错,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格日桑耶看了图洛克力一眼,眼中寒意大盛,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反问秦黛心道:“道长年纪不大,倒是说了一口流利的瓦那话!”(未完待续) ps:今天回家了,终于能正常了!亲们,替我高兴吧! 第一行零二十五章 格日桑耶在怀疑秦黛心的身份。 秦黛心并不觉得意外,只道:“大汗过奖了,小道不过因为要化解孽缘,迫不得已,这才学了一些,只是皮毛,当不起流利两个字。” 格日桑耶也不深究,只道:“按你的意思,你是为了救人,所以才会与他们发生冲突的?” “是,大汗可以找人来问,小道当时若不出手,这两名婢女就要被活活烧死了。而且当时在场有很多人,他们都可以为小道作证。这两名婢女是六王子安排给小道的人,她们都很质朴,也并无大错,却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何要将她们置于死地?而且还请了那位大妃来?小道十分不解,觉得他们不像是要打杀奴婢那么简单,两个奴婢嘛,若是真的犯了死罪,拉处去直接砍了也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的施什么火刑?还让堂堂大妃前来监刑,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秦黛心的话不多,字字都在点子上,格日桑耶又不是傻子,听了之后脸顿时就黑了。 一旁的图洛克力又慌又惊,大叫道:“大汗,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图洛克力是二王子和顿珠大妃的心腹,他不想用这件事来打击六王子的可能性有多大?格日桑耶觉得,是零。 “既然你喊冤枉,本汗倒是想听听你的说辞,你倒是说说,大妃当日可在?” 图洛克力微微迟疑,却又不得不给出答案:“在。”大妃在场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不说现场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只说大妃中毒的原因。就说不明白,所以图洛克力明知道这话不好说,还是照实说了。 格日桑耶冷哼一声,“不过两名婢女,竟然能劳动她堂堂大妃去监刑。”顿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何可能屈尊降贵去看处死两名婢女这种小事呢? “那两名婢女所犯何罪,竟要大张旗鼓的施火刑?” “这。这……”图洛克力说不出来了。那两名婢女确实无罪,他要找六王子的麻烦,寻六王子的霉头。自然得朝着六王子身边的人下手。要论起来,她们还真没有什么罪,所以格日桑耶猛的问起来,图洛克力语穷了。 秦黛心一笑。“大人说不出来了?” 图洛克力怒道:“谁说我说不出来了!大汗,这两名婢女涉嫌通敌。,罪无可恕,按律应施火刑,以儆效尤。”死罪就那么几条。说来说去不外乎欺主,通敌,谋害等等。要说。自然就挑一个最严重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曼格台突然发声道:“这话说得倒是掷地有声,只是不知道图洛克力有没有证据?通敌是大罪。想必要证据确凿才能定罪,还请侍卫长大人出示证据。” “这……”这一切本就是他信口胡诌,哪儿有什么证据啊!图洛克力一咬牙,正欲分辩,猛然又听有人道: “证据?我看侍卫长大人是拿不出来吧!王子和大汗想想,这两名婢女若真是犯了通敌死罪,眼下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呢?就算大妃那边出了什么乱子,应该也不会有人想要放过她们吧?两个通敌的犯人,若是真的侥幸活了下来,那还不赶紧溜之大吉,还傻傻的等在这儿,让人发落?” 图洛克力差点想冲过去把秦黛心掐死!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倒是一次性的说了个痛快! “侍卫长大人怎么说?”曼格台懒洋洋的声音又在图洛克力的头脑上飘起! 图洛克力准备不足,自然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况且他绝对没有想到,两个没有机会碰面的人,会配合的这么默契! 你来我往,字字珠玑,简直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 图洛克力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情况!他以为六王子曼格台就已经很难缠了,却不想那臭道士更不好惹。 图洛克力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正色道:“大汗,臣以为两名婢女之事可稍后再议,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大妃中毒一事。大妃所中之毒,十分蹊跷,臣遍请草原名医,可是他们都说不出大妃是中了什么毒,他们也不能解毒,只能暂时压住大妃体内的毒性。臣觉得,大妃中毒一事,才是重中之重。”言毕,他伸手一指秦黛心,只道:“是她,悄无声息的给大妃下了毒,致使大妃中毒!此人狼子野心,很可能是大雍派来的细作,大汗万万不可被她和六王子蒙骗。” 曼格台冷哼一声,“侍卫长大人这是在避重就轻。”他的话很少,可是却一下子说进了格日桑耶的心里。 事情由两名婢女而起,此刻却要避开不谈,这于情于理都不是很适合。 不过,格日桑耶倒是想知道,图洛克力的这一招,那个道士要怎么接! “好了,侍卫长起身,大妃的事情重要,理应先处理。”格日桑耶看了秦黛心一眼,眼中竟带了几分看热闹的神采。 图洛克力心中一喜,当下起身,精神头似乎也回来了一些。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秦黛心多少明白一点。 “哦,既然大人不想谈,那就不谈好了!小道就依大从之言,说说这大妃中毒一事。”秦黛心神色如常,虽然她脸上戴着面具,面容让人看得不清不楚的,可是她身上的那种坦然气质,却足以震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日大妃前来监刑,并下令放火,让人烧死那两个婢女,是也不是?” 图洛克力微微想了一下,答道:“是。”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道:“大人,当时小道便站了出来,阻止人行刑,但当时并没有人听小道的,大妃还示意身边的人继续放火,对不对?” “对。”这些都是事实,图洛克力想反驳也反驳不得。 “当时情况危及,小道抽出飞镖来,射伤了那个燃火之人,是也不是?” 图洛克力毫不犹豫的点头,这道士还算老实,没有编瞎话。 秦黛心笑了笑,向图洛克力这边走了两步,又道:“当时小道突然发难,众人都无防备,所以那个行刑之人躲也没躲,就被小道射伤了,对不对?” “哼!小人行径!”图洛克力扭头,好像很不耻秦黛心的行为一样。 “大人别管小道是不是小人,您只管说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这还用问吗?图活克力方才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了。 图活克力微微迟疑了一下,他觉得有点不妙,却又想不出什么破绽来,在曼格台和格日桑耶两尊大神的注视下,不得不点头道:“不错。”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突然道:“大人说小道欲害大妃,是大雍来的细作?” 图活克力一愣,“当然。你不是欲害大妃,你是已经这样做了!你对大妃下了毒。” 秦黛心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哼一声道:“下毒?大人想得好计策,小道若真有加害大妃之心,大可在射伤那行刑人之时,便用飞镖射杀大妃,人当场死透,岂不痛快?又何必下毒这么多此一举?” 图洛克力大恕,只道:“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这妖道,也许是想用解药挟持大妃也不一定。” 这种解释太苍白无力,别说格日桑耶,只怕随便哪个侍卫,奴隶听了也是不会信的。 图活克力见格日桑耶没有表态,而曼格台和秦黛心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有些慌。他暗暗后悔,同时也知道自己完全没有退路。 “大汗,事情绝非像是这妖道所言,只要大汗命人搜身,把解药找到,救了大妃,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秦黛心冷笑一声,不由得带着三分气势道:“原来在你们瓦那人这儿,只有位高者才有权力说话。怎么大妃醒了以后说得话就全是真话不成?难道那些奴婢就一定要说假话?这是什么道理!”秦黛心隐隐觉得,这位顿珠大妃在格日桑耶心上的地位并不怎么样,好像这个女人并不受他待见似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对她和曼格台来说,可就是大大的有利了。 果然,秦黛心的话刚说完,格日桑耶的脸色就变了变。 曼格台趁机走上前去,低声道:“父汗,可召几个当日在场的人一问究竟。” 格日桑耶微微沉吟一番,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准了。” 图洛克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傻样的看着格日桑耶,眼睛里装着无法置信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往日里大汗虽然并不喜爱顿珠大妃,可是却也是敬重她的。大妃出身高贵,身后又有强大的后援,大汗就算是不喜大妃,可看在二王子的面子上,想想哈尔汗部,总归也该心疼她一些才是。 以前,大汗确实是这样做的,哪怕整个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大汗的宠爱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但依旧没有半个人敢给大妃脸色看,反而要对她恭敬有加,顿珠大珠虽然没有大汗的宠爱,可是却依然很有势力,像今天这种小事,大汗一向是不会过问太多的,而且一旦牵扯到大妃的事,他势必会让步! 可如今这情形,不却太对啊!(未完待续) ps:过个年,结果把存稿都耗光了,嘤嘤,恕恕的电脑还没修好呢!求安慰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图洛克力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他做为二王子和顿珠大妃身边的第一狗腿,一下子就从格日桑耶的态度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大汗对大妃的态度不对,这说明了什么? 图洛克力暗暗惊心,身后又见了冷汗。 他不敢往下想,只怕这内中详情太过复杂,他要想在短短一瞬间想明白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简直是白日做梦。 就在图洛克力又惊又恐时,曼格台突然站了出来,道:“父汗何不把那两名婢女找来,再找到那个被飞刀所伤之人,一一对质,相信在您面前,没人敢说假话。” 图洛克力一反常太,没有紧张,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反倒不知怎么的,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秦黛心默默的关注着图活克力的反应,同时也在默默的注视着格日桑耶。草原传闻,格日桑耶对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疼爱有加,明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骨肉,可是却对他视如己出,格日桑耶对于曼格台的信任和宠爱,是他所有儿子都企盼不到的。 果然,曼格台的话起了作用,格日桑耶不假思索的让人传了那些当事人来。 两名差点被烧死的婢女,那名被选中施火刑却被秦黛心所伤的汉子,另外还有几个当日在场的人,都被宣到了帐子里。 格日桑耶询问当日之事,这些人全都痛痛快快的答了,果然没有人敢讲半句虚言,虽然在言辞间,他们小心措词。极力维护顿珠大妃的形象,可事实毕竟是事实,真的假不了,格日桑耶也不是笨蛋,有些事,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格日桑耶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深得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让人心里发怵。 图洛克力暗叫不好,觉得格日桑耶的愤怒来得好没打人原由。 曼格台让那些人鱼贯离开大帐,轻声道:“父汗。此事已经十分清楚了,儿想,图洛克力和这位道长,应该可以离开了。儿有话对您说。” 格日桑耶低沉的嗯了一声。这算是同样了曼格台的请求! 简直是不假思索啊! 图洛克力好想知道六王子要跟可汗说什么话,可惜他知道自己听不得这话。真要是听到了,那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秦黛心也想留下来听,不过她知道,这话曼格台不会允许别人知道。她在曼格右眼中,或许有点特别,但绝不重要。 两人识相。不约而同的稽礼,然后退下。 厚厚的毡帘被放下。帐内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任谁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图洛克力冷冷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忍不住怒哼一声,他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谁能想到六王子会突然回来?谁能料到大汗会跟着六王子一起回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算这个妖道运气好。 图洛克力此时无心跟秦黛心计较,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六王子突然回来,是巧合,还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如果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是不是证明自己手底下暗藏着六王子的人?此事可大可小,他应该尽快通知二王子,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必要的时候,或许应该让酋长出面。 图洛克力冷冷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开口道:“今日领教了,他日再会。” 秦黛心讽刺一笑,骂道:“装什么狗屁讲究人,我呸!” 图洛克力被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秦黛心会不按理出牌到了这种地步,竟直接骂上人了,这,这是出家人?图洛克力自问不是好人,可是他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使阴谋诡计他就会,像个泼妇似的骂街,这个,他还真做不出来。 图洛克力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气愤得他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秦黛心冲着图洛克力的背影一勾嘴角,她这才举步朝自己先前休息的帐篷走去了。王族的侍卫都知道此人是六王子的座上宾,惹不得,因此也没有难为她,不过,背后议论几句是免不了的。 秦黛心视而不见,若无其事的闭目假寐。 格日桑耶的大帐内,并没有人们想像的那般平静。 没有外人在,这对父子之间的气场看起来很怪! 格日桑耶脸上的表情很淡然,似乎他面对的人,并不是他最宠信的儿子。而曼格台呢,独自面对格日桑耶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信服的,还带着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谦卑。 “你要同我说什么?”没有外人在,格日桑耶对曼格台的反应有点冷。 曼格台不以为意,他像是习惯了这一切似的,只轻声道:“大汗想必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大汗,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曼格台竟然称呼格日桑耶为大汗。 “那又怎么样?还是你留了把柄给人家,不然,她绝不会这般顺利的抓住这个机会。” “这异数,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曼格台微微一笑,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外人站在这里,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六王子一向都是自信骄傲的,何时有忐忑的一面! “可是,这样不是更好吗?至少,我看透了一些事,想必大汗也看透了一些。” 格日桑耶没说话,可是嘴角却微微挑了挑,一把小胡子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果然,最像他的人,就是这个小儿子。可惜啊,他始终不是自己的骨血! 格日桑耶的表情没有逃过曼格台的眼睛,他不动声色的道:“我打听到点事,也许大汗有兴趣听听。” 格日桑耶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之色,不由得收起之前的轻松,只道:“你说。” 曼格台把啥尔汗和尼窝格要联姻的事情告诉了格日桑耶,还把自己的猜测一并说了。 “我猜想,一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以尼窝格酋长的性格,一定不会这么痛快的同意这件事情。”哈尔汗酋长强势,尼窝格酋长性子有些绵软,两人一钢一柔,行事作风很不相同,如果没有人从中周旋,事情一定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格日桑耶默默的听着,突然抬头看像曼格台,目光中有质疑,有试探,还有几分阴森森的杀意。 曼格台不是没有感觉到这股杀意,只是他面色如常,神色坦然,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不安。这个人,如同沐浴了世上最纯净的阳光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像无愧于天地的一棵青松一般,站在悬崖的最高处,迎接这世上最凌厉的雨,最疾劲的风,身姿面容却无任何改变。 这样出色的一个人,却不是他的儿子。 格日桑耶收回气势,心底却默默的叹了一生,他有五个儿子,哦,不,准确的说他有六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儿子像曼格台这么出色…… “你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 曼格台听了这话,突然跪下,只道:“当初我组建这支探子营时,是您特许的。我当初发过血誓,一辈子只为大汗所用,报复慕容家,决无异心。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大汗看不到?我不相信以大汗的能力,会被我糊弄住,我的忠心,日月可鉴!” 格日桑耶只道:“你起来。” 曼格台从违背格日桑耶的话,因此立刻就起身了。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放手去办。”格日桑耶决口不提方才的事,却给曼格台下了另一条指令。 “是,我明白了。”曼格台熟知格日桑耶的性情,他不说,自己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下去吧!” 曼格台行礼,转身欲离开格日桑耶的大帐。 “恪儿,谢谢你为敏于找来的大夫。她医术很好,堪称神医。”曼格台的身形微微一顿,只道:“那是我的母妃,这是我为人子应该做的。更何况,大汗是最希望看到母妃康健的,不是吗?”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格日桑耶微微一笑,他知道曼格台不喜欢别人叫他恪儿,慕容端恪,这是他最憎恨的名字,是他最不耻的所在,他一直想忘掉,可如果忘掉了这个,他又如何能为己所用呢!要时刻有人提醒他,他是慕容家,他是那个权势滔天的地方摒弃的遗腹子。 让慕容家的血脉,去毁了慕容家,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 格日桑耶笑了,大笑! 声音传到帐外,让许多人面面相觑,到底六王子说了什么,竟会让大汗这般开心!六王子,真是神人也。 一群动摇了立场的人,暗暗悔恨,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受顿珠大妃和二王子的蛊惑。也不知道现在再去投靠六王子,向他示好,他会不会接受呢!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不一会儿,格日桑耶出了帐子,去了顿珠大妃的帐子。 一些同样中了毒的女官,侍女,被搬离了旁处,那些大夫拿她们试手,解毒,看到药效了,才敢再三斟酌的把药给顿珠大妃用,虽然能把她体内的毒素压制住,只可惜终不得其中关窍,解得了其一,却解不得其它,那毒就像是盘踞在她体内,有了生命一样,去其一,反在多添一层,层层变幻,花样繁多,让人头痛不已。故而顿珠大妃的身体,时好时坏,才短短半日的工夫,竟然让整个人的生气去了一半还多。(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要被驱逐 格日桑耶看到的顿珠时,不由得一愣。眼前这个晕睡着,脸上苍白无色,眼周乌青的女人,浑身上下散发一股颓败的气息,让人一眼就能察觉出,此人生上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流逝。 中的是什么毒,怎么这么厉害?才半天左右的工夫,人就成了这样。 格日桑耶坐在顿珠的病榻前,脸上是面无表情,眼里却有复杂的情绪流淌出来。他轻轻的挥挥手,左右侍候的人便识趣的退下了。 大帐里,只留格日桑耶和一个昏迷不醒的顿珠大妃。 格日桑耶微微眯了眯眸子,时光仿佛倒退了数十年,他与顿珠大妃初相遇,那时的顿珠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长得明眸皓齿,艳如桃李,自有几分青春的美好!顿珠是哈尔汗的公主,身上有一股旁人无法忽视的光华和骄傲,那个女子骑在马上,下巴微挑,傲气十足的看着他,慢慢的,眼里却有了柔意,脸也红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最初的相遇,都是美好的,少年少女对未来有懵懂,有期待,只可惜,有的时候,在对的时间里碰到了错的人,而那个对的人,却总是出现在错的时间里。 格日桑耶似有所感,凭心而论,顿珠一生为他做了不少事,没有顿珠,当年哈尔汗不会全力支持他上位,他想问鼎这个位置,无异于痴人说梦。对他来说,顿珠既是妻子,又是那个扶持他的人,她一生都在全心全意的爱慕着自己,还替自己生下了儿子。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正因为如此,格日桑耶才越发觉得自己对顿珠是有亏欠的。他不爱她,利用了她,让她把一个少女最美好的时光全都浪费在了自己身上,而他的感情,却给了另一个女人!因为对顿珠有亏欠。所以格日桑耶才会尽量的弥补。他虽然不能给顿珠她想要的名分,却可以给她超然的地位和说一不二的权力!所以,顿珠的傲慢一如当年。都这个年纪了,脾气居然一点没有变,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受宠的公主一样,哪怕她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情。哪怕她对自己的血脉下手,他还是包容她。给她尊容。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他能容忍顿珠,却不能容忍蠢蠢欲动的哈尔汗部,更不能容忍他们怂恿自己的儿子! 格日桑耶想到这儿。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人,看来今生,自己是注定要成为负心薄情之人了。自己亏欠她的,他愿意下辈子再还。 想到这儿。格日桑耶便片刻也坐不得,起身出了顿珠大妃的帐子。 在外头候着的人,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见格日桑耶出来了,连忙躬身行礼,原以为,大汗看到了顿珠大妃的模样,会心疼,会恼怒,会想尽办法替大妃遍请名医。以前不都这样吗?只要大妃闹情绪,大汗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哄她,直到大妃重展笑颜为止。这次大妃病得这么重,大汗应该会有所表示才对吧! 大伙等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没听到。众人诧异,随后又一想,也许大汗回帐会另有安排也说不定。 大家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能等来大汗的旨意和恩典,反而是顿珠大妃,体内药力一散,毒性又蠢蠢欲动起来,折磨着顿珠的精神,也折磨着她的身体,她整个人如同得了狂躁症似的,在帐内横冲直撞,往日的端庄,骄傲,如今仿佛一个笑话一般。 众人不敢怠慢,虽然说大汗的态度有些奇怪,可是顿珠大妃是谁?先不说她身后的哈尔汗部落,单说顿珠大妃还有二王子,他们就不敢造次。 大伙忙开了,煎药的煎药,安抚人的安抚人,直到天亮,顿珠大妃的帐子里才算是消停下来。 曼格台连夜带着人去了哈尔汗,这次他也算是身入虎穴了,哈尔汗部野心勃勃,人人都想要他的命,按道理他不应该去。可是一想到他曾经答应过格日桑耶的话,一想到自己的身世,曼格台就把一切都抛在脑外了。 没有人,能知道他活得有多么的痛苦,谁也帮不了他,他要做的,就是毁掉一切。 曼格台下定了决定,带着自己的亲卫去了哈尔汗,只不过出发前,他特意去见了秦黛心。 两人没有碰面,他只是站在她的帐子外头停留了一会儿。 曼格台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他仿佛着了魔一样,鬼使神差的跑到秦黛心的帐子边上,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脑袋里想的,全是那日是她摘了面具后,眸子里那动人心魄的光采,还有方才她在大汗帐子中,那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的沉稳让人侧目,那一字一句响如洪钟的辩驳声犹在耳侧! 曼格台的心情很复杂,这种忐忑从来没有过,他这一辈子见过的美女没有上千也过百,却从没有人像那个莫离一样,能在他的心里荡起涟漪。 或许,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觉得稀罕。 曼格台只能这样说服自己,几番思量后,他才压制住自己的心思,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秦黛心一直都知道他在,不过他在又怎么样,这只能证明他开始在意自己了,或许有好奇,有探究。 如果他在,一定不喜欢自己与曼格台过多接触吧!那个人那么*,那么霸道…… 秦黛心只觉得有一股甜蜜萦绕心头,可甜蜜过后,竟是微微苦涩,这种前路茫茫,毫无尽头,又夹带着无限危机的日子,真的是太折磨人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会结束这种日子。 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声,她是越来越羡慕那些可以浪迹天涯,无拘无束的日子了,哪怕是寻一块人迹罕见的地方,日日放牧过活,也比眼下这种勾心斗角强啊! 秦黛心一夜未睡,脑子里装得都是以前的事儿,在这无垠的荒漠上,她却发思念那个与她心灵契合的人。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格日桑耶让人去请秦黛心过去。 秦黛心心里存了狐疑,却猜不透格日桑耶的想法。不过,不管格日桑耶是何打算,她都不可能不去。 秦黛心略微收拾了一回,跟着人去了格日桑耶的大帐。 帐外寒风呼啸,生硬的风吹在脸上,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有人给秦黛心掀了毡帘,热浪一下子扑了过来,让人觉得温暖如春。 秦黛心稳稳的走入帐内,冲着背对她,站在舆图前的格日桑耶深施一礼。 格日桑耶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道:“免礼,起来吧!”更让秦黛心诧异的是,他说是的大雍话,字正腔圆的,半点生涩也没有。 格日桑耶慢慢转过身来,直接问道:“你与老六是什么关系?” 秦黛心不卑不亢道:“大汗以为呢!” 格日桑耶突然一笑,手里也不知道捏着什么东西,好像在把玩的样子,他边把玩,边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趁我还没想杀你之前,离开王庭。” 秦黛心想,或许是昨天晚上曼格台去了她帐外的事情,被格日桑耶知道了,所以他才会有这种反应吧! “大汗,您可能误会了什么!小道与六王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是他强拉着小道来王庭的。” 格日桑耶直直的盯着她,脸上毫无表情,眼睛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也猜测不到他的情绪。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你最好马上离开王庭,现在就走。” 秦黛心点头,虽然她心里是极不乐意走的,可是格日桑耶态度坚决,她不能不走。 只要知道纪婉儿不在王庭,她与孟启茹尚未碰面,这也就够了。 至少眼下,纪婉儿还是安全的。 “好,大汗快人快语,小道也不拖泥带水,小道即刻动身。” 格日桑耶一笑,双手背在身后,眼中竟带了一丝赞赏之色,不知道是在赞秦黛心识相,还是为了自己的英明神武。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报道:“大汗,赛托求见。”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孟启茹这个时候来,不知是好是坏。 该死的! 她暗暗咒骂了一声,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掉头就走,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格日桑耶突然冷笑,直道:“道长还不走?” 秦黛心拱手,只道:“本该走的,只不过小道有一事相求,还请大汗允许。” “哦?”这回倒是格日桑耶感到惊讶了。 “是何事?”他想听个究竟。 秦黛心当下道:“小道是正一道的传人,小道这一派,擅起坛作法,也擅炼制丹石火药,小道之所以会来王庭与六王子不期而遇,为的就是求一味药石,炼丹而用。” “哦?”格日桑耶似乎突然间来了兴趣,眼睛里多了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采。 秦黛心暗暗想道:莫非此人也像那些古代帝王一样,钟情炼丹?求长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留下来倒是光明正大了。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赛托的声音,只听他道:“大汗,臣有要事!”(未完待续) ps:汗啊,居然没发出去,鼓捣一天了。三月的第一天差点断更,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赛托的声音有些突兀。 格日桑耶很来历,他手底下的不敢在他面前这么没有规矩,这个赛托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竟无故出声,害得站在帐子外头的宣使一阵郁闷,要是大汗怪罪下来,这可怎么好? 格日桑耶微微皱眉,他确实对赛托的行径不太喜欢,可是一想到那老货在大雍隐性埋名几十年,生活得十分不容易,心里的那点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赛托不是轻浮之人,如果不是大事,绝不会这么没轻没重的。 格日桑耶飞快的看了秦黛心一眼,然后扬声道:“胆子越来越大,滚进来。” 帐帘外的赛托听了这话,精神为之一振。他掀起帐帘进入帐入,把左手握拳放在胸口上,朝着格日桑耶行了一个大礼。 “拜见大汗。”赛托转头看向秦黛心,不由得会心一笑,“好巧,原来莫离道长也在。” 巧吗?我怎么觉得你是特意奔着我来的呢? 秦黛心微微点头示意,并未说话。赛托出现的太是时候了,他的出现倒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何而来。 秦黛心微微思忖一番,当下急智道:“大汗,您与重臣间有要事要谈,小道不便留在此处,理应告辞,只是离开之前,小道还要得到大汗的一句承诺,请大汗允许小道在王庭附近的山上寻求药石,用以炼丹之用。” 眼下这个时候,除了以退为进,她别无选择。 赛托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来,“道长要离开王庭?” 秦黛心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底暗暗冷笑。赛托这副样子,是想要骗谁?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格日桑耶却是突然轻松一笑,似不经意的问道:“哦,怎么,赛托与这位年轻道长有旧?” 秦黛心好想翻白眼,谁想跟眼前这变态有旧?也许在旁人眼里,这赛托只是一个长得有些枯瘦。略有精明之相的老头。谁能想到他会双手沾满血腥,把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更何况这老家伙收了像楚天衡那样的变态做义子,还弄出一个什么傀儡术。把活生生的人操控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恶心…… 秦黛心微微抿唇,只道:“只是在来王族的路上见过一面,远远谈不上一个旧字。”她摆明了是想跟赛托保持距离。 赛托不以为意。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只道:“大汗。臣在大雍数十年,对道家一派的学问倒是很感兴趣,特别是他们在炼丹方面的造诣,更是让臣叹为观止。大开眼界。” 说来说去,话题还是绕在炼丹二字上。 秦黛心狐疑,心中疑虑渐生。 “哦?”这个话题果然挑起了格日桑耶的兴趣。 赛托又道:“只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真本事的炼丹高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秦黛心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在想着这两个人在打什么鬼主意。话题说来说去,都绕在炼丹上,真是太古怪了。 “行了,你刚才在帐子外头大呼小叫的是所为何事?” 这会儿倒是清明过来了。 秦黛心暗暗腹议,怎么看怎么觉得格日桑耶和赛托之间的戏演得有点假。 “是这样,顿珠大妃昨夜高热不退,一直折腾到天明时分才歇下。草原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只怕用不了几日,大妃就撑不住了。”赛托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模样,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了似的。 现在知道着急了,刚才怎么还有心情聊炼丹之事呢? 对于赛托所求之事,秦黛心是一个字也不相信,不过不管这老狐狸在打什么主意,只要不涉及她和纪婉儿,就好。 格日桑耶看了秦黛心一眼,直问道:“竟这般凶险?”事情到底怎么样,他其实比谁都清楚,格日桑耶不是个无能之主,年轻时涉猎颇广,对刀剑毒伤,也是有研究的。昨日顿珠的气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赛托所言,并无夸大之词。 顿珠早晚都得死,不过绝不是当下这个时候。 秦黛心不是没看到格日桑耶的目光,既然人家多有怀疑,自己也该多少说几句,辩驳一下不是。 “大汗,小道以为,昨天的事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大夫不是也说,大妃所中之毒,药性绵软,后劲强烈?非一时之功嘛?想必大妃中毒已久,只不过机缘恰巧,才会在与小道交谈之时毒发。”是个正常人,都得让自己洗脱嫌疑吧!只是秦黛心不太明白,为何那些大夫会声称顿珠中毒已久呢?那毒明明是她算计好风向以后扔出去的!难道是那些大夫们猜测不准毒性,又怕格日桑耶和二王子怪罪,因此才会推脱责任,胡乱一说? 是了,纪婉儿是毒医李家的后人,尽得李大夫的真传,她研制的毒,以又岂是寻常大夫能弄明白的? “道长不必紧张,事情已经清楚了,道长是清白的,大汗也没有别的意思。”赛托像是个老好人似的,出言安抚着秦黛心,不过,随后他便不解的,带着几分疑惑的道:“只是,旁人要算计,陷害大妃,臣倒是能理解,可是为何她身边的女官,侍女也都中毒了?而且中毒的人都是当日在场之人,一同毒发,实在让人费解啊。” 秦黛心不以为意,她这人脸皮一向厚得很,岂是赛托三言两语就能诈出来的?换了旁人,可能心虚,还会与赛托说上几句,可是既然她的嫌疑都已经洗清了,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往枪口上撞呢!旁人爱怎么怀疑,怎么想,是他们的是,只要没找到证据,他们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秦黛心一言不发。 赛托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看着,倒是对她越发佩服起来。 顿珠大妃中毒一事,实在蹊跷,要说没人怀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格日桑耶不是傻子,赛托也不是,虽然他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是秦黛心做下的,可是有时候直觉比证据更准确。赛托能察觉到这个“莫离”的不凡之处,格日桑耶自然也能,不说别的,单是她能够引起六王子的注意这一点,就足够不凡的了。 这样不凡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草原上,来到王庭腹地,会只为求石求药那么简单吗??不过,她达达尔天师的身份,出家道人的身份,都让赛托很感兴趣,只是,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天师,道士,有待考证。 赛托看了看格日桑耶,后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秦黛心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背后和心底竟然同时散发出一股寒意来,一种恶心的感觉慢慢涌上她的心头。 不好。 她惊叫一声,慢慢调调整体内真气,调出一小涓细泉般的清冷真气留在丹田,纯阳真火护住心脉的同时,守住本心。 这一切都是她悄悄进行的,谁也没有发现。 赛托自以为做得稳秘,却不知道秦黛心已经做好了防备。他上次算计自己就没得手,不过,当时的赛托并没有察觉到不妥,谁知道这次他又使什么阴招。况且格日桑耶的表现明显也不对头,两人暗中交换的那个眼神,太阴,太冷。 赛托轻轻晃动着系在腰间的小铃铛,那铃声飘渺无根,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样,有吸人精魄之功一般,仿佛能为人打造一个他梦想中的世界,让人沉醉在其中,不愿意醒来。 早有准备的格日桑耶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两个小巧的耳塞,把自己的耳朵堵了个严严实实。他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得是什么咒语,看起来似乎颇有魔力,仿佛能把赛托的铃声摒弃在外一样。 此时的秦黛心,终于确定了赛托的身份,他,百分百就是孟启茹,彻头彻尾的一个神棍。上次是想套自己的话,这次又想干什么? 摄魂术…… 拜前世特殊身份,经历所赐,秦黛心还真就知道一些普罗大众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些秘技,暗法,在那个崇尚科学的世界里,很难被普通人熟知和接受,但是,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摄魂术分几个等级,初级的摄魂术跟催眠术差不多,能让人失去理智,把内心潜在想要隐藏的秘密说出来,当然,人的意志力不同,催眠的效果也不尽相同。上一次赛托对付秦黛心,想拷问她的真实身份,用的就是摄魂术的初级功法。 如今,他竟用上了追魂铃!这可是摄魂术中比较高级的功法了,不但比一般催眠的效果好,而且还能控制人的心智,久而久之,会让受法的人对施法者心悦臣服,心甘心愿被他驱使。时间长了,受法者心神俱损,心脉受重撞,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到最后就成了没有意识的傀儡,虽然还有生命迹象,但会彻底沦为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等到他们体内的真气耗尽,受法者就会彻底成为一具死尸,身体腐坏的速度比一般尸体快上很多,三日内便成为一堆白骨,让人不忍。 秦黛心怎么也没想到,赛托竟对她用了追魂铃,这人不仅是疯子,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未完待续) ps:感谢秋莲19198571亲的两张粉红票票,恕恕会努力的,最近有点懈怠了,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都被骗了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追魂铃对人的影响非常之大,它不仅仅能摄人心魄,让人听命于他人,而且还能伤害人的身心,使人心脉受损,渐渐的远离健康。即便秦黛心事先做好了准备,可是她还是没有百分百能抵抗追魂铃的把握。不过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试一试。 铃声犹存耳边,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铃声一样,虚无飘渺,让人听着听着,心就不由得陷了进去。 秦黛心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人也如果木头一样,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她的耳朵里,她的脑袋里,她的心里面,似乎只有那个铃声!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铃声似乎越飘越远,有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那声间古老而有磁性,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能够把人的灵魂和意识吸引进去。 秦黛心的脸上虽然是面无表情,甚至是呆滞的,可是实则她是有意识的,而且意识非常清晰,她一面暗暗庆幸,一面不得不承认,赤阳果和寒流豆蔻的强大,这两样世上罕见的至宝,竟然能抵抗追魂铃!这怎么能不让她感觉意外和欣喜呢! 不过,这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好像和格日桑耶串通好了似的,他们是要控制自己? 秦黛心静静等着,反正只要她是清醒的,那么事情到底如何,她早晚都会知道,没必要急于一时。这样一想,她的心也就安定下来,心境的不同。让她对抗起追魂铃的铃声也就更回轻松了。 赛托一遍遍的摇铃,施法。 想要操控追魂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但需要操控者有强大的心志,深厚的内力,更重要的是操控者要有能忍受追魂铃反噬痛苦的能力。三者缺一不可,一旦有所欠缺,操控者将承受不了追魂铃的磨声。被反噬而亡。 秦黛心知道。在赛托和格日桑耶眼里,自己应该是个神秘而又难对付的存在,就凭这一点。她就不应该太快被控制。所以即使她装成双目无神,目光呆滞的模样,但是她的眉毛却是微微的蹙起,似乎有困惑。有不解,隐隐反抗着什么一样。 秦黛心的这个反应让格日桑耶很满意。赛托的那些个邪门歪道,他都是清楚的,想要组建一只奇兵,还真就得听他的不可。 这个道士。看起来好像颇有些本事,不然的话,赛托也不置于会费这样大的力气。 格日桑耶看了一眼赛托额头上的汗水。暗暗猜想着。 他一分神的工夫,就是铃声入耳。格日桑耶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摒弃杂念,坚守心志。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工夫,秦黛心悠然“转醒”。 她似乎有些茫然,似乎不知身在何处,看到一脸惊异的格日桑耶,和转眼间便一头汗水,疲惫不堪的赛托,脸上的茫然感更添了几分。整个人变得有些不淡定了,好像在变着法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她的这个表情,赛托是满意的,高人就该有高人的样子,如果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收服了,那人便绝不是他们想要的。 “呃,大汗,您还没有回答小道呢,不知道小道可否在王庭附近的山上,采药求石?”话说得有点别扭,秦黛心微微皱眉,面具下眉眼微微有点不自在。 赛托装作不经意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开口道:“大汗,臣以为,六王子还未归来,他的客人理应留在这儿,若是六王子回来了,知道了,怕是有不妥。”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疲惫和力尽之意,让秦黛心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格日桑耶知道赛托这话背后的意思,他假装沉吟一番,才连连点头,“这样也好。” 秦黛心装成一副狐疑的模样,犹豫道:“可是……” 赛托连忙抢言道:“道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留在这里,并不耽误采石求药啊!大汗顾忌六王子的面子,你也不好太不识好歹。”他这话压得低低得,仿佛只在对秦黛心一人所言的好话。 秦黛心还是装糊涂,一副不明白事情的转变为何会这么大的样子。 “大汗,臣以为,应当派一两名侍卫,保护道长安全,她毕竟是达达尔的天师,来王庭做客,若是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秦黛心暗暗冷笑,保护安全?应该是监视才对吧! 格日桑耶当下道:“准奏。” 秦黛心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留了下来。 等人出了大帐,她才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秦黛心知道,更难的考验,就要来了。 帐长,格日桑耶悄声问赛托。 “她如何?” 赛托道:“此人身手不俗,内力纯厚,臣找人试探过,绝对是高手。” 格日桑耶似乎很满意这个说话,又道:“看她年纪不大,不想确有这般身手,难得,难得啊!” “道家功法博大精深,且内外兼修,本就是武学典范,而且此人年纪虽小,或许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她的精神力非常强大,臣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迷惑住她一二,要想让她完全听命于我,彻底失去心智,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格日桑耶表示理解,顺手指着一旁的椅子道:“赛托不枉奇才之名,坐。” 赛托谢过格日桑耶,步子微虚得坐到案子后头去了,他一心想要控制秦黛心,挖出藏在她身上的秘密,所以耗费的功力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要是他知道自己并未能控制住秦黛心分毫,恐怕会晕过去吧!毕竟真相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有你在,我放心。”格日桑耶眯了眯眼睛,“那只奇兵,若真如你所言那般厉害,可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 赛托自信的笑笑,抱拳道:“大汗放心,傀儡人不同于一般的活人,他们的意识被操控,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在,比起活人来,他们更听话,更忠诚,也更勇猛。没有痛觉,不会反抗,只知道按命令行事,这样的傀儡在手,如何不能扬我瓦那之威?” “但愿如此。” 赛托又道:“大汗若是不放心,改日臣带您去看看,您就全明白了。这傀儡,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一些人只能做最下等的傀儡,精元保持时间不长,最后一口气散了,肉身也就坏了。可最好的傀儡,可与常人一样活着,吃东西,除了意识全无以外,与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样的傀儡,可以一敌百,十分强悍。只可惜,好的傀儡人太难遇,不过,眼下这小道士,倒是可成,臣若成功,必让她领着一干傀儡兵,攻破大雍防线,直取帝都。” 格日桑耶并没有说话,只是他眼睛里的神采,却是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直取帝都?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 秦黛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赛托会派了段兴来监视她! 这是错有错着吗? 不过,除了段兴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叫铁木尔的,这人虽然也是瓦那人,不过听说他的生母是大雍人,所以他的大雍话也很好。 秦黛心不敢大意,她冷眼瞧着,觉得这个铁木尔虽然其貌不扬,可是却像是有内秀的,所以在这个铁木尔的人面前,她从不敢与段兴有什么眼神交流,段兴与她一样,两人表现得就像两个完全陌生,还彼此微带着敌意的人似的。 不过,秦黛心终是寻了一个适合的机会,悄悄跟段兴“说”起话来。 两人说得是唇语,无声无息,旁人若是不懂这门技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秦黛心从段兴那儿了解到,赛托就是孟启茹,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到真真的答案!而且她还从段兴的嘴里得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赛托居然在弄傀儡人,他利用摄魂术,把他看中的人全都弄成傀儡人,而且看他的意思,是想把这些人训练成一只奇兵! 好大的野心! 秦黛心思前想后一番,暗中嘱咐段兴,让他留心观察,看看那些傀儡人中,有没有一个小姑娘,她把真正的季兰的相貌特征跟他说了一下,还告诉他,凡事不可强求,一定要自保,不能暴露身份。 段兴自然应允,后来因为铁木尔进来了,两人就停止了交流。 几天后,秦黛心又被格日桑耶叫去了。这次,赛托也在。 不必问,这二人定是又想故计重施,想加深摄魂术对她的控制。 秦黛心早有准备,便又陪着他们演了一场戏。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赛托的这次施功,好像比上一次用的时间更长,也更费心神,等施功结束后,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都被汗水打透,人也瘫坐在地上。秦黛心觉得,这样的他都这样了,自己应该表现得更过一些才是,于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直接“清醒”过来,而是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似的,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一无所知的样子。 赛托看了,自然大喜,还对格日桑耶说离事成更进了一步。 两个自诩精明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他们都被秦黛心骗了。(未完待续) ... 第一千零三十章 少女好怪 一望无际的草原,大片无垠的荒漠,造就了神秘的瓦那!上天赐给了瓦那人坚决,果敢热情的性格,也赋予了他们血液中骁勇善战的基因,然而辽阔的瓦那草原,却是贫穷落后的,他们空有驰骋的雄心壮志,却改变不了瓦那的生存状态。千百年来,瓦那草原上的各部落各自为营,人人心里都有一本小帐册,草原统一也不过是个名存实亡的笑话罢了。 格日桑耶纵有大才,可是也只能让各部落按下蠢蠢欲动的心,并不能真正让其归顺!那些实力弱,想要依附着王庭过活的小部落自不用提,可那些实力强悍的大部落呢? 哈尔汗是草原上实力最强悍的势力之一,它同时也是瓦那最苦老的部族之一,传承数百年,虽然也经历了颇多的周折,可是血脉却一直传承了下来。哈尔汗家大业大,底蕴又足,所以百年来人才辈出。哈尔汗不在乎什么嫡庶长幼那一套,它们的酋长,一向是能者居之,也许正是因为这项措施,才使得哈尔汗部落越发蒸蒸日上,惹得其他部落对他眼红得很。 格日桑耶对哈尔汗很是防备。他还是王子时,与哈尔汗的老酋长达成共识,他才会娶了顿珠,有了哈尔汗的支持,两股势力拧在一起,他才会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继承了大汗之位!可是哈尔汗,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老酋长去世了,继位的新酋长是顿珠的兄弟,多困铎,他行七,比顿珠小几岁。四十上下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事业心最强的时候。 多困铎像老酋长一样有才华,有能力,而且他比老酋长更深谋远虑,手段也更毒辣一些。这样的人,不得不防。 说多困铎没有野心,格日桑耶是不会信的。这人他最了解不过。沉稳干练。做事情又有心机,看上去不争不抢得,实则咬人的狗不叫啊! 所以尽管看上去哈尔汗部对格日桑耶忠心耿耿。但实际上怎么样,只有多困铎自己清楚,正因为心里存着疑惑,所以格日桑耶才会让曼格台注意各部落的动向。特别是注意哈尔汗的动向。有顿珠在,哈尔汗比其他部落多了一些先机。胆子也会大上许多,正因为这一层关系,他们才会越来越放肆,仗着当年的那点功勋。竟敢挑拨二皇子。 只是格日桑耶怕是想不到,真正鼓动哈尔汗,鼓动多困铎的。实则另有其人。 草原上强风过境,刚硬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生疼,可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的草原人,并不觉得辛苦。男人们戴着头盔,女人们用长巾围脸,倒也能减轻一些痛苦。 哈尔汗的属地是富裕的,草肥水美,出产极高,牛羊也比一般地方生得壮实,颇有几分地杰人灵的意思。即便现在是冬天,寒风刺骨,充满生机的草原上枯黄一片,风景大打折扣,并没有什么看头,可是就在远处,玉龙雪山高高耸立着,山顶的千年积雪终年不化,那动人心魄的纯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让人心醉。半山腰上迷雾重重,让人看得十分不真切! 真奇怪,那半山腰怎么会有雾呢? 一个骑在马背上的男子,昂首望向玉龙雪山。他看得很专注,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看,仿佛那里有世间瑰宝一般。 有马蹄声一点点的靠近,声音很轻,嗒嗒的很有节奏。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得是谁。 “你就那么喜欢玉龙雪山?那可有什么好看的?”说话间,一人一马已经到了那男子身旁。 男子扭头看了她一眼。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骄傲的坐在马背上,她穿着瓦那贵族服饰,一身骑马装,显得英气十足。这个女人眉眼间有很多骄傲,眼睛亮晶晶的,唇白齿红的模样引吸了不少哈尔汗的青年。 男子没说话,只是把头扭了回去,继续去看那朦胧的雾气。 “玉龙雪山很美吧!山顶积雪千年不化,山腰处常年有雾,四季如春,风景美不胜收呢!”那少女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继续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她声音像泉水一样,叮叮咚咚的,很好听。 那个男子依旧没有说话。 少女似乎有些生气,她可是哈尔汗部落的公主,草原上的青年可是很爱慕她呢!这块木头倒是好,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简直太可恶了。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哈尔汗酋长的小女儿,多困铎的宝贝雅朵。雅朵才十六岁,正是如花一样的年纪,她本来就长得颇有姿色,再加上她的身份,所以不乏追求者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她是小女儿,用不着去联姻,多困铎早就放出话去,只要是雅朵喜欢的,身份正统,不论贫富,都可以把女儿嫁给他。 消息一出,整个哈尔汗沸腾了。 雅朵的追求者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她喜欢的,她自小被多困铎宠坏了,觉得世间男子太过寻常,没有英武不凡的,所以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她倒是对眼前的这个男子有些好奇。往往,爱慕就是由好奇开始的。 雅朵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她只知道,这男子是被她救回来的,欠着自己一条命呢!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难道不该对自己好一点吗?尊敬一点吗?感激一点吗?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话,也不理自己,难道他是个哑巴吗? “喂,你是哑巴吗?”少女的眼中盛着浓浓的好奇之色。 “当然不是。”出人意料的,一直沉默的男子回答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受伤了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微带着一点沙哑,却很好听呢! 雅朵眼睛一亮,“原来你会说话!可是你为什么总是盯着玉龙雪山看呢,那有什么好看的。” “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你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才会觉得它无趣。” 雅朵微微侧过头,好像想透过长巾看看那男子的容貌一般。 他脸上,围着一条长巾,只露出一对眼睛,好神秘啊!不过,他的眼睛好亮,好吸引人。 男子猛的回头,“你在看什么啊?” “啊!”被人抓了个现行,少女羞的不行,不由得叫了一声,脸也红了起来。她哪儿还有心思留在这儿,只得气鼓鼓的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掉转马头离开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 男子轻叹一声,不知道在叹自己,还是在叹别人。 ********* 雅朵骑马回了哈尔汗的营地,有扑人替她牵过马。小姑娘一路狂奔,一下子钻进了自己的帐子。贴身侍候她的婢女跟她打了个照面,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见雅朵一阵风似的跑到了毡榻上,一下子把脑袋扎进了被子里。 “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看公主的样子,也不像是生气了啊,好像有点懊恼。 雅朵听到侍女的声音,这才钻出来,头发乱了她也不介意,脸上的红潮似乎微微退去了一些。方才的情况,还好没被人看到,要是让人看到她偷看男人,还不羞死了? 雅朵微微清了清喉咙,只道:“没事,本公主饿了,你去给我找点吃的来。”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侍女虽然觉得怪异,可是却也不敢反驳雅朵的话,闻言连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雅朵这才从毡榻上坐了起来,拨了拨额前微乱的头发,忍不住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来。 那男人是她救回来的,她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被四只狼围攻着,身上受了不少的伤。 当时雅朵什么也没想,觉得自己就该救他一命,她搭弓射箭,一箭就射死了一只狼。她身后的侍卫见了,哪里还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众人杀狼的杀狼,救人的救人,很快就把这个人救了下来。 人是带回来了,可惜父王却不同意把人留下,非说他是个大雍人,不该留在这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父王竟然同意他留下了,两人年纪相差那么多,可是却很投缘的样子,竟总在一处高谈阔论,说些她听不懂的东西。 本来嘛,那男人总挡着脸,自己虽然救了他,却从没见过他的长相,一个连样子都没见过的人,有什么好瞧的。可是他太神秘了,而且无故得了父王的青睐,实在不简单。 正因为这样,雅朵开始注意他了,慢慢的,总想见见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竟能引得父王待他如贵宾。 今天…… 想到这儿,雅朵的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起来。 今天有点特别,她没想到会遇到落单的他,这人竟独自一人出来看玉龙雪山!真是奇怪。 不过,他的眼睛好亮,比星得还要亮,里面仿佛装着许多东西,让人看了一眼,便不知不觉的被吸引住了。 雅朵咬住了下唇,她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今天似乎跟每天不一样呢!他跟自己说话了,而且,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雅朵想到这里,不由得大叫一声,又扑到了被子里。 捧着点心进帐的侍女被吓了一跳!心想公主这是怎么了?今天,好怪啊!(未完待续) ps:求包养,求各种票票 ...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一场暗杀 秦黛心隐隐觉得,最近有大事要发生。 赛托竟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很久没来摧过她的魂儿了,如果不是她了解那老家伙的决心的话,她甚至会以为那老家伙放弃了。 事实上,秦黛心也只有三天没见过赛托而已,但是三天,已经很久了。 她想知道赛托在忙什么,段兴不知道,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监视”着自己,根本不知道赛托的动向。那个铁木尔,像石头一样,对自己从来都不假辞色,连个眼神也欠奉,更别提跟自己说话了,自己就是想向他打探什么,也没有源头,而且恐怕也会引起他的怀疑。 到底,赛托是在忙什么?格日桑耶呢,身为瓦那大汗,他也有好几天没露面了。顿珠大妃都疯了那么长时间了,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居然都没有人理会了。还有那个曼格台,他到底是去了哪儿,竟去了这么多天,还没回来。 太被动了。 秦黛心不喜欢被动,于是她决定做点什么。 寒冬渐去,天寒地冻的感觉以经比往日淡了不少,草原虽然还笼罩在萧瑟之下,不过大地已经有回暖之意。 秦黛心收拾停当,要去山上看看,顺便采药。 段兴自然不许,他的职责就是看着秦黛心,直接放她走,自己不好跟赛托交待。铁木尔也不同意,他虽然不说话,可是铁塔一样的身躯却挡在秦黛心的面前。看那模样,是半步都不会退的。 秦黛心一副又急又气的模样,“小道是上山采药。又不是去惹事,你们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小道来到王庭,是为达达尔部夫人求药的,你们若是再样,别怪小道告到大汗面前去!” 段兴露出迟疑之色,看了铁木尔一眼。 铁木尔知道段兴颇得赛托青眼,微微想了想。便转身离开了。 秦黛心大惊,用眼神询问段兴是怎么回事。 段兴用唇语告诉她。这块大石头,怕是去问赛托的意思去了。 虽然赛托看重段兴,可二人相处时日尚短,段兴的出身来历。赛托还是保有怀疑的,所以论起亲近,还是铁木尔与赛托更亲近一些,许多段兴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这人软硬不吃,又只听赛托一人的话,所以十分不好对付。 段兴猜测,铁木尔是去问赛托的意见去了。 半个多时辰以后,铁木尔去而复返。他一进帐子。就看到段兴在和秦黛心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微微忐忑的下便放了下来,看来这个大个子还算靠得住。 “怎么样?”段兴问。 铁木尔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却点了点头。眼睛直直的盯着秦黛心,里头有浓浓的警告之意。 秦黛心读懂了,不由得道:“我不想惹事,只是想上山采药,你们可以跟着。” 段兴和铁木尔互看一眼,这事才算是真正的定了下来。 秦黛心简单收拾一番。三人出了帐子,骑马往山上去了。 一路上。秦黛心都在想,赛托到底在哪儿,为何铁木尔向他请示一件事情,要用半个时辰这么久?他到底是窝在哪儿了? 连段兴都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是秘密所在之处,自己就算是打听,怕是也打听不到。也不知道这铁木尔功夫如何,如何能拿下他,事情或许有突破。 只是,要催眠他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把突然窜进脑子里的念头给逐了出去!铁木尔太过执拗,不是个好控制的,万一失败,便得不偿失了。 她的心情乱糟糟的,一边赶路,一边想着心事,没过多久就来到一片山脚下。三人下马,顺着曲折的山路向上走,一路上看尽山中野趣。 秦黛心东看看,西瞧瞧,看她的样子,还真像是来采药的似的。 段兴和铁木尔尽职的跟在她的身后,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跑了一样。 三人走走停停,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攀上山顶。 秦黛心手里头有几株药材,干巴巴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些不过都是寻常的货色,谈不上什么珍稀。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捡了这些东西扔在药蒌里,折腾一回不容易,她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做戏做全套,更重的细节方面,她自然也不会忽略。 因为她药蒌子里多了几颗干巴巴的植物,铁木尔对秦黛心戒心便放下了微许。三人登上山顶,远远看去,对面一片山峦起伏的美景,玉龙雪山在迷雾中隐隐露出一角,更显神秘。 是玉龙雪山啊! 秦黛心呼吸着山顶带着香气的空气,不由得轻叹一声,大好的河山,偏偏永远不得安生,难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永远离不开战争吗? 就在这时,一画悠扬的号角起传来。 秦黛心一愣,段兴和铁木尔也呆了一呆。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一片滚滚黑烟。看方向,应该就在王庭。 不是吧,出事了? 秦黛心愣神的功夫,铁木尔突然朝她攻了过来,招式颇为狠毒,直取她性命而来。秦黛心耳目过人,一闪身便躲开了。 “你什么意思?” 铁木尔看了段兴一眼,只道:“长老有令,此人留不得,命你我速速料理了她。”说完便又朝着秦黛心攻了过去。 秦黛心连忙躲闪,她不明白了,怎么好好的,赛托要杀她呢?难道他不想控制自己,把自己变成傀儡人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自己漏出破绽了呢! 铁木尔力气很大,一身过硬的外家工夫,皮如铁,骨似钢,很难对付。秦黛心身材小巧,灵活多动,她有纯厚的内力,又有外人不能理解的怪力,因此对起铁木尔来,十分轻松。倒是一向自傲的铁木尔,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秦黛心会这么难对付,难怪刚才长老会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不能大意,还说要想除掉此人,仅他一人之力,万万是办到的。 铁木尔虽然不太服气,可是也不想坏了赛托的大事,于是他大叫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她,咱们好去助长老一臂之力。” 段兴从怀中抽出匕首来,幽幽道,“来了。”他加入战局,看准时机,一下子把匕首捅进了铁木尔的后背之中。 铁木尔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段兴会来这一手,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段兴,嘴角溢出血来。 “赛托反了?”段兴猜想,赛托怕是反了,曼格台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怕是做了不少事。 铁木尔伸手去揪段兴的衣领子,“你,你……”他气息渐弱,却极度不甘心,一双手不由得抓到了段兴的脸上,只是,指尖上传来的触感却让他大吃一惊,他疑惑渐起,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抓,竟硬生生的从眼前这人脸上撕下一张脸来。 人皮面具。 铁木尔看着眼前这张正气凛然,却又极其陌生的脸,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苦笑一声,即便心里极不甘心,可是却渐渐的没了力气,他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段兴那一刀,扎得很准,正中要害,铁木尔虽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毕竟也是血肉这躯,他已经比常人能坚持了,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揭穿了段兴的真面目。 铁木尔死了,尸身砰的一身栽在地上。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不由得道:“段大哥,怎么回事,为何赛托会突然造反?”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儿,那老家伙表现得那般忠诚,只怕连格日桑耶都被他轻易骗过了。 段兴摇了摇头,“赛托并不十分信任我,有带些事根本不可能让我知道。不过,他突然让铁木尔杀你的原因,我却能猜到一二。” “是什么?”秦黛心实在太想知道了,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段兴想了想,只道:“问题全在那只铃铛上,你还记得那只追魂铃吗?” 秦黛心点头,“当然。” “我有几次,无意中见他捧着那铃铛发愣,脸上全是不解的神色,眉头皱得死死的,我想,那铃铛上一定有什么蹊跷之处,赛托透过那铃铛,得知了你并没有受到他操控的真相,他又一直怀疑你是六王子的人,所以才会想着要除掉你。” 秦黛心觉得段兴这话说得极有道理,不过事实到底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对我起了杀心,我的身份就算是暴露了。”秦黛心想了想,只道:“段大哥,我想回去王庭,打探一下消息,你呢,有什么打算没有?” 段兴只道:“现在格日桑耶八成在敏于大妃那儿,赛托在哪儿,我还真不清楚,不过王庭有难,八成与他有关,或许,还有二王子。事情不简单,你最好别去冒险了。” 秦黛心苦笑一声,“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这样做,如何能帮他……”她说到此处,语气一凝,不由得扬起脸来问道:“段大哥,你们怎么分开了?他现在,在哪??” 这是自入瓦那以来,秦黛心头一次提起慕容景。(未完待续) ps: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亲们吃汤圆,吃元宵,也不要忘了给恕恕支持! ...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段兴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一进瓦那腹地,九爷就与我分开了。<> 秦黛心就知道,慕容景是不会安分守己的,他聪明,有谋略,心机,本事,决断样样不缺,就是,太骄傲了。 骄傲的人,又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短处暴‘露’在别人面前。旁的倒也罢了,一个贺敏珍,就足以让九爷铤而走险,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抛在脑后。 秦黛心叹了一声,捶了捶自己的头,才道:“段大哥,如果我猜的没错,恐怕是二王子和赛托达成了某种共识。这两个人趁六王子和格日桑耶不在,想要出奇制胜,抢夺汗位!二王子背后有哈尔汗的支持,想要趁‘乱’夺权,也不是不可能的。” 段兴知道秦黛心说得都是实情,只是没想到她来到王庭不过区区数日,就能把这里的面‘摸’得这般透彻。 “现在,我们最该做的,就是先‘弄’清楚虚实,看看这个赛托到底想干什么。”秦黛心想了想,便道:“还有就是找到敏于大妃,婉儿姐姐在她那儿。” 段兴微愕,不过随后也就释然了。 秦黛心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事,就简单的提了提。好在段兴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纪婉儿来瓦那的事儿,是他们自己的决定,纪婉儿去给敏于大妃医病之事,也是意外,谁也不能把这事儿怪到秦黛心头上去不是吗? 段兴沉‘吟’一会儿。才道:“你的用意,我明白几分,这样也好。”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皮面具。不由得弯腰捡起,嘲讽的道:“反正这东西也在,戴回去也无防。” 秦黛心莞尔。 夜幕低垂,草原上却并不安静。 王庭深处,营阵各处灯火通明,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之气。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刚刚发生的那一场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快得还没等人明白过来,一切就过去了。 二王子反了! 二王子坐在顿珠大妃的帐内,看着瘦如枯柴,面无血‘色’的母亲咬牙!才几天的工夫。一身贵气,犹如骄傲之‘花’的顿珠大妃,整个人竟迅速衰老,残败下去,往日‘精’致的面孔如今再无半点颜‘色’,生机,正从这具躯体中一点点的流逝。 二王子又恨又恼,恨得是母亲出身高贵,多年来虽不得父亲的宠爱。却从未失了风头,父亲给与她的尊重的高贵,是任何‘女’人都没有得到过的。宠爱那种东西。没了名利,权力的相衬,又有何用?那个敏于大妃倒是得宠,可是多年来她得到什么了? 二王子恼得是,他没有办法解掉母亲身上的毒,母亲自中毒后。天天饱受‘精’神摧残,现在‘药’‘性’虽然稳定了。可是她也是沉睡不起了。 怎么样才能让母妃好起来呢,他是哈尔汗的公主,是自己与哈尔汗部落的联系,她不能有事。 二王子想起了敏于大妃身边的那个大夫。 听说是个有本事的,那‘女’人中毒多年,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听说如今却渐渐有了起‘色’!那么厉害的毒,她都能解,想必母亲的毒也不是什么难事。 二王子想了想,便叫了随身的‘侍’卫去请了赛托来。 赛托刚刚处决了一批人,其中有一些人是六王子的死忠,有一些人则是格日桑耶的亲随,虽然格日桑耶的人多数不在王庭,但少一个人就少一份力量,关键时候,哪怕最最普通的一个‘侍’卫,也可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赛托不敢马虎大意,他一向知道斩草除根的重要‘性’。 “二王子,您叫我?” 二王子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让人看得很不真切,“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本王想去敏于大妃那里抢人。” “那个大夫?” 二王子没说话,可是表情却异常坚定。 “母妃不能死!不能有事。” 赛托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他对敏于大妃身边的那个大夫很感兴趣。 “这样也好,只不过大汗还在,这事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提起这个,二王子又是一阵痛恨。 “本王就不明白了,那个野种有什么好,明明他不是父汗的血脉,可是父汗却那样疼他!”二王子的声音‘阴’郁得如同从地狱里传来的一样。 “关键时刻,父汗竟把帅印拿走给了那贱人,还把兵力全‘交’由老六调配,他是疯子,还是傻子?” 赛托一言不发,有些事,他看透,却不说破。 二王子只看透了格日桑耶对曼格台的“爱”,却没有看透他对曼格台的“恨”啊! “此时再说,为时已晚。二王子,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大汗,夺取兵权,帅印。哪怕用威胁的法子,也一定要让大汗‘交’出金印,退位让贤。” 关键时候,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都是先机。二王子不是蠢材,这个道理他懂。 “来人。”二王子的声音看似很平静,却不知里头蕴藏着十分跌宕的情绪。 有‘侍’卫上前来。 “找人照顾大妃,如有差错,提头来见。” 那‘侍’卫一‘激’灵,只觉得身上压力山大,大妃身边的‘侍’卫,‘侍’‘女’,已经死了一大片了,二王子以他们没有照顾好大妃为由,把人全杀了,现在这担子居然落到自己的头上了,他是倒霉啊,是倒霉啊,还是倒霉啊! ‘侍’卫不敢多想,连忙应下了,“王子放心,属下誓死保卫大妃。” 二王子起身,看了看‘床’榻上毫无生机的‘女’人,转身出了帐子。赛托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二人在帐外一晕暗处停了下来。 那里,站着六名死士。人人身穿软甲,身姿笔直。 这六名死士,是赛托训练出来的傀儡人。他们身上有生命迹象,可是却很微弱,即便是靠得很近,也几乎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生气。 二王子看了,表示满意,随后又道:“怎么才六个?” 赛托只道:“王子,六名足以,傀儡不好‘操’控,万一有损失,得不偿失,臣也是以大局为重,王子恕罪。” “长老很好。”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二王子也不会多说什么。他与赛托都是聪明人,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先撕破脸皮。 “点兵,随本王去乌哈渡。” 赛托一笑,只道:“遵命!” ***** 乌哈渡是敏于大妃息养的地方。 这里虽然叫乌哈渡,可是却没有渡口,一条干涸的河‘床’在视野中向远处延伸而去,也不知在哪里没了踪迹。这里以前,却实有条水量丰沛的河流,至少为何起名为乌哈渡,却没有人知道。不知何时何月起,乌哈渡的水泽慢慢干涸了,原本热闹的地方,成了没有人烟的荒芜之地。 人与动物,都是依附着水泽生存的,没有了水,也就没有了生命。 游牧民族想要生存,就得寻找一块草‘肥’水美之处休养,乌哈渡,已经不是这样的地方了。 敏于大妃自从中毒后,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她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到底在这里住了多久。 十年,二十年? 岁月啊!不知不觉的就溜走了。 山‘洞’内,一个‘女’子静静的坐在石桌前,她头顶洒下一片柔和的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霞光。此‘女’子面容‘精’致,眉目优雅,越看越有几分味道,虽然她的年纪并不年轻了,可是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眼角,‘唇’边处,几乎找不到皱纹。只是,她一头白发齐腰,银丝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刺眼。 可怜未老头先白,上天是怜惜她的,却同时狠狠的戏耍了她。 有脚步声慢慢接近。 敏于大妃,哦不,贺敏珍不用回头,也知道来得人是谁。 “怎么到这儿来了,你身子刚见好,莫凉到了。” 贺敏珍面无表情,声音冷清:“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太阳了,在这里,还能见到些许阳光。”她自从中毒以后,根本就不能见光,太阳和煦和温度照在她的皮肤上,会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炽热,一不留神她就会被烤伤,烫伤,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皮肤都是白‘色’的,毫无血‘色’的白。 “天气还没回暖,你当心着凉。”格日桑耶停下步子,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跟她之间,永远隔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哪怕只有这么几步,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往事随风!当年的格日桑耶丢了她,便再也寻不回来了。 格日桑耶的脑中,突然闪现“物是人非”这四个字! “大汗不必担忧,我也习惯了。”字里行间全是生疏之意,让人听了,分外难忍。 格日桑耶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把佳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老了,不是小伙子,可是他如少年一般的炙热情感却还在!一如当初,甚至更为炽热。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求而不得? “敏于,你还在怪我?” “不敢。”贺敏珍慢慢的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道:“大汗,我不是敏于,我是贺敏珍。”q ... ...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大汗,我不是敏于,我是贺敏珍。<> 格日桑耶最讨厌听到贺敏珍这三个字!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她的,明明是他们先有了‘交’集,为何在她心里,她不能是自己的敏于,非要做一个死人的贺敏珍! 一个负了她的死人! 格日桑耶把即将宣泄而出的恨意压了下去,以前他这样做过无数次,因些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了。 他要的不是违心的话,他要的也不是一具没有心的躯壳,他要的是她的心!二十年他都等了,难道还忍不得眼前这点小事?就算现在她心里没装着自己,未来的二十年,他也一定会让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格日桑耶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中的怒意已退。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一再忍让,也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让步。 “好了,这里有风,回去吧!”格日桑耶的声音很轻柔,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在千方百计的哄着自己的心上人。 可惜的是,贺敏珍并不领情,她摇了摇头,只道:“我想再坐一会儿。” 格日桑耶‘欲’言又止,看了看敏珍的一头耀眼银丝,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脚步声传过来,那步子又轻又稳,可是格日桑耶听到。还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大汗。”暗卫在格日桑耶身后跪了下来。 没有天大的事,这暗卫根本不会,也不敢来寻他。 格日桑耶挑眉道:“何事?”声音中的威严让跪在地上的暗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这……”暗卫看了一旁的贺敏珍一眼。没敢说话。 “说!” ‘侍’卫不敢有异,连忙道:“二王子及赛托造成,把王庭控制住了。二王子迁怒于人,把顿珠大妃身边的人全杀了,六王子的部属无一能幸免,其他的人,全部归顺。” 格日桑耶冷笑。‘唇’边不由得绽放一抹诡异的笑容来,“老二还是忍不住动手了。”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不过,暗卫觉得,二王子悬了。 格日桑耶挥了挥手。 那暗卫暗暗松了口气,退下去了。 “敏于。我先去处理正事,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再回来看你。”格日桑耶期望着,希望贺敏珍能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嘱咐一句让他万事小心。 可惜,贺敏珍始终没有动,她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一尊石雕一般,没有生命。 格日桑耶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好久以后,石‘洞’中才传来一个轻喃的‘女’声:“我早已不问世事。这些事,又何必让我知道呢!” ******** 格日桑耶出了石‘洞’,一路在弯弯曲曲的地道中穿行,石壁上昏暗的油灯,把格日桑耶的脸庞照应得分外‘阴’狠几分,他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好像一不注意,就会把人冻伤似的。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把脚步放得很轻。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成了大汗迁怒的对象。 路越走越宽,眼前的光亮越来越盛,格日桑耶从地道中走出,踩着碎石子,转了个方向,顺着山路往山顶上走。 山路难行,漫山遍野都是荒芜景‘色’,枯枝遍地,一片衰败。众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蜿蜒山路突然变得宽阔起来,满山的树木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脚下的碎石,沙土不见了,道路突然变得平整,宽阔起来,让人无法想象自己竟在山上走着。不远处,一座平整的石楼映入眼帘。 在山上盖石楼,这样的手笔简直让人咂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石楼后面便是一处绝好的观景地,站在高处向下看,可以看到脚下的绝壁,还有一大片山谷。 这座山并不高,山脚下的山谷却很大,很大,整齐的号子声不停的从山谷中传出,震耳‘欲’聋! 格日桑耶居高临下向下看去,只见山谷中,士兵们正在‘操’练,队形整齐,偶尔变幻却很有规律。密密麻麻的士兵像蚂蚁一样,不断变幻的队形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格日桑耶翘起嘴角,问身后的人道:“本汗手下的兵,可是好的?” “大汗的兵,自然都是好的。” 格日桑耶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突然折‘射’出几抹玩味的神采来,“只怕老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汗真正的兵力,全在此处。”王庭的兵力,不过是用以掩人耳目罢了,他手下真正的兵力,几乎都在这里,老二也好,赛托也罢,只怕他们虽然猜出自己另有兵力,却也绝想不到这些人都藏在此处。 攘外必先安内。 看来要出兵大雍之前,要先来一场内战了。 ********* 石室中的白发‘女’子,静静的坐着,她仿佛不知道累一样,哪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之久,她也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坐姿,一动没动。 有人从石道的那头走来,手里捧着一碗汤‘药’。 白发‘女’子鼻翼微动,觉得空气中似乎传来一股苦味儿。她转过身,看到了一直照顾着自己的那位大夫。 “又该吃‘药’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那般冷清,好像听不出一点情绪一样。 可是纪婉儿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是有起伏的,她其实应该是欢喜的。 纪婉儿上前,把‘药’碗轻轻的递过去,只道:“是啊,大妃,该吃‘药’了。” 贺敏珍接过‘药’碗。 ‘药’不凉不热,微微冒着热气,温度刚刚好。 贺敏珍似乎是抬眼看了纪婉儿一眼,接着便垂了眼睑,把碗中的‘药’喝了。她喝得很慢,给人一种十分优雅的感觉。 贺敏珍出身虽然不好,可是做细作的,就得有千张面孔,况且她做了十多年的妃子,又在王庭做了近二十年的汗妃,行走坐卧都是有最有仪态的。即便此时她看起来不那么年轻了,一头的银丝更是透着诡异,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喝‘药’动作,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特别美好。 纪婉儿也是有些看呆了,接受的越久,她越是能在贺敏珍的身上嗅出贵气来,她相信,这个‘女’人就是秦黛心说的那位太妃。更何况,她的五官,实在与慕容景太过相像了,还有那位六王子曼格台,也有五六分像她。 纪婉儿思忖的工夫,贺敏珍已经把‘药’喝完了。 纪婉儿回了一下神,连忙接过‘药’碗。 贺敏珍轻声道:“我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纪婉儿连忙道:“足有一个多时辰了,大妃,回去休息吧!” 贺敏珍笑笑,“我不累,天天不是睡,就是躺着,骨头都要生锈了,在这里坐坐也是好的。” 纪婉儿担心的看了一眼‘洞’顶的阳光,那只是一束淡淡的,极其柔和的光,可是对贺敏珍来说,这光是致命的,哪怕现在的她,经过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是太久的接触阳光,对她来说还是不利的。 贺敏珍中毒了,其实早在边芜镇的时候,她就中毒了,只不过毒量轻微,没能致命。后来顿珠大妃对她下手,给她下了一种极厉害的毒‘药’,这种‘药’非常烈,中毒之人会在一瞬间致命。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贺敏珍命不该绝,前后两种毒‘药’竟在她体内发生了反应,相互制衡,彼此约束,竟奇迹的让她活了下来。 只是,命虽然保住了,可贺敏珍却不能再接触到阳光,否则皮肤就会溃烂,人痛苦不堪,甚至会活活被阳光烧灼而死,所以她只能在黑暗中渡过余生。 格日桑耶宠她,二十年前专‘门’为她在这里开僻了一座山中王国,一有时间就到这里陪她。二十多年来,格日桑耶遍寻名医,就是想替贺敏珍解了她身上的怪毒,只可惜格日桑耶撒出去的探子,无一人能找到名医,还因此‘弄’出了像纪,李两家那样的血案。 纪婉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多年前纪,李两家的血海深仇,皆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她有恨,有怨,却无法把这一切的过错都安到贺敏珍的头上去!在纪婉儿眼里,世上可怜的人固然多,但像贺敏珍一样身世曲折,命运凄惨之人,也不太好找。再加上她本就不是知情人,又是慕容景的生母,是秦黛心的准婆婆!所以纪婉儿固然是恨,却不会恨贺敏珍,反而因为慕容景和秦黛心的关系,对她多有照顾,不仅仅照顾她的身体,也照顾着她的情绪。 “您的身体刚刚见好,别因为一时贪鲜再受了伤害。”纪婉儿微微上前一步道:“我扶您回去吧,您要是闷的话,我陪您说话。”纪婉儿此时的声音虽然难听,可却是贺敏珍唯一的慰藉,况且她自己本就是可悲不全之人,有什么资格去嘲讽,嫌弃旁人? “好好,我听你的就是了。”没有阳光的日子里,贺敏珍的身体虽然虚弱,可是却能自理,比起顿珠大妃来,可好太多了。 可是二十年不能见太阳的苦楚,谁能清楚?更不要提那每隔半个月就要发作一次的痛苦,更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两人相扶而行,慢慢的离开了石室。q ... ...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幽暗的石道内,视线昏暗,让人看不真切。石壁上微弱的灯火,忽闪忽现,照得人脸上,心里都乱哄哄的。 纪婉儿扶着贺敏珍走在石道内,她的步子很小,步伐很慢,完全在是照应贺敏珍。 这个山中王国,构思巧妙,布局精细,一室带一回廊,九曲十八弯,弯弯精彩。山洞之中有精细的石桥栏杆,假山清泉,也有让人为之侧目,美轮美奂的奇珍异景。格日桑耶把他能寻来的,世上最好的东西,都一古脑的塞进了山中王国里,用来陪伴贺敏珍,可惜佳人心已死,更不会把那些俗物放在眼里。 二人走了大约一刻钟的工夫,才到了贺敏珍的寝殿。 山洞之中的寝殿,比起红砖绿瓦,气势恢弘的宫殿自然逊色很多,可是跟王庭的大帐比起来,却是一点也不逊色。石床上的纱帐是用月影纱裁成的,褥子是光滑的茧绸,上头的绣工活灵活现,绝非出自常人之手,一床绵缎绣红色牡丹的被子散铺在石床之上,几颗如同鸡蛋大小的闪亮夜明珠被镶在墙上,那莹光宣泄下来,照得一室光辉,实在是异常醒目。再看石床四周,虽然桌椅书案皆是石头所制,可上头摆着的东西,却都是顶好的。莫说翡翠的花壶,象牙的摆件,脂细瓷白的汝窑盖碗,紫砂茶具,黄梨木的梳妆台,就连那梳妆台上头摆着的东西,件件都不是凡品。梳妆台上摆着好几个小叶紫檀的妆奁匣子。里头铺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玉器,翡翠珍珠,猫眼碧玺。越看越觉得奢华无比。 格日桑耶想要打动贺敏珍,几乎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了贺敏珍这儿,无论是铺的,盖的,穿的,戴的,吃的。用的……所用之物,每一件。都是最上乖的东西。瓦那虽然地位偏僻,可是往来商人有办法把大雍最好的绢丝,器具,首饰带过来。格日桑耶不惜出重金,让手底下人去找好东西,还专门设了一间药室,用于摆放各种珍贵药材,补品,好给贺敏珍补身子。纪婉儿初来乍到的,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心想贺敏珍真真是尊贵至极,就算是大雍的妃子。又有几个人享受到了她的这种待遇?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这种压制而又霸道得让人无法喘息的尊贵,还真不是谁都能享受得了的。 “我真是不中用了。走了这么几步路,竟然气喘吁吁的,让季姑娘看笑话了。” 纪婉儿摇头,“大妃大病初愈,身体恢复成现在这样,已经是很难得了。” “还要多谢你。”贺敏珍只道:“你没来之前。我的身体更糟。” 二人说话的工夫,从寝室外头走来两名婢女。一个婆子,三人打了温水来,要为贺敏珍梳洗。 贺敏珍只擦了擦脸,便让三人下去了。 那婆子刚要说什么,却被贺敏珍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别看眼前这女人病着,身体软绵绵的,可是她的眼神却很凌厉,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气势。只一眼,就让那婆子的心里打了个突,连忙收起心思,老老实实的下去了。 这些人,说是来侍候贺敏珍的,其实更多时候,她们在扮演着监视贺敏珍的角色。 纪婉儿何尝不知这一切,只不过贺敏珍身体虚弱,行动不便时,尚没有任人摆布,如今她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就更没有必要去理会这些人了。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道:“大妃休息一下,小睡片刻,一会儿我来帮您施针。” 贺敏珍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唇边似有一抹苦笑,眼中的深意万千,不知道怎么的,纪婉儿觉得她似乎有什么感慨似的。 “季姑娘是大雍人哪里人?” 纪婉儿因为用了药的缘故,容貌有损,所以一直用长巾包着头,借以掩人耳目,主要的目的是想避开孟启茹。哪怕她到了贺敏珍这儿,也是一直包着头的,所以她的容貌如何,别人根本无从知晓。不过,纪婉儿一直用大雍话和贺敏珍交谈,她虽然没有问过自己的出身来历,想必也猜到几分。 以往她们交谈的时间并不多,就算是有什么交流,也大多是在说病情,一个问,一个答,倒也妥当,可是如今,她怎么拉着自己说起家常来了。 纪婉儿敏感的感觉到贺敏珍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我是北方人,台州人。” “台州。”贺敏珍轻喃出声,“离京城不远呢!”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的思念之情,她离开大雍二十多年了,如何能不想念? 纪婉儿不知道她是何意,故而没有说话。 “我离开大雍的时候,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可是三十初头的年纪,却也正是好时候呢!”贺敏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如今我已经老了,成了这副模样。” 纪婉儿不知怎的,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她出声道:“大妃还年轻呢,这头发,日后我再想法子帮您恢复,会好起来的。” 凭心而论,五十岁上下的贺敏珍并不显老,除去她那一头因毒而白的华发外,她的面容是年轻的,脸庞饱满而有光泽,完全不像是一个晒不到太阳,一身病痛的人该有的容貌,若不细看,你几乎看不到她的眼角和唇边的细微皱纹。从这方面讲,老天是厚待她的,贺敏珍看起来,比顿珠大妃年轻不少,已经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似乎只有四十初头的样子。 贺敏珍摇了摇头,“容貌有什么打紧……” 纪婉儿一愣,越发觉得眼前这人神秘得紧。 就在这时,贺敏珍突然抬头,问纪婉儿道:“季姑娘认识犬子?” “啊!”纪婉儿轻呼一声,不明白贺敏珍怎么会这么问。随后她记起,那日六王子突然造访,二人打了个照面…… 难道仅仅是打了个照面,贺敏珍就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不成? 纪婉儿不信,她故作镇定,轻声道:“大妃怎么会这么问?确实,在此之前我见过六王子几次,也是六王子把我从达达尔带到王庭的。这,应该就算是认识吧!” “是吗?”贺敏珍玩味一笑,头一次露出一个生机勃勃的表情来。 纪婉儿一呆,竟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秦黛心的样子。 不可能,一定是她眼睛花了。两个人年纪不对,出身经历也不同,长相更是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若说像,只怕也是气质方面了。 贺敏珍虽然上了年纪,又被体内的毒折腾了这么多年,可是她身上却依旧有股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很乐观,也很自信。 纪婉儿有点看不懂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这么多年以来,她真的一直坐以待毙,甘于囚禁,默默的做着一个不争,不媚的大妃吗? “行了,你下去吧,我听你的,小睡一刻。” 纪婉儿回过神来,微微施了一礼,转身出了贺敏珍的寝殿。她沿着昏暗的山中地道走着,三拐两拐的,总算是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的小石室。这间石室与存放药材,补品的仓库毗邻而居,倒是方便了她用药。 只是,贺敏珍那玩味的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纪婉儿一头栽在石床之上,双眼瞪着石洞顶发起呆来,这个贺敏珍,不是寻常之人啊!难怪格日桑耶会在她这里栽那么大的跟头,她身为九爷和六王子的生母,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纪婉儿有点难以消化今天所见到的一切,她索性闭起眼睛休息,不再去想方才的事,她全心全意的准备着,一会儿替贺敏珍施针,毕竟那人是自己好姐妹的准婆婆,怠慢不得啊。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歇息了的贺敏珍却突然从石床之上坐了起来,她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眼中竟含着泪水。 “景儿……”她做了恶梦,梦到才五六岁的慕容景,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双目涣散无神,血却不住的从他的身上淌出来…… 贺敏珍轻叹出声,她也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梦到过慕容景了,人都说梦是反的,她既是梦到了景儿的不测,想他此时应该是平安的吧! 贺敏珍无限失落,每次看到恪儿的时候,她都会想起景儿,想着他是否安好,是否也会偶尔记起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娘。 他对自己,是怨是恨? 还是根本已经不记得了? 贺敏珍缓缓闭上双眼,有泪水悄悄滑落,滴在富贵天成的蝶戏牡丹的绸缎被子上。 格日桑耶囚禁她,不想她知道外头的一切,何尝不是怕自己过度关注大雍,关注她的儿子呢! 想到慕容景,想到高坐龙椅的那位,贺敏珍心里阵阵发紧。 格日桑耶为何要宠爱恪儿,别人不知,当她也不知吗?恪儿并非他亲子,可他却待他犹如亲生,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慕自己吗? 贺敏珍冷笑一声,别人不知格日桑耶底细,当她贺敏珍也不知吗?(未完待续) ps:三八节快乐啊!恕恕这里的天好灰暗,还我蓝天…… ...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在格日桑耶眼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况且,一个女人在格日桑耶眼里价值几何,没有人比她贺敏珍更清楚!他对自己,没有爱,只有恨,更多的则是不甘!他囚禁自己,宠爱恪儿,完全是想看着日后他们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贺敏珍想到这儿,不由得脸色发白,指尖冰冷得没有了一丝的温度!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筹谋了二十多年,等了二十多年,如今…… 竟真的要被他等到了吗? 贺敏珍微恼,可恨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出宫之时竟然怀有身孕,不然的话,格日桑耶又有什么本事能留住她?又怎么会对她下毒? 世上之人皆以为自己中毒一事是出自顿珠之手,可是贺敏珍却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完完全全是格日桑耶的手笔。 或许当年,他也只是想要打掉自己的孩子,可惜他却没有想到,两种毒素会碰到一起,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 孩子没掉,反而意外的生了下来,这是格日桑耶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愤怒之余,格日桑耶觉得老天爷似乎给他的愤怒,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宣泄口。那是大雍皇帝的孩子,是抢了他心爱之人的男人的孩子,这孩子与大雍皇位之上的那人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这些理由,足够格日桑耶忍受绿云罩顶的耻辱,他手把手的扶着恪儿成长起来。把他教得冷漠,嗜血,残忍。还有仇恨慕容家…… 贺敏珍不敢再想下去,如果有一天,他们兄弟几个真的对上,上演一番手中相残的桥段,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贺敏珍思及此处,再难成眠。 ******* 玉龙雪山脚下。哈尔汗部落严阵以待。 赛托和二王子的突然发难,使得他们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乱成了一团,乱得不能再乱了。 军帐内,多困铎一脸郁闷的坐在案子后头,满脸的震怒之色。 在多困铎的下首。左右两旁各坐着几身穿铠甲的壮汉,这些人都是多困铎的心腹,手握兵权,能征善战,是哈尔汗的中流砥柱。在这几名壮汉的身旁,有一人装束怪异,颇为显眼。此人身高尚可,在一群瓦那汉子面前,显得有些瘦。一身再寻常不过的青布衣裤,穿着朴素得有点过份,这人脸上围着好大一条长巾。只露出一对眼睛来,众人虽然看不清他五官的模样,但是却可从他的这双眼睛中看出几丝他的精明来。 此人来得蹊跷,受伤被狼群围攻,却得公主所救,这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哪知酋长得知了他的存在后,本欲杀之以除后患。却不知为何在一番交谈之后,酋长竟改变了主意,反而与此人相谈甚欢,竟成了莫逆之交。酋长不但事事与他商量,还把他当作知己心腹来看,这让很多人不服气。 只不过嫉妒归嫉妒,此人的才能,却不容人小觑。短短几个月,他就帮着哈尔汗做下了几件大事,甚至连一向不怎么与多困铎亲近的二王子,最近也转变了态度。 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二王子会突然造反?他不按事先的安排布置行事已经让人感觉到十分惊讶了,现在,他居然让人带兵西进,奇怪,真真的奇怪。 难道说二王子有意抛下哈尔汗吗? 糊涂,愚蠢至极啊! “你们说说,二王子这番行事,到底想干什么!”他生气得很,一双铁拳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把桌子上的东西震得东倒西歪的。 多困铎是武夫,发起脾气来也是挺吓人的。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也是猜不透的二王子的想法,明明都说好了,要先联合尼窝格部,顺势夺了达达尔的铁矿,再挑起瓦那和大雍两国的争端。哈尔汗不出兵,坐看大雍与王庭众部两败俱伤,适当的时候由二王子领兵出击,夺了大汗的声势和威望,到那时,继位一事再无悬念。二王子得汗位,顿珠大妃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后,哈尔汗部也就成了可汗的近军之师,到那时,多困铎有辅汗之功,又是二王子的嫡亲舅舅,国师一职当之无愧。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舅甥两个共图霸业…… 说好的这一切,怎么就成了泡影了呢! “酋长,属下认为,是不是应该派探子联系二王子,属下担心二王子突然兵变,是受了赛托那人的蛊惑。”一略微年长的将军沉声道:“赛托那人心术不正,又久不在大汗身边,难免心思有异。” “他往日一向以忠于大汗的第一臣子嘴脸著称,如今投靠二王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属下早说这等小人最不可轻信,偏偏……”偏偏大汗谁的话也不听,倒是把这赛托的话奉若圣人言。 “说这些何用?”一位长相粗犷,声音却微微尖细的汉子道:“说来说去,一切祸端皆是因六王子而起!血脉混淆是何等大事?偏大汗装糊涂。要我说,这曼格台就是祸害,就该被剐了……”若无曼格台,他们何至于要如此行事?不是担心曼格台会侍宠而夺汗位,他们又怎么会用这种招数逼得大汗退位? “行了!” 一直坐在上首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多困铎突然大吼一声! 众人语塞,都明白他的怒意是从何处而来。 昔日草原众雄鹰争夺可汗之位,是哈尔汗的老酋长力排众异,把爱女嫁给了格日桑耶,有了哈尔汗部的支撑,格日桑耶才会脱颖而出,最终夺得大宝!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可如今格日桑耶行事越发没有章程,二十年前他带回来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已经是犯了众怒了,谁想他居然还允许那女人生下孽种!生下来也就算了,居然还养在身边,当成亲亲的儿子般培养!这是哈尔汗部迫不及待支持二王子夺权的最主要的原因。 没有之一。 帐内气氛顿时压抑起来,众人脸色都不好看,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才会不得已的站到了格日桑耶的对立面上。这个结果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毕竟格日桑耶有雄才大略,打开了瓦那的新局面,而且因为顿珠的关系,格日桑耶与哈尔汗的关系密不可分,如果不是为了继承人一事,多困铎也决不会做出这么重大的一个决定。 众人屏息以待,都想听听多困铎怎么说。 多困铎眉头紧皱,半晌过后,他才道:“你们先退下吧!段若留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似乎有一丝不解,不过很大家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不约而同的起身,带动着甲胄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出了帐子。 大帐很快静了下来,帐内只留下多困铎和那个用长巾围脸的大雍人,段若。 “酋长特意留在下单独说话,可是想听在下的意见。”一直沉默不语的段若,突然发声了,在大家言辞激烈的争论的时候,他仿佛成了一樽没有生命的石雕。而此时,他却出乎意料了直接发问了。 多困铎叹了一口气,只道:“你是事外人,我更想听听你的意见。” 段若沉吟一番,才道:“在下狂妄,猜测二王子突然发难,可能是因为一些突发事件。酋长大人,难道你们在王庭,没有密探吗?为什么消息传递不回来?如果二王子真遇到了什么事,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回来,你们会有利的多。” “这个我也清楚,只是探子确实没回来,我心里才会有诸多不安。” 段若似乎笑了笑,对多困铎道:“王庭之中,二皇子最在乎的人便是顿珠大妃了,我想,您不如派人再去看看,可是顿珠大妃出了事,引发了二王子的突然发难?” 多困铎一愣,随后大喜,只道:“有理。来人!” 段若起身,接下来的事情,他这个事外人就不好掺和了,他微微点头示意,出了帐子,与多困铎的亲随擦肩而过。 段若弯腰出了帐子,他收了收身上的袍子,微微低下头,匆匆往回走。他的驻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相对比较偏僻,就在他快要到自己的帐篷时,一个冷不丁从旁边窜出来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出现的太突然,直直的朝着他撞了过来。段若星眸微闪,迅速向一旁退去,避免了两个人站到一处的尴尬。 雅朵冷着一张俏脸,怒问段若,“你干嘛撞过来?” 段若话也不说,要绕道而行。 雅朵嗔怒,当下伸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 “干嘛躲我?” 段若并不说话,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看着雅朵。 雅朵微微心虚,不过她有着公主的骄傲,哪里会允许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低头呢?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她别过头,又道:“我问你,是不是你给我父亲出主意,让他把我嫁到尼窝格的?” 段若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公主有疑问,尽管去问酋长便是。”可笑,一个蛮国小部落酋长的女儿,竟也敢自称公主,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雅朵听了这话,脸上的娇容越发忿恨起来,“好你个段若,本公主救你,可不是让你来多管闲事来的!我要嫁谁不用你操心,想让我嫁给尼窝格的那个傻小子,没门!你再敢多管闲事,本公主让人把你拉去喂狼!”(未完待续) ...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段若冷哼一声,绕过雅朵匆匆走了,接着一低身子,钻进了自己的帐篷之中。他对雅朵的威胁充耳不闻,从小到大,他听过的威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次都担惊受怕的话,自己早就不用活了! 雅朵冲着段若的背影直跺脚,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他难道不知道,在哈尔汗得罪了自己,就根本没有半点活路吗? 死段若,臭段若,你等着吧,本公主一定要让你诚心诚意的给我认错。 雅朵公主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回了自己帐子。 这里,从一个帐子后面走出一个瘦小的男子,他穿着瓦那人的服饰,五官长相也很有瓦那人的特征,只是相比高大的瓦那人,他生得有些矮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来。 这男人见雅朵公主离开了,便朝着段若的帐子看了一眼,这才直奔着多困铎的帐子走了过去。 刚巧,多困铎刚刚发布完命令,几个侍卫正急匆匆的往外走。那瘦小男子往边上避了避,等人都散了,他才进了帐子。 多困铎正在揉着眉头,想来方才的事情让他颇为头痛。 “酋长!”瘦小男子上前一步,朝着多困铎行了个礼。 多困铎抬眼一看,不由得道:“是乌巴耶啊!有事吗?” 乌巴耶暗暗冷笑一声,心想以前自己也是多困铎帐下的一位谋士。说话也是有几分分量的,可是自从那个段若来了以后,酋长就把他的话奉若金玉良言。自己的主意呢,恐怕是一文不值啊!他是眼红那个段若没错,可是他更担心那个段若是不良之辈!眼下酋长只听他一人之言,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万一那个段若别有用心,到时候哈尔汗可就危险了。 “酋长,小人刚才在帐外,看到了公主。”小族酋长的女儿。没有资格享受公主和称谓,不过格日桑耶一直记着哈尔汗的恩情。为了彰显恩宠,他特意赐了雅朵公主的位份,还赏赐了不下东西给雅朵。 雅朵是多困铎最宠爱的小女儿,格日桑耶这么做。无疑是在给多困铎长脸,在给整个哈尔汗部镀金,所以整个哈尔汗都觉得,雅朵是部落的幸运星。 一听乌巴耶提到小女儿,多困铎那历经风霜的老脸上不由得乐开了花,疲惫似乎也去了一些。 “雅朵,那丫头又怎么了?” “没什么,公主似乎知道了咱们要联姻的打算,找了段若麻烦。” 多困铎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愣。 他以前曾经说过,哈尔汗兵强马壮,又有顿珠大妃在王庭坐镇。所以委屈了谁,也不会委屈雅朵,更不会拿雅朵的婚姻去换幸福。多困铎说过,小女儿的婚事全由她自己作主,只要那个青年是个好的,会对雅朵好。不论他有没有地位,只要雅朵喜欢。他都会把女儿嫁给他。 可是…… 眼下,他却失言了,他需要有人支持,只有这样,他才能撑起二王子,逼退大汗让位。所以他想联合尼窝格,有意把雅朵嫁给尼窝格的四王子。 他失言了。 多困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抚掌道:“雅朵知道了?很生气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把这事儿说漏了?” “酋长,在下说得不是公主发脾气的事儿。”乌巴耶皱了皱眉头,把方才发生在帐子外头的事情都说了。 “在下看,公主对那个段若,态度上有些……”**。 多困铎微讶,“就这样?” 就这样?这样还不够吗?如果跟公主玩**的人不是段若,酋长还会这么漫不经心,还会这么满不在乎吗? 乌巴耶无法想象,“酋长觉得没什么?可在下却觉得段若别有用心。” 多困铎从案后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慢条斯理的道:“乌巴耶,我知道你嫉妒段若的才干。大雍人有句话说得好,‘不招人妒是庸才’,段若,他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物,他能留下来帮我,是我的福气,也是整个哈尔汗的福气。我看重他,是因为他有才干,他重要,你也同样重要,你是我族之人,我更希望看到你能替整个哈尔汗着想,而非因为一时嫉妒置整个哈尔汗于不顾。” 乌巴耶脸皮上通红一片,他确实看不惯酋长看重段若,不过嫉妒倒是谈不上,他主要是觉得段若那人太过神秘,来历太过蹊跷,他怕酋长受他蒙蔽。 看来,酋长中了段若的毒,而且比他想像得还要厉害。 乌巴耶知道,眼下多说无益,再怎么说,酋长也不会相信自己,反而会觉得自己在挑拨离间。 “酋长看人的眼光一向精准,在下佩服。” 多困铎满意的点头道:“段若那人性子怪是怪了点,人还是不错的,以后你们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乌巴耶心里不太认同多困铎这话,可脸上却不敢有异,便道:“是,我听酋长的就是了。” 多困铎点了点头,只道:“你也是个有才气的,心里不服气也属正常。眼下嘛,哈尔汗正值多事之秋,你务必把个人恩怨放到一旁。”他是怕乌巴耶不服气,私下里给段若使绊子。 乌巴耶哭笑不得,他心眼有那么小吗?虽然他是很恼怒段若,不过还不至于到里外不分的地步吧! 此时多困铎心里,眼里全是段若,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是,酋长的话,我记下了。” 多困铎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乌巴耶出了帐子,满脸的无奈,但愿酋长所想,是真的才好,也但愿那段若,真是来报恩的。 ******** 乌哈渡。 萧条的乌哈渡,一派兵临城下之势。 二王子坐在马背上,目光远眺,望着那一派山峦起伏的山脉思忖着什么。赛托也坐在马上,陪在他的身边,他脸上一副凝重神情,眉宇间似乎还有一丝忧心之意。 二王子身后,几名副将身穿锃亮的盔甲坐在马上,一字排开,在他们的身后,是两万瓦那精兵。 赛托扭头看了二王子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幽幽的问道:“二王子,时机尚未成熟,臣怕……”话中踌躇之意,让二王子当下皱起了眉头。 “长老不必多言,你的担心,本王子是知道的。”父汗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他这人生来就是多疑的,除了自己,谁也不信,就是儿子,老子,也得不到他的全部信任。王庭那点兵力,不过几万之众,哪里够他征战四方的。虽然每临大战之时,王庭都会把各部落的兵力集中起来一致对外,但是二王子知道,格日桑耶还是比较信任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兵将,王庭的兵力,恐怕只是迷惑那些酋长的烟雾,父汗真正的实力,是否全都转移到达达尔去了? 达达尔有铁矿一事,二王子是知道的,他不止一次派人过去打探,可惜曼格台部署严密,那个周心淼是他的走狗,对他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整个达达尔像是被网罩住了似的,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一时间还真就打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二王子怀疑,格日桑耶把兵力分散了,一部分的强兵应该就隐藏在达达尔。乌哈渡是那个女人“养病”的地方,即便会留下一些人保护她,想必兵力也多不到哪儿去,加上格日桑耶的亲随卫队,总共也就五千兵力! 两万对五千,这买卖怎么看都是他赢!况且他也留了后手,用不了多久,后援也会赶过来,到那时,他还用怕谁?即便是父汗,空挂着一个汗王的名头,手下无兵,大势已去,又能把他如何? 想到这儿,二王子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谁都想做孝子贤孙,可是跟登高位,握大权相比,这些东西好像又变得不值一提了。 父汗的子嗣不多,至少没有他祖父的子嗣多,天汗的儿子未必个个成器。老大早夭,生下来没过百日就去了,那是父汗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固然不在了,在父汗心里,他的位置也不是别人能取代得了的。他自己呢,会投胎,有个好母亲,把他护得牢牢得,无人能伤他分毫;老三早产,身体一向羸弱,注定一生无汗位无缘;,老四自小叛逆,性格阴狠毒辣,某些方面来说,他是最像父汗的,老四受人蛊惑,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早早的被父汗废去了一身能耐,赶去苦寒之地了;老五嘛,不提也罢! 还有老六! 老六就不是父汗的种,竟也敢跟他争? 二王子觉得,汗位非他莫属。也正是有了这个倚仗,他才会无所畏惧,就算举事失败了,那又如何,难道父汗还会杀了他,让汗位后继无人,便宜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酋长们不成? 二王子这样一想,心里就更有底了。 二王子身后的一名副将有些不耐烦了,他坐下的马儿似与他心灵相通似的,也不住的打起了马鼻,扬着蹄子,似乎忍不住要去冲锋陷阵一般。 二王子一笑,知道时辰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只怕气势上就落了下乘了。他只道:“都稳着点,还不是时候呢!”他转头对赛托道:“吩咐探子前面探路,虚实如何速速来报。” 赛托应了一声,亲自点了一小队斥候,把人撒了出去。(未完待续) ... ...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难解的毒 “报!”一个穿着软甲的哨卫跑了进来,他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大声道:“大汗,二王子带着两万精兵,在河岸南侧集结,有一队斥候率先离开大队人马,朝着咱们这边摸过来了。” 格日桑耶坐在石墩上听着,唇边带着一抹让人玩味的笑容,眼神里却冰得一点温度也没有,仿佛随时随地能把人冻住一般。 他的好儿子,哈尔汗干得好事!早知这小子天生反骨,又倚仗哈尔汗自恃过高,自己当初就不该百般纵容他。 孽子。 站在格日桑耶身后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他们能够感受到,格日桑耶身上那突如其来的寒意,更能感受到他身上滔天的杀意。 可怕,仿佛能毁灭一切。 “大汗,老臣以为,应该快刀斩乱麻,让二王子知难而退,之为上策。”一个年纪较大,一副文人打扮的老头站了出来,他一脸的无奈,眼中盛着满满的担忧之色,不知是在替格日桑耶难受,还是在替二王子可惜。 “大汗,依可那长老说得极是。二王子一向宅心仁厚,如今也不过是受了蛊惑,一时糊涂罢了。属下觉得,擒贼先擒王,属下愿出兵迎战,拿下二王子,让他迷途知返。” 他的话音刚落,格日桑耶就哈哈的笑了起来,很爽朗的笑,把大伙都弄懵了! 怎么回事。大汗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格日桑耶只道:“合鲁托,本汗让你多看看书,学点规矩。可也没让你咬文嚼字啊,你这样,本汗还真不习惯。” 众人恍悟过来,可不是吗,这合鲁托本就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可是勇猛过人。上战场的时候,就像只猛虎似的。打起仗来颇有大将之风。这人是格日桑耶的爱将,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性格太粗,闹过不少笑话,格日桑耶就下令让他多看些书。还找了文学大士教他读书识字。 细细想业,他刚才的话是有几分不妥之处的。二王子虽然起兵造反,可他毕竟是大汗之位唯一的继承人,在他的头上安一个“贼”字,显然不妥。 难怪大汗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格日桑耶并不理会众人,只道:“行了,传本汗命令,将那一队斥候拿下,我倒要看看。拿了他的先头兵,他还有何高招。” 想跟自己玩兵法,他还嫩点。 那一直跪在地上等候命令的哨卫听了。连忙恭敬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看来老二是低估我了,二万精兵就想逼我退位,哼!”格日桑耶十分不满,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大家都要逼他!汗位的继承人非老二莫属。这事儿尽人皆知,为何他们就不能等等呢!为何? ******* 二王子身姿如松的端坐在马上。只是和先前比,他脸上的决然和冷静,似乎被焦急取代了。 赛托在他身边,亦有些失神。 “斥候去了多久了,可有人回来了?”二王子的声音冷冷的,里头竟还带着几丝恐惧之意。 有副将道:“回殿下,还没有回来,已经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了!竟没有一个人回来! 二王子长叹一声,低喃道:“父汗好手段!” 心腹副将连忙道:“殿下的意思是,这些斥候一去不复返,竟全是大汗的手笔?” 赛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不过,格日桑耶到底有多少兵力啊!这次要是试探不出来,他可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二王子想了想便道:“我在明,父汗在暗,没有斥候的回报,谁也不知道里头情况如何,冒然进攻,只怕于我不利。” 赛托扭头看了他一眼,才道:“二王子后悔了?” 二王子挑眉微笑,“后悔?本王从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本王只是不想做无用功,白白牺牲罢了。吩咐下去,安营扎寨,本王倒要看看,父汗在这连太阳都见不到的山洞中,能挨多久。” “是!”那副将掉转马头,传达命令去了。 二王子转头冲赛托道:“你的那些‘宝贝’该上场了。” 赛托心知肚明,只是犹豫着道:“二王子,那些……无七情六欲,只会听从命令行事,一个不慎,可能会伤到人。若是伤到别人也就罢了,大汗……”赛托欲言又止,那些傀儡人,有时候也可能不听命令的。 二王子看了他一眼。 赛托微微低头,一双眼睛却闪烁个不停,只是他态度够谦卑,才让人忽略了他眼中的不安。 “赛托,有些事情是我们能预料的,有些,则不能。早在走上这条路之前,本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你,难道还没有做好准备吗?” 赛托抬起头来,眼中目光坚定,“臣,愿追随二王子,不论胜负。” “你错了。”二王子目光深远,望向远方那连绵的山脉道:“只有胜,没有负……” 初春的草原,寒冷依旧,只是在山河间,能隐隐的嗅到几丝生机。 二王子的营帐,灯火通明。随他而来的两万精兵,就在干涸的河床上,休息起来。 “殿下,人已经派出去了,您尽客安心。” 二王子不是不知道赛托口中的人是指什么,只是,他虽然见过傀儡,也知道他们的能耐,但毕竟没有见过他们的能力,心里难免觉得有点忐忑。 六个傀儡,难道能敌五六千将士不成? 况且山脉连绵,谁也不知道父汗把那女人藏在哪儿了,万一找不到人可怎么办? 赛托知道二王子的担忧,于是道:“殿下尽管放心,除了六个傀儡了,老臣还派出了一小队人,一定会把那个大夫给您找出来。” 二王子胡乱的点了点头,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 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父汗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好好的王庭不待,非要跟那个女人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山里,明明手中兵力不少,可是却将其分散了,一部分留在王庭掩人耳目,另一部分呢,也不知道被他带到哪里去了。 想到上次舅舅说得话,二王子沉默了,各地酋长的不满之声早已响遍草原,如果真的得换一个来坐汗位的话,他希望那个人是自己。不过,他登上汗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掉老六,他一日不死,草原便一日不宁,还有那个女人,他都不记得自己的母亲因为那个女人流得多少的眼泪,在别人眼里永远高贵,骄傲的顿珠大妃,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苦命的女人罢了。 “赛托,去哈尔汗的人可靠吗?” 赛托目光一闪。 出战之前,二王子特意找了几个人,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哈尔汗,一方面提醒多困铎六王子去了哈尔汗,只怕有所动作,一方面让他们调出一部分兵力到王庭,做为二王子的后备力量。这样一来二王子进可攻,退可守,也算是走了一步好棋。 只是,这些人根本没可能走到哈尔汗。 “绝对可靠,殿下尽管放心。” 二王子若有所思的看了赛托一眼,突然道:“赛托,本王很好奇。”他这话说得颇有深意,赛托听了,只觉得背后汗毛直竖。 二王子可不是六王子,他就算是有所怀疑,只怕也想不到正地方去,要说诡计多端,二王子比起大汗和六王子来,还差得远呢! “殿下有话,不防直说。”赛托是狡猾的狐狸,心里微微抖那么一下,也就镇定了下来,二王子跟他比起来,还是太嫩了。 赛托这副坦荡荡的样子,倒让二王子不好意思开口了。 本来,他是有很多话要问的,他想问赛托,明明忠于父汗那么多年,甚至去大雍一待就是二十年,为何回来短短数月时间,他就会做出背叛父汗之事。他还想问问赛托,他对自己的忠心,到底有几分。 话到了嘴边,二王子又把话咽了下去。问了又怎么样,只能显得自己小气,没有胸襟! “没什么……”二王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这事儿岔了过去。 赛托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二王子没有当断即断的大才,办起事情来太过瞻前顾后,导致总把自己扔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境遇去。 不过,总算是过关了。赛托眼里闪着笑,只可惜二王子心事重重,根本没有看到。 ******** 纪婉儿一脸的凝重。 贺敏珍头上插着几只银针,周身几处大穴也被银针封住了,她头上渐渐多了一些汗水,只是那汗珠跟正常的汗珠并不相同,微微带了一些颜色,让人看了,心生怪异。 纪婉儿仔细且谨慎的看着贺敏珍头上的汗水,突然,她眼睛一亮,只见那汗珠的颜色又加深了一些,已经从最初的微褐色转变成了深褐色。这说明她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无论是最初的用药调整机体,还是后来的化毒排浊,她的思路都是对的!先把两种毒素分离开,再一点点的清除体外,最后才是修复被毒素侵蚀的机体。 纪婉儿小兴奋了一回,毕竟这种两种毒素相互抵制,渐渐融合的例子不多,她能亲自解一回,还真挺过瘾的。(未完待续) ... ...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纪婉儿看了看贺敏珍的状态,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着手把她身上的银针一只只的取了下来。用过的银针要全部浸在她特制的药水中浸泡,才能再用。 贺敏珍缓缓的睁开眼睛,觉得身上一阵轻松,好像是她背负的许久的大石头突然就被卸掉了似的。 纪婉儿递过来一条汗巾,“大妃,擦擦头上的汗吧!”贺敏珍不喜欢跟人有太过多的肢体方面的接触,像擦汗这种事情也不喜欢让别人替她做,纪婉儿也是摸索着经验,慢慢的知道了她的这些习惯,彼此尊重吧,自己要是不看在秦黛心的面子上,能来侍候她? “谢谢。”贺敏珍向纪婉儿道谢,“季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了得,当真是神人。” 纪婉儿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道:“药浴已经准备好了,大妃若是休息好了,就去泡浴吧!晚上就寝前,不要忘了吃药。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了。”说完,纪婉儿便拎起自己的药箱,离开了贺敏珍的寝殿。 贺敏珍擦汗的手微微一顿,望着纪婉儿的背影不由得出了神。 她怎么总觉得,这个给自己治病的小姑娘怪怪的呢!特别是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时好时坏,有时候,她甚至能在这小姑娘的眼睛里感受到一丝的敌意!自己没得罪她吧? 贺敏珍想了想,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并不是所有的大夫都是心甘情愿来给自己看病解毒的。有的大夫或许本意并不想来,可是却因为受了恪儿和格日桑耶的逼迫,不得不来。他们虽然竭尽全力在为自己医治,可实则是怕恪儿跟格日桑耶伤害他们的家人…… 贺敏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难道说,这位季姑娘也是? 与此同时,纪婉儿也在自己的石屋中叹起气来。 纪婉儿知道,纪李两家的血案,皆是因贺敏珍而起。格日桑耶为了给她解毒,让孟启茹满世界找神医!纪家为医术正统。名满天下,李家毒医也算得上是天下一绝,两家人自然也逃不脱孟启茹的骚扰。只是,孟启茹到底为何要杀了他们。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不肯来到瓦那为贺敏珍治病吗? 纪婉儿也知道,贺敏珍本身就是一个受害者,真要论起来,自己家的血海深仇算不到她的头上去,可是一想到她的亲人皆是因贺敏珍的牵连才会惨死,她的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对贺敏珍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有人道:“季大夫?季大夫?” 纪婉儿连忙整理了一个自己的情绪,又检查了一遍脸上的围巾。这才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吗?”来的人是一个小头目,这人会大雍话,他原本是照顾贺敏珍的。纪婉儿来了以后,是他一直带着人“保护”着纪婉儿的安全,所以纪婉儿对他很熟悉,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平时有什么事,纪婉儿也是跟他商量,因为两人在语言上。没有沟通障碍。 那小头目咧了咧嘴,这季大夫虽然医术了得。救得了大妃,可是这声音,也太难听了,她难道就不知道治治自己? 小头目不敢表露出什么情绪,只道:“有敌兵来攻山,大汗怕您有危险,特意命小人把季姑娘带到大妃处。” 纪婉儿心里一惊,难道说大雍的军队打过来了?不对,她随后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大雍的军队要是打过来,恐怕也是要去打王庭老巢的,谁会攻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秃山啊! “好,你等等,我把药箱背上,就跟你走。”纪婉儿这才意识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兵模样的人。 “好,快点。”那小头目知道药箱对她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并没有难为她。 纪婉儿背上大大的药箱,跟着那小头目走了。 几人在昏暗曲折的地道中前行,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石室中,石室门口机关重重,纪婉儿遵照那小头目的话,按着他行进的方式走,以免触碰到机关。 这条路她以前从没走过,想来是避祸用的吧! 纪婉儿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轰隆声,一扇巨大的石门开启,随着石门的开启,有光宣泄而出,纪婉儿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勉强才适应了。 “季大夫,里头请。石门那头没有机关,您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小头目率先走了进去。 纪婉儿没有什么好怕的,贺敏珍的毒还没有解完,她可不怕这些人算计自己。 她紧跟着小头目的脚步走了进去。 这间石室很大,里头摆放了不少东西,虽然比起贺敏珍现在居住的寝殿寒酸了一点,但是看得出来,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也是精心布置过的。 不一会儿,贺敏珍连同几个侍女,婆子,被一群护卫护着走了进来。纪婉儿微微侧了侧身,给贺敏珍让路。 贺敏珍一眼就看到了她,连忙道:“季姑娘不是外人,不必客气。” 纪婉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不是外人”这四个字。 贺敏珍入座,抬头便问那个小头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让我们到这里来?” 那小头目连忙道:“大妃且安心,有大汗在,万事无忧。”接着却是什么也不肯说了,他挥了挥手,石室内的几个侍卫连忙低头走了出去,那小头目只道:“大妃若有事,招呼一声便是,小的们都在外头候着呢!” 贺敏珍知道从这小子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贺敏珍笑着朝纪婉儿招手,“季姑娘,你坐到我身边来。” 纪婉儿不好推托,便坐到贺敏珍下首去了。 贺敏珍瞧了瞧她,只觉得这姑娘一身冷清,对她多有疏远,想到那个猜测,她的心里就又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忐忑。 贺敏珍挥挥手,让身边的退开一些,她这才低声问纪婉儿,“姑娘,你跟我说说,你为啥要给我看病?” 纪婉儿低了低头,没说话。 她越是这样,贺敏珍就越是笃定她是受了胁迫,不由得轻叹一声,“恪儿行事,是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纪婉儿恍惚中听了一句,不由得有些纳闷,贺敏珍口中的这个恪儿,难道是说六王子曼格台? 纪婉儿四下看了看,见那几个丫头婆子还算本分,都低头垂目的站在一旁,仿佛没有生命气息似的,她就知道贺敏珍手段不善,把这些奴婢都收拾得没了脾气,八成不敢把二人的谈话内容泄露出去。 纪婉儿想了想,不由得问道:“大妃,眼前这阵势倒挺吓人的,我心里没底,您就不怕吗?” 贺敏珍头一次见纪婉儿对自己有亲近之意,心里不由得一喜,她只道:“怕什么,我这辈子经历过的风浪,太多太多了。就是眼下有人告诉我,外头有人造反,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造反? 纪婉儿觉得有点意外,贺敏珍到底是顺嘴这么一说,还是真知道一些什么?她为什么不说旁的,单单说造反的事呢?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似乎是打起来了,兵器相撞之声叮叮当当的传过来,还有人的大叫声,大骂声掺杂在其中,乱得不行。 纪婉儿侧耳听过去,只觉得那打斗之声越来越近,好像是往石室这边来了。 石室里的婆子们似乎紧张起来,那些丫头们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一脸的疑惑。 纪婉儿瞧了瞧贺敏珍,却发现她一如方才那般无异,脸上半点惊慌之色也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紧张和担忧。 她真好奇,她的这份气度是如何练成的。 “大妃,有刺客,您且勿担忧,小的们务必保您平安。”声音透过石门传过来,听在耳里嗡嗡的,兵器相击之声犹如就在耳边一般。 纪婉儿屏息听着,总觉得事情奇怪极了。就在这时,石门外突然传来人的哀嚎声,一阵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传来。石室里的人都了一吓,那声音太渗人了,太惊悚了,仿佛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没过多久,外头的嚎叫声停止了。紧接着,一声大过一声的撞击声传来,石壁甚至微微颤抖着。 怎么回事? “喀博塔?”贺敏珍轻唤了一声,可是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大过一声的撞击石门的声音。 看来外面有人想要强攻过来。 纪婉儿微微思忖,突然心里一惊。 外面的情况有些奇怪,有些反常,这些突然攻进来的人应该很厉害,他们把门外守着的侍卫都干掉了,而且执着的撞击门。 纪婉儿突然起身。 贺敏珍一愣,石室里的婆子,婢女们也愣住了,不过她们很快反应过来,想上前抓住纪婉儿,大伙都猜想,纪婉儿是不是要去给外头的人开门。 贺敏珍是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几个婆子的用意。她挥挥手,不以为意的道:“不必拦她,季姑娘救我性命,是不会对我不利的,让她去。” 其他人听了这话,便不敢再去抓纪婉儿。心里虽然忐忑,可没有人敢反驳贺敏珍的决定。 纪婉儿十分感激,此时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她快步走到石门前,把耳朵贴在石门上。(未完待续) ...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一场战争 一门之隔,石门那头传过来砰砰的撞击声,纪婉儿觉得震动力不小,甚至她的脸都能感受到石门的震动,她的耳朵也嗡嗡的,但是石门那头,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好像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似的。 太静了,静得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 纪婉儿的脸不由得白了起来,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让人想到就胆颤的可能。当初台州楚府的花园假山地道内,那些陈列的尸体现在想想依然觉得触目惊心!她虽然没亲眼目睹到傀儡的厉害和霸道,但事后她可不止一次听段兴说过,那些傀儡如何如何,不是常人能对付的。 难道门外,是傀儡吗? 纪婉儿又想到,来之前,秦黛心曾经跟自己详谈过,让她千万小心孟启茹,这个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手段多端,身上一股邪气,很可能他的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傀儡,那些家伙人不人鬼不鬼的,又没痛觉,很难对付。 是傀儡吗? 纪婉儿不安起来,她快速离开石室,走到贺敏珍身边,犹豫着问了一句:“大妃,来的人是谁,您心里可有数?” 贺敏珍像是没感受到危险就要来了似的,她无比从容镇定,只道:“还能是谁,总不会是恪儿就对了。” 纪婉儿一愣,不明白贺敏珍怎么会这样说,她的从容淡定又是从哪里来的。 “季姑娘。你是不知道这瓦那草原的情况,才会这样。”贺敏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只道:“大汗子嗣不多。比起他父汗来,少了十几个都不止。老大早夭,生下来没多久就过世了,二王子你应该听过吧!人杰才俊,哪儿哪儿都好。老三,老四,老五。都不成气候,还有就是我儿子恪儿。” 纪婉儿微微摇了摇头。不明白贺敏珍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 那些人还在撞击石门,砰砰声不停的传过来。 贺敏珍笑笑,仿佛根本听不到一样,“傻孩子。恪儿哪怕在不羁放纵,也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是他的东西,他不会想着染指。”说到此处,贺敏珍居然露出了一点担忧的表情,随后又道:“老三,老四,老五都不成气候,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有能力调兵遣将来到此处呢?只有二王子,出身极好,身后又有哈尔汗做支持。手下能兵强将众我,来的人,也只能是他。” 贺敏珍看似久居偏地,什么事情都不理会,可实际上,她心里自有一只标杆。什么事儿都清清楚楚的。 纪婉儿一边暗暗佩服,一边又好奇起来。“依大妃的意思,来的人是二王子?” 贺敏珍收了脸上的笑容,只道:“你且看着就是了。大汗的人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且放心。”格日桑耶若是能不管她的死活,那才是真看开了,她也早就解脱了,何苦痛苦到今日? 纪婉儿心里乱乱的,耳边的撞击声还在继续着,她心里却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看来当初格日桑耶建造这座地宫的时候,也是很注质量啊,石门被撞击了这么久,居然都没事。 石室内人心惶惶,现在她们的倚仗也不过是这道石门罢了,石门一开,她们的小命可就悬了。 纪婉儿悄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药粉,她包里有些化尸粉,也不知道对那些傀儡管用不管用。不过,只要那些傀儡有血有肉,她就有办法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大家屏息以待之际,突然外头又传过来一阵喧闹声,好像有一大批人闯进来了似的,石室里除了贺敏珍还是一副镇定从容的表情之外,连纪婉儿都微微表露出几分期待来。 “什么怪物?” “好像没有灵魂似的,大哥,这些人不怕痛。” “……” 外头陆续有人声传来。 纪婉儿定心不少,不管是敌是友,有人声,有生机就是好事。不果,听生声,那些人应该是与傀儡遭遇了吧! 外头砸门的声音还在继续,赶来支援的人似乎并不能阻止他们停下来。 “这都是什么怪物。” 纪婉儿能听懂的瓦那话实在不多,不过她也能听出来外头的情况也不太对,似乎那些人也发现了傀儡的非同寻常。 又过了一会儿,石门外头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砸石门,也没有打斗之声。 纪婉儿愣了愣,她起身向石头的方向看了看,就在这时,石门突然缓缓升起,石室里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再抬眼一看,只见外头涌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赫然是格日桑耶本人,他身后跟着不少穿甲胄的将领,每个人身上都有打斗过的痕迹,想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的。 “大汗……” 室内众人喜出望外,连忙拜见大汗。 纪婉儿看了贺敏珍一眼,退后两步,微微低了头。她鼻端微动,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想必方才石门之外有一场恶战吧!即便是清理了,也难掩血污。 贺敏珍盈盈起身,缓缓朝着格日桑耶行了个礼。 纪婉儿叹为观止,明明年纪不轻了,头发白成那个样子,可是看人家那气度,看人家那坐派,简直还是美女啊! “大汗,您来了。” 格日桑耶上前一步,紧张的看了看贺敏珍,“你没事吧!” “无事,我很好。” 格日桑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害怕的。”他一直以来,也是最欣赏贺敏珍身上的这种英气。 “老二反了?”贺敏珍问得很轻松,好像再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格日桑耶似笑非笑,“谈不上反,这若大的草原,早晚都是他的,老二也不过是受人蛊惑罢了。” 贺敏珍一笑,是啊,格日桑耶总共就五个儿子,除去死了的老大,老三,老四,老五都不顶用,可以接汗位的,也就剩下老二了。 草原人跟大雍人不一样,大汗也跟皇帝不一样,若是大雍皇帝有个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只怕早就圈禁起来了,哪里还会被列入继承人的行列之中呢。 “大汗英明。”贺敏珍只道了这一句,便闭口不言了,儿子是格日桑耶自己的,要怎么自治是他自己的事儿。她贺敏珍不是瓦那人,更不会以大妃的身份自居,有些事儿,还是不掺和的好。 格日桑耶只道:“你没事就好,好了,回去休息吧,等本汗忙完了,再来看你。” 贺敏珍点了点头,微微俯身道:“送大汗。” 格日桑耶点了点头,又指了一小队人守卫贺敏珍,这才匆匆走了。 贺敏珍看了看满屋子的人,这才道:“悬了半天的心,想必都乏了,回去吧!季姑娘,你跟我来。” 纪婉儿低头,随着贺敏珍出了石室。 石室外,四处都是血迹,一股比方才还要浓愈数倍的血腥气迎面扑来,贺敏珍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似的,昂首挺胸走过,而她身后的婆子,婢女们却有些受不了,有的甚至捂着嘴呕吐起来。 贺敏珍头也没回,只道:“吐够了再来服侍吧!” 纪婉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她跟着贺敏珍,一路顺着弯弯曲曲的石道,回了原来贺敏珍居住的地方。 “大妃好记性,走了一遍,就记得这么清楚。我刚来的时候,还迷过好几次路呢!” 贺敏珍身体有些虚弱,她一个中毒以久的人,竟然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实属难得。 “我的身体大有起色,要不然也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还要多谢你。” 纪婉儿一笑,看来贺敏珍同她一样,都是打太极的高手。不过,她既然特意来找自己说话,应该不会一直这样打太极吧! 贺敏珍有些虚弱,她微微笑笑,便道:“季姑娘,你出身不凡,应该绝不是普通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吧!”她目光微顿,只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防着我,有何为难之事,不如跟我说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纪婉儿暗暗提防着她,摇摇头道:“大妃想多了。” “你也不用瞒我。这些年,恪儿为了给我治病,没少用手段,我知道有些大夫并不是心甘情愿来到这儿的,我劝过他几回,他不听。这孩子,越大主意越正,我老了,怕是也管不了他几年了。” 纪婉儿抿着眉头道:“大妃,你,你这是……” “你是大雍人,应该不愿意背景离乡的来到这儿,这一点,我懂。”贺敏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黯淡起来,“这里,怕是要不太平了,季姑娘,如果你想走,我一定会送你离开的,让你平安离开这儿。” 不太平了。 纪婉儿脱口而出,“大妃的意思是要打仗了?” 贺敏珍点了点头,她是细作出身,嗅觉比一般人敏感很多,她虽然久居偏僻之地,可是草原上的局势是瞒不过她的。哈尔汗蠢蠢欲动,各部落酋长不满格日桑耶重用恪儿,早有反心,格日桑耶看着像是掌握了大权,实由却调不动别的部落的兵,大汗之位岌岌可危。 他现在,需要发动一场战争,来巩固自己的位子。 所以,战争是避免不了的。(未完待续) ... ... 第一千零四十章 格日桑耶要打仗,却要拿她的儿子做利刃,贺敏珍如何肯?她身体虽然不好,可脑子却没坏,况且纪婉儿帮她治疗的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已经有了起色,偶尔晒晒不那么刺眼的阳光,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贺敏珍觉得,她或许不能阻止格日桑耶发疯,但她一定得阻止自己的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格日桑耶当枪使。 “季姑娘,你不信我说的话?还是你跟他们一样,认为我久居这山底之中,什么也不知道?” 纪婉儿知道贺敏珍有不凡之处,但她毕竟是一个被毒素折腾了二十年的人,见不得阳光,又有什么手段呢! “大妃,我想您是多虑了,再说,打不打仗,对于我也没有什么干系,我只是负责给您看病,解毒,其他的事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贺敏珍轻叹一声,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啊!也罢,时间尚早,等你为我解完了毒,再议也不迟。” 也不知道这个“再议”指的是什么。 纪婉儿隐隐觉得贺敏珍要有所动作,但却猜不出她要做什么,如果秦黛心在这儿,或许能看透几分? “大妃,我看您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贺敏珍点了点头,“好吧!”这些事儿确实是急不来的,况且她现在确实有点体力不支。 纪婉儿默默退了下去。 贺敏珍的石室外。已经换了一批侍卫,他们身姿如松,代替先前的人站在这里。而先前站在这里的人,此时却已经不在了。 不过半天的工夫,变化却这么大,纪婉儿不得不感叹一下人生无常,她回到自己的石室内,叹了一声,休息不提。 只说格日桑耶。先是捉了二王子的斥候,随后又洞息了二王子的小算盘。把他暗中派出去的探子都捆了个结实,虽然格日桑耶绝没想到赛托会用傀儡帮二王子,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在经过最初的失策。慌乱以后,格日桑耶果断的派出精兵良将,一方面满山遍野的找赛托的傀儡,一方面派人夜袭二王子的军帐,对方虽有两万精兵,但格日桑耶的兵力更强,况且又打着上可汗的名头,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公然反抗? 于是乎,格日桑耶的胜利显得格外理所应当。而二王子却怎么也没明白,为何舅舅的援兵未到,为何本该顺利捉到人的傀儡。会突然间变成一堆烂肉。他什么也不知道,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却结果却是意外连连,而他自己连失败后可能面对的结果都没有想到。 鲁莽,不知轻重,自以为是。这等蠢人,竟是他格日桑耶的儿子! 格日桑耶气得不行。你不孝就不孝吧,偏偏还没长脑子,若是这次二王子能把他围困住,事事做得滴水不露,哪怕要了他的性命,只怕他也不会生这样大的气。 格日桑耶越想心越痛,他一生在波折和磨难中度过,尝遍了算计与被算计的滋味,心志早就变得坚硬如铁,该狠的时候他只有更狠,该辣的时候也只有最辣!做起事来从不拖泥带水,对人亦是提防多过信任,凡事心里存疑,出手之前必在心里过几遍,务求一击即中!他杀伐决断,指点江山,也算得上是人中俊杰,可是偏生出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还不争气。 格日桑耶气得狠了,干脆让人把二王子关了起来。 小小的,黑暗的石室里不点灯,还不点炭,人被扔在冰冷又黑暗的石室,那也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二王子虽是堂堂男儿,可毕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重人,自小就没吃过苦,冷不丁到了陌生的地方,环境又那般艰苦,他如何能待得习惯?加之他造反不成,又被格日桑耶打了个落花流水,心里既有不甘,又有委屈,自然还带着几分恐惧,不过两日的工夫,居然病了! 看守二王子的人来禀报的时候,格日桑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脸色不太好,一双眼睛似是要吃人似的,这笔帐直接就记到了顿珠大妃的头上。 好好的草原男儿,让她养得娇气的很。冬日里怕冷了,夏日里怕热着,走路怕摔,喝水怕呛,好好的男儿养到这么大,文不成,武不就的,心眼不全也就算了,连身体也娇成这样! 格日桑耶虽然恼,虽然气,可二王子毕竟是他亲生儿子,父子两个血脉相连的话自是不用提,光继承人这三个字,就能把格日桑耶拴得死死的。他这一生,子嗣不多,他总不能眼看着汗位落于旁人之手吧! 没办法,格日桑耶便找了纪婉儿给他瞧病。 纪婉儿有心试探贺敏珍,便问她“用不用尽十分力气救治”。 岂知贺敏珍为人磊落,当下说:“你尽管去治就是,快快治得好了,把这个娇客移走,我还欢喜呢!” 纪婉儿知道她说得是实话,便倾力去治了。 没两日,二王子的病就好了七八分,格日桑耶二话不说,拎着二王子,带着一群瓦那士兵回了王庭。 格日桑耶前脚走,贺敏珍后脚就找了人来,她把纪婉儿当成心腹似的留在身边,什么事儿都不避着她。纪婉儿实在是不愿意掺和这里头的事儿,只不过推脱不过,才不得不在一旁听着。她在一旁把贺敏珍行事做法看了个一清二楚,一边暗暗奇怪她是从哪里找到的对她言听计从的人,一边对贺敏珍安排的内容暗暗惊奇不已。 这女人到底是格日桑耶的媳妇还是他的仇人啊!怎么专门跟格日桑耶对着干呢,人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现在她是明白了,原来这世上有种女人,是比高门大户的后院里的女人还要可怕的。只不过,贺敏珍的身体一向不好,这些任凭她差遣,看着似乎可以为了她赴汤蹈火的随从,她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身体不好,日日不能见光的时候,她尚有手段在格日桑耶的眼皮子底下玩计谋,那她身体好了以后呢? 思及此处,纪婉儿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看贺敏珍一眼,她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人看着日渐精神,偶尔也能到外头走动晒晒太阳了。按着这个速度恢复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她的身体就能恢复七成,毒素全清理干净不成问题,只差调整机体恢复了。 贺敏珍好起来,应该会给格日桑耶造成很多困扰吧?格日桑耶烦起来,那小丫头岂不是要偷笑了? 纪婉儿觉得贺敏珍在无形中给秦黛心帮忙,所以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点治好她。 贺敏珍吩咐完了事务,扭头看纪婉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好像很满意纪婉儿的态度似的,“怎么,你不好奇吗?” 纪婉儿回过神来,不由问她道:“好奇什么?” “好奇我做这么多事,好奇我出主意给大汗下绊子,好奇我与大汗,不是一条心。” “呵呵。”纪婉儿不由得笑起来,虽然她的声音不好听,可是贺敏珍对她的这个笑却很感兴趣。 “你笑什么?” 纪婉儿微微整了一下脸上的长巾,只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汗的家,也不过比小老百姓的家大一些罢了。小女子生在市井,看过很多夫妻不和,同床异梦的事儿,这种事情,不多见。” 这话实在不是什么好话。 贺敏珍听了却没生气,反而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这话不错,同床异梦,夫妻不和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夫妻反目,共有异心,那才可怕。”她想了想,突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生,经历太多的坎坷与波折,见识过太多的富贵和险恶……”她抬头看了她纪婉儿,突然不说话了。 “大妃的经历,常人自然无法想象。”纪婉儿只道:“别的且不说,光说大妃身上的毒,就天下罕见。” 贺敏珍一笑,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如何迷人眼,这世上的人心如何肮脏和叵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是草原大汗的大妃,如何不是大雍皇帝的贵妃? “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皇家的夫妻也可笑得另人咂舌,说来说去,不过是我利用你,你再利用我罢了。这些东西,我一点也不稀罕,我只想让我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 平平安安! “人的一生,变数这么多,想要平平安安,谈何容易?”纪婉儿想到自己那没见过的母亲,想到外公的惨死,心里更不是滋味起来。 贺敏珍不由得打量她,“我就说你这小姑娘不简单,身上一定是个有故事的。” 纪婉儿神色复杂,“人活着本就是一本故事,只不过有的人的故事精彩些,有的人的故事平凡些罢了。”她宁愿自己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也许为了生计而奔波,也许为了家中琐事而苦恼,都总好过骨肉分离之痛。 “说得好。” 纪婉儿看了看一旁的沙漏计时器,只道:“大妃,该施针了,我回去准备准备。” 贺敏珍点头,“你去吧!” 纪婉儿松了一口气,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贺敏珍的石室。 贺敏珍轻喃道:“我这一生,只生了三个儿子,若能有个女儿,就好了。”随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把心里的那点涟漪揭了过去。(未完待续) ... ... 第一行零四十一章 有来无回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瓦那王庭腹地,一派不同于往日的肃穆气息。 确切的说,这里并不是王庭,这里离王庭深处还有一定的距离,格日桑耶把十万雄兵安置在此处,为的就是解决叛乱问题。 哈尔汗对王庭发兵了。 禁地之内,再也看不到平民百姓和悠闲吃草的牛羊,孩子嬉笑的声音,相互追逐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神情紧张的士兵,还有严阵以待的战马,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战意,巡逻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都不止,让人好不紧张。 格日桑耶最近很头痛,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最近发生的事,没有一件是好事。 老二起兵造反,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总之他起兵逼位是事实。格日桑耶又气又急,儿子不争气,耳根子还特别软,这样的人如何能继位成为大汗?他虽然生气,可是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所以回到王庭后,他就把老二给囚了起来,命人日夜看守他,免得他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惹怒了自己,那时,格日桑耶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失手杀了他。 还有一件让他极为愤怒的事,就是赛托跑了。 这个狗杂种! 严格说起来,赛托也算对他尽忠了二十多年,他在大雍潜伏了这么久,方方面面做得都很到位,可谁知道他一回来,立马就变了嘴脸,自己先前还暗暗提防这老家伙会与老六勾结。没想到赛托到是个有眼光的,竟攀上了老二。 事情败露以后,他居然脚底下抹油溜了! 格日桑耶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赛托这老货。最好别让自己抓住,否则,他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哈尔汗,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会对自己发兵,难道因为顿珠? 不可能啊!多困铎不是那么重感情的人。在他眼里,权力比什么都重要。顿珠只是他的姐姐而已,这姐弟的俩的感情根本大伙想像中的没那么好!格日桑耶相信,老二在多困铎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可以保他富贵的棋子罢了。如今老二造反失败。他多困铎竟派兵来袭,这,这结果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啊!还有老六,秘密去哈尔汗有一阵子了,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这当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呢? 正在这时,有探子来报,“报。大汗,敌军来犯,铁蒙托合亲自领兵。率兵三万余众,离军帐只有三十余里的距离了。” 格日又要耶双眸一凛,“来得好快啊!”昨夜他就得了密报,知道多困铎亲自挑选了干将铁蒙托合带兵而来,兵贵神速,他们行进的速度。竟比自己想得还要快上一些。 “报!” 这个消息还没消化完,紧接着又有密报到了。 “禀大汗。铁蒙托合命人在峡子沟安营扎寨,埋锅做饭,现下大营已经安扎妥当,士兵们挖沟建壕,已经把营帐大门搭起来了。” 格日桑耶冷笑一声,“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传我命令,让托合塔将军,巴木尔将军及其几位副将到军帐来。” “是。”那侍卫抱拳领命,匆匆的出了帐子。 没过多久,格日桑耶的帐篷前就来了几位行色匆匆,穿着甲胄的人。 “托合塔将军!”略微年轻一些的男子朝着年长的男子一抱拳,问道:“可是大汗命你来的?” “正是,想必战况紧急,这才找你我来商议。” 跟在他们身旁的,还有几位年纪比较轻一些的副将,只不过两位资历深的老将军在此,没有他们说话的份罢了。 “如此,就不要耽搁了,老将军请。” 托合塔年纪大,资历也是最深的,他跟着格日桑耶南征北战的,没少立功。 帐子门前立着的侍从,个个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耳朵却直直的支了起来。 “老夫当仁不让了。”话毕,那年长者便率先走向大帐。 门口的侍卫不敢怠慢,连忙把毡帘高高的挑起。 托合塔第一个走了进去。巴木尔紧随其后走入帐中,紧接着,那些副将也依次进入帐入。 格日桑耶的王帐很大,直径近三十多米,内部空间十分宽敞,帐顶留了一个采光的窗户,帐子四周也留有通风口,采光算是不错。可即便是这样,帐内四角处还是放置了几盏高脚烛台,上头放置着好多的蜡烛,烛光微微闪动,给帐子里添了许多的光亮。 瓦那人跟蒙古人差不多,都是以西北为尊,所以格日桑耶命人在西北方向放了一张大舆图,靠北边上首的位置,摆了一张极大的案桌,桌上井然有序的摆放着文房四宝,书册等物。格日桑耶正坐在那案桌后头,捧着什么东西瞧,眉头皱得紧紧的,硬生生把额头夹出一个“川”字纹来。 几个进帐后,纷纷向格日桑耶行礼。 “坐。”格日桑耶指了指下道摆着的几张案桌,吩咐众人落座。 案桌后头是厚厚的毡毯,几位将军盘坐在毡毯之上,目不斜视的盯着格日桑耶看。 大帐之内寂静无声,格日桑耶愁眉不展,从最初说了那个“坐”字以后,便一言不发,只盯着手中的东西看,仿佛上头能开出朵花来似的。 落座的众将军面面相觑,眼中全是惊奇之色。 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把大汗难住了,这事真是件稀奇事儿啊! “大汗,不知大汗召我等来,可是有军情要事要商量?”托合塔在众同仁殷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开了口。奶奶的,资力深,军功多就得当出头鸟吗?他跟在大汗帐下几十年了,最了解大汗不过,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出声打断他思路的!托合塔在心里把一干人等都骂了一遍,这才觉得平衡了些许。 格日桑耶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顺手翻开自己面前的一本书册,把那东西夹了进去。他面露不悦之色,看得下首一干将军个个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纷纷暗道:好在开口的人是托合塔老将军,他年纪比大汗还长几岁,又跟着大汗东征西讨的,战功赫赫,这要是换了别人,只怕大汗就要开口训斥了。 格日桑耶看了托合塔一眼,果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随后才正色道:“多困铎此人狼子野心,凶残嗜杀,且早有不臣之心。本汗当初念在哈尔汗老酋长和顿珠大妃的面子上,对多困铎一忍再忍,现在看来,确是太过放纵于他啊!这也是本汗的过错。” 格日桑耶这人很亲民,往往不端着大汗的架子说些自谦自律的话,让人听了心里微微感叹,这大概也是他拉拢人心的一种方式吧! “大汗何过之有?是那多困铎不识好歹!呸,老酋长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生了一个狼崽子出来!”托合塔是粗人一个,他没读过书,更不会什么兵法,带兵打仗一向是凭直觉!虽然托合塔是野路子将军,可是整个草原上就没有对他不服气的,也许托合塔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料吧!虽然人家不懂什么兵法,可是指挥起来却是像模像样的,十仗九赢,运气好的让人嫉妒。 老将军一开口,其他人自然附议。 “就是,多困铎太不知好歹了。” “大汗,他即不仁,您又何必对他客气?” …… 格日桑耶道:“密探回报,铁蒙托合率三万余众,在峡子沟安营扎寨,你们说说,多困铎派他来打前锋,是什么意思?” 峡子沟与格日桑耶的营地相隔三十余里的距离,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着实尴尬!若说派兵袭营,这距离可远了,难不成对方是想跟他们打遭遇战,又或是让他们主动出兵? 峡子沟虽不是天险之地,可是地势相对于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来说,微微有些复杂。格日桑耶就是脑袋上长了包,也万万不会冒然向峡子沟派兵。 托合塔想了想,便道:“多困铎小儿派了铁蒙托合来,有意思的很啊!” 格日桑耶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老将军不要卖关子,看出了什么直言便是。” 托合塔连忙道:“大汗,这个铁蒙托合年纪不大,听说带兵很有一套,凡是这世上有的兵书,他全都倒背如流。哼!”托合塔言语中讥讽之意甚浓,他就看不上那些舞文弄墨的小白脸儿,读几本破书,看几个兵法,就会打仗了? 格日桑耶没说话,而是默默听着。 铁蒙托合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听闻此人十分聪慧,在带兵方面,很有天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托合塔似乎对他很看不上,难道就因为这人会看兵书,是个能读书识字的? “托合塔,你似乎很不待见这个铁蒙托合?老毛病又犯了吧?”格日桑耶的话里,是带着几分打趣成分的。整个瓦那草原谁人不知道托合塔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卖弄兵法阵仗的人,在他眼里,他不会兵法,可是一样能打胜仗。 托合塔老脸一红,“大汗,虽然老臣有点小心眼,可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那铁蒙托合若真是有本事的人,也就罢了,年轻后生,知勇上进是好事,可惜此人外强中干,不过一只绣花枕头,他来进犯,莫说带着三万人,就是带着三十万人,老夫也定能让他有来无回!”(未完待续) ps:这些天恕恕的成绩简直惨不忍睹啊!大家支持一下吧 ... ...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格日桑耶眸子里闪动过一丝好奇,他年纪不小了,对托合塔居然露出了这种玩味的表情,不得不让人深思,老狐狸格日桑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大汗,您别这样看着老臣啊!”托合塔老脸一红,脸上的镇定之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铁蒙托合名声在外,草原上的人都说此子有勇有谋!”格日桑耶眯着眼睛,似是在回忆往昔似的,“当年本汗去哈尔汗时,他才多大,十四,十五?就能拉开足一石的弓,可见确实是个勇猛的。” 格日桑耶突然笑笑,又道:“难得的是,文武双全。” 托合塔只道:“大汗有所不知,此子也算是有股子傻力气,自幼旁人便比不过他,他有一身力气傍身,功夫也算不错,要论单打独斗,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托合塔看了看格日桑耶,见他听得极为认真,才又道:“听说这小子记性挺好的,看什么书都快!倒也确实是个文武双全的。” “既是这样,你为何如此看不上他?难道只因他年纪轻些,又是敌军的将领,你便起了轻视之心?” 托合塔一下子从案子后头站了起来,脸上一片尴尬的红云,看起来十分好笑。 “大汗可是误会老臣了。” 其他将领见了,暗想托合塔好大的胆子,这也就是他,年纪大又有军功,在大汗心里的地位也颇高。换了别人在大汗面前失仪,只怕就没有托合塔这么好的运气了。 “大汗,不是老臣不把铁蒙托合放在眼里。论功夫,骑射,文采,此子确实是后生晚辈里比较出挑的。只是论到行军打仗,他确是万万不成。” 众人好奇极了,托合塔这风声是从哪里听来的,准也不准? 托合塔颇得意的道:“各位有所不知。那铁蒙托合只会纸上谈兵,论起兵书上的排兵布阵来。头头是道,可论起真章来,却是不行了。老夫当年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回,此子在沙盘上派兵点将的作派如同小儿一般。嘴里还叨叨着什么说辞,一边看,一边查着手里的兵书,这样读死书的人,如何能带兵打仗!他不知变通,一个不慎,丢得可是众将士的性命。” 众人点头,都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 格日桑耶并未表态。 托合塔又道:“大汗,别的咱们尚且不论。单说今天这小子在峡子沟安营扎寨,就十分不妥。” 格日桑耶来了兴趣,便道:“哦。你且说说,如何不妥?” “峡子沟与咱们这里左右不过三十里的距离,若是骑兵来犯,到是转瞬便至,可是咱们的密探也不是吃干饭的,难道就一点风声也听不到。任他们整装待发来打不成?咱们先听到风声,必会做好准备。他们要想袭营也是件难事。还有,峡子沟那是啥地方,有沟有岭的,根本不适合安营,他铁蒙托合难不成想利用地势,让咱们去打他?真是笑话。”在座的都是领兵之人,只听托合塔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了数,都不由得连连点头。 “托合塔,对方领兵三万来犯,依你看,这仗是要怎么打?” 托合塔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西北方向的那面舆图上,“大汗,老臣想看看舆图。” 格日桑耶一挥手,算是准许了。 托合塔起身,带动得身上甲胄哗啦做响,他几步走到舆图面前,细细的看了起来。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咂舌,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倒是格日桑耶,脸上似见了几分笑模样。 托合塔看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大帐正中,冲着格日桑耶一抱拳,道:“大汗,依老臣所见,这铁蒙托合根本就是多困铎弃子。老臣猜想,多困铎得的本意就是想让我们去抄了铁蒙托合的老巢,这样一来他埋伏在四周围的伏兵便可倾巢而上,到时候给咱们来个合围,只怕咱们就逃不脱了。” 格日桑耶也是这么看的,这个托合塔,真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老将军所言不错。”众人心思一转,皆是看到了铁蒙合塔在峡子沟安营扎寨背后的意义,都不由得点头赞起托合塔来。 “老臣以为,他们定然是先头军,后面也许另有大军来也不一定。依老臣看,多困铎怕是会让乌赫领军做主帅。派个笨的先锋来,想着让咱们出兵剿了他,再派个有经验的,厉害的主帅来,好把咱们一举拿下,打得真真是好主意。” 格日桑耶只道:“论兵强马壮,他多困铎如何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只是那边的兵,本汗并不想动。” 在座的人都是格日桑耶的心腹,自然知道他说的“那边”到底是哪一边。 乌哈渡绝谷中的兵,都是格日桑耶预备要对付大雍的强兵,人数不多,但也有十万多人。这些细心调教,严格要求出来的兵,可跟寻常士兵不同。他们个个骁勇善战,对格日桑耶绝对的忠诚!不到万不得已时,格日桑耶是一定不会动用他们的。 说起来,王庭里的兵对付多困铎应该绰绰有余的,所以他们都不明白大汗为何会如此紧张,竟然都考虑到要动用乌哈渡绝谷中人马的地步了! “大汗,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格是桑耶摇了摇头,心里的那丝不安却是越来越大,他的直觉告诉他,多困铎突然兴兵来犯这件事,决计不会那么简单,可到底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出,只是每有大事来临,他心底的警觉就会毫无预警的跳出来,没有一次例外。 这种事情,不好对外人道。 “本汗只怕,多困铎已经和尼窝格达成共识,两个部落联起手来,倒也难对付。”哈尔汗和尼窝格有意结成姻亲一事,众人都有所耳闻,此说法倒也合情合理,无人怀疑。 “多想无异,眼下咱们先研究一下对策吧!” 众人点头附议,商量了起来。 与此同时,秦黛心也正在和段兴伏在暗处,观察着达达尔营地。 秦黛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曼格台竟跑到了达达尔去。 先前种种迹象表明,曼格台明明是去了哈尔汗的,只是他人为何在达达尔?达达尔一副戒严的样子,根本就是做出了对抗强敌的架势!这曼格台在搞什么鬼,为何情况这般紧急的情况下,他还跑到达达尔来。 秦黛心皱了皱眉,悄声对段兴道:“段大哥,此地不宜久留,你我二人先回去,入夜再想办法打探。” 段兴应了一声,两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悄悄退了出去。 半山腰的一处隐秘山洞中,秦黛心正和段兴商议着什么,两人面色凝重,都是一副郑重之色。 “段大哥,依你看曼格台在玩什么花样?” 段兴摸了摸下巴,只道:“不好说,我想他在哈尔汗那儿定是吃了亏,所以才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回到达达尔暗中操作一番,或许是想找回场子也说不定。”段兴考虑的,都是江湖上的那一套路子,话糙里不糙,意思还是表达得很准确的。 “你倒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秦黛心叹了一声,想起王庭的戒严,想起曼格台来到达达尔的蹊跷,口中不由得喃喃道:“多困铎并不是头脑发热之人,决不会因为顿珠大妃的事儿就贸然发兵,哈尔汗的实力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想要一击即中,他们可没有那个实力。”她心里有个揣测,却不敢随便说出来,万一不是她猜想的那样,岂不又要空欢喜一场? 段兴听出她话里有话,虎目中精光一闪,他先是思忖了一下,继而道:“前些日子相传哈尔汗和尼窝格要联姻,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段兴的话让秦黛心心头一跳,有人推动,那这个人能是谁?与格日桑耶做对,又把草原上最有实力的两个部落推入绝境之中,这坐收渔翁之利的人,能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秦黛心努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涟漪,眼中却有了笑意,长时间以来的担忧似乎也减轻不少。只是,秦黛心略微皱了皱眉,心又揪了起来。 他以一人之力,却做了这么多事,可以想像他为此付出了多少,眼下也不知他是以何种身份在哪儿立足,能把水搅得这么浑,想必他的地位一定不低…… 越是这样,他的境况就越不乐观,身边的危险也就更多。一旦他的计谋打算有所不周,泄露了他的心思,只怕到那时就会引火烧身了。 想到这儿,秦黛心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段兴知道她心思重,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起,这丫头一向是个知轻晓重的,想必不会太钻牛角尖。 段兴暗暗思忖的工夫,秦黛心已经回过神来了,现在担心什么都是没用的,与其白白担心,还不如把精力放在眼前这些事情上。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得为他做点什么。 “段大哥,依你看,咱们现下应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ps:感谢为了&初音的粉红票票支持,最近恕恕经常神经错乱,搞不清楚时间,唉,今天又晚了,抱歉 ... ...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不够看的 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原本他们都以为赛托那老货对格日桑耶是忠心不二的,不然他在大雍的那二十多年寒暑,不就成了笑话一样?哪知道这赛托刚回瓦那几天啊,就做了叛主之事,先是假意投靠二王子,紧接着就是玩失踪,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赛托到底是忠谁的,可秦黛心相信,他跟六王子曼格台之间,也有点纠缠不清的意思。 赛托不知秦黛心真实身份,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竟派人杀她灭口,他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真发现了她有什么不妥之处就不得而知了。 在赛托眼里,自己只怕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段兴和铁木尔迟迟未向赛托回复,难道他就不疑心?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把这二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段大哥,你仔细想想,赛托吩咐你和铁木尔来杀我,可还说了别的什么话?就没说事后让你们去哪儿找他,到哪里汇合的话?” 段兴摇了摇头,“现在想想,我也是暗自奇怪,赛托根本就没安排事后我二人的去处,想来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又或是算到了我二人非你对手,到时候暗杀不成,咱们倒弄得个两败俱伤,他也就省下了一份心思。” 秦黛心暗暗猜想段兴这话,越想越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只是铁木尔和段兴皆是武艺高超之人,他不知段兴底细,怎么会猜想二人合力依旧非她对手。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呢? 除非…… 秦黛心杏眸微闪,眼中波光潋滟,有精光闪过。 “莫非赛托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赛托深信赤阳果被秦三小姐所得。因此只要猜到她的身份,必定也会想到铁木尔和段兴的下场。如果三人缠斗不休,那么受益的自然就是赛托了,可见此人不但狡猾,而且冷血无情,身边的人说丢就丢,不说段兴如何。单说铁木尔那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可他呢,只怕巴不得铁木尔早死,免得成了他的累赘。 段兴沉默不语,赛托那人老奸巨猾。从不在自己面前表露情绪,他怕是没有真正对自己放心过。自己在他身边的时日尚短,得不到他的信任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秦黛心知道段兴无计可施,心中定然气愤,索性也不去烦他了,而是自己默默的想着计策。 赛托不知所踪,曼格台却跑到达达尔来了,他明明知道此时哈尔汗正在对王庭用兵,可是却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甚至连个头儿也不冒,难道说曼格台和格日桑耶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融洽? 秦黛心眉心微动,是了。他们的关系又如何能融洽得起来? 如果说曼格台乐于看格日桑耶的笑话,那么贺敏珍呢!那是他亲娘,他也不顾及? 一时间秦黛心只觉得千头万绪,只觉得头都大了。她活了两世,从没遇过如此难题,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当真是难死她了。 秦黛心愤恨的咬着下唇,暗暗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的吐了几口浊气,觉得头脑似乎清楚了一些。 段兴见她这样,便知自己帮不上她,干脆起身到一旁山洞口处放风去了。 秦黛心暗想道:此时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乱成一团,那么最后得利的人会是谁呢?只有找出这个得利的人,她才能拨开云雾,窥探出几分真相来。 秦黛心蹙眉沉思,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慕容景最后的下场又会是什么样? 皇位上坐着的那位,虽与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帝王心向来冷酷无情,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亲兄弟又算得了什么呢?她越想越觉得摆在慕容景面前的是一道万丈深渊,而大雍皇帝不仅算计了瓦那,算计了格日桑耶,就连慕容景,也绝对在他的算计之内。 秦黛心不禁想起当初在别院内见到的皇帝来,那人与慕容景长得很像,年纪大些,却一点也不沉稳,好像寻常人家很疼爱兄弟的兄长没什么两眼,眼睛炯炯有神,唇边似乎总带着一抹微笑,特别是在面对慕容景的时候,总是一副与有荣计焉的模样,好像很欣赏,很倚重慕容景似的,完全没有了帝王该有的傲气和持重,显得那么的…… 随意! 秦黛心暗骂一声,心里的火忍不住腾腾的窜了起来。 皇帝想要搅乱瓦那这池水搅浑,让格日桑耶和哈尔汗,尼窝格这两个最强的部落斗个你死我活,再趁乱梳理这早就蠢蠢欲动的民族,重击之下,只怕瓦那元气大伤,没个三五十年都缓不过劲儿来。皇帝平了瓦那之乱,又能借此机会把慕容景这个手握重兵的兄弟悄无声息的除去,就连关于他生身之母是细作之身,跟格日桑耶有过一段情的事也能随风飘散,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提及。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啊! 皇帝得了一个平定四海的贤君之明,又能除去心头大患,他的江山稳固,又能把身世危机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到那时,他便是出身正统,顺应天意,民心的帝王,再没有人能用“声誉”这把利剑,把他从那个高高的位置上掀下来。 不念手中之情也就算了,连生母也不放过!皇帝果然是心狠手辣啊!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欺我啊~ 秦黛心伸手揉了揉眉心,思绪又慢慢的展开了。 这会儿上,她已经开始怀疑赛托是皇上的人了,毕竟赛托的所作所为太过异常,他既是忠于格日桑耶,又怎么会做出拥护二王子举兵的行为来?他若是投靠了六王子曼格台,又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躲了起来,人间蒸发呢!除非他早在多年以前就投靠了大雍皇帝,做着双面间谍,一方面敷衍着格日桑耶,一方面又在替皇帝办事,没准当初关于敬敏太妃未死一事,便是由他放出的风声!皇帝自出世便被当今太后,昔日的皇后抱到了自己身边抚养,他与贺敏珍从未相处过,又哪儿来的感情?何至于要迫不及待的寻回生母?也许这一切,只是他推动慕容景只身犯险来瓦那的由头罢了。 赛托是大雍皇帝的人…… 秦黛心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是极为正确的思路,这番假设让很多事情豁然开朗,若延着这个思路考虑下去,很多事情也就有眉目了。 “段大哥。”秦黛心出声唤了段兴,脸上已经扬起了几分笑容。 段兴猜测,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回过身来又坐到了石桌前。 秦黛心把自己的猜测跟段兴说了。 对于段兴,秦黛心还是十分信任的,两人相识以来,段兴的一举一动都说明他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汉子。秦黛心与他以兄妹相称,足见对此人的人品是极满意并信得过的,所以一些旁人不得而知的细情,秦黛心都与段兴说了。 段兴听罢秦黛心的一番话,知道眼前这人是真信得过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他久在江湖,本就是性情中人,人心是善是恶,是真性情还是真小人自然一眼就能看穿!秦黛心一个闺中娇娥,将来又是地位不凡的王妃,能这样推心置腹的跟自己把话谈开,段兴还是很感动的。 “还是你聪明,凡事一想便透。”段兴如今除了人皮面具,以真面目示人,一本正经的脸上满是惊叹之色,“你若是男子,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秦黛心一听这话,就知段兴是赞同了自己的意思,她只道:“段大哥,你可猜想到赛托的藏身之处?” 段兴摇了摇头,“想不出来。他是做贼心虚,知道格日桑耶那人疑心病重,经过二王子一事之后,他哪里还敢露面?” 秦黛心点头,只道:“看来段大哥想要报仇,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段兴满脸正色,“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眼下,我倒是担心王爷。” 秦黛心眼中滑过一抹黯然,不由得道:“事事难料,皇帝想要置王爷于死地,却不敢公然治罪,更不敢胡乱给王爷安什么罪名!要知道王爷手握重兵,那些将士都是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好汉,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又岂是谁都能调令的?他们若不服,想必乱子就大了。皇帝正是有这个顾虑,才会设计把王爷弄到瓦那来,如果王爷折在这儿,瓦那人必会背这个黑锅,到时候皇帝会以为王爷报仇这名义向瓦那发兵,王爷帐下的那些人,还不拼了命的奔着这儿来?”秦黛心紧握着拳头,指尖都白了。 段兴怔然,接着便用带了几分自嘲的语气道:“真是好计,这样一来,心头大患除去了,而王爷手中的兵权,也自然而然的回到了皇帝手中,真是……”江湖人中,颇有算计狡诈之辈,可是段兴现在才知道,这些人的心眼儿,算计跟皇帝一比,根本不够看的。(未完待续) ...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秦黛心不住的点头,段兴的想法跟她一样,只不过立场不同,自带的态度和方法自然也就不同,凭心而论,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谁又有权力指责皇帝的冷血,奸诈和无情呢!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皇位之上的那个人,她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再去想谁对谁错已经毫无意义了。 秦黛心皱着眉,沉声道:“皇帝倒是打得好主意,只是天高皇帝远,我就不信他还真能指点江山。只是赛托是个狡诈之辈,皇帝未必真得信得过他,这样的大事,怎可能交付到一个小人手里?” “你的意思是……”段兴错愕,随即也想到了,皇帝可能还留有后手。对付向慕容景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只派出赛托这么一枚棋子呢! 秦黛心冷笑,别让她找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否则定将此人挫骨扬灰! “格日桑耶与哈尔汗的先遣军大战在即,尼窝格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不合乎常理。”秦黛心想了想,便道:“段大哥,在达达尔的人还是抽出来吧!你带着他们去尼窝格打探打探,顺便再添一把火。” 段兴听了这话,眼睛不由得一亮。 秦黛心低声与他交谈起来。 半晌过后,秦黛心才道:“只一番事成,格日桑耶必定焦头烂额,哈尔汗虽有小胜,却也得意不了太久。等到尼窝格有动作时,便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三方僵持不下之时。我在出击,就再合适不过了。” 段兴只道:“你这是要以身犯险,王爷知道了,会难过的。”任谁都能看出来慕容景对秦黛心的深情,如今秦黛心要以身犯险,实在是不妥。 秦黛心主意以定,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段大哥。王爷若是不在了,我独活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秦黛心目光悠远,仿佛已经陷入沉思之中。 段兴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知道凭着自己的三言两语,根本不能打消她的念头。不过,好在李慕在达达尔,有他暗中相助,秦黛心应该会安全许多。 “好吧!”无奈之下,段兴只得答应,“你自己保重,万事小心。” 秦黛心含笑道:“你放心吧!” 入夜后,段兴一人悄悄下了山,以段兴的身手。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避开达达尔的那些守卫,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他悄悄进了李慕的帐子。许久没见面的兄弟二人密谈了一夜。 天还未亮,段兴便离开了,跟着他一起走的,还有一直潜藏在达达尔的裴虎,马群等人。 秦黛心一人坐在山洞之中,开始准备她的驻颜丹。当初她要去王庭。便骗周心淼说去寻帝王石练驻颜丹,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驻颜丹啊!不得已。秦黛心便想起当初纪婉儿似乎给了她一些补气丹,那些丹药有补气的功效,在人气力尽竭时服用,能让人恢复气力,精神也会好一些。这丹药有滋补功效,寻常人吃了也无碍。 秦黛心打定主意,就拿这些补气的丹药充当那个她胡诌的驻颜丹,纪婉儿炼制的药材都是千金难求的,周心淼能吃到,也算是她的造化。 秦黛心收拾包裹,把活动痕迹一一毁了,这才下山。 ******* 周心淼正坐在长案后头看着什么,她手里有几封密信,都是探子拼死送回来的,只可惜这些信都是给曼格台的,她看不得。 周心淼有些失神,惆怅了一下,随即把手里的密信分门别类的放好,等着曼格台查阅。 就在这时,毡帘微挑,香梦快步走了进来,脸上似有喜色,“夫人,莫离道长回来了。” 庆安王一死,世子便接替了酋长一位,周心淼这个王妃,自然也荣升成了夫人。 “哟,她还知道回来啊!”周心淼脸上微怒,一想到秦黛心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心里难免不喜。可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的,不就是等着她的驻颜丹呢吗?一想到这里,周心淼的心里的那点不满便消散了。 “奇怪,她一个人回来的?”秦黛心走时,周心淼特意安排了四名侍卫做她的随从,一路上保护她,怎么这会,没见那几个人向自己复命? 香梦点头,“是啊,一人一马。” 周心淼微微皱眉,语气是十分急切的道:“人在哪儿,快请进来。” 香梦最是知晓她的心思,听闻此言,连忙道:“人就在帐外,奴婢这就召她来见夫人。”说完转身出了帐子。 不多时,香梦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人,穿着红色织绵交领缠枝纹的薄袄,底下则是一件利落的织绵灯笼裤。此人纤细腰肢不盈一握,梳了个利落的元宝头,头上干净得连朵花也没有,脸上罩着的,金灿灿的黄金面具格外显眼。 此人不是莫离,又是哪个。 周心淼下意识的朝秦黛心的腰间看去,她腰上坠着个鼓鼓的小包,看起来让人格外眼热。 “见过王妃。”秦黛心稽了一礼。 香梦在一旁掩嘴一笑,才道:“道长,该改口叫夫人才是。” 秦黛心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从善如流的改口道:“是,见过夫人,还未恭喜夫人。” 周心淼心里不高兴,跟着那个病秧子,何喜之有?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只道:“道长快快起身。” 秦黛心起身。 周心淼又道:“道长请坐,香梦,看茶!” 香梦轻手轻脚的端了茶来,然后退到一旁去了。 秦黛心哪有心思喝茶?不过为了应付周心淼,不得不端起来轻呷一口,茶叶倒是不错,只一口,便满口生香。 “好茶!”秦黛心证据真诚的赞了一声,便轻轻放下茶杯。 周心淼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突然道:“道长离开一月有余,不知这路上可顺利?” 秦黛心知道她在试探自己。 曼格台就在达达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向周心淼透露自己去了王庭的事,而且她只身一人回来,周心淼安排给她的那几名侍卫去不见踪影,这一切,都得好好解释一番。 “回夫人,路上倒是顺利,只不过……”她抬眼瞧了周心淼一眼,一副似乎很不好开口的模样。 周心淼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可是遇上凶险了?我给你调配的四名随从可都是好手,虽不至于以一抵十,但寻常人绝奈何不了他们。” 秦黛心暗道,这女人果然在变着法的问那四人的下落,看她的样子,好像曼格台并未与她说过自己的事。 秦黛心只道:“此事,唉,夫人,小道实在不好开口。” 周心淼一愣,随即轻笑,“可是他们有所怠慢?”瓦那人心高气傲,她派给秦黛心的那两人又是小有官位之人,他们连自己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又何况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道士了,想必没少给这位脸色看吧! 秦黛心摇了摇头,轻咬下唇道:“回夫人,小道,将他们四人杀了。”看来周心淼也只是有小聪明,知道派人看着自己,却不知道让手下人与她暗中联系,故而这些人虽早早的死了,但周心淼并没有看出异常来。 如此,甚好。 “杀,杀了?”周心淼一愣,接着便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几乎要把她气炸了!那四人都小有来头,行事也颇有章程,达达尔此时人才凋零,好不容易有几个得力的,她居然把人杀了,实在太不识好歹了。 周心淼忍不住拍桌子道:“道长好大的脾气,本夫人好意派四个得力的保护道长,却不知道长竟不顾及本夫人的脸面,说杀就将人杀了,打狗还得看主人,道长此番作为,是根本没把本夫人放在眼里啊!” 秦黛心心中暗暗冷笑,可人却当下起身,冲着周心淼行礼道:“夫人息怒,不是小道不知好歹,实在是这些人,该死。” 周心淼怒火中烧,闻听此言,更是气得心肝脾肺都移了位,“好好好,本夫人倒是想听听道长的理由,看看我达达尔的人,为何该死!” 秦黛心犹豫了一下,便道:“他们,他们意欲强暴小道,小道为求自保,不得不出手。” 周心淼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黛心居然会说他们意欲强暴于她。瓦那男人都是好色的,特别是那些手中小有权力之人,更是不拿女人当人看,兽欲一上来,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况且这个莫离道长确实绝色,不说别的,光是她那婀娜的身段,就已经十分引人遐想了。 周心淼暗骂了一声,心想男人果真都不是好东西,只不过一下子她就折了四个可用之人,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道长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也是,达达尔这般小的部落,人才凋零,也没有像道长一样武功高强的女子可用,要不然的话,本夫人也不会折了四名大将了。” 就那四个脓包,还是大将? 秦黛心暗笑,却也不点破,只道:“夫人见谅,小道知道是我的不是,只不过小道自幼长在山上,除了跟师父,师姐妹在一起,就没怎么见过外男。小道冰清玉洁,又怎么可能让那些歹人欺负了去!”(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到了,宝宝生病,大人真是心力交瘁啊!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秦黛心的话,让周心淼哑口无言! 女子的贞洁名誉最是重要,女子看待它比看待生命还要重要!更何况一个出了家,断了红尘的道姑?她武功高强,哪里会对四个想要侵犯她的人手下留情? 周心淼的不悦稍稍退去,可是脸上还是不太好看,“道长是出家之人,本该怜悯众人,何苦竟动了杀念?” “夫人,小道固然是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不该动嗔痴恶念,可小道同样也是江湖中人,哪怕小道师门如今落没,可江湖上总有知道我们的。小道没什么能耐把师门发扬光大,但也决不做那让师门蒙羞之事!”秦黛心义正严辞的问道:“敢问夫人,您也是位女子,可敢把女子的贞洁道德抛开,任人凌辱?” 周心淼没想到秦黛心的问话竟这般犀利,她刚欲发作,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思一转,竟硬生生的住了口,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秦黛心微笑,看来古代女人都是一个样,特别是在封建礼教严格要求下培养出来的周心淼,更是不敢把贞洁道德问题完全抛开。 秦黛心看了周心淼一眼,见她脸上怒意消散,虽然眼睛里清着一些不悦,但秦黛心知道,周心淼不会再怪自己杀了那四个随从了。 打了她一个巴掌,应该马上再给她一枚甜枣不是? 想到这儿,秦黛心不由得把腰间的布袋打开。从里头取出一个玉瓶来,只道:“夫人,小道幸不辱命。这便是小道师门特有的驻颜丹。” 周心淼闻听此言,眼睛便立刻盯住了那个小小的玉瓶!眼中闪过的光亮也让人无法忽视,想来她是盼了好久的。 香梦立刻走上前去,把那玉瓶接了过来,送到了周心淼手里。 周心淼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她虽然很想见识见识那驻颜丹,可是玉瓶入手以后。她却并不急着打开,反而把那玉瓶放在手中细细打量着。 周心淼眼睛一亮! 那玉瓶的玉质非常的好。入手便有一种清凉温润的感觉,玉质细腻,且雕工不俗。晶莹剔透的玉瓶体态优美,线条流畅。玉质无暇,光这件玉瓶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珍品,那么玉瓶中的丹药,岂不是更不凡了? 周心淼拧开玉瓶上的瓶塞,只觉得一股清香之气迎面扑来,那味道并不浓郁,清幽之中还带着几丝甘甜之气,好像八月的桂花香气。又似熟透的水果之香,其中掺杂着一丝淡淡的药香味,不但不难闻。反而有画龙点睛的意思,让那气味更耐人寻味起来。 周心淼轻轻倒出一枚丹药,细细打量,只见掌心中躺着一粒浑圆的丹药,洁白如玉,十分温润。之前那香气,正是从这药上散发出来的。 周心淼很满意。把药放回玉瓶之中,塞好瓶塞,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就这么一小瓶?总共也装不了多少吧!” 秦黛心面色无异的道:“回夫人,那帝王石太少,采集了一些,也仅够炼制这么一小瓶的。这驻颜丹并不用常常服用,每隔十天服一粒也就是了。这瓶中共有十五粒丹药,差不多能吃半年左右。” 周心淼微微点头,脸上有了几分笑模样。 秦黛心便又道:“这丹药初服时,会让人有精力充沛,精神振奋的感觉,日久天长后,夫人就可以体验到它的好处了,其中的好处,实在妙不可言,只有咱们女子,才能体会。” 周心淼表示自己知道了,十分慎重的把那药收进了袖子里。 “道长既然回来了,就还是我达达尔部的一员,本夫人有件事情,想问问道长,还请道长不要介意。” 秦黛心此时已经坐了回去,她听了周心淼的话,并没有当下就表态,反而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来,用盖碗的盖子轻轻拨动杯中的浮叶,轻轻呷了一口,又把茶杯放了回去,才对周心淼拱手道:“夫人有话,不防直说。”其实周心淼要说什么事,她心里已经有数了,方才她也正是借着喝茶这个动作,拖延时间,才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周心淼把鬓边的碎发掩到耳后,十分诚恳的道:“眼下这种时刻,本夫人也就不拿道长当外人了,道长在王庭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听说点什么?”随后,一又眼睛直直的看着秦黛心,仿佛想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似的。 秦黛心微微笑笑,只道:“小道是方外人,只管修道炼丹,不问俗事。夫人所说的,小道虽有耳闻,也亲眼见到一些,不过,却并不想参与其中。” 两人像打哑谜似的,你来我往了起来。 “哦,道长的意思是,眼不见,心不烦?”周心淼微微一笑,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 秦黛心莞尔,思忖了一下才道:“夫人要是想这么说,也可以。小道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实在是无能为力。” 一旁低头垂目的香梦暗暗为秦黛心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夫人对她的支持是势在必得的,如今道长反应却这么强烈,这,这可如何是好? 香梦虽是依附周心淼而活的奴婢,可到底是个善良的,从根本上讲,她不愿意做那些伤害人的事儿,也不愿意为难像秦黛心这样的人,可是她只是一个奴婢,人微言轻,凡事只能听命于主子!况且周心淼对她实在是有大恩,她不可能做对不起周心淼的事儿,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也就昧着良心帮着周心淼做了不少事儿。但如果按着她本人的意思来,她是真不希望秦黛心受到什么苦。 不知道为什么香梦就是觉得眼前这位娇小的道长很不好惹的样子,万一她吃了亏,受了苦,这笔帐到时候指不定落在谁的身上呢! 香梦在一旁屏息听着。 周心淼没想到秦黛心会回她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说法,只不过,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倒也透露出几分她知道不少消息的意思。周心淼的心眼儿便转开了,她不急不怒,身上倒是显得有几分很压得住场子的气势,倒让秦黛心对她刮目相看了。 “道长有所不知,如今这个草原,一副鸡飞狗跳的局面,全因一人而起。” 秦黛心心里一突,面上却装成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哦?” 周心淼微微低着头,头上的流苏低垂下来,在她的鬓边微晃,她那双保养得宜的双手正轻轻的抚弄着一只小巧的摆件,秦黛心离得远,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也不知道她手里鼓捣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心淼现在的心乱得很,她在用这下意识的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秦黛心看透了这一点,便也不理会她之前说得那些了,她面露微笑,神情镇定,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让人看了,只会觉得她是一个局外人。 周心淼暗暗观察着秦黛心的神色,只要她露出任何一丁点,感兴趣,好奇的表情,自己就能顺着说下去,可惜对言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着实气人。 周心淼深呼吸了一回,微微清了清喉咙,突然道:“道长好像说过,你来瓦那,是为了解开防止自己精进修为的孽缘的?” 秦黛心眉心微动,只道:“是,小道修业早在三年前便停滞不前,家师说,这里有小道的孽缘,若是不解开,只怕日后想精进功力是万万不能的了。”说到这儿,她便微微的叹了一声,十分落寞的样子。 周心淼听得眼睛都亮了,连忙问道:“你来到瓦那的时间也不短了,此事可有什么进展?”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怕夫人笑话,小道资质平平,对于家师的话是一知半解,毫无头绪。小道的这段孽缘在哪儿,如何化解,小道是一无所知啊!唉!” 周心淼唇边带笑,双手也不摆弄那小摆件了,“道长为了这事儿,恐怕还要留在此处很长时间吧?” 秦黛心微微思忖一下,才道:“孽缘一日不解,小道的修业就一日无法精进!不瞒夫人说,小道也颇不信邪,暗中偷偷试了几次,功法无所进展不说,还差点走火入魔。” 周心淼听了这话,眼睛就更亮了,忙不迭的道:“道长,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秦黛心挑眉,“不知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道长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道长,眼下正是天赐良机,只要道长肯留下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日后道长定能飞黄腾达,好处多得数不尽。远的不说,单说道长这孽缘一事,本夫人就能帮你解决了。” 秦黛心犹豫了一下,不由得问道:“夫人想怎么帮着小道解决?还有,您让小道留下来助您一臂之力,这个……您该不会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吧!” 浑水摸鱼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周心淼听了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 “浑水摸鱼也没什么不好,有鱼可摸,才是要紧事。”周心淼目光灼灼的盯着秦黛心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道长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秦黛心淡然一笑,心里却乐开了花。(未完待续) ps:今天好像还没更新…… [本章结束]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也不过是周心淼用来钓鱼的一句话罢了。 上次周心淼让秦黛心帮她对付齐宝婵时,就以为秦黛心本性贪婪,是个假道士。所以想当然,她会认为秦黛心人性本恶,难以拒绝巨大的诱惑。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周心淼想用巨大利益说服她,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秦黛心淡然一笑,“夫人的意思,小道不太懂。” “道长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呢!”周心淼微微抬头,看了香梦一眼。 香梦心领神会,屈膝下去了。 帐内只留周心淼和秦黛心二人。 “道长,我是诚心相邀的。草原正是多事之秋,达达尔本就赢弱,恐怕经不起这翻折腾,本夫人希望像道长这样的能人异士,都能来到达达尔,把这里壮大起来。” 秦黛心沉思,片刻后才开口,“夫人也说达达尔赢弱,本就不堪一击之部落,如何能参与大事?” 她的口气十分郑重,让人产生一种十分微妙的错觉,仿佛她在思量着什么,在考虑着什么一般。 周心淼就产生了这种错觉。 她只道:“道长,达达尔虽然弱,可正因为这样,它或许能在这次浩劫中保住元气。你想想,像大汗,多困铎那样的强者,会把主意打到达达尔这小部落的头上吗?他们双方激战起来。那就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儿,他们恐怕是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还会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来呢!” 这绝对是安抚之言,先哄骗你留下来,日后再怎么样,你就身不由己了。 秦黛心笑笑,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道:“夫人说得,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只是……”她抬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周心淼。“达达尔有什么值得旁人觊觎的,这个。不用我提醒夫人吧!” 周心淼心中一紧,知道她说得是铁矿的事儿,这事儿至关重要,也瞒不住许多时候。她这么想,确实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不错,你说得对。”周心淼同样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秦黛心,眉头似乎微蹙。 “达达尔确实有让人眼红的东西,只不过,暂时他们谁也没有工夫来打它的主意。”周心淼只道:“哈尔汗与王庭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尼窝格,后其雅这些人难道只会看着?除了关战以外,只怕他们的心里也有些想法吧!这些部落实力都在中上。虽不如哈尔汗,却比达达尔强过太多了,他们或是被拉笼。或是被打压,或是去投靠,难道只会在哈尔汗和王庭之间的较量有定论的时候才出手吗?你要知道这世上最难猜测的便是人心了,谁知道谁会投靠谁,偏帮谁呢!” 言下之意是向她透露哈尔汗和尼窝格已经成了联盟,而整个瓦那除了格日桑耶以外。旁人根本不知道达达尔有铁矿一事,既然都不知道铁矿的存在。那么相争一说自然也不成立。 秦黛心没否认,干脆的道:“夫人分析得有理,小道佩服,只是,您别忘了,二王子阿合托耶,似乎已经嗅到铁矿的气味儿了。” 阿合托耶可是派人来达达尔找过茬儿的,要说他没发现什么,秦黛心是不信的。 周心淼听了这话,眼中精光一闪,只道:“本夫人还以为道长是世外高人,不屑理会这些凡间俗事,却不想道长胸中颇有沟壑,什么都一清二楚啊!” 秦黛心欠了欠身,“夫人过奖了。” 周心淼微哼一声,才扬声道:“既道长有一副七巧玲珑般的心肝,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她看了帐外一眼,才低着声音道:“这些年来,大汗已经尽失人心,整个草原都他他失望的很。他若败了,对咱们有利无弊。”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睛,难道说曼格台先前去哈尔汗,与那多困铎竟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成? 她不动声色道:“夫人的意思,是赌哈尔汗会赢?” 周心淼摇了摇头,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仿佛秦黛心没有猜到她的意思,有点愚不可及。 “那……” 周心淼低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是鹬?谁又是蚌? “夫人的意思,是想让他们两败俱伤?”周心淼想做那个得利的渔翁,真是好大的口气,谁给她的信心,难道是曼格台吗? 周心淼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秦黛心想了想,才又道:“夫人恕我直言,大汗这些年虽然失了民心,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他是帅才,小道在草原待的时间不长,可是耳朵里却灌满了大汗的各种事迹。王庭用心经营这么多年,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还有哈尔汗,它是各部落里实力最强悍的,多困铎这个人,小道也有耳闻,听起来倒也不是个无能之辈。这样的两个统帅,这样的两种势力,真刀真枪的拼起来,未必就能两败俱伤。” 周心淼不由得笑出声来,“道长这话岂不是自相矛盾?一边说两方实力相当,一边又说不能够两败俱伤。要知道二虎相争,未必只有一伤。” 话里有话。 秦黛心微微思忖,片刻后才道:“那依夫人的意思,二者间谁的实力更强一些呢?” “不必猜,自是大汗的精兵强将更多一些,胜算也更大。” “既是如此,那么夫人又有何把握在大汗取胜后,保住达达尔呢?哦,小道说错了,达达尔本就是附属大汗的,或者,小道该问,您有何把握能取而代之呢?”最后几个字,秦黛心把声音压得极低。 周心淼一愣,接着不由得道:“道长果然非凡人也!”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了数,知道周心淼是有意要造反了,她的心思能力有多大,秦黛心太清楚了,想必周心淼的意思,就是曼格台的意思,真正想要造反的那个人,应该是六王子曼格台才是。 周心淼看着秦黛心,便道:“我有一计,可使大汗失去优势,让他们两败俱伤。” 秦黛心挑眉,“哦?夫人不妨说来听听,如真万无一失,小道便肝脑涂地追随夫人了。”这便是松口的意思了。 周心淼心里一喜,不过还是谨慎的道:“谁能保证自己的计策万无一失呢,我也只是想了一个比较妥当的法子罢了。道长不是外人,本夫人就说出来与你参详一二。”说着她朝秦黛心招了招手。 绝密的话,不好这么公然的说。 秦黛心起身来到她身边。 周心淼朝着秦黛心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道:“只要二王子一死,万事大吉。” 秦黛心心中猛的一振,不得不暗中为曼格台叫个好! 好毒的计。格日桑耶的继承人,也就剩下阿合托耶了,他一死,这汗位…… 先不说汗位之事,单说格日桑耶那样心高气傲之人,能不能承受这丧子之痛啊!他是王庭的主心骨,一旦倒下了,那么必定军心不稳,到那时,这场战争,还真就不好说谁胜谁负了。 “夫人真真是巾帼英雄,此法甚妙。”秦黛心虚赞了她一下,又不禁问道:“只是王庭守卫森严,平时尚且严密得如同铁桶一般,眼下这个要紧的时候,又岂是寻常人能轻易接近的。” 周心淼见她松了口,心里着实欢喜,要知道眼前这道姑能以一抵四,且把那四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着在是个有本事的,假若有了她的相助,大事成功的机率便又添了一分。况且这道姑虽然是个绝色,可毕竟不会长久留在这里,日后给她一笔大大的好处,把人打发了也就是了。 想到此处,周心淼不由笑道:“道长心思缜密,让人佩服。不过,道长有所不知,这二王子吗,如今可是阶下囚的身份,大汗要对付哈尔汗,哪里还能顾全他?即便是顾着他,只怕也不似以往那般上心了,所以,我们还是有机可乘的。” 秦黛心当下便知,格日桑耶身边,定有达达尔的密探,或者说,是曼格台安插的人也说不定。 曼格台这人,当真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一些啊! 周心淼见秦黛心迟迟不肯答应,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道长可是考虑好了?” 不等秦黛心答复,周心淼便又道:“其实道长真的没必要再纠结下去了,大好的前程就放在你的眼前,连瞎子都知道怎么选。本夫人答应你,事成之后,一定给道长一个满意的报酬。” 秦黛心算是见识到了周心淼的急切,“夫人,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心淼用一个手势打断了。 太强势了一些。 秦黛心干脆面带微笑,不说话了。 周心淼极满意的点头,“道长不要跟我说什么有风险之类的道理,还是那句话,富贵险中求!如今这份富贵要与不要,也不是道长一人之言说得算的。道长杀了我四名心腹大将,总得负起责任来吧!” 她这是赖上自己了?还要求自己对那四个人负责任? 秦黛心笑笑,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事情就没完,而且依周心淼的性子,只怕后面还有事儿等着自己呢! “夫人说得哪里话,能替夫人效力,小道求之不得,只望夫人记得今日予给小道的承诺便是了。” 周心淼喜出望外,不由得道:“这个自然。”(未完待续) ps:今天的,喵,求个支持! [本章结束]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秦黛心被周心淼说动,留在了达达尔,伺机筹谋大事! 因为身份的改变,她在达达尔的地位也有了改变,接触到的事情也更多了,虽然周心淼依旧对她处处防备,可有些事儿,她却防备不住。想要秦黛心适时的加入进来帮她,她便必须向秦黛心透露一些信息,比如这会儿秦黛心就收到情报,昨夜多困铎派去的先遣军与格日桑耶的军队正式开火了,双方各有损失,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多困铎的损失大一些。 情理之中,又让人感觉到有点意思。 多困铎虽然骁勇善战,可他手底下的精兵强将比起格日桑耶来,确实还差上一些。格日桑耶实力远胜于他,赢了多困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听说这场胜利并不能让格日桑耶感到愉悦,他是险胜。不知道是轻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最初格日桑耶的军队竟让多困铎的军队揍了个落花流水,要不是他们反应够快,及时的调整了战术,只怕这会儿格日桑耶会更气愤。 秦黛心笑着把手里的密报替给香梦,对上道的周心淼道:“只怕大汗是轻敌了。” 周心淼想造反,可是又十分惧怕格日桑耶的汗威,因此在表面上,事事表现出了为人子民应有的谦卑和恭敬。仿佛她依旧忠于格日桑耶,仿佛达达尔完全没有异心似的。 至少让人挑不理什么毛病来。 周心淼从香梦手中接进密报。自己亲手将它扔进炭盆里,亲眼见着那密报化面了灰烬,这才移开了视线。 她长吁一口气。问秦黛心道:“道长与本夫人想到一块去了。大汗手下无弱兵,头一仗他虽然是胜了,可是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是险胜啊!想必是轻敌了,也不知道报帅的是谁,怎么会这般大意。” 秦黛心假装没听到,端起茶碗来轻轻的呷了一口。 两军交战。最先要了解的就是敌对双方的主将是谁,这是最基本的东西。难道达达尔的探子会探不出来? 既然周心淼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装作不知道算了。 “夫人,您想什么时候动手?”问得是去刺杀二王子阿合托耶一事。 周心淼想了想,便道:“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且在等等吧!” 秦黛心低头垂目的不言语,实则暗骂周心淼是蠢货!眼下正是格日桑耶焦头烂额的时候,就好比一只老虎打着盹,正是趁你病,要你的命!此时不动手,难道还要等格日桑耶重整旗鼓,大胜之时再动手不成? 秦黛心搁了茶碗,便道:“既如此,小道就先回去练功。等夫人有了吩咐,再派人来唤我不迟。” 周心淼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闻到方只是嗯了一声。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秦黛心出了周心淼的帐子,举目向四处看去。荒原的枯败之势正渐渐退去,淡淡的青色渐渐冒了头,万物复苏之际,却暴发了战争…… 她拧了眉,暗想这场喧嚣还是快点结束的好。免得拖得久了,事态越来越严重。再者。这个时候打仗,尸体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要有瘟疫的。 千头万绪,也是转瞬便在她的脑中过了一遍。 秦黛心朝着送她出来的香梦道谢,随后快步朝着自己的帐子走去。 她回到达达尔三天了,可是却没有见过曼格台。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难道说自己回来时,曼格台就去了别处? 他能去哪儿呢? 秦黛心弯腰进了帐子,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着这杯水坐在床榻边上沉思起来,她脑袋里有无数条线,一条纠缠着另一条,条条裹在一起,当真杂乱不清。眼下贺敏珍身边有纪婉儿,周心淼身边有她和李慕,段兴带着人去了尼窝格,而多困铎身边…… 秦黛心总觉得,慕容景似乎应该是在多困铎的。 这场仗是怎么打起来的?多困铎又为何蠢得向王庭派兵?虽然顿珠大妃的死和二王子被囚一事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但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撺掇,多困铎会这么头脑不清不楚的吗? 秦黛心不知不觉的咬了咬下唇,现在,就只剩下格日桑耶身边没有她们的人了。 秦黛心突然眯了眯眼睛,暗暗思忖,莫非此时曼格台在王庭? 这个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就像在她的脑中生了根一样,再也挥之不去了! 以曼格台和格日桑耶的关系,这个时候曼格台会缩起来吗?那样只会让格日桑耶怀疑他,猜忌他。但如果他在此时站出来,做出一副听命于格日桑耶吩咐的模样,那么格日桑耶对他的猜忌应该会降低很多吧! 把自己扔到敌人堆里去,伺机而动…… 秦黛心一笑,原来如此,当真是防不胜防啊! 她安心的喝了一口水,暗想着,难怪周心淼对于刺杀二王子之事一点也不着急,自己还当她是个蠢的,看不出什么时机,却原来,一切都尽在六王子曼格台的掌握之中了。想必用不了多久,这草原上就要响起哀乐之声了,二王子一死,对格日桑耶来说,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晴天霹雳!万一他想不明白,吐上个一腔子血,有个好歹,那么这草原上,那些原本就拭目以待的部落,只怕就要伺机而动了。 把水搅浑了,曼格台可不就能顺势而上?即便有人诟病他的出身,可那时却已经是群雄逐鹿之际,出身又是个什么东西?曼格台握有格日桑耶的强兵在手,又有达达尔做后盾,加上贺敏珍这个大妃的支持,别人又凭什么跟他争?多困铎也好,尼窝格也罢,只怕到了那时,他们都是元气大伤的,再不能妨碍曼格台才能了。 秦黛心唇边绽开一抹冷笑,这人,真真是难对付。 果然没过几天,草原上便传来了二王子被刺客刺杀的消息。 周心淼接到消息后,喜得合不拢嘴,二话不说就让香梦亲自去请了秦黛心来。 秦黛心一进帐子,就看到了周心淼那满脸的喜色,她想了想自己最近收到了风声,心里当下便有了数。 “夫人唤小道来,可是有要紧事?” 周心淼照例遣退众人,帐内只留香梦一人侍候,她把手里的密报交给香梦,示意香梦拿给秦黛心看。 香梦把密报呈给秦黛心看。 秦黛心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心想果然跟自己猜得一样,看来二王子是死透了,不然周心淼能这么高兴吗? 秦黛心十分配合的扯出一个笑容来,“真是要恭喜夫人了,真是心想事成啊!”言毕又将手里的密报送还到香梦手中。 周心淼照例看着那密报燃尽,才略带得意的道:“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夫人有将相之才,竟吩咐人不声不响的把二王子作掉了,小道想,那二王子阿合托耶,只怕进了阴曹地府,都不会知道真相。” 周心淼微微顿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向这个道姑解释刺杀的事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提这么一下子,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也是老天庇佑。道长不是不知道,本夫人手下就这么几个能堪大用之人,要不是缺人手,本夫人也不至于让道长为难留下帮我。”周心淼就重避轻的换了话题,主要是不想提那个刺杀二王子的人。 秦黛心明白,这事儿肯定是曼格台做下的,他虽然不是格日桑耶的亲生儿子,可是这些年来,至少在外人眼里,他头上是带着宠爱的光环的,名义上他与阿合托耶是兄弟,二王子也好,那些看守也好,对他的防范肯定少一些,所以曼格台得手了。 阿合托耶死了,那么格日桑耶呢? “夫人,不知道大汗现下如何?” 周心淼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口气略带失望的道:“大汗是草原雄鹰,心志坚毅,身子骨也很好!” 言外之意就是格日桑耶没事? 曼格台传回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格日桑耶竟然能这样平静的面对丧子之痛,想必很多人都没有料想到吧? 周心淼应当就是其中一个,看来应该有不少人要失望了,只是不知道,这“不少人”里,包括不包括曼格台。 “夫人,多困铎还没有退兵吗?”多困铎陆续向王庭派兵,除了先头部队的那三万人以外,又陆续派了五万多人马过去。 连秦黛心都知道多困铎哪怕是苦心经营多年,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马。八万人!那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吗?格日桑耶又不是傻子,难道除了王庭里的那一亩三分地以外,其它部落的动作他都不管不顾?他不会放任任何一个部落独大的,如果多困铎能在格日桑耶的眼皮子底下培养出八万人来,那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格日桑耶根本就是瞎子。 很明显,这八万人里头只怕也有尼窝格的贡献。 “事情,可比咱们想得复杂得多。”周心淼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挣扎之色。(未完待续) ps:抱歉,家里停水断电一整天,害得恕恕二月二都没洗上头发! [本章结束]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秦黛心暗暗打量着周心淼的神色,见她眉头之间似乎郁结难言之隐,好像真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似的,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有些事儿,只怕周心淼也做不了决定,她看起来颇为风光,实则什么都要听从曼格台的安排,身不由己,只怕也有难做的时候,更何况她现在这个态度,分明是要当着自己的面避开某些话题的样子,想必有些事情跟自己还有些牵扯呢! 秦黛心微微想了想,只道:“夫人叫小道来,除了分享这则大快人心的消息外,可还有其他的事?” 周心淼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的,竟又有了心虚的感觉,她连忙调开目光,只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如今二王子不在了,许多大事怕也要来了,道长要先做个心理准备才是。” “是。”秦黛心表面上回得恭敬,实则暗想周心淼态度奇怪,好像在防着她似的。不过她也不怕周心淼的算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玩得就是一个心跳。 周心淼见秦黛心没有起疑,一颗心总算是归了位,她心里存着事儿,看不得当事人在自己面前晃悠,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秦黛心。 秦黛心十分配合,起身告辞了。 香梦忧心忡忡的回到帐内,看着同样愁眉苦脸的周心淼欲言又止。 周心淼长叹一声,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额头。最近糟心的事情特别多,不过幸亏她有驻颜丹,吃上一颗立刻神清气爽的。满身的疲惫顿时退个干干净净,说起来,还真是好东西啊! 香梦上前,只道:“夫人,事情再拖下去,只怕六王子会发火。”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生怕旁人听见去似的。 周心淼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不甘心啊!虽然六王子的脾气不太好。可是况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想必自己就算办砸了这一回事。他也没理由舍弃自己。 “我何尝不知道他会发火?”周心淼无奈的看了香梦一眼,才又道:“只是他为何三番几次的开口要这个女人过去?嗯?那是什么意思?先前他就让我们密切关注她的动作,眼下又迫不及待的让她去王庭,香梦。我想不通。” 香梦是周心淼的心腹,周心淼的大小事她几乎都知道,周心淼口中的这个女人,她自然也知道是谁。 “夫人息怒。”她有多久没在周心淼的脸上见过这种狰狞且咬牙切齿的表情了? “息怒?”周心淼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越想越不甘心。她要是不知道那个莫离的底细也就罢了,偏她是知道的!那个道姑长得极其妖媚,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祸水,这样的人,跟在曼格台身边。她如何能放心? “香梦,你说会不会六王子也见过她的脸了?” 香梦知道自家主子疑心重,只得老实的道:“奴婢不知。不过莫离道长平时里非常低调,若无事,从不出帐子,想来应该没这个可能吧!”细细想想,除了最开始周心淼介绍二人认识的那一次外,还真没见他们单独见面过。 达达尔部都是周心淼的眼线。如何他们真的有什么,消息早就传到周心淼这儿来了。 “难保没见过。要不然他干嘛这么迫不及待的?”男人都是好颜色的,那个莫离虽然是个道姑,可是却长了一张绝色的脸,况且就算不看脸,光是她那身段…… 周心淼的粉拳重重砸在书案上,口中愤恨道:“出家人就该有出家人的样子,穿成那样给谁看?好似风尘窑姐儿似的,就知道勾引爷们儿!” 香梦连忙出声道:“夫人,慎言。”其实道长穿得也很正常啊!衣服样式很普通,就是料子好了一点罢了,人家不穿道袍而已,用得着说的这样难听吗? 这些话,香梦也只敢暗地里想想罢了,打死她,她也不敢直言。 周心淼喘了几口粗气,眼中精光一闪,一股杀意从心底涌出,妒火滔天,恨不能把她整个个烧起来。 “夫人息怒,莫离道长武艺高强,或许六王子只是想让她过去帮忙而已!”香梦知道周心淼对曼格台势在必得,她虽然不赞同,可毕竟自己只是个奴婢,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哪儿有权力对主子指手画脚的!主子好,她才能好不是。 周心淼听了这话,心里的气愤便又胜了几分,还说曼格台跟那道姑没什么,两人若是私下里没有交集,他又是如何得知莫离功夫了得的?说不定莫离去找帝王石的时候,二人在王庭就不清不楚了呢!只是香梦说得对,那道姑武艺高强,自己若想收拾她,只怕也不容易。 香梦见自家主子一言不发,就知道她又在算计了,这次她要算计人,自然是莫离道长。 唉…… 香梦暗自叹了一声,女人吃起醋来,还真是可怕,眼下这种时候,主子竟有心思吃醋,再说,您还不是自由身呢,那酋长大人虽是个摆设,可也是个出气的不是? 主仆两个想到一处去了。 周心淼也想到了慕容彻,不管怎么说,两人现在还是夫妻,她就是有心跟曼格台发生点什么,也难掩众人悠悠之口。只有慕容彻死了,她成了寡妇,这事儿才好继续下去,瓦那民族没那么多教条,女子再嫁不是什么大事,哪怕嫁给最尊贵的男人,守寡后也是可以再嫁的。 周心淼的心思飘得远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想到自己当初设计桑格尔时那个计谋,应该是不错的。 她杀不了莫离,却能杀得了慕容彻,能在莫离头上扣一顶必死的罪名,想必她也离死不远了吧!谋害一族之长可是重罪,难道六王子还能保得住她? 周心淼冷笑,觉得心里总算是舒坦了几分,一箭双雕,真真是极好的主意。 周心淼对香梦道:“把赛巴赫叫来。” 香梦知道周心淼怕是要有所行动,不敢细问,连忙去叫了赛巴赫来。 庆安王死后,达达尔又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祸事,原本就没剩下几个的旧部,又折了不少,二王子阿合托耶派人一口气干掉好几个,跟着秦黛心去王庭的两个人也有去无回,现在周心淼能用的人,实在是有点少。 赛巴赫收拾了旗尔善以后,就得到了周心淼的重用,此人重权,周心淼就升他做了百户,他倒也是个洒脱的,不觉得听女人的话有什么可别扭的,反而对周心淼越发忠心起来。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心淼看看重赛巴赫,甚至当他是庆安王的旧部那般对待。 如今这件不得了的大事,周心淼便想让赛巴赫去做。 赛巴赫在帐前站定,他理了理身上的甲胄,这才弯腰进入帐内。 香梦准备了他们草原人喜爱的马奶茶,然后便轻手轻脚的退下去了。 “夫人让我来,是哪个意思?”赛巴赫努力学习大雍文化,现在说起大雍话来也像模像样了,除了舌头还有点发硬,用词不太准备以外,其他的都很好。 周心淼柔柔一笑,只道:“先尝尝我这里的马奶茶可还正宗?” 赛马赫看得眼睛都直了。 周心淼是水乡女子,生得娇小玲珑,肌肤赛雪,眼神和声音都柔得能化成一滩水似的。或许在慕容彻那样流连花丛,见识过各色美人的人里,周心淼的美并不特别,甚至很一般,可是在赛马赫这样的草原汉子眼里,像周心淼这样水灵灵的,柔柔的美人,那绝对是平生仅见了。 草原的女子都可以顶大半个汉子用,赛巴赫何时见过这种风情?一时间不由得看得痴了。 周心淼有点倒胃口,她知道赛巴赫对他言听计从的原因,除了能升官发财以外,难保他的心里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不过倒胃口归倒胃口,周心淼的心里其实也带着几分小得意,慕容彻不把她当宝,自有人把她当成宝。 周心淼端起酒杯来,冲着赛巴赫微微一笑,“百户大人,我敬你。” 赛巴赫回过神来,眼里的迷离却丝毫不减,他眷恋的盯着周心淼的脸看,脸上闪过几分痴狂之色。他只觉得周心淼的声音像一只羽毛一样,在他的心尖上划过,痒痒的,酥酥的,让他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帐子里**的气氛似乎越来越浓。 香梦在帐子外头听不到一点声音,她很着急,却也知道自己只能谨守本分,什么都不能做。 赛巴赫的心思香梦一清二梦,她好怕自家主子一时糊涂,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因小失大。 就在香梦天人交战,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帐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低头,装成毫无表情的样子。 帐子的毡帘一挑,赛巴赫高大的身躯猛的走了出来。他步子很急的朝远处走去,不一会儿就上了马,绝尘而去。 香梦望着他的背影沉思。 就在这时,帐内突然传来周心淼叫人的声音,香梦一个激灵清明过来,转身进了帐子。 “夫人。”香梦微微打量周心淼,见她周身无恙,毫发无损的样子,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周心淼脸上喜气洋洋的,她只道:“安排下去。” 香梦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未完待续) ps:我又晚了,大家不要骂我。恕恕发誓,明天真的哪儿也不去,安心多码存稿,呜呜# [本章结束]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夜黑如墨,夜空中繁星点点,好似巨大的黑色幕布中散落着的璀璨宝石。草原的春夜寒意十足,即便帐子里点着炭,可寒气还是使劲往人的骨头缝里头钻。 秦黛心盘膝坐在床榻上练功,她闭目养气,调动体内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在体内运行,渐渐的,她四肢百骸都通畅起来,经脉处似有电流划过一般,微微痛苦,却也在承受范围之内。最近她觉得自己的功夫似乎又精进了,耳目辨识能力提高不少,就是身法也比以前快不少。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三个人正朝着她这儿赶来。 秦黛心调息吐纳,收式。 那三人如期而至,在她帐外停了下来。 秦黛心睁开眼睛,就听到帐子外头有人道:“道长可在?” 是香梦的声音。 秦黛心没由来觉得心里一紧,她微微皱眉,轻声道:“进来吧!”这个时辰香梦来找自己,还一副很急的样子,真是奇怪。 香梦告了一声罪,掀了毡帘走了进来,她十分慌张的道:“道长,夫人有请。” 秦黛心面不改色的问道:“何事?” 香梦只道:“似乎是酋长大人不太好,夫人找了大夫和巫医来看,都说不出什么来,夫人请道长过去帮忙瞧瞧。” 秦黛心“哦”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盯着香梦看。只道:“酋长怎么不好了?”她回到达达尔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酋长,那个慕容彻也是混蛋的可以。简直就是个挂名的。 “这,奴婢不知,许是急症吧!”香梦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手脚无处安放,很慌张的样子。 秦黛心假装没看到,她麻利的起身,只道:“小道只是个道士。略通些岐黄之术,但毕竟不是大夫。酋长是部落之首,万一有什么不对,小道怎么好担待?姑娘还是多说一些酋长的症状才是,不然。小道可就不去了。” 香梦慌神了,哪想到一向对周心淼言听计从的秦黛心,此时却较起真来,她好怕自己办砸了差事,若不能将这道姑哄骗了去,那酋长岂不是白死了?事后她该如何跟夫人交待? 香梦觉得不得了了,便急着道:“就是,酋长也无大事,就是脸色发白。浑身哆嗦个不停,似乎手脚还有些发凉……”她又惊又慌,一不小心就把慕容彻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秦黛心见她漫不经心的。不由得轻声道:“可有嘴唇发绀,眼中失神之症?” 香梦惊呼一声,可不是嘛,慕容彻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甚至比这还严重一些,眼看着只剩下一口气了。 秦黛心暗想。这慕容彻的症状分明是中了毒,很好判断的病症。为何香梦却说大夫和巫医都束手无策呢? 秦黛心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 香梦有些等不及了,这道长也忒精明厉害了,几句话差点让她露出马脚来,她怕自己多说多错,便催促道:“道长尽管跟奴婢走就是了,夫人那里还等着呢!” 秦黛心心里有数,当下道:“容小道收拾些看诊用的东西。” 香梦上前来扯她的袖子,“夫人帐里什么都有,哪里还用道长准备什么!”一副要强拉人走的模样。 秦黛心越发觉得香梦反常,便顺势跟着香梦往帐外走,她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香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夫人肯定急坏了吧?”秦黛心似不经意的一问。 香梦脚下步子飞快,嘴上也道:“可不是,急得夫人都哭了,好几次都昏死了过去。” 有古怪。 此时秦黛心已经跟着香梦出了帐子,门口守着两个侍卫,见她二人走出来后,便深深对望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往周心淼的帐子里去了。 秦黛心想,自己怕是掉入周心淼的圈套之中了。慕容彻得了急症,生死不知,周心淼却伤心的昏死过去,这太不合常理了。整个达达尔谁不清楚这两口子之间早就名存实亡,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了,慕容彻整日流连花丛,在外头胡作非为,与周心淼早就离心离德了。谁也说不清楚上次慕容彻回到大帐中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这会,三更半夜的,人却突然回来了,还受了重伤,中了毒? 慕容彻要是真中毒要死了,只怕第一个跳起来叫好的人就是周心淼,她是巴不得慕容彻死呢,又怎么会叫人去救他?别以为旁人看不出她的打算,周心淼野心可大着呢! 秦黛心越想越觉得自己陷入了危机之中,她可没忘了当初周心淼陷害桑格尔时使的手段。难道说,今天一切又要重演了? 反常的香梦,不合乎情理的逻辑,还有那两个来押解她的侍卫,似乎都在说明着问题。 周心淼的大帐近在眼前,秦黛心突然停下步子,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哎呀,啊!” 香梦一惊,连忙转回身来问道:“道长,道长您这是怎么了?” 秦黛心摇头道:“不行了,小道吃坏了东西,走不了了,肚子疼,要出恭。” 香梦差点尖叫出声,出恭?这个时候要出恭,你这肚子疼得还真是时候。 香梦虽然是个奴婢,可也是个比较有见识的奴婢,她料定秦黛心这肚子疼得蹊跷,便上前来搀扶她,事到如今,棋差一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什么闪失,就算是架,也得把人架去。 “道长且忍忍,先看过酋长,奴婢亲自侍候您去。”她想把秦黛心从地上拉起来,奈何力气不够,始终也不能把人抬起来。 香梦连忙对那两个侍卫道:“你们还看着干嘛,还不过来扶着道长?”说着使了个眼色,让二人上前帮忙。 秦黛心虽然假装低着头,蹲在地上,可她却一直暗中观察着香梦,见她的眼神又狠又厉,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周心淼了,竟能让她这般处心积虑的来陷害自己。 两名侍卫眨眼便到了近前,二人一左一右,硬把秦黛心从地上拉了起来。 就在这时,秦黛心猛地抬起脚,一下把她身前的香梦踹到了地上,她力气大,脚上又运了气,因此香梦毫无防备,小肚子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她连叫也没叫一声,就扑通一下栽到了地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不知死活。 两个侍卫一见不好,便使足了力气想要把秦黛心架进帐篷里去。前方那座帐篷,此时仿佛一只巨兽之口,秦黛心如何能让贼人称心如意?她提了一口气,轻轻一跃,左右脚同时踢出,那两名侍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的力气会那样大,不但让她挣脱开来,每个人脚上还挨了一脚! “哎呀!” 黑夜之中,两声惨叫时同时响起。秦黛心这两脚可是加了力道的,两个人的下巴此时已经错了位,牙齿也掉了几颗,脸上也肿了起来。 秦黛心没空看他们的惨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眼下情况对她不利,她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秦黛心提气,身子轻轻一跃,暖意就窜出去老远,几息之间,她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达达尔平常的守卫还算森严,可是今天晚上周心淼要嫁祸秦黛心,因此一早让人把守卫撤掉了一些,故而秦黛心才能这般不废吹灰之力的离开。 周心淼已经让人在大帐旁边的两个小帐子里埋伏好了,就准备人赃并获了,哪成想事情跟她想的,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她听到两名侍卫惨叫的时候,就知道不好,连忙派人出去察看,哪成想只看到倒地不起的香梦,还有两名受了伤的侍卫,而那个道士莫离,却不见踪迹。 周心淼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她愤恨的走进帐中,看了一眼快要咽气的慕容彻,不屑的道:“传令下去,就说道士莫离,杀害了酋长,本夫人重金悬赏,但凡有勇士能拿到莫离的人头,本夫人出一千金,另封百户!” 自此,秦黛心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通缉犯。 她只身一人趁着夜色离开了达达尔,行至半路上时,遇到了一小队牧民,她悄无声息的偷了一匹马,然后扬鞭朝着王庭赶去。 战事焦灼,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以往,她也乐得见瓦那人自相残杀,好让大雍人民渔翁得利,休养生息。可是自从她猜测到当今皇上的想法以后,秦黛心便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拖着了,事情越早解决,她们对抗皇帝的赢面才越大,时间久了,只怕什么都迟了。 秦黛心觉得,或许她应该见见曼格台,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秦黛心日夜兼程,用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才算到了王庭腹地。 上次她在这里,曾经投宿一只小小的游牧部落,还救过一个被食物堵塞气道的小孩子,可惜战事一起,遍地焦土,如今那个小部落也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秦黛心唉叹一声,却突然支起了耳朵,一脸凝重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突然,一只箭矢破空而来。 秦黛心猛的一背马背,借力从马背上跃起,那长箭从她跨下射过。 一大群人呼拉一下子涌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章 秦黛心坐在马背上,看着如同天兵天将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有了数。 这些人穿着士兵才会穿的甲胄,手里拿着各种兵器,大多以弯刀为主,也有的背着箭弩,他们来势汹汹,看起来有三四十人之多,把自己围了起来。 步兵,在这打伏击呢? 秦黛心皱眉,心想这些人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探子了吧? 打,还是不打? 就在这时,人群后头突然出现几匹马,秦黛心抬眼看过去,只见有一个人端坐在马背上,那人一身布衣,可是却很有气势,脸被长巾包裹着,所以五官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却格外吸引人。这个人明明很普通,仿佛只是一个游牧的牧民一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势却很足,仿佛一个天生的王者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着,他身后跟着的三名武士模样的人,明明穿着铠甲,可跟他一比,却瞬间成了路人一般。 这种感觉,好熟悉,好特别。 秦黛心眨了眨眼睛,心中的悸动越来越强烈。 “你们,是什么人?”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用瓦那语,问着那些举刀的卫兵。 那些士兵都是小卒子,这个时候哪儿有他们开口说话的份儿,大伙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她是一只会吃人的魔鬼似的。 “带走。”马上那人说话了。 秦黛心皱了皱眉毛。接着微微挑眉,看着那些想要上前来制服住自己的士兵们。 “喂,我只不过是路过这里。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带我走?”秦黛心今日的功夫与往日相比,早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她要是想走,根本没有人能留得住她。 她有不走的理由。 秦黛心笑笑,“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那人看着她。好半天没说话。 他不说话,旁人自然不敢有动作。 “误会?是误会就得解释清楚。带走!” 次奥~ 秦黛心要暴走了,若不是因为那什么,本姑娘早就一巴掌招呼在你脸上了。 那人调转马头,声音又冷冷的传过来。“把人直接扔到本帅大帐之中。” 秦黛心听得有点迷糊,本帅?这人到底是谁? 手底下的小兵们哪里会懂大元帅的意思,他们还以为元帅是想美人了,这才急着把人扔到帐子里去。想想也是,大帅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姑娘虽然看不到模样如何,可是看身段吗,却也是勾人的,难怪大帅动了念头。 小的们呼拉一下围了上来。三两下就把秦黛心从马上拽了下来,人是大帅要的,他们可不敢动手动脚的。因此这些人对秦黛心还算客气。 秦黛心跟着一群人往远处走,暗暗咬牙。 很快,秦黛心就被人带到一处营地之中。 迎风招展的彩旗呼呼的飘着,上头写着“铁蒙”二字。 铁蒙托合的营地,却原来这里是哈尔汗的地盘。 那介铁蒙托合?年纪倒是相符,可是……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有人恭敬的在前边带路。把秦黛心带到一顶帐篷里。 看起来像是军中大帐的样子,帐顶留了采光的透气天窗。帐内舆图,书案等物一应俱全,帐内空无一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这么放心让自己进来,就不怕她会偷了他们的军事机密? 咦,那是什么。 秦黛心突然发现不远放着一个小小的沙盘。 哟,瓦那蛮子还懂这个? 秦黛心对沙盘是很感兴趣的,她倒想看看,这瓦那将军是怎么排兵布镇的。 秦黛心走过去,盯着小小的沙盘看了起来,越看,她心里的疑惑越大,眉头也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她一手抱胸,一手玩味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在沙盘上,仿佛想在上头看出朵花来似的。 这沙盘,跟当年在睿亲王府书房里摆的那个沙盘一模一样!无论是山川高地的布置,还是代表兵力旗子的摆放,都跟当年那个沙盘一模一样,特别是左边的那条狭长的峡谷,当年慕容景还特意校考过她,问她如何能从峡谷中逃出升天,她特意透了一手,让他见识了自己的厉害……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在瓦那这个战火连天的地方,在多困铎手下大将铁蒙托合的阵营里见到这个,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秦黛心思及此处,不禁又想起那个奇怪的男人来,她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她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亲切的信任感,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秦黛心怀疑那个人是慕容景,虽然他用长巾包着头,看不清面容,可是他的眼睛却和慕容景一样,甚至连看人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那股子狂傲劲也像。”秦黛心低低的说了一句,可随后她又觉得不对劲。 那人的声音,跟慕容景不像,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人可以改头换面易容,声音自然也可以。 秦黛心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早就怀疑他去了多困铎那里,若是没有人推动,哈尔汗和尼窝格未必能这么快联手对付王庭。眼下这沙盘,难道是慕容景对自己表示身份的一个方式? 秦黛心暗骂了一声,没良心的。 就在这时,帐子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秦黛心连忙回身,警惕的盯着帐子门口。 来得不是一个人。 说话间,帐子毡帘一挑,有三个人弯腰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大汉,身高差不多有两米左右,此人身材魁梧,可是却并不是油腻腻的肥,而是真的健硕。这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瓦那人长得都比较显老,毛发又旺盛,胡子一大把一大把的,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上很多。 在那大汉身后,进来一个穿着布衣蒙着脸的家伙,他的身形秦黛心十分熟悉,因此只看了一眼,便把视线投到第三个人身上。 第三个进来的,是一位女子,这女子做少女打扮,她身量很高,大概有一米七还多一些的样子,肤色较白,五官出落得不错,眉眼间有股子尊贵气质,让本该活泼明媚的少女微微带上了几分跋扈的气息。 果然,那少女一见到秦黛心在,脸上立马变了颜色,她一把扯过布衣男子的衣袖,不依不饶的道:“段若,她是谁,为什么会有个女人在你的帐篷里?” 段若? 大雍人?姓段? 等等,段若,端睿…… 秦黛心有想要杀人的冲动了,不过大敌当年,她得忍住。 段若若无其事的拨开雅朵的手,只道:“这与公主无关。” 秦黛心暗暗给他点了个赞,同时也想着秋后算帐,这混蛋,明明都把脸包得那么严密了,怎么还这般招风引蝶的。 雅朵公主一跺脚,十分不甘心的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段若像没听见似的,转身坐到一旁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黛心总觉得他转身之前特意看了那沙盘一眼,意有所指似的。 秦黛心看了看已经坐在上道的大汉,猜想他八成就是铁蒙托合,只是明明铁蒙托合是主帽,为何段若会以本帅自称呢?好像没有人反驳他,都很支持他似的。 好奇怪。 “你,你……”雅朵公主的一颗玻璃心全碎了,这个段若真是太不识好歹了,本公主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不但不知道珍惜,还用一副“你很烦”的面孔看着本公主,当真是个白眼狼,他也不想想,当初本公主若没救下他,他这会儿已经喂了狼了,还哪里会成为父亲眼中的红人? 雅朵公主越想越气,一转头,不由得把气都撒在了秦黛心身上。 “哪里来的下贱胚子,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勾引人?” 秦黛心虽然戴了一个能遮住半副容颜的面具,但这面具却并不能遮住她的气质,相反带着一丝丝朦胧的美感,让人兴趣大增,更何况她面具之下还外露着小巧的下巴和红艳的嘴唇,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面具之下的容颜应该更加艳丽才是。 雅朵公主越看越恼,她一向自负貌美,可是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面前,竟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可是公主啊,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可能会不如别人呢! 段若在一旁冷眼看着,时不时与上首的铁蒙托合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无奈的神色。 这雅朵公主在多困铎面前,一向是活泼聪慧的,实则她最是跋扈不过,仗着自己的身份到处惹事生非。部落里的人都知道这货若不起,便都敬而远之的绕着她走。 秦黛心冷哼一声,她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最看不惯这种自以为是的主儿。 雅朵大概是听到了秦黛心的冷哼,脸上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公主生气了,可就不仅仅是不悦这般简单了。 雅朵挥起手来,朝着秦黛心的脸上扇去,瓦那女子都习武,手劲很大,这一把掌打下去,脸非得肿起来不可。 雅朵勾起嘴角,仿佛已经看到了秦黛心被打,嘴角淌血的样子。 只可惜秦黛心不是圣母,不管何时何地,她都不会让人欺负的。(未完待续) ps:亲们做家务的时候一定要戴手套啊,不要像恕恕似的,受伤了…… 手指头不能打字的感觉好别扭。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秦黛心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让人欺负她,除非她自己乐意,否则谁也不能让她落了下乘。 所以,秦黛心想也没想,一下子抓住了雅朵的手腕。 后者不可思议,瞪着眼睛骂道:“你这个贱人人,居然敢抓着本公主的手腕,你松开。”一边说,一边用力挣扎着,只可惜却是逃不脱。 秦黛心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公主是有病吧?她不来惹我,我能抓着你的手腕吗?张嘴闭嘴的就知道骂人,好歹你也含蓄一点,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骂人不带脏字吗?铁蒙托合觉得头疼,他最不厌烦听这些个女人呱呱,可那个雅朵是他也惹不起的人物,所以铁蒙托合干脆装傻,当作没听到,没看到。 “你们两个,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本公主吗?”雅朵好委屈啊,整个哈尔汗,谁不把她当星星,当月亮似的捧着,宠着,她为了段若那个没良心的跑到战场上来,他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就眼看着别人这么欺负自己。 雅朵越想越气愤,眼睛里不由得浮出泪花来,“段若,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我吗?” 声音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原来还是位公主呢? 秦黛心听不下去了,手劲加重,同时轻轻一折…… “哎呀,好疼,她,这个贱人要杀了我……” 秦黛心掏了掏耳朵。重重一送,雅朵失了平衡,狼狈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雅朵没反应过来,愣了那么一会儿,接着才像发现了真相似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长到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由得盯着铁蒙托合看了一眼。随即转头问那个段若,“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到底想做什么?” 雅朵公主听到这儿。也不喊也不叫了,她是很想知道这女人来历的,她倒是想看看,这女人有多大的来头。居然被特意带了过来。 铁蒙托合看了段若一眼,眼中深意十足。 段若熟视无睹,就差摇头晃脑的拒绝了。 雅朵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铁蒙托合清了清喉咙,再次把把目光调到了段若身上,示意他快点行动。可那段若俨然是个沉得住气的,头不抬眼不睁,就跟没看到似的。 “你们到底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秦黛心也看出来了。这两人是想把地上坐着的那位给请出去,可是呢,谁也不愿意动个这手! 那个公主那么嚣张。想必好言相劝的话她是不会听的,请不出去这尊大佛,那两个人怕是不会开口的。 秦黛心晃了晃手腕,朝着雅朵走了过去。 雅朵意识到什么,哇哇大叫起来,“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秦黛心在就段若和铁蒙托合的注视下,像拎小鸡一样把雅朵公主从地上扯了起来。三两步窜到帐子口,一掀帐帘,把人嗖的一下扔了出去。雅朵公主只来得及叫一声,就扑通一下摔倒在帐外五六米远的地方,秦黛心的扔法很有技巧,避免了她的身体过多与地面接触,只是落地的时候臀部着地,练了一回令狐大侠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屁蹲。 简单,粗暴,有效。 铁蒙托合都看呆了!这女子好爽利,干了一件他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事。 秦黛心拍了拍手,看了看远处雅朵公主,这才回了帐子。 帐外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过雅朵公主是谁啊,他们可惹不起,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低下了头,假装没看到。 雅朵摔得屁股痛,本来这也没啥,瓦那女子自幼学骑马,屁股颠得开了花那也是常有的事儿,痛也没多痛,一会儿就过去了。关键,关键是这脸面啊! 雅朵委屈的抽搭两下,四处看看,见周围的人除了低着头,就是低着头的,心里就清楚自己这点丢人的事儿全被人看去了。她委屈的站起身来,有心冲进帐子里找那女人打一架,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屁股,还有她那吓人的力气,雅朵就又害怕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雅朵不敢大声哭,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帐篷。 麻烦解决了,接下来自然该讨论正事了。 秦黛心拍了拍手,冲着铁蒙托合扬了扬下巴,只道:“将军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抓我来,到底为了什么?”她说得是瓦那话。 铁蒙托合捋了捋胡子,一副很满意的模样,只道:“果真是个聪明人。” 这话说得…… 那个叫段若的,一副老僧入定模样,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你是道士?”铁蒙托合是武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像擂鼓一样。 秦黛心不知对方底细,只得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多说多错,还是少开口为妙。 铁蒙托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老气横秋的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得罪周心淼那个臭娘们了,她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你的命,不过她还算聪明,知道打不过你,就用了阴招,不惜把自己的丈夫都搭上了。” 秦黛心心神一凛,顿时明白了过来,想必达达尔也有他们的探子,所以事情才刚发生,他们立刻就知道情况了。 没有高科技的年代,消息能传得这么快,这么准确,也实在是难得。 “你们在达达尔有可靠内线。”不是疑问,而是十分肯定的陈述。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铁蒙托合也不瞒她,便道:“不错,我们也没想到你会真的朝着王庭方向赶来。”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段若一眼,才道:“老实说,我这个人,还是十分礼贤下士的,不管你是道士,还是俗人,只要是有本事的人,我铁蒙托合都敬重他。眼下,达达尔视你为死敌,而且周心淼发了悬赏令,要重金拿你的人头,我想,除了哈尔汗以外,没有哪个部落敢收留你了。” 秦黛心不屑一笑,“这瓦那天下,何时改姓了周?周心淼能只手遮天不成?”说到周心淼三个字的时候,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个段若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段若似乎颇为懊恼似的。 “你这话说得不错,有血性。”铁蒙托合大笑,“我铁蒙托合从不是那瞧不起女人的人,只不过那个周心淼还真不是东西。你怕是也知道她的那点心思吧,啊!她这是要借你的手除去碍眼的怂包,想要琵琶别抱呢!” 秦黛心暗暗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个铁蒙托合还挺有文化,连琵琶别抱这词儿都知道。不过,此时的周心淼怕是还不知道,她的那点司马昭之心,已经人尽皆知了,你说你这个人,为什么总要被同一块石头给绊倒呢?难道聊了男人,你周心淼就不能想点别的? “将军的意思是……” 铁蒙托合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扯得有点远,连忙清了清喉咙道:“本将军的意思是,良禽择木而栖,道长有大才,何必委屈自己呢!达达尔认人不清,那是他们的损失,只要道长肯留在多困铎,本将军保证,一定向酋长举荐你,等战事一平,道长可就是开国功臣。” 开国功臣? 这是摆明着要造反了? 这铁蒙托合还真敢说。 秦黛心挑了挑眉毛,微微惊讶的道:“将军的口气好大!眼下两军战事胶着,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将军怎敢口出妄言?” 铁蒙托合爽朗的笑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怎么说呢!嗯,总之,啊,你要是肯为哈尔汗做事,好处就跑不了,如果不肯,那你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本将军给你一夜的考虑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你最好给我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复,嗯,就这样吧!”他停了一下,突然冲着帐子外头吼了一嗓子,“来人。” 走进来两个侍卫,秦黛心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两个人虽然穿甲胄,做男子打扮,可是从相貌和身形上不难看出,他们是两个女子。 “带道长下去休息,好吃好喝招待着,不许跑了。” 两人连忙应了一声,恭敬的对秦黛心道:“道长这边请。”她们的声音辨识度很高,一听便是女子的声音。 什么跟什么啊。 秦黛心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们出了帐篷。 事情太乱了,清理一下头绪再说吧!反正她还有一夜的考虑时间,不是吗? 三人一走,帐子里就静了下来。 铁蒙托合有意无意的看了段若一眼,只道:“贤弟,这可不像你啊!为何刚才你不帮腔,让我一个人对付那个小娘们?” 段若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只不过因为有长巾盖着,铁蒙托合看不到罢了。 “大哥一人应付,足矣,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铁蒙托合叹了一声,“你说,她真是咱们取胜的关键所在?有这么邪乎吗?”(未完待续) ps:儿子半夜打把式,一脚踢在我的鼻子上,嘤嘤,好痛,求安慰。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大哥不信我?”段若轻飘飘的问了这么一句。 铁蒙托合连忙摆手,佯装生气道:“呃,这话可就见外了,我要是不信你的,还能事事以你为先?”事实证明,段若确实厉害,几场看似没什么打头的仗,都让他赢得很漂亮。若不是有他在,现在的局面怕又是另一个模样了,自己虽然熟读兵法,可惜在活学活用上欠缺一些火候,他跟段若之间差得不多,只一样——天赋。 对于这个段若,铁蒙托合是真心佩服,两人一样兄弟相称,十分投脾气。 “大哥莫急,小弟也只是说句玩笑。” 铁蒙托合也算是性情中人,不会因为谁的一句话就撂脸子,更何况这个段若虽然是大雍人,可是脾气却傲的很,一般人想跟他多说一句话,他都不应呢!这样有才华又牛气的人跟自己以兄弟相称,实在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哈哈哈,我就知道。”铁蒙托合笑了一回,不由得道:“不过贤弟,我看这个小娘们可不好对付啊!她们出家人,脾气都臭得很,又自侍清高,怕是不会做这内应一事。”铁蒙托合熟知各地风俗人情,他对大雍的出家人都有些了解,觉得这些人不关心政事,有根傲骨,不会做什么里应外合这种事情。 段若笑笑,眼睛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确实有点棘手。” 铁蒙托合突然想到什么。不怀好意的道:“为兄倒是有个法子。” 段若看着他挑眉,目光诚恳异常,似乎在十分认真的请教他似的。 铁蒙托合十分受用。只道:“道士也是人啊!年华正好的大姑娘,心里空着呢!贤弟一表人才,又是人中龙凤,不如与那小娘们多亲近亲近,嘿嘿,只要贤弟成了那小娘们的入幕之宾,还怕她不乖乖替你卖命?” 这本是打趣的话。 段若为人太过耿直。而且一直以来对雅朵公主的爱慕熟视无睹,虽然多困铎并不想女儿嫁到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但段若的能力,是谁也不能否认的,多困铎也希望把段若紧紧的拉拢在自己身边,于是送了许多美人给他。可是段若一一婉拒了,好像对这些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 铁蒙托合本意,是想看段若吃瘪黑脸的样子,谁知他的话一出,段若竟若有所思了起来,还十分正经的点了点头,“大哥此言有理。” 铁蒙托合一拍大腿,“哎哟,能让贤弟看上的女人。真是了不得。那小娘们虽然戴着面具,可身段却是不错的样子,贤弟。不如大哥做个顺水人情,今天晚上就让你们入洞房,如何?” 瓦那蛮子就是粗鲁,读再多的书,还是改不了野蛮本性。 段若摇了摇头,“大哥。这种事情还让别人帮忙,那也实在太没面子了。小弟亲自去,不怕降服不了她。” 铁蒙托合觉得这主意不错,段若功夫极俊,相来对付个道士,应该不在话下。 “好好好,明天,我就等贤弟的好消息。”铁蒙托合站起身来,只道:“我先走了,贤弟休息片刻,晚上好成其好事,啊?哈哈哈~”铁蒙托合一边笑,一边走过去拍了拍段若的肩膀,这才出了帐子。 段若微微眯了眯眼睛,精光在眼中一闪而过。 金乌西坠,草原的落日美得让人屏息,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织锦,让人深深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边疆战场的凄美,总是会不知不觉的闯入人的眼帘,再美丽的景色,也抵不住战争的洗礼,那种战场的硝烟和悲壮,几乎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多困铎的大军已经歇战五六天了,而格日桑耶也正巧用这个机会修整部队。战事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即使有草原雄鹰之称的格日桑耶,也感觉到了棘手。跟他比起来,多困铎更有几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要么生,要生死,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夜幕悄悄降临,天色迅速暗了下来。 秦黛心在帐子里静静的思考了小半天时间,到现在她也没弄懂,铁蒙托合让她投靠哈尔汗的用意。 帐子外头静悄悄的,仿佛除了火炭的暴裂声,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以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远处,不时的传来一两声狼哞,在空旷的草原上,传出去老远。 就在这时,脚步声临近。 秦黛心一个激灵,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 紧接着,帐帘被人挑起,有人弯腰走了近来。 一身布衣,头用长巾包住,不是那个段若,又是谁? 秦黛心警惕的看着来人,虽然他的身形与慕容景很相像,但是这世上长得相像之人大有人在,自己不能光凭一个身形就卸下防备,这不科学。 骨子里,她还是莫离,从没有谈过。 段若看了看全身都炸了毛的秦黛心,不由得勾了勾唇,他贪恋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轻喃道:“离儿~” 声音很轻,轻得秦黛心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这世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唤她。 秦黛心觉得自己一直强大而平静的心境微微荡起了涟漪。 他乔装改扮混进哈尔汗,挑拨整个草原与格日桑耶的关系,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难? 秦黛心眼眶发酸,觉得眼下真的不是相认的最好时机。 “看什么看?”秦黛心扬了扬下巴,一副十分傲气的样子。 段若一笑,或者说慕容景一笑,这个世界上大概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他的离儿那样懂他! 慕容景微微笑笑,缓缓把头上的长巾摘掉,慢悠悠的道:“铁蒙托合将军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秦黛心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露出真面目来,轮廓很像,可是五官改动过了,若句,非对他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两张面孔之间有什么关联之处。 “真丑。”秦黛心轻声嘀咕一句,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现在真的很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慕容景啊! 慕容景微微一笑,“道长考虑的怎么样了?”他冲秦黛心眨眨眼睛,一副无赖样。 “不怎么样!”秦黛心睨他一眼,顺着他的剧情道:“小道是方外之人,不想参与政事,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两不相帮罢了。” 慕容景低笑一声,只道:“铁蒙托合将军早就料到道长有此置身事外的想法,遂给在下出了个主意。” 秦黛心耳朵微动,突然觉得帐外似乎有人在听墙根!不知道那人是来看戏的,还是根本不信任慕容景,起了监视之心。 “不知道将军出的是什么主意,阁下可以说出来听听,小道倒想看看,他如何能打破小道这颗不争世事的心。”秦黛心用眼神示意慕容景,帐外有人。 慕容景了然,他当然也听到了帐外的动静,那声音十分轻微,可想来人武艺高强,若非耳力过人之人,定然发现不了他。 “还是不要说了,将军的主意,未免有点……损,有损道长清誉。”两人说话一直用大雍话,没有刻意躲避什么,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旁人也听不出什么。 他们那么爱听,就让他们听好了。 “阁下三更半夜跑到小道的帐子里,难道就不是损人清誉?” 两人之间默契十足,以前这二位就是拌嘴逗闷子相处的,现在用来迷惑旁人,简直是信手拈来。 帐外的人听得不亦乐乎。 “道长好伶俐的口齿,再下说不过你。不过,还请道长听句劝,顺势而为,方为俊杰。” “切,漂亮话都让你们说了,何为顺势?人心不足,贪恋权位,便找诸多可笑理由来替自己的贪念遮掩。小道清心寡欲,实在不想掺和这趟浑水。” “道长既是如此清高,又何故久居在达达尔?难道不是那个女人给了你好处?” 秦黛心微微挑眉,现在他只称周心淼为那个女人了? “这是小道私事,与旁人无关,更与这场战事无关。” 慕容景摇头,“道长已在局中,要想出局也不难!” 秦黛心不由问道:“何解?” 慕容景只道:“打赢了在下,道长自可抽身离去。” 秦黛心有一刻沉默,她在猜测慕容景想与她较量的用意,是演戏给帐子外头的人看,还是别有用心呢? “怎么,不敢?”慕容景的声音伪装得很成功,原本他的声音是很醇厚的,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哪怕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说话,也能让人听起很沉醉,至少秦黛心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现在他的声音,似乎变得很干净,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一般,但是秦黛心却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敢不敢,他是知道自己的胆量有多大的,断不会在二人交手过招时问这么句话。 难道他是想让自己去王庭? 不科学啊!慕容景一向怕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在边芜镇的时候,他几次三番想要不辞而别,如今龙潭虎穴就在前方,他怎么一反常态了呢? 想到这儿,秦黛心不由得缓缓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绝无虚言。” 秦黛心只道:“成交。”她猛的抽出一只飞刀来,一下子射灭了帐篷里燃着的蜡烛,接着便率先朝慕容景攻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帐内的蜡烛一灭,秦黛心便率先出招,她速度奇快,出手又狠又准,似乎长了一双夜眼一般,完全没受到黑暗的影响。 慕容景不是凡夫俗子,自然也不受黑暗的影响,他几乎是立刻就适应了黑暗,很快就与秦黛心战在了一处。 慕容景的功夫,秦黛心是十分熟悉的,慕容景有意让她认出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使用冷门的功夫,好在帐内烛火已熄,外头的人感应不到什么。 秦黛心猜想,慕容景是想验验她的功夫有无进展,去王庭是件比较危险的事情,若无自保把握,恐怕他也不会让自己去吧! 秦黛心觉得,不管怎么样,总得让他安心才是,于是便打起十二分精力来应付。 秦黛心的进步是距大的,她的内力修为提升得非常快,力量浑然天成,足以跟习武大半生的武痴对抗,她本身就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反应快,擅于抓住机会不说,还能举一反三,慕容跋虽然不是什么好师傅,从未对她的课业点拨过什么,可是他交给秦黛心的武功心法却是非常霸道的。 秦黛心对古代武功的理解就是,招式是死的,只要有足够的气和力,就能掌握一半胜算在手,还有就是身法和反应要快,唯快不破从根本上来说,是完全正确的理论。 所以秦黛心的功夫,也算是集各家所长了,她的格斗。巴西柔术和擒拿术,都是经过几百年积淀留下的东西,精练。实用,比那些你来我往的花架子强太多了。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见过这些东西,跟她一过招就有点懵,完全找不到套路的感觉。 秦黛心越打越顺手,她知道慕容景至少还留着两成力,但是她确实进步了。 慕容景吃惊不小,不过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他一边惊异于秦黛心的天赋,一边不由得隐隐担忧起来。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伸手朝着他头顶的百会穴抓了过来,慕容景顺势后倒,脚下步子未动,躲过了这一抓。同时伸手击打秦黛心手肘处,同时起身猛的把人往怀里带。 秦黛心已经看出他的招式套路,觉得他应该是想借机跟自己说什么。 她假装不敌,任慕容景那一掌拍在手肘处,她哎呀一声,接着重心不稳直接摔在慕容景怀里。 慕容景飞快的在她耳边轻喃了一句,随后放开了她。 “道长,得罪了。” 秦黛心气息微乱,冷哼一声。 帐内似乎恢复了平静。不多时,秦黛心点燃了蜡烛。 两道身影随之映在帐篷上。 “阁下好功夫,小道佩服。技不如人。小道输了。请阁下回去吧,明日铁蒙将军问起来,小道自然会应下他的要求,小道虽是女子,可说出口的话,也是算数的。” 慕容景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方道:“方才多有得罪。” “小道说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阁下若再如此,便是瞧不起小道身为一个女子。” 慕容景这才道:“好,道长休息吧!”慕容景把长巾戴好,转身走了。 秦黛心似乎十分气愤的叹了一声,然后坐到床榻上去打做去了,让外头的人看起来,至少她这个出家人的修养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她没骂娘。 不多时,帐外有轻微的声响传来。 秦黛心心知肚明那个看热闹的人走了,没准这会儿正向那个铁蒙托合汇报战况呢! 秦黛心真相了。 铁蒙托合的大帐内,灯火能明。 一个黑衣人跪在大帐中间,低头向欠蒙托合复命! 铁蒙托合换了常装,坐在书案后头,不咸不淡的道:“起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是”,这才起身了。 “如何?” “回大帅,段帅确实去了那道士的帐篷,二人交谈了半天,最开始段帅劝那道士要识时务,可是却无法劝说那道士,两人一言不合,动手论起胜负来,段帅赢了,那道士气得不轻,不过也说过会说话算话,答应您的条件。两人从头到尾都是用大雍话交谈的,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铁蒙托合微微想了想,只道:“你把经过一字不差的讲给我听。” “是!” 那人便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你确定他们没有发现你?” “属下确定。” 这人是自己身边第一暗卫,功夫极高,最擅长的便是轻功和打探消息,他的行踪应该不是能被轻易发现的。 铁蒙托合听了,沉默良久,随后才默默的挥了挥手。 那人悄无生息的退下了。 铁蒙托合默默起身,负手在帐中走了起来,他在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方才暗卫讲述的事情,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露出一丝略带舒坦的笑容来。 %%%%%%%%% 第二天一大早,铁蒙托合便迫不及待的派人来请秦黛心。 秦黛心是彻夜未能合眼,不过她一直在打坐,倒也不显疲惫。 那侍卫大概也知道秦黛心不好惹,所以并没莽撞着要进来,反而低声下气的跟“侍候”她的侍女打招呼,知道不唐突,才进了帐子,原原本本的把铁蒙托合的意思转达给了秦黛心。 秦黛心也不难为他,起身跟他去了铁蒙托合的大帐。 铁蒙托合是军中主将,帐子最大最气派,秦黛心去时,他正坐在帐子中间吃肉喝酒,见秦黛心来了,但像是招呼老朋友一样招呼秦黛心,“道长可用早饭了?来来来,我们瓦那人最是热情不过,这里有好酒好肉,道长用些?”他一面豪爽的邀请秦黛心入席,一面暗中打量秦黛心的反应。 慕容景就在一旁坐着,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秦黛心进来一样。 秦黛心也无视他,只对铁蒙托合道:“多谢将军好意了,出家人,粗茶淡饭便可果腹,实在受不得一大早上就用这些上火生痰的东西。” 铁蒙托合也不介意,从一旁拿了干净的毛巾擦手,又随便在嘴上抹了一把,这才开口道:“道长考虑得如何了?” 秦黛心随意道:“将军,你说给小道一天时间考虑,现在时间似乎还没有到。” 铁蒙托合哈哈大笑,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倒是本将军的不是,一大早上就扰人清梦。来人,给道长上茶,最好的茶,再,嗯,煮些白米粥来!出家人嘛,最讲究什么养生,吃些清淡的。” 秦黛心也不跟他客气,还道:“将军有心了。” 有人轻手轻脚的上了茶来。 秦黛心自径落座,端起茶来轻轻闻了一下,“将军这里的东西,果真都是好的。” 铁蒙托合指了指旁边的段若说,“这茶是给他预备的,本将军可喝不惯这个。” 秦黛心睨了慕容景一眼,用杯盖轻轻拨动杯中浮叶,轻轻呷了一口。 “啧啧,你们大雍人就是穷讲究,喝个东西还诸多花样。”铁蒙托合玩味的看了秦黛心一眼,“道长就不怕我命人在茶水里下毒?” “不会的,将军不是还要拉拢我为哈尔汗做事呢吗?怎么会如此行事?况且这里是将军的军营,小道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会飞天遁地吧?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小人行径做事。”秦黛心从不怀疑一个人的狠毒,当狠毒的人毒不起来的时候,绝对不要以为是他的心软了,那只能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罢了。 铁蒙托合赞赏的点了点头,“道长若生为男子,必有一番作为。” 秦黛心冷笑,语气揶揄道:“将军言不由衷啊!你之所以挑中了小道为你做事,不就是因为小道是一个女子吗?” 铁蒙托合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慕容景一眼,慕容景回望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铁蒙托合尴尬一笑,想起昨天晚上那暗卫的话来,心里的疑惑便又消失不见了。 “道长果然聪慧,只是不知道道长是否愿意为哈尔汗效力呢!我铁蒙托合别的不敢说,却是最礼贤下士之人了,道长若答案了,办成此事后,首功一定是你的,本将军亲自跟酋长说,道长是想发财也好,还是想在瓦那建道观,教化牧民,都是一句话的事儿。”铁蒙托合把胸脯子拍的啪啪响,一副诚意十足的模样。 秦黛心笑而不语,她不由得想起昨夜慕容景说的那句话来,相信她若真能办成此事,只怕第一个要她死的人,便是这铁蒙托合。 人心狡诈,你永远也不知道笑脸背后隐藏得是刀子还是毒药。 “那道长的意思是……” 秦黛心抬眸,在黄金面具的衬托下,她的眼神显得越发神秘起来。 “将军说的事情,小道应下了。” 铁蒙托合大喜,简直是喜上眉稍的喜。 “哈哈哈,道长果然爽快,本将军该谢谢你,真是太好了。”铁蒙托合高兴得直拍大腿,这下酋长交待的差事自己算是办好了,只盼这道士真是个有本事的,能拿捏住那个曼格台。 秦黛心没他那么兴奋,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慕容景一眼,才道:“将军不必谢我,小道不过是认赌服输罢了。” 铁蒙托合佯装不知,“道长,这是何意?” 慕容景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冷清的道:“将军,这事儿说起来,是我的不是。”(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我有条件 在铁蒙托合眼中,段若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也是个很随意的人,凡事他都不会轻易开口解释,哪怕是被人误会,他也会保持沉默,或是干脆我行我素。 “哦?”铁蒙托合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唇边却是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朝慕容景眨了眨眼睛,亲昵的道:“段老弟,你不会真的用了本将军给你出的那个主意了吧?” 秦黛心低头假装没看到。 慕容景摇头,只道:“将军,您那个主意真不怎么样?”随即他上前一步,两人咬起耳朵来。 铁蒙托合是个会演戏的,脸上表情精彩至极,他的眼神变化多端,一会儿似笑非笑的,一会儿又**至极,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两人嘀咕了一会儿,就各自分开了。 铁蒙托合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道长能跟段老弟对打五六十个回合,可见是个有本事的。我这位老弟啊,年轻气盛,不懂得怜香惜玉,女孩子嘛,就该让一让的。” 秦黛心冷清的回答道:“将军,小道是出家人,出家人不分男女,况且如果昨夜他没胜我,那么今天小道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您谈事情了。” 铁蒙托合脾气很好的样子,他边摸着胡子边侧着头想了一下,“嗯,有理!” 秦黛心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干脆问道:“将军,小道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有什么事情,咱们不防直说吧!既然将军有心与小道合作,那么小道自作主张用‘自己人’这三个字。将军应该不会介意的哦?” “不介意,不介意,本将军最是亲民,又怎么会介意呢!” “将军,谈正事吧!” 铁蒙托合听了这话,面色突然严肃起来,他看了看段若。后者知趣的起身,“将军你们慢聊。我出去转转。” 铁蒙托合点了点头,“去吧!” 秦黛心微微诧异,什么事这么重要,竟然连慕容景也听不得。自己还当慕容景是这个铁蒙托合的心腹,却原来都是一场误会吗? 她心里虽然百般思索,可是脸上却丝毫情绪也没泄露出来,还是那么宠辱不惊的模样,倒是让铁蒙托合对她的表现更满意了一些。 帐子里静悄悄的。 “道长,听闻六王子格尔曼与你交好,是也不是?” 还真够直接的。 “将军,不知道您这消息是打哪儿听来的?交好一词的意思,想必不用小道解释什么吧?小道与六王子只不过有数面之缘而已。小道与他说过的话加在一起,还没有跟将军您说的话多,要是事情能这么算。那么小道与将军,可以称得上是莫逆之交了。” 铁蒙托合很平静,身上的气质与先前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他的目光不在是随意的,亲合的,反而是变成了审视的。探询的,目光如炬。让人感觉到了压力和紧张。 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秦黛心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除了心里素质过硬以外,最重要的是她说的,本来也是实话。 铁蒙托合见秦黛心那么平静,就知道她说得不是假话,他也算是个会看人的,可是却觉得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道姑。 “本将军的密报,说六王子对你似乎有些特别。” “特别?”秦黛心一笑,“对一个道姑?” “道姑又怎么样,说到底不还是一个女人?”这么些年来,他们曾派过无数个人接近过曼格台,可是却无一人成功。从接到的密报上的情况来分析,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的曼格台,对眼前这个道姑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秦黛心微微一笑,“难道说将军是想让小道去接近六王子?还是一个女人的身份?这,太匪夷所思了。小道是出家人,不问红尘俗事的。” 铁蒙托合也回以她一个微笑,只是这个笑容有点冷。 “权宜之计而已,道长既是选择了淌这趟浑水,就得有所牺牲不是吗?再说,我们又不是非要让道长跟六王子怎么样,只不过希望道长能利用一下六王子对你的信任而已。” 还而已~ 秦黛心真想撇撇嘴。 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铁蒙托合让自己去接近曼格台的事儿,慕容景应该是知情的,可是昨天晚上他却十分肯定的在自己耳边道:“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明知道铁蒙托合的目的是让自己去接近六王子,他还让自己答应,真是…… “六王子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将军比小道更清楚吧!他是您的敌人,您了解他,恐怕比了解自己还要多。那么警惕又狡诈的一个人,岂是那么容易接近的?” 铁蒙托合眼中闪过一道赞赏的目光,随即微微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六王子确实是那么一个人,不仅警惕性高,性子狡诈,而且十分聪明,又会装傻。唉……”说到最后,他居然是一副又爱又恨的口气。 当年,铁蒙托合是动过心思的,想把自己的大女儿许配给曼格台做王妃,虽然曼格台并非正统血脉,是没有机会登上汗位的,但是铁蒙托合却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惜才爱才之心让他动了这个念头,可事实证明,当时的他,确实有点天真了。 “到现在,将军还一直在跟小道兜圈子,接近六王子不是不行,只是您总得让小道明白一下,我所要面对的事情吧!”秦黛心适时的出声,打断了铁蒙托合的回忆。 铁蒙托合笑笑,身子放松靠在椅背上,不疾不徐的道:“说起来,我们是想让你去找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 秦黛心微微拧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是一块玉玦的碎片。” 玉玦碎片? “长什么样子?” 铁蒙托合早有闪图,伸手把一张纸从长案上拿了起来。 秦黛心很识趣的走上前去,接了过来。 她总不能让堂堂的大将军把这东西送到自己面前来吧! 纸上画了一个玉玦碎片的图案,看样子,应该是一块完整玉玦的三分之一大小,上面绘制着十分精美而古老的图案,让人单单就这么看着,已经被上面的线条所迷惑了,可想而知当真的玉玦摆在人的面前时,那会是怎么样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秦黛心仔细的看了看画,把玉玦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清清楚楚的印在脑子里,又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下,随后才睁开眼睛,一脸轻松的扬了扬手中的纸问道:“可要烧了?”费这么大力气去让自己接近曼格台,结果就为了找一块不完整的玉玦,可想而知这玉玦碎片一定意义非常。或许铁蒙托合也是受人之托,最终想要拿到这块玉玦碎片的人,其实是多困铎? 铁蒙托合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秦黛心把那张纸揉成一个团,顺手扔到一旁的炭盆里。 “既然小道答应了将军的要求,势必会努力的去完成这个任务,只是想必这件事情看似简单,实则并不好办。将军感兴趣的东西,也许别人也视若珍宝呢!将军最好把有关这玉玦的线索都告诉小道,小道知道的越多,得到它的把握自然也越大。” 铁蒙托合微笑,“本将军果然没有找错人,道长不但有胆有谋,而且聪明过人啊!确实,这玉玦碎片很重要,很多人在打它的主意,完整的玉玦被分成了三块,另外两块的下落无人得知,不过,这一块,应该在王庭。至于它是在曼格台手里,还是在大汗手里,我就不得而知了,这一切,还要道长出面弄清楚了。” kao!不但要去探小狐狸的底,还要顺带探他那个老狐狸养父的老底!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秦黛心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道:“将军还真看得起小道!”言下之意是你们有点难为人啊! 铁蒙托合又道:“你们大雍人,做事讲究什么天时地利人合的,眼下战事正是激烈的时候,这个时候大汗也好,六王子也罢,精力都是有限的,谁能说这不是道长的一个机会?”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睛,“机会?”发动一场战争,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那一块小小的玉玦碎片,难道这些人就只看到了利益,不在乎人命吗? 秦黛心的心情有些不平静了,战争,是她最痛快的东西,从古至今,只要是打仗,就一定是会死人的。死去的人,都是无辜的,有士兵,也有平民百姓,他们要面对的是流离失所,是家庭的缺失,是亲人的离去和家园的不复存在…… 这比什么都可怕。 玉玦碎片,难道集齐三块碎片之后能召唤神龙吗? 切~ “除了这些呢,将军还知道什么?” 铁蒙托合摇了摇头,“本将军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尼玛~ 秦黛心有想要骂人的冲动! “将军,这任务难度可太大了!”秦黛心准备跟他讲条件了,虽然她是顺势而为接下了这个任务,可是有付出就得有回报,不是吗? “哦?难道说道长想要放弃?”铁蒙托合的声音里有着微微的质疑。 秦黛心摇了摇头,“小道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只不过,我有条件。”(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秦黛心摇了摇头,“小道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只不过,我有条件。” 铁蒙托合一下子来了兴趣,眼睛一亮,同时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靠了靠,大声问道:“什么条件!”要钱,要地位,这些都可以给她,只不过,她得有命享受才是。 秦黛心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铁蒙托合手中的一枚棋子,准确的说,她只是多困铎手中的一枚棋子,他们要利用她从王庭拿到那个玉玦的碎片,得到之后呢?只怕她这枚棋子的下场不会太好啊!秦黛心有心理准备,她毕竟不是真的在为多困铎卖命,也不是真的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些什么,可是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她一言不发,仅凭着一场输赢就替旁人肝脑涂地的去卖命,显然是件于理不合的事儿。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小道希望,将军能启动一下你们在王庭的细作,跟小道联系,毕竟一个人孤军奋战太不容易了,两个人联手合作,进展才会快一些,不是吗?” 铁蒙托合想了想,突然微微侧着头对秦黛心道:“道长比本将军想像的还不简单。” 秦黛心微笑,嘴角微微上扬,“简单的人,又怎么能被委以重任呢?您说是不是?” 铁蒙托合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副大家都是聪明人的样子,“本将军对道长的身份更好奇了,你真的只是一个出家人?” “我想将军大概对出家人有些误解吧!这世上那么多纷扰。争斗,名利,**。出家人也是人,又如何能做到无欲无求呢?他们求大自在,求长生,求得道,这不也是一种**吗?” 铁蒙托合竟认真的听着她的话,还道:“说得好,道长高见。本将军实在佩服得很。道长是第一次来瓦那?” 秦黛心默默,心想这话题转移得也太快了吧!不过她也知道铁蒙托合是一个疑心非常重的人。到现在,恐怕他也不能真正的相信自己,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吧! “是的。将军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道长的瓦那话,说得太好了。”铁蒙托合不是没见过天才。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天才,可是天才不是大白菜,哪儿有遍地都是的道理? 秦黛心一笑,不由起身道:“那么将军这里,可有什么非机密性的书籍吗?” 铁蒙托合一愣,不明白秦黛心是什么意思。 “请将军找一本书来,小道只需要一点时间看上一遍,自会让将军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秦黛心没说假话,前世她的记忆力就很好,接受东西。理解事物的能力特别快,她会多国语言,还能亲自解密一些复杂的程序,许多东西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讲解出它的原理来。这一世,秦黛心服用了赤阳果和寒流豆蔻以后。身体经脉洗涤了个遍,记忆就更好了。脑子像是开了挂似的,达到了真正过目不忘的地步。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她大脑的潜能被开发了,还是这个时空中的磁场影响了她,总之,她似乎变得更优秀了。 铁蒙托合并没有按着秦黛心的话去做,他似乎一下子就相信了秦黛心的话,对她过目不忘的事情表示相信。 “瓦那语其实并不难学,多听几遍也就会了。”秦黛心慢悠悠的坐回去,才又道:“将军能否考虑一下方才的提议。” 启动王庭细作一事…… 铁蒙托合微微头疼,“这件事,滋事体大,关系到很多事情,本将军想考虑一下,道长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是应该的。”秦黛心口气真诚的道:“不过,将军应该知道机遇稍纵即逝,早点做出决定对大家都好。” 铁蒙托合点了点头,又笑道:“我怎么觉着道长好像比本将军还着急呢?” 又是一句试探! 这老狐狸…… “将军说得是,小道只是想早点从这泥潭中抽身而已,所以,小道比谁都急。”秦黛心起身,“不打扰将军了,还请将军快些定夺。”她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铁蒙托合的大帐。 铁蒙托合沉思良久,半晌之后才咧嘴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么有趣的一个人,本将军都有点不忍心了呢!” 他思忖了一番,冲着帐外喊了一句:“来人。” 有亲随进帐冲上座抱拳行礼,“将军。” “副帅何在?” “在帐子里,一直没有出去过。” 铁蒙托合一拍大腿,“这个人……”真是低调的可以,不知道该说他清高好,还是说他不识抬举好。 “去,把他给我叫进来。” “是。”那亲随转身下去了,一路小跑着去了慕容景的帐子,通禀之后进入帐内把铁蒙托合的意思传达给了他。 慕容景放下手中的书卷,只道:“我马上过去。” 慕容景起身去了铁蒙托合的大帐之中。 早上的残羹剩饭刚被撤下去,这会儿居然又摆上了新的宴席,出门在外的,又是打仗期间,吃得自然简单一点,可是铁蒙托合是个无肉不欢的,没了酒更是连眼睛也睁不开,这世界上拿烧酒和烤肉当早餐的人可并不多见。 慕容景看了看烤得微黄的牛肉,不由赞叹道:“将军真是好胃口。”不是刚吃过吗? 铁蒙托合吃得畅快,嘴上,手上全是油,他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道:“贤弟快坐,咱们共饮一杯。” 慕容景没有推辞,在铁蒙托合身边坐了下来,有侍从替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过来,慕容景擦了擦手,随后拿起桌子上的小剔骨刀切起架子上的烤肉来。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又干净,切肉的动作也很优雅,让人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铁蒙托合一边吃一边看着,突然轻笑出声,他擦了擦手,自径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大口,才道:“贤弟,不是我说你,你这通身的气派,都快赶上大雍皇帝了!” 慕容景切肉的动作并没有停,他轻轻一笑,只道:“将军见过大雍皇帝?” 铁蒙托合厌烦的挥了挥手,帐子里的两名侍从行礼退下。 “我跟你小子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大哥嘛,叫什么将军,那多生分。” 慕容景笑笑,叫了一声。 铁蒙托合欢快的拍了大腿一下,“这才对嘛。” “大哥让小弟来,就是吃饭的?” “不是,是关于那个道长。” 慕容景把烤肉切得差不多了,他面前的盘子里堆了不少烤肉片,他拎起一条来放在嘴里,边吃边听铁蒙托合说。 “那道士答应了去王庭帮咱们找东西,不过呢,她有个条件。” 慕容景慢条斯理的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又拿了干净的帕子擦嘴,这才问道:“什么条件?” 铁蒙托合只道:“她让咱们在王庭的细作跟她合作,她说不想一个人承担风险。” 慕容景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秦黛心那人是惯会独来独往的,给她派个人合作,根本就是缚束住她的手脚,让她不得施展,搞不好还得成了她的负担。她这么说,也许只是单纯的想给铁蒙托合找点麻烦,又或者是想打消他的怀疑,顾虑,毕竟这样看起来才更合理,更真实。 慕容景心里有了计较,就道:“将军的意思呢,是想启动咱们的细作?” 铁蒙托合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光亮,嘴里却道:“我不就是拿不定主意,这才问你的吗?” 慕容景低头吃肉,头也没抬的道:“我看不用了,咱们的细作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安插在王庭不容易,哪里是能随随便便就启动的,到时候因小失大,未免得不偿失。将军不如先答应她,安抚一下,日后万一真出现问题,她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铁蒙托合像个傻子似的问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这被骗了可能有性命之忧啊!” “大哥,她又不是咱们的人,有危险就有危险吧!她不能完成任务,我们再派别人去,总不能因小失大。况且,如果她不肯去王庭,咱们随时可以用她是王庭细作的名义处置她!这个女人又不是傻子,有活路不走。” 啧啧,真是无情。 铁蒙托合放下了悬着的心,笑道:“你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慕容景抬头微笑,冷清的道:“怎么,将军看上她了?” 铁蒙托合一本正经的道:“不是看上了,是觉得那是个聪明人,要真是死了,倒是很可惜的。” “人总有一死。”慕容景笑笑,“不说这个了。” 铁蒙托合点点头,“这样一来我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不过,雅朵好像挺安静的,今天都没出来烦咱们。” 真是奇怪了,那小丫头整天喋喋不休的,难得她能老实的待在帐子里。 慕容景心里暗笑,不由得想起秦黛心昨天把她扔出帐外的画面,悠悠的道:“大概是没脸见人了吧!” 铁蒙托合也想起来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雅朵公主在帐子里大发脾气,帐子里的东西几乎让她砸了个遍。侍女们噤若寒蝉,个个低头垂目,恨不能消失在地缝之中。 雅朵公主红着眼睛暗骂道:“贱人,你给本公主等着!”(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铁蒙托合又与秦黛心详谈了两回。 铁蒙托合一方面假意答应了秦黛心的要求,称会暗中启用一名细作,与她通力配合,力保她的安全;一方面又与她详谈了一回细节问题,无非是告诉他那块玉玦碎片最有可能出现在三个人手上,一个是格日桑耶,一个是六王子曼格台,还有一个便是大妃敏于,也就是贺敏珍。 秦黛心听了以后,把铁蒙托合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老狐狸,开始把事情说得很简单,好像只要接近曼格台就能拿到那玉玦似的,可是到最后,那玉玦竟然不在他手里。 事情的难度又加大了。 铁蒙托合似乎也知道自己做得有点不地道,十分大方的表态,秦黛心可以提要求,只要是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一定会帮。 说得好像这事儿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说得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有求于人似的。秦黛心差点甩袖子走人,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在为铁蒙托合卖命,有些事情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演得过得,反而不美。 所以秦黛心只是微微的表示了一下不满,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铁蒙托合对她的识相表示满意,还说了很多好话。说好话又不用掏银子,嘴又不疼,谁不会说。 秦黛心暗暗呵呵一声,就算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在秦黛心要去王庭的前一夜,雅朵公主突然会对秦黛心发难。 原本这件事情过去了几天,在大家都以为雅朵公主学乖的时候。雅朵公主突然带着人夜袭了秦黛心的营帐。 秦黛心熄了灯,正在床榻上想事情,突然听到帐外有人鬼鬼祟祟的接近她的帐子。她翻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仔细的听了听,觉得这些人武功一般,能走到这里来实在是奇迹。营地有重兵把守,那些守卫可不是吃干饭的。怎么能让这种有三脚猫功夫的人小贼闯了进来呢? 秦黛心一想就明白了,来人身份尊贵。那些人看见了只怕也会当成没看见。 秦黛心扯了一下嘴角,决定按兵不动,她倒是想看看那个雅朵公主想玩什么花样。 与此同时,也有人悄悄向铁蒙托合禀报。说是雅朵公主带着身边的几个侍女去了莫离道长的帐子。 铁蒙托合想了想,便道:“由着公主去闹吧,她不过还是个孩子,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那侍卫垂了一下眼睑,只道:“这,不妥吧,万一出了什么事……”雅朵公主那人,最是有小性不过了,这次她栽在了那个道长手里。跌了面子,只怕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来。 铁蒙托合幽幽的看了那侍卫一眼。 那侍卫连忙低头,“是小人多嘴了。” 铁蒙托合挥了挥手。才悄声道:“也不怪你,只是若是连一个雅朵公主都对付不了,她又何谈有帮咱们完成任务的能力啊!” 那侍卫听了这话,顿时明白过来,只道:“将军英明。” 铁蒙托合点了点头,才问:“副帅在何处?” “在帐中休息。晚上吃完饭后,就一直在看兵策典故。没有任何异常。” 铁蒙托合微微叹了一声,“你下去吧!注意公主那边的动静。” “是。”那侍卫出了帐子,转身离去。 铁蒙托合完全没了睡意,他倒要看看,那个莫离道长有何能耐。雅朵公主虽然功夫不高,可是整个的主意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吃过她亏的人,可不在少数,那些人一方面是忌惮她的身份,不敢伤她,另一方面确实是没料到公主的招术,所以被收拾得很惨。那个莫离道长倒是个不惧雅朵身份的,从上次她明知道雅朵公主身份,却能毫不手软的将人扔出去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莫离道长,有没有收服公主的能耐。 %%%%%%%% 夜幕低垂,雅朵公主和两名自己的心腹鬼鬼祟祟的来到秦黛心的帐外。三个人乔装改扮了一番,穿着夜行衣,像三只老鼠一样蹲在了暗处。 雅朵公主的其中一名心腹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公主又何必这样装神弄鬼的呢,她们能躲过那些守卫,一路摸过来,还不是拜公主的身份所赐,要不然,她们早就被那些巡夜的侍卫拿下了。 雅朵公主紧紧的盯着秦黛心的帐子,轻声问道:“东西呢?” 其中一名侍女连忙从腰间摸出一包东西来,递了过去,“在这儿。” 雅朵公主打开那包小小的东西看了看,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暗想道:这个臭道姑敢当众羞辱自己,害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这个仇无论如何也得报!你这个以出家人自称的人,要是中了媚药,闹出什么丑事来,可就有意思了。 雅朵公主轻声的道:“咱们进去。”说着转过身子,就要进到帐子里面去。 一旁的侍卫早就“睡”了过去,低着头,大大的帽子盖在脸上,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的样子。帐子不远处摆着两个火盆,炭火熊熊燃烧着,不一会儿便霹雳啪啦的爆上一阵,夜色浓重,似乎把一切都掩盖住了,眼下天时地利人合,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雅朵身后那名侍女突然道:“公主,您是千金之躯,如何好亲自动手做这件事?依奴婢看,这件事不如就交给奴婢进去办吧!吉那留下来保护您,成事之后咱们再回去,可好?”她听闻这个道士十分厉害,竟能与段副帅交手数十个回合,虽然到最后还是败了,可是能败给段副帅,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公主要来寻事时,她是百般劝阻,可惜都不能劝得公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人万一真是如此了得,伤了公主,可就不划算了。不如她进去探探虚实,不管怎么说,她的手脚比公主还是要轻上一些。 雅朵想了想,不由笑道:“你说得对。”她把手中的药粉交到那侍女手中,吩咐道:“务必让她多吸一些进去,事成之后,本公主必有重赏。我就在这儿看着,你去吧!” 那侍女小心翼翼的接过药粉收好,深吸了一口气,才猫着身子快速进入帐子中。 帐中没有掌灯,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亮能透过小小的换气窗倾泻进来。那侍女微微停了一下,等适应了帐内的光线,才朝里边看去。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床榻之上,呼吸之声绵长平衡,好像睡得很沉。 那侍女微微放下心来,像只灵巧的狸猫一样轻轻的向床榻那儿走去,不知道为何,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一定要镇定。 那侍女咽了咽口水,继续向前走,片刻之功便来到床榻近前,她向前探了探,只见那人背冲着自己,脸朝内侧,睡得十分熟的样子。 侍女从腰间拿出药粉,正欲打开,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她下了一跳,手里的药粉落在了长毛的地毯上,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侍女想叫,可喉咙里却像被棉花塞住了一般,什么也喊不出来。紧接着,她肩部一麻,人就晕了过去。 雅朵公主正在帐子外头等着消息呢,她也很紧张,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秦黛心出丑,总觉得时间过得异常慢。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公主稍安勿躁,到现在还没听到什么动静,就说明应该进行的很顺利。” 雅朵胡乱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萌生了一丝退意,她太冲动了,她有点后悔了。 可是,人都进到帐篷里头了。 雅朵公主咬了咬唇,希望听到别人的安慰,不由问道:“吉那,她得罪了本公主,是罪有应得,对不对?” 久久没有人回答她。 雅朵公主心里不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回答她的,仍旧是一片沉寂。 雅朵突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身后冷风嗖嗖,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雅朵公主猛一回身,却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吉呢,正晕倒在她的脚边。 她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秦黛心蹲在她身后,脸上的五官被面具遮掩住了一大半,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她的唇边却挂着一抹笑意,冷得让人发寒。 雅朵公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错了,她不应该来惹这个女人。旁人都说她厉害,让自己别来惹她,可是她却不服气,总想把面子找回来,现在想想,这个人根本不怕她,明明很瘦,却能提起她整个人,一下子扔到那么远…… “来……”雅朵公主想喊人来,却不想秦黛心的速度更快,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公主大驾光临,小道有失远迎了,真是失礼。公主,小道会好好招待你的……”秦黛心邪邪一笑,对于觊觎她男人的女人,她一向没有耐心何善心,她既然敢于不要脸,自己又何必手下留情呢! 想必多困铎会感谢自己的。(未完待续) ps:恕恕被锁屋外了,呜呜,早上送宝宝上幼儿园,结果没带钥匙,花了五十大洋,好伤心…… ... ...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黑暗尽去,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金黄的辰光之中。 有人惊慌失措的往铁蒙托合的帐中来。 有人把他拦下,他白着一张脸道:“通禀将军,出大事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十分奇怪的转身进帐子里去了。不一会儿,他便转了出来,还对那人道:“将军请你进去。” 那人道了声谢,掀起帐帘往里走,脚下不太稳,还差点摔了一跤。 什么事这么急? 铁蒙托合穿着中衣从里间走了出来,他边走边匆匆套一件外袍,看着那人道:“什么事?” 下面跪着的那人,正是昨夜向铁蒙托合汇报雅朵公主行踪的那人。 “将军,不好了,出事了。”他伸出手来,颤颤巍巍的把一封信交到铁蒙托合手里。 铁蒙托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来细看,不看还好,一看却是怒火中烧,好不恼怒!他啪的一声将信拍在条案上,大喊道:“谁给她的胆子!” 这下可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啊! 铁蒙托合觉得万般头痛,肠子都要悔青了。 “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你可细细找过了?” 那人连忙道:“属下里里外外都找过了,人影不见,而且,而且公主的两个侍女也说,自她们醒来,并没有看到公主人影。” “两个侍女是在哪儿找到的?” 那人声音颤抖。只道:“在,在道长的帐子里,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嘴也堵得严严的。昨夜正是她们二人跟着公主的。” 铁蒙托合呼的一下起了身,焦急的在长案后头走来走去,头大得如同一只筐一般。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铁蒙托合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快,把副帅请来。” “是。”那人不敢怠慢。连滚带爬的出了帐子。 片刻之功后,慕容景慢悠悠的进了帐子。 “见过将军。”他规规矩矩的给铁蒙托合行礼。 “哎呀。贤弟,现在是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理会这些虚礼。”铁蒙托合急得不行,一把将桌子上的信抓了起来。塞进了慕容景的手里,“你看看,你看看,简直胆大包天!” 慕容景扫了几眼,微微扯了扯嘴角。 他费劲千辛万苦极于想要促成的事儿,好像就要被解决了。 阿离,我该如何谢你? “你那是什么表情?”铁蒙托合火大了,不由得道:“公主失踪了,被那个臭道姑绑走送到了尼窝格去。这事儿……” 秦黛心在信里说得清楚,雅朵公主要暗算她,下药不成。被她促了个现行,她一方面感叹铁蒙托合治军不严,随随便便的让人自由走动,一方面感于公主年轻气盛,太过不懂事,听闻前些日子哈尔汗有意于尼窝格联姻。却因雅朵公主以死相逼,最终作罢!多困铎每每提及此事。颇为头痛,却也不能眼见着宝贝女儿去死。秦黛心在信中道:在下不才,投身哈尔汗,必当为酋长,为将军分忧,此事就交由她去办,她必定把公主送到尼窝格,让她与那个尼窝格的四王子早日生米煮成熟饭…… 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饭?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那个莫离,真是…… 铁蒙托合真是找不出能形容她的词汇来了,他也算是熟读诗书,十分有才气的一个人了,可是面对秦黛心,他觉得,女子加上小人都不足以来形容她!这样的人,他能用吗?能掌控得了吗?铁蒙托合有些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人家已经走了,还留了信,把雅朵公主送到尼窝格后,人家直接就去王庭了…… 慕容景轻声道:“大哥不必太过慌张,依小弟看,此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此话怎讲?”慕容景的话,铁蒙托合还是能听进去几分的。此人眼光独到,确实有大才。 “对王庭发兵后,尼窝格的驻足观望说明了什么问题?酋长没把女儿嫁出去,人家尼窝格记仇了,虽然后来人家也派了些兵过来,但是那些残兵弱将,老的老,蠢的蠢,分明就是来拖他后腿的,哪里是来帮忙的?” 铁蒙托合点头,觉得慕容景的话十分有道理,若是尼窝格能派出一些强兵来,只怕现在的战况又是另外一个模样了吧! “酋长嘴上不说,心里是有点上火的。其实四王子哪里不好?他爱慕公主一事也早不是什么秘密了,说到底还不是公主不懂事?” 铁蒙托合看了慕容景一眼,心想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难道雅朵公主的心意他不知道吗? 慕容景十分平静,铁蒙托合想什么,他心里清楚,“怎么,小弟说得不对?” “哦,不是,你接着说。”铁蒙托合坐了回去,心境也平静了许多。 “小弟想,对于这桩婚事,酋长心里应该是十分满意的,不过公主一心求死,酋长那么疼爱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公主损命?酋长嘴上虽然说此事作罢,可心里未必就没有打算。您说呢?” 铁蒙托合不住点头,“有道理。” “所以啊!眼下公主去了尼窝格,酋长满意,尼窝格满意,大哥又何惧之有?” 铁蒙托合皱眉,事情是这样没错,可是,好像哪里有点怪呢! “大哥,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公主去了尼窝格,神不知,鬼不觉,酋长和四王子的心愿却都达成了,才子佳人,一段佳话啊!” 铁蒙托合回过味儿来,觉得慕容景说得太有道理了,两边都是乐意的,别人自然不会多嘴说什么。即便雅朵公主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米已成炊。她还能真的死了不成? 好事啊! 铁蒙托合的眼睛亮了起来,“还是贤弟看得清楚啊!” “哪里的话,是大哥担心公主安危,急糊涂了。在下旁观者清!” “如此说来,本将军倒是应该感谢那个莫离道长啊!她是立下了大功了。” 慕容景淡然一笑,“大哥,这一切本就是您授意的。她不过是听吩咐行事,尽臣子的本份。何功之有?”事情安到铁蒙托合的头上,最合适不过了。 “这……不合适吧?” “大哥是酋长的重臣,堪称酋长左膀右臂,为酋长分忧本就是您的本分。有什么不合适的?” 铁蒙托合脸上开出一朵花来,“也对,也对。”他想了想,又道:“那公主的两个侍女,怕是不能留了。主子犯错,当奴才的不知道劝着,还一味怂恿,该当死罪啊!” 慕容景深知其中猫腻,当下道:“将军说得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二人为公主尽忠。死得其所。” 两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铁蒙托合心中还有疑问,所以打发了慕容景后,他悄悄找来两名擅长打探情报的心腹,暗暗叮嘱一番,这才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没过几日。哈尔汗突然为雅朵公主张罗起婚事来,尼窝格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调子。两个部落一搭一和的,完全没有理会战争这回事,让人看着,只觉得似乎分外儿戏。 格日桑耶收到消息的时候,哈尔汗的送亲队伍已经在去往尼窝格的路上了。 铁蒙托合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不过随后一想,也是啊,公主被扔进了四王子的寝帐之中,身上不着寸缕的,又服了那种药!啧啧,四王子是血性男儿,心爱之人乍然出现,投怀送抱,他要是能把持得住,也就不是男人了。 那个莫离道长还真是狠啊!看样子此人不能得罪,得在她气候未成之时干掉她。还有雅朵公主,真真是不长眼睛,竟得罪了一尊煞神,女孩子家家的,手里居然会有那咱媚药,当真是让人想不到。 瓦那民族虽然热情,开放,可是他们同样不能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雅朵贵为公主,竟做了这样的事儿,想必酋长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真相吧! 铁蒙托合觉得,真相是怎么样的,自然是由他说得算,到最后酋长满意这个结果,公主呢,同样会对他的隐瞒而感激。至于恨,就留给那个莫离道姑好了。 骑马朝着王庭而去的秦黛心,突然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她勒住马,揉了揉鼻子,又抬头看了看天。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谁在骂我?”秦黛心嘀咕一声,随即轻夹马腹,一人一马又朝着王庭腹地而去。 哈尔汗大军压境,却不过数万余众,而王庭,才是兵家重地,那里是格日桑耶的心血所在,有无数像他一样精明狡猾的老狐狸,还有曼格台那样的怪台存在,她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好。 秦黛心抛却杂念,却忍不住偷偷的在想,自己不告而别,他有没有失望?随后不禁又想起那夜二人趁乱动手时,她倒在他怀里时的温暖气息…… 淡淡的,很干净,很温暖,又很炽热。 在这个世界上,能给自己温暖的,也就只有慕容景了。 “驾!”秦黛心策马扬鞭,一路绝尘朝着王庭而去。 曼格台也好,格日桑耶也罢,还有大雍皇帝,不管是谁要算计慕容景,她都绝不允许,绝不!(想知道《巾帼娇》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当成神 棍 秦黛心从没有想过,她的王庭之族会这么顺利。原本她以为自己身份不明,要想只身进入王庭腹地,只怕要费一番工夫,再波折点,恐怕会跟在王庭附近严阵以待的小股侦察兵碰上,一旦遭遇上了,打几架总是避免不了的,或许一个不慎,还得挂些彩呢! 秦黛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她的猜测跟事实一点也不沾边儿!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犹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毫无阻碍的到了腹地的营帐之中。 秦黛心在全面戒严的营地外停下了马,即便一开始她觉得自己运气够好,那么现在看了营地四周的大阵仗后,她多少也明白了一些问题。 难道说有人打通关卡,一路放她过来的? 秦黛心歪头想了想,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有好几次她路过山坡地带时,都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只是当时的她急着赶路,所以并没有去深究,现在想想,很可能是那些侦察兵发现了自己,而没有出声打扰,相反还被人授意对自己放行了。 做这件事的是什么人?格日桑耶,曼格台? 秦黛心猜不透。 思量的工夫,有人迎了出来。 “小道……”秦黛心刚张开嘴,不想对方心比她还急,直吼吼的打断了她的话。 “是莫离道长吗?”那人像个小头目的样子,一双眼睛在秦黛心身上打量了两眼。觉得她的身量样貌,穿着打扮与六王子描述的极为相符,因此便问了一句。 “呃。我是。” 那人只道:“大汗和六王子恭候多时了,道长请!”那人手一挥,便有人过来牵走秦黛心的马。 什么情况? 秦黛心的脑袋有一刻的短路,不过她没让那位小头目等太久,便点头道:“请前面带路吧!”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营帐。 笨重的重木大门被几名壮汉搬开,塔楼上不时走的弓箭手和巡逻兵都在严阵以待,阵地内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不时有巡逻小队从秦黛心身边走过,那些人的呼吸声都是凝重的。形势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 秦黛心看了看营地内的帐篷,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格日桑耶增兵了,而且人数还不少! 这些兵是从哪里来的?格日桑耶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不成。单看这些营帐,增兵数就不下五万,这…… 秦黛心微微低了头,目不斜视的跟在那小头目后头走着。 难道说二王子阿合托耶的死,刺激到了格日桑耶?他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二王子的死与六王子有关系吗? 秦黛心心事重重的跟在那人身后,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二人来到一座超大,华丽异常的帐篷前,秦黛心看了看帐子附近的守卫。断定这里应该就是格日桑耶的军帐。 “道长,到了。”那小头目停了下来,他挥了挥手。便有两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侍女模样的人上前来。 “道长,请你把身上的武器交出来。” 秦黛心看了那两名侍女一眼,知道一会儿可能还要搜身。她想了想,便身上的飞刀,峨眉刺,还有几种丹药都拿了出来。 有人接了过去。 两名侍女上前。示意秦黛心要开始搜身了。秦黛心很配合的张开双臂,让人上下搜了个遍。 两名侍女自然再搜不出什么。所以安静的退了下去。 那小头目连忙道:“失礼了,道长请进,大汗恭候多时了。” 秦黛心的目光一顿,难道说自己能顺利的到达王庭,一切都是格日桑耶的意思?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秦黛心微微的朝着那小头目点了点头,低头进了帐子。 出乎意料的,帐子里坐了很多人。 上道者,格日桑耶,距离上次见他,也不过才月余左右的时间,可眼前的格日桑耶,却是突然苍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似乎更多了一些,连保养得极好的脸上,也有了皱纹。 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黛心表示理解。 格日桑耶下首的案子后头,赫然坐着一个贵妇人,她年约四旬,保养得宜,打扮得十分贵气。 秦黛心不见这妇人还好,一见这妇人,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那妇人生得极美,虽然年纪不轻了,可是保养得极好,脸部的皮肤还是紧绷绷的,肤质细致白皙,一双美眸熠熠生辉,眼尾微微上挑,跟印象中的某人实在太像太像了。而那贵妇人身后站着的,不是纪婉儿又是哪一个? 这样一来,那贵妇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秦黛心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贺敏珍。而且眼前的她,跟印象中的她,完全不一样。 在秦黛心的印象中,贺敏珍已经四十初头了,她身体不好,中毒以久,又过着隐居的生活,就算不变成一个老人,应该也会变得恬淡一些,看透世事的样子。 可你看看现在的她,红光满面的,脸上没有一丝病容,身上气势夺人,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被她吸引。容貌已经不是她的利器了,反而是沉淀多年的气质,让这个女人人到中年,身上却还有能够吸引人目光的东西存在。 秦黛心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 贺敏珍的对面,也坐了一个人,六王子曼格台。 他们这一家子,是唱哪出啊? 秦黛心默默的低了低头,稽首行礼。 “拜见大汗。” 格日桑耶嗯了一声。似乎不太高兴,一张脸沉得仿佛死水一般,让人看了心中发凉。 是忧心战事。还是在愤怒二王子的死?还是二者皆有? “你怎么这么久才到?” 问话的人居然是六王子曼格台。 秦黛心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曼格台觉得不对劲,不由问道:“本王子派密探给达达尔送信,让你速来王庭,怎么,你没接到消息,还是……” 秦黛心目光微顿。总算明白为何周心淼突然要对自己下手了。 那个女人对曼格台有意,想要离开慕容彻琵琶别抱。不想却突然接到了曼格台让自己去王庭的消息,于是她便开始猜测自己跟曼格台有什么关系,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心态。周心淼就安排了那么一出戏,既可以解决掉慕容彻,又能把这个罪名扣到自己头上,除掉自己,一箭双雕,真是好毒。 “小道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秦黛心目光平静如水,看着曼格台的时候还微微带上了两分玩味的目光。 曼格台眼光一闪,却不接话了。 秦黛心也识趣的没再提起,聪明如六王子。想必已经或多或少的猜到些什么了吧?毕竟周心淼那个女人一向热情,有些事情自己这个外人可能不知道,但六王子未必不知。 “不知道六王子唤小道来。可有什么急事?”秦黛心不想驳曼格台的面子,他不想提,就不提好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格日桑耶这个时候却突然发话了。 “既然你并不知道消息,又是如何赶来王庭的。” 秦黛心无奈的想。六王子,不是我不给你留面子。实在是你“父汗”的威严太强了,小女子不得不招啊! 唉! “小道是来投靠六王子的。”秦黛心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没办法,谁让你这个骚包男让我受了无妄之灾了呢? “小道在达达尔一向谨守本分,无事从不出帐子一步,每日也就是练功,打坐,炼炼丹药什么的。哪知那日……”秦黛心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要不是小道机灵,此时只怕已经成了替罪羊了。事后,达达尔发出了花红,要小道的人头替酋长报仇呢!” 格日桑耶眼中冷意更甚,直接问道:“那你到底做没做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感染了风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秦黛心自然摇头,“小道一向与世无争,留在达达尔也是迫不得已之举。那个酋长……说实在话,小道还真是头一回见他,之前小道与酋长素未谋面,又无怨仇,哪有要他命的道理。” 格日桑耶抿唇,并不说话。 “好了,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来吧!日后这件事,本王子自然会替你作主。” 秦黛心微微施礼,“谢过六王子。”此事因你而起,你不解决谁解决? 只不过,秦黛心还是有点好奇,到底曼格台叫自己来干嘛呢?大家寒暄了半天,也没把事情说到点子上啊! 秦黛心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就该把这点疑惑咽下去,乖乖等着吩咐就好,谁成想接下来格日桑耶又开口了。 失去了孩子的父亲,性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老二的事,就交给道长了。” 秦黛心一头雾水,老二的事?指的是二王子阿合托耶,交给她了?她能做什么,这老狐狸不是想让自己破案吧!乖乖,凶手就在你面前坐着呢啊! 曼格台轻哼一声,才道:“二哥被刺身亡,父汗悲痛万分,父汗一向最为喜爱二哥,把他看成是自己的接班人,眼下二哥英年早逝,父汗不免有些担忧,想让道长为二哥做一场法事,避凶驱难,也好让二哥的亡魂得以安息。” 秦黛心傻眼了,敢情人家把自己当成神棍了!(未完待续) ps:感谢秋莲19198571,书友140428141208675的支持!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曼格台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不由问道:“你不会是不会做法事吧?” 格日桑耶拧着眉头朝这边看了过来,眼神里的不满和杀气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秦黛心丝毫不怀疑,如果她敢说不会,只怕下一刻格日桑耶就会派人把她丢出去喂狼。 秦黛心只道:“自然会,只是好久没做了,怕怠慢的二王子。不知道大汗想用什么规格的法事?若是简单的念经超度倒是不难,不过要想把法事做大,恐怕条件不允许。” “特事特办,眼下这个时候,简单些就好。”简单的一句话,格日桑耶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说似的,到最后,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个老人,被打击得不轻。 秦黛心垂下眼睑,应了一声是。 格日桑耶挥了挥手,只道:“你下去吧,老二的事,你着手安排起来,法事,要在这几天之内办起来。本汗有话要对老六说。” 几句简单的话,好像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是。”贺敏珍盈盈起身,只道:“我会亲自看着的,您放心。” 原来,格日桑耶是在跟贺敏珍说话,幸亏自己没急着答应,不然可就丢人了。 贺敏珍走到秦黛心身边,面带微笑,只看了她一眼,便道:“道长请跟我来吧!” 纪婉儿不敢有太多情绪,像往常一样跟在贺敏珍身后走了。秦黛心想了一下,转身跟着贺敏珍离去。 眼前的情况,已经容不得自己多想了。 出了格日桑耶的军帐。秦黛心便跟着贺敏珍去了旁边的一座帐子。这帐子比军帐自然小上一些,不过大妃住的地方,却也不会太差,这帐子布局很精巧,处处彰显了一个女细的细腻心思,看着倒是比格日桑耶的军帐舒服多了。 至少不是冷冰冰的。 贺敏珍进帐后,摒退了左右。只留纪婉儿一个人在身边。 “还没请教……”秦黛心总不能不打自招的说自己知道她的身份吧?因此她正想装模作样的请教一回,哪知却被贺敏珍四两拨千金的挡了回去。 “道长不用客气。我也是大雍人,咱们说说家乡话,请坐。” 方才秦黛心说得,是瓦那语。 秦黛心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来。贺敏珍的长相摆在那里,硬说她是瓦那人,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面对贺敏珍的时候,秦黛心的心情很复杂,按道理说来,这贺敏珍算得上是她的准婆婆了吧?可秦黛心却不知道该用哪种心情去对面她。 她是慕容景的生身母亲,却也是把年幼的他,抛弃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至之不理。不论她和慕容跋那个臭老头之间有什么约定,她都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这是不争的事实!慕容景能在皇宫里安然长大。除了有慕容跋的照顾以外,更多的则是他自己的运气够好!先皇去世那么久,皇太后几次欲将他除之后快,谁能保证皇太后的意思不是皇帝的意思?虽然他们是亲兄弟,可是为了争夺皇位,亲兄弟手中相残的例子难道还少了?沙丘之变。玄武门事变,夺门之变。九龙夺嫡…… 哪一件,不是惊心动魄的兄弟之争?到最后,扶苏,明代宗朱祁钰,李建成兄弟等等,哪个又有了好下场? 慕容景过着众叛亲离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难道都是他的错?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惟一做错的事,便是投胎生在了帝王家。 秦黛心思绪翻涌,眼神也不由得冷了起来。 贺敏珍坐在上首,把秦黛心眼底的冷意看了个一清二楚,她不由得蹙眉,暗想这是二人第一次相见,不知为何这位道长竟对自己好像颇有敌意似的。 纪婉儿也看得着急,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转了转眼睛,不由得道:“大妃,您有贵客,容小女先告辞片刻。” 贺敏珍冲她微微一笑,只道:“看我,一忙起来,就糊涂。纪大夫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人照顾,你去吧!” 纪婉儿点了点头,屈了屈膝,然看转身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这才步履匆匆的出了帐子。 经她这么一打岔,秦黛心倒是迅速的调整了心境,很快就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当贺敏珍再次看向她时,她眼中一片清明,眼底已经没有了冷意,仿佛一切只是贺敏珍的错觉似的。 贺敏珍暗暗惊愕的同时,在心里也不由得笑了一笑。 这个道长还挺有趣的嘛! 就在这时,帐外有人轻声道:“大妃,奴婢俸茶来。” 贺敏珍只道:“进来。” 不多时,一句身材娇小,也是大雍人模样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端着一个托盘,分别给贺敏珍和秦黛心端了一杯茶,随后便站在贺敏珍身后不动了。 秦黛心低低的道了一声谢,端起茶杯来微微呷了一口。 茶香浓而不妖,味道甜甜的,秦黛心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茶。 贺敏珍喝的东西,想来都是好的。 贺敏珍笑道:“说起来,这茶还是山野中的偶然得来的,不是什么好茶,道长不要见怪。” 秦黛心只道:“哪里话,大妃客气了。” 到底是谁客气啊! 贺敏珍不是傻子,感觉得到面前的人似乎对自己十分抵触。 “大汗让我来安排二王子的法事一事,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马虎,所以我特意想问问道长,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秦黛心思忖一番,才道:“大汗说特事特办,眼下战事紧张,想必不好大办吧!” 贺敏珍摇了摇头,“你呀,不了解大汗那个人,二王子是他最中意的儿子,他一向视二王子为接班人的,眼下二王子无故殒命,这对大汗来说绝对是个极大的打击。大汗只是那么一说,咱们要是真的简单办,他该发火了。” 秦黛心复杂的看了贺敏珍一眼,才道:“不知道二王子的尸身……” “天气渐暖,放不住,已经火葬了。” 秦黛心点头,“那便去二王子的墓地吧!将那里做为道场,可惜只有小道一人,不能同时做司鼓,司钟道士。知锣,知馨,知笙,知鱼这些,怕是也不能准备齐全,音韵部分可能要不尽如人意了。” 贺敏珍是从皇家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听秦黛心这么一说,知道对方当真是个行家。 “道长不用多虑,你一人之身,力量有限,如何能做一场斋蘸法事?心意到了也就是了。” “虽说如此,可是还该慎重些!”秦黛心忍着骂人的冲动,暗想反对简单的是你,让隆重一些的也是你,如今又这般说,当真是不好侍候。 “有劳道长了,不知道道长可还需要什么物件,我好吩咐下去,一一准备起来。” 这才是说到了点子上的一句人话。 秦黛心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只道:“瓦那风俗与大雍风俗截然不同,瓦那人信奉巫术,生老病死,祸福吉凶,一向喜欢请巫师向天神请示,为何这次大汗会突然想到找小道给二王子做法事呢?”这事不符合规律啊! 你让信奉佛教的人,去基督教堂做礼拜,这不是乱了套吗? 贺敏珍微微尴尬,只道:“或许大汗只是想多一份保障罢了。”二王子下葬时,王庭的大巫师把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可是格日桑耶还是觉得不够,愣是想去大雍绑几个和尚来。 还是曼格台想到了这位莫离道长,这才算把事情了结了。 贺敏珍的话,听在秦黛心的耳朵里,又变了一个味道,她仿佛在暗示自己,不要轻易去揣测大汗的心理似的。 “是小道多嘴了。”秦黛心沉默了一下,才道:“既然这样,那小道只有尽力而为了,因为只有这样,方才能安抚大汗的心,小道要手抄经文,准备吟诵念白,经文,词呈,写呈,及道场内的一切经卷,都由小道负责。不过,如果大妃手下有虔诚信奉道教真谛者,也可以让她们写一些,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贺敏珍点了点头。 “炉器香火一事,就交由大妃办理吧!大妃也是大雍人,想必对这些东西不会太陌生。若是准备不全,准备些简单的便可。” 贺敏珍仿佛没听到秦黛心的冷嘲热讽一般,笑道:“这个没问题。” 随后,二人又商量起了关于行礼,叩礼,巡回,转经,礼经,拜神等相关问题。每个人细节都商量一回,等到一切商定妥当时,天竟然渐渐暗了下去。 秦黛心坐得腰痛,嘴巴更是要干掉了,一直站在贺敏珍身后的那名少女又为她添了几次茶,可是她还是觉得口干舌燥,话说得太多了,她几乎把自己所知道的道教知识全都搬了出来!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道教的精华所在,还是当年她机缘巧合接下一个任务后,死记硬背留在脑子里的。不过事实证明,就算是死记硬背,秦黛心的记忆也是十分优秀的,至少没出个差错。 贺敏珍大病初愈,也显得十分疲惫,她神色倦怠,途中还服过一次汤药。 不过,事情总算有了结果。二王子的法事定在六天后做,道场地点就定在他的墓地。(未完待续) ps:天气好冷,下雨…… ... 第一千零六十章 “道长辛苦了,今日之事我会跟大汗禀告的,你的帐篷我已经命人打扫好了,道长不如下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贺敏珍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说道。她病体初愈,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秦黛心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也看得出贺敏珍的疲惫,况且眼下她实在是想静一静,理一理头绪。 “也好,辛苦大妃了。”秦黛心起身告辞。 “青鸾,送送道长。” 一直站在贺敏珍身后的那名少女连忙走了过来,朝着秦黛心伸手道:“道长请。” 青鸾? 秦黛心打量那少女一眼,目光微闪,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跟着那个叫青鸾的少女走了。 青鸾将秦黛心带到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帐子里。 “道长,这里就是大妃为你安排的地方,您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黛心环视一周,觉得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眼下战事吃紧,这帐子她一个人来住显然已经是浪费了。 “已经很好了。出家人无欲无求,随遇而安,还请姑娘代小道谢过大妃。” 那个叫青鸾的少女明眸皓齿,笑起来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窝,虽不是倾城之色,但也别有一番味道。 秦黛心不明白她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想问问,却觉得实在不好开口。 青鸾跟在贺敏珍身边。也是个有玲珑心思的人,当下看出秦黛心似乎有话要说,便笑道:“道长还有事?” 秦黛心想了想。还是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名字的来历,实在是太唐突了,所以决定作罢。 “没有,姑娘慢走,恕不远送了。” 青鸾目光微顿,不过随即恢复如常,点头道:“道长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招呼一声。帐外自会有人听侯道长的差遣。” 秦黛心点了点头,微微挪开目光。 青鸾这才转身出了帐子。回去复命去了。 贺敏珍身体里的毒已经清除了九成了,现在她已经不用泡药浴和针灸了,只需按时服药即可,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青鸾回来时。贺敏珍刚刚喝完汤药,正在漱口,见她回来了,忙示意婢女拿来绢帕擦了擦嘴,然后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青鸾朝贺敏珍施礼,随后才道:“大妃,人已经安顿好了。” 贺敏珍点了点头,把嘴里的蜜饯核吐在青瓷碟里。 青鸾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事?” 青鸾想了一下。便把秦黛心欲言又止的事情说了,“道长似乎有话要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贺敏珍想了想,就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鸾只道:“奴婢侍候您休息吧!” 一旁侍候贺敏珍用药的小姑娘道:“青鸾姐,大妃只用了半碗粥,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青鸾只道:“你懂什么,那粥是纪大夫特意煮的药粥。吃进去一点就比不吃强,大妃身体刚将养好。不适合吃别的。” 那丫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跟着贺敏珍的时日尚短,还不知道这些。 青鸾挥手道:“下去吧,大妃这里我来侍候就行。” 小丫头资历尚浅,哪里敢不听青鸾的话?她低眉顺眼的端着一干物品下去了。 青鸾帮贺敏珍换了寝衣,拆了发,又侍候着她躺下。 贺敏珍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眠。 二王子如何死得,她心里头一清二楚,对于儿子的做法她是不赞同的,不过贺敏珍也明白,自己根本说服不了恪儿,他心里的苦,恨,怨,实在太浓烈,太执着,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打消的?他筹谋已久,如今正是大好时机,他又岂会放弃? 二王子已死,如今格日桑耶的继承人也就只能在,三王子,四王子和五王子之间做选择了。 三王子身体孱弱,自出生到现在一直药不离身,他虽然才三十出头,可是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简直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继承汗位的,且不说他能支撑多久,单说子嗣方面,就很是个问题。 三王子不是适合人选,那么四王子呢? 老四当年受人挑唆,差点做下下毒弑父之事,事后格日桑耶虽然念及骨血之情没有下手杀他,可是却派人把老四的一只腿给打残了,还把人扔到了苦寒之地去。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快十年的时间了吧?瘸了一只腿的老四只怕仅剩下半条命了,这样的人,能当大汗? 格日桑耶不会选他的。 贺敏珍叹了一声,老三不行,老四也不行,那么老五呢! 他是格日桑耶最后的选择了,只是老五…… 贺敏珍最了解格日桑耶不过,若是老二还活着,那个位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老五来坐,可眼下老二死了。 难道真让老五回来?或者把老四接回来,让他生下子嗣,格日桑耶再培养自己的孙子登上汗位? 贺敏珍觉得,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格日桑耶身体不错,虽然二王子的死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可是他抗得住,再活个十年八年的,绝对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恪儿会允许格日桑耶把老四找回来吗?想到儿子的手段,贺敏珍不由得叹了一声,老四一死,就只剩下老五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格日桑耶都不知道老五在哪儿,恪儿会找到他吗? 贺敏珍微微失神,眼下战事吃紧。或许恪儿没有去找老五麻烦的心思,但是老四,他一定不会放过。 这个孩子。他恨格日桑耶,同样也恨自己,他性格里的暴虐,残忍,冷漠,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贺敏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贺敏珍早早的起来了。 天才放亮,一阵焦土的气味儿慢慢的在草原上散开。阵阵浓烟顺着风热飘散,呛得人十分不舒服。 贺敏珍身子弱了许多年,最受不得这个,她咳了几声。坐起了身子。 外头的青鸾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贺敏珍抿着唇,眉头皱得紧紧的。 青鸾服侍她喝了两口水,才道:“听说是有一小股敌军前来扰袭,不过已经被打散了。” 贺敏珍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道:“扶我起来。” 青鸾只延:“大妃,时辰还早,您在躺一会儿吧!” “你还不知道我吗,哪里还能躺得下。” 青鸾不好再说什么。连忙服侍贺敏珍穿戴起来,又亲自去准备洗漱的温水,青盐等物。 贺敏珍略微梳洗一番。很快收拾停当。就在这时,外头走进来一个小丫头,那小头只道:“大妃,纪大夫来了。”谁都知道那个年纪不大,长相奇怪的姑娘是大妃的救命恩人,因此没有人敢怠慢纪婉儿。一见她来了,赶忙进来通报。 “快请。” “是。”小丫头匆匆离去。不一会儿,挎着药箱的纪婉儿进了帐子。 “大妃。”她微微低头算是行礼,嗓音一如既往的粗嘎难听。 “快过来,怎么这样早?”贺敏珍完全将纪婉儿当成晚辈看待,没有她,自己的病痛也不会那么快痊愈。况且这段时间她真的是很用心的在照顾自己。 纪婉儿只道:“空气不好,担心大妃身体,所以过来看看。” 贺敏珍伸出手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拍拍她的手道:“你有心了。” “我先帮大妃请个脉,看看用不用换换方子。”纪婉儿打开药箱,拿出脉枕,替贺敏珍请脉。 过了片刻之功,纪婉儿收了手,只道:“恢复的比想象中还要好些,只不过大妃似乎思虑过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管遇到什么事,还请大妃珍重自己的身子。” 贺敏珍笑笑,“让你费心了。” 青鸾在一旁忍不住问道:“纪大夫,大妃这样可用吃些什么药?” 纪婉儿想了想,只道:“是药三分毒,用多了总是不好,大妃本就服着药,晚上还要吃一些药膳,若再用药,怕是要有冲撞了。不如我开一副安神的茶来给大妃喝,若有效最好不过,若无效,咱们再想办法。” “纪姑娘的办法,自然是有效的。”青鸾说得是心里话,她可是亲眼看着大妃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的,首功绝对是这位年纪不大的大夫的。 “思虑过多,主要是心病所致。当务之急,还是该摒除杂念,少思少虑方为上策。” 贺敏珍只笑笑,没有接话,眼眸却是微微暗了一些。 有些事儿,放在心里就是一块心病,只会越积越重,哪里是能好就好的。 纪婉儿整理药箱,只道:“大妃可用了早膳?” “还没有呢!” 纪婉儿便道:“还是老规矩,清淡一些最好,小米粥养人,大妃不妨多喝些。” 贺敏珍点头,突然问青鸾:“那个莫离道长再做什么?” 纪婉儿手中动作微微放慢了一些,不由得支起耳朵听着。 “很早就起来了,像是在做早课似的,然后就一直在帐子里写经。”青鸾微微一顿,随后道:“那道长倒是个脾气好的,吃用也不挑,很好伺候。” 贺敏珍不由道:“让人用点心吧!她奉命替二王子做法事,可有的忙呢!”(未完待续) ...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贺敏珍不由道:“让人用dian心吧!她奉命替二王子做法事,可有的忙呢!别怠慢了她。” 贺敏珍这话里头有两层意思,一来是让人盯着秦黛心,免得出了什么差错,不好交待。现在是要紧的时候,一切有可能出差错的事情都要被掐死在萌芽之中。还有一层意思是让人照顾好秦黛心,二王子的事儿格日桑耶盯得紧,赶快弄完好消停。 青鸾跟在贺敏珍身边时间不短了,哪里会听不出来,她连忙垂了眼睑,一一应了。 纪婉儿想了想,便道:“大妃,刚説让您少操心,少忧虑,您看看,您这又操上心了。” 贺敏珍苦笑,“好好好,不説这些了。纪姑娘吃饭了没有?介意不介意陪我用一dian?” 纪婉儿目光微顿,大方道:“既如此,就叨扰大妃了。” 贺敏珍笑得开怀,“青鸾,让人吩咐下去,给纪大夫单独做两样!”贺敏珍身边一直有专用的厨子,做得都是合她胃口的大雍饮食,纪婉儿也是大雍人,来到瓦那后确实难以适应瓦那人的食物,不过她适应能力也算强,如今已经不觉得那些肉有什么难以下咽的了。 “大妃,不用麻烦,我不挑的。随意就好。” 贺敏珍只道:“那怎么行,你也很辛苦的,顺便尝尝这厨子的手艺。着急不错。” 既然她都这么説了,再推让下去,就显得有dian不识好歹了,纪婉儿dian头道:“那,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贺敏珍这才欢快的笑了,吩咐青鸾下去安排。 早饭很快做好了。煮得软烂粘稠的xiao米粥金黄金黄的,配上白白的馒头。看着就很有食欲,桌上有一盘xiao青菜,看起来应该是从山上挖来的野菜,水灵灵的。要多新鲜就有多新鲜。 纪婉儿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到青菜了,一看到这个,眼睛不由得一亮,桌上放着一xiao碟子酱,一碗水嫩的细豆腐,几枚水煮蛋,还有酱制好的牛羊肉各一盘。 很丰盛啊! 打仗的时候能吃到这些,真的很不错了。 纪婉儿给贺敏珍盛了粥,两人客气两句。才动起了筷子。 与此同时,曼格台正在自己的帐中焦急得走来走去。 他派出去的暗探久久没有消息,他如何能不急? 赛托这个xiao人。到最后竟然敢跟他玩失踪的把戏,他倒要看看,那个山高皇帝远的皇帝,能不能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保住他的狗命! 有人匆匆走进帐子。 曼格台猛的一转身,急急的道:“怎么样?” 那人摇了摇头。一副失望的表情。 曼格台十分不甘心,一拳砸在书案上。发出砰的一声。 赛托这个王八蛋! “六王子,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 曼格台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他脑中有好几个念头一同闪过…… 挑要紧的做。 曼格台微微皱眉,脑中迅速盘算起眼前的局势来!对于格日桑耶来説,哈尔汗或许不足为惧,尼窝格也没有什么分量,只是老二死了,他的接班人没有了。 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老四。 曼格台直接忽略了三王子,不是他瞧不起三王子,而是三王子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了,才三十初头的人,看着像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仿佛一阵风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这么多年来,老三活着就是受罪,眼看着大限将至,曼格台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派人去找四哥……”曼格台的声音极轻,他只説了半句话,随后伸手做了一个诛杀的手势。 那人抬眼看他,领命道:“属下即刻去办。” 曼格台dian了dian头,心里微微舒服了一些。 老四一死,就只剩下老五了。 想到这儿,曼格台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老五,不错啊!有他继承汗位,格日桑耶应该会很开心,很满足吧! 曼格台不由得轻笑,眼中的冷意却是如同洪水出闸一般宣泄而出…… 与此同时,格日桑耶也在军帐之中阴沉着一张脸,若有所思的盯着一个方向看。 他身边站着一个中年人,标准的瓦那人长相,身材壮硕,一脸英气,若细细观察,不难发现此人身上煞气十足,一看就是在风浪里打过滚的人,手上沾过的血腥只怕一dian也不会少。这人恭敬的站在格日桑耶身边,一脸的绝对服从。 格日桑耶的年纪不算大,脑子也很精明,虽然二王子的死对他打击不xiao,但是还没有到能让他废掉的那个地步。 正如曼格台所想,格日桑耶并不把哈尔汗来犯的事情放在眼里,他认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多年来他以养精蓄锐,韬光养晦的面目示人,却不代表自己没有实力!只是哈尔汗事xiao,可继承人一事却事关重大。 格日桑耶有种直觉,好像这次的仗,不会这么快就打完似的,就算平安了哈尔汗,也一定还有别的危机在等着他!那些部落里的老家伙们坐等着看热闹,不就是想趁机掺和上一脚,把自己从汗位的位置上踹下来吗? 要是自己没有了继承人,他们的理由就会更加的光明正大了吧! 格日桑耶有些头痛了,他没他父亲那么风流,孩子不多,除去被顿珠害掉的那些,留在世上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老大早夭。老二又刚死没多久,老三是个病秧子,看着比自己都老几分。自然不是接班人的合适人选,至于老四嘛! 脾气倔,阴狠得像头狼崽子,才那么大,竟就敢给自己的父亲下毒! 想起往事,格日桑耶觉得自己眼皮子直跳!甚至都不受他的控制了! 他恨老四,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孩子最是与他相像,无论是样貌。神情,皆是一般无二!若非当初那孩子犯下了弥天大错,那么眼下,或许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比老二还要重要一些。 “依那伐。去找老四吧,把他带回来见我。”格日桑耶的口气有dian无奈。 依那伐眼中闪过一抹错愕,紧接着应了一声“是。” 格日桑耶微微的叹了一声气,不由自主的道:“我也明白老四恨我,可是你要知道,眼下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依那伐只道:“大汗心意已决,属下明白,属下只怕四王子不愿意跟属下回来。” 当年是他亲手把四王子送走的,他一直都记得四王子临走时的那个眼神。似笑非笑,阴郁中又带着几分嘲讽的眼神,仿佛把格日桑耶看成了世间最不堪的存在一般。这样的人。会甘心回来成为大汗的棋子吗?已经跛足的四王子没了继承权,可是却是有生育能力的,难道大汗是想让四王子…… 依那伐不敢再想下去了。 格日桑耶似笑非笑的道:“不愿意回来?这可由不得他!况且我并不认为他不愿意回来。依那伐,你要知道,那孩子恨我!他有多恨我,就凭这个。他也会回来的。不过,你动作要快。我怕有人会赶在你的前面。” 依那伐微微一想,就明白了格日桑耶的担忧。 “大汗是怕六王子要算计四王子?”这个担忧,不无可能!六王子是什么样的人,依那伐最清楚不过了,深藏不露的xiao狐狸,是要伸爪子了吗? “不是怕,而是他势必要动老四动手。”説到这里,格日桑耶略为烦躁的攥了攥手指,只道:“你现在就去,务必要快!” 依那伐错愕道:“可是大汗,属下走了以后,您的安全……” “你放心,那xiao崽子目前还不敢对我动手。”格日桑耶沉声道:“你快去快回,务必把人平安带回来。” 依那伐这才道:“是,属下即刻便去,定不负大汗所托。”説完便把左手握拳放在胸口,郑重的向格日桑耶行了个礼。 “去吧,早去早回。”格日桑耶冲着依那伐的背影缓缓的道。 相隔几十里外的哈尔汗军帐,铁蒙托合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毡帘被掀了起来,慕容景弯腰走了进来。 “将军。”他朝铁蒙托合拱了拱手,十分随意的道:“不知将军找我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铁蒙托合急急的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道:“格日桑耶那老狐狸不应战,这可如何是好?”铁蒙托合曾派兵宣战,不想格日桑耶高挂免战牌,任凭将领如何开骂,他都不回应,简直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气煞人也! “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意料之中之事。” “还没什么大不了的?”铁蒙托合一惊一乍的道:“这不就打乱我们的计划了吗?”他们是想趁乱引起格日桑耶的焦虑,让他无暇顾忌军营内的事儿,想趁机给秦黛心造势,让她浑水摸鱼,好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哪成想格日桑耶不上当,根本就没有应战的意思。 慕容景把头上的长巾略微放下一些,只道:“他现在不应战,就是为了专心料理自己的家务事。” “家务事?” “将军别忘了,他的惟一继承人可是刚死没多久。” 铁蒙托合恍然大悟,不由得拍手道:“我怎么忘了这事儿。”未完待续 ... ...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铁蒙托合恍然大悟,不由得拍手道:“我怎么忘了这事儿。”他拍了拍慕容景的肩膀,只道:“还是贤弟想的周到!你的意思是説格日桑耶现在为了找继承人,所以没时间搭理我们,他想用拖的,等把人选定下来,再收拾咱们?” 慕容景dian了dian头,“他的时间比咱们多得多。” 一句话,就把局面説得很清楚了。 铁蒙托合微怒,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这个老狐狸!依老弟你看,咱们应该怎么办?” 慕容景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嘴角。 铁蒙托合这人惯会装傻充愣,一向是扮猪吃老虎的,他看着耿直,实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此人聪明早慧,心质远比一般人成熟,玩起阴谋诡计来更是个中好手。説他会想不到格日桑耶的打算,慕容景是不信的,他这样面对自己,甚至把大权交到自己手里来,无非是想探清自己的虚实,好摸一摸自己的野心。 “还能怎么办?”慕容景的声音十分温润,经过改装后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冷冽和高高在上的味道,让人听着十分的舒服,“自然是跟着搅一搅,把水搅浑!” 铁蒙托合大笑,“这主意不错。格日桑耶那dian事儿我都知道。他总共就那么几个儿子,除去老三那个病秧子,最有可能成为他继承人的人选就是老四了。” 慕容景含着三分笑意看他。“这些大哥比我熟悉,至于怎么做,就全由您安排好了,想必就是酋长在这儿,他也是要听你的意见的。” 铁蒙托合听了这话,浑身上下都舒坦,“好。既然这样,咱们就跟他玩玩。贤弟这样。你照常打理军中事务,每天都派人去叫阵骂娘,干扰他的视线,我暗中派人过去搅局。最好直接把四王子作掉,没准还能把格日桑耶气死呢?” 慕容景dian了dian头,“那就先恭喜将军了,日后大事一成,你必定是居首功,xiao弟等着喝将军的庆功酒。” 铁蒙托合又笑了一回,蒲扇般的大手不由得拍了慕容景的肩膀。 *********** 二王子的法事做得很顺利。 秦黛心把手抄的经文奉在二王子的墓前,算是做完了最后一道程序。 “大汗。”秦黛心轻唤一声,示意法事结束了。 这场法事本该做七天。可是格日桑耶説特事特办,于是便把七天的法事缩减成了三天。 格日桑耶看看远处的天,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仿佛心中的事情也已经放下了。 阿合托耶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从xiao到大,自己虽然对他不假辞色,可是他其实是最疼他的。如果他的母亲不是顿珠,如果他依靠的势力不是哈尔汗,也许一切又不一样了。 格日桑耶看了看漫天飞舞的纸钱。心里默默的把这沉重的一页揭了过去。 他什么也没説,只是示意大家可以回去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反转回了军营。 其实二王子是就近安葬的。根本没离军营有多远的距离,也不知道将来格日桑耶会不会派人把他的骨灰接到王陵圈地中去。 秦黛心默默的跟在队伍中,回到了军营。 她刚进自己帐子没多久,就被人叫到了格日桑耶的军帐之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哪儿敢怠慢,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跟着那人去见格日桑耶了。 格日桑耶眉间的愁苦似乎更重两分,纪婉儿现在除了照看贺敏珍的身体外,同时也在兼顾着格日桑耶的身体,毕竟贺敏珍体内沉积二十多年的毒都是纪婉儿医治好的,格日桑耶又不是瞎子,如何能让这样一位神医,白吃军中米粮? 军中耳目众多,秦黛心没敢与纪婉儿私下联系,大概纪婉儿也知其中厉害,她对待秦黛心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偶尔有目光交流,也是微微dian头,表现的很疏离。 秦黛心进帐子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贺敏珍和纪婉儿。 她对格日桑耶稽首行礼,规矩的问道:“不知大汗唤xiao道来,可有什么吩咐?” 格日桑耶半晌无语,就在秦黛心感到十分不解时,他却突然道:“这几天,辛苦道长了。” 秦黛心不敢居大,只得道:“份内之事。”其实,有她毛事! 格日桑耶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满意,他好像特别偏爱那些不多话的人,比如纪婉儿,一向言词简洁,加上医术高超,所以格日桑耶很器重她,似乎有重用的打算。 “如今这瓦那草原特别不太平,道长若是离去,恐怕要受波及!本汗想,不如道长就留下来吧!大妃身边只有几个侍女,还有纪大夫,挺寂寞的,若是道长能留下来,多跟大妃讲讲经,聊聊天,大妃也能开怀一些,道长以为如何?” 她有説不的权力吗?恐怕没有。而且能顺利的在王庭留下来,不正是她的最终想法吗? “恭敬不如从命!”这就算是答应下来了。 格日桑耶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不由得又道:“军中暂无巫师,为士兵们祈福的事儿,就交给道长了。” 尼玛! 秦黛心在心里暗骂几句,才道:“xiao道定当竭尽全力。” “不错,这样最好。”格日桑耶转而对贺敏珍道:“你也忙了几天了,回去吧!别累了。” 贺敏珍微笑道:“是,大汗也注意休息。”她的仪态很美。笑容却并不真诚,眼中明明一dian笑意也没有,可脸上却带着让人不解的笑容。 就算是敷衍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格日桑耶不是傻子。难道会看不出来,还是説,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个的交流方式? 秦黛心困惑了。 格日桑耶对贺敏珍的态度和感情,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如果他真的很爱这个女人,敬重她,信任她。那么那玉玦碎片就有可能在贺敏珍的手里,反之则不太可能。 但是现在这个场面。秦黛心只能暗中呵呵了。 贺敏珍毫不犹豫的起身,只道:“既如此,我就回去了,免得耽误了大汗处理要务。” 格日桑耶挥了挥手。还指着秦黛心道:“陪大妃説説话去吧!” 这就上岗了? 秦黛心dian头,转身跟在贺敏珍身后出了帐子。 没走两步,她突然瞥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进了帐子。 是曼格台…… “道长,这几日辛苦你了。” 秦黛心连忙道:“大妃哪里话,这是我的本分。” 二人説了几句客气话,转眼便到了贺敏珍的大帐前。 她摒退了众人,只带着秦黛心,纪婉儿和青鸾进了帐中。 青鸾照例为纪婉儿和秦黛心奉了茶。 “我如今还吃着药,不便吃茶。你们用一些。” 秦黛心低声谢过她。 贺敏珍突然若有所思的道:“道长在达达尔,与纪大夫也是有交情的,怎么如今在我这儿见了面。你们倒是生分起来了。” 秦黛心听了,心里咯噔一声。 确实,当初在达达尔,两人以商讨药理为名,时常光明正大的聚在一起,这段事她本没放在心上。不想却被贺敏珍扒了出来! 看来她不但不信任自己,对纪婉儿亦是多有防备啊! 秦黛心心思一转。不由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只道:“説起这个,里头倒是有dian误会。” “哦?”贺敏珍不由得看了看纪婉儿,“误会?也不知是什么误会?” 纪婉儿不知秦黛心用意,不好擅自回话,只得冷哼一声,把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面前的长条矮案上。 杯子哗啦一声,吓了青鸾一跳。 印象中,这位纪大夫一向是彬彬有礼的,即便话不多,为人有些冷傲,可是与人相处起来还是不错的,自己从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啊!今儿这是怎么了。 贺敏珍若有所思,“看来这误会还不xiao呢!” 秦黛心适时出声道:“説起来,不过是理念不同罢了。纪姑娘学得是正统医术,看不上xiao道的金石丹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贺敏珍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向纪婉儿。 纪婉儿仿佛很生气的样子,“自古炼丹就是在害人,有不少人听信术士之言,服食五十散,还气丹,结果却中毒而亡。你们这不是在修行,是变向在杀人。” 秦黛心似乎颇为尴尬,只得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倒是让大妃见笑了。” 纪婉儿干脆扭头。 贺敏珍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xiao事一桩!道长如今身在瓦那,也没有那清静的环境炼丹了,你们就暂且握手言和了吧!就当卖我一个面子。” 秦黛心似笑非笑,“大妃説得是。”她含糊一句,却不直言,态度模棱两可,让人看着倒是十分坚持己见似的。 纪婉儿默默不语,仿佛连一个字都懒得説的样子。 贺敏珍就轻叹了一声。 秦黛心想了想,便起身道:“谢谢大妃的茶,xiao道想,大妃劳累了几日,也该好好休息一回,xiao道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跟大妃讲经。” “这般也好。你若无事,可要常来陪我。” “这个自然。”秦黛心起身,向贺敏珍稽礼,同时似笑非笑的看了纪婉儿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贺敏珍望着她的背景,若有所思。 纪婉儿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未完待续 ... ...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才刚开始 秦黛心回了自己的帐子。 侍女连忙上前来,轻声问安,还説已经打好了洗脸水,问她可用准备膳食。 这侍女叫桑于,是个混血,母亲是大雍人,平时不被族人所容,生活得十分低贱,几次差dian死了,还是贺敏珍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这侍女会説大雍等方面,倒是个忠心的,对秦黛心的监视简直没有一刻停止过。 秦黛心理解她,也不拿她当敌人,因她侍候的还算尽心,所以不曾难为过她。可是在桑于眼中,贺敏珍才是她的恩人,是她的主子,所以秦黛心的再多善意,也不会动摇这个女孩的心!秦黛心看得开,干脆就由她去了,更是没做过企图收买人心的事。 “不用了,我还不饿。你先下去,有事儿我会叫你。” 桑于一如既往的笑笑,曲膝下去了。 秦黛心见左右无人,这才摘了面具,洗脸,随后又戴好面具。 她躺在床榻上想心事,想着贺敏珍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先前她对自己虽然没有善意,但至少没有窥探之心,是什么事情改变了贺敏珍的作法?让她对自己,甚至对纪婉儿都产生了几分怀疑呢? 贺敏珍是细作出身。当年能成功接近格日桑耶,并在他这里取得情况,成功身退。可见其心智手段!这样的人,即便是生病了,年纪大了,也绝不能xiao觑!唇语啊,暗号啊!这些东西就不要在她面前玩了…… 秦黛心无意识的翻了个身,也不知道那玉玦到底在谁的手里!还有曼格台…… 秦黛心不由得想起曼格台在那个时间突兀的进了格日桑耶的军帐,到底是格日桑耶召唤他去的。还是説他自己要见格日桑耶呢! 这对儿名义上的父子之间的关系很不同寻常,相互利用。可是又彼此深深的恨着对方,对对方有着诸多的忌惮,却又不得不抱在一起合作。 格日桑耶要利用曼格台做什么呢?而曼格台又想利用格日桑耶的哪一dian呢! 想不透啊! 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她觉得玉玦最不可能出现在曼格台手中!除非格日桑耶根本就不知道那玉玦的作用。 想着想着,秦黛心觉得自己的眼皮微沉,折腾了好几天,她也确实累了。秦黛心干脆和衣而睡,想着xiao憩片刻。 哪成想她刚把眼睛闭上,就听到外头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竟好像打起来的样子。 秦黛心也不睡了,干脆起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耳力非凡。侧着耳朵听了两句,不由得暗笑了起来。 外头的动静实在不xiao,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秦黛心干脆起身。直接喊了桑于来。 “道长有何吩咐?”桑于对她一直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生活上很尽心尽力,同时却也对她有着隐隐的敌意。贺敏珍防着自己,桑于自然不可能对自己太亲近。 好在,秦黛心也没有与旁人亲近的习惯。 “不是説留了饭,我饿了。端一些来。”秦黛心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冲着微愣的桑于道:“愣着干什么?没饭了?” 桑于连忙摇头。“不,不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説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转身下去了。 桑于有dian闷闷不乐,她还以为那道士醒了,会先问自己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呢!本来她已经做好了打算,要一问三不知的,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害得她白白浪费情绪。 桑于虽然不太喜欢这个道士,可奈何大妃説了,要待她如上宾,她一个奴婢,自然得是听大妃的话。 桑于把一直温着的饭给秦黛心端进了帐子里。 天气越来越暖和,桌子上的绿色也多了一些,秦黛心吃得畅快,根本不管外头吵翻天的喧闹。 桑于见她稳如泰山,反倒有些忍不住了,好奇的问她,“道长不好奇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黛心看了她一眼,只道:“我们大雍人有一句话説得好‘食不言,寝不语’,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这样浅显易懂的句子,桑于如何不知?她尴尬的低了低头,觉得对方是有心侮辱自己,心里对秦黛心的膈应就又添了一成。 秦黛心吃完了饭,简单的漱了漱口,发现外头还没吵完。 真是闲得无聊。 她起身,想去外头看看,结果桑于却拦在她身前,询问她的去向。 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看她,红唇轻启,“我想,敏于大妃只是让你监视我,而并没有让你限制我的行动自由吧!”话音刚落,秦黛心周身的冷冽气息迅速向桑于涌去,杀气腾腾的目光简直要把桑于碾成碎片。 桑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秦黛心的目光一看过来,她就立刻缩了缩肩膀,腿肚子也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 秦俄罗斯心哪会难为一个奴婢,给她一个教育也就是了。她冷哼一声,越过桑于往帐外去了。 格日桑耶的军帐外,跪倒了一大片人,这些人全都轻甲加身,似乎在执意恳求着什么。秦黛心不由得双手环抱胸前看热闹,唇边冷笑连连。 原来以真爽豪迈著称的瓦那人,竟也会玩这种呈请的把戏,説到底,他们是把格日桑耶当成老糊涂了,格日桑耶怎么可能把汗位给曼格台坐呢?曼格台不是他的骨肉。他就是再“喜欢”曼格台,也不会把江山社稷当玩笑啊! 只不过,格日桑耶不但不出面澄清。反而由着这些人这么误会曼格台,这对曼格台来説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就好比那只被温水煮着的青蛙…… 这梁子怕是越结越大啊!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经意间却发现一个身影人闪而过,她想了想,不由得跟了上去。 军营僻静处,曼格台冲着远方深深了呼了一口气。 秦黛心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丝毫不见落寞之情,反而有种豪气冲天的感觉。看来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并没能伤害到他,反而好像无形之中成了他的踏脚石一般。 曼格台猛的一回身。眼神带着杀气的飘向秦黛心。 秦黛心不躲不闪,仿佛没有看到他那吃人的目光一般。 “你胆子倒是不xiao。”曼格台在长相上,有五六分像慕容景,只是二人气质完全不同。如果説慕容景是一抹跳跃的火焰,浓烈而又炽热的话,那么曼格台就像是从地狱中吹来了一丝冷风,即便他再怎么伪装,也卸不去他那一身的阴鸷。 别人怕他,可秦黛心却不怕!哪怕他现在浑身散发着杀气,可秦黛心却像没看到一样,不但一diandian的接近他,最后还跟他并肩而立。 此时他们脚下。是一个xiaoxiao的土包,地势颇高,对面是一片平阔微低的草原。春风正吹去枯黄,带来新绿,草原正一diandian复苏。 “六王子好兴致,外面都要吵翻天了,你还有心情到这儿来看风景?”微风拂动,吹得秦黛心的头发也飞扬了起来。她微微上扬的下巴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双眼睛似一潭深泉一样。竟引得人深深的被吸引住了。 不知怎么的,曼格台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胸口的闷气一扫而光,人也精神了不説。 他顺着秦黛心的目光看过去,却没看到什么特别的。草原不就是那个样子,一片绿色,要不就是一片接着一片的黄沙,偶尔看到一汪清泉,像绿色的宝石一样,让人心醉。 “有什么可看的?” 秦黛心突然转过头看他,轻声问道:“六王子叫我来,真是让我来给二王子超度的?恐怕你是最想让他永世不得超生的人吧?” 曼格台听了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忍不住靠近秦黛心,轻动鼻翼,在她耳边轻声道:“就是我把他推入地狱的。” 秦黛心一向不习惯与人靠得这么近,她强忍着一掌把曼格台推开冲动,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僵硬了几分。 曼格台一笑,觉得她这种反应才是正常的。 “怎么,你害怕了?”他微微退后一步,目光中既有玩味,又有考量。 秦黛心似笑非笑的道:“xiao道是否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曼格台意味深长的道:“有何不同?我也同样是被人利用的,人有价值,才能活着,不是吗?” 秦黛心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xiao道可没看出来,从头到尾,xiao道都不觉得六王子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曼格台突然爽朗一笑,“利用别人也好,被人利用也罢,哪个不是身不由己的活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的,何必急于一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就不怕成了别人的靶子?” 可以説,现在的六王子,绝对是树大招风,格日桑耶对他的打压都在暗处,旁人看不见,只当他是老糊涂了。谁又能知道,这对明面上相亲相爱的父子,实则暗中较劲,正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秦黛心微笑的看着不远处那瘦弱的身影一闪而过,暗暗笑着。 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呢!巾帼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dian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求支持!老书真的快完结了…… ... ...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生死不知 &nbsp&nbsp&nbsp&nbsp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巾帼娇》更多支持!桑于在暗处拍了拍胸口,暗道好险,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呢!结果那人的目光却错开了,让自己逃过一劫。△¢四△¢五△¢中△¢ &nbsp&nbsp&nbsp&nbsp桑于稳了稳心神,不由得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事情。那个莫离道长也不要脸了,居然与六王靠得那么近,她是出家人啊!不该有个出家人的样吗?怎么能和六王那么暧昧呢!难怪大妃不放心,让自己来盯着她,原来她竟是这么不本分的人! &nbsp&nbsp&nbsp&nbsp桑于暗中呸了一声,转身往贺敏珍的帐里去了。 &nbsp&nbsp&nbsp&nbsp想必那道士还不会这么快回来,她先去向大妃通个气,免得儿被人勾走了,大妃还不清不楚呢! &nbsp&nbsp&nbsp&nbsp桑于十分气愤的把事情跟贺敏珍了一遍,她虽然看不是秦黛心的做派,可是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和猜测到的跟贺敏珍说了。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脸色不大好,让一旁的青鸾看得胆颤心惊的。 &nbsp&nbsp&nbsp&nbsp亏得这帐里没有外人,要是这话被旁人听去了,那还了得? &nbsp&nbsp&nbsp&nbsp青鸾连忙上前一步,拉扯着桑于道:“你这丫头怎么在这个时候跑来了?万一道长那边有什么事,你不就看不到了,还不赶快回去?” &nbsp&nbsp&nbsp&nbsp桑于抬眼看了看贺敏珍的脸色。心里头有点害怕,自己这算不算是违背了大妃的话呢!她咬着唇还想说点什么,不想却被青鸾狠狠的掐了一下。她连忙咬住嘴唇才能忍着没出声。青鸾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还不回去!” &nbsp&nbsp&nbsp&nbsp桑于知道青鸾是个厉害的,大妃又看重她,哪里还敢犟嘴?连忙行礼退下了。 &nbsp&nbsp&nbsp&nbsp青鸾松了一口气,屏着气息对贺敏珍道:“大妃,用不用奴婢去把六王叫过来?他那么孝顺……”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僵硬的脸似乎瞬间恢复了过来,她只道:“不用。”口气无比生硬。 &nbsp&nbsp&nbsp&nbsp青鸾想了想。才道:“大妃且安心就是,六王那样的人物。什么没见识过,不会真的对那道长有什么的,或许,只是一时好奇。”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心里咯噔一声。她的手不由得紧紧握在一起,指尖都失去了血色。 &nbsp&nbsp&nbsp&nbsp好奇,是一切不可思议的开始。 &nbsp&nbsp&nbsp&nbsp她总能在那个莫离道长的身上,读到一丝丝的危险,好像只要一与她打交道,自己平静如水的心就会不安起来,越是相处的久了,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nbsp&nbsp&nbsp&nbsp青鸾隐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从没见大妃这般紧张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到底是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大妃,大汗派了人过来,请您过去。”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长长的叹了一声。起身道:“你同我一起去看看。” &nbsp&nbsp&nbsp&nbsp青鸾连忙道是,跟在贺敏珍身旁,虚扶着她的手臂出了帐。 &nbsp&nbsp&nbsp&nbsp那些在格日桑耶帐外喋喋不休的人已经散了,不知是被劝了回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低头进了帐,青鸾紧紧的跟在她的身边。 &nbsp&nbsp&nbsp&nbsp“大汗。”贺敏珍看到格日桑耶。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妻见到自己的丈夫一样,既没有行礼问安。也没有诚惶诚恐,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却又那么的格格不入。 &nbsp&nbsp&nbsp&nbsp青鸾只是一个奴婢,见了大汗天哪敢不行礼,她郑重的行了礼,这才扶着贺敏珍坐到一旁去了。 &nbsp&nbsp&nbsp&nbsp从头到尾,格日桑耶都没说过让她坐的话,她那神态,那举止,就如同格日桑耶是空气似的。 &nbsp&nbsp&nbsp&nbsp格日桑耶既没恼,也没怒。 &nbsp&nbsp&nbsp&nbsp对待贺敏珍时,格日桑耶常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就是胸襟,似乎也变得狭隘了很多,好像一遇到这个女人,他就全身上下都不对劲儿了。 &nbsp&nbsp&nbsp&nbsp格日桑耶为之气结,他抬眼看了青鸾一眼,只道:“这里不用你服侍,下去吧!” &nbsp&nbsp&nbsp&nbsp青鸾哪里敢反驳格日桑耶的话,她默默的看了自家主一眼,轻声应了一句:“是。”接着便轻手轻脚的退到帐外头去了。 &nbsp&nbsp&nbsp&nbsp青鸾离开格日桑耶的军帐后,便飞快的向远处跑去。她想去找六王,想让六王去救驾!毕竟大汗是那个态,大妃又不是个会服软的,青鸾真的很担心二人会一言不合打起来! &nbsp&nbsp&nbsp&nbsp与青鸾的惊慌比起来,贺敏珍淡定多了,这个男人面对自己的时,很少会有心平气和的时候,两个人像是前世的冤家,仿佛天生不对盘一样。 &nbsp&nbsp&nbsp&nbsp格日桑耶不想有外人在,就是不想打破他一向沉着冷静的形象。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冷冷的看了格日桑耶一眼,“大汗有话要对我说?” &nbsp&nbsp&nbsp&nbsp“你难道非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不成?”格日桑耶不像年轻的时候了,他现在比年轻的时候能忍,虽然面对贺敏珍时,他扔是忍不住动气,可是已经不会再像年轻时那么冲动了。 &nbsp&nbsp&nbsp&nbsp“大汗想让我用何种证据跟您说话?”贺敏珍目光滟潋,眼神清澈得仿佛一个少女一般。她身世坎坷,从没像寻常少女那样天真过,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想拥有一份平常而温暖的感情。对于格日桑耶来说,她有愧疚,是她不怀好意接近了她,甚至是伤害了她,可她也付出了代价不是吗?他凭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儿? &nbsp&nbsp&nbsp&nbsp她对曼格台有愧疚,更不想旁人去伤害他,可是格日桑耶呢,却一直以慈父的面目出现,不停的伤害她的儿! &nbsp&nbsp&nbsp&nbsp格日桑耶眼中冒火,却也无法反驳,他知道贺敏珍的心结,可偏偏这个结,是解不开的。 &nbsp&nbsp&nbsp&nbsp“这是宿命。”格日桑耶狠狠的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因为老六的事情怨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没有办法的事情?”贺敏珍冷笑两声,。“大汗说这话,也不怕诛心!那些人为什么会到军帐外跪请?还不是大汗你有意而为之?”贺敏珍最了解格日桑耶不过,这老狐狸根本就是想用这些人来打压她儿。 &nbsp&nbsp&nbsp&nbsp“你明明知道恪儿不可能有觊觎汗位之心,偏别人误会他,你也不为他开脱。”说到此处,贺敏珍的语气不由得微重,“是啊。你怎么会为他开脱呢,你巴不得他被人误会。利用那些人对他的误解,好把他打压到泥里。大汗,恪儿是我儿,他自小生下来就吃比旁人多许多倍的苦。到如今只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旁人怎么看他,我不在乎,可您好歹占了一个他父亲的名头,他又是这般全心全意的帮着你,你这样对他,实属不公。” &nbsp&nbsp&nbsp&nbsp这些话,贺敏珍从没有如此坦诚的跟格日桑耶谈过!以前她身体不好,不能生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以前曼格台身处的环境虽然不好,可是却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危险过! &nbsp&nbsp&nbsp&nbsp格日桑耶听了贺敏珍的话。却突然笑了起来,“你还真当你的好儿是个良善的!”他口中讽刺意味十足,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当下扬眉怒目,“大汗这话是什么意思?”每个孩在自己的母亲心目中,都是最完美的,自己可以打骂。却容不得别人指手划脚的说上一句。 &nbsp&nbsp&nbsp&nbsp“什么意思?”格日桑耶冷哼一声,“你以为你的好儿。是真心真意辅佐我的吗?他自己的小算盘打得比谁都响!这些年他做得那些事情,每一件都足够让我杀了他的!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他早就死了。” &nbsp&nbsp&nbsp&nbsp“你……”贺敏珍猛的起身,身不由得轻晃起来,头一次,有人明晃晃,**裸的这样威胁她,甚至当着她的面儿,说出要她儿命的话来!偏这个人是瓦那的王者,说出来的话向来掷地有声,他的话,贺敏珍信。 &nbsp&nbsp&nbsp&nbsp正因为信,所以更加害怕。 &nbsp&nbsp&nbsp&nbsp就在这时,帐外突然响起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格日桑耶正在气头上,听了这个火气当时就压制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谁在外头,滚进来!”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还没失去理智,当下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 &nbsp&nbsp&nbsp&nbsp外头传来一阵甲胄微动的声音,接着帘一挑,走近来一位中年汉。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一见此人,便知自己该告辞了。她起身道:“大汗还有要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nbsp&nbsp&nbsp&nbsp格日桑耶也勉强把火气压了下去,微微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离开了军帐,待她走远了,格日桑耶才对那人道:“人呢?” &nbsp&nbsp&nbsp&nbsp依那伐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nbsp&nbsp&nbsp&nbsp格日桑耶快步走到她面前,眼神阴鸷,恶狠狠的问道:“人呢?” &nbsp&nbsp&nbsp&nbsp依那伐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只道:“属下无能,没能找到四王。” &nbsp&nbsp&nbsp&nbsp格日桑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爆开了似的。他微微的晃了一下身,勉强才能站住。 &nbsp&nbsp&nbsp&nbsp依那伐连忙起身,一把扶住格日桑耶,低声,却很郑重的道了一句:“大汗要保重身体啊!”格日桑耶的身体虽然没有大毛病,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已经今不如昔了。二王的死对他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旁人都觉得格日桑耶是铁石心肠,似乎没怎么受影响,可是只有他身边的人才清楚,其实格日桑耶真的是在硬抗,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 &nbsp&nbsp&nbsp&nbsp“我没事,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叫没找到老四的人!” &nbsp&nbsp&nbsp&nbsp依那伐想了想,只道:“属下赶到时,并没有见到四王人,他好像受到了袭击,现场混乱不堪,人,生死不知。”(小说《巾帼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抓紧啦!)(未完待续) &nbsp&nbsp&nbsp&nbspps:感谢kaluru亲不离不弃的支持,舵主了哦!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 ... ...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四方势力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处钻了出来,一直冲向他的脑袋顶! 什么叫生死不知? “好好的人,怎么会下落不明?”格日桑耶咬牙切齿,揪着依那伐的衣领问。-..- 老四一直待在那个地方,好好的,为什么自己一找他,他就生死不知?这也太巧了! “属下不知,属下四处找了,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大汗,属下在洼格岭留了人,一有风吹草动,即刻会有人回来禀报。” 格日桑耶脑仁儿生疼,他缓缓的松开了依那伐的衣领,眼睛像被针扎了似的,他心里头淌着血呢!老二一死,能继承他汗的人也就剩下老四了,老四一失踪,难不成自己就后继无人了? 这事儿能是谁做的? 能是谁做的? 格日桑耶眯了眯眼睛,直觉这事儿跟曼格台脱不了关系,他觉得,好像老四失踪后,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曼格台。 格日桑耶冷声道:“狼崽子。”格日桑耶的口气很冷,身上更是迸发出了一股浓浓的杀意! 依那伐用脚丫子都能想到,格日桑耶口中的这个狼崽子是谁! 依那伐是格日桑耶的心腹,当之无愧的铁粉!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是为什么依那伐求见格日桑耶时,贺敏珍当下就起身离开的原因。 “大汗是怀疑此事与六王子有关?”依那伐的说法其实比较含蓄了,依旧他自己的想法。也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最有嫌疑的人,非六王子曼格台莫属。 “不是怀疑,这件事肯定是他做的。”格日桑耶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你想想,这件事的受益者是谁?除了他,本汗想不到第二个人。” 依那伐也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到什么时候他都是以格日桑耶的利益为重。旁人,与他无关。 依那伐悄悄握了握拳头。只道:“大汗想怎么办?” 格日桑耶吐出一口浊气来,半天才道:“派人盯着他。” 依那伐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以为,大汗会要六王子的命。 格日桑耶像是窥探到了他的心思似的。喃喃的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与此同时,六王子曼格台也十分急躁的在帐篷里走来走去。 格日桑耶若是见到他这个样子,只怕会大吃一惊。 曼格台在人前的表现一向是沉稳的,‘精’明的,或许他的‘性’格会有点‘阴’鸷,让人看不透,但是他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安过。 是的,不安。一股十分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六王子的心头上挥之不去。 老四居然不见了! 这么巧。 在这个时候,老四几乎就是关键人物,好像所有事情的走向都是与他息息相关的。格日桑耶想迎回老四。无非是考虑继承人的问题,那么老四为何避而不见,还是他根本身不由己? “你去时,现场如何?”曼格台想了想,压低声音问一个全身在暗处的人。 那人身在暗处,只隐隐‘露’出一双脚。 “有点‘乱’。却看不出异常,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看到血。” 曼格台听了这话,瞳孔猛然一缩,“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啊!” “会不会是大汗的人?”暗处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曼格台讽刺一笑,细细想了一回,随后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格日桑耶的路数他都已经‘摸’得很熟悉了,这不声不想的事情,不像是他做下的。 “万一呢?” 曼格台想了想,这才道:“这好办,如果他找到了人,咱们早晚都能见到,但是相反他没有找到人,你认为他会怀疑这事儿是谁做下的?” 那边许久没有声音。 曼格台冷笑连连,“他自然第一个要怀疑我!你且瞧着,用不了几天,不,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来盯着我。” “那,用不用准备些人手?” 知道人不在格日桑耶手里,曼格台反而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不必了,他现在还不想,也不会杀我。” 曼格台挥了挥手。 角落里的人‘欲’言又止,不过最终没再说什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曼格台转身回了案子后头,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茶。 人不见了,又不是被格日桑耶的人带走了,那么,他被谁带走了?除了他,还有谁不想老四被找回来呢? 老三?病秧子一个,怕是喘口气都费劲,哪儿还有心思想这个?老五?不对,老五离开草原的日子太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如何能这般无声无息的冒出来! 曼格台把茶碗放在书案上沉思起来,半晌过后,他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眼睛里难得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有意思,事情真有趣! 难怪大雍人都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 老四不见了,格日桑耶那老货必定气急攻心,继承人位置悬而未决,时间一长,他难道腹背受敌,那些本就蠢蠢‘欲’动,却碍于他昔日威名的小部落,恐怕会很快的集结起来! 哈尔汗,多困铎,你的吃相要不要这么难看啊? 不过,我喜欢! 曼格台心‘花’怒放,心里的石头也去了大半,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惬意的休息起来。 只是他怕是不会想到。铁‘蒙’托合的人同样晚到了一步,没能找到四王子。 铁‘蒙’托合急得团团转,相比着格日桑耶的气急攻心。相比较曼格台的内敛沉稳,铁‘蒙’托合的表现可就只能用火爆二字来形容了。 “贤弟,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咱们本来想得好好的,要先动手为强!可是呢,还是慢人家一步。”铁‘蒙’托合喘着粗气,胡子都要冲到天上去了。 慕容景不仅不慢的想了想。随后微微摇头,“将军。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啊!”铁‘蒙’托合一副糊涂相,“这,这还简单?”除了曼格台,格日桑耶在角逐以外。又多了他们前去争夺四王子,这样三足鼎立之式,你争我夺之态,居然还简单? 那,这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啊! “贤弟,这话是怎么说的?” 慕容景只道:“你想想,如今这草原之上,最大的三方势力,是哪三方!” 铁‘蒙’托合想了想。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大汗,哈尔汗,还有尼窝格!尼窝格人数不少。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壮大,草原上也就它们能排在哈尔汗的后头。” 慕容景摇了摇头,只道:“可是四王子的事情,尼窝格能‘插’上手吗?” “好像不能吧!肯定不能。”尼窝格在大后方呢,虽然他们也给了哈尔汗一些兵马,可是并没有派来什么有谋略的大将。这种事情与尼窝格应当没有关系。 “我说的这三方势力,其中有你我。有格日桑耶,还有那人就是曼格吧!” 铁‘蒙’托合起初并没有听懂慕容景的话,可是他细细的想了想,接着便恍然大悟起来,“我怎么没有想到!” 除了他们,最不想让四王子活着的人,怕就是曼格台了。 也好,不管借着谁的手,只要能成功除去四王子,对他们来说就是有利的。 “哈哈,这下好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四王子不能回到格日桑耶身边就行!唉呀,这个曼格台啊,老子以前‘挺’看不上他的,一天天牛哄哄的,好像他是真龙天子似的,不过是个父不详的野种罢了,装什么装!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倒也有能替老子做一件好事的时候。”铁‘蒙’托合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容景的脸‘色’变了几变。 “太高兴了,来人,安排酒水,烤‘肉’,我要与副巳上几杯!”草原人豪放,天‘性’喜欢酒这种浓烈的东西,行军在外虽然不许喝酒,可是他们皆是海量,少用一些也是无防的。 “将军,莫要高兴的太早了。” 铁‘蒙’托合回头,“啊,此话怎么讲?” “我怀疑人并不在六王子那里。” 铁‘蒙’托合黑了脸,“那,这……”半天竟没想出一句话来。 他大概也不相信,人不在曼格台手里,难不‘成’人真被格日桑耶接回去了? “将军,也许,这草原上,还隐藏着我们并不知情的第四方势力呢?” 铁‘蒙’托合皱眉,大饼脸皱成了个‘肉’包子。 格日桑耶,曼格台,还有他们是三方势力,那么第四方势力,会是谁呢? 铁‘蒙’托合百思不得其解。 “贤弟,你可是有了什么猜测?” 慕容景抬头看他,摇头。 铁‘蒙’托合眼中难掩失望之‘色’。 连段若也不知道,那这事儿可难办了。 慕容景起身道:“将军也别急,这事儿也许还有转寰的余地呢?要知道不管是谁掳走了四王子,总不会把他‘交’给各日桑耶就是了。小弟回去参详一番,也许会有解也说不定。” 铁‘蒙’托合也只能点头,暗暗想,或许那人并不想把四王子‘交’给格日桑耶吧,不然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人带走呢? 人,最好死了,那才干净。 铁‘蒙’托合挥了挥手,只道:“你回去吧!” 慕容景出了铁‘蒙’托合的帐子。 帐外星光点点,月亮也很圆,天空漂亮得如同珠‘玉’满盘的景致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慕容景叹气,但愿,那第四方势力,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q ps:今天太晚了,明天争取早一点--45943+dsuaahhh+26986830--> ...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当年真相 满世界都在找四王子,可是无论是格日桑耶,还是铁蒙托合,亦或是曼格台,都没有关于四王子的半点下落,他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乌哈渡。 山洞石室内。 四王子蒙吐鲁微微转醒。 石室里太暗了,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在苦寒之地待了那么多年,他的视力似乎也退化了很多。 蒙吐鲁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恙,只是脖子微微有些痛。 他想起来了,之前有人来要把他强行带走,他不乐意,反抗来着!可是如今的他,身弱体残,哪里是那些凶徒的对手?没过五个回合,他就被人一记刀手劈在后颈上,晕死过去。 蒙吐鲁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阵阵发凉,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那些人若是想要他的性命,早就动手了,不会留着他的命到现在。 知道自己性命无虞,蒙吐鲁便镇定了下来,他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很黑暗,头顶上,四周围都是石壁…… 这里是哪里?看模样,好像在山洞之中。据他所知,也只有敏于大妃的居所,是这副模样。 那个女人…… 蒙吐鲁眼中闪过一阵错愕,接着微微摇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就在这时,石门突然开启,有人举着灯走了进来。 突然而至的光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蒙吐鲁下意识的用手摭住了光亮,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去看来人。 走进来的。是一位老妇人,年纪大概有五十岁上下,穿戴一般,两鬓微白,长得倒是一般,只觉得她有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着倒是有些面善。 “你是谁?” 那老妇人把油灯放在石桌上。不由得道:“四王子好生健忘,竟连老奴也不记得了。” 蒙吐鲁只觉得她的声音也有几分熟悉。不由得仔细看过去。微弱的烛火一跳一跳的,把那老妇人的面容映得更清晰了两分。 蒙吐鲁看清了那人容貌,不由得惊叫一声,“哎呀!怎么是你?” 原是旧人。 那老妇人面带微笑。只道:“事过境迁,老奴老得不成样子,也难怪四王子不认识。”话音刚落,这老妇人的目光就落在四王子的那只跛足上。 四王子不躲不闪,只是冷哼一声。 这老妇人原本是她母亲的陪嫁老奴,后来他少不更事,受人挑唆,做下错事,母亲被他连累至死。跟着她的奴仆们也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惟有眼前这老妇人,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想起往事,四王子不由得睚眦欲裂! “背主求荣的畜生,我还真不想认识。”蒙吐鲁已经在想,自己就这么扑过去,能不能成功掐死她的问题了。 那老妇人微微一笑,唇边尽是许不尽的嘲讽之意。“经一事,长一智。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以为四王子长进了,可谁成想,您还是这副模样!” 蒙吐鲁听了,哈哈大笑,眼睛里的怒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长进?你们想我如何长进?我身心俱残,如何长进?”说到最后,蒙吐鲁简直是在用吼的。 这些年蒙吐鲁深受打击,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弑父不孝子,不但瘸了一条腿,还成了被驱逐的对象,这样的落差一般人根本接受不了。蒙吐鲁能活下来,没有求死,说明他的心志还算不错,或许说,是他心里头的恨意,支撑着他,让他能这般生不如死的活下来。 “瘸了一条腿又有什么关系,您的脑子还是好的,您也还是大汗的血脉。” 蒙吐鲁十分凄惨的笑,“大汗的血脉?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个臭瘸子而已,哪敢自称是大汗的血脉啊!”他自嘲意味十足,脸上表情阴阳怪气的,十足一个愤世嫉俗之人。 那老妇人笑笑,眼睛里的目光带着微微冷意,“四王子,您的傲骨哪里去了,您的母亲可是……” “别提我母亲!”四王子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的母亲?你不是投靠了贺敏珍那贱人了吗?又何必到此来惺惺作态?”提到贺敏珍,四王子突然明白过来,看来自己先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里确实是贺敏珍的地盘。 “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是为什么?”蒙吐鲁只道:“我现在只是一个瘸子,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用?”蒙吐鲁不想被人利用,特别是不想被贺敏珍利用,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女人。 “四王子难道不想报仇吗?”老妇人缓缓说出一句话,惊得蒙吐鲁猛然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里,有亮光! 心没死,就好办。 “报仇,向谁报仇?我的仇人难道不是你的主子,贺敏珍那个贱人吗?”蒙吐鲁讽刺一笑,“难道你要跟我说,你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在仇人身边伺机报仇等得就是今天吗?哈哈!”蒙吐鲁觉得自己要笑出眼泪来了。 好讽刺的故事,不是吗? “四王子,您错了,您的仇人不是敏于大妃,从来都不是。”相对于蒙吐鲁的激动,老妇人一直很平静! “不是?”蒙吐鲁眼中带着些许疑惑,可随即那疑惑就被他压了下去。 “哈哈,你当我是糊涂了不成?当年若不是她指使我去给父汗下毒,我会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吗?我以为这样救能救出我母亲,谁知道那贱人当真狠毒,不但揭发了我,还让大汗杀了我母亲,甚至连累了我母族全族!” 那老妇眼中似有泪光。“四王子,老奴对天发誓,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敏于大妃决不是害你母族的真凶!当年她揭发你不假,可是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若不然,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她是你的主子,你自然为她说话!”蒙吐鲁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只道:“你把我带到这里,难道就是想跟我说这些荒唐至极的话?我的腿虽然瘸了。可是我的脑子没有坏,别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哄!” 那老妇人微微皱眉。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在她心头蔓开。 “四王子,老奴说得都是真的,你可还记得此物!”那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蒙吐鲁看。 借着烛火。蒙吐鲁不由得把那物看了个一清二楚,紧接着大吃一惊。 “这,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他怎么会不认得这个!这可是他母亲的心爱之物! “四王子,这东西一直在敏于大妃那儿,她代你保管多年!” 蒙吐鲁一愣,显然不太相信。 那老妇人上前一步,将手中之物交于四王子手中。 蒙吐鲁身躯微微一震,手中摸着那个冰凉的物体,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四王子可知道。这玉玦背后的故事!” 蒙吐鲁手中之物,赫然是铁蒙托合苦苦寻找之物,一块玉玦碎片! 玉玦背后的意义? 蒙吐鲁摸着那玉玦光滑的表面。喃喃道:“我只知道这是母亲的心爱之物,并不知道它的来历,当年母亲自刎而死,我悲伤过度,从没想过这东西的去处,不想。如今还能看到它。” “四王子可知道,它才是那让你母族上获罪。让公主身死的罪魁祸首?”那老妇人突然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狠厉! 一个物件,能有什么错?有错的,始终是那些贪婪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蒙吐鲁隐隐觉得,事情很复杂,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 老妇人未语泪先流,不由得道:“四王子对你母族的事情了解多少?” 蒙吐鲁一愣,接着才道:“我只知道,母族曾经很辉煌,只不过后来一点点的落没了,到了我母亲这里,因为没有男丁,所以只能靠联姻来保住那个小小部族,这……这一切又与这玉玦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老妇人只道:“四王子可听过玉龙雪山的传说!” 蒙吐鲁起先懵懂,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后更是一脸的青色,连连摇头,嘴里直嚷着:不可能! 老妇人心里有数,看来四王子什么都知道。 “当初大汗娶公主,也不过是看上了你母族背后隐匿的那个传说,公主的死,与这玉玦关系密切!当年公主隐隐察觉出了大汗的意图,把以把你和玉玦都托付给了敏于大妃,四王子,您一直把敏于大妃当仇人,哪里会想得到,若是没有她,这玉玦早就落入他人之手了,而您,也绝活不到今天啊!” 蒙吐鲁听了这一番话,只觉得脑中翻天覆地起来,他失魂落魄的轻喃问道:“怎么会这样?”接着脸色煞白,人也哆嗦起来。 十多年的仇恨,自以为是,让他的心早已变得冷酷无情起来,可这老妇人的话,还有那块玉玦碎片,却像一把钥匙一样,开启了他尘封的记忆! 母亲在世时,有着最为淡然的气质,她的容貌一般,可是气质却是最好的。她曾说过,父汗的众多妃子中,只有敏于是个不争的,也是与她最像的。 他当时不理解这话,还觉得那个敏于大妃眼高于顶,明明是个病秧子,又背负着那样的名声,哪里会是什么好人? 况且母亲与她从未有过交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为她说好话呢! “当年,到底发生何事?”(未完待续) ps:厚着脸皮求个票!求包养。 ...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四王子蒙吐鲁觉得,事情比自己想得复杂,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妇人,还有贺敏珍自己知道真相了。 “当年,到底发生何事?为什么一向与敏于没有交集的母亲,会把这东西交给敏于保管?” 那老妇人只道:“四王子慢慢听老奴讲。”她停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痛心起来,烛火把她脸照得十分柔和,可是四王子却从这柔和的五官中,读出了心碎的感觉。 “这件事,还要从玉龙雪山的传说说起。” 玉龙雪山十分巍峨,山脉连绵起伏,山峰叠起。山顶上的积雪千年不化,半山腰处却终年迷雾缭绕,气候宜人,这种情况谁也解释不通,玉龙雪山就仿佛是一座迷一样,与生俱来带着高贵和神秘,让人看不透它的真面目。 很久以前,草原上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雪龙雪山里藏着惊人的宝藏秘密,里头不但有着大量可观的金银珠宝,还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神药! 传说这笔财富是天神成神之前遗留在人间的,为了不让这笔财富落入歹人之手,天神特意让自己的仆人看守玉龙雪山,直待有缘人出现! 而看守玉龙雪山中财富的仆人,正是四王子母族部落,乞科族的人,这个被人们多次谈及,而又无从考证的传说,就这么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 很多相信这个传说的人。都在打四王子母族人的主意,虽然乞科族人愤起反抗,誓死守卫玉龙雪山。可惜由于部族的渐渐衰落,他的势力渐渐削弱,乞科族人的继承人接连遭遇到不测,男丁一个个的出现意外,以至于到最后都后继无人,眼看着就要被旁人吞并了! 就在这时,已经登上汗位的格日桑耶“巧遇”四王子的生母。并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四王子的母亲嫁过来以后,族人被吞并的命运得到了摆脱。可是四王子的母亲知道,一切危机并没有化解。 “主子很早以前就怀疑,大汗娶她的目的不良,她怀疑大汗也是冲着玉龙雪山的宝藏去的。所以关于玉龙雪山的事情。主子一直闭口不谈,甚至有好几次在大汗明示暗示的情况下,她都装糊涂!可是四王子你越长越大,大汗对主子的不满也就越来越多,他怕主子把你拐走,又怕关于玉龙雪山的秘密落入别人之手,所以,大汗想要得到秘密,斩草除根!”老妇人眼中有泪。声音也颤抖起来。 四王子紧紧的攥着那玉玦碎片,心里如针扎一般的痛了起来。 “事发前,主子就察觉了大汗的意图。她知道自己身边有大汗的眼线,她自己没办法做什么保护你的事,于是就暗暗的托了敏于大妃照看你的性命,还有这枚信物。”老妇人哽咽道:“主子说过,敏于大妃跟别人不一样,与她最为相像。她一定会保住你的。事实证明,主子的眼光独到。如果当年不是敏于大妃用了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王子您可就不是瘸了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四王子隐隐猜到了真相,可是又不敢相信。 “杀我母族的人,是大汗,而这一切并非是因为我对他下药之事,主要是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夺取玉龙雪山里的财富,是不是?” 老妇人点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确实如此!” 蒙吐鲁想起当年的事,又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贺敏珍的咒骂,心里不由得燃起一把烈火来! “她,她隐忍了这么多年,为何此时会把我带到这里来?”蒙吐鲁还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到底人家于他有恩,有些事,他要弄弄清楚。 “四王子,哈尔汗造反,二王子死了,大汗想让你回王庭,继承汗位!” 蒙吐鲁一愣,脸上表情渐渐怪异起来,他在苦寒之地多年,远离事非,权力多年,消息闭塞不通,有些事,他根本不清楚。 没想到哈尔汗居然会造反,二哥,也死了。 “我一个瘸子,居然还有可能回去继承汗位,真是可笑啊!” 老妇人大惊,以为他动心了,连忙劝道:“王子,大汗之意并非如此单纯,您万万不可上当。” “我明白。”蒙吐鲁深吸一口气,“她把我带到这里,是想……” 老妇人见他并无贪恋之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大妃的意思是,除了大汗,哈尔汗亦想得到四王子,不知道他们是想利用你打击大汗,还是他们也知晓玉龙雪山的秘密,所以大妃想,您应该藏身在此处,暂时避避风头。” 蒙吐鲁点头,“也好!” 老妇人松了一口气,才道:“此处极为安全,四王子放心吧!” 蒙吐鲁并没有接话,他习惯性的揉了揉自己那只僵硬的腿,才问道:“索依巴姑,我母亲死之前,可曾留了话给我?” 索依巴姑热泪盈眶,她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 “王子,主子之前确实有话留给你!” 蒙吐鲁十分期待的望着她,艰难问道:“都,都说了些什么?” 索依巴姑低声泣道:“主子让王子开心快乐的活着,主子说,世上一切富贵,权力皆是虚物,只有自己活着开心,真实,才是最难得的。主子说,她希望您幸福,希望您活得真实,不要只记得仇恨。” 蒙吐鲁缓缓闭上眼睛,“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或许,这才是一个母亲最真实的期盼吧!活得真实,不要记得仇恨,这个要求多么的简单?可是要想做到它,实在太难,太难。 索依巴姑退了出去。她知道这个时候,四王子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 &&&&&&&& 曼格台坐在帐中,唇角含笑。 格日桑耶似乎疯了。派了那么多人来监视自己,难道他是老糊涂了?他就没看出来自己与老四的失踪毫无关联吗? 大概是太迫切,所以急躁过头了吧? 或许他该冷静一下。 曼格台起身,对一旁的随从道:“走,出去透透气。” 那人恭敬的对他道:“六王子,外头……还是不要去了吧!” 曼格台讽刺一笑,“怕什么?你还怕有人当场射杀我不成?” “他们不敢!” “就是啊。一群没胆量的东西,他们不敢。我还怕什么?”曼格台心情似乎很好,他精神抖擞的道:“走,出去转转。” “是。”那人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扶着腰间的挎刀。跟在曼格台后面出了帐子。 军营里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是,一股十分怪异的气氛在营地中蔓延着,大家似乎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看向曼格台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敢怒不敢言的鄙夷! 曼格台并不介意,从小到大,他耳边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很少有人用正常的目光去看他,若是他介意这个,只怕早就活不成了。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帐外一股青草的香气。草原上绿意渐浓,一切似乎都美好了起来。 去年大旱,草原上的牛羊损失不小,连带着战马也受到了波及,眼下战事正起,马匹都有些不够用了。 曼格台心情不错。目光不由得往远处看去。 突然他看到一个人影。 是那个莫离。 不知道想到什么,曼格台突然一笑。 他的随从觉得。他的笑有点诡异,甚至带着几分坏。 “去看看!” 那人不敢多说,只能远远的跟着,他隐约觉得,这个主意不太好。 可是这是命令,他能违抗吗? 不能。 那随从认命的跟在曼格台身后,朝着军营最偏僻的地方走去。 秦黛心站在上次与曼格台并肩而立的那个小土包上,目光远眺。 身后有人接近她,十分光明正大的接近。 她大概知道是谁,没回头,也没戒备。 突然,那人气息一变,一股杀意猛的朝她涌了过来。 秦黛心只觉得后背传来破空的风声,她连忙侧身,脚下步子急急变幻,躲开了那人的攻击。 来人不是曼格台,看此人的打扮,倒更像是一个随从。 那人脸上表情苦得如同吃了一颗苦瓜似的,他见秦黛心躲过了自己的攻击,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可随后却又摘了腰间的佩刀,向秦黛心连连的发起了攻击。 尼玛,这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左躲右闪,身姿轻盈的如同一只蝴蝶一般,她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样让人赏心悦目,可力量却不容人小觑,让人惊异她纤细的身体如何会有那么强大的爆发力。 六王子的随从再一次被震得手臂发麻。 他就不明白了,那个女人赤手空拳的,长得又十分瘦弱,明明就是个弱者,为何对着拿刀的自己没有半点胆怯之意,而且她内力惊人,只几个回合,他就明白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人家对他手下留情呢! 一旁的曼格台似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他这个始作俑者不但在一旁看好戏,还添油加醋的道:“齐赫都,你要是输了,本王就让你去清马粪!” 齐赫都一愣,不由得苦笑,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被秦黛心抢了先机,他的腿被踹了一下,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倒下,接着却觉得有人拉了他一把,随即他手腕一麻,手中的刀脱手而出,下一秒,他的喉咙就被人掐住了。 “承让了。”秦黛心慢慢的松开了手,轻声道。(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那随从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落败,虽然自己实力不如她,可好歹也该再撑一会儿才是,结果呢,才十几个回合,他就落了下乘!索性这人不是敌人,要不然铁指封喉,他的死状一定很难看。 那随从尴尬的抱了抱拳,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 看来明天开始他就要去清理马粪了。 那人捡了落地的刀,唉声叹气起来。 曼格台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只觉得心情似乎更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秦黛心看着这个男人,觉得他身上突然带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还有刚才他说清理马粪的事儿,难道姓慕容的,都喜欢用这个办法惩罚人吗? 秦黛心想起那次自己受了靖木的袭击,杜绝风没保护好他,最后慕容景就是让他去清马粪了。 “六王子好大的兴致啊!”秦黛心不咸不淡的跟他打招呼,口气微微不满,让人听着倒像是在抱怨的意思。 “本王子也是突发奇想,与道长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这个男人笑起来有点邪气,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更是像极了另一个人。 慕容家的基因,确实好的没话说。 秦黛心慢慢走了过来,淡然一笑,“原来是玩笑。” 两个人离得已经很近了,谁也没看清秦黛心是怎么发动的,突然间,她手里就多了一件小巧的兵器。比毛笔略长一些,通体银光闪闪,前方似乎有个小巧的尖刺。看得人瞳孔微缩。 曼格台也没想到秦黛心说动手就动手,他连忙退后两步,身形略微有些狼狈,带起好大一片尘土。 秦黛心招式凌厉,一只峨嵋刺在她手里灵活的旋转,刺,砍。挑,划。招招狠辣,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六王子的反应很快,虽然最初有点狼狈。可是他的底子毕竟在那里,几回合之后就反应了过来!他也没有想到那件小小的兵器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威力,有好几次,他甚至都觉得那锋利的刺尖紧贴着他的皮肤滑了过去,只差一点点,就能刺到他。 曼格台速度后退,足尖一点退后五六步。 秦黛心也不想咄咄逼人,见他跳出了圈外,也就顺势收住了步子。没再追过去。 一旁的随从看花了眼,他现在知道了,敢情这位姑奶奶跟自己动手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呢! 曼格台的心境也是有变化的。他承认他只是一时兴起,这才会让身边的侍卫去试试她的身手,不想她带给自己的惊吓,却远比惊喜要多。 这般身手,当真让一般人望尘莫及。 两人颇有默契的对望着,心思各异。 那侍卫倒是觉得这事有趣。在他眼里,曼格台的性子虽然怪了一点。可是怎么看他也算是英俊的小伙子,那道长虽然遮着半张脸,可身段看着不错,两人倒是俊男美女的组合,站在一起,画面不要太美啊! 有人觉得自己是在欣赏美景,也有人觉得这画面并不太和谐。 “大妃,您看到了吧!这妖道可不是什么安分老实的,奴婢几次见她勾引六王子,这次她居然对六王子动起手来,想必是六王子洁身自好,不上她的当,她便恼怒了,这次居然要动手伤害六王子!”桑于一脸的愤慨,觉得生家人就该有出家人的样子,整天缠着六王子,算是怎么回事啊! 贺敏珍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听信奴婢三言两语的挑拨呢?事情到底怎么样,她心里自有一杆称。 “回去吧!”贺敏珍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桑于有些急了,刚想走上前去说些什么,不想却被人拉住了,动弹不得。 “大妃的话你没听清楚?”青鸾狠狠的瞪了桑于一眼,这才松开她,跟着贺敏珍走了。 桑于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冲着青鸾的背影干瞪眼。 秦黛心看着桑于这副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人的心大了,胆子就会跟着变大,慢慢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早晚都会被她自己衍生出来的欲望给撑死。 桑于不知道秦黛心就在她身后,低声的咒骂了两句,这才想起来该回身看看那个莫离道长与六王子如何了。她一转身,却看到自己方才骂的人,竟就在她身后! 桑于做贼心虚,不由得吓了一跳! 秦黛心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眼前站着一只跳梁小丑,丑得可以。 她什么也没说,缓缓的从桑于面前走过,自径回帐篷里去了。 桑于惊魂未定,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听去了多少,心里微微有些害怕了。 贺敏珍回了帐篷,去了披风后净手净面,然后倒在床榻上捧着茶碗愣愣出神。 青鸾进帐子时,就见到她这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青鸾了解贺敏珍,知道她怕是把桑于的话听了进去。若说自己位主子,那可真是不好糊弄的主儿,平日里不知道有多精明,就算是在大汗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也脸不红,心不跳,眼睛不眨外加上各种声情并茂! 可是大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的弱点就是六王子。 关心则乱,关于六王子的每一件事,大妃总是要多想上一会儿,多考虑一会称,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害了他一样。 其实六王子远比大妃想象的聪明多了,要不然这么多年下来,他又岂会一直毫发无伤?除了有大妃的眼线保护以后,六王子自身的应变能力,自保能力似乎更重要一些。 青鸾想了想,就走近贺敏珍,低声问道:“大妃在担心六王子?” 青鸾是贺敏珍心腹,所有的事情贺敏珍都不瞒她!这丫头自六岁起跟在她的身边,早就练就成了自己的一只手臂,贺敏珍当着她的面前,根本不用隐藏自己的情感和心事。 “有点担心。”那个莫离太妖孽了。或许桑于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但是有一点她说得对,莫离不像是个出家人。 她反应很快,身手又好,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胆大心细,又是只身一人! 贺敏珍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人的一切都很熟悉,她身上的味道,跟多年前的自己一样! “大妃不必如此紧张,依奴婢看,六王子只是一时兴起,未必就是看上那个道长了。” “你不用宽我的心,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贺敏珍把手中的茶碗放下,细细想了一回。 青鸾见状,便知事情严重了,不敢再插嘴! 贺敏珍怀疑秦黛心是细作,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查起,最近自己动作不小,冒险救了蒙吐鲁已经是在暴露自己了,若是再有动作,恐怕会招来格日桑耶的猜忌,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恪儿那里怕是也会受波及。 贺敏珍微微换了个姿势,轻声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功夫怕是今不如昔,想要与莫离交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硬的不行,或许只能来软的? 那个莫离不是一般人,自己要好好想想,从长计议。 “青鸾!”贺敏珍轻唤一声,声音细不可闻。 “大妃吩咐。”青鸾连忙上前一步,十分谨慎的样子。 “你托人,去把达达尔的酋长夫人请过来!” 青鸾一愣,“这……”那个女人不是一直在打六王子的主意吗?怎么大妃会是这个态度呢!请她,请她做什么? 贺敏珍自然知道青鸾在迟疑什么,她解释道:“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既然那个姓周的把莫离道长当成了假想敌,那我们何不干脆用她来试一试莫离呢!” 女人的嫉妒心最是可怕的,周心淼来到王庭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莫离道长靠近六王子的,到时候他们斗了起来,自己就可以从中周旋!或许可以一石二鸟也未可知啊。 贺敏珍很满意自己这个决定,只道:“还不快去。” 青鸾想了想,才道:“大妃,眼下战事正紧,大汗那里……” 贺敏珍莞尔一笑,“战事正紧?我怎么没有看到?这些人眼下正在找四王子呢,哪有功夫管咱们的事儿,你且办去!” 青鸾点了点对,曲膝下去了。 贺敏珍微叹一声,这才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曼格台来! 她从来都是叫他恪儿的。 慕容恪,这是她给自己的小儿子取得名字!先帝若是活着,看到了恪儿,会是何反应? 贺敏珍冷笑一声,男人啊!从来都是自私的动物,先帝是这样,格日桑耶也是这样,他们向来都是把江山大业放在首位,忽视自己的女人,却要求女人为他牺牲一切!包括爱情,包括身体,包括尊严。 贺敏珍缓缓闭上眼睛,她这一辈子都是在试探,怀疑,猜忌,伤害中度过的。她试探别人,也遭受过别人的试探,她无数次怀疑,猜忌别人,同样也被别人无数次的怀疑猜忌过,她伤害别人,却也报应不爽的同样被别人伤害! 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骨肉分离,无家可归。 贺敏珍只觉得,一股悲凉涌上心头!(未完待续) ps:求个包,包包包,包养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秦黛心见到周心淼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她想过贺敏珍会打压自己,却没想到过她会把周心淼找来制衡自己! 贺敏珍是中毒太久了吗?脑子不好使了?她凭什么觉得周心淼能制衡住自己?莫要说在这王庭之中,就是在达达尔,处处皆是周心淼眼线的情况下,她也奈何不了自己分毫! 秦黛心想到这儿,不由得微微一笑,声音也极为柔美,“好久不见啊,夫人!”最后两个字,她略微回重了口气,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讽刺意味。 周心淼是个很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尽管她恨秦黛心恨得要死,可是却半点也没有表露出来,除了眼睛里隐隐带着一些敌意外,别人似乎根本看不出她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过结似的。 周心淼冲着秦黛心点了点头,只道:“道长无须多礼!”她那骄傲的神情,仿佛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尊贵的人,而秦黛心似乎只是她面前最卑微的存在一般! 她没提慕容彻的事儿,好像已经把“杀夫”之仇忘到脑后去了似的。 秦黛心唇畔带笑,身姿如松,身上带着几分脱俗般的仙气,瞬间就把周心淼的气势压了下去。 贺敏珍在上首坐着,把一切静静看在眼里,越发觉得秦黛心比周心淼高出几分。 她现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把这个女人叫来是不是反倒添了乱? “达达尔事务繁忙。夫人如何有空到这里来?” 一句客气话而已。 周心淼没听出来,只道:“大妃派人请我过来的。最近王庭的事情太多了,大汗和六王子忙得脚不沾地。内部之事不免要让大妃多少分担一些。大妃身子不怎么好,所以请我这个老乡过来帮忙。”说完还用十分崇敬的眼神朝着贺敏珍看过去,那殷勤的模样,不免有做作之嫌。 秦黛心看了想吐,却不动声色的看了贺敏珍。 人家在跟你套近乎呢! 果然,贺敏珍的脸色不太好看,仿佛吞了只苍蝇似的十分恶心。 自以为事。自作聪明的女人! 秦黛心暗暗冷笑,心想贺敏珍的这个态度说明了什么?说明她是知道周心淼对曼格台有亲近之意的!而且本能的。她很烦感,做为一个古人,贺敏珍根本不会同意儿子娶这么一个心思不纯,而且还嫁过人的女人!或许贺敏珍是怕自己与曼格台有什么牵扯。这才把周心淼找了来,想用她来控制自己!可惜贺敏珍并不知道周心淼的手段,这个女人除了脸皮厚以外,心也大得很,而且还跟她的另一个儿子牵扯不清过…… 秦黛心能想像得到,贺敏珍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时,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哦?这么说来,夫人是大妃的左膀右臂了?”秦黛心浅笑连连,只道:“这真是个好消息。若是有夫人的陪伴,相信大妃的日子也不会无聊了。” 周心淼听得津津有味,贺敏珍气得两肋生疼! “哦。对了,大妃,怎么没见纪姑娘!她医术高超,治好了大妃的顽疾,想来应该一直在大妃身边照料大妃的身材才是。” 贺敏珍沉默。 格日桑耶的身子最近不大好,主要是心病。纪婉儿应他的要求,时常出入他的军帐。为他调养身子。 “纪姑娘是淡薄的性子,无事时,喜欢自己躲起来看医书!夫人若想叙旧,不如奴婢去把人请来?”青鸾笑着说了一句,可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周心淼脸上微热,暗恨此女一个奴婢,竟也敢随便插嘴,真是该死!这要是在以前的庆安王府,自己就可以让人把她拖出去杖毙了!可眼下今非昔比,这里是瓦那王庭,她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心淼扯了扯嘴角,脸上笑容僵硬起来,喃喃道:“这倒不用。”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贺敏珍一眼,眼神里似乎蕴含了无数的委屈一样。 秦黛心见了,只觉得自己差点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一个周心淼,你这是**裸的要告状啊!你拿青鸾当奴婢,以为她一个下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是以下犯上,不想,在贺敏珍眼里,只怕你才是那个真正的下人。 果然,贺敏珍一点反应也没有,丝毫怪罪青鸾的意思也没有,轻轻的就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周心淼被打击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报,六王子来了。 周心淼眼睛一亮,目光迫不及待的向帐子门口看去。 帘帐一挑,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曼格台一身戎装,身上穿着锃亮的铠甲,越发显得此人英俊威武,他剑眉入鬓,鼻梁直挺,一双薄唇轻轻抿在一起,仅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怦然心动。 周心淼的心跳得很快。 曼格台跟慕容景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她初见他时,也以为自己眼花了!随着听到的,见到的越来越多,周心淼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敏于大妃的身份。她一方面乐于装糊涂,另一方面却欣喜不已,觉得老天是厚待她的。在她错过一个良配以后,又再赐给她一个良配! 曼格台不是慕容景,二人长相虽然相似,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说慕容景是千年寒冰的化身,那么曼格台就是能焚尽一切的烈火!他爱恨分明,做起事情来有雷霆之势,一字一句都都那么浓烈,与那人的含蓄一点也不一样! 秦黛心没空理会周心淼花痴一般的行径,她只觉得鼻端萦绕着一股血腥的气息,那味道是从曼格台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浓列,却也逃不过她灵敏的嗅觉。 秦黛心看向曼格台那若有所思的一眼,被周心淼和贺敏珍同时误会了。 “母妃。”曼格台目不斜视,根本没注意到帐子里多了个人似的。 贺敏珍很满意,招手道:“快过来。” 曼格台上前两步,带动得身上铠甲声声作响。 贺敏珍看着英武高大的儿子,眼里心里皆是笑意。 突然,她神色一变,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情,“恪儿,你受伤了?” 最近王庭经常受到小股敌人的骚扰,那些人便衣轻装,时常在军营一带出没,他们身手不凡,似乎都是死士!来王庭的目的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这些人不恋战,不生事,一旦遇到出手就是杀招! 贺敏珍怕儿子与他们遇上,所以十分紧张。 “儿子没受伤,这血是旁人的。”曼格台皱了皱眉,忘了清理干净再进来了。 “出了什么事?” “无事!”曼格台不想让贺敏珍知道太多,笑着道:“母妃不用在意,左右儿子无事!”他见贺敏珍眉头紧皱,便不由得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确实一股血腥气! “母妃,儿子下去清理一下,再来陪您说话,最近军帐里事情颇多,母妃不要随意走动,这里虽是后方,可也不见得安全,护卫们要时刻跟在母妃身边才好。” 他这话说得贺敏珍心里一阵发紧,她是怕儿子出意外。 曼格台稍稍安抚了贺敏珍几句,这才起身道:“儿子去换身衣裳。”他大步走向帐外,行至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周心淼心里一喜,看来他是发现自己了。 不想曼格台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反而扭头对一旁的秦黛心道:“最近宵小颇多,简直是无孔不入,你有功夫在身是不假,可也该注意些,不得大意。还有,我母妃那里,你要多照看。” 话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秦黛心想不出理由反驳,干净点了点头。 曼格台这才出了帐子。 周心淼气被脸色发青,她同有想过,曼格台竟这样忽视自己,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他眼里竟如同空气一般!反而是那个莫离道姑,竟能得到他的关心,他居然跟一个道姑说那么多话,这简直…… 看来当初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个道姑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竟敢打六王子的主意!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如同周心淼一样,明明自己做着极不堪的事情,可她却偏偏把罪名安在别人头上。自己做就是理所当然,别人做,就是罪无可恕。 秦黛心俨然已经成为了周心淼眼中的靶子! 秦黛心并不在乎,相比起周心淼的嫉妒,暗恨,她更在乎贺敏珍的想法。 自打曼格台走后,她就一直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 秦黛心想了想,就站起身来道:“叨扰大妃太久了,大妃久病初愈,还是多休息的好,小道想先行告退。” 青鸾默默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个还算是有些眼力。 贺敏珍微微抬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道:“也好,我是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秦黛心微微颔首,这才退了出去。 周心淼哪里还坐得,她可害怕这个时候秦黛心会追上六王子,二人若是独处,那还了得? “大妃,我也不打扰了,得空再来给大妃请安。” 贺敏珍没说什么,笑笑端起了茶碗。 周心淼抬腿就走,一副步履匆匆的模样。 青鸾微微摇头,这个周心淼…… “大妃可用派人看着她们?” “不用。”贺敏珍嘴角含笑,“让她们相互看着对方,岂不更好?”(未完待续) ps:我能说我电脑坏了吗?收拾一天,还花了五百大洋,可怜的我…… ... 第一千零七十章 周心淼出了贺敏珍的帐子,就急急的朝着秦黛心走去! 一直跟着她的香梦见她这个样子,十分不解。 方才她一直在帐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了,自家主子慌成这样? 周心淼左右张望一番,突然眼睛一亮! 她看到秦黛心低身进到一顶帐篷内! 那帐篷看起来并不大,应该是安排给她的住处。帐外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小婢女对她不睬不理的模样,想来也是大妃安插的人。 周心淼头脑一热,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 香梦没办法,只得也跟上前去。 帐外站着的小婢女桑于是认识周心淼的,虽然周心淼在贺敏珍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她毕竟是酋长夫人,桑于不敢得罪,连忙低头问安。 周心淼让香梦在帐外等她,她自己一个人低头进了帐子里。 桑于在帐外跟香梦大眼瞪小眼,同时也对周心淼十分好奇,她身上气势很足,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不知道找莫离道姑有什么事! 桑于暗暗想着,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态,她现在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与秦黛心为敌,好像只有这样,方能痛快。 秦黛心见周心淼来,她一点也不意外。如果不来,才不是她的性格呢! “不请自来,夫人有何要事?”秦黛心在王庭时。她浑身的傲气是收敛着的,可此时帐中只有她与周心淼二人在,她便没有收敛自己气势。她的一举一动看起来是懒洋洋的,可是她的眼神却很凌厉!让人看了不赛而栗! 周心淼微微后悔,或许自己是太冲动了点,毕竟对方有功夫在身,万一真的冲突起来,自己是要吃亏的。 不过,她好歹也是达达尔的酋长夫人。这莫离老尼姑要是敢伤自己,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秦黛心还不知道。周心淼已经把她归到老尼姑的行列中去了。 “没什么,好久不见道长,心里想念的紧,方才在大妃那儿。不好说话,就情不自禁的跟着道长过来看看,想要叙旧,想必道长不会介意吧!” 秦黛心并不拆穿她,只道:“当然不介意,请坐。” 二人之间火药味道很浓,可是谁也没有先人一步撕破脸的打算。 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和平。 周心淼环视帐内,只觉得这里条件不怎么样。住的,用的都不怎么精致,比达达尔还是要差一些。 “道长不请本夫人喝杯茶吗?这是道长的待客之道?” 哟。这就开始了?也太沉不住气一些了。 秦黛心笑笑,“夫人别介意,小道寄人篱下,要求不多,平日里真的不怎么喝茶,而且帐外那婢女架子大得很。小道指使不动她!反正夫人来,也不是想喝茶的。有没有都一样。” 周心淼没有想到秦黛心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她!原本想好的刁难之词看来一个也用不上了。 若是此时便气馁了,那她就不是周心淼了。 “一个小小婢女,脾气竟如此之大?到底她是来侍候道长的,还是来监视道长的?” 秦黛心不急不慢的回道:“夫人若是对此事感兴趣,那可就要好好问问大妃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心淼,那眼神分明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般。 周心淼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没由来得燃起了一把火! “道长似乎很得意啊!”这话,简直是咬牙切齿从嘴里吐出来的,周心淼恨不能上前去,一把抓下秦黛心脸上的面具,用指甲刮花了她的脸。 周心淼敢保证,曼格台一定是见过这老尼姑的脸了,才会对她那般特别!对自己视而不见。 秦黛心摊摊手,“难道小道不该得意?小道从夫人的阴谋中抽身出来,半点损伤也无,不该得意吗?倒是夫人,陪了酋长又折兵,如今成了寡妇,啧啧,这滋味相当不好受吧!” 秦黛心这话,一下子就击在了周心淼的七寸上,瞬间让她崩溃了! “寡妇?”周心淼一下子从长榻上站了起来,声音拔了好几个高,脸也白了起来! “你说我是寡妇?” 帐子外头香梦和桑于同时惊了一下,对看了一眼,却识相的没有闯进去。 帐内秦黛心却不徐不疾,不紧不慢的回道:“自然是夫人你啊!难道酋长大人没死吗?不对啊,当时的情况就摆在那里,他怎么可能不死呢?夫人当真狠得下去心,下得去手。不管酋长如何,他到底是你丈夫,女子以夫为天,你不敬他,爱他也就罢了,居然还能亲手要了他的性命!像夫人这等狠辣绝决的女子,小道平生仅见,佩服佩服!” “你……”周心淼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被气得晕过去!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了,可所有人都避及不谈,好像慕容彻就真的是被刺客杀了一般,这块遮羞布本来还好好的挂在那儿,如今却被秦黛心毫不留情的扯了下来,这种打击周心淼能忍住才怪了。 万幸此时帐内没有旁人,她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你倒是好手段!”事实到底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再说别的,也就没有意思了。周心淼没否认,也没承认,可是态度上却说明了一切。 秦黛心笑,“比起夫人来,差了那么点儿。小道到底是出家人,不想有人枉死!酋长死得冤枉,他若知自己因为挡了别人的路而死,不知心里做何感想,死后可能毫无怨恨的去投胎?只怕心有不甘,不愿轮回,会找个机会回来与夫人叙叙旧吧!” 周心淼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她以前倒是小看了这老尼姑的口齿,侍奉三清祖师的人,居然这般善辩,她还真是没想到。 “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到底是做贼心虚,周心淼又被“鬼”缠过,难免底气不足! 秦黛心若有所思的朝帐外看了一眼,可惜完全沉浸在气愤情绪当中的周心淼并没有发现。 “夫人啊!”秦黛心轻叹一声,若有所指道:“小道不是红尘中人,不过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你倾心于六王子一事,实属错误,不要在沉迷执着下去了,听小道一句劝,回头是岸啊!” 周心淼有种被人扒光了的感觉!没想到她一直暗中算计的事,竟然早就被人识破了,如今还被这个老尼姑这么不避讳的说出来,当真有种打脸的感觉。 周心淼本想否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帐中没有旁人,帐外只有两名婢女,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心腹,只要她低低的说,就没人能听到她的话。 周心淼想到这儿,只觉得底气又足了起来。她慢慢的走向秦黛心,压低声音道:“道长也说自己非红尘中人,又何必管红尘中事呢?六王子雄才大略,是惊世奇才,他的女人,必须得是能同他一同经历风雨,能帮他共谋大业的人!本夫人,就是这样的人!六王子要想成大事,自然得不拘小节,想来他也不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我。” 言下之意就是曼格台不在乎她是寡妇! 秦黛心一笑,这人还真是自信…… “夫人倒是了解六王子。” “那是自然!”周心淼抬起头,下巴骄傲的微扬着,露出她一向认为细柔白皙的脖子。 秦黛心笑呵呵的看着她,突然冲帐外道:“不知六王子可真如你所说那样!六王子,听了半天了,您也该现身了!” 她话音方落,只见帐子的毡帘猛然被掀起,一脸寒霜的曼格台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脸上一片青色,那模样当真如同煞神一般! 周心淼大惊失色,指着秦黛心骂道:“你这贱妇,你敢算计本夫人!” 秦黛心摇了摇头,觉得周心淼简直是没救了,也不知道当年慕容景的眼睛到底是被什么糊住了,他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真是…… 曼格台全身冷若寒冰,这该死的女人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她这个残破之身的老女人,竟也敢打自己的主意? 周心淼看着怒火中烧的曼格台,肩膀不由得一缩在缩。单恋有的时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有的时候是一种很残忍的事! 秦黛心觉得尴尬,不由得轻咳一声,“你们慢慢解决,小道出去一下!” 就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帐子帘一挑,又有人不请自来了。 秦黛心侧目看过去,来人是贺敏珍。 秦黛心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看来那个叫桑于的小婢女,对她还真是忠心耿耿啊!她替贺敏珍通风报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专门跟自己过不去的样子。 周心淼像见到了求世主似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大妃,快救救我,莫离道长陷我于不义啊,大妃!” 秦黛心倒没什么表示,倒是曼格台气得不行。 贺敏珍一双眼睛像刀子一向射向了秦黛心。她在心里已经把秦黛心列为最危险的人物,觉得她是最有可能伤害自己儿子的那个人,所以她想也没想,直接选择相信周心淼! 对贺敏珍来说,周心淼不足为惧,秦黛心才是最让她忌惮的所在。(未完待续) [本章结束]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秦黛心对贺敏珍的敌意来源一清二梦! 这个女人聪明,敏感,有着超乎于凡人的直觉和敏锐,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怕自己会伤害曼格台,才会有如此多的防备的敌意。 秦黛心微垂眼帘,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根本逃不脱。 曼格台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心淼,才放低声音道:“母妃,有事咱们回去说。” 贺敏珍主意已定,根本不是曼格台三言两语能劝得住的,她想借机会收拾秦黛心,又如何肯空手而归,白来一趟? “此事你莫要插手。”贺敏珍打量了秦黛心一眼,说话的声音冷冷的,竟与慕容景有着三四分的相像。 秦黛心冷眼看着贺敏珍,她倒是好奇对方的手段。 “母妃,此事与莫离道长毫无关联。” 曼格台的话让贺敏珍很不满意,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秦黛心的目光又毒了两分。 果然,天底下没有一个当母亲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为另一个女人说话。 “她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袒护她?”贺敏珍的口气已经算得上是不客气了。 曼格台惊讶,他似乎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这般不讲道理过!她怎么会对莫离道长有这么大的成见呢! 周心淼在一旁看出了门道,也有些意外贺敏珍会站在自己这边,她以为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不相帮,没想到贺敏珍居然肯帮自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敏珍是偏袒周心淼,她甚至没问事情的经过,就武断的觉得这事儿是秦黛心的错,可见她是早有了成见之心的。 秦黛心微微一笑。只问贺敏珍道:“大妃,不如咱们痛快点,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小道自认没有得罪过大妃,大妃为何对小道有如此敌意?”秦黛心的口气很强硬。一点也没有人在屋檐下的自觉。 青鸾暗暗心惊,觉得自己竟然在莫离道长的身上看到了贺敏珍的影子,当真是稀奇的很,难道是她出现错觉了? 出现错觉的又何止她一人? 贺敏珍也觉得这个莫离太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至于怀疑秦黛心的身份。 气氛似乎紧张到了顶点,谁也没有想到由周心淼引起的一个小小插曲,竟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觉得帐子外头有些吵闹,她耳目过人,已经听到了急兵而进的声音,甚至听到了马蹄声和呐喊声!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一股焦味儿,浓烟四起。 “报!” 有人闯进帐子,只道:“王子,尼窝格派兵来犯,先前兵马已经跟咱们的人招呼上了,另有少数黑衣人混进了营地,正往大汗的帐子里去呢!” 曼格台高声骂了一句。随后立刻道:“派人保护大妃安全,其他人跟我过来。”他身边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亲随。最是信得过。此等重要关头,他把人留下来保护贺敏珍,却带人去了格日桑耶的帐子,这行径,实属有点不寻常。 事情发展到现在,秦黛心和周心淼之间的那点破事反倒不像是事儿了! 曼格台只道:“母妃,您一定不能离开我的护卫,眼下事态紧急,有什么事等儿子回来再说。” 贺敏珍并非那种不识好歹。不分轻重之人,她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快回,一定要谨慎着些。”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母亲叮嘱儿子万事小心的话。可秦黛心怎么听怎么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 转眼间,曼格台已经扭头出了帐子。 帐内气氛一时间略有些紧张,特别是周心淼,吓得脸都白了,记忆里不太好的事情全都跑了出来!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玩玩后宅阴私还算是个中高手,一旦牵扯到浓墨重彩的战争,她立刻就腿软了。 贺敏珍白了她一眼,暗想就这点胆量,还想做自己儿子的女人?她也太过于不自量力了!冷眼瞧着,倒是那个莫离镇定一些,从容不迫的模样也更顺眼些。 贺敏珍自顾坐到了主人的位置,随后吩咐青鸾道:“让人留神点,一有动静即刻来报!” 青鸾连忙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秦黛心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周心淼惊魂未定,当下道:“你干什么去?” 秦黛心扭头看她一眼,并没打算回她的话!开玩笑,她周心淼非主是客,有什么资格管自己的去向? 周心淼见秦黛心沉默不语,自以为抓到了周心淼的把柄,只道:“我看你这个人,分明就是大雍来的细作。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 贺敏珍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秦黛心,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似的。 秦黛心暗笑,周心淼说自己是细作,那贺敏珍又是什么?别人不知道她的来历,自己可是对她的底细门清啊!她还一副怀疑别人的模样,真真是可笑极了。 “细作?”秦黛心挑眉,“饭可以乱吃,话却不是可以乱说的。夫人若是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的好!不然,小道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的话冷冷的,眼神又利又锐,向一把刀子一样,当时就把周心淼给吓住了。 周心淼的狠,也不过是后宅妇人们常有的手段罢了!她这样的人,如何能与出生入死的秦黛心相比?不要说秦黛心上一世杀伐决断的经历,单这一世,她手上沾的血也不少,那种从骨子里喷薄而出的杀意和凶狠,根本不是周心淼这种货色能抵抗得了的。 周心淼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贺敏珍眼芒锐利,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秦黛心从不怕这个女人看透自己,她们若能将彼此的身份说破,也许除了尴尬以外,倒比现在这种敌我不分的情况要好很多。 “大妃以为,这个时候小道出去会做何事?” 贺敏珍不言语,眼神倒是比方才柔和了两分! 秦黛心笑对一脸戒备的周心淼道:“外头兵荒马乱,战鼓声隆隆,场面想必一定很壮观,夫人可有兴趣与小道一起去看看?” 周心淼白了脸,扭头道:“有什么好看的。”她跟着庆安王,慕容彻从大雍一路逃到瓦那,也是经历过一番波折的,皇帝派了暗探来拿他们,几番遭遇都是拼了个你死我活的,刀兵相见的场面实在不怎么美好,那些血淋淋的东西现在想起来仍能让她触目惊心。 战场上的血腥,一定比当初的场面还要难看几分。 周心淼想也没想的的就拒绝了。 秦黛心只道:“小道不敢夸口功夫如何厉害,但好歹,小道也不是手无寸铁之人。眼下小道身在王庭,面对偷袭这种事情不能置之不理,小道功夫虽然微未,可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想必大妃不会阻拦吧!” 青鸾正好进来,恰巧听到了秦黛心的这一番话。 贺敏珍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转怒为喜,她笑笑,只道:“本妃没有拦着道长的意思,你当然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秦黛心也回她一个微笑,什么也没说,低身出了帐子。 帐外是一副兵慌马乱的局面,不时的有士兵穿梭于各帐篷,也有重伤员被人抬着返回来,空气中的烟火味道很浓,不远处的厮杀声也更清晰了起来。 秦黛心的帐子周围,围站着十几名穿着铠甲的侍卫,这些人身材高壮,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是功夫不弱的死士。他们应该就是曼格台留下来保护贺敏珍的侍卫吧?这些人看她的目光没有善意,似乎把她当成了什么妖魔魍怪似的。 青鸾掀了帐帘,弯腰走出来道:“大妃有话,此人可以随意走动,你们不用管她。” 方才还紧紧围绕着秦黛心戒备杀意,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消失于无形。 秦黛心略微扯动嘴角,到底这批人是贺敏珍训练出来的,还是曼格台训练出来的?如果是后者,那么还好说一些,如果是前者…… 她眼眸微暗,贺敏珍一直有病在身,十多年来毒素一直在折磨着她的身体,她久居异地,一副避世修养的模样,若还能培养出这样一比人给曼格台用,那么这个女人的底牌,或许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复杂一些。 秦黛心朝青鸾点头示意,接着足尖一点,纵身朝远处去了。 纪婉儿一直在给格日桑耶调养身子,每天这个时候,她都在为格日桑耶诊脉,但愿那些不长眼睛的人,没有冲撞到她!纪婉儿功夫不差,又有一手用毒于无形的绝技,自保起来绝对是绰绰有余,可是秦黛心还是担心她,纪婉儿来瓦那,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帮她,若是她在这儿出了什么事,秦黛心绝对不会安心。 秦黛心身姿轻盈,几息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青鸾在一旁看着,暗暗心惊,连忙反身进了帐篷。 “走了?” “是。”青鸾想了想,轻声道:“莫离道长轻功极佳,此时怕已经到了大汗帐内。” 贺敏珍错愕。(未完待续) [本章结束]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贺敏珍错愕。.:。 当年她的功夫也是极好的,能进了细作营的人,没有一个是白给的,不论是心机计谋,还是功夫手段,都要极为出挑,才能被纳入细作营。年轻时的贺敏珍,也算是细作营中的佼佼者,聪明,天赋高,学什么都快!她是‘女’子,所以练的功夫皆是以柔克刚的路数,而且她也特意加重了轻功的修炼,为的就是能悄无声息的躲开不必要的麻烦,把情报送出去。 她全盛时,怕是也达不到这个速度吧! 青鸾的功夫是她一手教出来的,虽然这丫头比她当年还差一些,但眼力不差,她都这么说了,可见那莫离的功夫确实不错! “看得出路数吗?” 青鸾摇了摇头,“太快了!” 贺敏珍微微吐了一口气,心思凝重来。 周心淼不知这主仆二人再打什么哑谜,她觉得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像个傻子一样。 贺敏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看了周心淼一眼,不由得道:“夫人,你若无事就回去吧!眼下六王子已经去抗敌了,说不定已经大获全胜了,你不必担心自身安危问题。” 周心淼老脸一红,她厚着脸皮赖在这儿,不就是想图个安稳吗?曼格台留了人手保护敏于大妃,自己也好沾沾光!不想敏于大妃竟这般不给自己脸面,直直白白这样说出来,好人在这里没有旁,不然她的脸可真是没地方搁了。 周心淼暗暗奇怪,敏于大妃对自己也算是和颜悦‘色’,怎么这会儿突然变脸了。她哪里知道,贺敏珍对她当真半点好感也无,只不过与秦黛心相比。周心淼了些威胁‘性’,多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存在‘性’罢了,实则在贺敏珍眼里。她还没秦黛心值得重视呢! “大妃,外面‘乱’糟糟的。我还是留下来陪您吧!”周心淼笑容僵硬,眼底却有一丝怨恨一闪而过。 贺敏珍假装没看见,也不说别的话,只静静的坐着。 青鸾时不时的掀起帐帘出去一趟,回来后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跟贺敏珍耳语禀报,周心淼听不真切,又不敢离开贺敏珍这把保护伞,只得尴尬的坐着。假装什么也没看懂的样子。时则她悄悄抬眼,总是在暗中观察贺敏珍。 先前贺敏珍还算镇定,后来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脸‘色’却是徒然一变,还失声问道:“当真?” 青鸾没说话,可是却极为慎重的点了点头。 周心淼好生好奇,这主仆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怎么一个个的表情都那么凝重?难道说是大汗格日桑耶遇刺身亡了? 应该不会啊!这么大的事儿,瞒是瞒不住的,若格日桑耶真死了。只怕阵前早就‘乱’套了。何军营之中只怕是也早就传开了!到底何事? 周心淼想了半天,结果还是毫无头绪,她不敢有太多异动。只得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不过自那以后,青鸾就再没出去过,一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模样! 事后,周心淼留了心,暗暗跟别人打听,才知道那个莫离道长竟然救了曼格台一命,原本该受到刺客刺杀的六王子这才躲过一劫。 周心淼听到这儿,气得牙根痒痒,有了救命之恩的牵扯。这二人的关系岂不是又进一步? %%%%%% 格日桑耶看着空地上的几具尸体不说话了。 他失误了,这些天来光想着找到老四。把继承汗位的人选定下来,却忘了防着那些藏在暗处的小人!敢跟他明刀明枪对着干的人。他还敬他是个汉子,是个爷们儿,比如多困铎!可是派人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还玩刺杀,偷袭,那他可就不能忍了。 尼窝格…… 格日桑耶目光一凛,他一直以为巴坦西是个胆子小的,一生没啥作为,只要不犯大错,就是个好的,现在看来,是自己被他耍了,巴坦西隐藏的好深啊!自己还当他是个忠厚老实的,却不想最毒的就是他!看来哈尔汗与尼窝格联姻一事,未必是哈尔汗一人独大敲定下来的,这其中,说不定有尼窝格的推‘波’助澜呢! 格日桑耶咬了咬牙,暗想着说不定老四人就是被尼窝格的人掳走的。他目光‘阴’沉,看了看左臂受伤的曼格台问道:“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此时空地上有不少人,曼格台只道:“父汗,是儿子办事不利,这些人都是死士,个个不成功,便成仁,儿子也没办法。” 格日桑耶没说什么,又继续问了前方战况之事。 说起这个,秦黛心倒是想给格日桑耶点个赞了,这人有勇有谋,识人善用,带兵确实有一套。这瓦腹地,一马平川,两军‘交’战之时,格日桑耶既无城‘门’可守,也无天堑山险做为依托,可是面对将两股人马合在一处的哈尔汗,尼窝格的进犯,他居然能把防线布置得固若金汤,犹如铁桶一般!虽然人马上也有损失,可是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这样的成绩,实在是让秦黛心为之侧目。 不过,想来敌人的进攻应该是打击不到他的,做为草原霸主,格日桑耶与各部落首领斗了辈子,即便不能拆穿所有人的伪装,但也应该看个*不离十。真正让格日桑耶焦躁的原因,恐怕还在四王子失踪一事上。 掳走四王子的人,才是真正想要打击格日桑耶的人。 会是谁呢? 秦黛心走神的工夫,格日桑耶已经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眼前一片‘阴’影,她一抬头,猛的对上曼格台深邃的目光,“六王子有事?” 曼格台抬了抬自己受伤的那只胳膊,只道:“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秦黛心摇了摇头,“六王子不必放在心上,举手之劳。” 曼格台周身气息一变,整个人突然变得冷嗖嗖的。 秦黛心看了他一眼,只道:“众生皆平等,小道救了六王子,却间接杀了别人,心里已经内疚不已,六王子还想小道说什么?” 曼格台哑然,是啊,他还想让她说什么呢?她一个道姑,能说什么话。 曼格台轻叹一声,语气突然变得冷冰冰的,“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他日你有事,本王子一定会力以赴。”说完转身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几名‘侍’卫不敢怠慢,连忙追了过去。 秦黛心微微哼了一声,转身回自己的帐篷了。只是她没没想到,会有人在帐中等她。 “小道是该说大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好呢,还是该质问大妃不请自来呢?”秦黛心的口气很友善,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你吃了没有这样简单的问候语一样,可是一旁的贺敏珍却从她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以往的莫离道长也是不好惹的,可是却没有这么咄咄‘逼’人,今天的她,反倒像是挑事的那个人!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救了恪儿,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贺敏珍暗暗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由得朝秦黛心看去。 一个人的容貌或许能够改变,可是一个人的气质,却是藏不住的,如果她有意收敛,或许那些凡夫俗子会看不出什么,可是如今她周身气质大变,俨然已经不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莫离道长了。 发生了什么事? 贺敏珍看着秦黛心‘唇’边的笑意,不由得沉思起来。 “大妃来,就是想跟小道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吗?” “放肆!”青鸾横眉冷目,至今为止,敢这样不把大妃放在眼里的人总共也没超过五个,而且他们的下场都是很惨的,这道士好不识趣,竟敢这样跟大妃说话。 秦黛心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双手环抱‘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放肆?小道愿闻其详,怎么样是放肆?” 太有‘侍’无恐了! “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恪儿,我就会感‘激’你,对你掉以轻心。”终于,一直闭口不言的贺敏珍开口了。 秦黛心一笑,“是大妃自己想多了,当时小道正好赶上了,众生皆平等,当时如果那人不是六王子,而是一个随便的士兵,小道也是一样会救他的!这是缘分问题,无关身份。” “好一句无关身分。”贺敏珍似嗔似笑道:“我倒是要听听,道长是什么身份!” “我?”秦黛心张开双臂,“不就是遨游天地间的一枚闲散人?若不是机缘巧合,小道又哪会被困在此处呢?” 贺敏珍微怒,觉得这人当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何人困你!”不自觉的,她的声音便高了两分,“你倒是说说。” “事情如何,大妃不是很清楚吗?从头到尾小道都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去,是你们一个两个的,非要把小道这个方外人扯进来,六王子是这样,大汗为了超度二王子也是这样,如今大妃看似对小道百般厌恶,实则呢!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没有人比您更清楚。” 贺敏珍眯了眯眼睛,当真觉得面前这人不好对付,她是信口胡诌的,还是看出了什么?一切还不得而知呢! “本妃只怕你存心不良!” “哈哈!”秦黛心突然大笑,“大妃是怕小道拐了您的儿子?” 这下,贺敏珍再也绷住了,脸上像被风雪冻住了一般,冷得让人心寒!Q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贺敏珍的心情很糟糕,内心世界被旁人窥探无余,只怕这事儿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愉快的经历。 秦黛心的话,直指贺敏珍的七寸,让她体无完肤,遍体生寒! 秦黛心一看贺敏珍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位经历与众不同的大妃,已经把自己列入了远离曼格台的第一人选,或许正是因为她经历过太多,所以她对一切都抱着本能的怀疑和不信任。 贺敏珍何其敏锐,她几乎一下子就揪住秦黛心的可疑之处,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她发现了儿子对于秦黛心的不同,担心也由此而来。 “小道只是方外人,一心想修个大自在,本不想掺和到这事事非非当中来,政事小道不敢兴趣,对六王子,亦是。”秦黛心说得十分真诚,至于贺敏珍信与不信,她就不知道。 贺敏珍若有若无的看了她几眼,才道:“你敢发誓你对本妃的儿子不感兴趣!” 秦黛心听了这话,只觉得天雷滚滚来!cao,慕容景也是她儿子,偏自己对她这个儿子感兴趣,这个誓言要怎么发? 秦黛心不动声‘色’,只道:“誓言都是‘迷’‘惑’人心的东西,即使小道此时发了誓,难道大妃就会相信小道了?小道当真不明白,大妃是六王子的母亲,难道不希望六王子遇难成祥吗?小道救了他,反倒惹来一堆的猜忌,难道大妃宁愿看着自己的儿子身处险境,命在旦夕,也不愿他被小道所救吗?” “你……”秦黛心这一番话。说得贺敏珍心肝俱颤,确实,她从骨子里,就不是个轻易相信人的,让秦黛心发誓,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想要彻底掐灭自己对她的怀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妃还要认清当前局势才好。”秦黛心说完这话。心里顿时微微一振。按道理来说,贺敏珍就算防备自己,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她发难啊!前有哈尔汗对王庭虎视眈眈。后有尼窝格像跳梁小丑一般上窜下跳,暗处还不知藏着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王庭呢!这‘女’人除非是疯了,不然干嘛不关心局势,不防备政敌。甚至不去防备那些真正能置曼格台于死地的人,反而揪着自己不放。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自己对她,对曼格台真有这么大的影响,还是她怕自己与曼格台接触多了。会坏事? 秦黛心暗暗思量,脸上却是什么情绪也没表‘露’,一如方才一样的平静。 贺敏珍冷哼一声。心想这出家人就沉得住气,自己百般为难她。她竟没‘露’出一丝一毫的恼怒来,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六根清静,还是城府太深。 “道长若真有为难处,何不离去?”贺敏珍的口气似乎好了一些,不过语气里的咄咄‘逼’人依旧显而易见。 “离去?大妃说得好轻巧?如今小道身在王庭,若想离去,只怕要只身通去哈尔汗和尼窝格两道封锁线,他们不把小道当细作捉了去,只怕也会‘乱’箭‘射’死,免得走漏了什么军情密报。” 贺敏珍嘲讽的笑笑,“道长还‘挺’惜命!” 秦黛心也笑笑,“好歹世上活一遭,师命不敢违,家师‘交’待的事情不办完,小道可不敢轻言生死。” 贺敏珍沉思久,才起身道:“道长好自为之。”说完便看也不看秦黛心一眼,离开了帐篷。 青鸾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走得无声无息,好像根本没有来过一样。 秦黛心笑笑,无奈的叹了一声。她坐到方才贺敏珍坐到方才贺敏珍坐过的位置,习惯‘性’的换位思考起来! 贺敏珍在怕什么?她提心自己拐了她的儿子?一个道姑和草原最有争议的王子?这种情况发生的机率有多高?贺敏珍这么有头脑的‘女’人以,即使是预见到了什么可能‘性’,依着她的‘性’子,也该悄悄干预,而非这么大张旗鼓的跳出来,当面指责。 到底自己忽略了什么呢?贺敏珍忌惮自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秦黛心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隐隐接近真相,却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 贺敏珍…… 秦黛心暗自猜想,这个‘女’人,她到底是爱格日桑耶,还是恨格日桑耶?也许猜透这一点,她就能有所收获,发现点什么。 秦黛心沉默良久,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假设贺敏珍其实是恨格日桑耶的,那么此时此刻最希望格日桑耶死的人,或许不是尼窝格的人,也不是哈尔汗的多困铎,而是这个一直待在格日桑耶身边的‘女’人?假设贺敏珍想格日桑耶死,又或者希望他痛苦,希望他失去一切,那么她最有可能做什么事情?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的思路找到了出口。 贺敏珍想毁了格日桑耶,因为那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一个男人的失败与否,决定权落在了‘女’人手里,这事,有意思。 秦黛心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突然想起四王子失踪一事!这事儿,不会是贺敏珍的手笔吧!说起来,格日桑耶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啊!哈尔汗,尼窝格这些人在他眼里,只怕跟只臭虫也没啥区别,格日桑耶手中‘精’兵良将颇多,看似吃亏的战役实则未必能伤害到他的根本。相反,他若输了也就罢了,若是赢了呢?战事若了,格日桑耶的威信只怕更上一个台阶,他把草原上最强劲的两个对手都收拾掉了,其它部落还敢大声出气吗?到那时,他振臂一挥,想北下也就不是难事了。 格日桑耶从来不缺计谋,胆识,兵马,他最缺的,就是儿子。 二皇子一死,瘸了一条‘腿’的老四成了他继承人的首选,如今老四失踪了,格日桑耶急火攻心,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秦黛心猛的一下子明白过来! 贺敏珍是恨格日桑耶的,他们虽然有过‘交’集,可是最初相遇时的目的便是不单纯的,感情的牵扯完全是身不由己,甚至是虚伪的,贺敏珍或许也曾对这个男人动过心,可是他们身份有别,两个站在对立面上的人就如同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即便有了短暂的‘交’集,最终也势必分开,而且‘交’集在一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绝对是痛苦的。 贺敏珍痛苦,格日桑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或许格日桑耶对贺敏珍的情感里,是带着几分真心的吧!可是当一个男人处在他那样的身份地位时,当他得知这个‘女’人接近他的目的不纯时,当他知道这个‘女’人叛逆自己时,那种又爱又恨的滋味只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两个人彼此折磨,都活在一种痛苦之中,暗中较劲,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和平,这种日子…… 也真是够人喝一壶的。 不过,贺敏珍是细作出身,当初她在那个皇家后院里逃出来的时候,可是受过慕容跋恩惠的,假设她为了能逃出升天,为了让年幼的慕容景有人照顾,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那么她绝对有可能与慕容跋达成了什么协议,毕竟那时慕容跋还是炎黄的头头儿,为了大局着想,牺牲个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贺敏珍为了某种目的二次接近格日桑耶,而格日桑耶不知是计,还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报复的机会,所以当初才会在边芜镇,稀里糊涂的把贺敏珍给“绑”了回来!优越感比较强的男人,一向有超乎常人的自负,也同样被同一块石头绊倒,栽在‘女’人手里! 秦黛心想笑,人生啊!有时候还真是奇妙。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想必贺敏珍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份有问题,甚至她本身就是一个细作,或许她已经从自己的身上嗅到了什么危险的,不寻常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会不会破坏他们的计划甚至伤害他们,她能做的,就是让曼格台远离自己,保住四王子被他们‘弄’走的秘密。 四王子,不过是一个瘸子,被废弃多年,如今虽然重新入了格日桑耶的法眼,有了复起的希望,但是,他一个人,真的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再能拯救格日桑耶的同时也能摧毁他吗? 秦黛心表示怀疑,觉得这里头还有事,而且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是围绕着四王子展开的。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秦黛心心头微松,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是有了一点进展。 不过,当务之急是‘弄’明白那块‘玉’玦碎片在谁那儿! 秦黛心看得出来,慕容景很在乎那东西,想必这块‘玉’玦碎片背后,还有别的事儿,事关重大啊!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有说话声传来。 秦黛心侧耳一听,竟发现来人是纪婉儿,当然,她并非一人前来,身边应该还跟着两个人。 秦黛心不知道纪婉儿来干什么,一时间拧了眉。 帐外,桑于听说纪婉儿是奉格日桑耶的命令而来,不敢怠慢,连忙恭敬的把人请了进去,对秦黛心,却是招呼也没打一个。 帐帘一挑,纪婉儿低头走了进来。Q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秦黛心假装错愕,看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纪婉儿,她心里闪过一丝心疼,天气渐热了,纪婉儿的头上却还包着长巾,她为了躲孟启茹,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跟在纪儿身后的,还有两名‘侍’卫,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一直跟在格日桑耶身边的人。 这是被监视了? 桑于最后一个走进帐子里,她见秦黛心一幅不温不火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气,嘴里便嘟囔着,“道长好不识好歹,这可是大汗派来的人,你脸上连笑模样也没有,难道是家里死了人吗?摆脸子给谁看?” 此话一出,帐子里的气氛顿时一凝!纪婉儿不由得暗暗惊呼一声,心想这奴婢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跟这尊煞神这样说话!难道这人是贺珍派来‘揉’搓秦黛心的?乖乖,谁不好惹,你偏不长眼睛要去惹她!当真是不要命了。 纪婉儿默默的为这个婢‘女’念了一声佛! 谁知秦黛心并没有理会她,仿佛像是没有听到那婢‘女’的话一般,只对纪婉儿道:“季大夫,真是稀客,哪阵风把您这尊大佛刮来了?”秦黛心打趣的问了一句,刻意说了大雍话。 桑于心虚,眼前这种情况,确实没有她‘插’嘴说话的份,她想了想识趣的退后一步。她跟在贺敏珍身边多年,大雍话也是能说一些的,不太深奥的日常对话也能听得懂,桑于想着,或许自己可以探听一下这位季大夫的来意。 纪婉儿轻哼一声,只道:“道长身边的人也太没规矩了,如此不尽心,当真该死。”纪婉儿会的瓦那语不多。平时她在为格日桑耶看诊的时候,都是说大雍话的。不过刚才桑于的那几句,她听懂了七八分,心里为秦黛心报不平的同情,难免要出言讽刺几句。这种维护不好太过,否则会让人质疑她和秦黛心的关系。 纪婉儿的声音不小,桑于听了个真真切切。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她虽然是个奴婢,可是也有着不让人的‘性’子,眼下她虽然气愤。可是纪婉儿是贺敏珍的救命恩人,又在为格日桑耶调养身子,算是红人一个,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桑于虽然又差又恼。可是脑中理智尚且残存几分,她满面羞红的退了下去。心中暗暗的给纪婉儿记上了一笔。 秦黛心看着纪婉儿,疑‘惑’道:“季大夫来,可是有什么事?” 纪婉儿笑笑,简洁的道:“我来是想向道长借些朱砂用。我要入‘药’的,可是眼下却没有了,想着道长这里应该有。就来借一些。” 朱砂确实是道家必备之物,这个理由看起来合情合理。 只是。纪婉儿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过来,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才会假借朱砂之名前来。 秦黛心的心思千回百转了起来,可脸上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她只道:“自然是有,不知道季大夫要用多少,小道现在就拿给你。” 纪婉儿欣喜道:“有一点便够了,多谢道长。” 秦黛心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她身边还真有一些朱砂,是用来掩饰身份用的,不想眼下却派上了用场。 她取了一小包朱砂,转身‘交’到纪婉儿手中。纪婉儿双‘唇’蠕动,无声的说着什么。 ‘唇’语,是一个特工的必修课,贺敏珍也懂,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来到瓦那后,秦黛心从没用过‘唇’语,甚至为了保险起见,也‘交’待裴虎他们不许用。 如今纪婉儿却用了,还传递了这么一个消息! 索‘性’那两个跟着纪婉儿来的‘侍’卫看不到什么,,纪婉儿背对着他们,用‘唇’语倒也安全。 “谢谢道长了。”纪婉儿微微朝她点头。 秦黛心也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她的示警,还道:“这些季大夫先拿去用,若是不够便再来取吧!” 纪婉儿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秦黛心这才有时间,理理自己脑中的信息,纪婉儿方才传递给她一个消息,只说不知为何格日桑耶居然召见了周心淼,二人聊了很久,只是因为帐内并没有旁人,所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别人不得而知。 不过,事后格日桑耶倒是向纪婉儿打听过一回关于秦黛心的事儿,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纪婉儿心里起了疑,这才赶紧过来通风报信,希望秦黛心能早做准备。 到底周心淼跟格日桑耶说了什么?格日桑耶又为何会向纪婉儿打听自己呢?两者之间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声,这声音鬼鬼祟祟的,一下子就把秦黛心的思路给打断了。 秦黛心朝帐子口处瞥了一眼,一道残影飞快的向后一缩,不知带动了什么,外头响起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一声微弱的惊呼声。 秦黛心暗中摇了摇头,这个桑于,心比天高,可惜没长脑子,‘性’格又冲动,很容易闯祸。真不明白的贺敏珍是怎么想的,竟让这么一个人来看着自己。她倒底是想用桑于来监视自己呢,还是想让她来恶心自己的?如果是前者?那么贺敏珍恐怕要失望了,桑于只怕什么也探查不到,如果是后者,那么,好吧,她成功了。 秦黛心冷笑一声,扬声冲着帐外道:“桑于,你进来!” 帐外‘揉’着手肘的桑于一僵,随后极不情愿嘟囔一声,才掀起帐帘进到了帐中。 秦黛心看着一脸不大情愿的桑于,冷笑道:“你既然这么不情愿留在这儿,不如回到大妃身边去,何苦自讨苦吃呢!” 桑于一脸戒备的看着秦黛心,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对她十分不利一样,她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却被秦黛心捕捉个正着。 “你那么恨我?”秦黛心缓缓吐出一句让桑于惊心动魄的话。 桑于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她想把自己对于她的憎恨,厌恶脱口而出,可下意识的却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 秦黛心见她这样,觉得此人还算是有救,只可惜这都不关自己的事儿,她不是圣母,没有理由对任何人都拥有宽容的心,这个桑于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敌意,处处挑事,实在不适合在留在她身边。 秦黛心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 显然桑于也知道这一点,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从那个一向话不多的道姑的身上,发现了冷森森的寒意,又或者说,是杀意。 桑于第一感觉到了害怕,同时也觉得不甘心,她没完成好大妃‘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没有报答大妃的救命之恩! 桑于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谁还能救她!她若回到大妃身边,必定要遭受大妃的唾弃,何谈受重用之说?可若是不走,她怕自己小命不保,枉死在此! 一时间桑于有点难以抉择,不知道是该如何选择。 气氛似乎就僵在了这儿,桑于不言语,秦黛心也不催促她,总归是人家的生死大事,也该仔细想想清楚不是? 谁知就在这时,帐帘突然被挑了起来。 曼格台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他目光‘阴’森,眼睛里似乎要滴出血来,一副咬牙发齿的模样,让人看着好不发寒。 见了曼格台原本有些雀跃的桑于,见了他那副吓人的样子,也机敏的住了嘴,甚至后退了几步,就怕遭受到什么不必要的伤害。 桑于以为曼格台的火气都是冲着秦黛心来的,故而大喜,恨不能让曼格台亲手撕了秦黛心,以报了方才的仇恨,才算是痛快。 “出去。”曼格台的自制力还算是不错的,他一向不喜形于‘色’,即使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也显少也发作的时候。刚才他有些发狂的模样,当真是见所未见,不过转瞬间的工夫,他便又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旁人的错觉似的。 桑于想了想,就行礼退出了帐外。不过,她很好奇曼格台的来意,况且帐内只有他们二人在,孤男寡‘女’的,实在太不让人放心了。 桑于有心想偷看两眼,又怕被人发觉,曼格台盛怒之下,不会当场把自己撕了吧?毕竟他方才的模样太过吓人,桑于第一次见到,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不过,六王子对旁人发火,总不能对大妃也发火吧! 桑于觉得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四下看了看,最终下定决心要去把贺敏珍请来。 再说帐内,秦黛心看着不请自来的曼格台,内心也是千回百转了起来。纪婉儿刚为自己通风报信,曼格台就来了,而且态度还这么的不正常,这说明了什么?他与格日桑耶的父子关系其实并不好,周心淼又是对他虎视眈眈的,难道说,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秦黛心想不透了,只得试探着道:“六王子来,可是有事?” “你不问我为什么发脾气?”曼格台瞳孔微缩,若细看,还能发现他眼皮微微跳动着,可见此人余怒未消,面上的和平也不过是隐忍不发的假象罢了。 “有什么可问的?”秦黛心十分平静的道:“世上有七情六‘欲’,本是常理。六王子也是人,哪里能逃出这个圈圈去。平日隐忍不发,不过是尚且没有突破你自己的底线罢了!”Q ps:实在不好意思,恕恕不想断的,今天补上。晚点还有一更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简直让人找不出任何反驳之词!就算你有天纵奇才,可却依旧逃不出这滚滚红尘,超脱不到六道之外去,身为人身,就算是和尚,道士,谁也不敢说自己没有一点七情六‘欲’!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自己心里的‘阴’霾去了几分,沉甸甸的心事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十分随意的坐来下来。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微微不悦,觉是他在把自己当寝帐当超级市场,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又问了一遍,“六王子只身前来,可是有事?”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目光深邃,打量她一眼后才道:“怎么,不欢迎我?” &nbsp&nbsp&nbsp&nbsp“不敢,只是眼下战事正紧,六王子身担重任,竟有闲情逸志到小道这里来,真是让人费解!”秦黛心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才又道:“若是无事,六王子还是回去吧!军中想必有许多要务要六王子亲自过问呢!小道这里简陋,只怕招待不周。”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的眉心微拢,直觉觉得秦黛心对他的态度不对劲。以前她虽然也想跟自己保持距离,但表现的并不太明显,生疏之余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可如今却不一样,虽然她表达的方式很巧妙,可是曼格台还是发现了不同。 &nbsp&nbsp&nbsp&nbsp看来这当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有机会得好好调查一番,难不成上次的事情之后,母妃又为难她了?这下子可难办了,母妃那个人,最是固执不过。她做人做事最有原则,而且母妃‘性’格中带着一点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偏‘激’,她认定了小道姑不是什么好人,只怕轻易不会改了这印象。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只留意到秦黛心对他的态度上有转变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想自己为何会这般在意贺敏珍对秦黛心的态度,以前的曼格台。又何曾把谁放在心上过?更没有想过要为了谁。而去改变贺敏珍。 &nbsp&nbsp&nbsp&nbsp“你这是在赶我?”他挑了挑眉,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默默,慕容家的基因真是强大。慕容景和曼格台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长得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二人五官很像,可是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慕容景内敛,沉稳。一出场就有压场的气势!而曼格台虽然也有这些物质,但大概是年纪小一些,生长背景也不尽相同的关系,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不羁的少年。有些轻挑。 &nbsp&nbsp&nbsp&nbsp“不敢!”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想了想,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才道:“我来是想提醒你。莫要与周心淼那‘女’人走得太近。”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想问问他,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与周心淼走得近了?再说。周心淼要对付自己,根本就是误会自己跟曼格台之间有暧昧,才会三番五次对自己下手。一切祸‘乱’根源都在他这儿,他也好意思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跟周心淼划清界线!!! &nbsp&nbsp&nbsp&nbsp“谢谢六王子提醒,小道明白了。”秦黛心暗暗腹议曼格台,嘴上却直接应下了。她怕帐外的桑于不老实,再生出什么事端了,于是想早早的打发了这尊神! &nbsp&nbsp&nbsp&nbsp这么明显的敷衍,曼格台如何会看不出来?他皱眉道:“你这小道姑是怎么回事?你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等吃了亏再回头,可就晚了。”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不以为然,只道:“那达达尔夫人为何要为难小道?她是颇有心机城府之人,没有错,可她也不见得整天没事,见谁都要为难上一回吧!小道留在达达尔,不过是机缘凑巧,实属我本意!若不是当初六王子执意要让小道留在王庭,这会儿也许小道已经离开了!又哪会儿招惹出这么多‘乱’子出来!”秦黛心看着曼格台道:“一切皆因六王子而起,您该避嫌才是,而不是把小道推到风口‘浪’尖上去,让世人皆误会小道的品‘性’!”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被秦黛心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道士,道姑久居山野,可竟有这样一副好口齿,当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觉得有些尴尬,只道:“是她痴心妄想,本王子会看上她一个再嫁‘妇’人不成?她为了能攀上我,能亲手杀了……慕容彻,日后保不齐也会这样对本王子。”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注意到曼格台在提到慕容彻的时候,情绪微微异样。 &nbsp&nbsp&nbsp&nbsp对于自己的身世,他想必一清二楚,面对起来情绪上也十分复杂吧!他是天朝的先帝的骨血,本该过着万人景仰的生活,甚至有可能去问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可惜‘阴’差阳错,他竟在草原上出生,成了一个无比讽刺的存在,尴尬却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身份,在谎言,嘲笑和骂声中过了二十多年……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不是那种民情心泛滥的人,也不会随便去可怜一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和磨难,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世上可悲,可叹之人如过江之鲫一般多,她感叹得过来吗? &nbsp&nbsp&nbsp&nbsp“王子倒是想得明白,不过依小道看,那位酋长夫人眉‘毛’散‘乱’不均,可见是个极为重利,且自‘私’之人,不仅如此,小道观察到她的鼻子又尖又细,说明此人分析能力强,擅于揣测人心,比较喜欢利用人,且有契而不舍的‘精’神!小道想,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从纪婉儿冒险为自己通风报信这件事情上看,再加上曼格台特意过来警告自己远离周心淼,两件事合在一起,不能猜想到,这位周心淼同学,似乎又不安分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付自己的主意一样。 &nbsp&nbsp&nbsp&nbsp不过,曼格台应该知道的并不多,否则他不会只警告自己离周心淼远一点。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觉得秦黛心看得‘挺’准的,不由道:“你这小道姑还会看相?不如你帮本王子看看?” &nbsp&nbsp&nbsp&nbsp以前,他就让自己看。 &nbsp&nbsp&nbsp&nbsp“小道要是没记错的话,似乎以前曾赠过王子几句?天机不可泄‘露’,况且一切皆有定数,王子又何必过于执着呢!”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一挥手,只道:“谁让你看那个,你看看我的面相,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可否是个值得托付的? &nbsp&nbsp&nbsp&nbsp最后一句话在曼格台的舌尖上打了个转儿,又被他咽了回去! &nbsp&nbsp&nbsp&nbsp长到这么大,他头一次觉得,有些话是不能轻易问出口的。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苦笑,她似乎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nbsp&nbsp&nbsp&nbsp想来是桑于又去告密去了,贺敏珍带着人来捉‘奸’了。 &nbsp&nbsp&nbsp&nbsp思及至此,秦黛心不由得苦笑一声。 &nbsp&nbsp&nbsp&nbsp转眼间,贺敏珍便到了。她一点也不客气的让人掀了帘子,带着人走了进去。 &nbsp&nbsp&nbsp&nbsp“母妃,您怎么来了?”曼格台暗暗咬牙,眼神向刀子一样朝走在最后头的桑于‘射’去。 &nbsp&nbsp&nbsp&nbsp桑于不由得缩了一下,早知道这样,她就该老实的待在帐外,何苦进来自讨苦吃呢!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对儿子的反应很不满意,“你这是做什么?就算她不去,也有旁人会向我禀报的!”一句话,就坐实了桑于是通风报信者。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悠哉悠哉的看着这对母子,不由得想此时若是慕容景在,他对贺敏珍又会是什么态度呢?他的态度一定会出乎所以人意料之外的,只怕会强硬到让人胆寒!他就是那么个‘性’格,好像看谁都不顺眼似的。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神游了…… &nbsp&nbsp&nbsp&nbsp有人不满意了! &nbsp&nbsp&nbsp&nbsp我们为了你争吵,你却像置身事外的看热闹的人一样,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你就是想要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吗? &nbsp&nbsp&nbsp&nbsp贺敏珍刚要发作,不想帐帘又被掀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这会儿也清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帐子口处,笑意盈盈的周心淼。 &nbsp&nbsp&nbsp&nbsp今天的不速之客还真不少啊!周心淼脸上挂着的笑容很刺眼,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竟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她做了什么,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的‘唇’不自觉的抿在一起,面具下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真是热闹啊!”周心淼给贺敏珍见了礼,又含情脉脉的冲曼格台施礼,随即起身说了这么一句话。 &nbsp&nbsp&nbsp&nbsp“你来可是有事?”在贺敏珍最讨厌人排名榜上,周心淼暂居第二,第一名当然非秦黛心莫属! &nbsp&nbsp&nbsp&nbsp周心淼未语先笑,人也像年轻‘精’神了一些似的,脸上的那抹得意犹为刺眼,让人看了就觉得反胃。 &nbsp&nbsp&nbsp&nbsp“是大汗让我过来的,大汗想请莫离道长去一趟!”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眉心一跳,总觉得周心淼是有备而来,看来纪婉儿估计的没有错,这‘女’人果然不知道安分守己为何物,又要对自己出手了。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突然一笑,“哟,想不到夫人竟是替大汗传喻来了!夫人新近丧夫,怎么不好好养着,还做起跑‘腿’送消息的事情来了?”言下之意是你一个寡‘妇’,不好好待着,总往大汗的帐子里跑什么? &nbsp&nbsp&nbsp&nbsp曼格台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周心淼不是笨人,相反她还有几分小聪明,如何会猜不到秦黛心的想法?她虽然气愤,可是尚未失去理智,况且这事儿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何必在乎一时的口舌之快?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儿,周心淼脸上的笑容越发愉悦起来,“道长,大汗还等着呢!” &nbsp&nbsp&nbsp&nbsp秦黛心顿时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未完待续) &nbsp&nbsp&nbsp&nbspps:好险有没有?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听了周心淼的话,顿时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nbsp; &nbsp; &nbsp; &nbsp; “酋长夫人何必这么急,你没看大妃在这儿吗?小道总要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大妃吧?想必就算大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小道的。”秦黛心看了周心淼一眼,眼中意味深长。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觉得有意思,这莫离与敏于大妃一向是水火不相容的,怎么这会儿莫离意拉起敏于大妃这面大旗来了?这,算是示弱? &nbsp; &nbsp; &nbsp; &nbsp; “大妃最是体谅人的,眼下事关重大,想必她也不会阻拦道长去做正经事的,你说是不是大妃?”周心淼不由得一脸笑意的看向贺敏珍。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在一旁听着,也是一头的雾水,她不明白周心淼的气场怎么突然就强大起来了!这个女子颇有心计,一直在利用自己打击秦黛心。贺敏珍清楚知道这件事,也乐于帮着她撑场子,教训那个可恨的道士! &nbsp; &nbsp; &nbsp; &nbsp; 在贺敏珍看来,周心淼只是一般深宅妇人,有手段,胆子不小,却根本没有资格做她的对手,相反一直深藏不露的秦黛心,却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欲除之而后快!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大概也知道贺敏珍那微妙的心理状态吧,所以一直以来,她在贺敏珍面前一直是言听计从的。不但在言语上讨贺敏珍的欢心,姿态上放得更是低,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就差抱着贺敏珍的大腿喊“娘”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可短短几天的工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现在的周心淼看起来虽然对她也很恭敬周到,可惜却少了一丝讨好,巴结的意味。跟原来的态度有不小的差距。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想了想,觉得周心淼或许是想借刀杀人,想利用格日桑耶的手除掉这个莫离!这件事对自己也算小有益处,她不如就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姓周的好了!况且跟格日桑耶沾边的事儿,她还真的不想理会。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个自然,大汗的事情。都是最重要的。既然大汗让你去,你就去好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就知道贺敏珍会是这个态度,她恨自己恨得要死。哪里还会帮腔说话? &nbsp; &nbsp; &nbsp; &nbsp; 一直没有开口的六王子曼格台,突然阴森一笑,“父汗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什么人的话都偏听偏信。”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听了这话。脸上得意的笑容便僵住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六王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心淼脸色有些发白,指尖都是冰冷的。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怎么到现在曼格台还不明白呢?他需要成就大业,背后应该有一个像自己这样能干,睿智的女人才是。而非需要像莫离那样空有一张脸蛋,实则一无所有的女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想到这儿,底气不由得足了一些。只道:“王子慎言,这话要是让大汗听到了。可不得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里是瓦那,不是你们王府后院!”曼格台冷冷的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出了帐子。他脚下生风,大伙还没明白过来时,他已经掀起帐帘出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他得问问格日桑耶,到底想要做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勉强一笑,看向秦黛心的目光微微发冷,此人一日不除,曼格台的心就一日无法为自己停留!说到底,一切都是眼前这道姑的错,好好的出家人,不在尼姑庵里,道观里念经吃斋,跑到草原上来做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道长,你不去瞧瞧?大汗现在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别到最后六王子为你出头不成,反遭了什么不该遭的罪。” &nbsp; &nbsp; &nbsp; &nbsp; 这话,应该是她故意说给贺敏珍听的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扭头看了贺敏珍一眼,果真看到她一脸的凝重之色。 &nbsp; &nbsp; &nbsp; &nbsp; “大汗与六王子到底是父子,有些话当着咱们这些外人可不好说,小道虽然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物,却也知此时我这种身份不适合前去。夫人若是觉是你一个新寡适合前去,不如就去吧!小道等等也使得。”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也回过味儿来了,此时此刻,格日桑耶还需要恪儿做他的助力,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恪儿,顶多也就是训斥几句。 &nbsp; &nbsp; &nbsp; &nbsp; 无碍!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松了一口气。心态转变以后,心情自然也轻松起来,她倒是有时间看这两个女人同台打擂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吐出三升血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寡妇! &nbsp; &nbsp; &nbsp; &nbsp; 又是这个称呼!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目光幽幽,不停的劝自己深呼吸,深呼吸,好一会儿,才能再次坦然的面对秦黛心。 &nbsp; &nbsp; &nbsp; &nbsp; 所谓掀人不掀短,打人不打脸,在瘸子面前还不说短话呢,这道士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自己寡妇的身份,当真是该死! &nbsp; &nbsp; &nbsp; &nbsp;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道士也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况且自己也没有要置她于死地,反而把她推向了那个高位,她应该感激自己的,不是吗? &nbsp; &nbsp; &nbsp; &nbsp; 想到如花似玉的莫离就要去陪伴格日桑耶那个老家伙,周心淼的心里就忍不住得意起来!寡妇又如何?等她嫁了六王子,成了王妃,这道姑就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不多时,外头突然有人喊了周心淼一句。秦黛心听着,像是她身边那个侍女香梦的声音。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听到香梦的声音后,唇边不由得带起一抹笑,眼睛里头也亮晶晶的,她看着秦黛心道,“道长,大汗有请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猜想,大概是曼格台和格日桑耶的谈话告一段落了,眼下格日桑耶正有空暇,所以才想急着找自己去。只不过这一切跟周心淼有何关系,为何她这么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快点过去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想到之前纪婉儿来报的信,对此事越发狐疑起来,真要是周心淼算计自己,她是不怕的,怕就怕周心淼怂恿格日桑耶做了什么事,如果是格日桑耶插手,事情就难办了,没人能救得了自己,除非……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的目光微微落在贺敏珍身上。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暗笑,难不成此时她还痴人说梦以为大妃会为她出头? &nbsp; &nbsp; &nbsp; &nbsp; 别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脑中灵光一现! &nbsp; &nbsp; &nbsp; &nbsp; 后援,自己现在需要一个强大的后援,这个后援要足以与格日桑耶抗衡,足以有实力在特殊的情况下保护她不受到伤害,这个人,非贺敏珍莫属! &nbsp; &nbsp; &nbsp; &nbsp; “好,待小道收拾一下,再去见大汗。”她的态度这般痛快,倒让周心淼愣了一下。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过,这是件早晚都躲不过去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算她识相吧!周心淼这样想到。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转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此时背对着周心淼,却是正对着贺敏珍的。周心淼丝毫不介意秦黛心的这些小动作,她觉得大局己定,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抚了抚自己衣领,若无其事的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青鸾玉佩取了出来,放在胸前抚了抚。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没有抬眼看她。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轻声道:“初次听到青鸾姑娘的名字,就觉得十分亲切,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多好的意境。”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只当秦黛心想拉拢贺敏珍,并不知内中蹊跷,她暗暗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却觉得疑惑,不由自主的看了秦黛心一眼。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此时,秦黛心把放在胸前的手移开,露出挂在胸前的青鸾玉佩,时间不早不晚,刚好能够让贺敏珍看到那玉佩的模样。两人离得不远,秦黛心事前又做了很好的铺垫,故而贺敏珍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块青鸾玉佩。 &nbsp; &nbsp; &nbsp; &nbsp; 那玉佩是上好的无暇羊脂暖玉雕成的,雕功非凡,是已经辞世的大师巨匠的手笔,上头的图案是贺敏珍亲手绘制的,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块一模一样的来!所以只是一眼,贺敏珍就立刻认出了那块玉佩! &nbsp; &nbsp; &nbsp; &nbsp; 她眼中的震惊,几乎要宣泄出来,微微颤抖的手要抓着衣角,才能勉强停止颤抖。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失态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仅认出了玉佩,还很在乎慕容景。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就好。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笑笑,把那玉佩重新放入怀中,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故人安好,大妃可以放心。”她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身,对微微不耐烦的周心淼道:“劳烦夫人,前边带路吧!” &nbsp; &nbsp; &nbsp; &nbsp; 周心淼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不忘礼数的对贺敏珍行了礼。她心急着想要秦黛心快点去见格日桑耶,所以并没有发现贺敏珍的异常。只有一直待在贺敏珍身边的青鸾才知道,大妃失态了,情绪似乎十分激动,虽然她在努力的隐忍着,可是,情绪却还是泄露了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贺敏珍的声音冷冷的,还带着一丝激动,一丝颤抖。 &nbsp; &nbsp; &nbsp; &nbsp; 青鸾从没见过贺敏珍这个样子,连忙应道:“是。”说完不敢怠慢,急忙出了帐子,守在了外头。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眼泪已经流干了,却不想见到青鸾玉佩的时候,尘封的记忆像是遇到了打开闸门的钥匙一般,汹涌而出。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软成一团的人,躺在襁褓之中,吐着泡泡,咿呀咿呀的对自己说话的模样,像是就在昨天一般! &nbsp; &nbsp; &nbsp; &nbsp; 自己离开时,那孩子已经有了小小少年的模样,眉目间有几分像自己,也有几分像先帝!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调整了一回情绪,才对外头的人道:“青鸾,你进来!”(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终于有点眉目喽!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青鸾觉得贺敏珍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她在贺敏珍身边待得久了,对她的声音也十分了解,她的情绪是高兴的,冷漠的,还是压抑的,愤怒的,她光听声音就可以分辨得出来贺敏珍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此时贺敏珍的声音很不对劲,似乎是悲哀中带着一点欣喜,让青鸾觉得十分不妥。她不敢怠慢,连忙掀了帘子走进去。 贺敏珍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青鸾当下愣住,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大妃哭过了,好像,从没见过吧!青鸾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努力的想镇定下来,可是眼睛里的震惊还是出卖了她。 “大妃。”青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一丝颤抖,一丝害怕。 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是依靠着大妃活着的,若是大妃倒了,青鸾难以想像他们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现在的大妃,似乎失去了坚强,变得不足以依靠了,这样的认识让一向自信满满的青鸾有点迷失方向,有点害怕了。 “咱们去大汗那儿看看。” 现在的贺敏珍,似乎已经把情绪稳定好了,可是青鸾却从她的语气中,读到一丝急切。接连失态的贺敏珍,已经与青鸾记忆中的那个无所不能的女人有了区别。 这微妙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 青鸾只道:“大妃,您看起来不太好,要不奴婢先帮您打点水来,洗个脸?” 贺敏珍想了想,就道:“也好,这里总是别人的地方,诸多不便。我们先回去一趟。再去找大汗也不迟。” 青鸾松了一口气,大妃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只要她还没失去理智,行事也同原来一样,那就没问题。 青鸾连忙扶起贺敏珍,主仆二人离开了秦黛心的帐子,往自己的大帐那边去了。 再说秦黛心。她跟着满心算计着自己的周心淼去了格日桑耶的军帐。一路之上,二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周心淼对秦黛心还有很防备的,毕竟秦黛心身上带着功夫。又是个不好对付的,对她来说这个人算得上是史上最难对付的对手,没有之一。只不过周心淼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简直没有任何漏洞可寻。而且秦黛心仅一人之力,能翻出多大浪花来?难道她还能把整个瓦那都踩在脚底下不成? 所以周心淼很是得意。看秦黛心的眼神也如同是在看一个瓮中之鳖似的,觉得她根本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秦黛心呢!她已经察觉出周心淼似乎在利用格日桑耶对付自己,而且很有把握的样子。不过,她并不害怕。反而在想着将就计,看看周心淼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这也是艺高人胆大的一种表现,从最根本上来说。秦黛心也愿意相信贺敏珍不会对慕容景无动于衷,有了贺敏珍的帮忙。她安全很多。 所以秦黛心很有底气,表现出来的从容和镇定也是由心而发的。她越是这样淡然,周心淼就越是不解,甚至微微气愤起来,不过随着格日桑耶大帐的出现,周心淼的气愤很快被愉悦取代了,她的心情好像要飞起来似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一板一眼的走向那座大帐。 帐子门口站着两名女侍卫,此二人身量颇高,魁梧的身姿不输于男子,二人皆是一身软甲,佩带兵器,脸上肃杀之气浓重。 下马威? 秦黛心暗笑,眼底一片冰意。 周心淼笑意盈盈的走上前去,只道:“辛苦二位了。”那意思,好像她是主人一般。 秦黛心明白进帐中是要搜身的,她主动把一对不离身的峨眉刺交出来,随即张开双臂,让两名女侍卫搜身。 她主动配合,那二人也没有难为她,例行检查之后就放行了。 秦黛心看着周心淼道:“不知夫人是跟小道一块进去呢,还是留在外头等?” “本夫人自然是要一同进去的。”这个莫离虽然是个隐世的道姑,可是巧舌如簧,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有些事,自己若是不出头,只怕大汗那边也不好说话。 秦黛心一笑,“那就请吧!” 周心淼心里一突,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道姑的笑容好冷,像一把发寒的冰椎一样,仿佛要插入自己的心脏,把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似的。她不由得抚了抚手臂,只道:“一同去。香梦,你在外头等着。” 香梦应了一声,目送二人一齐进了帐子。 秦黛心照常给格日桑耶稽首行礼,只不过这一次,和往常不同,以往那漫不经心的视线,如今被的炽热起来,一道犹如激光射线一般的目光紧紧的落在秦黛心的身上,甚至把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 秦黛心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镇定的没表露出一丝一毫来! 周心淼未语先笑,咯咯的声音听在秦黛心耳中实在刺耳,简直比要下蛋的母鸡还要呱噪。 “大汗,人带来了。臣,幸不辱命。” 秦黛心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维持着最初的站姿。 格日桑耶上下打量着秦黛心,目光中审视的意味越发浓重!先前他根本没把这个道士当女人看待,不管是赛托想把她做成傀儡,还是曼格台的另眼相看,都没能让格日桑耶对她另眼相看,因为她在他的眼中,价值微弱,不值一提!只是,这次有点不太一样。 老二死了,老四失踪了,所有能继承他汗位的人,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状况!老三身子弱,能活到哪一天都是问题,汗位无论如何也不能传给他!老五呢,母亲是个大雍人,虽然他身体里也流着自己的血,可是他生下来就长成了个大雍人的模样,跟他母亲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根本一点也不像瓦那人,如何能继承汗位? 老六嘛…… 压根就不是他的种! 格日桑耶为了汗位继承人一事,各种长吁短叹,他手握重兵,根基也不浅,所以根本不怕哈尔汗和尼窝格连手造反!只不过,他怕自己斗到最后,却没有儿子能继承他的位置,那他的心血,他的付出,不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为了这,他大病一场,旁人不知情,以为他为了老二的死伤心度!不过还好,总算曼格台找来的大夫还算靠谱,医术高超,几剂药下去就把他的病稳定住了,很快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那神医也说若不能去心疾,病早晚是要复发的。 所以格日桑耶命人四处去找老四的下落,希望快点把继承人一事定下来,老四心狠,这点像他!虽然他身体有残疾,可是脑子还是好使的,再说他腿虽然瘸了,但这并不耽误他传宗接代,只要能生孩子,日后万事大吉!自己身体一向很好,再加上神医的调养,没准儿能亲自教导孙子成才呢! 格日桑耶想得很好,可惜事不随人愿,他派出去很多人去找老四的下落,可惜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而且不仅他在找老四,另外还有别的人在找老四,一直默默无闻的四王子,突然成了香饽饽! 格日桑耶知道,许多人藏在暗处,等着看自己笑话呢!他们都想看着自己孤独终老,然后再跳出来分蚀自己的力量! 他们做梦! 格日桑耶一度很绝望,觉得自己怕是后续无人了。 就在这时,周心淼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不得不说,周心淼这个女人还是很聪明的,格日桑耶的困状看在众人眼中,也被她看在眼里。 几番思量,周心淼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个主意既能除去莫离那个道姑,让六王子对她死心,又能够让格日桑耶重视自己,支持自己,可谓是一石二鸟的计策! 周心淼想了好久,终于向格日桑耶献计了!如她所愿,格日桑耶确实对她的说话很感兴趣,也一副动了心的模样,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今天他特意把秦黛叫入帐中的一幕。 时间过了很久,格日桑耶一直没有开口,帐内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久,格日桑耶突然道:“把你脸上的面具取下来。” 秦黛心一愣,周心淼则是暗暗得意。 取下面具,这是她来到瓦那以后,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这个要求,而且这个人还是格日又桑耶! 不能拒绝。 秦黛心相信,这应该也是周心淼出的主意,在瓦那,看过自己容貌的人除了曼格台,就只有周心淼主仆二人!以曼格台的反应来看,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惟一的解释就是周心淼跟格日桑耶说了什么,他才会想看自己面具下面的脸。 秦黛心想了想,就取下了她脸上的黄金面具,当她的五官暴露在空气中时,两道目光不由自主的定在了她的脸上。 周心淼是羡慕嫉妒恨,同样是待在草原上,同样是大雍人,为何她就水土不服,被风吹得老了好几岁,而这道姑却是一脸的水润,只怕连江南的小姑娘也要自叹不如吧!这样的祸害,还是早早除去为妙! 格日桑耶则是一脸的惊艳,他身为草原霸主,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秦黛心的脸还是推翻了以前他对女人颜色的认知度,就算是年轻时候的贺敏珍,怕也没有这样出挑。(未完待续) ps:再说一句抱歉,今天补上。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M.Shumilou.Com 格日桑耶对秦黛心的颜‘色’很满意,虽然他并不像他父汗那般风流,喜欢年纪小,颜‘色’娇‘艳’的‘女’人,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这样的‘女’人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会让人心情愉悦。。更多最新章节访问:ww.。而且她年纪不小了,居然长得如同一位十六七的少‘女’一般,可见道家的法‘门’,确实有奇妙之处。 格日桑耶点了点头,问道:“听达达尔酋长夫人说,道长已经三十多岁了,可看样貌,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道长师‘门’,真的是驻颜有术啊!听闻道长师尊,师祖,都是这方面的高手,养生有道,不但容颜不老,而且元寿也比一般人长很多?” 秦黛心似乎有些明白了格日桑耶的目的,不过她讨厌格日桑耶的眼神,这种像对一件商品品头论足的眼神,实在让人觉得恶心。不过,最让人恶心的,还是周心淼,这些话都是不初自己用来哄骗她的话,她居然奉若箴言,还转告给格日桑耶知道,当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孔圣人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以前秦黛心并不认同这话,觉得夸大成分居多,不过现如今她倒是觉得,这话用在周心淼身上是极为贴切的。‘女’子,小人,都让她一个人占去了。 “夫人的话……是极对的。”秦黛心特意大喘气一下,事实证明,周心淼很紧张自己的回答,很怕自己为了与她做对,否定了这个说法! 听到秦黛心肯定的答复,周心淼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默念一句“算你识相”之类的话,脸上表情自然又轻松起来。 只要她承认了这一点,其它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只是周心淼没想过秦黛心会回答的这么痛快。她还以为这个道姑为了与自己做对,会否认这一事实呢! 秦黛心没她想的那么无聊,想要知道这二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就得先让游戏玩下去,才有机会发现他们的‘阴’谋,不是吗?况且周心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只怕是已经想好了对策的。就算自己否认。只怕也没有用。 秦黛心真相了。 格日桑耶不知帐中二‘女’心思,他十分感兴趣的道:“早就听闻道家的养生之法天下闻名,许多隐世的道长元寿无极。都能过百岁之灵,看来是真的。” 秦黛心微微挑眉,现在她知道了,格日桑耶是想长生不老啊! 也对。他还不到五十,却没有了能继承他霸业的继承人!换了谁也不会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于他人! 多活些日子。他就能多些机会找回四王子,就算找不到,他自己年纪也不大,好好保养一回。广纳嫔妃,说不定还能再生几个儿子。 再生几个儿子?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她想多了。格日桑耶想生儿子,总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是了。难怪周心淼神‘色’得意,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先前她对贺敏珍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转变!确实,有了格日桑耶这颗大树,贺敏珍这个久病的大妃,看起来有点多余。 正在这时,格日桑耶又问道:“听闻道家之法不外传,可有此事?” 秦黛心想了想,只道:“名家法‘门’不同,规矩不同。小道一派皆是‘女’子,所修炼的法‘门’也是极‘阴’极柔之功,一般人想学,确实不合适。”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反而点头道:“此话有理!” 秦黛心听了这话,并没有放松警惕,事实证明,格日桑耶果然还有后手。 “不过,这世上各种功力法‘门’,皆有奇妙之处,听闻道家还有以‘阴’养阳之说……”格日桑耶突然一笑,微微顿住,然后才盯着秦黛心道:“不知是真是假?” 秦黛心暗中深呼吸,心虽然气愤不已,暗暗腹议格日桑耶是老不羞,大%‘淫’%虫,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还说什么以‘阴’养阳,简直是恬不知耻!!! “大汗从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秦黛心容颜未变,神‘色’未变,可是话锋却凌厉了起来。 “哦,没有吗?”格日桑耶微微看了周心淼一眼,只道:“可是本汗听说,这种事情确实存在,而且很有功效。” 跟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题,真的很恶心。可是,这个话题还要继续下去,恶心也得继续下去。 秦黛心一笑,只道:“大汗一向英明神武,为何会道听途说这种不实之言呢?此等妖言‘惑’众之人,真该拉出去喂狼了。” 周心淼听到这儿,再也不能维持镇定了,她原本以为,秦黛心没有胆子敢在格日桑耶的面前反驳这位草原皇帝的话,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且人家手握重兵,分分钟就能要你‘性’命,你还敢反驳人家的话? 秦黛心还真就敢! 周心淼正‘欲’上前说什么,不想秦黛心却根本不给她机会,抢先一步上前道:“大汗是习武之人,本就身体强健,虽然您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是从相貌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秦黛心说得不是假话,格日桑耶保养得宜,除了胡子一大把以外,他确实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 “大汗若想长寿,小道可教大汗一套心法,这心法是我师祖的同‘门’所创,适合男子练习,只是以练气养身,修炼筋体之术。大汗再配以滋补‘药’膳辅佐,想必一定能事伴功倍!”秦黛心微微笑笑,似不经意的看了周心淼一眼,方才道:“世上向向来只有采阳补‘阴’的邪术,何曾听人说过有采‘阴’养阳一说?大汗莫让人骗了,只怕到时身体有了亏损,阳元不足,寿元不稳,那才是真正的祸事!” 周心淼情绪‘激’动,当下道:“大胆,休要胡言‘乱’语。” 比起她的口不择言,秦黛心倒是镇定许多,她不声不响的看了看周心淼,随后目光平静的对格日桑耶对视,只道:“这位酋长夫人,一直对六王子终情不已,如今她新寡,按我们大雍的习俗,该为夫君守孝至少三年才是。正经的贞洁烈‘妇’,都是要殉夫,不活的,即便是活着,也该闭‘门’谢客,安分守己才是。也不知道夫人的规矩是谁教的,丈夫刚死,你就跑出来挑拨离间,小道真的很怀疑你的用心。” 话说多了,适得其反,秦黛心微微透‘露’一些后,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格日桑耶微微沉思,似乎对秦黛心的话十分相信的样子。 周心淼急了,当下道:“你,你血口喷人。” 秦黛心冷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格日桑耶只道:“好了。”他的声音冷冷的,顿时让周心淼没了气焰,整个人‘欲’言又止,根本不敢在说一句话。 秦黛心暗笑,这样就认怂了? 格日桑耶并不是无能昏庸之人,他对周心淼的话本就半信半疑,如今听了秦黛心的解释,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几分。周心淼对曼格台的那点意思,他早就清楚,他天天派人跟着曼格台,对他的事情基本上了如指掌,再说周心淼并不是什么道法高深的人物,格日桑耶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难道还会看不出她玩的‘花’样? 格日桑耶是个多疑的‘性’子,既是想到了这儿,不免又要多考虑一层。这姓周的,莫不是想让自己死在‘女’人身上,她一旦嫁给了老六,再怂恿老六造反,夺自己的大权! 格日桑耶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周心淼的目光更加‘阴’冷了起来。 他是想长寿,想着有可能的话,再生几个儿子,亲自督导一番,成就一代草原神话。不过,格日桑耶不是傻子,秦黛心和周心淼二人的话,哪一个更可信,他不是分不出来!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自然更相信内功心法能使人经脉拓展,增强体魄,延年益寿的说法。 “大汗,我,我不敢有害您的心思啊!”周心淼又恨又急,半天就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格日桑耶挥了挥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汗累了。” 秦黛心微笑,知道他是歇了心思。 “大汗,不如小道把那心法撰写下来,以供大汗参阅?” 格日桑耶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道:“也好。” 秦黛心一笑,只道:“季大夫医术高超,大汗可以让她为您开一些滋补的‘药’来喝。” 格日桑耶满意的点点头,只道:“你去吧!”说话的同时,却是看也没看周心淼一眼。 周心淼不敢相信,那道姑居然就这么化解了自己处心积虑安排的一切。 秦黛心笑笑,戴好面具,稽礼道:“小道告退。”说完便转身退下了。 周心淼愤愤难平,可是她别无它法,也只好跟着秦黛心退了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格日桑耶的大帐。 秦黛心知道周心淼必然有话要和自己说,与其说她想跟自己说话,不如说她想发泄一下她不满的情绪。 秦黛心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转身去了营地比较僻静的地方。 周心淼果然尾随而至。 二人方站定,周心淼就抬起手臂,狠狠的朝着秦黛心扇了过来。(未完待续) ...--45943+dsuaahhh+27352537--> ... ...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二人方才站定,周心淼就抬起手臂,狠狠的朝着秦黛心扇了过来。在用尽全身力气打人的那一暖意,周心淼的心里是十分得意的,她觉得自己这一巴掌下去,秦黛心的脸怕是会肿得不成样子,这样她心里的怨恨才能稍稍消散一些。 可惜周心淼似乎忘记了,秦黛心是个会武功的,若是能被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到,那她的脸可就丢到太平洋去了。 周心淼的手刚落下来,就被秦黛心稳稳的抓住了,周心淼脸上的得意瞬间被羞愤取代,她只觉得手臂发麻,无论自己如何想要用力挣脱,都挣脱不掉,那看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指,竟如铁臂一般,紧紧的禁锢着她。 “你要干什么?”周心淼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她隐约觉得后背发寒,腿微微打颤起来。 秦黛心的目光实在太可怕了,一副黄金面具遮脸,已经把她的模样遮去了大半,可是无论怎么遮,也遮不住她那一双幽深似水的双眸,她的眼眸中秋水点点,寒意连连,周心淼可以从里头读到的情绪不多,惟一能懂得的,就是杀意。 所以,她害怕了。 这一刻,秦黛心确实对周心淼起了杀心!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说别的,光说她当初背弃了慕容景,就这一项,就足以让自己动手杀她了。 只不过,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秦黛心微微勾起嘴角,只道:“周心淼,我劝你最好识相一些,别再来惹我。” 周心淼又惧又怕。嘴唇颤了颤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秦黛心只道:“别怕,我不会杀你的,死对于你来说,太便宜了。” 周心淼原本放松下的神经,听了这句话后,又猛的绷了起来。 “这种跌宕起伏的情绪是不是很有趣?我最喜欢看人的双眼中充满希望,而下一刻却破灭的样子。”秦黛心抓着周心淼的手臂微微用力。后者吃痛。不由得大叫一声。 “好痛!” 能不痛吗?秦黛心这双手看起来纤细无害,仿佛只会弹琴,画画似的。可惜她双手上力气无穷,用上暗劲以后,甚至能把石头碾成碎末!周心淼不过血肉之躯,哪里抵得了这种千斤之力!若不是秦黛心手下留情。只怕她这胳膊就要废了。 一直远远看着的香梦,突然听到自家主子大叫。她连忙朝这边跑过来,想着是不是能帮着主子一点忙。 秦黛心用脚尖踢起一块石子,那石子借力打在香梦的膝盖上,顿时让她吃痛得大叫一声。香梦只觉得膝盖一麻,身形也稳不住了,人紧接着便跌摔在了地上。 周心淼大惊。回头看了香梦一眼,见她似乎并无大碍。还能起身,这才转过头来,面露惊恐的问秦黛心,“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吧!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想着怎么样在家相夫教子,偏要出来挑惹事端,还给大汗出了一个什么以阴养阳的馊主意,你缺德不缺德啊?”秦黛心挑眉看她,只道:“你别以为旁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怎么,自己没本事爬上六王子的床,就迁怒于别人?” 周心淼到底是大门户里出来的,虽然内里肮脏,行为龌龊,但是却还是要脸面的,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秦黛心那样口无遮拦的说话,秦黛心说得直白,她却听得脸红心跳的,一方面是心里的礼义廉耻在作怪,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的心思被旁人瞧去了,有些尴尬。 “无耻。”行动受限的周心淼,似乎只能用口舌来反驳秦黛心的笑。 “无耻?”秦黛心微微靠近她,故意轻声道:“我还有更无耻的招术!夫人不是想男人吗?这前线战场上别的没有,欲火焚身的男人有都是,你要是想乐呵,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心淼何曾听过这样的混帐话?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顿时白了起来,看向秦黛心的眼神是又惧又怕,活像是见了鬼似的。 秦黛心冷哼一声,冷冷的看她道:“下次再惹之前,你最好多动动脑子想一想,别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完便狠的甩开了周心淼的手臂。 周心淼的这条胳膊早就麻了,被秦黛心这一甩,她整个人就有些站不住,狼狈的倒退两步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形象全无。 香梦连忙跑了过来,扶起周心淼,主仆两个像看见鬼似的盯着秦黛心看。 秦黛心居高临下,只道:“别以为你自己干的那些个龌龊事没有人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周心淼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声道:“龌龊?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我生在那样的府门里,又能按着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多久?我是庶女,不按他们的意思活着,不按他们安排的路子走,我就只能嫁到小门小户的家里,去操持那为了几两银子而挠头的生活,你能想象那种绝望吗?谁又能理解我的痛苦?我想活着,想好好活着,不再让人瞧不起我这个卑微的庶女,这有什么错!” 周心淼字字血泪,仿佛自己是千苦第一悲似的。 秦黛心听了,只觉得可笑。 路都是自己选的,你自己要选择走这条路,谁也奈何不得你!当初在慕容景身边时,如果周心淼能坚定信念,跟这个男人同生共死,那现如今她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人啊,自作孽不可活,偏可笑总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还要把过错安到别人的头上去。 秦黛心无话可说了,转身就走。 香梦只道:“夫人,这里有风,咱们回去吧!” 周心淼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狠狠发泄一回情绪后,她全身都似脱了力似的,任由香梦扶着她离开了这块事非之地。 在一旁看了半天好戏的贺敏珍微微摇了摇头,对着青鸾道:“走吧,去那位莫离道长那儿瞧瞧。”言语中不由自主透露出来的亲昵,让青鸾十分诧异,二人先前明明就一副水火不相融的样子,这会儿,怎么大妃又是这个态度了。 青鸾对贺敏珍也算得上是死忠了,因此她心中虽然疑惑,可是对于贺敏珍的命令,却是半点犹豫也没有。 主仆二人没走多久,就来到秦黛心的帐外。 桑于正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掉眼泪呢,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气受了,她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桑于一见贺敏珍来了,连忙迎了上来,擦了擦眼泪,屈膝道:“见过大妃。” 青鸾就是不喜欢她这个样子,明明是奴婢命,却总把自己看成大家闺秀,动不动就掉眼泪,成何体统? “像什么样子,快把眼泪擦一擦。”青鸾的口气有点重,吓得那桑于又是缩了缩脖子。 “大妃,也不那道长在哪儿受了气了,一回来就拿奴婢撒气,指着奴婢的鼻子好一顿骂,打狗还要看主人哩,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没把大妃看在眼里。” 贺敏珍看也没看她一眼,举步向前走了。青鸾忙帮她掀起帐帘,待贺敏珍进去后,方才放下帐帘,恶狠狠的瞪了桑于一眼。 桑于一向不敢惹青鸾,对方是大妃的心腹丫头,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威严,桑于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看不上自己。 “青鸾姐,你干嘛总凶巴巴的看着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好姐姐,我改还不成?”桑于私底下一向是讨好青鸾的,只可惜各花入各眼,青鸾就是看不上她。 不过,桑于毕竟是替大妃做事的,她失了分寸,打的也是大妃的脸,故而青鸾虽然不待见她,也想珍机教她几句,省得日后她连累了大妃。 “桑于,我知道你心比天高,可是这人活在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看明白自己,清楚自己的斤两。你只是个奴婢,命贱,全仰仗着大妃过日子呢!别奴性大得没边了,自以为事起来!旁人高看你,那是因为你是大妃的奴才,要是你不是大妃的人,只怕你早就喂了狼了。” 桑于撇了撇嘴,十分不以为意的模样。 青鸾一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她伸出手来戳了戳桑于的脑袋,只道:“你当你那点花花肠子旁人看不出来?大妃不整治你,是大妃仁慈,可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心大也就算了,但凡你敢做什么不要脸的事,可别怪大妃手下不留情!” 桑于被说得心虚了,头也不抬,不敢吭声! 青鸾一见就明白了,敢情这丫头还真动过这主意! 青鸾正欲再说几句,却突然听到帐子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哭声! 大妃又哭了? 青鸾想也没想,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拎起桑于的耳朵道:“丫头片子胆子不小,还敢打六王子的主意,你过来,看我不抽你一顿,也好让你长长记性。”说完也不管桑于乐意不乐意,连拉带扯的把人给弄走了。 但愿大妃,很快能恢复如常。(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章 热门推荐:、 、 、 、 、 、 、 青鸾用计拉走了桑于,生怕这个不靠谱的丫头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就在青鸾担忧贺敏珍的时候,贺敏珍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并把手中的青鸾玉佩重新交还给了秦黛心。 秦黛心以为,贺敏珍至少能说几句我对不起慕容景之类的话,毕竟她身为一个母亲,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抛下年幼的孩子,独自离去,都是不可原谅的。而且她表现出来的痛苦和思念不像做假,既然是有亲情在,对于二十年的分离,这位不称职母亲总该表示一下忏悔,说几句自己的苦衷和意吧? 可是,贺敏珍只是擦了擦眼泪,把手中的青鸾玉佩还给了秦黛心,微微稳定了一下情绪,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秦黛心等了半天,贺敏珍却依然用沉默面对她。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是觉得无言以对呢,还是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一切的伤害已经造成,你干脆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贺敏珍早就没了先前激动的模样,她神色淡然的问道:“你现在是在质问我?以什么身份?就算你拿到了青鸾玉佩,那又怎么样?也许这玉佩是你偷的,或许又是你以别的什么方式得到的,这能说明什么?” 秦黛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偷的?慕容景把这玉佩看的比命还重要,怕碰了,怕磕了,从不戴在身上,又如何能让她轻易得到。 她这么说不仅是在侮辱慕容景,更是在侮辱慕容景对于母亲的敬仰之情。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明白大妃的想法了,看来你是想一直做这个草原大妃了,请回吧,你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就不虚留你了。”秦黛心把玉佩戴好,心里头像针扎似的疼。 她是心疼慕容景,原本以为生母还活着。能来找一找。心里算是存了一丝希望的。 却不想,贺敏珍竟是这个态度,当真让人心寒。 贺敏珍也起身。一副不愿久留的样子。她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慢慢的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两个年龄不相同的女人眼中竟都是百感交集之色。 贺敏珍一愣,自己这个岁数。又有一生遍尝世间艰辛经历,眼中有这种沧桑阅尽,冷暖看遍之色倒也说得过去!这孩子如此年轻,为何也会有这样的感触和眼神? 贺敏珍微微愣神。才道:“我有一件事嘱咐你,有机会,你要告诉他知道。” 秦黛心不知她要说什么。便静静的听着。 贺敏珍暗自点头,才道:“当今圣上。并非是我的儿子。切记。”说完转身便要走。 秦黛心听了这话,顿时眼皮直知道跳,她连忙道:“大妃留步,事情到底如何,可否详尽道来?”皇上不是大妃的儿子?这个消息也太震撼了,简直比当初知道皇帝与慕容景是一母同胞亲兄弟的消息时还要震憾! “到底当年发生何事?为何皇上不是你亲生的?” 贺敏珍想了想,只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先帝……”到嘴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咽了回去,“你只需知道皇上不是我的骨肉就行了,他是太后的儿子,与睿儿并非一母所生,所以你一定要告诉睿儿小心他,提防他。” 秦黛心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贺敏珍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离开大雍这么多年,她是她心里还是装着慕容景的,她是他的母亲,怎么样也不会去害他,所以这话她是相信的。 “大妃,到底……” 贺敏珍伸手打断了秦黛心的话,“别问,什么都别问了。” 秦黛心脑袋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看来此事一定与师傅脱不了干系!这臭老头一定知道内情!” 贺敏珍一愣,随后不由得道:“难道你师傅……谁是你师傅?”说到此处,她不由得激动得向前走了两步。 “大妃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何必还问我!”秦黛心一顿,脸色突然不好看起来,她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外头有人。 贺敏珍侧着耳朵听了一下,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不过她年纪大了,身体又被毒药折腾了好多年,功力早已大不如前,听不到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她看了秦黛心一眼,觉得这女子当真不简单,她的直觉是准的,比起当年的自己,眼前这姑娘似乎更胜一筹!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就听一声娇喝猛然响起,“什么人?”紧接着竟是交手的声音。 青鸾是个会武功的,秦黛心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人在外头,竟会偷听?那人应该不敢靠得太这,所以起先只是远远的听着,大概距离太远了,什么也听不到,所以才会想着向前走几步。就这几步,顿时就把他出卖了,不但帐中的秦黛心发现了他,一向警觉的青鸾也发现了他。 贺敏珍冷笑,轻声交待道:“应该是大汗的人,你放心,没事的。” 秦黛心了然,微微点头,又道:“四王子在你的保护之下?”秦黛心想来想去,总觉得四王子要想活命,只能是呆在贺敏珍的羽翼下,不然他一个瘸子,身边又没有几个人可以用,哪能藏得那么好? 格日桑耶找不到他的人,怕是从没想过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不会想到要把四王子藏起来的人会是贺敏珍。 贺敏珍珍嘴角微翘,这女孩相当聪明,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受故人之……” 就在这时,帐外战事已经歇,想必“误会”解除了。 “大妃。”青鸾在帐外低低的唤了一声。 贺敏珍看了秦黛心一眼,只道:“我走了,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好自为之。”言毕掀起帐帘,低身离开了。 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仅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的心情就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哀伤,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又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竟不是贺敏珍的儿子,这事儿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不简单。皇帝与慕容景是一母所生之事,是皇上亲口告诉慕容景知道的,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皇上到底是想骗慕容景的忠心,让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替自己卖命,还是想骗慕容景对他的不设防? 天下都是皇帝的,慕容景的一切也都是皇帝给的,还有什么东西是慕容景拥有的,而皇上不能去触碰的呢? 秦黛心猛然想到,“炎黄!” 只有炎黄,是不听从皇上指挥的,也是皇上最忌惮的所在。难道说皇上想瓦解炎黄,所以才要对付慕容景? 不无可能! 现在想起来,皇帝与慕容景的那三分相像之处,好像并非是像贺敏珍,也许二人之间的相像之处,是像先帝呢? 慕容景和曼格台是亲兄弟,两人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相像度更高一些,反而如果把皇上跟曼格台放在一起…… 秦黛心一个激灵,顿时觉得回过味来! 皇上和曼格台相像的地方太少了…… 看来,皇上和太后的阴谋,在很早以前就开始铺垫了!他们处心积虑十几年,难道只为了瓦解一个炎黄,只为了除掉一个慕容景? 不对吧! 秦黛心有股不安的预感,她觉得,真相正一点点朝着她逼近,越是接近真相,她与慕容景的处境似乎就越危险! 秦黛心一身冷汗。 “啊!” 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秦黛心听着像是桑于的声音,不由得觉得意外起来。 桑于倚仗贺敏珍作威作福,一向眼高于顶,说起话来拈酸带味儿的,却从没这样失态的尖叫过,这声音明明是受了过度惊吓以后,忍不住发出来的惊恐之声,谁这么大胆子,敢去惹天不怕地不怕的桑于。 秦黛心低头出了帐子,却只看见桑于被两个壮实的草原汉子拉走的画面,哀求声越来越远,秦黛心也只是听了个音,具体桑于说了些什么,她还真没听到。 怎么了这是?难道是贺敏珍把人弄走的? 秦黛心直觉觉得这事蹊跷,依着贺敏珍那性子,就算知道了自己跟慕容景关系匪浅,她应该也不会出手帮忙的。她那么别扭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帮助一个被奴婢为难住的人?她见了,怕是也只会说一句没用吧! 秦黛心微微皱眉。 “怎么了,少了这不识好歹的奴婢,你倒不高兴了。”曼格台一副悠哉的模样,他嘴里叼着一根草,半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阳光的样子。 “是你让人把她拉走的??” 曼格台没否认,脸上表情让人看得不是十分真切,“是啊!” “拉哪儿去了?” 曼格台一如他往常那随性的样子,眼中不见半点认真,“你这么关心她的死活啊?”曼格台吐掉嘴里的草棍,只道:“那人不识好歹,本王子看了就心烦,弄走她,世界也算是清静了。”曼格台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当真带着几分滑稽。 秦黛心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未完待续) ... ...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M.Shumilou.Com 秦黛心这一笑,让曼格台觉得这草原上的的风景都没了看头,虽然她的脸被遮住了半张,但是曼格台还是能想像,黄金面具下,是怎么样风华绝代的笑容,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里面盛着满满的光辉,仿佛有遮星盖月之光芒,让人无法不为之侧目。 曼格台一时呆了,无数的话堵在喉咙里,却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一双眼睛,紧紧的,贪恋的,盯着那张容颜看,似乎想透过那半面具,看到她最真实的样子。 秦黛心笑笑就恢复如常了,她脸上一片平静,目光调向远方,仿佛已经被这辽阔的天地吸引了的模样。其实她也不过是发现了一些事情,不知如何面对罢了,干脆暂时逃避,整理自己的思绪。 曼格台见她神色无异,甚至还是之前那副轻松模样,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聪明一些,她若是看破什么,那可就糟了。 曼格台突然觉得自己婆妈起来,这么多年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是会跳动的,结果却因为害怕拒绝变得像一个毛头小伙子似的,这事儿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他呢! 拒绝? 这个女人会拒绝自己吗?为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她一定会拒绝自己呢? 曼格台与秦黛心并肩而站,也同样眺望远方,心里微微踌躇。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他确实第一次动了想要拥有一个人的念头。这女人跟过去那些莺莺燕燕的不同,那些人或者虚情假意,或者看上自己王子的身份,总之没一个是目的单纯的。 秦黛心要是知道了曼格台此时心中所想。恐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她接近他的也是有目的,何尝单纯过?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沉重的号角过声刺激着人的神经,远处飘散过来的浓烟更是让人不安起来。 前线有大批士兵在顶着,后方这里相对安宁,体验不到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只是这次的事情。似乎不一样。 有人飞快来报曼格台,“六王子,哈尔汗和尼窝格已经联手。另外还有两方来路不明人马朝咱们这儿涌来,总共六七万余众。大汗召集了几位将军在汗帐中议事,请您马上过去。” 大敌当前,曼格台哪还有别的心思。他神情肃穆,一句话也没说。板着脸跟着那哨卫走了。 秦黛心闻到空气中有硝烟的味道,打仗背后的意义也许并不仅仅争夺,占有,驱逐。这么简单。 自从知道皇帝和慕容景的关系后,秦黛心觉得,有的时候。战争也意味着挑拨,瓦解。蚕食。 周围的人都忙碌起来,所有士兵严阵已待,整个王庭腹地一派紧张气氛。 有人朝秦黛心走过来,脚步很轻,也很急,却把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秦黛心认识这个脚步声,不由得转看向来人。 “道长,大妃有请。”青鸾微微打量了秦黛心一眼,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位道姑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她好像瞬间就改变了大妃对她的印象,推翻了之前大妃心中对她下的定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好,前边带路吧!”贺敏珍在这个时候找她,一定是想要跟自己说什么大事。 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向贺敏珍的大帐。 帐前空无一人,青鸾掀起帐帘道:“道长进去吧,奴婢在帐前守着。” 秦黛心点了点头,低身进入帐中。 贺敏珍十分焦急的在帐中走来走去,见她来了,连忙上前一步道:“前边似乎出事了,你听说了没有?” 秦黛心便道:“是,有人请六王子去大汗帐中议事,故而听见几句,好像除了哈尔汗和尼窝格以外,别有两路人马朝着腹地来了,只是这两路人马来历不明,倒是颇让人头疼的样子。”秦黛心对贺敏珍的焦急不太理解,她与格日桑耶明明就是一副水火不相融的模样,为何大难临头时,她还这般伤神模样,难道是在担心格日桑耶? 秦黛心想得有点多,但也不无道理。贺敏珍和格日桑耶毕竟有过一段情,两人又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是有些感情在的,平时里互看不顺眼也就算了,这种生死存亡之时,难免会有些相扶共度难关。 贺敏珍并没有听出秦黛心的言外之意,她只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另外两方人马,应该是四王子的人。” 秦黛心听了这话,又惊又奇。四王子被贺敏珍藏起来一事,她是猜到了几分,可是她没想到四王子手里居然还有人,而且听起来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秦黛心看了看一脸焦急的贺敏珍,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想必那些人,应该是大妃为四王子准备的吧?或者说,您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贺敏珍微微闪神,接着嘲讽一笑,“你这丫头,明明……”她顿了一下,才道:“算了,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是想问你,关于玉龙雪山的传说,关于乞科族人背负的使命,你知道多少?” 什么玉龙雪山的传说,乞科族人背负的使命啊!听都没听过! “第一次听说。”秦黛心直言不讳,越是这种要紧关头,就越是不能藏着瞒着,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有大祸事。 贺敏珍叹了一声,连忙跟秦黛心交待起关于玉龙雪山的事情来。她讲的内容,跟当日索依巴姑在石室中与四王子讲的基本相同。 秦黛心听得瞠目结舌,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传说,传说就传说吧!关键是还有人相信,宁可一族的人去守候山里那不知道真假,不属于任何人的东西,真是可笑至极! 古人愚昧。 好吧,就算这世上真的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用“科学”二字解释不了的,可是长生不老呃,这四个字,应该只出现在神话故事当中吧!要知道秦黛心听过的关于长生不老方面知识最多的来源,就是唐僧肉! 贺敏珍见她一副见鬼的神情,便也扯开了嘴角,自嘲道:“你当我说故事骗你吧?” 秦黛心摇了摇头,“大妃没有必要这样做。” 贺敏珍不由自主的点头,“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这事儿十分荒唐,不过要真追究起来,不得不提到一个人。” “是谁?” 贺敏珍看了秦黛心一眼,只道:“你年纪尚小,不知道听没听过司徒朗星这么个人?” 秦黛心一愣,暗道司徒朗星这货影响力怎么就这么大呢!人明明死了那么多年了,可是哪哪儿都有他!炎黄是他一手创立的,敢情这玉龙雪山的传说也与他有关? cao! “司徒朗星,那是个传说,传说。”秦黛心僵硬的笑笑,想说老娘其实还挖过司徒朗星的悬棺,可惜里头什么也没有,自己把冷锋和黑美人都搭上了。 贺敏珍一点也不意外,只道:“司徒朗星大名鼎鼎,他的事迹真是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他人虽然已经不在好多年了,可是他的事却依然盛传,你年纪虽小,却也应该听过他的名头才是。” 紧接着,贺敏珍话锋一转,只道:“司徒朗星那是嫡仙一样的人物,做得件件都是了不起的大事,有人说他本就是真神转世,也有人说他是山精得道成了仙。” 山精?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你们家都是这么夸人的? “不管如何,司徒朗星在世人心中,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你那是什么表情?” 秦黛心只好笑笑,“我就是觉得,山精不是什么夸人的话。” 贺敏珍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的表情,只道:“你不了解瓦那风俗,这里的人,把山精视为山神,是神明,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 “哦,你接着说。” 贺敏珍叹了一声,只道:“司待朗星隐世不问世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一身白衣出现在草原上,最终去了玉龙雪山,就猝于雪山之中。雪山顶常年积雪不化,而那被迷雾团绕的雪山腹地,应该就是司徒朗星的葬身之地!所有人都觉得司徒朗星应该留下了大量的珍宝和典籍,还有就是能让人长生不死的神药。” 秦黛心暗想,慕容景说过,炎黄内部有典籍,说司徒朗星卒于悬棺之中,可关于他藏在玉龙雪山上的传言,又是如何来的?司徒朗星不恋权贵,孑然一身的离开了繁华世事,之后又为何来到草原上。 有病吧这人? 秦黛心又问:“那到底他来没来过瓦那,在不在玉龙雪山上?” “我只知道乞科族的先人曾经说过,确实是有位穿白衣,姓司徒的人救了他们全族人,乞科族人奉他为上宾,甚至把他当神一样看待,至于那人是不是司徒朗星,他们也不得而知。后来这位被乞科人奉为上宾的司徒,就呆在了玉龙雪山里,听说常年不下山,吃住事务都在山上,以至于有些人根本没见过他的模样。当时的乞科族族长年纪已经很大了,六十多岁的时候身子骨已经大不从前,他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于是提出在死前要见司徒先生一面!” “那,那个司徒答应了没有啊?”秦黛心有点紧张的问了一句。(未完待续) ps:感谢为了&初音的粉红票票,么么哒!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贺敏珍一笑,只道:“你这孩子,竟也有紧张的时候?” “此紧张非彼紧张嘛,人之将死,这个愿望要是不能实现,只怕死不瞑目。”秦黛心不由想起前世的自己来,她跟风儿,曾经是配合最默契的伙伴,彼此信任,互相扶持,才能在那么多场难打的仗中存活下来,可是到最后呢?她们自相残杀,死前都没能跟对方说上一句对不起,不得不算是一件让人抱憾终身的憾事。 贺敏珍觉得秦黛心当真是老气横秋的,身上竟然有种历经沧桑的味道,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是啊,那族长大概也是这么想,所以临死前无论如何也要见司徒一面。” 秦黛心静静的听着。 “老族长最终得偿所愿的见到了司徒,他见到司徒的那一刻,大吃一惊。十几年前救了乞科族一族的人,不是眼前的这人又是谁,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岁月好像并没有在司徒的脸上留下痕迹,他还是当初那么年轻,而族长自己,却已经要老死了。”贺敏珍只道:“也不知道司徒与族长到底说了什么,两个人密谈了足有两个时辰,老族长下山后,便把现任族长叫到了自己的帐中,屏退旁人,暗暗交待了什么!隔天,老族长就去世了,不过,后来的每一位族长都保留了这个习惯,他们每当预感到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上一趟玉龙雪山,虽然没有人相信那位司徒还活着,可是族长们对于他们上山一事避而不谈,谁也不知道那里头到底有什么。族长们去那里做了什么。只有历任的族长,才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直到有一天,一位族长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正要准备上玉龙雪山的时候,却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那位族长还没来得及交待什么,就撒手去了。自此。玉龙雪山之谜无人知晓。不过乞科族人的后代相信,他们有守护玉龙雪山的责任,所以虽然族中再无人上玉龙雪山。但是他们一直都在保护玉龙雪山。” 贺敏珍叹了一声,“再后来,玉龙雪山有秘密的事不胫而走,大家口口相传。说里头藏有让人富贵一生的宝藏,事情越传越邪乎。慢慢的,不死神药之说也被人们传了出来。” 秦黛心心想,所谓三人成虎,大概便是如此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乞科族的势力也渐渐衰落,无人再守护玉龙雪山,难道那些好奇的人。就没去玉龙雪山上看过?” “怎么没看过。”贺敏珍缓缓坐下,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到什么时候,都有那为了富贵不惜以身犯险之人!自乞科族衰落以后,有不少相信玉龙雪山中有宝藏和不老神药的人,接二连三的上山寻宝,他们一开始还是独行而去,慢慢的,人们发现所有人一去不复返,似乎再没有从山上下来过,人们便知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开始成群结队的上山去,可惜无一例外的,没有人能从山上活着回来。” 秦黛心暗想,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正是这个道理。那些人以为自己能得到宝藏,结果却身陷险境,再不能出来。 “那些人想必都死了吧?” 贺敏珍摇了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也说不准!” 生死成谜,下落不明,那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秦黛心只道:“这些事,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贺敏珍目光幽深,像回忆往昔似的,喃喃道:“四王子的母亲是乞科族最后一位公主,她也是大汗的妃子,格日桑耶从头到尾都是想在她身上挖到关于乞科族的秘密,只不过他没能得逞,所以恼羞成怒之下,这才想除去乞科一族!当年若不是我在其中周旋,只怕四王子就不是瘸了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贺敏珍长话短说,把当年的事情简单的交待了一下。 秦黛心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这格日桑耶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着喜欢人家公主的名义把人娶到了手,结果呢,却是贪图人家家族守卫的东西,这种人,就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啊! 贺敏珍一看秦黛心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失笑摇头,只道:“自苦以来,权势都是让人迷失本性的东西,皇家的腌臜事儿,比你想得还要多,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她抬眼看了看秦黛心,只道:“你能拿到青鸾玉佩,想来身份也该不低,世族家的女子,处小便接触这些阴私,你该见怪不怪才是。” 秦黛心嫣然巧笑,暗想这贺敏珍到底也是关心慕容景的,想法设法的套问自己的身世背景,就像委屈了她儿子似的。 “大妃想多了,我不过区区一个市井商人之女,府门里那点破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与高门大户,世族显贵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贺敏珍听了这话,果不其然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那是堂堂王爷,娶一个商人之女,算是怎么回事啊! 秦黛心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得失笑,毫不客气的道:“大妃那是什么表情?你虽然生了王爷,可是却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这么些年来从没有照顾过他一分一毫,难道在王爷要成婚的时候,你以为他会照着你的意思办?更何况,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大妃出身尚不怎么样,不过一个孤女,又是细作营里出来的,再嫁之身,同样不怎么光彩。” 秦黛心这话,句句如枪似剑,戳人的要害! 贺敏珍已非当年的贺敏珍,今时今日对她不敬的人已经通通不在了,除了一个格日桑耶以外,谁还敢对她无礼?这些话已经好久没有人跟她说过了,她听了,难免用动上三分气。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秦黛心只道:“我在边芜镇,遇到几个大妃的故人,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贺敏珍一愣,随后脸上有激动神色,“你是说,李侍卫他们……” “李侍卫死了。”秦黛心想了想,就把事情跟贺敏珍交待了一回,不过丁大力背叛众人之事,她却没提,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风行已成昨日黄花,齐宝婵等人已经,多说无意。 秦黛心只道:“丁大力也跟着来了,他中毒最轻,身体尚能受得住长途跋涉。” 贺敏珍暗暗感叹一回,微显风霜的脸上透露出几分感慨来!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暗自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又道:“言归正传吧!格日桑耶一直对玉龙雪山里的秘密虎视眈眈,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涉足玉龙雪山的念头,他想长生不老,想拥有无数的财富来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队伍,好去用铁蹄征服天朝。” 秦黛心不住的点头,“愿望是美好的,可惜玉龙雪山上面的财富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格日桑耶只怕也失败过很多次了。” “是啊!前前后后去了很多次,可惜还是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不过……”贺敏珍挑眉道:“他有了一些进展!” “哦!”这下秦黛心倒是觉得有些意外了。 玉龙雪山上的秘密,或许只是被人们杜撰出来的一个传说而已!那个救了乞科族的白衣人到底是不是司徒朗星,尚不可知,又何谈宝藏一事?再说司徒朗星截然一身而来,又哪里会有什么大笔宝藏藏在玉龙雪山上!长生不老药更是匪夷所思! 可是听贺敏珍这么一说,玉龙雪山上好像还真有什么蹊跷似的。 “我虽然不知内情如何,却知道多年以来,他一直在找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 秦黛心突然想起铁蒙托合的嘱咐,还有慕容景那反常的态度。 难道说,他们都想找玉玦碎片?其实是打开玉龙雪山上秘密的钥匙,就是玉玦碎片? “格日桑耶到底在找什么?”两人一直都是轻声交谈,此时秦黛心的问话声似乎比方才更轻了一些。 “一块玉玦。” 秦黛心心猛的一缩,她猜对了。 “好像只有找到玉玦,事情才会有所进展,只不过,玉玦并不完整!而是被分成了四块。” 四块?不是三块吗?怎么变成了四块? 秦黛心屏息听着,问道:“格日桑耶手里有没有玉玦?” 贺敏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直想得到四王子母亲留下的那块玉玦碎片,可惜多年来都没有成功。” 秦黛心秒懂,不由得问道:“在你手里?” “原先是在我手里,可是前几天我把它还给四王子了。”贺敏珍只道:“我对玉龙雪山的秘密不感兴趣,况且我受故人所托,不能言而无信,东西是老四的,就得交到老四手里。” 秦黛心点点头,对贺敏珍的做法表示理解,换了她,或许也会这么做吧!毕竟这么做能让格日桑耶不痛快,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 “四王子手里只有一块玉玦碎片,那么你知道不知道其他的碎片在谁的手里?” 贺敏珍摇头,不过神情似乎有所保留,她想了小半晌,才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太后或者皇上手里,应该至少有一块玉玦碎片!” 秦黛心听了这话,猛然一惊,只觉得脑中豁然开朗,一切都清晰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热门推荐:、 、 、 、 、 、 、 秦黛心听到贺敏珍的话以后,猛然一惊,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脑洞大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清晰起来,她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帝要处心积虑的算计慕容景了。 皇帝也知道玉龙雪山的传说,他也同样想得到玉龙雪山中的财富和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神药,所以他才会编造出自己是贺敏珍之子的假话,来骗取年纪的慕容景的信任。慕容景那时才多大,十四五岁?没有亲长在身边指点,面对一个跟自己长得有三四分相像的兄长,面对一段尘封的,他没办法去想像的往事,他能选择相信,还是怀疑? 或者他也怀疑过,可是皇帝的演技和耐心都太好了,他对慕容景不但亲如兄弟,而且还表现出一副十分信任他的模样,不但对他的计策,他的主意言听计从,而且还把兵权交到他的手里,慢慢把慕容景捧上高位!慕容景信了他,他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成了位高权重的睿亲王,替皇上平定内忧外患,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 无比寒心的真相。 什么追击庆安王,什么刺探瓦那情报? 都是假的,皇上最终的目的,是想利用慕容景得到玉玦碎片,从而得到玉龙雪山里的秘密! 秦黛心长长的叹了一声,心塞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一直被人利用,这种感觉实在不糟了。现在情况对慕容景十分不利,他自己呢,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一切? 知道?为何不远离这些风暴,让他们去斗去抢?不知道?他又为何同意自己深入虎穴,替哈尔汗找什么玉玦碎片? 秦黛心一时间有点糊涂了。 或许。玉龙雪山里的东西,对炎黄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不然为什么慕容景会这么紧张呢?他知道的东西,一定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多,而且,当初悬棺之中,并没有尸体,想必司徒朗星的葬身之处。并不是悬棺之中。 秦黛心苦思冥想。觉得悬棺有点多此一举啊,一点用处也没有,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差点把她和慕容景埋在那儿。 她皱了皱眉,又想道:不对,当初自己从悬棺秘道之中死里逃生,可并不是空手而归的。她是拿了东西出来的,一根玄铁法杖。还有一个盒子,两样东西古怪的厉害,她研究了很久都没研究明白。 难道说这两样东西有玄机?或许盒子里头就藏着玉玦碎片? 真是…… 幸好当初她坚持,把这两样东西也带来了。有机会上玉龙雪山的话,她一定要带着它们去。 秦黛心脑中千回百转,可是脸上却一直不动声色。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起伏。好像只是听别人说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别人的故事而已。 “大妃找我来,又跟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何用意?” 贺敏珍叹了一声,三分嗔怪,三分无奈的道:“你这丫头,说你精明,你精的跟只猴子似的,说你笨,又笨得跟像只胖头鱼似的。” 秦黛心满头黑线,你们家都这么夸人的? 胖头鱼? 贺敏珍只道:“当年故人所托之事,我已经办好,既保住了乞科族的血脉,又把乞科族的信物交到了四王子手中,我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了。” “那,大妃的意思是……” “眼下,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们考虑。” 儿子,们? 除了慕容景,还有曼格台了? “恪儿自幼的经历,旁人根本无从理解,这孩子心里苦,性格也长歪了,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他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秦黛心觉得有点麻烦,什么叫他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啊!什么是他的?先帝和在时,已经立了太子,他即便生在大雍,也不过是一个王爷罢了,受着皇帝和太后的挤压,能不能活着还是两回事,难不成他还妄图想要篡位不成? 有点难度吧?他想打回大雍去,至少得先解决了格日桑耶,再力排众议,登上汗位,才能可能掌控整个瓦那,向大雍发兵。 这么荆棘的一条路,可是不三年五载就能完成的。 秦黛心眼里有光闪过,看着贺敏珍的眼睛像两只巨型按照灯似的。 她怕贺敏珍偏心,五个手指头有长有短,这兄弟两个一个养在她的身边,二十多年来日日在她身旁,一个远在千里之外,除了年幼时的丁点印象外,再无亲近机会,鬼都知道贺敏珍会偏向哪一个人!而且,慕容景长在皇宫之中,又有慕容跋的暗中照拂,他有亲王尊位,又是炎黄的首领,在贺敏珍眼中,或许他拥有足够多可以弥补母子亲情的东西。曼格台呢,自生下来就被人叫成野种,从小大到都要忍受旁人异样的目光,活得不易且辛苦,即便他被叫成草原六王子,可惜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况且也许贺敏会觉得,这个什么狗屁草原六王子的名头,根本就比不上大雍王爷的名头来的尊贵。 所以,贺敏珍的偏心变得有些理所当然,可却是秦黛心不能容忍和接受的。她在乎的人,只有慕容景,旁人的事情,又与她有何干系? 不知道是不是秦黛心的表露太过明显了,贺敏珍居然十分认真问她道:“你在想我会偏袒恪儿?” 原来,曼格台还有一个名字叫慕容恪。 “不错,我是这么想的。” 贺敏珍点头,“常人都会如此想,也不怪你。只是我是一个当母亲的人,二十多年的分别,二十多年的不管不顾,已经让我很愧疚了。我不会再做什么伤害睿儿的事。” 秦黛心对贺敏珍的话其实是将信将疑的,可是这是一个母亲的心声,她又不能做到完全的置之不理,至少她不能抹煞掉一位母亲的心,所以内心其实还是有点小纠结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找你来就是想商量出一个对策,别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别让旁人坐享其成。” 秦黛心听出几分听的意思来,只道:“大妃的意思是,四王子不能留?” “倒也不必杀他,只是睿儿为了玉玦碎片而来,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回!况且我当初的承诺已经兑现了,现在无论怎么做,都与当年的承诺无关!再说,出手是的你又不是我,何顾之有?” 强!!! 细作出身的贺敏珍,果然够强悍,利益诺言什么的,随时随地可以抛之脑后,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竟一点也不脸红。 不过,秦黛心还挺喜欢她这一点的,不迂腐,懂变通,不会为了什么狗屁承诺而把亲人置之在脑后不理,总算还有点人情味。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手?” 贺敏珍微微改变了一下坐姿,只道:“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到睿儿现在的处境,老四手里的东西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与其成全别人的儿子,不如保全自己的儿子,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秦黛心暗想,只怕她还是想保住曼格台的心思多一些,至于对慕容景嘛,说她置之不理是冤枉了她,但她却未必把慕容景悬在心上,特别是贺敏珍现在自以为有倚仗,就更不会对他过问太多了。 秦黛心心里微微升起几分寒意,不过她将其压制住,只问道:“大妃有话不如直说,咱们既然要联手,就得坦诚一些,务必做到一击即中。” “好,老四带来的人,应该是我暗中发展的那些势力,人数不多,但也有万人之众。”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睛,暗想贺敏珍中毒那么多年,为了躲避阳光的伤害,几乎足不出户,终日呆在阴冷不见阳光的山洞石室之中,就这样,还被她拉起一支队伍,居然有万人之众,也不知道格日桑耶知道了,会不会抽过去。 “除了这些人,另外那路人马的来路,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依格日桑耶的性子,必然是要出兵讨伐,将老四带回来的。他现在急着要继承人,或许不会杀了老四,但是老四身上的玉玦碎片一定会落在格日桑耶手上,你若想把他的玉玦拿到手,最好趁乱混进去,或者干脆夜袭。主意我不会帮你出,到底要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 秦黛心暗骂一声,她都要怀疑这贺敏珍是不是老天爷派来要干掉自己的凶手,这女人手段厉害,轻松一段话就想让自己为他们母子冲锋陷阵去!到头来,那玉玦还不知道要被谁得去呢! 秦黛心一笑,只道:“我师傅要是看到了大妃现在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当初救你的决定。” 贺敏珍神色俱凛,只道:“你真是,那人的徒弟?”大概是知道慕容跋的身份吧,贺敏珍不敢对其不敬,连直呼其名也不敢! 那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一种敬意,或者说是惧意。 “是不是的,大妃自己想吧!”秦黛心起身道:“大妃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会看着办的,至于四王子那里,你到底是希望他活着,还是希望他死了?” 贺敏珍想了想,只道:“有时候活着更痛苦,我只希望他不要再受什么罪了,格日桑耶手段非常,他这次,未必会有上次的幸运。”(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贺敏珍想了想,只道:“有时候活着更痛苦,我只希望他不要再受什么罪了,格日桑耶手段非常,他这次,未必会有上次的幸运。” 确实,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但秦黛心从不认为,自己是别人手里那把枪,除非,她自己乐意。 秦黛心一笑,“我知道了。”想要借刀杀人?没那么容易吧? 贺敏珍觉得她笑得突兀,便问道:“你笑什么?对了,可需要我的帮忙?” 秦黛心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做比较靠谱。大妃若是有能力,不如帮我遮掩一二就是了。眼下王庭乱成一团,正是我出手的好时机,大妃以为呢?时不待我,难道真要等两边都戒严了,才动手?” 贺敏珍的人,秦黛心还真不太敢用。 三言两语说罢,秦黛心便大步离开了贺敏珍的帐篷。青鸾送她离开后,返回到帐篷内,结果看到贺敏珍一脸的凝重之色。 青鸾忙走了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大妃何必如此担心,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既然开始了,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贺敏珍叹了一声,喝了一口水,又歇了一口气,方才道:“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青鸾,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话青鸾怎么会说!况且她是贺敏珍的奴婢,自然事事为贺敏珍考虑,况且慕容景的事,青鸾根本不知道,她从头到尾以为贺敏珍不喜欢秦黛心与曼格台接触,所以故意让她去做危险的事儿。送了命,事情就简单多了。 “大妃不必多虑,世人皆有命数,不是你我能改变得了的。” 贺敏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觉得自己眼皮蹦个不停,心也越来越慌起来。她不由得深呼吸两回,才道:“你派人。不。你亲自去请季姑娘过来,让她给我瞧瞧。” 青鸾脸色一变,只道:“大妃哪里不好了。” 贺敏珍把手中水杯递给她。揉着额角道:“许事太伤神了,总觉得有些头痛心悸。”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青鸾不敢马虎,她应道:“奴婢这就去。”说完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身喊了两个婆子在帐外听候差遣,她自己一路飞奔着往纪婉儿的帐中去了。 纪婉儿听了青鸾的来意。便点了点头,她拎起自己的药箱,跟着青鸾去了贺敏珍的帐子,简单的问安之后。便给贺敏珍请了脉。 半晌后,纪婉儿道:“不过是有些火旺,加上思虑过重。并无大碍。我开一剂去火安神的方子,大妃用了便好了。多休息,少思虑,定能无碍。” 青鸾这才放下心来,只道:“多谢这季姑娘,有你这句话,奴婢就安心了。” 纪婉儿不语,提笔写起方子来。 青鸾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因此并不介意,反而亲自给纪婉儿捧来一碗温茶来。 纪婉儿写好了方子,略微吹干,交到青鸾手上道:“谢姑娘好意,茶我就不喝了,回去还有事情呢,我就先告辞了。” 贺敏珍微微点头。 青鸾就不再说什么了,亲自送了纪婉儿出去。 时间很快就溜走了,夜幕降临,王庭腹地的营地里,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士兵们皆是一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模样,岗哨比平时加了一倍还多,巡逻小上队更是时不时的走过,让人看着就紧张。 格日桑耶的军帐之中,还在讨论着前方战况,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两路人马,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正在制定作战方针。 大部分人都同意夜袭。 以哈尔汗和尼窝格安营扎寨的方位来看,与新晋两股人马尚有一段距离,若是派小股精锐夜入乱营,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那么得手的机率应该很大。 只是,大汗下令,只要活人,这件事,就有点不好办了。 格日桑耶的密控不是吃素的,若是他们连领兵的人是四王子也打探不出来,那他们可以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格日桑耶的脸阴沉的不像话,这个狼崽子,真是死性不改,多年前就下毒害亲生父亲,如今被驱逐了那么多年,竟还有弑父之心,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老六,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带着你的人,把老四给我拎回来,我倒要看看,这一万多的乌合之众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曼格台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力。 他不能拒绝。 “父汗放心,儿子一定把四哥带回来。” 格日桑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道:“另外那些人马,也有万人之数,不过奇怪的是竟全是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密探打听到的情况不太多,对方主帅是谁,为何来犯,根本就没弄明白。 格日桑耶有点上火,这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所有的事儿都往一起凑,巧上加巧啊!一向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认为他们皆是跳梁小丑的格日桑耶,也不得不重视起来,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 不过,最让格日桑耶气愤的,是突然出现的四王子。难怪派去找他的人竟然一点没发现他的踪迹,这小子藏得可够深的,在苦寒之地待了那么多年,居然自己创建起一支队伍来!虽然才区区万人之数,可看起来似乎装备齐全,马匹,刀剑,弓驽,粮草都预备妥当,倒是有几分帅才的样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哼,那孩子若不是那贱女人生下的,会更优秀! 毕竟是自己的骨血,格日桑耶不可能做到完全无视。而且四王子的表现确实出人意料,夺人眼球,格日桑耶虽然微微感到头痛,但也带着几分自豪和欢喜,假如能修复这段父子感情,那么或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糟。 “用不用儿子顺便打探一下?”曼格台一脸正色,询问着格日桑耶。 格日桑耶看了看其他几位老将,只道:“免得打草惊蛇,把人带回来再说,顺势给他们制造点麻烦,群龙无首,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 “是。”曼格台恭敬的道:“那儿子这就下去准备了,天黑的时候再来向父汗辞行。” 格日桑耶点了点头,看着曼格台起身离开了大帐。 那些跟着格日桑耶一起打江山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言语!格日桑耶对曼格台的态度一直是奇怪的,有时候他很宠这个便宜儿子,有时候又在捧杀他,更多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信任和依赖,但在这基础上,格日桑耶却也对曼格台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防备。 这些人都是人精,虽然看出了这父子两之间的不寻常,可是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万一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大站,头一个遭殃的就得是他们。 所以一群老家伙都很有默契的沉默不语,任由这父子二人斗法。 曼格台走后,格日桑耶又与众人商议起抗敌大事来! 天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曼格台亲点了两队人马,准备好一切,向格日桑耶辞行。 格日桑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挥手道:“快去快回。”他劳累了一夜,体力有些不支,毕竟戎马一生,身上落了不少毛病,又是上了年纪的人,受不得熬夜也是正常的。 曼格台转身便走,可是走到大帐外后,他却鬼使神差的停住了步子,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秦黛心的帐子里漆黑一片。 曼格台想,她或许还没有休息,虽然做为一个道姑,她确实每天都休息得很早,但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打坐练功,并没有睡,现在自己过去,应该不会打扰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曼格台就是想在临走前见一见她,哪怕什么也不说,就看她一眼也好。 曼格台向前走了两步,他身边的副将突然道:“六王子,时间不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曼格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道:“你先去,清点人数,我马上就到。” 副将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连忙抱拳下去了。 曼格台快步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朝着秦黛心的帐子走了过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他的心里像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一样,让他在夜袭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一面。 眼看着还有四五步就到秦黛心的帐子口了,半路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曼格台一愣,下意识就要挥手打过去。 那黑影连忙开口道:“六王子,是奴婢。” 听声音,是青鸾。 曼格台连忙住了手,借着火光看过去,来人可不正是青鸾吗? “青鸾,你怎么在这儿?” 青鸾一副镇定的表情,只道:“六王子,请您回去吧,大妃有话交待,让您记着自个的身份。莫离道长与您没什么交情,她虽是红尘外人,可到底是位女子,您不好毁她清誉。六王子,您的手下还等着你呢!” 青鸾的几句话,说得曼格台怒火中烧他觉得自己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默默注视着他,他知道那是谁,也知道这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含义,他不忍向前迈去。 曼格台深吸一口气,紧握着的拳头骤然放松。他猛的转身,大步朝前走了。 青鸾这才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六王子方才的样子,还真挺可怕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贺敏珍从暗处走了出来。 青鸾连忙行礼。 贺敏珍一挥手,让青鸾起身,她望着曼格台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青鸾上前一步道:“大妃,六王子已经动身了,您也回去吧,别吹了风。” 贺敏珍唉叹一声,暗想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那姑娘手里既有青鸾玉,想必便睿儿倾心之人,结果现在恪儿也被她弄得魂牵梦绕的,这女子究竟有何魅力,竟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迷得团团转啊! “大妃?”青鸾见贺敏珍久久没有言语,心里头有点担心,大妃最近越来越多反常之处,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贺敏珍只道:“但愿我没有做错。” 青鸾听得一头雾水,十分不解。 贺敏珍只道:“走吧,回去吧!” 青鸾这才扶着贺敏珍的手臂往回走,主仆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曼格台绝对不会想到,论夜袭,有人会快他一步。他是天黑出发的,两小股精锐整装待发,为的就是将四王子生擒活捉,好带他回去向格日桑耶复命!曼格台并不知道四王子的生母与贺珍之间的交情,所以他从没有想过四王子是被自己的母亲救走的,更不会想到四王子身后会隐藏着那么大的一个秘密。 乞科族已灭,传说也变得久远而遥不可及,相信玉龙雪山传说的人,已经不多了。 因为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曼格台并未把四王子的分量看得很重,他以为,格日桑耶或许只是需要一个流淌着自己血脉的继承人罢了。 曼格台手下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营地掳人,或许不太容易,但小心谨慎一些,还是可以完成的这个任务的。兴许会折一些人在里头,但只要能完成任务,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曼格台打定了主意。估计好了损失。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当他溜进四王子的帐子时,意会看到人去帐空的景象。 曼格台傻眼了。 人不在。床榻上冰凉得没有温度,可见人已经离开多时了! 曼格台暗骂一声,迅速悄声交待身边的人,四下里去找四王子。不要心动人,必要的时候抓个舌头审讯。务必要找到四王子的下落。 精锐们四散而去,把四周的帐篷摸了一遍,还是没有四王子的下落,不得已。他们只好抓了个出来撒尿的小兵,押到偏僻的地方,恶狠狠的审问一回。 刀搁在了脖子上。那小兵吓得早就没了魂,连忙把自己知道的都交待了。他只不过是阶级最底层的一个小卒子。知道的东西不多,不过他却明确的说出了四王子早早休息的事。 因为四王子久在苦寒之地,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行军打仗也是个力气活,他白天硬撑了一天,晚上自然就有些支撑不住,所以早早的洗漱一番,还吃了止疼的汤药,才歇下的。 这会儿帐子里没有人,能说明什么问题? 四王子挥了挥手,有人上前一把捂住那小兵的嘴,随后把他脖子拧断了。那人连气都没喘一下,就没了动静,随后被拖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了事。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副将喘着气,轻声问曼格台。 曼格台不甘心,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此刻不走,只怕一会儿天亮了,这些人都得交待在这儿。 有人捷足先登,坏了他的好事! 曼格台咬牙道:“先撤。” 众人这才悄无声息的从营地里撤出来,也不敢再做打探,连忙不迭的按原路返回,在天快亮没亮的时候,回到了王庭腹地。 格日桑耶根本就没睡,他一直在等着曼格台的消息,知道人回来后,顿时激动起来,忙问报信的亲兵道:“可见着四王子了?” 那亲兵摇了摇头,只道:“并没有看到四王子的身影。”其实这亲兵根本就没见过四王子,他连四王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四王子是个瘸子,六王子那些人身手矫健,并没有看到其中有跛足之人,更何况,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就能猜到几分。 四王子肯定没有被捉回来啊! 格日桑耶只觉得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身心都冷了起来。 没把人带回来?为什么? “让老六滚进来见我。”格日桑耶震怒不已,吓得那亲兵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帐外,飞快去找曼格台去了。 不一会儿,帐外甲胄声轻响,曼格台掀起帐帘走了进来,只见格日桑耶焦躁的在帐子里走来走去,一身的怒气,让人看着有点陌生! 要知道曼格台那是在格日桑耶身边长大的,最是了解这个人的脾性不过,格日桑耶,那绝对算得上是只老狐狸,老谋深算,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最是精明,沉稳不过的一个人了。眼前这个格日桑耶呢,焦躁,愤怒,情绪外露,与以前曼格台认识的格日桑耶简直判若两人啊! 曼格台暗暗惊讶一回,很快敛去了脸上的情绪,朝着格日桑耶行礼。 格日桑耶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听到曼格台唤他“父汗”,他方才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目光中带着一点阴狠,口气更似寒冰利刃一般。 “人呢?老四呢?” 曼格台只道:“父汗息怒,是儿子无能,没能把老四带回来!” “儿子?”格日桑耶口气不善道:“老四才是本王的儿子,你是谁的儿子,你自己不清楚吗?” 帐内空气为之一凝,仿佛呼吸都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格日桑耶以前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曼格台并不是他的儿子,即便他的身世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人敢如此*裸的把这事儿说出来,从来没有! 他们不是怕曼格台,而是有些惧怕格日桑耶,因为格日桑耶的袒护,大家假装对曼格台的身世置之不理,甚至对他颇为恭敬。 如今,格日桑耶这是怎么?他的态度变了吗? 曼格台一言不发,沉默的看着格日桑耶。 格日桑耶没有理会曼格台沉默,他争匆匆的走到曼格台面前,什么话不说,突然挥起拳头朝着曼格台的脸上打去。 曼格台不躲不避,任由这一拳重重的落在自己的脸上,格日桑耶力气不小,又是练武出身的人,虽然上了点年纪,可拳力依旧很厚实。 曼格台身量比格日桑耶略矮一些,这一拳正砸在他的眉骨上,当时血便落了下来,身子一倒,也躺在了地上。 格日桑耶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只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把老四带回来?以为这样子我就能把汗位传给你了?你做梦,我告诉你,我就是再糊涂,也还没糊涂到事非不分的地步,没有老四,我还有老五,我格日桑耶就是断后了,还有草原上别的汉子可以坐这个位子。唯独你不行,你是大雍人,又是皇帝老儿的种,你想成为草原大汗,痴心妄想!” 曼格台嗤笑,“我从没想过坐上那位置,你想多了。” 格日桑耶阴狠狠的问道:“是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既是不想,为何不把老四给我带回来。” 粘腻的血蜿蜒而下,差一点滴进曼格台的眼睛里。他不管不顾,只道:“我去的时候,四哥不在帐篷里,床榻上冰凉,想必人已经离开多时了,我又让手下人抓了舌头去问,结果有人说四哥身子不好,受不得一整天的劳累,所以早早就歇下了!我想,大概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把四哥抓走了。”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便不由得松开了格日桑耶,他起身想了想,突然暗骂道:“是不是多困铎那老贼?是了,是了,除了他还有谁?” 曼格台越发觉得奇怪,格日桑耶从没这样反常失态过,这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格日桑耶突然转身,看了曼格台一眼,他上前一步把曼格台扶了起来,只道:“你说会不会是多困铎下的手?” “我不知道,不过要是真论起来,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一瞬间的工夫,格日桑耶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先前的失态举动似乎不见了! 曼格台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好你个多困铎!”格日桑耶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不一会儿,他才道:“你回去吧,明日来军帐之中议事!” “是!”曼格台压下心中不解,行礼出了格日桑耶的大帐。 眉骨的伤口隐隐作痛,还带着几丝热意。 “嘶~”曼格台轻轻摸了一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旁边的副将看了,不敢多问,却也知道这必定是格日桑耶所为。 “王子,属下找大夫来,给您看看?”六王子从不信巫医那一套,所以还是找大夫靠谱些。 “不用了,不碍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确实,曼格台在草原长大,自幼学骑射,武艺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伤,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副将不说话了。 曼格台边走边道:“你回去吧,此事不要第一声张!” 曼将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曼格台这才掀起帐帘,进到自己的帐子里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一个决定 曼格台进了帐子,没有点灯。他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也是一个军人,不敢说自己有一双夜视眼,但营地里火把不少,帐子并不大,里边的情况还是很容易就能发现的。 帐内情况不大对劲,曼格台觉得,里头似乎藏着一个人,他立即警觉起来,随手把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抽了出来,放轻脚步朝里面走去。 里头藏着的人是谁,他心里没数!不过,不管是谁,恐怕都来者不善。 曼格台轻轻的走了过去,他已经感觉到,那人就藏在床榻上! 曼格台并没有放松警惕,虽然以前也会有莫名其妙的女人跑进自己帐子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曼格台觉得这次的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一步步的靠近自己的床榻,甚至能感觉得到那人的呼吸之声,那人呼吸平稳,绵长,好像睡着了一样。 越是这样,曼格台心里的疑惑越大,但凡刺客,闯入者,这个时候不都应该是小心翼翼的状态吗,为了避免自己暴露,他们甚至会屏住气息,免得被人发现,力求一击即中! 曼格台觉得事情不简单。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床榻边上,被子中蜷缩的那个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反而像沉浸在睡梦中一般,毫无知觉。 曼格台一手拿匕首,一手轻轻的抓住被子的一角,接着猛的掀起被子,又把手中的匕首送了过去。 哪成想藏在被子里的那个人蜷成一团,整个人动也没动,眼看着匕首就要刺进他的身体里,可是他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装睡的人。可装不了这么像。人都有本能的反应,当危险来临时,下意识的会去反抗,会去逃避,像他这样一动不动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死人。二。没有意识。 曼格台连忙收住手,总不能不清不白的就把人杀了吧! 那人背冲着他,看不清样子。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消瘦的人,睡得正香。 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曼格台皱眉,他心里十分清楚,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他伸出手。轻轻的扳过那人的身子,借着倾泻到帐篷内的月光细看。 曼格台不看还好。这一看,几乎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床榻上,蜷缩于被子中的人,不是他苦寻一夜的四王子又是谁? 曼格台来不及细想。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 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要陷害自己!格日桑耶命自己去擒四王子一事,众所周知。他空手而归,并没能把四王子带回来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在当中这么一搅和。要是让人发现了四王子在自己的帐中,那么他就是浑身长满了嘴,怕是也解释不清这件事了。 曼格台额角全是汗,眉骨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可是这个时候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曼格台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由得上前看了看床上的四王子。 十多年未见,少年的模样渐渐远去,眼前这个汉子偏瘦,一脸的风霜相,五官倒是和四王子相去不远。即便气质改变了,胖瘦有所不同,但这人绝对是四王子没有错。 曼格台探了探四王子的鼻息,发现他呼吸正常,丝毫不见微弱之意,可见此人是被人下了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到底是谁要陷害他?难道是格日桑耶? 曼格台直起身子想了想,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决定。格日桑耶寻子之心,日月可鉴,他若是要除了自己,有的是办法,根本不用拿四王子来冒险。难道说,是那几个老家伙看不下去了,想出手解决了自己?先是派人擒了四王子,再把人扔进自己帐中用于嫁祸,如此一来两全其美,倒也是一件合他们心意的事!那些老家伙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借此机会来个一石二鸟,此计不可谓不毒! 曼格台轻轻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人手中的王牌,自上是一清二楚的,他们想不惊动人把四王子带因来,根本是不可能的是,不论是他们的亲兵出手,还是追随了他们十几年的副将出手,每个人想要在这种时候出去,必须要带着格日桑耶的令牌,否则无论如何他们也出不去这个营地! 到底是谁呢? 总不会是哈尔汗的人干的吧? 曼格台又摇头,多困铎也好,铁蒙托合也罢,他们是很想让自己死,要是相比之下,曼格台相信,他们更愿意让四王子去死! 四王子一死,格日桑耶怕真就要绝后了! 哦,对了,他还有个老五! 可惜啊,老五的生母是大雍人,老五自小就没有半点瓦那人的长相,十足一个大雍人的模样,比自己还不像格日桑耶的儿子。 就在曼格台暗自思忖的工夫,不想床榻之上那人却要悠悠转醒了、 四王子先是轻吟一声,他觉得头很痛,身子有点麻,喉咙也干渴的要命,便习惯性的想喊人来服侍自己喝水。哪成想他刚要开口,就猛的一下被人捂住了口鼻,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四王子又惊又恐的看着这个捂着自己嘴巴的人,这人,这人他认识,这不就是父汗认下的那个野种吗?他怎么在这儿,他想干什么吗? 四王子又惊又恐,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和联想!那个人,那个称他为父汗的人,终于要来杀他了吗? 四王子不甘心,不由得挣扎起来。 曼格台哪里会让他得逞?一旦四王子在这里的事情暴露了,那么格日桑耶便再不会讲什么父子颜面了,他会第一个杀了自己。 四王子不死,他就得死。 曼格台眼中寒光一闪,身上顿时散发出浓烈的杀意来!他猛的一下扣住四王子的头,想扭断他的脖子。四王子察觉到他的意图,更加大力的反抗起来。 可惜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曼格台身强力健,又是有备而来,相比之下四王子是残疾之躯,又被人下了药,刚刚苏醒,力气哪里能敌得过曼格台呢!虽然他给自己争取了短暂的喘息时间,但最终,四王子还是没能自救,他的脖子虽然没有断,但口鼻却被曼格台捂得死死的,没一会儿就咽了气! 曼格台试了试他的鼻息,确定人死透了,这才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湿度了,人也极度虚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一刻,曼格台的心境很复杂,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没对格日桑耶的儿子下过手,要知道二王子可就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可是对于四王子,曼格台是有些不忍心下手的。 年幼时,母亲曾经在告诉过他,四王子的母亲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四王子也是个好孩子,让他与四哥多亲近。那时他很奇怪,为什么四王子会是不同的?为什么母亲让自己提防所有的人,可是却能够亲近四王子呢? 他不懂,不过却照着母亲的话去做了,事实证明,四王子与他的母亲,确实要比其他人和善很多,对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敌意,还颇为照顾。众多兄弟当中,也就只有四王子与曼格台能说上几句话,虽然谈不上兄友弟恭,但是曼格台的童年,确实因为四王子的存在,而变得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只不过,当年的一场变故,却让一切都改变了。往日里兄弟俩在一起扬鞭骑马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可转瞬间,四王子生母自戕,四王子也因为弑父被打折了一条腿,与他反目! 曼格台到现在还记得,四王子折了一条腿后,离去时的眼神!少年的眼神戾气十足,像一只随时会暴怒吃人的野兽一般!让他深为惊恐。当时的曼格台,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他问过贺敏珍,这什么四哥会骂她,会朝着自己吐口水。 可当时贺敏珍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搂在怀里,轻声的道:“孩子,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人生有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人是挣不过命运的。” 现在想起来,这话犹在耳边。 身不由己! 多么现实啊!曼格台现在想想,他会动手杀了四王子,可不就是身不由己吗? 如果四王子不出现在他的帐篷里,他无论如何都不是会出手伤他,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自己不可能伤他的。可是,他就出现了,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的帐篷中,成了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曼格台猜想,如果格日桑耶看到了四王子在自己的帐中,一定会非常震怒,亲生儿子找到了,自己这个假儿子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可现在呢! 四王子已经死了,如果被人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帐子里,那么后果。 曼格台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看看床榻上的那具尸体,四王子的身体还是倒下去的那翻模样,看起来有些骇人。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经过最初的慌乱,曼格台也镇定了下来,他缓缓的吐出一口起,做了一个决定。(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520xs.Com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四王子死在了曼格台的大帐中。 曼格台沉思良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能让人发现四王子死在了自己的帐篷中,万一事情败露,他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可惜,曼格台一点也不想死,他除了身世曲折了一点,人生经历特别了一点,前路迷茫了一点以外,生活似乎还是不错的,他不想英年早逝,更不想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看自己的笑话。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明明知道前面是条死路,还蠢得一头撞进去,这种事情他曼格台可不做。 事已至此,与其惊慌失措,自怨自艾,不如绝地反击,给自己留一条出路。 曼格台心性坚毅,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帮手,需要一上绝对能够服从他,帮助他的帮手,把这具尸体悄悄运出去。这事儿不能让旁人知道,还要做的隐秘,实行起来难免就有一定困难。 曼格台左思右想,心里也没个底,想找到这样的人帮他,其实并不容易。按道理来说,贺敏珍应该是曼格台最为信任的人,没有之一,毕竟贺敏珍是他的亲生母亲,凡事只会帮着他,不会害他,即便是知道他不得已杀了四王子,贺敏珍也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而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曼格台虽然信任贺敏珍,却下意识的想不让她知道这件事,甚至想瞒过她的耳目,悄悄的把四王子的尸体处理掉。 除了贺敏珍,最值得曼格台信任的人,应该就是他手下的副将了。两人是过命交情,曼格台救过他的命,而他也同样救过曼格台的命,按两人的交情来算,此人可称为曼格台的心腹,就算让他替曼格台去死,想必他也绝不会犹豫含糊。 这样的人。本该成为曼格台最能信任的人。可不知道是想保存实力,还是曼格台为副将考虑不想把他牵涉其中,想了几番后。曼格台把此人也过滤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秦黛心。 那个道姑看起来是不问世事的,想要努力挣脱到这场战争之外,哪知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 曼格台不由得想起那日她突然诡异的出现。及时出手救了自己的那一幕!当时她现在的非常及时,且身法极快。好像一晃神的工夫,就到了近前,及时救下了自己。 此人轻功极好,功夫也不弱。想必是个好帮手。 曼格台想了想,当下起身,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四王子的尸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稳步走了过去。伸手把被子拉过来盖住四王子的尸身,默默的盯着被子看了几眼,随后转身出了帐子。 帐外的侍从向他行礼,只道:“王子睡得不好吗?”侍从以为曼格台休息了,突然见他出了帐子,顿时吓了一跳,刚才自己走神了,站着睡着了,王子应该没有发现吧! 曼格台平静的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有事要处理。好好守着吧!”看来侍从们并没有听到帐内的动静! 曼格台松了一口气,大步朝着秦黛心的帐篷走去。 黑夜中,他的身影显得特别落寞,孤寂。可惜没有人注意这一切,那在帐子口守着的侍从合上眼皮,又会周公去了。 曼格台与几个巡逻小队打了个照面,对方见来人是曼格台,皆是行礼,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夜色中,曼格台眉骨上的伤口狰狞着,像一只巨口怪兽。 大家都听说了大汗怒斥六王子之事,没想到,还动了手!看来六王子身份今非昔比,大汗还没有糊涂到要混淆血脉,传位于六王子的地步。 各人心里都有了计较,可是谁也不想表现出来。 曼格台从不在意这些,照样点头后,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去了秦黛心的帐子。 以前秦黛心身边的桑于被曼格台弄走了,现在在她这边侍候的,是那两个她从火堆上救下来的两名婢女。两名婢女本是曼格台的人,又感念秦黛心的救命之恩,因此被调过来侍候秦黛心后,是尽心尽力的。 秦黛心也不难为她们,三个人相处得倒是比桑于在时好了很多。 曼格台来时,两名婢女已经歇下了,她们都是寻常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秦黛心却不同,她是习武之人,本就警惕性强,感官敏锐,睡觉的时候都是睁着一只眼睛的。 曼格台一来,秦黛心就已经发现了,她连忙坐起身来,警惕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来人一副坦荡样,行径并不鬼祟,可是对于这个夜半来客,秦黛心还是半点好感也无。 曼格台在帐前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伸手掀起了毡帘,走入帐篷之中。 秦黛心蓄势待发,一下子从床榻之上跳起,猛的朝着曼格台劈去,她以掌为刃,身若游龙,气势很足,偏身姿轻,脚步落到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带动衣袖微微抖动,就连气息,都是极稳的。 曼格台吃了一惊,连忙身避开来,身形倒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子,他连忙道:“是我。” 秦黛心听得出来人的声音,听到来人是曼格台时,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常言都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如今曼格台找上门来,秦黛心心里能不画魂吗? 不错,那个绑了四王子,将人扔到曼格台帐中的人,正是秦黛心。 秦黛心看不惯的,是贺敏珍的那股子桀骜劲儿!或许当年,她贺敏珍是个底子极好,运气极佳的细作,不但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还一朝成凤,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人!她这一生或者有过悲惨,有过坎坷,但你绝不能否认她的一生也是辉煌的!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呢?你有本事,跟别人玩心眼去,算计自己儿子,算什么本事呢? 贺敏珍把四王子身世秘密告诉自己,为的不是想让她替慕容景分忧,也不是为她秦黛心解惑,她的目的是想让秦黛心以身犯险,或者最好死在四王子手里,然后了了自己跟慕容景的一段情!她以为,只要自己一死,慕容景和曼格台就不会反目了?她以为,只要自己一死,慕容景就摆脱了一个商人之女,从此以后能娶高族贵女为妻,从此夫尊妇容了? 切,贺敏珍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不懂感情,被感情折磨了一辈子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世界指手划脚! 秦黛心相信,如果真的要选择伤害一个,维护一个,那么贺敏珍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伤害慕容景,维护曼格台! 而她则相反! 她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慕容景的,贺敏珍也不行。 贺敏珍想借自己的手除去四王子,一边维护着她的承诺和仁义,一边又达到了她保护小儿子的愿望,这种一石二鸟的好计,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 可惜秦黛心不是一般人,她绝不会看不到贺敏珍的意图。顺势而为,也不过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罢了! 秦黛心顺利的摸进了四王子的营地,毫不费力的用纪婉儿的迷药迷倒了四王子,她在四王子身上找到了那块玉玦碎片,接着不动声色的把四王子从营地里偷了出来!一路兼程,秦黛心大气也没喘一口,直接避开了王庭里众多的巡逻队伍,趁着曼格台还没回来的功夫,摸进了他的帐子里,把四王子扔了进去。 所以这个时候曼格台突然到访,秦黛心是有些心虚的。 曼格台并没有发现秦黛心的心虚,除了秦黛心的掩饰功夫了得以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曼格台一直处于震惊之中,所以根本没有留心到秦黛心身上那一丁点点的不妥之处! 曼格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黛心的功夫竟比他想的还要高些,就凭她刚才发的那般迅猛有力的掌风来,凭她能迅猛发力,却能身姿轻盈,落地无声的功夫来看,此人内力纯厚,必是在他之上啊! 曼格台微微震惊,不由得道:“没想到啊,道长竟然还有这一手。” 秦黛心本就有点心虚,猛的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紧,不由得用冷了三分的声音问道:“六王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曼格台只道:“道长勿恼,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道长功夫精纯,比我想象中似乎更胜一筹,看来道长平日里,没少藏抽啊!” 秦黛心这才微微放下心,只道:“六王子过誉了,这半夜三更的,六王子前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吧!” “无关紧要?”曼格台突然轻笑一声,“道长这话可就错了,此事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 秦黛心蹙眉,不知道他是何意,只能静静听着,暗想,我要以不变,应万变。 曼格台见秦黛心没有发怒迹象,才轻声道:“本王有一机密事,想请道长帮忙,此事绝密,若非相信道长的为人,我也不会深夜前来。” 秦黛心暗暗思忖曼格台所说之事,心里突然想道:想必曼格台已经发现了四王子,他这般不声张的前来,莫非是四王子醒了,曼格台从他的嘴里听说了什么,特意过来求证的? 她不敢轻易试探,只得道:“六王子有事,不防直说。”(未完待续) 520小说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520小说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520小说高速首发巾帼娇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曼格台一反常态的沉默,他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却往秦黛心的身上微微扫了扫。 秦黛心皱了皱眉,不由得冷了声音道:“六王子深夜至此,不会就是想打量小道是吧!”秦黛心这话说得有点不客气,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曼格台来得不是时候,她口气不好也实属正常。 曼格台默默收回目光,只道:“我只是有点惊讶,没想到大半夜的,你会是这样一身打扮。” 秦黛心只道:“不然呢?面对像六王子这样的不速之客,难道小道这样穿不正常吗?现在小道若真穿着寝衣,只怕才不正常吧!” 曼格台微微尴尬,只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你三更半夜还戴着面具,觉得奇怪罢了,难道你都不累的吗?警惕性也非要这么高?” “那四王子呢?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别人的帐中,难道你不累吗?”秦黛心毫不客气的反击,并道:“小道警惕性强,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人逼的?” 曼格台一笑,“是吗,你说得对,我也累啊,不过累也来,本王子有事跟你商量。” 秦黛心抿唇,眉头微动,不由问道:“到底是何事,改日再说不成吗?非得劳你兴师动众的,大半夜跑过来?” 曼格台皱了皱眉,轻声道:“有一件大事。” 秦黛心觉得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这样谨慎异常,想必与四王子脱不开关系。 “你不用说了。”秦黛心突然警惕的道:“六王子如此小心翼翼,可见此事事关重大,如此要紧之事。你若真心想与人商议,大可去找敏于大妃,小道一个外人,实在不该掺和其中。” 曼格台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不悦起来,不由得狠狠的道:“连你也要和我划清界线?” 秦黛心惊讶看他,不由问道:“小道为何不能与你划清界线?我才是最该与王子划清界线之人不是吗?” 一句话。问得曼格台哑口无言。 是啊。她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为何要替自己承担如此有风险之事? 可是…… 曼格台不甘心的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相信别人。” “不相信别人?小道能理解。”曼格台越是这样说。秦黛心便越是笃定此事与四王子有关,此时她尚不知道四王子人已经死了,她以为曼格台只是想查把四王子拐回来的凶手,所以越发不想搅和进去。 要知道她就是那个把四王子拐回来的人。她本意并不想陷害六王子,只不过是想借此微微警告一下贺敏珍罢了。 这件事。她不想插手。 曼格台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此事非你不可。” 秦黛心被他这样直直的看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曼格台走过来时。她本能的退后了一步,其实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可是她的这个本能的举动却让曼格台很恼火。 她对自己避之不及。难道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曼格台被这个想法气得眼睛都冒了火,心底里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的往头顶上冲!可是这些事都是小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了老四的尸体,才是要紧事。 “此事非你不可。”曼格台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也不管秦黛心乐意不乐意,就把自己回来以后见到了四王子,之后错手把人杀了的事儿都说了。 秦黛心听了,不由得瞠目结舌了起来,事情似乎跑偏了,她没想让那个四王子送命啊,怎么好好的,人就死了? 这个曼格台,也太莽撞了吧?也不考虑一下后果,就动手杀人!身弱体残的老四,如何能是他的对手?不死才怪呢! 只是,到底是曼格台无意失手,还是他本来就想把四王子干掉? 或许,这一切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自己只不过阴差阳错的替他完成了?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万事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我说六王子,小道跟你没仇没怨吧?这是掉脑袋的事,你还非要拉上我!”说到最后,秦黛心的声音不免有些高。 曼格台猛的伸手拉起她的手,只道:“你跟我来!”说完把人拉着往外走。 秦黛心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可曼格台速度太快,手上力气也不小,两人几步就出了帐子。 秦黛心大怒,刚要说什么,却猛然听到有人离去的声音,步子不轻,显然很慌乱。 秦黛心住了嘴,任由曼格台把她拉进了他的大帐之中,门口的侍卫是睡着的,秦黛心都进了帐子,还是没能惊动他。 秦黛心一进大帐,就看到了帐中床榻上的被子高高隆起,想着方才还顺着气的大活人,一刻钟的功夫就没了气息,心里也微微不舒服起来。 人不是她杀的,却因她而死,她也算是又背负了半条命! 秦黛心暗暗叹了一声,才冷声道:“放手。” 曼格台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他微微不自在了一下,猛的走到床榻边上,一下子掀开了被子。 四王子死相痛苦,模样惨烈,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秦黛心看了两眼,才轻声怒道:“大半夜的,你把我拉过来,就是想让我看死人!” 曼格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直直的看着她,道:“帮我把他送出去。” 秦黛心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开什么玩笑,一个死人,有多重?自己凭什么帮他?再说了,这个死人不是旁人,是格日桑耶一心想要找回来的四王子!万一这事儿被人发现了,那她还有好吗?她又不是活够了,凭什么要为他冒这么大的险?虽然人是她送来的,可是来的时候是好好的人,现在呢,成尸体了! 秦黛心觉得自己的脑袋很乱,她咬牙切齿的问道:“六王子,你不是不知道大汗找四王子的心,这个时候让人发现四王子死了,谁也逃不了好去,你,就是那第一个遭殃的。人是死在你的帐中,大汗势必会对你多加怀疑,甚至他直接就认为人是你杀的,不需要什么证据!你纵有奇思巧辩,怕也难逃此劫,此时此刻你不去向大妃求救,要小道帮你把死人弄走,这个玩笑开得可有点大。” “我没要你开玩笑。”曼格台指了指帐外,只道:“他们,我都不相信,只有你,才是我相信的那个人,至于我母妃,有些事情我实在不想让她知道,更不想让她担心!” “你想做孝子,小道不拦着你,但是关于尸体的事,恕小道无能为力!”营中守卫众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秦黛心能侥幸瞒天过海一次,却并不代表她次次都能如愿,况且她刚才可是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谁知道那人是谁的眼线,或许此时格日桑耶就在来的路上了呢? 秦黛心无比头大,觉得自己现在就站在一堆热炭上,此地是事非之地,不能久留。秦黛心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帐外走。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原本十分暗的夜色一下子被照亮了,脚步声,铠甲带动的声音纷至沓来,一大群人突然出现在帐外,把曼格台的大帐围了起来。 秦黛心一下子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曼格台,她知道,必是方才那个离去的人去通风报信去了。 曼格台一脸的凝重,听声音,外头现在最少也有几十人,这些人手里都有家伙,只怕已经把这座帐篷围成铁桶一般了,走是也走不掉了,眼下只有一个拖字,尚能解燃眉之急。 “我出去看看,如果不行,你就假装是被我绑来的就成了。”曼格台说完这句话,就要出去。 秦黛心猛的伸手拦他,“什么意思?” 曼格台向外看了一眼,才低声道:“装受伤,装晕你会不会?你是被我牵连进来的,实属无辜,我不能看着你死便是了。”说完便不管不顾的住帐外去了。 秦黛心在他身上感觉出一股决然的味道,她看了曼格台的背影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曼格台出了大帐,只见外头灯火通明,数十只火把把夜空照得犹如白昼!数十名身穿铠甲,手拿兵器的卫兵一脸肃穆之色,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些士兵见到曼格台的身影后,反倒是紧张起来,个个把中的兵器握紧,矛头直指曼格台。 曼格台如王者一般,冷眼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很快,他便找到了目标。 人群中,有位四十多岁,略显消瘦的中年人,此人骑坐在一头战马之上,显得格外显眼。 “依布合哈,你这是什么意思?”曼格台指了指四周围着他的人,问道:“你这是要兵变起事?” 那中年人一笑,只道:“六王子何必如此,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何必在这儿拖延时间呢?我等奉了大汗的命令,要搜查六王子的寝帐!” 曼格台心里心知肚明,可是却装傻的问道:“大汗的命令?” “不错,依布合哈可没胆子假传指令,六王子,带到如今,你还是识相一点吧!”说完,依布合哈挥了挥手,就要让人进去搜查。 恰在这时,贺敏珍到了。 “慢着!”她一身容妆,一脸肃穆,只道:“我看谁敢!”(未完待续) ps:这个月的第一天,我就断更了,简直是要死的节奏,不过,恕恕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所以原谅我一下下吧!今天补上,我保证,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一身大妃妆容,身穿华服,款款走来。她身上的气势,俨然像一位女皇一般,黑夜的暗色根本盖不住她身上的光华,任何人都不能在她的身上看到腐朽的气息,谁能想到,数月之前还奄奄一息,几乎不成人形,如今,竟又如此神奇的活了过来。不仅活了,人也鲜亮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气势很足,甚至比正常人还健康。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暗暗惊奇,他是见过中毒后的敏于大妃的,那人一脸菜色,精气神也远非现在这副模样,特别是脸上的那一抹灰败之色,决非是可以装出来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才月余时间,人竟然大好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不由暗赞大雍医术,心想天朝当真是人才济济啊!难怪大汗征战之心不死!先不说大雍是个物华天宝,地杰人灵的地方,光是看这一手医术,就可见其是个泱泱大国,有太多值得人垂涎的好东西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的心思千回百转起来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此刻,贺敏珍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依布合哈连忙下马,恭敬的向贺敏珍行礼。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微微一笑,用流利的瓦那话道:“将军不必多礼,一别多年,将军倒是别来无恙。”贺敏珍的瓦那话说得十分地道,仔细听,还能听出她那略带口音的转音来,若不看样子,只听声音的话,只怕谁也想像不到她是一个大雍人。 &nbsp; &nbsp; &nbsp; &nbsp; 一个到瓦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大雍人。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素知贺敏珍是长袖善舞之人,因此不敢怠慢,只得道:“见过大妃,小将奉大汗之命,前来搜查六王子大帐。还请大妃不要阻拦。”开玩笑,叙旧?在这个时候?他又不是疯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并没有恼怒,气愤,她平静得有点出乎依布合哈的意料之外! &nbsp; &nbsp; &nbsp; &nbsp; “将军不必如此,本妃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妇人,定然不会拦着将军办事!只是……”贺敏珍口风一转,不由得问道:“本妃想问问将军。这搜帐总得师出有名吧?不知道大汗是以什么名义来搜六王子的寝帐呢?”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依布合哈犹豫。大汗要搜六王子的帐子,这要求有点过分,实在是上不去台面。不过君命不可违,他一个讨旨办事的,能说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还请大妃不要为难未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只道:“将军这话错了,自古以来。君命难为,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不管怎么样,父汗哪怕是想即刻就治我的罪,也该给我一个说法吧!大敌当前,本该齐心对外。安定内贼,可父汗却在这个时候让将军带人搜我的寝帐,名不正。言不顺的,实在有失人心。” &nbsp; &nbsp; &nbsp; &nbsp; 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实在不得不容人多想想,不然一顶动摇军心,起内哄的帽子扣下来,谁也别想讨到好处去。 &nbsp; &nbsp; &nbsp; &nbsp; 以往大汗对六王子的态度一向是纵容包庇的,谁知道大汗是怎么想的,这会儿竟猜忌起六王子来了?人家毕竟是父子俩,哪怕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虽然六王子身世不明,可是自他长成后,没少帮衬着大汗,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nbsp; &nbsp; &nbsp; &nbsp; 眼下他二人虽然起了龃龉,可是万一随后就和好了,那自己不就成了里外不是人的那个??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想了想,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有人看到有黑影跑过来,钻进了营帐之中,大汗担心这人是细作,这才特意命小将前来搜查!未将带人看看就走,六王子且安心。”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样敷衍之词,曼格台如何听不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空气似乎被凝结住了一般,连呼气都是十分费力的一件事!曼格台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人陷害,落到了如此田地,此时四王子的尸体就在帐中,先不说他本就是死于自己手中,即便不是,此时他浑身长满嘴,也无济于事!格日桑耶不会放过他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蠢蠢欲动,手不由得摸上腰间的匕首,如今只有放手一博了,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只怕,要连累母妃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想到这儿,不由得朝着贺敏珍看了过去,贺敏珍微微摇头,示意事情还没走到最后一步。 &nbsp; &nbsp; &nbsp; &nbsp; 母子间的小动作,全然落在依布合哈眼里,他微微紧张起来,手心里不由得全是汗!曼格台的骁勇是出了名的,虽然他的身体比起瓦那人来并不算是强健的,可是此人功力极高,真要对付起来,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过,自己这么多人呢,也不会怕他,真动起手来,吃亏的人就是他曼格台。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就等着他发号施令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曼格台的帐帘突然一挑,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一下,可把在场的都惊坏了!一群人纷纷掏出兵器来,直指那个人! &nbsp; &nbsp; &nbsp; &nbsp; 别人或许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曼格台能不清楚这人是谁吗? &nbsp; &nbsp; &nbsp; &nbsp; 他的帐子里,总共的就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不能喘气儿的,除非是诈尸了,否则出来的这人非那个小道姑莫属。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掀起帐帘走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帐外一片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景象,气氛倒是挺紧张的,让人从心底往外升起一股寒意来。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笑,“哟,这么热闹呢?别紧张,我就是路过,天这黑了,我得回去休息了。你们忙!”说完,她要转身走人。 &nbsp; &nbsp; &nbsp; &nbsp; “站住。”你别看依布合哈对贺敏珍和曼格台挺客气的,不是他这个人好说话,是人家那母子二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呢!不管结果如何,现在人家毕竟没有跟大汗撕破脸皮,所以依布合哈对他们客气那是应该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你秦黛心是谁啊!在王庭,你不过是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道姑怕了,这些当兵的,哪个会怕你,哪个会服你? &nbsp; &nbsp; &nbsp; &nbsp; 所以当依布合哈说出站住这句话时,他身边的士兵不约而同的把兵器对准了她。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气得不行,这个时候你出来做什么?躺在帐子里装死不行吗?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可是眸子里的火星却不小心露了出来,她不明白了,这道姑怎么跑到恪儿的帐子里去了,这大晚上的,不清不楚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也没理会这个,她一笑,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啊?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啊?这位,怎么称呼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谁都能欺负的小士兵了,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恼羞成怒之余,依布合哈的脑袋里还带着几分清醒,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跟这么一个小角色计较,而是搜查曼格台的帐子,至于这个小角色,稍后再算帐也不迟。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想到这儿,便道,“大汗有令,要彻查蟊贼,免得混入细作,来呀,给我搜!” &nbsp; &nbsp; &nbsp; &nbsp; “是。”依布合哈的命令一声,立刻有几十号人同时回应他,众人训练有素,纷纷向两边退去,同时有不少人一窝蜂的涌入曼格台的帐中。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觉得事发,当下要有所行动,贺敏珍却牢牢的按住了他的手,并且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看看秦黛心。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不由得向秦黛心望去。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毫不紧张,反倒一副不大奈烦的模样!当真一副心里没鬼的姿态,让他好不疑惑。 &nbsp; &nbsp; &nbsp; &nbsp; 四王子已死之事,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给了这道姑,此时尸体若是被搜查出来,她难道还能逃过一劫不成?即便此事与她无关,可是谁能相信呢?几十只眼睛看着她从里头出来的,大伙只会说她是自己的帮凶,没人会说她是无辜的那个人。 &nbsp; &nbsp; &nbsp; &nbsp; 现在怎么办?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事发以后他会面对什么,他应该如何逃命,从头到尾,他都在替旁人担心。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个旁人,不是秦黛心又是哪个?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在一旁将儿子眼里的焦急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顿时酸楚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那些进入帐篷之内搜查的士兵已经折了回来。 &nbsp; &nbsp; &nbsp; &nbsp; 寝帐一共就那么大,根本没有什么秘密能藏得住,奇怪的是,他们却都对依布合哈回报,什么发现也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更好奇了!四王子那么大具尸体,能上天入地,人间蒸发了不成,怎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像是没看见似的呢? &nbsp; &nbsp; &nbsp; &nbsp; 或许那尸体真不在帐中?可能吗?她难道有通天的本事?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同样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既然什么也没有,那六王子为何会紧张,难道,难道他只是害怕帐子里藏着的人会被发现?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想的那个人,指的是秦黛心!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血气方刚,对女人有了心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般遮遮掩掩的,难道是因为大妃反对?又或是那女人身份有异? &nbsp; &nbsp; &nbsp; &nbsp; 是了,这女人好像是个道姑,一个道姑,怎么能成为王妃呢!也难怪敏于大妃在一旁气得不行。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心里总算是痛快了几分。 &nbsp; &nbsp; &nbsp; &nbsp; “六王子,打扰了,未将也是奉了大汗之命,不得以而为之,还望六王子不要见怪!”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皮笑肉不笑的道:“哪里的话,将军是奉命行事,小王不会那么没有风度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事情到底如何,二人心知肚明,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一说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十章 &nbsp; &nbsp; &nbsp; &nbsp; 漂亮的场面话,总是要说几句的,毕竟大家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实在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nbsp; &nbsp; &nbsp; &nbsp; 众人一时间想法各异,可以说秦黛心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先前的想法和设定,特别是依布合哈,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那么多人进到一座小小的帐篷之中,翻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翻出来!这事怎么看都不合常理,和最初他们的设想完全不同,如果事情真像大汗料想的那样,那么现在不是应该来个人赃并获,直接把六王子抓个正着吗?为何帐中根本没有四王子的身影呢? &nbsp; &nbsp; &nbsp; &nbsp; 还是说,从一开始,大汗的想法就是错的?而自己的那个猜测,才是真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想到这儿,依布合哈的目光又不自觉的落在了秦黛心身上。 &nbsp; &nbsp; &nbsp; &nbsp; 看来六王子果真是对大雍女人情有独钟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反复想了想,总觉得此事虽然有点蹊跷,但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一切都只是大汗的猜测,并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此事再拖下去,对他可是半点好处也没有,谁都知道六王子不是那么好惹的,自己今天这一遭,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的心思千回百转了一回,他只道:“既然如此,未将就带人去旁处看看,若无异动,也好回禀大汗,让他放心。”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似笑非笑,“将军辛苦,本王子就不远送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威胁的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依布合哈并未理会,朝着贺敏珍行了一礼后,翻身上马,带着人呼拉呼拉的离开了。 &nbsp; &nbsp; &nbsp; &nbsp; 夜空又暗了下去,没了火把的照耀。帐前显得冷冷清清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转头问曼格台,“怎么回事?” &nbsp; &nbsp; &nbsp; &nbsp; 此事,曼格台最不愿意对贺敏珍说,他怎么能跟贺敏珍讲,自己亲手杀了四王子呢? &nbsp; &nbsp; &nbsp; &nbsp; “母妃,此事,容儿子稍后再跟您说。”曼格台现在恨不能直接进帐篷进看看。他实在好奇。秦黛心把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被这话气得怒火攻心,当下差点发起飚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这个逆子!”儿大不由娘,现在她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的目光恶狠狠的落在秦黛心的身上。觉得儿子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是她挑唆的。不过格日桑耶发脾气的事儿,她也多少知道一点,看到曼格台眉骨上的伤口时。她的眉毛会不自觉的皱在一起,显然也是十分心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别过头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想知道帐子里的情况,便催促贺敏珍道:“母妃,儿子还有事儿,能不能请母妃先回去休息。明天儿子自会与母亲说明。”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贺敏珍自己生的儿子,她最了解不过,这孩子脾气执拗。认准的事情谁也别想轻易改变。他现在既然不想对自己吐露什么,只怕就算你去逼迫他。他也是不会说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气得不行,可是她转念又一想,心里顿时又多了一个想法。 &nbsp; &nbsp; &nbsp; &nbsp; “也好,你记住你自己的话,明天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跟我交待清楚了。”贺敏珍口气不悦的道:“夜深露重了,道长也早些回去吧,免贪了凉!”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发誓,她听到了咬牙的声音! &nbsp; &nbsp; &nbsp; &nbsp; 贺敏珍拂袖而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目送她离去,待人走远了,一转身便钻进了自己的帐子中,他没点灯,直奔床榻上,只见被子下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什么也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会这样?曼格台站在帐中,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他大口的喘着气,把自己能想的到的可能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nbsp; &nbsp; &nbsp; &nbsp; 时间那么短,她一定来不及把人藏起来或者运起,就算是藏起来了,难道那些当兵的都是傻子吗?他们不会翻,不会找吗? &nbsp; &nbsp; &nbsp; &nbsp; 对,找一找。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猛的在帐篷里翻找了起来!他居住的这顶帐篷并不大,里头几乎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曼格台翻找了一圈,却半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关于四王子的一切,似乎都从他的帐篷里消失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怎么可能?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放弃了翻找,眉毛却不由自主的拧在了一起。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转身进入帐子中,对着有些发呆的曼格台道:“不要找了,他们找不到,你也同样找不到。”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转身,静静的看她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轻声问道:“人呢?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一笑,“你不是都找过了,我能把他藏到哪儿去,一具尸体,又不是个小玩意,难不成能挖坑埋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又问:“人呢!”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扬起下巴,只道:“我化了他。”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拧眉,显然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你化了他?”外头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神情映衬的更加晦暗不明,秦黛心隐隐在他眼里,读到了一丝恐惧。 &nbsp; &nbsp; &nbsp; &nbsp; 事关重大,若是这具尸体处理得不好,被人发现了,曼格台必死无疑!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微微扬了扬嘴角,把手里的一个小瓷瓶交到曼格台手中。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不解,把小瓶子接了过来,狐疑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便打开瓶子看了看。 &nbsp; &nbsp; &nbsp; &nbsp; 瓶中空无一物,似乎只有一些残余的药粉,量很少,味道有些呛人。曼格台闻了一下便把瓶子重新封好,“什么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这玩意儿,叫化尸粉,腐蚀性极强,遇水则能引发它的毒性,可以蚀肉融骨,只用这一小瓶,便可将一具尸体化成一滩血水。”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没说假话!这东西是纪婉儿研究出来的,只不过点子却是她提供的!秦黛心记得以前出任务时,同伴杀人后没将尸体藏好,结果害得他们这一组人被人追杀。后来他们侥幸逃脱,那同伴气喘吁吁的说“这世上要是真有化尸粉那玩意就好了。”后来她才知道,那位同伴是位武侠迷。平时没事就看武侠小说,他口中说所化尸粉,也是小说中杜撰的东西。 &nbsp; &nbsp; &nbsp; &nbsp; 她把这事儿当换个说法,当成个乐子讲给纪婉儿听,还道:“不然你也研究研究,没准真鼓捣出这种奇物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让秦黛心没有想到的是,纪婉儿竟真的做出来了。只不过听说这东西做起来极为费力。纪婉儿总共就做了四份,其中两分给了秦黛心。 &nbsp; &nbsp; &nbsp; &nbsp; 眼下,她手里就剩下一瓶化尸粉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越听越不敢相信。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厉害的东西?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瓷瓶,眼里全是不解和疑问。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轻哼一声,微声道:“那些人猜想四王子在你这儿,所以东翻西找的找线索。他们只想着找人,或者找什么可疑的东西。根本没有注意到细节,正困为他们没有注意到细节,你我二人才能在这里说话!怎么,他们没注意到的。你也没有注意到吗?”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了一下,紧接着。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的回身走向床榻那儿去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掀起床榻上的被子。果然,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若仔细看,还能看到床榻上有一堆血污,虽然因为有被子掩盖并不太明显,可是曼格台还是看到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他有些失神,手却不由得紧紧的攥住了那个小小的瓷瓶! &nbsp; &nbsp; &nbsp; &nbsp; 世上,竟真有这等神物?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床榻,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起来。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个莫离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秦黛心的声音又幽幽响起:“我看六王子今天或许再没有心情在自己的寝帐中休息了,天色不早了,你不如找个由头,把这帐子一把火烧了吧!” &nbsp; &nbsp; &nbsp; &nbsp;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神情一凛,连一直沉思的曼格台也回过神来,二人皆是警惕的看向门口。 &nbsp; &nbsp; &nbsp; &nbsp; “六王子,奴婢奉大妃之命,请了季大夫给您看伤!”听声音,这人是贺敏珍身边的第一心腹青鸾。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轻声冷哼!看伤是假,防着她才是真吧!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想了想,先用被子把床榻上的污物盖了个严严实实,随后亲自点起了帐子里的灯,随后才道:“进来吧!” &nbsp; &nbsp; &nbsp; &nbsp; 帐帘一挑,走进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正是青鸾,跟在她后面的纪婉儿,背着一个她惯用的药箱,沉默无声的走了进来。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人微微交换眼神,随即错开。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坐在椅子上,对青鸾道:“不过小伤,母妃何必如此担心。” &nbsp; &nbsp; &nbsp; &nbsp; 青鸾脸上带着笑,平静的道:“也是凑巧了,大妃回去以后,觉得胸口有些不适,便请了季大夫去给瞧瞧。大妃想起六王子的伤,便麻烦季大夫顺路过来一趟,给六王子处理处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听了这话,不由得问道:“母妃怎么了?可要紧?” &nbsp; &nbsp; &nbsp; &nbsp; 青鸾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大了一些,“也无大碍,不过是生了些闷气,胸口有些麻痹罢了,季大夫妙手回春,已经给大妃开了药方,王子不必挂怀。” &nbsp; &nbsp; &nbsp; &nbsp; 秦黛心暗自冷笑,不由得想,青鸾这话,怕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nbsp; &nbsp; &nbsp; &nbsp; 纪婉儿上前对曼格台道:“六王子,容我看看你头上的伤。”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从善如流,坐好让她帮着查看头上的伤口。 &nbsp; &nbsp; &nbsp; &nbsp; 眉骨上的伤口伤得不深,伤口微微呈撕裂状,且四周红肿,可见对方力气不小。 &nbsp; &nbsp; &nbsp; &nbsp; “问题不大,拿些酒来擦拭一下,再上些金创药也就无碍了!”纪婉儿只道:“六王子身强体健,这点小伤,不用吃药。” &nbsp; &nbsp; &nbsp; &nbsp; 青鸾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有劳季大夫了。”(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有点晚,大家见谅!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纪婉儿只道:“不必客气,还要劳烦青鸾姑娘让人准备烈酒来!” 青鸾迟疑了一下。 大妃让她寸步不离的看着那个莫离道姑,她现在要是走了,不太合适吧! 纪婉儿看了她一眼,不由重复道:“青鸾姑娘,还要麻烦你准备一些烈酒来。” 青鸾尴尬笑笑,站着没动。 纪婉儿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手动了动曼格台头上的伤,她手上使着大力气呢,按得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又撕开了,一切来得太突然,曼格台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呼痛。 青鸾慌神,暗想还是六王子重要,眼下季大夫在帐中,她出去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她想到这儿,不由得连忙道:“好,奴婢现在便让人去,季大夫下手轻一些。” 纪婉儿心里暗暗冷笑,嘴上却道:“快点吧,伤口不处理好,怕是要破相了。” 青鸾听了这话,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的离开帐子,吩咐人去找烈酒了。 趁这个工夫,纪婉儿对秦黛心道:“麻烦道长过来帮一下忙。” 秦黛心就走到曼格台身后。 “帮我拿一下这个,固定住。”纪婉儿飞快抬头,用唇语问秦黛心:怎么回事! 那化尸粉是纪婉儿研制出来的,她对它的气味最熟悉不过,虽然帐中化尸粉的味道已经淡了许多,但纪婉儿还是一下子就闻了出来!她进帐子时,就已经发现帐中似有化尸粉的味道,靠近曼格台以后,化尸粉的味道也越来越浓。这让她心里起了疑。 秦黛心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却飞快的将一物塞进了纪婉儿的手里。 入手冰凉,纪婉儿微微一怔,随后借着取药的机会,把那东西塞进了药箱之中。 恰在这时,青鸾带着烈酒回来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帐内的三人。觉得一切如常,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始料未及之事,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纪婉儿转身从她手里接过酒坛子。不由得道:“怎么这么久?” 秦黛心暗笑,心想这算是为自己出气呢? 青鸾没由来的被人说了一句,心情顿时不美丽起来,可是纪婉儿在贺敏珍眼中地位超然。那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格日桑耶最看重的大夫。所以纪婉儿虽无官职,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很有分量的,青鸾只是一个奴婢,也只能听着。 纪婉儿不再说话。一心处理曼格台的伤口,她动作流利,先是清理伤口。随后又上了一些金创药,没几下就弄好了。 “这药是外敷的。注意不要沾水,不要饮酒,伤口三天换一次药,应该不会有事了。”纪婉儿把手里的药交给青鸾道:“眼下没事了,我可以回去了吗?明天还要为大汗请脉呢!” 青鸾哪敢拦着她,只道:“劳烦姑娘了,快回去休息吧,奴婢让人送你回去。” 纪婉儿只道:“不必了。”说完拿起药箱便自行离开了,从头到尾,她都没再看秦黛心一眼。 青鸾看了曼格台一眼,只道:“时候不早了,王子头上有伤,早点休息吧!道长与奴婢一同回去?” 秦黛心深知贺敏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事情到底如何,只怕她已经窥探到一二。 “好啊,小道正好与你一路回去。” 曼格台又不傻,如何不知道贺敏珍要为难她,他腾的一下子起身,紧张地道:“母妃想见她吗?我不是说过明天自会向母妃交待?” 青鸾不可思议的看着曼格台,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用这样的口气说大妃,这简直是不敬啊!六王子以前再怎么样,也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青鸾的目光又落在秦黛心身上,看来大妃说得对,自打六王子认识了这个女人以后,一切就都变了。 “王子,这是大妃的意思,奴婢也是奉命而来!” “你少拿母妃来压我!”曼格台恶狠狠的瞪了青鸾一眼,后者微微一凛,连话都不敢再说了。 秦黛心也不想拖泥带水,她冷冷的打量了曼格台一眼,才道:“我想,有些话我与大妃必须要说清楚,六王子最好不要参与了。”有了他,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曼格台被这一句话呛得胸口直痛,这女人太不识好歹了,简直想让人掐死她! 秦黛心才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她现在想速战速决,她要做的事是想帮慕容景,别人如何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走吧!”秦黛心催促青鸾道:“夜深露重,也不好耽误大妃休息,咱们走吧!” 青鸾看了曼格台一眼,这才行礼退下了。秦黛心一点也没顾及曼格台的感受,转身出了帐子,跟着青鸾一路朝着贺敏珍的大帐走去。 贺敏珍合衣躺在榻上,心里却在担心曼格台。 四王子不见的事,她比格日桑耶还知道的早一点,要知道四王子集结来的人,一多半都是听命于她的。在曼格台他们走后,那个被抓的舌头的尸体也被发现了,四王子不见了的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有人连忙启动暗探,把消息递了过来,所以贺敏珍在曼格台还没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四王子不见了。 没想到啊,那女人还挺有手段的,只是,四王子到底被她送到哪儿去了? 一群废物,送到嘴边的肉都吃不着。 贺敏珍劝秦黛心以身犯险,多半是想让她折在那儿,以绝后患,哪成想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虽然响,却低估了秦黛心的本事,人家不但会身而退,还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给弄没了!也难怪格日桑耶会怀疑到老六头上去! 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那莫离惹下的乱子。 贺敏珍微微叹了一声,总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心也渐渐软了一些,没了年轻时的杀伐决断,做事婆妈了起来。 就在这时,青鸾带着秦黛心回来了,帐帘一挑,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贺敏珍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秦黛心见她动作利落干脆,哪里有胸口疼痛的样子? 青鸾向贺敏珍行礼,并在她耳边轻声回复什么,秦黛心自认没必要跟贺敏珍虚与委蛇,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细,而她似乎比贺敏珍知道的更多一些,也更有优势一些,因此完全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做什么伪装。 贺敏珍看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秦黛心能想象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气愤。虽然贺敏珍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她眼睛里的怒气却是掩饰不住的。 贺敏珍微微挥了挥手,青鸾退下,走前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似乎在祝她好运的样子。 秦黛心笑笑,表情十分轻松。 贺敏珍开口见山的问她:“四王子人呢?” 秦黛心摆摆手道:“我听不懂大妃的话。” 贺敏珍冷笑,“你不用在我这儿抖机灵,我知道四王子不见了,人是不是被你带走了,你心里清楚,” 秦黛心不以为然,只道:“我想大汗怕不是这样想的。” 贺敏珍听了这话,突然发起怒来,她重重的拍了拍床榻的扶手,狠声问道:“老四在哪儿!” 秦黛心只道:“大妃问错人了,这事儿不该问我。” 贺敏珍冷笑,神情突然带着几丝暴戾气息,“该不该问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秦黛心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场面似乎就僵持在这儿了,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可谁都不肯让步。 就在这时,青鸾挑了帐帘走了进来,贺敏珍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可眼中的神采随即却又黯淡了下去,秦黛心冷眼旁观,瞧见青鸾似乎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秦黛心心里有数,知道青鸾带人去了自己的帐子里,没翻着贺敏珍想找的东西。 贺敏珍突然冷喝一声,“我倒是小瞧你了,说吧,东西在哪儿?” 如此一来,也算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我是真看不明白了!”秦黛心挑眉道:“你到底是关心四王子的下落呢,还是关心那东西的下落呢?既然你关心那东西的下落,当初又何必把玉玦碎片还给四王子呢?你这般做为,倒真是让人糊涂。” 贺敏珍双目微红,只道:“你不用明白,只需告诉我东西的下落便是。” “说来说去,你还是看重那玉玦碎片!为什么?既然你如此看重他,又何必把这东西交还给四王子呢?” 贺敏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秦黛心纠缠,她只道:“青鸾,东西既然不在帐中,那便是在她身上,你去取来。” 青鸾应了一声,猛的朝秦黛心抓了过来。 平日里细声软语的小姑娘,身姿如风,眼神也在瞬间凌厉起来,她以掌为刃,气势汹汹的直奔秦黛心而来。 来得好快! 秦黛心神色不变,脚下步子连连变幻,身子一扭,就躲过了青鸾的攻击,她猛一回手,伸伸玉指朝着青鸾的脑后大穴点去。 青鸾一惊,身子向后一倒,足尖猛的朝秦黛心踢去!她这一脚力气不少,要是踢在要害处,只怕会让人当场气绝! 秦黛心不慌不忙的跃起,在半空中便转换了招式,她身子柔软得不可思议,竟扭成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形状,紧接着,迅速旋转着落了下来。 青鸾只觉得眼前一片混乱,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影!(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青鸾与秦黛心交手不过五六个回合,便已经察觉出眼前这人厉害! 秦黛心在空中变幻招式,身子扭成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开关,紧接着迅速旋转着落了下来!她的招式怪异且有气势,速度不慢,几乎眨眼之间就到了青鸾近前! 青鸾只觉得眼前一片混乱,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影,她妄图从中找到秦黛心的破绽,无奈对方太快,眼前一阵残影闪过,青鸾顿时觉得不好,再想返身躲这一招,却是躲不过去了。 青鸾只觉得脸上扑来一阵风,紧接着肩膀上重重挨了一记,她整个人只觉得肩膀一痛,身子一麻,接着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身子也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反弹了一下才算是停了下来! 青鸾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接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贺敏珍大惊!青鸾的功夫到底怎么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现在二人交手还不到十个回合,青鸾竟受伤晕死过去!可见这年纪不大的丫头,功夫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你……”贺敏珍不由自主的支起身子,她的脊背绷得直直的,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轻松和惬意,扶着床榻扶手的手紧紧的抓着黄花梨的扶手,好像随时能从上头抠下一块来似的。 秦黛心很平静,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洋洋得意,她看着贺敏珍的眼神既平静,又代着几分无奈。 如果可以,秦黛心无论如何也不想站到敏珍的对立面上去,她是慕容景的生母,也是慕容景最在乎的人之一。与她为敌,无异于在慕容景的心窝子上插刀子。秦黛心知道,对贺敏珍,慕容景一直深深的思念着,特别是得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以后,这种思念便慢慢的转变成了一种,想要迫不及待的见上一面的执念。原本以为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原来却还活着,这里头到底隐藏着多少辛酸和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 贺敏珍是慕容景的心结,也是他来到瓦那的最终原因。秦黛心不想母子一面见,就成了仇敌。 “到底,你想要什么?”秦黛心喃喃开口,“你想让我死。我能理解,可是。我实在不理解你这个人,或者说,我不了解你这个人的想法。”秦黛心用矛盾的目光看着她,自顾道:“说你自私自利吧。你却能在关键的时候拉四王子一把,你信守着一个承诺,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想方设法的去帮他。这一切都说明你这个人还不错。可是,你救四王子的目的真的是那么简单吗?出于对故人的承诺?” 秦黛心微微摇了摇头。“我看不像。” 此时的贺敏珍,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气势,她整个人仍处于紧张状态,手背上青筋隐现,可见其力道不小。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她那只抓着床榻扶手的手上,若有所思。 一个人在紧张,害怕时,才会做出这种反应,为什么贺敏珍此时此刻听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会有紧张,害怕的感觉?像贺敏珍这样的人,什么没经历过?说她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也是不夸张的,这样的人,会害怕什么? 贺敏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于紧张,她猛的把放在扶手上的手抽了回来,眼睛不自觉的挪开! 秦黛心研究过心理学,也学过行为学,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更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心虚,逃避。 贺敏珍沉默,她的无言以外,更让秦黛心觉得这里面是有内情的。 “四王子,已经不在了!”秦黛心一边说这话,一边注意着贺敏珍的表情。 果然,贺敏珍有些惊讶,有些吃惊,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秦黛心,似乎在猜测她说的是真是假。 秦黛心吃不准她的意思,贺敏珍到底是想四王子活着,还是想他就此消失呢? “在不了?死了?”贺敏珍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不知为何,她的身子居然颤抖起来,人也咬牙切齿的“好好,你够毒!” “人不是我杀的!”秦黛心突然玩味一笑,“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贺敏珍不知想到什么,竟平静下来。 秦黛心又道:“你恐怕没有想到,曼格台会亲手杀了四王子吧?” 贺敏珍双目无神,摇头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四王子被我从敌营带回来,藏于六王子帐中,六王子一时失控,把人杀了!大汗大概是收到什么消息,又或是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相信过六王子,所以关键时刻,派人来搜查六王子的帐子。大妃你的到来,并没有帮到六王子!是我在帐子里,用化尸粉将四王子的尸体化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解了六王子的燃眉之急。” 贺敏珍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化尸粉。 “你不信?” 贺敏珍并没有说话,只道:“这事儿明天你可以问六王子,估计到现在他也仍然不相信呢!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杀人是事实,我救了他也是事实,毕竟大汗的人没能搜到什么,他也算逃过一劫!” 贺敏珍冷眉道:“无耻,若非你无缘无故的掳了老四来,恪儿怎么可能会在情急之下杀了他?恪儿一定是担心被人陷害,又或是老四说了他什么,为免声张,所以才会下了死手。” 秦黛心听了这一番话,不由得道:“想不到大妃竟也是一位慈母,事到临头,还在为六王子找借口。” 不等贺敏珍开口,秦黛心便又道:“难道不是吗?六王子年纪不小了吧?一个成年男子,做事难道还要找借口?杀了便杀了,所有后果一力承担便是,大妃又何必在此喋喋不休的为六王子找什么借口呢?难道只因四王子是故人之子?难道仅仅因为一个关于当年的承诺?” 秦黛心的发问,让贺敏珍微微心虚,她再次调开目光,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悲伤和绝望。 世事弄人,如果可以,贺敏珍宁愿从来没有过过富贵的日子,她宁愿还呆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子里,每日为了三餐果腹而四处奔波,这种简单清贫的日子,总好过相互猜忌,陷害,勾心斗角。 贺敏珍想,她喜欢平静平淡的生活,却一辈子要身陷在争斗不休的漩涡之中,人有的时候,不信命是不行的。 她的一生,或许就注定是要在不断的抗争,不断的打压下生存的。 这是她的劫数! “真是代代都有新人出啊!论嘴皮子功夫,我确实说不过你。”贺敏珍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青鸾,十分平静的道:“恪儿情急之下杀了老四,是有些不顾及情分,可是说到底,源头不是还在你这儿吗?若非你把老四藏在恪儿帐中,他何至于出此下策?” 秦黛心不由抚掌笑道:“那大妃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把人扔到六王子的帐中?你先前多番试探于我,甚至鼓动我去探四王子大帐,取得什么玉玦碎片,不过是想我身陷敌军之中,落得个身手异处的下场罢了!”秦黛心暗笑,“我到了四王子帐中,根本没见他身上揣着什么玉玦!可见你是骗我的,目的不过是想引我去,把我害死罢了!” 贺敏珍别的没听见,却将秦黛心说的那句“根本没见他身上揣着什么玉玦”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大惊失色,不由得道:“这,这怎么可能?” 秦黛心自然是诓她的,那玉玦确确实实是戴在四王子的身上的,早就被她取下,并趁着帮曼格台治伤的机会给了纪婉儿。 那东西放在纪婉儿身边,远比放在自己身边安全。纪婉儿是贺敏珍和格日桑耶眼前的红人,一向低调形势,且与自己毫无来往,任谁,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去。 贺敏珍不知道秦黛心是在骗她,当下失神起来,眼里的神采顿时去了几分。 秦黛心又道:“我看大妃是所托非人,或许四王子本就不信那玉龙雪山的传说,又或者,这玉玦根本就不在他身上。” “不可能,那东西是我的心腹,他母亲重新的随从亲手交给他的,他如何会不要,如何不视做珍宝?况且若是他真的不信玉龙雪山之说,何苦会带着那些人来?” 秦黛心微微眯起眼睛,笑道:“那玉玦并非大妃亲手交与四王子的,大妃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所托非人?” 贺敏珍听了这话,一下子就警醒过来!难道说,那个人出现了? 是了,他血统纯正,是真真正正的乞科族人,比起四王子一半的乞科族血统来说,他倒是显得高贵得多了。 若是他来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贺敏珍微微失神,手不由得紧紧攥在了一起。 秦黛心只道:“大妃若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愿如实相告,也就罢了,但若是拿我当三岁的小孩子,置那人性命于不顾,那就休要怪我翻脸无情了!” 秦黛心并没有说出那人是谁,可是她与贺敏珍二人,心知肚明。(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贺敏珍的目光随着帐内的烛火跳跃着! 她自然知道秦黛心口中的“那人”是谁!只是二十多年没见,记忆中的他应该还是一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子,他会眨着纯真的眼睛,用软软的声音喊她母妃! 贺敏珍微微不自在,眨着眼睛道:“你明知道我不会。” 她在说她不会害慕容景,不会至他的性命于不顾。 这话,秦黛心是信的,没有一位母亲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可是贺敏珍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要面临的意外状况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想维护慕容景,但相比之下,她更想维护的人,绝对是曼格台!种种复杂情况下,她如何能兼顾? “大妃或许无意为之,可有些事,根本就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大妃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被人利用,身陷囹圄之中,随时随地可能丢了性命!四王子一事,牵扯甚多,你为何不愿意讲出来,也许你讲出来后,能早点帮到他呢?难道你不愿意?” 贺敏珍欲言又止,似有无尽的难言之隐。 秦黛心微微一叹,看来今天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贺敏珍也不容易,她是慕容景的生母,就凭这个,自己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黛心走近青鸾,弯腰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点了她身体几处大穴,方道:“她伤的不重,几副药下去也就好了,那个季姑娘不是医术高超吗?想必大妃开口,她是不会介意为青鸾诊治的。”她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粒普通的补气丹药来,捏着青鸾的鼻子喂了下去。 不知道是丹药起了作用。还是青鸾本就伤的不重,片刻之后,青鸾幽幽转醒,她一直是有意识的,也知道是秦黛心救了她一回,一时间看着秦黛心的目光便有些矛盾。 贺敏珍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黛心起身要走。就在这时。帐外突然火光冲天,紧接着一阵密集过一阵的锣声,脚步声。呐喊声便传了过来。 帐子内的人皆是一怔,秦黛心反应最快,第一个冲出了帐子。 外头红光一片,远处烟雾缭绕。呛人的味道传出去老远。王庭营地一片混乱,不少卫兵在烟雾中乱窜。 秦黛心四处张望一下。见已经有不少将领出来指挥坐镇了,暗想这局面应该很快就能稳定下去。 果然,没过多久,营地之内的烟雾就渐渐散了去。大家各司其职,一切似乎又井然有序起来。 秦黛心随便抓了一下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方才是有人袭营吗?” 这人恰巧认识秦黛心,知道她虽然没什么官职。可是却与六王子有旧,不好得罪。于是直言道:“有人来袭营,可是身份不明,同时哈尔汗联合和尼窝格,大军来犯,前边都打上了!”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由得思量起来。 那人又道:“六王子这会儿亲自领兵去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放那人走了。她想了想,返身回了帐中,把自己得来的消息都跟贺敏珍说了。 贺敏珍倒是镇定,只延:“这是王庭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这道防线都破了,就是逃也没用。” 秦黛心比她想的多。 眼下哈尔汗的大军全听铁蒙托合的,慕容景深入敌营之中,一旦身份暴露,下场可想而知!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一个人,怎么能抵得千军万马? “我听说有人来袭营,身份不明,且人数不多,大妃看,是否会是四王子的人?”秦黛心没有把话挑明,但是她和贺敏珍都清楚,四王子带来的那一万人,都是贺敏珍的家底。 “应该不会!”贺敏珍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在这个时候,她选择了配合秦黛心。 “不会?”秦黛心不怒反笑,“大妃也没有想到,四王子会冲动行事,带了人来讨伐王庭吧!” 贺敏珍老脸一红,分辨的话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 她当初老四交给身边的仆妇带着,就是想着那仆妇还是四王子生母身边的人,有旧情,许能宽慰他一二,别做出什么起波澜的冲动事情来,坏了大事!现在看来,她高看了那仆妇,当年的主仆情分根本就压不住睚眦必报的四王子!是自己高估了他,以为…… 唉,算了,老四都死了,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秦黛心知道贺敏珍的意思当下也道:“这些人鱼龙混杂,大妃的久病之身,不能一一亲自提训,只怕就有暗自藏了心思,四王子听人鼓动,难免会报仇心切,就是不知道这鼓动他的人,会是谁!” “这……”贺敏珍犯了难。 秦黛心也不催她,只是冷声道:“眼下是场大战,成败在些一举,大妃或许不在意别的,但总不会不在意六王子吧!眼下他身先士卒带了人马去打头阵,若有个差池,大妃且记是自找的。” “你……”贺敏珍气得不行,这不是咒人吗? 秦黛心才不管她的反应呢,她大步流星离开收子,走至偏僻处时,却突然觉得有人在她背后鬼鬼祟祟的。她转身朝身后抓去,来人惊呼一声,低低的道:“是我!” 秦黛心这才住了手,那声音分外熟悉,不是纪婉儿又是哪个。 秦黛心四处看了一眼,把人拉到一旁,轻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如此要紧关头,不该让人发现她们有牵扯的。 纪婉儿一脸愁相,只道:“找你太不容易了,我有急事说。” 秦黛心郑重点头,“你说。” “我发现大汗在偷偷服用一种丹药,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药性剧烈,对人无益。反而有害。近几天,我都没摸到他的脉,他怕是防着我呢!” 秦黛心皱眉,“既然没有摸到大汗的脉,你是如何发现他偷偷服用丹药的呢?” 纪婉儿紧接着道:“哎呀你忘了,我身体流得可是纪李两家的血脉,常年浸在药堆里。什么药我用鼻子一闻。就差不多能猜出它的方子来!” 这倒是真的。 格日桑耶背着大伙用药,不让纪婉儿为他诊脉,还假装自己在接受诊治的模样…… 秦黛心暗暗思量。突然一惊,连忙压着声音问纪婉儿:“姐姐,你虽然没有摸到大汗的脉,但也可以通过他的气色得知他的身体情况。依你看,他身体如何?” 纪婉儿面色凝重道:“自然是大大的不好。我观其面相,就知他病入膏肓,最多只能撑半年!” 秦黛心不由得惊呼一声:“这么严重?” “可惜他还不知呢!而且若由我出手医治,他还能保住性命。可依眼下的情况来看,他根本就是忌疾讳医。” 秦黛心哪有工夫听她说这个,她拉着纪婉儿的胳膊道:“好姐姐。你听我说,眼下你危险了。趁着前方战事吃紧,你快走,改头换面,别让旁人看出来。” “什么意思啊!”纪婉儿素来知道秦黛心的脾气,她不是无中生有的那种人,特别是生死大事上,从来不开玩笑。 “好姐姐,他既是避讳你,肯定也是知道你的本事,不想你把他私下用药的事张扬出去,一日两日也就罢了,时间一常,他难免动了杀意。” 纪婉儿也明白过来了,不过她是江湖儿女,又是个有经历的,所以听了这话以后,也是一副沉得住气的模样。 “怎么办,我听你的。” 秦黛心想了想,只道:“赶紧走,离开这儿,改头换面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你最好混进商队之中,回边芜镇。” 战火连开的,哪儿还有商队啊! 纪婉儿忧心忡忡的,却没把这话说出来。 秦黛心思虑全面,识人看人的本事也是旁人比不得的,纪婉儿的担心,她略微思量一下也就明白了。 “姐姐放心吧,战事一起,不知道有多少胆子大的商人等着发财呢!你就等着安然无恙的混入商队离开吧!” 纪婉儿索性也不深想,只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秦黛心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回边芜镇,你记着我的话,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顺便还会帮你把仇报了!” 纪婉儿微惊,她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人注意这里,才道:“有姓孟的下落了?” 纪婉儿也知道孟启茹的真正身份了,只是自从二王子造反失败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的影子,孟启茹,哦,就是赛托,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还没有,不过我有预感,这老家伙一定就要出来了。”秦黛心说完这句话后,便又道:“好了,这都是后话,姐姐听我的,事非之地,不宜久留,你最好今夜就走!” 纪婉儿惊道:“这么快?” “事不宜迟,而且我总觉得,这两天会有大事发生,眼下形势不好,有很多事可能会提前,更会出现一些我们预料不到的事实。”秦黛心靠近纪婉儿,轻声跟她嘀咕了几句。 纪婉儿的神情不断变幻,一会儿吃惊,一会儿了然,一会儿迷茫。 秦黛心拍了拍她,又四下看了看,才道:“行了,趁这会儿天还没亮,你快走。” 纪婉儿十分不舍,拉着秦黛心长叹一声。 秦黛心则是拍拍她,只道:“回去吧,咱们姐妹总有相见时。” 纪婉儿点了点头,这才松开秦黛心的手,返身没入黑暗之中。 秦黛心抬起脚来,从小靴子里抽出一只匕首,向暗处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秦黛心抬起脚来,从小靴子里抽出一只匕首,向暗处走去。 与纪婉儿说话时,秦黛心也是时刻保持着警惕的,她的心思一半用在与纪婉儿说话上头,一半则是用在注意四周围的动静上!二人说话声间不大,四周的一切动静都逃不过秦黛心灵敏的听觉。二人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秦黛心便听到了角落里的窸窸窣窣声,两个气息不稳的人在暗处,将她纪婉儿的对话全都听了去。 这二人不是习武之人,她和纪婉儿又把声音压得很低,所说的话应该不会被他们听去太多。可惜事关机密,哪怕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她和纪婉儿是旧识的却是瞒不住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秦黛心从来都不是心善之人,舍己为人神马的圣母行为,根本就跟她不沾边!在草原腹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再没有比明哲保身更重要的事情了。 秦黛心悄悄的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这两个人听墙角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纪婉儿都走了,他们还没有离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听墙角的两个人是了解她的,怕莽撞的离开会被自己发现,因而他们选择按兵不动,想等自己离开以后再走。 只怕她们想不对,秦黛心全身的雷达已开,早就把这两只小鼠的踪迹摸了个一清二楚,光是听声音,就能分辨出他们二人的位置。 而且,在这王庭腹地,了解她的人又有几个? 这个了解,未必是指了解她的真实身份,说的是了解秦黛心的行事作风。秦黛心思来想去。还真就找出两个算得上了解她的人。 周心淼和那个香梦,勉强算得上是了解她行事作风的人吧! 此时躲在暗处的周心淼和香梦,绝想不到秦黛心根本没有走远,反而正一步步的朝着她们走来。 秦黛心脚步轻盈,又刻意放缓了步子,周心淼和香梦不是习武这人,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举动早就被人窥探个一清二楚。二人还蹲在原处。暗暗想着秦黛心何时会离开呢! 秦黛心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柔软的草地把本就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全都消弭掉了。这处地方本就偏僻,无人经过且又昏暗。秦黛心就是看中了这两点,才会把纪婉儿拉到这里来说话,不想周心淼和她的奴才竟好巧不巧的闯了进来! 到底是她们对纪婉儿起了疑心跟过来的,还是无意之中撞见的。都不重要了。如今这二人,是决计不能活的。 秦黛心转身的功夫。就绕到了周心淼主仆二人的正面。 正努力听声的周心淼,突然觉得自己面前来了一个又黑又得的影子,把仅剩的一点光亮遮住了,她正疑惑不解时。就觉得身后香梦拉了拉她的衣角,一抬头,却猛的一下子对上秦黛心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周心淼下意识想要尖叫。秦黛心才不会给她机会,她猛的抬起脚。脚尖正踢在周心淼的下巴上,一下子把周心淼踢翻在地,周心淼只觉得下巴上传过来一阵巨痛,接着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香梦吓得腿打颤,想跑跑不了,想喊又喊不出来,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身上会是冷汗。 夜里,那匕首的银光泛着寒意朝她逼了过来,香梦又惊又恐,心里把满天的神佛求了个遍,可是大概是神佛都忙的很,谁也没有听见她的呼救声,那寒意十足的匕首还是朝着她刺了过来。 香梦想叫,可是一双带着冰凉之意的手猛的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她就觉得颈间一凉,接着视线便模糊了起来,仿佛只能出气,再无进气了。 香梦两眼一翻,接着身子一软,便栽在了地上。她临死前最后的想法是,恶人做多了坏事,果真是有报应的,她的报应,来了。 秦黛心把匕首放在靴子底上擦了擦,随后把人往远处拖了一拖,转回身再来找周心淼时,却发现躺在地上的人不见了。 秦黛心暗叫一声不好,是自己大意了,随后连忙飞奔寻找周心淼的身影。这个女人一向不安分,惯会生事,现在她得了生机,最有可能要去的地方便是格日桑耶的大帐吧? 她是迫不及待的要告发自己了! 秦黛心暗暗调息,轻提一口气,在营地之中穿梭起来。 到处都没有周心淼的影子,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秦黛心特意跑到格日桑耶的大帐门口,可是却没有看到周心淼的身影。 好奇怪啊!难道她回了达达尔不成? 没可能,周心淼心思虽然多,可是胆子不大,眼下战事正酣,她怎么可能有胆子只身一人骑马往达达尔跑呢! 秦黛心微微思忖一番,也没了计较。她想了想,转身返回纪婉儿的帐子里看了看。 没有人,常用的东西都在,药箱也没带走。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觉得纪婉儿的做法挺聪明的。 改头换面或许能让她逃过一劫,但是最重要的是,纪婉儿不能暴露自己是大夫的身份,如果带着药箱走了,她迟早还是会暴露的。 人走了就好。 眼下营地里乱哄哄的,谁也不会注意到少了这么一个人,等到格日桑耶发觉的时候,也许纪婉儿都回到边芜镇了。 但愿一切顺利吧! 秦黛心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低头看了看纪婉儿的药箱,把里头有用的东西搜翻出来,胡乱塞在身上,便出了纪婉儿的帐子。 她返身回到贺敏珍的帐中,见贺敏珍一脸惊愕的样子,青鸾又是一副重伤的样子,当下便取出一个小瓶来,扔给青鸾道:“这个治伤效果好,你用吧!你且出去,我与大妃尚有两句话说。” 青鸾想了想,就握着那小药瓶出了帐子。 此人并无伤大妃之心,不然大妃和她又哪有活命的道理!自己武功不及她,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贺敏珍见青鸾行动自如,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你去而复返,还有何事!” 秦黛心想了想,就把周心淼的事儿说了,把她与慕容景的过往,她背弃慕容景的事儿,攀上庆安王世子,来到瓦那后又杀夫,欲缠上曼格台的事儿统统讲了一遍。 贺敏珍越听眼睛越红,听到最后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了。 “这个贱妇。”看她双目通红,额上青筋都暴出来的模样,当真恨不能亲手撕了周心淼的样子。 “周心淼的婢女被我杀了,可是周心淼却不见了,这事儿可就怪了。”秦黛心道:“她被我踢晕了,应该昏迷很久时间才对,我那一脚不轻,便是练武之人都受不住,又何况是她?我想,这营地内是不是还有我和大妃不知道的事儿?她还有帮手?” 贺敏珍想了想,只觉得毫无头绪,她突然发问道:“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想要杀她了?” 周心淼这贱妇确实可恨,杀之以泄心头之恨实属应当!可是秦黛心若想除了她,早就动手了,何况到了最后还要留下她的命? 秦黛心微微沉默一下,方才道:“季大夫,是我的旧识,她混进来给你看病医毒,也是我的意思!” 贺敏珍似乎懂得了什么,看着秦黛心的目光带了一丝暖意。 “纪大夫跟我说,大汗在背着她服用一种丹药,这种药对人无益有害,大汗似乎怕她发现似的,许久不曾让她为其把脉了,每回也是装个样子给外人看而已。纪大夫医术高超,当凭嗅觉,就能猜出六七分那药的成分,她只道大汗的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贺敏珍听了这话,恍悟:“此人精明了一辈子,只怕到死也不甘心,他这是想用丹药强撑着,要去玉龙雪山呢?” “玉龙雪山?” “还是那个不死神药,还有玉龙雪山的秘密!” 秦黛心默默了,人的执念,有的时候真的是最最可怕的东西,格日桑耶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结果走到了今天这步,真是,让人费解! 贺敏珍像是看懂了她所想,只道:“多说无益,看来今天这场仗,是打不完了,大汗的身子既是这个状态,只怕他现在求的就是速战速决!” “如此行事,他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就不怕交战起来,有了万一,一切成了泡影?他现在,好歹还是草原霸主啊!” 贺敏珍摇了摇头,“你不懂,他为了这一天,铺垫太久太久了。”贺敏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是一副感慨相,只道:“他年轻时,就有雄心壮志,早就想吞并大雍,想要一统山河,哼!” 说到这里,贺敏珍不由得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还找了术士为他批命,可惜,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只不过总觉得自己是天纵奇才,想要逆天改命罢了!” 秦黛心听得目瞪口呆!逆天改命??这么奇葩的想法,格日桑耶那货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大妃,眼下这个样子,你有什么打算?”秦黛心问这话时,一脸的凝重。 贺敏珍无所谓的笑笑,只道:“丫头,你是想问我见不见他一面吧!” 秦黛心想也没想,重重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ps:还有一章,我尽量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贺敏珍无所谓的笑笑,只道:“丫头,你是想问我见不见他一面吧!” 秦黛心想也没想,重重的点了点头。 慕容景对贺敏珍的思念,她看在眼里。那种没有母亲庇护的成长,是多么的脆弱和无助,秦黛心感同身受!她也当过没娘的孩子,在烈炎盟的日子里,秦黛心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她母亲的模样,哪怕后来记忆中的容颜已经模糊不清了,可是那种有母亲在的温暖,她依然能够感受得到!皇宫深如海,没有母亲庇护的日子,该是多么的难过?秦黛心无法想像慕容景是如何活下来的,在皇帝和太后藏着那样的心思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成长的那般优秀,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你对他,很重要。”秦黛心想了半天,似乎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贺敏珍点了点头,眼中不似有泪光,但确实是有几分不舍和怀念在里头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事都不重要了。那孩子自小聪慧,敏感,也不知长大以后,变了没有。”贺敏珍仿佛陷入回忆中,唇边绽开一抹暖人心的微笑,只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那笑容就渐渐的淡了下去,她眼中的情意也不见了。 秦黛心暗骂一声,真是见鬼了,她现在相信,贺敏珍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秦黛心想了想,突然想到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物。她的脸色不由得变了一变,声音也有些异样了起来:“难道这事儿,我师傅插手了?” 她怎么把这么神精的一个人物给忘了呢? 她师傅慕容跋,曾经的九五之尊。炎黄的上任炎帝!功夫深不可测,心计深思的让人发麻,这样一个牛哄哄的人物,当年能在先帝的眼皮子底下救走贺敏珍,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这是贺敏珍第三次听秦黛心提起他师傅来了,她不由得好奇的看了秦黛心一眼,问道:“那人。当真是你的师傅?” “这还有假。那个老头啊!”秦黛心不知如何说起,干脆叹了一声,把当初二人在屋顶上拼酒的事情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无缘无故的就要收我当徒弟,我当然不肯了,莫名其妙的疯老头。” 头一次听人这般评价慕容跋,贺敏珍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疯老头?慕容跋? 秦黛心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又讲了他是如何给自己寻来赤阳果和寒流豆蔻一事。 贺敏珍又开了一回眼界,没想到传说中的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她只听过这两样稀世珍宝,却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难道她年纪轻轻,功夫如此了得,一来是她得了稀世珍宝。内力大增,二来是她有那位的指点。武功自然自成一派,不可小觑。 贺敏珍这才算平衡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天资颇高,也就是没有这番际遇,才显得落在人后了一些,不过,运气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本事啊! 想到这儿,她不禁摇了摇头,一把年纪了,眼看着就要进棺材的人,竟然还有这般好胜之心。 秦黛心见贺敏珍一会儿羡慕,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失笑的,也有点拿不准了,这人,该不是急糊涂了吧? “大妃,我的事儿您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到了这会儿,您还不想实话实说吗?” 贺敏珍看了秦黛心一眼,眼中的坚持有松懈之象。 秦黛心乘胜追击道:“一切事情,都因玉龙雪山而起,我师傅,皇上,太后,大汗,哈尔汗,尼窝格,四王子,这一切的一切,包括先帝在内,恐怕都与玉龙雪山上的迷团有关,是吧?” 贺敏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秦黛心一眼,没想到这人小小年纪,竟分析的这般透彻,甚至连先帝都算进去了。 “到底,乞科人是不是全都死了?”秦黛心的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一样炸在贺敏珍头上。 “你知道什么?”贺敏珍的口气,不知不觉的就严肃了起来。 秦黛心摇了摇头,只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猜测,我想,四王子一定不是最后的乞科人,或者,玉龙雪山的秘密与乞科人息息相关,也许真正知道乞科族人和玉龙雪山秘密的人,并没有死,或者,还有漏网之鱼?” 贺敏珍苦笑,接着却是点了头,“你猜得不错?”她好奇的打量秦黛心一眼,只觉得烛光的映衬下,此女的气质,容貌,似乎更好了一些。 灯下看美人,可是有些讲究的。 贺敏珍只道:“你能否将脸上的面具除了,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随即道:“算了,我只是,我只是……”她只是想看看大儿子的心上人,到底什么模样罢了。 秦黛心暗中翻白眼,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贺敏珍会提这种要求。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是见不得人,再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 呃,她也跑题了! 秦黛心想了想,就伸手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贺敏珍越看越满意,不住的点头,“好,真好!” 秦黛心满脸黑线,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再说慕容景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啊!难道他是看中了这张脸吗?她是要脸有脸,要能力有能力的好吧! “大妃。”秦黛心有些无奈的道:“现在,你能说说玉龙雪山的事情了吗?” 贺敏珍微顿,才道:“的确,还有一个乞科人活着。”她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秦黛心一眼,道:“他,知道绝大部分的秘密。” 秦黛心微微思忖,随后十分笃定的道:“是那个赛托?” 贺敏珍惊讶至极,不由得失声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猜的。”秦黛心只道:“四王子身材偏瘦小,跟瓦那其它族群比起来,他似乎是遗传了乞科人的身材,赛托也是,瘦小的体型,好像大雍人似的,除了头发颜色略微不同以后,倒真的更像大雍人。”秦黛心想,这也是赛拖潜藏在大雍十几年,没能被人发现真实身份的原因吧!他只要略微易容,再改变一下头发的颜色,就能做到鱼目混珠,伪装身份对他来说,简直一点难度都没有。 贺敏珍不由得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乞乎人是相对矮小,瘦弱一些,不像其他部族的人那么健硕。四王子的生母,秀丽的像南方女子,若不是一双眼睛颜色略深一些,还真看不出别的什么。” 秦黛心不由得道:“赛托是乞乎人,他又为何会受大汗差遣,去了大雍那么多年呢?” “赛托知道关于玉龙雪山的秘密,起初,我猜他应该也知道的不多,后来乞科一族被灭,他确侥幸独活了下来,我想此后他应该有什么际遇,才会让他得知了关于玉龙雪山的秘密。他来到格日桑耶身边,最初的目的,其实是想报仇的,特别是四王子出事以后,他怕是更想亲手杀了我和格日桑耶!” 只是,人心是会变的,当一个尘封的秘密被揭开时,当一份巨额宝藏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最初的那份心思,也就变了。 财帛动人心,长生不老更是会让人为之疯狂。 赛托的心,变了,他早就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信誓旦旦要为乞科人报仇的,他也忘了要救回四王子,重振乞科族的话,他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了那玉龙雪山上的秘密。 赛托此人非常擅长揣测人心,他慢慢接近格日桑耶,一直深藏不露,可是却暗中布置好了一切,终于引起了格日桑耶的重视,格日桑耶把他视为人才,却不知道自己养了一只豺狼在身边。 赛托想得到玉玦碎片,所以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也算是难得的人物了。 “所以,格日桑耶让他去大雍后,他同意了。如果能找到圣物,延年益寿,更好,找不到,对于格日桑耶和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要知道他远离格日桑耶的掌控,就更容易培植自己的势力!” 听到这儿,秦黛心不由得愤怒起来,就为了这么一个没有什么损失的圣物,赛托竟毁了纪李两家,造出那么多惊天血案! 此人不除,难消她心头之恨,她也没脸再见纪婉儿。管他是不是乞科族的最后一滴血脉呢,赛托的命,她要定了! 贺敏珍敏感的察觉到了秦黛心的敌意,好像自己一提到赛托,这个丫头就不对了。 “你没事吧!” 秦黛心摇了摇头,“我没事。”她虽然暗恨,可是却不想表露情绪,因此微微的吐了一口浊气,就算是揭过去了。 贺敏珍没有再问,反道又说,“格日桑耶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也没想到赛托会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个赛托聪明,有心计,野心大,胆子也不小,他知道玉龙雪山的秘密,比任何人都多。”(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贺敏珍没有再问,反道又说,“格日桑耶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也没想到赛托会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个赛托聪明,有心计,野心大,胆子也不小,他知道玉龙雪山的秘密,比任何人都多。” 贺敏珍这一段话来得不是特别突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战火连天的草原的大帐中,却显得特别可笑和滑稽。 帐子里静得出奇,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仿佛连呼吸声都凝结住了一般。帐外的远处,隐隐传来厮杀声,马嘶长鸣的战火,似乎要烧过来一般,那声音明明远在天边,可又像近在眼前一般似的,让人看不真切,听不真切,如同身在梦中一般。 秦黛心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她穿过来,好像才一年多吧!怎么就遭遇了这么多的事儿呢?要是当初风儿没有背弃她,那么现在自己在做什么呢?是在边境执行任务,还是在列炎盟里摔打菜鸟? 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声,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大妃,那个赛托,现在何处?” 贺敏珍也在神游,一双美目专注的注视着一个地方,猛的听秦黛心这么一问,才眨了眨眼睛,清明过来。 “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处。二王子谋事失败后,他就不见了踪迹,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去了玉龙雪山。” 秦黛心脱口而出问道:“既是玉龙雪山的秘密与玉玦碎片有关,那么赛托并没有拿到玉玦碎片,他去那里也无用啊!” 贺敏珍点点头,不经意的问道:“老四的那块玉玦碎片,可在你身上。” 秦黛心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只道:“本来是在的,后来让我藏起来了。” 贺敏珍轻笑,这丫头看来是谁也不信的。 “玉玦碎片确实至关重要,有了它,才能知道玉龙雪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才能真正把尘土的秘密揭开!” 秦黛心若有所思,看来贺敏珍知道的不少啊。反正肯定比她们知道的多。 “这么说。玉玦碎片就像一把钥匙,能打开玉龙雪山上的秘密,那么这玉龙雪山上。一定还有别的机关。”秦黛心笑意吟吟的看着贺敏珍,问道:“是不是?” 贺敏珍惊异于她的聪慧,不由得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黛心暗中翻个白眼,心想这么狗血的桥段。是个人都猜得出来好不好?不过她并没有照实说出来,反而故作高深的道:“情理之中的事儿。大妃又何必惊讶?那赛托怕是想着守株待兔,坐收渔翁之利呢!” “不错。”贺敏珍点头道:“据我所知,赛托多年之前,无意中遇到一个江湖神棍。学了一些装神弄鬼的伎俩,其中最歹毒的一个,便是傀儡术。听说能将活人制成没有知觉,不知疼痛。没有情感的傀儡术,利用他们可以办很多事情呢!这些是人非人的人,不正好能替赛托解决玉龙雪山上的麻烦机关吗?” 秦黛心恍悟,怪不得呢!赛托制作傀儡,原来还有这种用处! 贺敏珍又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他似乎每隔几年,就会失踪一段失时间,我猜就是跑到各处去寻人去了。” 秦黛心不解,英气十足的眉毛微微收拢,“寻人?” “这傀儡啊,可不是用什么人都成的,寻常之人,还没有资格成为傀儡呢!这傀儡人,必须是心性坚定之人,且毅力非常,成了傀儡以后,才会威力十足。有那心性不坚定之人,就算勉强制成了傀儡,也不是一等的助力。”贺敏珍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赛托为了这傀儡人,累了多少家庭破碎,制造了多少人间惨剧。”语罢,还若有所思的看了秦黛心一眼。 秦黛心面色如常,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愤恨和怜悯的意思来!对贺敏珍更没有表露出什么不解和责怪的意思来。 人不是神,没有理由去无条件的拯救别人,牺牲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秦黛心和贺敏珍都是同一种人,会审时度势,会明哲保身,绝不会为了什么狗屁道义,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 这是一个杀手,一个特工,一个细作最基本的节操吧! “你不觉得我自私?” 秦黛心一笑,“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跟你做同样的选择,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谁也没有必要为了别人去拼死拼活!”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你又怎么能用不自私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呢! 贺敏珍唉叹一声,声音细不可闻到道:“你到底是比我聪慧,小小年纪,竟想得如此通透。”贺敏珍初入细作营时,也被细作营里的生存法则刺激的够呛,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阴私的手段层出不穷,你心疼别人,想讲公平道义,下场只会是死得更惨。 想当年,她是花了多少的工夫,才说服自己做睁眼瞎,日复一日的麻木着自己,才最终变得波澜不惊的呀!没想到啊,这丫头如此年纪,竟能把里头的事情想得如此通透。 “大妃既不相帮于格日桑耶,又对赛托的种种行置之不理,可见大妃这些年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秦黛心不由得在帐子里走动起来,边走边道:“你身中奇毒,倍受折磨,二十多年来只怕每日都是在坚忍和辛苦中活着,我佩服你的勇气,也佩服你慈母之心!想必大妃是要多为六王子打算,所以才会多年以来,一直隐忍不发!可是,玉龙雪山的秘密,大妃了解的这么清楚,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啊!” 贺敏珍听了秦黛心这如同抽丝剥茧一般的推断,不由得微微点头,唇边也带了一丝笑意。 “大妃,当年我师傅助你离开,是不是跟你讲了什么条件?” 这句话,秦黛心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贺敏珍微微闪了闪神,记忆中刻意回避的事儿,却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唇边的一丝笑意,就带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我一人身死不要紧,可是我的睿儿要怎么办?他还那么小,谁能照看他这个没娘的孩子?”贺敏珍心里苦,可是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的心都已经死了,又怎么会有眼泪呢? “我当时万念俱灰,真的以为皇帝是我自己的儿子,心里头恨死先帝了,万念俱灰之下,真想一死了知。”其实贺敏珍并没有说实话,只这一件事情,根本不足以让她抛弃亲子,离开皇宫。 先帝一直猜忌她与格日是桑耶暗通曲款,特别是那次格日桑耶装扮成亲兵的模样,混入使节团中一事,令先帝耿耿于怀,始终不能释怀,他的眼里,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再不能相信贺敏珍对他的忠诚。 贺敏珍本就是细作,没有尊严,没有清白的为了情报活着,她遇见格日桑耶在前,遇到先帝在后,三人身份都非同一般,情感纠葛也就转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男人之间的争斗,爱人之间的猜忌,国仇家恨下的无奈,愤怒心死下的悲哀,都让贺敏珍无法再在皇宫中多停留一刻,她想死,同时却更想自己的儿子能活着,能活得很好。 生无可恋的贺敏珍,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慕容跋。 用贺敏珍的话来说,就是天底下没有慕容跋不知道的事,深宫内院他都来去自如,手里又掌控着炎黄的消息线,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其实也有一样,那就是玉龙雪山中的秘密! “玉龙雪山中的秘密?” 秦黛心不明白了。她师傅不是连皇位都不在乎的人吗?当初他能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亲弟弟,为何又会贪恋玉龙雪山里的秘密呢? 贺敏珍看出了秦黛心的疑虑,只道:“你怕是不知道,你师傅,有个心结。” “心结?”秦黛心纳闷了,那老酒鬼,一天天南地北的,能有什么心结? 贺敏珍想了想,便把慕容跋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慕容跋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微服出巡,视察江东一带的民情,在那里,他遇上了让他为其痴缠一生的女子。 那女子,芳名许灵儿,是位江湖侠女,年轻貌美,又是那般活泼好动的心性,与深闺之中的女子完全不同。 慕容跋当时已经是太子了,身边除了太子妃,还有侧妃,通房,见惯了木头美人的了,被这位许灵儿深深吸引了。二人机缘巧合之下,多番偶遇,想说不是上天眷顾给予的机会,都难。 二人情根深种,离别时,慕容跋才吐露了身份。 许灵儿听了,又惊又悲,她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嫁太子? 二人自有一番苦难折磨,其中细情不用多说!只是后来,许灵儿终于是走进了那座深宫之中。 慕容跋登基之后,不顾朝臣反对,破例封了许灵儿为妃,天子的恩宠,也成了许灵儿命损的导火索。 许灵儿死后,慕容跋万念俱灰,就在这时,他也被查出中了毒,终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慕容跋假死退位,带着许灵儿的骨灰离开了那座囚要的宫殿。(未完待续) ps:对不起,又晚了。恕恕一个人带宝宝,实在精力有限,所以只要一到节假日,孩子不上幼儿园了,我就完蛋了!大家见谅吧1感谢投票的亲们,我明天尽量早一点! ...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许灵儿死前,慕容跋找尽天下名医为她诊治,可是所有人都看不出她得了什么病,亦看不出她中了什么毒! 死因不明,无药可救。一直是慕容跋对许灵儿的死的一个心结,这天下或许有治不得的病,解不了的毒,可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瞬间像老了几十岁似的,明明是如花少妇,几天的光景竟变成了如同老妇一般的模样? 慕容跋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的灵儿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天时间变成那个样子?他虽贵为天子,可是却对灵儿的病情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灵儿死去。 那种心爱之人死在你面前的锥心之痛,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的。 慕容跋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就在灵儿死后不久,他得知了自己终生不能有孩子的事,这才下定决心,离开皇宫。 慕容跋诈死后,因缘际会成了炎黄的炎帝,直到这时,他才算是知道关于玉龙雪山的传说! 玉龙雪山里,到底有没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慕容跋不知道,但是他想去找找,看看,当年如果他早知道玉龙雪山的秘密,能不能有机会救回许灵儿。 可惜,玉龙雪山的秘密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破解得了的,慕容跋为了它忙碌了一生,却始终无法参透玉龙雪山中到底隐藏了什么! 想要救回许灵儿,无异于痴人说梦了,可是这个玉龙雪山中的秘密,却成了慕容跋的一个心结,他必需要一探究竟。 贺敏珍讲到此处。不由得苦笑一声,“当年我是必死之人,只求他能庇佑睿儿平安长大,便别无所求,什么尊严,自由,能换睿儿平安无事。怎么样都行。”贺敏珍沉默了一下。难以启齿道:“只是我没想到……”后面的话,她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会怀了先帝的骨肉吧! 秦黛心不由得想起李侍卫跟自己说过的话。心里默默的替这个女人点了根蜡烛。要说惨,也就曼格台能跟她比肩吧! “六王子,都知道吧!” 贺敏珍看了秦黛心一眼,只觉得这女子眼里装着的不是同情。而是精明,好像她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在为自己的下一步做铺垫和准备。就像这一切所有的往事,都与她无关一样,冷漠中透着一股子让人难以想象的心平气和,半点气愤。感慨的意思也没有!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心境,贺敏珍自问年轻时的她做不到!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她身上竟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呢? 贺敏珍叹了一口气。把这点心思压了下去,现在。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是答应了那位的话,假死后才会去了边芜镇,事先走露的风声起了作用,他果然派人来了!”贺敏珍苦涩的道:“只是没有想到,连累了李侍卫他们几个。我以为他们会平安无事的离开边芜镇的。” 秦黛心黯然,这也是当然的条件之一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慕容跋没有按约定把人平安带走。 事事都有变故,有许多事都是人力所不及的。依旧她对慕容跋的了解,她那个师傅一身傲气,铮铮铁骨,绝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这里头一定发生了什么偏差,才造就了李侍卫等人的命运!或许,都是因为丁大力吧! 秦黛心默默,又道:“原本你是豁出一切去,想要帮着我师傅揭开玉龙雪山的秘密,不想有了六王子,你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便多了心思,是不是?” “我本来已经绝望了,觉得自己这一生,也就跟行尸走肉一般,没有区别了。哪知道,我竟然发现自己怀了恪儿。”贺敏珍抬头,见秦黛心面色不改,才又喃喃道:“本来,我是不愿意看着他出世的。他是先帝的孩子,格日桑耶如何能容得了他,与其让他出世便殒命,不如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好。依他的身份,尴尬的活着,只怕这一世活得要比常人艰辛的多,我不忍他来到世上受苦,几次想要……”当着一个姑娘,有些话还是不好轻易就说出口。 秦黛心了然,贺敏珍当初是动了打胎的念头了。 “后来呢?”有心话大家心领神会就好,不必深究。 “后来?你也看到了,恪儿平安出世,一直长到现在这么大。”贺敏珍似笑非笑,眼中的寒意却冷若冰霜,仿佛随时随地能把人心冻住似的,“格日桑耶想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幸亏是先帝不在了,不然,就是父子间的兵戎相见了。” 秦黛心从她的口气中能听出,眼前这个一把年纪的女人,对先帝是有感情的,爱和恨,本来就是相生相伴的,贺敏珍当初的恨,只怕也随着先帝的死去而泯灭了,到后来,在这草原腹地,她心里头存着的,只有往昔的温情了吧! 又或者,看着两人的血脉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成长着,她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秦黛心想,贺敏珍的内心一定矛盾重重,但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大妃到底想怎么办?”秦黛心摊了摊手,无奈道:“你也看到了,眼下虽然瓦那内战不断,但格日桑耶对玉龙雪山上的秘密并不死心!六王子可是先锋呢,此时率人在前方打仗呢!你要想保他,怕是也不容易。” 刀剑无眼,谁知道下一刻会出什么事。 贺敏珍微微叹了一口气,才道:“若如此,那也是他的命!” 秦黛心哑然,到了此刻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一点点不镇定了。难道说母慈子孝都是骗人的吗?先一刻还担心孩子生下来会吃苦,后一刻却又不管自己儿子的死活? 凌乱了有没有? 贺敏珍挪开视线,声音淡淡的道:“我以为你关心玉玦碎片的事儿,现在看来,却不像那么回事儿啊!到底你是关心玉玦碎片,还是关心我儿子?或者说,关心我哪一个儿子?” 秦黛心挑眉,差点一口盐水喷到贺敏珍脸上!敢情说了半天话,她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大妃说笑了,我从头到尾都谨记着自己个儿的身份,为什么而来,应该关心谁,我心里头清楚着呢!” 贺敏珍不动声色,对秦黛心软刀子视而不见。 “那玉玦碎片,共有三块。一块,应该是在皇帝手中,一块,在老四手里。”贺敏珍看了看秦黛心,笑道:“我想,现在那东西应该在你手里吧!” 秦黛笑笑,没有接话。 贺敏珍怅然的道:“还有一块玉玦碎片,下落不明啊!” 下落不明! 玉玦碎片不完整,那玉龙雪山的秘密就不会被揭开,玉龙雪山那么神秘,百余年来没有人能近它的身,可见它里头的弯弯道道,只怕比当初悬棺石室中的还要多! 第三块玉玦碎片下落不明…… 秦黛心想了想,微微瞥了贺敏珍一眼,眼前这个女人,知道的似乎比铁蒙托合还要多!她或许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跟自己交待? 秦黛心沉思,突然脑中有灵光闪过! 赛托! 关键问题就出现在他身上,他既是乞科族最后的血脉,又痴心于玉龙雪山的秘密,那么对玉玦碎片的事儿,知道的肯定比别人要多一点!二十多年的筹划,二十多年的等待,二十多年的寻找,如果说机缘巧合下,他得到了一块,也不稀奇啊! 二王子举事失败后,寒托下落不明,不管是曼格台,还是格日桑耶,似乎都找不到他!好好的一个人,难道会从草原上消失掉不成? 祸害遗千年! 秦黛心相信,赛托没那么容易死!人既是没有死,那便是躲起来了! 躲到了一个众人都找不到他,也想不到他会躲在那儿的地方! 秦黛心眼睛一亮,玉龙雪山! 是了,赛托一定是躲到玉龙雪山去了,他手中有傀儡人在手,想要应付一些机关比较容易,根本不用自己以身犯险!二十多年来,赛托手里的傀儡人,一批接着一批的诞生,难保不是他为了去玉龙雪山做的准备。有傀儡人在前边开路,相信他的玉龙雪山之行,要比旁人顺利的多! 秦黛心恍悟,也许赛托是想坐收渔人之利呢!他躲在玉龙雪山中,等着这些人自相残杀! 到最后得了玉玦碎片的人上了山…… 只怕也想不到暗中还有一只毒蛇,在吐着芯子等着他呢吧! 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盘! 秦黛心吐了一口浊气,看了贺敏珍一眼,她就不信,贺敏珍会想不到第三块玉玦碎片在谁的手里! 不过…… “大妃也算是知无不言了,我想格日桑耶是不会弃玉龙雪山于不顾的,眼前这场仗,或许根本打不久!如果格日桑耶要入玉龙雪山,大妃会如何呢?”秦黛心是在试探贺敏珍的态度和底线,她必须知道,关键时刻,贺敏珍的选择是什么。 “丫头,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安稳的难能可贵了!”贺敏珍微微一笑,“玉龙雪山的秘密,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安稳的过完这一生罢了!再说,你当玉龙雪山是那么好进的?”她语气一变,声音不由得飘忽起来,“只怕,是九死一生啊!”(未完待续) ps:对不起,我又断了,今天补上!晚点还有一更。 ... ...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 贺敏珍想要安稳的生活,可偏偏她这一生已经走过了大半辈子,却始终于“安稳”二字缘,她命运坎坷,出身虽然卑微,可却有传奇的一生,从一个训练有素的细作,再到皇妃,假后出宫后又成了草原大汗的大妃!如今她两个儿子,一个是草原六王子,一个是大雍手握重兵的亲王!这样的女人,想要安稳的生活,异于痴人说梦吧! 不过贺敏珍说玉龙雪山一行,九死一生,这个秦黛心倒是相信的。 若非如此,只怕玉雪龙山中的秘密,早就被人扒拉出来了,哪儿还能留到今天! 秦黛心只道:“听大妃一席话,胜读十年,小女受教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听到大妃的准话,您两个儿子如今对立,你到底要帮哪一个?” 贺敏珍笑笑,“在你看来,我是一定要偏心恪儿的,是不是?” “那是自然。”秦黛心直言不讳:“小儿子养在膝下多年,你是一步步看着他长大成人的,在这异国番邦,他是你惟一的亲人,感情自然亲厚。不像他,自幼便没了母亲的照顾!” 贺敏珍心里微酸,可是又找不出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不管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她对大儿子的抛弃是事实,她对大儿子的亏欠也是事实。 “我心里,从没有忘记过他,不管你信不信。” 秦黛心并未理会,只道:“但愿他们兄弟,没有反睦的那一天,要不然,到时候只怕大妃会难做。” 贺敏珍皱眉。暗中瞧了秦黛心一眼,只觉得她身上气势骤然一变,似乎放出一点杀意出来。她一愣,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盛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目光。 恪儿对眼前这人,是有几分不同的,以往他从没对哪个女人另眼相看过。 曼格台对秦黛心的不同。贺敏珍都看在了眼里。 不管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曼格台对秦黛心的关注,都大大的超乎了正常值。 贺敏珍不由得握住了拳头。他们兄弟难道注定要站在一个对立的位置上吗?抛开江山大业不说,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致使兄弟反目,自相残杀? 贺敏珍心头一痛。 秦黛心似乎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她不好说话,不好去评论。她只知道。如果将来有事,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谁的身边,就足够了。 “大妃,我……”秦黛心正欲说些什么。却猛然听到帐外有急促的脚步声,青鸾有气力的说了一句什么话,帐帘就猛的被人掀开了。 一股带着腥气的风。跟着那人一起进来了。 秦黛心身绷紧,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等看清了来人是谁时,不由得一惊。 “婉儿姐姐?” 来人不是纪婉儿,又是谁? 只不过纪婉儿除去了长巾,脸上容貌也恢复了。 她以为纪婉儿早就走了,却不想纪婉儿虽然改头换面,却又折了回来。 怎么回事? 纪婉儿也不客气,当下就道:“妹妹,事情有变,皇上对瓦那用兵了,主将是老将军杨悦,先前打头阵的,是你大哥秦子赢!” 纳尼? 这是什么情况? 秦黛心眉心微动,若有所思起来。 贺敏珍见到纪婉儿时,也是一惊,不过听了她后面的话,倒是镇定了起来。 姓秦的? 好像朝中并没有姓秦的将军啊?世家里头,也没有秦姓的武将?莫非是寒门出来的武举子? 贺敏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她都已经离开那里二十多年了,朝堂瞬息万变的局势,已经不是她能够分析的了。 只是眼下,大军压境,格日桑耶是否也得到消息了? “婉儿姐姐,这消息连你都知道了,想必格日桑耶等人也接到消息了吧?怎么样,前边还打吗?”说到后,她竟是忍不住笑了两声。 纪婉儿白了她一眼,才道:“要数没心没肺,你呀,是头一个!”她看了贺敏珍一眼,才道:“自然是不打了,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都是要一致对外的!” 秦黛心点了点头,总算是没失了分寸!只是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发兵了? 秦黛心想了片刻,觉得事情绝不简单,说来说去,皇上或许也是放不下玉龙雪山中的秘密! 财帛动人心啊!何况传言玉龙雪山里头还有能让人为之颠狂的长生不老神药呢?自古以来,就没一个帝王不想千秋万世的!不然怎么朝臣上朝时,总要山呼“万岁”呢! 万岁! 哼! 秦黛心深吸一口气,拉着纪婉儿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是让你走吗,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纪婉儿一笑,只道:“跟你说个事,你一准想不到!” “什么事?” 纪婉儿凑近了秦黛心的耳边,轻声嘀咕起来。 秦黛心脸上的表情瞬间五彩缤纷起来。 贺敏珍在一旁看了好奇,什么事能让这丫头变了颜色啊! “妹子,你说咱们怎么办?好好的,不能……” 秦黛心一伸手,打断了纪婉儿的话,“既是她来了,我便去见她!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趁着格日桑耶没回来,她带人走个干净利落便是了。 秦黛心回身看了贺敏珍一眼,这一眼,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不知为何,秦黛心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神色微敛的道:“大妃,我这就走了,你,保重吧!他日相见,希望咱们都换了个处境。” 不知道为什么,贺敏珍竟微微不舍起来,“你,你要去哪儿?” 秦黛心一笑,“大妃没听婉儿姐姐说吗?来打前阵的,是我兄长呢!我们也有段日子没见了,叙旧是难的。大妃保重吧!” 说完,便拉着纪婉儿冲出了帐子。 贺敏珍微微失神,心尖处竟泛起了酸意。 青鸾进来时,就看到她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大妃……”她不由得轻唤一轻,哪知牵动了伤口,不由得咳了起来。 贺敏珍这才回神,看青鸾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丫头跟着她的时日不短,事事照顾周到,会察言观色,也懂她的心,别人若出了什么事,贺敏珍未必会像现在这么心疼。 “青鸾,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厉害?”贺敏珍连忙走过去,把青鸾搀扶到榻上坐着。 青鸾受宠若惊,眼里有淡淡的雾气。 “大妃,奴婢没事,季大夫……”青鸾也没想到纪婉儿真实容貌是那个样子,一时间倒有点不习惯了。 “季大夫给了奴婢几颗丹药,说是治内伤有奇效,奴婢用了一颗,当真觉得好了不少。” 贺敏珍不由得点头,“那丫头,医术确实高超,我听秦姑娘叫她婉儿姐姐!” “秦姑娘?”哪儿来的秦姑娘?青鸾有点懵。 “就是莫离道长啊!她姓秦。”这次来打格日桑耶的,还是她兄长呢! 青鸾默默了,您跟她在里边待了这么久,这事儿我一个小小奴婢,哪里知道啊! 贺敏珍不由得想起秦黛心临走时说的那一番话,不禁叹了一声,“是该好好权衡一下了。” 青鸾微愣,接着不由得微微抽气,“大妃,您,您……” 贺敏珍拍了拍青鸾的手,只道:“你可是害怕?” 青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头也使劲摇了起来,“大妃说得哪里话,奴婢的命都是您救的,哪里会害怕?奴婢早就说过,为了大妃,就是丢了性命,奴婢也甘愿。只是大妃,您不是一直说时机未到吗?怎么如今……” 贺敏珍只道:“此一时,彼一时啊!皇帝发兵了,派了人来打瓦那。” “啊!”青鸾惊呼一声,她本就是大雍人,听了贺敏珍的话,自然分辨得出,她口中的皇帝指得是谁! 这么? “青鸾,想必老六他很就会回来了,大汗迫不得已,也会和哈尔汗和尼窝格暂时握手言和。山雨欲来风满楼,想不出手也不行了。” 青鸾沉吟一番,只道:“大妃,奴婢听您的。” 贺敏珍笑了笑,“不急,真想打,也没那么容易,正好趁这段时间,你把伤养一养。” 青鸾点了点头,“那莫离道长……奴婢是说秦姑娘,也算是对奴婢手下留情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青鸾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不然,就不会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得了,你还是叫她莫离道长吧!” 青鸾一愣,不过随后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 名字也只是一个称呼嘛,现在大妃对她的态度变了,那自然是叫什么都一样了。 “是,奴婢记下了。” 没过多久,果然传来瓦那内战已歇的消息。 曼格台带着人马从前边回来了,格日桑耶把手里的兵力接二连三的分散了出去,当天晚上,哈尔汗和尼窝格派了能说上话的人前来商谈,看看如何一致对外。 不得不说,大敌面前,瓦那人的心还是挺齐的。这些人都骁勇善战,恶劣的自然生存条件,铸就了他们过人的体魄!他们比大雍人勇敢,比大雍人热血,比大雍人不怕死! 所以他们觉得,这仗,他们赢定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瓦那位属边陲之地,一望际的荒蛮野原,恶劣的气候条件,都让瓦地人不得不变得加强壮!他们体魄强健,骁勇善战,擅骑射,男子不足六七岁,就开始学习骑马,打猎,就是随便一个姑娘家,也可以在马背上拉弓搭箭,比起大雍的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来,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瓦那人在行军打仗方面很有优势和天赋,虽然大雍人把他们视为关外蛮子,可是他们却一点也不在乎,反而以自己的血统为荣!瓦那人特别注重血统纯正一事,正因为这个,所以当初贺敏珍生下六王子时,才会在草原上掀起轩然大波! 格日桑耶虽然办过几件错事,但大体上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的领导者,瓦那兵强马壮,声势一日盛过一日!如果没有二王子的突然离去,如果没有老四的失踪,如果没有这接二连三的糟心事儿,那么面对大雍皇帝主动挑起来的这场战争,格日桑耶是半点也不害怕的。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意外接二连三的出现,一场内仗打得王庭消耗过大,不论是在兵力上,物资上,都有了极大的亏损。相比之下,尼窝格和哈尔汗也没强到哪儿去,他们联手围攻王庭,打的就是一拼到底的主意,所以在物资方面,根本没有保留,只想着一鼓作气拿下王庭,让这大汗的位子换个人做。 哪成想仗还没打完,大雍那头皇帝老儿却对瓦那发兵了! 这个消息有点让人意外,要说皇帝是没事赶巧了发的兵,谁也不信,一定是内战的事儿走漏了风声。被大雍皇帝知道了,这皇帝老儿想趁乱掺和一脚,坐收渔人之利。 格日桑耶紧紧的皱着眉,心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内乱尚未平定,大的危机却近在眼前了。 格日桑耶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随后冷声问道:“探子打探的情报如何了?” “禀大汗。那狗皇帝派了杨悦老儿为主帅。姓罗的将军为副帅,带着二十万人马,已经驻守在边芜镇一带。不过,有一支先遣军已经向咱们这儿进发了,领兵是的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听说姓秦!” 姓秦? 以前从没听说过啊! 格日桑耶对大雍的武将可以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大雍有姓秦的将领。听说年纪不大。难道是上来的? “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竟也敢带兵来打我们,分明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大汗,要依老臣说。管他什么姓秦的,姓罗的,干脆直接带着人招呼上去就是了!”说话的将领是个直脾气。领兵打仗骁勇惯了,私底下说话。也是个爆炭的脾气,声音大的把帐子顶给揭开了。 格日桑耶早就习惯了手下人的率直,他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十分欣赏这些人的耿直,因此他手下的人在格日桑耶面前从不拘着性子,一向都是有话直说! 格日桑耶并没有一丝一毫怪罪的意思,他沉思一会儿,又转向身边另一位将军模样打扮的人,问道:“依你看呢?” “依老臣看,倒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内战刚歇,别捡起了西瓜丢了桃!哈尔汗和尼窝格眼下看着是安生了不少,但日后如何,尚不可知啊!大汗若是与大雍开战,只怕前有猛虎,后有豺狼,到时候咱们王庭不保,才知追悔莫及啊!” 格日桑耶觉得这话有道理,眼下前有大雍的虎狼之兵对王庭虎视眈眈,后有尼窝格,哈尔汗这些叛军在后方作怪,若是一时冲动应了战,难保不会被夹击,成了任人宰割之辈。 “依老将军看,这尼窝格和哈尔汗的对敌之心,几分真,几分假?” 虽然强敌在前,内战休止,哈尔汗和尼窝格收到消息后,都表示会一致对外,暂且把眼前的乱事按下,可是他们既然已有反意,自然不可能再对格日桑耶言听计从,旁的不说,单说调兵遣将这一块,只怕就成了问题。 名面说都说一致对外,但若是他们不调一兵一卒给王庭呢?又当如何? 曼格台久在格日桑耶身边,对他的喜恶早就一清二楚,眼下见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就知道他心里头沉重,怕是做了坏的打算。 “父汗,依儿子看,这事情还没到糟的一步。” 格日桑耶目光复杂的看了曼格台一眼,接着嘴角一挑,“哦,怎么说?” “如果大雍皇帝真想一鼓作气,趁乱直捣王庭的话,他为什么会派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来当先锋呢?战场上的事儿,父汗比儿子清楚,气势到什么时候都是重要的,首战告捷和首战失利的差别,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曼格台扫了众人一眼,才又道:“各位将军也都是身将百战的,不防细细想想我说的话,先遣军离了边芜镇,往草原腹地走,怎么,他们还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以为里是他们的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沟壑间的凶险,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什么都没打探清楚,人家就冒冒然带兵来犯,实属不合情理。” 众人屏息,不过细想曼格台这话,却是不错的。 “依你看,咱们应当如何应对?”格日桑耶轻飘飘的一句问话,惊得一帐子人都差点掉了下巴。 这种姿态,是要把六王子当成继承人的样子吗?大汗啊,你老人家没糊涂透顶吧,六王子虽然好,奈何不是咱瓦那的种啊!这种交权的大事,您可不能犯糊涂,可得考虑清楚啊! “依儿子看,不如我们先来个按兵不动,让密探勤于打探,多注意那边的动静!咱们呢,着手准备着,当务之急是让哈尔汗和尼窝格出点血!” 格日桑耶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关键时候,得一致对外,不能所有的血都让他一个人出吧!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大汗呢,一道召令颁下去,那些部落首领不来也得来。 有人忍不住问曼格台:“六王子所言,老臣不能赞同,要知道大雍并不是弱敌,如此,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草率?”曼格台一笑,觉得这人有点不识好歹。 “将军可知,那先锋官带了多少人来?” “探子说了,三万余众。” 曼格台点头,“不错,三万余众。将军可知我王庭有多少兵马?虽然前些日子有些损耗,但十万人马总是能召起来的,再加上其他部落的帮衬,二三十万人应该不在话下!他一个小小的先锋官,只带着三万人,难道就敢能来探我们王庭的水有多深?” “这……”那人迟疑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曼格台的话很有道理。 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想问问那一脸高深莫测的格日桑耶,你老那满意的笑容是怎么回事,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欣赏又是几个意思?难道您还真想把这汗位拱手让人不成?曼格台可是大雍人,真要是让他继承了汗位的话,那这仗也不用打下去了。 “三万人,根本不足为惧,他若是敢带兵来犯,咱们上去就能把人灭了。”曼格台面容一凛,“我想,这个先锋带着三万人朝这儿来的目的并不单纯,咱们若是把重心都放在了他身上,万一对方再使个声东击西的计策,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纷纷点头,算是同意了曼格台的话。 “现在他的打算咱们还不知道,所以趁仗还没有打起来,咱们应该催促哈尔汗和尼窝格调兵,先把兵马粮草准备好,方能打起精神来应付他们。” 格日桑耶也道:“不错,区区三万人,不足以让咱们自乱阵脚,眼下,得让密探勤着打探些,本汗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格日桑耶发了话,众人自然再没有意见,大家低声交谈起来,帐子里一派紧张肃穆的气氛,不过比起初的慌乱,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夜深人静之时,王庭腹地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安然入睡,他们都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仿佛一股骇人的情绪将人笼罩住了一般,让每个人的心里都揣揣的。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草原从一片昏暗中苏醒了过来。 一夜未睡的曼格台从格日桑耶的大帐中走了出来,他跟几位将军点头打过招呼,然后伸了伸胳膊腿。 一夜的商讨,让人筋疲力尽,不过还好,这才是刚开始,等仗真的打起来,那才叫辛苦呢!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儿。 不过这回,仗似乎是打到家门口来了! 家? 曼格台讽刺的笑笑,现在,自己所是成了那个讽刺的存在吧!他,本该是大雍的王,如果不是那年那一系列阴差阳错的事情,那么现在的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尴尬了呢?没准,自己还能领兵挂帅呢! 可惜啊! 曼格台把目光调向远处,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了秦黛心的帐子。 她知道要打仗了吗?会害怕吗? 害怕? 曼格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特别想见见她。 曼格台是个行动派,一向说到做到!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便毫不迟疑的去执行。 他大步向秦黛心的帐子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章 曼格台大步朝着秦黛心的帐子走去。 短短几步路的功夫,他想了很多。想她面对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想她会不会担心自己,上了战场,生死有命,随时随地可能丢了性命,假如自己受了伤,她会不会难过? 到了此时此刻,曼格台再不明白自己对秦黛心的心思,可真算是白活一世了。 男女情爱,不期而遇。来得有点突然,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曼格台身份尴尬,他在瓦那虽然是位王子,可是因为出身问题,一直被人诟病。好在他也是个争气的,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不同,也知道他的心思不能大,至少在他有能力独大之前,他得表现出来是自己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有野心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格日桑耶不那么忌惮他,对他放松一些。外人都以为格日桑耶因为贺敏珍的关系,对他多有宠爱,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曼格台知道,格日桑耶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在格日桑耶心里真正的地位,说白了不过是一枚复仇的棋子罢了! 格日桑耶一看到曼格台,就会有不平的情绪,那种深深的怨恨,根本不是旁人能读懂的! 所以多少以来,曼格台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活着,他不想受任何人的操控,所以不论在言行举指上,还是在生活方面,他都小心翼翼,不肯留任何把柄给人用来制衡他,所以在女色方面,曼格台也是格外小心的。那些主动送上门来的女子,他一个也没碰过,就算是自己手底下的女人,曼格台对她们亦是没有半点,包括格日桑耶送来的女人,个个都没安好心眼,当然。他也不会让她们有好下场的。 这么多年的斗法下来。曼格台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七情六欲隐藏起来,不用真面目,真情绪示人。他的感情生活。算得上是一片空白,还没有哪个女子,能引发他的好奇之心,别提引发他心底的悸动了。 可是。原本极有章程的这一切,都被那个小道姑打乱了。 想到这里。曼格台不由得心里一热,眉眼里尽是柔情的欢笑。说起来,她算得上是哪门子的道姑啊?穿得那般夺目耀眼,赤金的面具明晃晃的挂在脸上。与出家人的清心寡欲完就不是一回事,那有面具下的那张容颜…… 曼格台想到这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以往那些形容丽人的词语,哪怕再华丽。都像是差了一层似的,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眸,深得似一汪潭水一般,让人一见便被深深吸引住了,仿佛一下子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这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想是好的。 曼格台一边走,一边想,转瞬便来到秦黛心的帐子口。他四下看了看,总算没见到贺敏珍的人藏在暗处,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曼格台掀起帐帘,弯腰走了进去。 此时天虽然还没大亮,可是帐子里却一目了然,天际边正亮得通红,朦胧的天色透进帐子里,让人一眼就能把里头看个真切。 帐子里没有人。 曼格台眉头微皱,帐子里冷冷清清的,不像有人待着的样子。曼格台是敏锐的性子,他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帐子里没有人气的冷清,好像人已经不在多时了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大雍皇帝兴兵来犯,这个时候她能上哪儿去?“ 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吗?她武艺虽然高强,可是也架不住那些趁乱做怪的小人! 这样一想,曼格台的心就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曼格台心中一喜,忙不迭的回身。 来人却是青鸾,她脸色有点发白,面色却是如常的。 只是,她来这儿做什么? 对上曼格台惊讶又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青鸾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微微福了福身子,才道:“六王子,大妃有请。” 曼格台不知道贺敏珍为什么会这么关注自己,他犹豫了一下,便抬脚往帐外走去。 青鸾松了一口气,想到接下来的事儿,又不由得咬了下唇担心起来,只是这事儿是他们母子二人的事儿,她一个奴婢,什么也做不了,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帐外替他们把把风! 想到这里,青鸾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曼格台进了贺敏珍的帐子,先是给她见了礼,随后才十分郑重的看着贺敏珍,问道:“母妃,您找儿子来有什么事?” 贺敏珍上下打量了曼格台两眼,才道:“我以为,你从大汗帐子里出来后,应该会第一时间来我这儿。” 曼格台微微垂了眼睑,只道:“母妃……” 贺敏珍伸手打断他的话,轻喃着道:“咱们娘俩在这儿荒原上,待了二十多年,我一直以为,你这孩子是知道轻重的。” 曼格台没有说话。 帐里了出现了短暂沉闷的安静,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贺敏珍睨了曼格台一眼,“正因为以为你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所以这些年来,就算不在你身边,我也很放心。可是现在……” 曼格台的心突然一紧。 “我对你很失望。”贺敏珍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了起来,她突然从一旁拿起一把小匕首来,那匕首造型华丽,手柄上镶了不少宝石,看起来华光夺目。 这样漂亮的匕首,却不是杀人的利器,应该是那些世族子弟拿来把玩的东西。 曼格台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知道后面贺敏珍必有话说。 贺敏珍猛的一扬手,那匕首就有了灵性似的,一下子钉入她面前的那张长案之中,匕首发出嗡嗡的声音,微微晃动着。 曼格台一惊,记忆中,母亲从没有这样生气过。 “恪儿,难道你忘了为娘跟你说过的那些?”贺敏珍口气十分不悦,横眉冷对,气势逼人! 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当细作多年,双手早就染了血,跟先帝结成夫妻后,又帮着先帝一步步登上那个位子,一身的气势,杀伐决断,早就不是普通女人能比的。随后她成了贵妃,身份贵不可言,身上是多了一份别人没的贵气,这样的贺敏珍豁出一切来到瓦那后,是做了拼命的打算,所以独生的人生造就了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平时她收敛着还好,这一旦把身上的气势都释放出去,也是相当吓人的。 曼格台从没见母亲这样过,一时间也慌了,连忙跪了下来:“母妃息怒。”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贺敏珍的过去,知道贺敏珍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不容易的,所以曼格台一向都很孝顺,不然他也不会多年以来一直寻医问药,替贺敏珍寻找能解其体内之毒的人了。 “恪儿,如今不如往昔,大雍皇帝兴兵来犯,你自身岌岌可危,为何还不警醒一些?先不说皇帝知道了你的身份会是何反应?单说这些瓦那人,特别是格日桑耶,恐怕质疑你的同时,会暗中害你!恪儿,你不关心真正大事,跟到那道士的帐子里去做什么???”到后,贺敏珍的声音不由得拔了一个高,语气也严厉了许多。 提到秦黛心,曼格台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他不是毛头小伙子,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一样,维护着自己心中心爱的人。 “母妃,不关她的事儿,我,只是想……” “想什么?”贺敏珍怒声道:“商量完军情以后,你为何不立即来见我?反而去了她的营帐?在你心里她就那么重要?”贺敏珍叹了一声,才道:“我已经让她离开了,你不必再找她。” 曼格台听了这话,又惊又惧,“母妃,皇帝派来的先遣军正往咱们这儿来,你让她一个女人,在此时孤身离开,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万一遇到什么,有了差错,咱们岂不是对不起她?” 贺敏珍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的道:“我竟不知,我儿有如此慈悲心肠!”接着神情一变,当下道:“她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曼格台竟被自己老娘的气势逼得说不出话来。 要说贺敏珍的手段,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当初她尚病着,就能瞒过格日桑耶的耳目拉起一支不大不小的队伍来,哪怕是住在那般偏远的地方,不问世事,可是整个瓦那草原上的动态还是瞒不过她的眼睛!不要说现如今她已经大好了,身体康健,只怕比起以前来,能力胜从前。 她要是有心让莫离走不出去,那莫离就算功夫再高,只怕也敌不过母妃的算计。 “母妃……”曼格台紧握双拳,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直直的跪在那里,一身的傲骨浑然天成,竟有六七分先皇的样子。 贺敏珍看了,心里一惊,暗想这样的曼格台,格日桑耶如何能不恨?眼下别的都是次要的,如何能保住儿子的命,才是重要的。 “你起来。” 曼格台从不违背贺敏珍的话,听她这么一说,忙从地上起来了。 可是一颗心,却还是惴惴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曼格台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全然落在了贺敏珍眼里。 她暗中唉叹一声,心想自己这个傻儿子念想动得不是时候,一来大敌当前,乱他心神,二来那姓秦的姑娘戴着青鸾玉佩呢!肯定是老大挚爱的女子,那姑娘来到这儿的原因,她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测出一些来,这样的人,老二若是喜欢上了,该如何是好? 贺敏珍是曼格台的生身之母,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若是自己厌弃的,便怎么样都好,但若是他看上了,偏还得不到的,那事情可真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贺敏珍要想法子,让曼格台厌弃秦黛心,这样一来,日后见面,才没有那许多的尴尬和后患! “恪儿,你应该知道娘的心思,娘这一辈子,就想过太平清静的日子,对于你,娘不希望你如何富贵荣华,也不想你如何位高权重,娘只希望你是平安的。”贺敏珍眼里全是慈爱,语气更是语重心肠,“恪儿,你的身份,注定了一生难过太平日子,娘不想你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还丢了命,嗯?” 曼格台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帐外青鸾道:“大妃,大汗收到密函,请六王子过去商议!” 曼格台不知怎么的,竟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母妃,您说的话儿子记下了,等儿子先去大汗那儿,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说完也不管贺敏珍是何表情,大步走出了帐子。 贺敏珍微微叹了一声,冲着曼格台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最了解儿子不过,知道他这是在敷衍自己呢,他是个要强也爱面子的孩子。不想听这个做娘的唠叨罢了。 儿大不由娘啊! 想到这里,贺敏珍不由得又叹了一声。 青鸾进帐子里,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大妃,怎么了?”青鸾下意识看了看曼格台离开的方向,心想莫非这母子二人又起争执了? 贺敏珍没有说话,青鸾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大妃且放心吧,六王子不是小孩子了。凡事心中有数着呢!” 贺敏珍自然知道曼格台的。凡事心中有数!就是因为太有数了,她才会跟着着急!可是这话又不好对青鸾说!青鸾虽是自己的心腹,却并不知道她的出身来历。更别提知道她以前还有个儿子。她现在又如何能把他们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的事儿,讲与青鸾知道呢? 贺敏珍有苦说不出,只得转移话题,“青鸾。你的伤势如何了?可要紧?” 青鸾摇了摇头,只道:“小伤不碍事。莫离道长算是手下留情了,还有季大夫,她的药,当真无双。奴婢才用了两颗,已经觉得伤好了一半了。” 贺敏珍看了看青鸾,只见她的脸色似乎是比强受伤时强一些。有了点红润的模样,方才道:“仔细着些。别大意了,药还是得吃。” “奴婢明白,大妃别担心!季大夫留了不少药给我呢!” 提起纪婉儿,主仆两个又沉默了起来,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季大夫的真实容貌竟是那个样子的,而且她与秦黛心竟然是旧识,关系很好的样子。 特别是贺敏珍,总在想着,当初季大夫救了她,是不是也是秦黛心的意思呢! 另一边,曼格台则是快步的走入格日桑耶的帐中。 他才离去不去两刻钟的时辰,居然又有密函呈过来,可见是十万火急之事。 “父汗,您叫儿子来,所谓何事?”曼格台不敢怠慢,行礼后连忙问了一句。 格日桑耶只道:“有两件事!”说着便把手里的密函扔给曼格台,道:“你看看。” 此时帐中只有这对“父子”二人,先前那些将军却是一个不在。 曼格台压下心中疑惑,把那密函展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第一份密函是说大雍的先头军在西格谷安营扎寨了,三万人埋锅做饭,看意思是要在此处过夜了。 西格谷与王庭尚有近百余里的距离,以行军打仗来说的话,这个距离是安全的,他们想恍悄无声息的一夜奔袭,很难。 曼格台想通了这一点,便又看起了第二封密函。 第二封密函上写道:四王子的军营一夜之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反而是那与其同行的一万多人,似乎蠢蠢欲动! 曼格台皱眉,不由得问道:“父汗,探子们还没有摸清楚他们的来历吗?还有,四哥下落不明,怎么他的人也消失的那么干净呢?这里外,都透着古怪啊!” 他说这话时,格日桑耶一时盯着他看。 曼格台心中有数,知道格日桑耶到现在都不信他! 曼格台暗暗冷笑,心想老四的尸骨都已经化成一滩血水了,你就是不信我,怀疑我,奈何半点证据也没有。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办? 格日桑耶不慌不忙的道:“就是查不出那些人的来历,我才叫你过来。” 曼格台似乎明白了什么,只不过他不动声色的打量格日桑耶,脸上半点情绪也没有,就想看看格日桑耶的底牌在哪里。 格日桑耶似乎早就料定曼格台是这个态度,便道:“那些人就围绕在王庭左右,实在是个祸害,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老四,说不定就是被他们掳走的。” 话说到这份上,曼格台再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子了。 老头儿这是打定了主意,让自己去查老四的下落呢!旁人不知道四王子去哪儿了,他能不知道吗?因为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人,他搭上自己,这可是划算! 对方有万人之众啊! 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只小队伍了吧!明目张胆的交战不行,就让自己暗中去搜!这不是让他送命呢吗? 一瞬间,曼格台就把格日桑耶的想法和自己的处境想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格日桑耶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自己若是不乐意去,就是心里有鬼,到那时四王子失踪一事,就与他脱不得干系;自己若是去了,只怕有去无回,即便能从那里脱身而回,也得折几十号得力的干将,元气大伤! 好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曼格台气得想咬牙,明摆着,格日桑耶在给自己下套呢!去不去他的处境都很危险,去?可能就回不来了,不去?只怕帐外已经候着刀斧手了,自己敢说个不字,那些人立刻就会冲进来,将自己打杀了。 曼格台只微微想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功,便有了主意。 他只道:“父汗说得是,得父汗信任,儿子再高兴不过,此事就交由儿子去办吧!不过此时天已经亮了,再想偷偷潜入营地去,却是不能了,不如父汗给儿子一日时间,让儿子整编人马,入夜后再带人去,可否?”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格日桑耶嘴角微翘:“好,你办事,本汗放心。”一句话,算是把此事定了下来。 曼格台暗骂一声,脸上却是半点没有,眼睛里也看不到除了恭敬以外的神色,他双手把密函呈给格日桑耶,之后才道:“如此,儿子就先告退了,临行前,再来向父汗辞行。” 格日桑耶挥挥手,没有说话。 曼格台行礼退下。 待到帐中无人时,格日桑耶这才把手里的密函扔进一旁的炭盆里烧了,他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密函来,看也没看一眼,也扔进了炭盆之中。 曼格台回到自己帐中,叫了副将,贴身的侍卫来,细细的研究起晚上行动的方案。 王庭这边,一时无话。 再说秦黛心,与纪婉儿离开王庭后,一路挥鞭朝北边走。 她们的目的地,正是曼格台晚上行动的目标地点,也就是之前格日桑耶密报上人提到过的那来历不明的一万人马! 这一万人马,来得不是旁人,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沙里飞。 秦黛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的,好好的,怎么沙里飞就跑到这儿来了?这一万人,又是从哪凑来的。 奈何纪婉儿与沙里飞也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她着急给秦黛心送消息,所以并没有与沙里飞详谈。 秦黛心有好多话要问,于是便与纪婉儿快马加鞭的往沙里飞的营地赶。 话说沙里飞的营地,距离王庭边界也不过几十里地的距离,要是马好,走得快,不用多久就能到! 奈何路上探子太多,秦黛心和纪婉儿出手教训人的时间,几乎比走路的时间还要多,不过对方杀意太重,秦黛心也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所以交手就是杀招,倒也痛快。 秦黛心杀了十几个密探之后,渐渐的远离了王庭的势力范围。二人的脚程这才快了起来。 沙里飞的营地近在眼前。 秦黛心勒马,不由得朝营地内看去。 几面大旗正迎风招展,营地边缘全用削尖的木头做成了篱笆,把营地内围了起来,大门口放着几个像模样像样的带着勾刺的栅栏,那栅栏足有一人多高,上头的木头都是削得极细极尖的,便是想骑马跃过去,或者是硬闯,也是不可能的。栅栏门两旁用木头打造了两个二层楼高的瞭望台,有拿着箭驽的人在上头瞭望着! 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秦黛心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心情大好道:“走,会会肖大当家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热门推荐:、 、 、 、 、 、 、 两匹快马一溜烟的到了沙里飞的营地前。 营地门前上的瞭望台对里,几个箭驽手当下把箭矢对准了秦黛心和纪婉儿。 警惕性还挺强。 秦黛心一笑,从马上翻身跳了下来,纪婉儿跟在她的身后,朝着营地大门走去。 一小队人马拿着武器走了出来,一个头头模样的人上下打量着她们,口气不善的道:“什么人,来此是何目的?” 秦黛心似笑非笑,朝他一抱拳道:“麻烦这位大哥传一声,就说故人来访,肖大当家的一定会见我们的。” 那小头头打量了秦黛心一眼,见她容姿超凡脱俗,竟比仙女还要好看,不由得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含糊的说了句:“等着。”就转身往营地里头跑去了。 纪婉儿没忍住,不由得乐出声来,她这个妹子长得确实是好,摘了面具以后,真是彻头彻尾的红颜祸水啊,就算是扮成男子,也一样魅力无穷。 就这么会的工夫,那小头头就跑了回来,他上下打量了秦黛心一眼,问道:“两位可是姓秦,姓纪?”小头头不由得想起大当家的话,说那位秦姑娘最是漂亮不过,若是得让人移不开眼睛,那八成就是她了。 秦黛心笑道:“正是我们。”心中却暗想,这肖飞飞也不长脑袋,简单的通报姓名就能进去,万一有人冒名顶替可怎么办? 她哪儿知道,肖飞飞拿她的容貌打趣的事。 秦黛心点头道:“正是,这位纪姑娘昨天见过你们大当家的,你应该有印象才是。” 小头头听了这话,不由得朝着纪婉儿看了过去。一看之下,竟真的觉得有几分熟悉! 反正大当家让咱带人进去,那咱就带人呗。 那小头头一伸手道:“大当家请二位进去呢!请!”说话便带着二人往营地内走。 营地内一片井井有条的模样,营帐之间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穿梭,他们穿着粗布衣裳,腰间扎着同色的腰带,头上戴小甲软帽。手中拿长矛。精气神十分不错。 营地远处,场地平整,上头堆了好几个草人。士兵们似乎正在操练,他们分成了好几组,有练射箭的,有练对打的。还有练体能的。 秦黛心觉得有意思,就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那小头目在一座帐子前停了下来,只道:“二位请进,大当家早就恭候多时了。” 秦黛心朝他笑了笑,算是客气一下吧!谁成想那小头头脸一回。扭身就跑了。 纪婉儿在一旁看得分明,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秦黛心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跑什么跑啊,我会吃人不成? 这时。帐子里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来都来了,这会儿矜持什么,快进来!” 秦黛心听闻便笑了笑,与纪婉儿对视一眼,便转身进到了帐中。 帐子里陈设简单,正中间站着一位巾帼英雄,身姿高挑,英眉星目,一身火红的衣衫,不是肖飞飞又是哪个?肖飞飞梳着妇人头,刚毅的面容下藏了一丝不易被人发现的柔情,她身旁站着一个人,看着面熟。 秦黛心想起来了,那人叫良子,好像是肖大当家的丈夫。 “大当家,久违了!”秦黛心朝她抱了抱拳。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肖飞飞英眉微挑,一副春目含情的模样。她本来长得就不差,嫁人为妇后的肖飞飞,便是退去了几分棱角,英气又不失妩媚,看着比以前添彩了许多! “坐。” 秦黛心也不客气,与纪婉儿双双落座。 “良子,你给两位姑娘安排住的地方,再让人准备酒菜,一会儿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唉。”良子脆声的应了一句,冲着秦黛心和纪婉儿一拱手,便出了帐子。 看来两人感情不错,虽然妇唱夫随,感觉有点奇怪,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和谐的。 “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跑这儿来了?”肖飞飞开门见山的问道。 秦黛心点了点头,“这其中有什么原由,说来的听。你总不会是想跑这儿来看风景这么简单吧!” 她这话说得有意思,把肖飞飞都逗笑了。 “自然没这么简单,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等这么一个机会,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哪里会只来看看风景。” 秦黛心一怔,不由得道:“那,肖大当家所谓何来?” 肖飞飞沉默不语,片刻后却突然一拍桌子,直道:“我与这瓦那达子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如何能不来?” 秦黛心见她情绪激动,美目含恨,呼吸也快了起来,便知道她所言非虚! “大当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纪婉儿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一向不多言的她也忍不住问起缘由来。 肖飞飞也道:“你们看看我,好好的女子,没有缘故,如何会成了人人惧怕的马匪?” 秦黛心看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古代女子一向是最注重安分守己的,除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否则她身为一个女子,即使是要抛头露面才能养家糊口,也有很多种方式,无论如何也用不着当马匪吧? 纪婉儿则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大当家定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过往。” 肖飞飞长叹一声,双目微红道:“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境颇为殷实,虽然谈不上家有万贯之财,可是却也是能请得起下人的小康之家!父母恩爱,兄弟和睦,最是幸福不过!哪成想天降横祸,那些达子不知道为何突然闯入我家中,见人就杀,好好的一个家,说完就完了。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只记得家中火光一片,哭喊叫骂声一声盖过一声,我害怕,奶娘就把我抱进厨房,用破筐把我罩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莫要出声,我这才躲过一劫。” 秦黛心和纪婉儿听了,也只有同情。 灭门之祸,不共戴天之仇,也难怪肖飞飞当了马匪,还专门跟瓦那人过不去。 肖飞飞看她二人面色,突然笑起来,只道:“我自幼家变,性子也变了不少,后来无意中拜了一位师傅,得他指点,习得一身还算过得去的武艺,长到十七岁时,也算是小有所成,便辞别了师傅,开始了报仇计划。” 后面的事,她就是不说,秦黛心也知道了个大概。 “这么多年,辛苦大当家了。”一个女人,拉起一支队伍,每日风里来,雨里去的,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与瓦那贼兵作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当初在垛子寨,要不是遇到了秦黛心他们,只怕这肖大当家的就要受人算计,*又失命了! 也处划她遇气好吧! “我不觉得辛苦。”肖飞飞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普通的磁碗,里头盛着一些琥珀色的液体,看起来应该酒。她端起来,抿了一口,又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才笑道:“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些年,无论我怎么累,怎么被人误会,受伤,流血,甚至快死了,我也没有觉得辛苦过。我不想放弃,虽然我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他们是瓦那人,等有一天我杀光瓦那人,这事儿才能算了。” 秦黛心没说话,纪婉儿也是身负血海之仇的人,但是她觉得自己比肖飞飞幸运,至少,她还有亲人,她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相比之下,肖飞飞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才会选择这种激进的方式去报复,可悲,可怜! “你来,是因为瓦那异动内乱之事?” 肖飞飞一笑,又抿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在桌上,才道:“正是,只是我没想到,这次,连老天都帮我。” 皇帝出兵瓦那,两国交战一触即发,她也找到了最好的报仇机会。 秦黛心大概知道她再打什么主意,不由问道:“我记得,原来大当家手下没有这么多人,如今这一万人,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肖飞飞就笑,“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确实没剩下多少了,不过,这些人也都是好的,我肖飞飞挑人,眼光不会错。” 王庭交战,对边境影响很大,她带过来的这些人当中,就有不少是与瓦那有仇,有过节的人,被贼兵逼得没了活路,才跟了她。 “我们打贼兵不假,可是却从不动那些本分商人。”肖飞飞笑道:“养活这么一群人,不找格日桑耶,找谁呢!” 秦黛心听明白了,她这是想趁乱掺和一脚,多杀点瓦那贼兵。 “大当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当年害你全家的凶手已经不在了呢?又或许你有生之年都杀不了他们,真要是这样,你当如何?”秦黛心是旁观者,比肖飞飞这个局内人看得明白多了。 肖飞飞点点头,直道:“不错,这些我也曾想过!”她似乎很气馁,不过很短的时间便调整过来,“但是,那又何妨?我肖飞飞只要活一天,就一定要杀了这群没人性的狗贼!你要知道,我手上的瓦那人命,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吧?”肖飞飞伸出一只手来,“按理说,早就够偿还我家的血债了!他们都是该杀之人,我杀了他们也省得日后他们再去祸害别的人,再毁了另人的家。” 说到这儿肖飞飞猛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 ps:今天又晚了,你们骂我吧!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热门推荐:、 、 、 、 、 、 、 半晌过后,肖飞飞才从沉默中抬头,她灿烂一笑,只道:“这么些年,我都习惯刀口舔血的日子了,杀了那些鞑子,只会让我心里痛快。” 秦黛心知道肖飞飞这话未必属实,却也不揭穿她,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疗伤方式,或许肖飞飞就是喜欢以坚强面貌示人,不喜示弱,所以才会这样想吧! 秦黛心见肖飞飞掩饰好了情绪,又恢复成洒脱利落的样子,才轻声问道:“大当家想掺和一脚,倒是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你做好了伤亡的准备没有?”行军打仗,可不是什么儿戏之事,况且肖飞飞身份特殊,她一个马匪,搅和到战场上来,将来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半点好处也剩不下的。 “你放心,该想得我都想过了,兄弟们都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上了战场,谁也不会装软蛋!况且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难道还怕了那些瓦那人不成?”多年与瓦那贼兵交手的经验告诉肖飞飞,瓦那人也没有三头六臂,他们照样是血肉之躯,只不过生下就比大雍人高大一些罢了。 秦黛心又道:“大当家,你是马匪出身,就算是为国杀敌,只怕日后朝廷追究下来,功过相抵,你是半点封赏也得不到的。” 肖飞飞听了这话,眼眸立即带了火星,腾的一下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该着我肖飞飞是那贪恋权贵的?”她来瓦那,不过是想多杀几个瓦那人,好报自己的血海深仇,顺便也替手底下的,受过瓦那贼兵欺压的兄弟们讨个公道。结果竟被人说成了是想得封赏,有私心的!依着肖飞飞这样的脾气,如何能受得了?也不怪她当下就发起火来。 秦黛心笑笑,双手一摊道:“大当家,上阵打仗可是要讲策略,兵法的,跟你们马匪斗殴可不是一样性质。就你这冲动的脾气。只怕被对方激了将,一仗下来这一万人马就都得交待拉!” 肖飞飞一口气憋在胸口,当下气呼呼的坐了下去。 秦黛心只道:“大当家的稍安勿躁。凡事,不如听我一句,咱们细细商量,也好方便日后行事!” 肖飞飞意难平。可是又想听听秦黛心怎么说,当下便道:“有话便说。” 秦黛心也不介意。她笑着看了纪婉儿一眼,才道:“我看大当家那里似乎有张舆图,可否拿来一观啊!” 肖飞飞气呼呼的把自己面前不远处的舆图扔了过去。 秦黛心也不跟她计较,自己拿起那舆图细细的看了起来。这张画在羊皮上的舆图做工一般,上头的山河标记也不甚清楚,好在瓦那地势特殊。除周边有高耸山脉外,倒是一马平川。 肖飞飞显然也是做了功课的。她虽然不懂行军打仗,可是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出生入死的也有些年头了,她未必有指挥官的头脑和气魄,但是一些浅显易见的问题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秦黛心看了看地图上的标注,暗暗点头。 “大当家,这里是西格谷,你在这里做了标记,可是因为皇帝的先遣军在这里?” 肖飞飞此时也忘了恼,不同得凑过来看,点头道:“正是,这里有三万人驻扎,领头的将领跟你还是一家子呢!姓秦。”肖飞飞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秦本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姓氏,天下姓秦的多了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秦子赢和秦黛心的关系。 秦黛心一笑,“铁义侯有两个儿子,一个不成气候,连亲爹都敢害,私下养着那么多的死士,让人一下子就参倒了,还有一个……”铁家老二是炎黄的人,内秀十足,可惜表面上却是个上不得台面,游手好闲之辈,这事儿,不能点破。 “还有一个不学无术,整日就知道惹猫斗狗的。”她抬起头,冲着一脸狐疑的肖飞飞一笑,“不过铁义侯也算是慧眼,收了个争气的干儿子,子承父业,倒是比他自己亲生的争气些。” 肖飞飞有些听不明白了,秦黛心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夸赞之词,不过有一件事儿她明白了,好像这位姓秦的将军,是铁义侯的义子。 秦子赢是谁,许多人都不知道,可是提起铁义侯,整个在雍,乃至瓦那草原,就鲜少有人不知道的。 “你是说,这位姓秦的小将,是铁老将军的义子?”肖飞飞有片刻失神,不禁喃喃的道:“我的个乖乖啊!” 秦黛心一笑,看来这又是位铁义侯的死忠粉啊!不过想想也是,铁义侯为国鞠躬尽瘁,一身铁胆,也是十分侠义之人,肖飞飞这种性子,自然把铁义侯当神人一样崇拜着。可惜铁义侯的儿子不争气,把他的老脸丢了个一干二净,让皇上夺了他家的爵位,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肖飞飞回过味儿,不由得上下打量秦黛心,“我看你的气度,倒也不像一个普通闺阁中的千金,你竟能知晓这么多朝廷中的事儿,可见是个有见识的,你,你到底是谁?”肖飞飞久居塞外,这里消息闭塞,到底比不上大雍,所以秦黛心话里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仍叫她惊讶不已。 那份一切了然于胸,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气势,让肖飞飞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之意来。 秦黛心也不瞒她,当下抬起头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看着肖飞飞道:“好说,这位秦将军,正是我的胞兄。” 肖飞飞一怔,不得不说自己也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早就知道你出身不凡,不想你竟是位将军的妹子,难怪你功夫见识如此高超,想必家里也是极有传承的。” 秦主黛心笑笑,没有说话,此时就算她说自己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只怕肖飞飞也不信。 “那秦将军竟然是你的兄长,不如你去跟你兄长说说,咱们去帮他一把,怎么样?”肖飞飞一双眼睛亮得不行,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秦黛心听闻此言,不由得直直的看了肖飞飞两眼,心想肖飞飞虽然武艺不错,奈何心性还像是个少女似的,军政之事,岂能儿戏,又哪里会是像她想像中那么容易的事情。她以为这两军合在一起打仗,像搭伙过日子一般简单? “这怕是不成?” 肖飞飞一听这话,当下一怔,接着一挑眉道:“怎么,莫非你大哥门缝里瞧人,瞧不上咱们这些野路子?” 秦黛心只道:“大当家以为这事儿简单?且不说人马调度问题,光是朝廷非议这一块,我哥哥就讨不到好去,若是被人知道了,参他一本,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这么严重?”肖飞飞只道:“我们都听他的不就成了吗?他是将军,指挥打仗指定比我强,还有啥问题啊,再说了,咱们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偷……”肖飞飞本来想说偷偷的不被人发现就行了,可是看到秦黛心的目光后,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大当家,这事儿恕我无能为力了,军中之事,远非你我能插手的,就算主将是我哥哥,那也不成?” 肖飞飞不由气馁,只道:“我本想着大战在即,若能掺和一脚,有人拉着一把,也是好的,得知那先遣小,将是你兄长,我乐得不行,却原来,还是不成!” 她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可是秦黛心还是听明白了。 肖飞飞想寻个大树做依托,到底大仗,跟以前小打小闹的不一样,她这是心里没底呢! “大当家过来看看。”秦黛心并没有回应肖飞飞的话,反而把人叫到近前来,指着西格谷部道:“你可看出,为何我哥哥要在这儿安营扎寨?” “安格谷地势险峻,是王庭腹地少有的险要之处。”肖飞飞想了一下,只道:“此处易守难攻,按理说你哥哥若是想带兵打王庭,不应该留在这儿止步不前,依我看,他倒像是在死守此处的模样。”肖飞飞双手环抱在胸前,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只是,她也不太明白,这样守着,有什么用呢?他们来不是打王庭的吗?就这样守着有用吗? 秦黛心一笑,这肖飞飞虽然没懂秦子赢的用意,但到底是将关键的地方说出来了。 “不错,这里易守难攻,是防守的绝佳地点。”秦黛心道:“我猜想,不日大哥就要在此处建筑工事,想必是要在些驻扎了。” “啊!”肖飞飞惊呼一声,不解的问道:“为何啊!” 纪婉儿也不懂行事打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秦黛心肯定知道这里头的事儿,便也认真的听了起来。 秦黛心便解释道:“你们想想,王庭腹地,纵深百里,哪里是那么好寻的?皇帝的人马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这里,靠得是什么?” 肖飞飞思忖片刻,猛的抬头道:“你的意思是,瓦那有朝廷细作?” 秦黛心点头,“*不离十!消息传回大雍,皇帝便派了人来,这不是就解释通了一切吗?” “那,那为何你兄长,要在这里驻守呢?”(未完待续) ps:感谢夏之逃逸123亲的粉红票票,今天补上昨天的,话说恕恕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总是出问题,大家千万保重,别像我这样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秦黛心想了想,只道:“也不知我猜得对不对,我姑且一说,你们也姑且一听。” 二人点头,三人各自重新落座,秦黛心便说起自己的猜测来。 “去年大旱,几个月没下雨,我大雍是看天吃饭,瓦那又何尝不是?瓦那的旱情比大雍怕是还要严重一些。咱们秋天来的时候,可是把瓦那的民生情况都看在眼里呢?吃穿上都是勉强度日了,半点余绰都没有,当真是手紧的厉害。” 纪婉儿也点头,她也是第一次来瓦那,对瓦那这里有钱都没处花的消费能力印象深刻,这里讲究以物换物,粮食,盐巴,当真是比黄金还要贵。 肖飞飞也点头,“他们一向在温暖线上挣扎,草原气候恶劣,耕地少得可怜,瓦那虽然民风开化,可惜除了放牧,别的都不成,以至于他们一直少吃短喝,若非如此,也不会时常扰边,来我们大雍抢夺了。” 秦黛心点点头,又道:“去年冬天不算太冷,牛羊倒是没冻死多少!可是不知道你们注没注意到,去年冬天,根本没下几场雪。” 纪婉儿似乎明白过来了,肖飞飞却是一头雾水。 秦黛心一叹,看来肖大当家除了杀鞑子以后,别的事儿还真不怎么精能。 “肖大当家,你仔细想想,冬天没下雪,春天牛羊的草料从哪里来?去年本就大旱,冬日里没下了几场雪,如今一开春,这坏处也就露出来了。” 肖飞飞听到这里,不由得细想想,越想越觉得秦黛心这话说得对!百姓们吃穿成了问题。虽然挨过了冬天,可是牛羊幼崽尚未长成,春日里雨水不足,草里又没有雪水的滋养,看来今年真是一个难挨的一年。 “你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秦黛心满头黑线,暗想您这心还能再粗一点吗? “正因为如此。所以今年才更加凶险!如果没有内战这事儿。只怕鞑子早就按捺不住,要让骑兵突袭我边境了!”秦黛心想了想,便又道:“皇帝的细作。还真是个能干的,把这边的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皇帝知道了瓦那的情况,便想先发制人。这才会派了大军过来,抢占先机。哼!”她冷笑一声。暗想这皇帝可真非等闲人可比,算计起人来,更是一计连着一计,他为帝王。为何江山,为稳社稷,算计鞑子也就算了。偏还有这些招数,去算计慕容景。 慕容景在宫中磕磕绊绊的长大。身边没人教导,他自小进入军营之中,对皇帝更是一腔热忱,以为他与自己一母同胞,哪里会想到他与太后的心机,竟是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算计他了。 秦黛心拂去心中所想,轻声道:“瓦那饥寒交迫,又有内乱,皇帝此时发兵,明显是想痛打落水狗。你们想,若是我们的人马盘踞边关,这仗真打起来,受苦的还不是大雍的百姓?瓦那骑兵勇猛,一向来去无踪,我们大雍在兵马上,则是弱些,骑兵根本无瓦那的骑兵相比!两下交战,咱们指定讨不到好处去!时间一长,边关百姓必定怨声载道,到时候只怕会有人揭竿起义,到那时,皇帝才该头疼呢!”确实,比起秦黛心说得这些个情况,现在的局面则是好上太多了。 肖飞飞听得两眼发亮,她见秦黛心把当前局面分析得头头是道,所有事情都了解透彻,信手拈来,仿佛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中似的,便不由得赞叹道:“我的个乖乖,不愧是将军的妹子,真牛!”她竖起大拇指,由衷的夸赞了秦黛心一回。 纪婉儿是知道秦黛心家里那些事的,她见秦黛心没有辩解的意思,就知道她不愿意多提,因此也没多说什么。 秦黛心谦虚笑笑:“不值得大当家一夸。”她的目光在地图上一扫,接着道:“依我看,我兄长在西格谷驻扎的真正原因,就是想拦住这些瓦那贼兵。皇帝大概是想,要打也在瓦那打,困住他们的椅兵,大雍边关百姓就不用受苦了。战事一起,边关贸易必然要中断,到那时,鞑子们饥寒交迫,粮草又供应不上,势气必定受损。我大雍则正好相反,不论是粮草运送,还是人马调配,都比瓦那有利!瓦那有内战在前,元气尚未恢复,便迎来劲敌,这仗一打起来,他们怕是半点便宜也占不到,到时候怕是得滚到草原深处去,十年之内,再无复起希望!” 肖飞飞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只道:“这样最好不过,若能把鞑子赶尽杀绝,那才叫大快人心。” 秦黛心微微皱眉,不过细一想,这也怪不得肖飞飞,古人把种族骨血,看成是天大的事儿,非族人一脉,便是外敌,所谓非我族类,心便异之,他们根本没有后世,民族融合团结是一家的概念,况且肖飞飞与鞑子有血海深仇,说出这话来,也不奇怪! “赶尽杀绝,怕是不容易。鞑子少年多擅骑射,便是妇人也有马上功夫,况且面对老人还孩子,难道大当家下得去手?”秦黛心看了肖飞飞一眼,便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 肖飞飞一愣,当下丧气的道:“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若真是能把老人孩子都杀了,我又跟那无恶不作的鞑子有什么区别?”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点头,肖飞飞到底是好人家出来的,本性纯良,即便是手上沾了血,也是迫不得已做下的,说来说去,还是命运弄人啊! “我兄长在此处驻扎,必定是想守住谷口,莫让瓦那与外界联系,断了他们的贸易,等到他们的供给,粮草供应不上时,边芜镇的大军就该压境了,二十万人马,对付这些贱兵败将应该不是难事!” 肖飞飞喜得什么似的,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好像恨不能立刻飞身上马,上阵杀敌。 秦黛心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突然道:“守住西格谷是关键,万一守不住,一切便是空谈。” 肖飞飞低头瞧了一眼,却觉得自己什么也没看出来。她知道自己是野路子出身,只凭着一股子狠劲和不要命的劲头,才能把队伍拉起来,眼光比不得秦黛心精准,战略什么的更是不懂。听她这么一说,刚才的高兴劲就淡了许多。 “这么说,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秦黛心抬头道:“这个自然。”她又指了指西格谷的位置,“我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格日桑耶未必看不出来!那可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只怕他第一次发兵,就得全力压制我哥的人马,务求一击即胜,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对他们越不利。” “那,你大哥就三万人,如何能抵挡得了?”肖飞飞虽然不擅攻略,可是对瓦那的兵力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几大部落里都是个什么情况,她也略知道一些。虽说前阵子他们自己打了个热闹,也损失了一些,但是如今大敌当前,这些人必定会一切对外,几大部落的兵力加起来,可不算少啊!对付大雍二十万人马或许吃力一些,可是要对付三万人,还是有把握的。 秦黛心想了想,才道:“我猜想,后面的援军也不会一直不过来,只不过打头阵的事儿,还真不好说。今天夜里,怕是最险的,格日桑耶不日就会派人来查我哥的底,再那之前,肖大当家,你先顾顾你自己吧!” 肖飞飞只道:“你的意思是,瓦那贼兵会拿我这些人马开刀?” “怕是不错。”秦黛心想了想自己所见之中的格日桑耶,知道那人凡事必要计较个好坏来,他对先帝是存着恨意的,秦黛心觉得这种恨意并非来自江山社稷,来自两人血脉,种族的对立,反而一切源头皆是因贺敏珍而起,更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 “好,有种他们就过来,我倒要看看,这王庭的贼兵,与别处的有何不同。”肖飞飞不由得握拳,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说起杀贼之事,她便热血沸腾! 秦黛心轻声道:“大当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当瓦那人是傻子,在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就出兵讨伐?” “那,他们还敢偷袭不成?” 秦黛心叹了一声,只道:“偷袭倒不一定,不过肯定会派人来打探你的底细!要知道当初四王子带着人来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注意你们了!探子越是没弄清楚你们的来历,他们心里就越不安!”相反,等到知道肖飞飞这万余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时候,那时才是格日桑耶真正要出手的时候。 “那怎么办?”肖飞飞自己心里十分清楚,他们这一群人,也就对付对付那些不入流的贼兵,王庭的队伍,那可都是精英,不论是战马还是士兵,都是真正十里挑一的。对上这些人,她这一万人根本就不够看的,只怕一个回合下来,就得损失大半人马。 一想到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么没了,肖飞飞就有些心疼,是她莽撞了。 打又打不过,跑吧,未免也太丢脸面了,势气一折,日后谁还能替她卖命?再提及沙里飞,人家只会说这女人到底是胆子小,不战而退…… 如今她骑虎难下,这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肖飞飞觉得自己骑虎难下,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她这个人,是急脾气,心思简单,脑袋里也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因此情绪全写在脸上,让秦黛心和纪婉儿在一旁看了个真切。 秦黛心暗暗摇头,此女光有一腔热忱,一身的武艺,可惜只有小智,并无大谋,连压制心思这点简单的事情她都做不到,可见是个没什么城府,心机单纯的。肖飞飞她只知道上阵杀敌,却没有能力掌控全局,格局有限,终难成将。 “肖大当家,其实事情也好办!” 肖飞飞听了这话,如同听到了梵音一般,眼睛也亮了起来,“好妹子,你快说说。” 得,无缘无故又多了位亲姐! 秦黛心只道:“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大当家是关心则乱罢了。依我看,格日桑耶也好,部落的酋长也罢,再没有探听到你们的虚实之前……” 肖飞飞一本正经的打断她,只道:“我得纠正你一下,不是你们,是我们,咱们。”她伸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意思现在她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秦黛心也不乐意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当下改口道:“好好,咱们!在没的探听到咱们的虚实之前,绝对不会冒冒然派兵前来,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担心有探子混进来!”一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冷不丁混进一个两个老实低调,长相普通的,怕也难引起旁人的注意。这些人都是野路子出身,能耐本事各不相同,不少人空有一把子力气。没什么见识,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身边的兄弟是敌人,被人套了话还不知道,但结果却是惨重异常的! 要知道那些探子可全不是白给的,他们眼睛毒着呢!什么样的人能招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他们都门清!等把这里的情况都摸清了。把消息递了出去。到时候只怕就把祸招来了!等敌方大队人马一到,双方里应外合,这一万人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得上路了。 秦黛心把这里头的道道明确的跟肖飞飞说了,肖飞飞听了,当下就生出一身的冷汗来!敢情自己先前想的,还是太简单的。真要是如秦黛心所说,那。那这后果可是相当严重啊! “那妹子的意思是,眼下最重要之事,是要防着他们的探子过来?” 秦黛心点点头,只道:“不错。只要他们摸不到咱们的底,自然不敢轻易找上门来,解决掉的那些探子。还会有示警的作用,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肖飞飞愣愣的。直道:“我以前也曾听别人说过,这密探金贵着呢,好的密探不但功夫高超,而且啊会易容,会变声,收集情报,暗中刺杀,能耐大着呢,一个人,足以媲美千军万马了。”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但也相去不远了,好的密探,往往能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秦黛心可不想肖飞飞未战先惧,因此便挑了安慰人的话说。 “再说,就算密探厉害又如何,终归他们人少,若是防范得当,咱们没准还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呢!” 肖飞飞听出来了,秦黛心这口气是相当的自信啊!可见她现在已经有了想法。她哥哥可是打先锋的主将,做妹子的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是一个挺有主见的人,她从不认为女子哪里不如男人,相反许多男人还没有她厉害呢!所以肖飞飞觉得,或许这兄妹俩自小一起读的兵书呢,只不过世俗对女人太不公平,所以当兄长的才做了武将,而妹妹却不能。 “妹子,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做,才能防住那些探子,又如何能让人摸不清咱们的底细!” 纪婉儿在一旁听了有些无奈,她和秦黛心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沙子,还动手解决了好几拔人,到了肖飞飞这儿,可是一口水都没喝着,又不停的说了半天,她听得嗓子都冒烟了,更何况秦黛心这说话的?这神人也受不住啊! 就在纪婉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帐外突然响起脚步声,良子一低头走了进来,看看三人的状态,不由得道:“大姐,你歇会吧!这两位姑娘风尘仆仆的,你好歹让人洗把脸,喝口水再聊啊!我命人整治了一点吃食,你陪着两位姑娘用一些,稍后再谈也不迟啊!” 这个良子,比肖飞飞小两岁,以前就一直爱慕肖飞飞是个红粉英雄,一身飒爽英姿的爽快,比那些扭捏的姑娘不知道强多少倍,良子敬重肖飞飞,把她当大姐一样敬着,心里却默默的爱慕着她。在垛子寨那事儿了了以后,肖飞飞也觉得自己不敢再沉迷于过去那不符合实际的感情!要找,她也该找个能跟自己一起同风共雨,在这边境杀鞑子的人! 挑来挑去,肖飞飞就想到了良子,两个年纪相当,又很投脾气,肖飞飞觉得,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挺好。不过,肖飞飞也有顾虑,倒不是因为自己比良子大两岁的事儿,而是她肖家一门遭遇灭门之灾,只剩下自己这个女儿身,爹娘的香火谁来供奉? 肖飞飞虽然独树一帜,看不起世俗中的那一套,可是说到底,她到底是古人,思想再开化,也不可能像后世的秦黛心那般洒脱,生死伦常,在她眼里还是极重要的事。 肖飞飞找到了良子,问他愿不愿意取自己,还问他若是两人日后有了孩子,能不能让其中一个姓肖。 良子又惊又喜,哪里有不同意的,立刻就答应了。 二人这才做了夫妻!只不过良子叫顺口了,这个“大姐”的称呼,倒是改不过来了。 肖飞飞听了良子的话,一拍脑门,只道:“瞧瞧我这脑袋,对对,吃饭,这地方,可没啥好吃的,你们别嫌弃!” 肖飞飞又道:“良子,还得给她们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妹子,这里条件一般,你们将就将就吧!” 纪婉儿算是看明白了,这肖飞飞,压根就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这不算什么,大当家不让我们露宿荒野,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会挑三捡四的。” 良子只道:“我都安排好了,大姐放心就是。这样,我让人打些水来,两位姑娘洗把脸,然后再吃饭。”说完,良子转身走了。 二人就在肖飞飞的帐中简单洗漱一回,又用了一些吃的,填饱了肚子,喝了些热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妹子,你快跟我说说,这个收拾密探的法子,到底是什么?”肖飞飞十分着急啊!方才她一直惦记这事儿,以至于饭都没吃好。 秦黛心笑了一下,只道:“其实也不难。” 肖飞飞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纪婉儿也好奇,想知道秦黛心到底有什么样的法子。 “这瓦那密探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咱们朝着出奇不易这四个字上走,就能解了这个局。” 肖飞飞一头雾水,还是没听明白。 秦黛心便道:“首先,咱们自己得加强防卫,不管是营地里,还是营地外,岗哨加强,只要一发现异常,便发动信号,对方知道打草惊蛇了,必然不敢再贸然前来。” 肖飞飞听着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不太懂,便问,“具体怎么做呢!” 秦黛心便道:“我来时,可是看了大当家的布局,门前搭了瞭望台,上头有弓箭手,这很好。只是,明哨太显而易见,对于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密探来说,作用不大!咱们应该调配人手,在暗处调制暗哨,躲起来观察敌人,这样一来,双保险,比眼下这种办法安全多了。” 肖飞飞不住点头,“妹子说得太对了。” 秦黛心又道:“只这样,还不够,巡逻方面也要加强,除了人数加强以外,还要注意一点,就是要防止有人冒充!所以巡逻的人,守卫的人,都要设定一个口令,进营地者,不论地位如何,都要陈述口令,说不上来的,就有问题。” 肖飞飞眼睛亮得不行,这些后世电视里都用的法子,却让她觉得眼界大开! “还有,就是高度的警惕要湛入到每个人的心里,要让他们了解事情的重要性。”秦黛心想了想,“把所有的人集中起来,按小队的形式分帐篷,每个小队选出一名队长,直接领导自己小队里的成员,要求各小队的队员之间要熟悉彼此的身份,家世,口音,行为,习惯等等。不管什么人,没有得到命令,不许擅自去旁人的帐子,这样一来,就算密子混进来,想蒙蔽大家,也变得不容易了。” 肖飞飞觉得秦黛心太厉害了,这人啊,果真还得读书,兵书看得多了,什么主意都能想到。 秦黛心见肖飞飞听得认真,纪婉儿也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便不由得又说了起来,她讲得十分细致,两人听得认真,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的,金乌西坠,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肖飞飞让人点了灯,大有秉烛夜谈的架势。(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这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秦黛心和肖飞飞这二人,一个讲得仔细,一个听得认真,就连纪婉儿这个旁听得,也觉得长了见识,好不欢喜,可想三人之间的气氛该有多好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的,金乌西坠,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肖飞飞让人点了灯,大有秉烛夜谈的架势。 秦黛心摆了摆手,对低头整理笔记的肖飞飞道:“大当家,今天就到这儿吧!” 肖飞飞听得高兴,怕自己记性不好给忘了,中途竟然让人送了纸笔来,把秦黛心的话都一一记了下来。 肖飞飞听了秦黛心的话,还以为她担心这些秘法外泄,便立刻道:“妹子放心,等我把你说的这些都记熟了,定然烧了它们,免得让人得去。还有,你的法子,不经过你的允许,我一定不会跟别人说的。” 秦黛心摇头失笑,“大当家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眼下,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肖飞飞微微诧异,“何事?” “若我猜得不错,只怕今晚便会有人来打探情报,咱们得准备起来!” “啊!”肖飞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厚厚的一摞纸,“这,现在准备起来,怕是来不及了吧?” 秦黛心不以为意,劝慰道:“这些都是天长地久的法子,不能急于一时,我说得准备,可是应急的法子。” 肖飞飞眼睛一亮,心想这世家的子女就是不一样。肚子里有货啊!居然还有天长地久的法子和应急的法子!她心里激动,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忙不迭的把纸铺好,拿起笔道:“你说,我记下。” 秦黛心只道:“大当家,这法子不用计,得动手去做?” 肖飞飞看了纪婉儿一眼。二人皆是一头雾水。 “趁着天色还没黑下来。大当家带我出去看看吧!” 肖飞飞把秦黛心奉为神人一般,哪里会不听她的话,当下便起身。带着秦黛心和纪婉儿出了帐子。 秦黛心四下里看了一番,把整个营帐的地形布局默默的记在心里,心中暗暗冷笑道:“如此,就怕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不来了。” ………………………… 夜幕低垂。天色越来越暗,夜空如同一潭幽深不见底的深潭。半点光亮也看不见!厚厚的云层藏月遮星,把天地间的光亮都拢住了。 风声萧萧,草原上的狼嗥声远远传来,给黑夜又添了几分惊悚。 肖飞飞的营地里一片昏暗。除了营帐门前那通亮的火把外,就只有不时走过的巡逻小队手里的火把带着些光亮。 肖飞飞瞪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秦黛心正在闭目养神。半点紧张感也没有,那神情。就仿佛此处是她家炕头似的,难为她怎么就睡得着? 纪婉儿虽然没有像秦黛心那般镇定,但同样也没有像肖飞飞那般忐忑,看着连头发丝都紧张得不行的肖飞飞,她有心出言安慰几句,结果想到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不该说话,便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睁开了眼睛,把一旁冷眼旁观的二人吓了一跳! “来了。”秦黛心轻声吐出这么一句,接着眼神里便多了一抹冷意。 肖飞飞有些兴奋,有些紧张,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瞪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那些来探军情的人也到了肖飞飞的营地前。这些人身手不俗,几息之前便窜上了高高的瞭望台,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在高台上站岗放哨的人。他们动作迅速,下手便是杀招,分分钟夺人性命,狠戾的让人心寒。 十几条黑影跃入营地之中。 暗处,六王子曼格台抿唇注视着那里的一举一动,跟在他身边的副将,忍不住轻声问道:“王子,这些人没按着你的命令行事。” 六王子的命令是尽量不要杀人,打探清消息就回撤,可是这些人一出手就是杀招,直接干掉了五六个人,这样下去,难免不会被人发现! 他们被发现了,就得连累六王子吃瓜落,事情办不成,大汗还指不定震怒! 曼格台神情专注,并没有打算回话的样子,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营地,仿佛那里开着花儿似的。 那副将瞧了,也不好再多言,便也学着曼格台的样子,仔细的盯着暗夜中的营地看了起来。 此时好些黑衣人已经从营帐前的瞭望高台上跳了下去,他们想独善其身,所以离得有点远,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那副将仔细的张望一回,可是仍旧只能看到营帐前的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不由得微微泄气,转头看曼格台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他便不好在有什么小动作,安下心来瞧着那黑暗处猛看。 于此同时,秦黛心也在等着。 不多时,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响箭之声,接着火光冲天,四处都亮了起来。 一直以为自己处于暗处的黑衣人们,便慌了起来,领头的连忙道:“不好,快撤!” 撤,哪里又是那么好撤的。 天下像掉火球子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涌出那么多带着火的“暗器”来,劈头盖脸的朝着他们砸过去,这些人被惊了一下,纵然武功高强,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的火球子!有些人受了伤后,便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起来,实在不是他们忍耐力不够,而是那火球子烫在肌肤上的感觉太它娘的刻骨铭心了,谁也不想体验第二回! 这一撞,便又出了事,那些人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机关,竟一下子觉得脚下的土地松动了起来,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便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下陷,摔进了人家早就准备好的大坑里,那坑里竖着一排又一排的尖刺木桩,人下去以后,被窜了个透心凉,死得不能再死了。 临死前,那些人都惨叫了一回,传出去老远,听着实在是不太美妙。 远处一直观察着这里动静的曼格台,确实惊了一回,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唇边似乎带上了一些笑意。 那副将看得胆战心惊,不由道了“王子,人怕是都折在里头了。” 曼格台只道:“必然如此,不过,又不是我们的人,你担心的什么劲?” 副将的表情简直精彩至极,“王子,您简直料事如神,早就知道这些人不简单,怕兄弟受创,便鼓动了其他部落里的密探出动,做了咱们的替死鬼。高,您这招真是高。”那副将不由得竖起一只大拇指,把曼格台狠狠的夸赞了一回。 曼格台只道:“这领头的也算是个能人了,可惜无缘一见。” 就在这时,营地那头突然大亮起来,火光一片,不少人拿着火把从暗处走了出来,营地里一时间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 曼格台远远的看着,只觉得那里热闹异常。可惜他离得有些远,不能看清楚里头的情况,分辨出哪个才是统帅来。曼格台起了爱才之心,不由得觉得遗憾起来。 “王子,现在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回去了,眼下这种情况,你以为我们还能讨得什么好处去吗?”曼格台睨了那副将一眼,气势逼人。 那副将只道:“怕是不好与大汗交待。” “怕什么。”曼格台极为自信的一笑,“没有什么不好交待的。” 那副将脸色晦暗不明,不过却没有再说话。 曼格台扭头看了营地一眼,只道:“撤。” 副将连忙低头应是,小心翼翼的发动信号,十几号人成功接收到离去的信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藏身之处。 与此同时。 “我说,这些人一个活口都没剩下吗?”肖飞飞想仰天长笑,她只是听秦黛心的吩咐安排了一番,不想就弄死好些个鞑子密探,只可惜没能留住活口。 “大当家,不是咱们不想留活口啊,实在是你的这招儿也太狠了点,瞧瞧这些人的死法,啧啧。” 说话间,便有人把尸体带了过来,除了两个是被火球子砸伤了,然后被藏在暗处的人用刀捅了以外,其他人则是全都掉进了陷阱之中,活活被扎死的。 “这些活口留着也没用。”秦黛心走过来,看了那些死尸一眼,才道:“这些密探都是死士,牙里都藏着毒呢,你就算抓了活口,他们也会立即服毒自尽。” 有人上前掰开那些尸体的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他们的后槽牙里装着毒丸。 肖飞飞不屑道:“还密探呢,功夫也不怎么样,这么浅的陷阱坑都跳不出来,活活被扎死了,该!” 秦黛心好笑道:“你以为人家是白痴啊,跳不出来,我事先让婉儿姐姐在火球上涂了软筋散,那东西遇热挥发,被他们吸进去后即刻生效,不然你以为为何他们不提气跃上来!” 肖飞飞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些人,简直成了任人宰割的绵羊了。 秦黛心深吸一口气,让人把火把举了过来,喊人道:“来,把他们的面巾除了,我看看这些人的真面目。” 秦黛心在肖飞飞的队伍中,颇有威信,当初在垛子寨,不少人都知道是她救了肖飞飞,今天她又小露一手,一下子整治了对方十多个密探,这样的本事,实在让人信服。 当下就有人走了出来,扯掉了那些人脸上的面巾。(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M.Shumilou.Com 秦黛心在肖飞飞的队伍中,颇有威信,当初在垛子寨,不少人都知道是她救了肖飞飞,今天她又小露一手,一下子整治了对方十多个密探,这样的本事,实在让人信服。因此当她说让人除掉那些密探的面巾时,肖飞飞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来,好像由她发号施令,本就是一件正常的事儿,那些喽啰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信服秦黛心,对她的话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了。 秦黛心话音刚落,当下就有人走了出来,扯掉了那些人脸上的面巾。 一张张死不瞑目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痛苦,脸色又青又白。有胆小的人,看了不由得别过头去,虽然他们和上也是见过血的,可是人杀了就杀了,哪个会有闲情逸致去看他们的死相? 偏就有人乐意去看。 秦黛心站在这些死尸边上,细细的看着这些死人的长相。 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肖飞飞一脸疑惑,“你看什么呢?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找证据,找线索。”秦黛心头也没抬一下,目光继续在那些死人的身上打转。 肖飞飞一头雾水。“啥线索?人都死了,还能留下什么线索?” 秦黛心暗暗叹息,心想野路子出身的,就是让人头疼,肖飞飞有勇无谋,能活到今天还没死,也算是个奇迹了。不过又一想,和肖飞飞交手的人,同样也是草莽之人,不是匪寇。就是贩夫走卒,计谋上也没有什么大出彩的地方,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凭着勇猛,倒也闯出一片天地,可惜遇到像样的对手,立刻就落了下乘。好比在垛子寨那次。肖飞飞差点折在里头。 秦黛心有心提点她两句,便道:“死人虽然不会开口说话,可是他们的体貌特征。身上的衣饰,都有可能会留下一些线索,而且死人不会说假话,活人的口供。才不足为信。” 肖飞飞承认她这话说得有道理,可是又忍不住问。“你看出啥来了?” 秦黛心有过目不望的本事,不管那人的面孔有多么的普通,她看过,便能记住。本来她觉得。最有可能来探肖飞飞底细的人,就是格日桑耶,毕竟肖飞飞这一万人马。是冲着王庭来的。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格日桑耶现在内忧外患。正是多事之秋,肖飞飞这一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给他造成了不少的困扰,再加上四王子下落不明,他不可能放任这一万多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肆意行事!不过在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细时,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所以格日桑耶理所当然的会派人过来,打探这些人马的底细。早一日解决了他们,格日桑耶的心病也算是了却了一桩。 可是秦黛心从没在格日桑耶的营地中看过这些人,他们是密探,平日深藏不露的,倒也不是稀罕事,秦黛心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她在这些密探的衣服上,发现了一些细节,那些腰带上的节扣,却是铁蒙托合大军中的习惯! 秦黛心暗暗思忖,如果说这些人不是格日桑耶的人,而是铁蒙托合的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呢? 一定有什么缘由,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况且这些人如果真的是铁蒙托合的人,那是否说明格日桑耶和合尔汗之间的事儿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还是说,这里头另有隐情? 秦黛心微微皱眉,不由得道:“开春啦,把人烧了吧!”说完转回往回走。 肖飞飞跟在她后头,喋喋不休的道:“唉,你这就没意思啦,说话说一半,真的是很烦人啊!” 秦黛心只道:“肖大当家,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说了一下午的话,又忙东忙西的,累得眼皮子都打架了!你大人大量行行好,让小的睡一觉,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早上你还想布防不了?” 肖飞飞兴奋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跟着秦黛心进了她和纪婉儿的帐篷,纪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正一脸疲惫的看着她。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嘛。行行,你们休息,有话咱们明天说,明天说啊!”肖飞飞说完这话,便转身走出帐子。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一出了帐子,肖飞飞就吆喝起来,无非是让她手下的一干弟兄干活麻利点,站岗的时候警醒一些之类的。 秦黛心摇了摇头,看着纪婉儿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由得道:“睡吧,今天晚上应该会一夜太平了。” 纪婉儿点头,倒头便睡。 秦黛心确实也乏了,也不洗漱,便学着纪婉儿的样子,倒头就睡。 肖飞飞的营地里,气氛好得不得了,可是不远处的王庭,气氛可就不太愉快了。 格日桑耶的大帐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哈尔汗铁蒙托合大将军手下的第一谋士古得术却是急得跳脚! 他脸色有青有白,眼珠子通红,身子也微微抖着! 格日桑耶暗笑,他觉得古得术这个模样,当真好看,原本心里存着的几分不悦,似乎也因为古得术的反应而淡了许多。 没错,哈尔汗掺和了进来,派出了十和密探去打听那为数万人的队伍的底细,结果吃了个大亏,那些密探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当真是…… 痛快! 不管怎么说,外敌当前,格日桑耶也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绝不会把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 格日桑耶不动声色,声音却略带悲痛的道:“没想到一群小小的乌合之众,竟然让你们部落折扣这么大!” 古得术听了这话,差点吐出三升血来! 格日桑耶这话分明是在暗暗高兴,哪里有同情的样子?不过眼前这人还是大汗,还是草原之主,有些事情暗里商议即可,实在没有必要都摆到明面上来。 “大汗,此事绝不能这般善罢甘休!我哈尔汗损失几个密探是小,损失咱们草原天威是大!您是大汗,您不能眼看着这般宵小之非,如此横行王庭吧?”帽子给他戴得高高的,古得术还有后话要说。 格日桑耶就是一只老狐狸,他能不知道古得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吗?只不过,这件事情正好也是他所希望的,他何不借坡下驴? “你说得是,我是草原之主,没理由汉服不了这些不相干的人。” 古得术明知道格日桑耶口中的那“不相干的人”说得是谁,可是此时正是装糊涂的大好时机,他怎么可能理会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呢! “大汗威武!正是该如此,也好让那些人看看咱们草原雄鹰的威名。”正愁不知道怎么让你吐血着,哪成想你却送上门来。 格日桑耶微微动了动唇角,才道:“这个自然,你放心,这个仇,本汗会替你报的。”他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才道:“老六,你都听到了吧?” 曼格台这才上前一步,道:“父汗,儿子明白。” 古得术气愤不已,说动酋长出兵支援去探那些人来历的,可不正是曼格台吗?明明说好双方各出一些人马一起去,结果呢,他们的人死光光了,曼格台却带着他的手下,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要说这里头没事,古得术是死也不会相信的。 那些人可都是死士啊!想要培养出好的密探,得花费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啊!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个,古得术想想都替多困铎心疼。 “大汗,此事,还希望六王子给我们一个交待!”古得术看向曼格台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胸部也一起一伏的,显然气得不清。 “你想要什么交待?” “为什么我们的人全死了,而六王子的人却毫无损伤?我想不能,也不好向酋长交待,所以还请六王子给个说法。” 格日桑耶并没有生气,他似乎很乐于见到这种场面,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曼格台,随后才道:“老六,给他一个交待。” “是。”曼格台并没有过多表情,他站出来,冲古得术道:“你们哈尔汗的人,不听指挥,贪功过大,我的信号还没发出去,他们产就擅自行动,以至于打草惊蛇,全军覆没!我的这个交待,你满意吗?” 古得术气得不轻,现在人都死了,事实到底如何,还不是由着他们说? 好好好,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对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罢!他到是想看看,曼格台有何手段! “六王子,三日为期查出那些人的身份,你是否敢应战?” 曼格台微微一笑,无不讽刺的道:“本王子为什么要应战?本王子不欠你们的,你的那些人,不听指挥,咎由自取,与人无关!三日为期,你也真敢说!本王子问你,你们哈尔汗可能在三日之内查出那些人的底细?你们打草惊蛇在前,他们必定会做诸多准备和反应,本王子这个时候去,与送死无异!堂堂男儿,不惧生死,本是应该,可是本王子还没有傻到任人差遣的地步。” 曼格台脸上的笑不见了,随后眼神里多了一种叫杀意的东西。(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曼格台脸上的笑不见了,随后眼神里多了一种叫杀意的东西。 古得术是谋臣,不是死士,看到曼格台杀意凛凛的眼神,腿肚子不由得打了颤。古得术是边野蛮人,没有大雍清流名士的捍卫名节,视死如归的气魄,他不迂腐,也很惜命,想到此时自己的处境,身上就不由得冒了冷汗。 他是多困铎的使节,奉命前来商讨共同对敌一事,任务十分艰巨,铁蒙托合将军的意思,是让他取得格日桑耶的信任,关键时候给王庭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下点绊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折损他们的实力。如果现在他就惹毛了曼格台,日后要怎么完成酋长交给他的任务?况且看这样子,曼格台是想杀他的,万一真要是死了…… 古得术哆嗦一下,不敢在想,目光轻很移,明显是认了怂。 曼格台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哼哼了。 格日桑耶这才道:“好了,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必要弄得这么僵。” 古得术就坡下驴,“大汗说得是。” 格日桑耶看也不看他一眼,对曼格台道:“他也没有恶意,想来是死了人,心里难受罢了。” 格日桑耶这话,差点把古得术气个跟头。 曼格台从善如流的道:“是,儿子明白,不过是一时激动,这才说了许多话。” 格日桑耶点了点头,对古得术道:“辛苦你了,时候不早了,我想使者还是回帐中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他日再议。” 古得术正愁不知如何离场,闻听此言,连忙向格日又要耶行礼,“是,紧尊大汗旨意。” 格日桑耶点点头,唤了几个侍卫道:“带使者下去休息吧!” 古得术知道格日桑耶是想派人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里虽然微微气恼。可是也不好反驳格日桑耶的话。到时候这老狐狸说他不是诚心诚意对敌的,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古得术很聪明,没有表现出情绪。跟在那些侍卫身后离开了。 曼格台这才松了口气,他真怕一个不注意,一把掐死这个老浑蛋。 “说说吧,怎么回事?”格日桑耶的口气变得十分不好。没有外人在场,他的态度变得冷硬起来。跟先前的慈父模样完全不同。 曼格台见怪不怪,只道:“大汗,那些人确实是擅自行动,不听指挥。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打草惊蛇,丢了命。怪不得别人。”他这话,半真半假。用来糊弄别人或许能成功,可是格日桑耶从来都不是那种听信片面之词的人,哪里会让他这般容易就糊弄过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自己到底有几分是在为王庭打算着的,你心里清楚,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就算是歪打正着了吧!”毕竟多困铎损失了不少人,这些暗探虽不是最一等一难得的细作,可是也是万中无人的情报人员,这一下子就死了十多个,多困铎不吐出三升老血来,才怪。 “明天晚上,你带着人再去!好好摸一摸那些人的底细,谨慎一点。” 曼格台想了想,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反倒问道:“大汗,此时再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这……” 格日桑耶只道:“你懂什么?这些人底细不明,如今又遭遇了一回暗袭,警惕性势必要大大的提高,你明天去,一夕之间,他们也准备不了那么充分,若是再晚去,我怕他们会布了一张大网,等着关闭放狗,到时候,你就该吃亏了。” 私底下格日桑耶对曼格台的态度很值得推敲,他既恨曼格台,又有点欣赏他,偶尔眼神里还会带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喜爱之情。可惜二人身份在那儿呢,不论如何这种感情也不会真的扩大成了父子之情。 曼格台对格日桑耶颇为忌惮,但也听得出来此时他是真心真意的为自己打算,虽然前脚把人踢出去出生入死有点不讲究,但他的话其实说得有道理。 曼格台想了想,便道:“好,如此,我先带人下去休息了,明日暗夜时,再去就是。” 格日桑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挥挥手,算是打发曼格台下去了。 曼格台微微行礼,躬身退了出来。 天渐渐亮了,曼格台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他朝着东方的天际叹了一口气,带着两名心腹手下回了自己的帐中。 与此同时,远方铁蒙托合的帐中,铁蒙托合正不安的在帐中走来走去,他背着手,神情严肃,和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完全不同。 一旁的慕容景冷眼瞧着,脸上面无表情。 天气渐渐热了,他脸上的长巾除了,却还戴着那副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铁蒙托合没得到玉玦的消息,却听闻大雍皇帝派人来攻打王庭,心里一时又慌又堵。慌得是内战被迫结束,他先前的图谋打了水漂,一个响也没有听到,慌得是自己手中人不多,多困铎除了给他加派了几个谋士过来以外,却没有半点加派兵力的意思! 格日桑耶是什么人?他那人最是小气,记仇不过!眼下虽然停止了内战,共抗强敌,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样的!那老小子一向诡计多端,万一使诈,这个时候把自己这支队伍悄无声息的肃清了,他也是干得出来的! 铁蒙托合又走了几回,才停坐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头问慕容景,“段贤弟,你也帮我想想办法,看此时应该如何办才好。”他手里勉勉强强才有五万人马,面对大雍的二十万大军,他几乎成了迎头炮灰!要是大雍人发难,第一个对付的就得是他,格日桑耶若是以大局为重还好,可是此人一向不按理出牌,谁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下绊子,让大雍的人直接吃掉自己这些兵马呢? 想到此处,铁蒙托合的眼神不由得更热切了几分,“贤弟,你素来有很多点子,这回哥哥我可真是腹背受敌了。” 慕容景微微一笑,安抚他道:“将军莫慌,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铁蒙托合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你想啊,格日桑耶,嗯,我是说大汗,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拿整个草原当儿戏吧?眼下大敌当前,正是摒弃前嫌的时候,仗一旦打起来,他又如何会敌我不分,给您下绊子呢?” “哎呀,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啊!阴险得可以,有时候为了报一箭之仇,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慕容景并没反驳他的话,只是道:“将军不妨再仔细看看舆图,我觉是,眼前这仗还打不起来,比起打仗,更重要的是节省物资,让我们的人省着点吃用、” 铁蒙托合眼中疑虑顿生,“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景起身,在舆图上指了一指。 “将军看,这里是西格谷,是大雍先锋军安营扎寨的地方,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在下并不认为那将军是个没有头脑之人,相反,他很聪明。” “哦?”铁蒙托合不由得走过去,仔细的看了起来。 “去年大旱,草原上的牧草早就成了问题,勉强到了冬天,牧民们却因为没下雪而欢呼了一些时日。天气不冷,没下多少雪,牛羊损失就少,他们自然高兴。”慕容景语气一凝,接着道:“可是冬天没下草,开春又没有雨,这旱情只怕还没有完,比我们想像的更要严重。况且大旱之后必有大灾,万一有虫灾,那么咱们手中的那点存粮,怕是挨不过三个月去。 铁蒙托合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没说话,看着慕容景的目光却更热切起来。 “战争一起,边关贸易自然中断,粮草运不进来,到时候,将军以为如何?” 铁蒙托合心里一惊,顿时叫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这大雍的先锋守在这里,是想断了我们的粮草,让我们没了活路?”铁蒙托合虎目圆睁,手都哆嗦了起来。 粮草,粮草,他怎么没有想到,打起仗来,还有什么比粮草更为重要的? “格日桑耶不是傻子,这点事儿他不可能会看不出来,所以短时间内,他应该会有动作。” 对方只有三万人,想要占得先机,动作一定要快。 铁蒙托合冷声道:“贤弟的意思,是想让我去除了这先头军?”五万对三万,这胜算怎么看怎么有几分。 慕容景却不这么想,他摇了摇头,只道:“这仗并没有将军想像的那么容易,不说别的,这人头脑可是顶好的,将军再看看这四周的地势,山高沟壑多,万一真把屏障建起来,想摧毁就不是什么容易事了!按道理,应该是将军想的那样,动作迅速,先把他们拿下,可是将军若是做了这只出头鸟,酋长会怎么想?” 铁蒙托合一听就明白了,多困铎那人,可不是什么善类,与格日桑耶比起来,那是不相上下,到时候,只怕他会怀疑自己有叛投之心,心中存了一根刺,他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铁蒙托合骑虎难下,脸上神色简直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慕容景看了,不由得微微牵动嘴角,他要的,正是这个结果。(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铁蒙托合这人,最是有野心不过,他为人精明,也有治国大才,是个上阵能提枪,下马能捉笔的全才。可惜多困铎虽然重用他,却并不是真的相信他,甚至有很多事情都是瞒着他的。表面上看,多困铎对铁蒙托合十分器重,甚至能将自己的生死,和部落的安危都交到铁蒙托合的手里头!但是事实怎么样,别人心里不清楚,铁蒙托合心里头却是门清! 在哈尔汗,武将能堪大重之人,并不多!多困铎的儿子倒是生了不少,可是提气的却没有几个,都是志大才疏的,不堪大用!一些老将怕也是好日子过得多了,都变得碌碌无为起来。正因为如此,多困铎才会对“段若”的惊世之才给震到,才会起了爱才之心,破倒将人留在哈尔汗。 铁蒙托合在多困铎心中,是只潜伏着的野兽,尚能束缚住他时,他便是你的左膀右臂,若是有一天他的心大了,胆子也大了,那便会暴露出野兽的真面目来,向多困铎伸出利爪,将哈尔汗蚕食掉。 铁蒙托合如何不知多困铎所想?这些年他在外头的名头可不怎么好听,不少人以为他是绣花枕头,徒有虚名,并不知道他是真有才学的。铁蒙托合也不是看重虚名的人,因此便也由着人们胡说,后来他才发现,这些流言好似并不简单,就悄悄调查了一下,才发现散播流言说他外强中干,并无才学的人,正是多困铎。 多困铎的做法,铁蒙托合是理解的,他为自己的儿子打算。生怕手底下人抢了他们的风头去,这有情可原。可是多困铎一天不卸下对自己的防备之心,一天就不会真正的看待他的才能和本事,这样一直防备下去,早晚会被有心人利用了,让他们君臣之间生出嫌隙来,后果只怕不是常人能想像的。 慕容景适当的挑拨。终于把铁蒙托合心里的那根弦绷了起来。 是啊。如果格日桑耶就近调兵,他能不听从吗?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坐在大汗的位子上。既然已经商定了要暂停内战,统一调配兵马,那么其他部落哪里会有不听之理?想必不日那些酋长就会齐集而来,商讨对付大雍一事。 铁蒙托合只觉得头疼啊。他不由得看了慕容景一眼,上前道:“贤弟。快给哥哥出出主意,这道坎怎么的也得帮哥哥跨过去不是?” 慕容景端坐如钟,似乎不为所动。 铁蒙托合急了,连忙道:“兄弟。救场如救火啊!哥哥知道你有大才,目光如炬,定有办法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眼下哥哥我就好比上那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什么似的,你就别端着了。不如给哥哥指点一番,给我一条出路吧!”说着,他居然学着大雍文人的样子,给慕容景稽首行了一礼。 慕容景连忙扶住铁蒙托合的胳膊,起身道:“不敢当,不敢当,大将军如此,真是折煞我了。” 二人重新落座,慕容景这才思忖起来。 “按理说,酋长与将军的事,真不是我一个外人能过问的,酋长对段某有知遇之恩,将军又视段某为手足,眼下这种矛盾情境,段某真该闭口不言。” 铁蒙托合听了这话,当下便是急了,不由得急吼吼的道:“兄弟,你这,这有点太不讲道义了吧?老哥我的身家性命,可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可不能置之不理啊!”铁蒙托合这人,一向能伸能屈,当得了霸王,装得了孙子,因此多数人都看不清铁蒙托合这人的真面目,他们中有人觉得他才华横溢,有惊世之才,有人却认为他不过是哗众取宠,徒有虚表之辈。 可是慕容景冷眼旁观看得清楚,铁蒙托合这人,绝非庸才,他的不羁,他的粗鲁,不过都是他为自己打的掩护而已。慕容景觉得,这人不但有学识,精明,而且心思转得也特别快,胆子大,好像这天下间就没有他不敢想的事。就好比眼下,他明明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可是依旧装成一筹莫展的样子,想听听自己是怎么说的。 千思万绪,不过转瞬即逝。 慕容景微微叹了一口气,“酋长对我有知遇之恩,这话,我真说不得。” “贤弟,我的好弟弟。”铁蒙托合围着慕容景转,一副痛断肝肠的模样,脸上五官全都挤到了一起,好像半点主意也没有似的。 “将军对我如同亲兄弟一般,看着将军腹背受敌,小弟也于心不忍。” 铁蒙托合眼睛一亮,连忙道:“贤弟的办法,一定能解为兄的困境!” 慕容景直直的看着他,只道:“将军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是什么?”铁蒙托合眼中有什么光亮一闪而过,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投诚。” “投诚?” 慕容景点了点头,“将军想想,你做为哈尔汗讨伐王庭的先锋官,此时在大汗心中,你会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只怕大汗恨你入骨,恨不能除之后快,相比之下,酋长虽然才是始作俑者,但他还有用,大汗暂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将军的境地,可就堪忧了。” 铁蒙托合不住的点头,“兄弟说得是,我现在的种情况,确实不妙。” 退,退不得,进,进不得! “所以,将军只有投诚,向大汗表示,你愿意为他效忠,甚至可以替他去除了那一万来历不明的人马,只有这样,将军才有一线生机。” 铁蒙托合知慕容景说得是实话,要知道多困铎一直忌惮自己,焉知他不会利用这次机会除去自己?五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哈尔汗家大业大,为了一劳永逸,舍了也就舍了。 “那依着贤弟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将军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到王庭去,大汗看了,必定会让你派兵讨伐那支来历不明的万人队伍,你将他们除了,就是大功一件,日后在大汗面前也是极有脸面的,想必就是酋长也说不出什么来!” 铁蒙托合不住的点头,对慕容景的意见给予了肯定。 “你虽然是哈尔汗的人,可大家都明白,这草原天下,还是格日桑耶的天下,即便大家是为了大雍发兵讨伐而聚在一起的,但至少现在,他还是大汗!你这一举动,讨好了大汗,惹怒了酋长,日后必定会为你惹来麻烦,何去何从,将军要慎重决定。” 最后一句话,慕容景说得格外清晰,且意味深长。 铁蒙托合完全没理会到他的意思,只是暗想道:多困铎早有除他之心,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不得以才会留他一条命!他知道了玉龙雪山的秘密,早晚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就制造了大汗,等击退大雍军队,他再帮着大汗收拾多困铎,倒也不是难事一件。 想到这儿,铁蒙托合当下道:“好,我听兄弟的。” 慕容景十分平静,只道:“将军修书一封,让人送去王庭吧!速度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铁蒙托合哪里还会再说废话?当下起身,大笔一挥,按着慕容景的意思给格日桑耶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了,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王庭去了。 格日桑耶收到信的时候,不由得一笑,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铁蒙托合会玩这么一手!他悄声的瞧了一眼哈尔汗的谋士古得术,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铁蒙托合怕是遇到高人指点了啊! 想也是,多困铎一声不响的让自己的谋士来了王庭,还派了十几个密探过来,可是却没有半点要发兵的意思,还以自己有五万人马就在王庭附近为由,不出一兵一卒给格日桑耶,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多困铎既不想帮着格日桑耶对付大雍兵马,又想把铁蒙托合置于绝境之地!只是他怕是没有想到,身处了绝境之地的铁蒙托合,竟是反击了,而且这一招,玩的确实漂亮。 格日桑耶不动声色的把信放在一旁,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古得术,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古得术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不过却不敢表示,只得道:“大汗,这铁蒙托合将军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问得这般直白,可见他是着急了。 格日桑耶故意沉默不语,好半晌不言语。 古得术心里七下八下的,不过还是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格日桑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铁蒙托合将军一心为本汗着想,忠心可鉴,如果不成全他,倒是本汗的不是了!” 古得术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大汗,这……”这恐怕不妥当吧,铁蒙托合竟然背叛酋长,实在是可恶至极。 “怎么,你有意见?”格日桑耶一笑,只道:“说起来,铁蒙托合将军手里有五万之众,对方只有区区一万人,用将军去探那些人的底,确实有些小提大作了。” 古得术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脸色由青转白,心中暗想,完了,铁蒙托合这是要反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古得术听了格日桑耶的话,知道铁蒙托合怕是有要反,他若是带着五万人马投靠了格日桑耶,酋长那才叫有苦说不出呢! 古得术越想越觉得事情要糟,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要给酋长送个信,免得落了下乘遭了算计。只是事到如今,格日桑耶一定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弄不好还得被安上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到那时,格日桑耶绝不会手软,只怕倾刻之间便会夺他性命。 “大汗,事到如今十几名密探全没了性命,事关重大,只怕小人无法向酋长交待。”古得术先是用稍微严厉的口气说了前缀,随后口气一松,身不由己似的道:“小人身在其位,得修书一封,将这里的事情告知酋长!一来交待一下密探全军覆没一事,二来也问问酋长,何是派兵增援大汗。” 格日桑耶微微挑了挑眉,轻声的“哦”了一声! 古得术被他瞧得不自在,不由得动了动身子,才道:“密探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人,小的怕承受不起罪责!况且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大雍军队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酋长身为瓦那一员,身为大汗的属下,自当,自当效力!”古得术为了能把铁蒙托合有意带五万大军投诚的消息送出去,可谓是煞费苦心啊,他想以搬救兵为诱饵,使得格日桑耶同意他送消息回去,想光明正大的过了明路,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古得术虽然聪明,可却精明不过格日桑耶。 格日桑耶从来没有相信过多困铎的那些所谓的诚意,他不相信先前还恨不能嚼自己血肉的人,转眼便会跟自己同仇敌忾。站在同一战壕里。多困铎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那人心中没有什么民族大义,骨子里完全是个卑鄙可耻又自私的小人,这样的人会摒弃前嫌来帮自己这个头号敌人? 做梦吧!比较容易。 格日桑耶微微动了动手指,脸上神色比想象中的轻松很多,“你的意思是。你写信给多困铎。让他出兵支援本汗?”这话问得阴森森的,让人听着牙齿打颤,特别是最后两个字。声音很轻,可是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古得术的心上。 他的把戏,早已被人看透! “大汗……”古得术身上见了汗,他对格日桑耶的精明狡猾才有所闻。不过因为最近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再加上他一直无缘亲自领教格日桑耶的能耐。所以就放下了戒心,对格日桑耶起了轻视之心。可是眼下,面对格日桑耶平静的眼神,他却觉得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样。对方明明没有把他怎么样,可是一股如同王者一般的气质,带着几分阴狠之意。朝着他汹涌的扑了过来。 格日桑耶突然一笑,“你是怎么想的。本汗都知道,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会听你的片面之词不成?”紧接着,他的笑容便是一僵,脸上的线条突然间像被冻住了一样,“来呀,把咱们多困铎酋长的这位,忠心耿耿的谋士拖下去,好好看管。”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走出两名强壮有力的大汉,底下穿那种瓦那特有的酱色染料粗布裤,上身却只穿了两片兽皮制成的软甲,两条胳膊打着赤条,仿佛不怕冻似的。天气还没热起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穿得少了,被草原上的风这么一吹,人当时就要打个激灵。这两个大汉身高体壮,居然不怕冷,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特别雄壮有力!两个板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像拎小鸡似的把古得术拎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就要带走。 古得术虽然也是瓦那人,虽然个头很高,可是身体却不如习武之人结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骑射上都马马虎虎,算不得是草原勇士,体力自然无法与格日桑耶的近卫相比。 “大汗,大汗,这里头有误会……”古得术大呼小叫,试图挣脱束缚,好好跟格日桑耶讲讲这里头的误会。 能当谋士的人,大都有一副伶俐的口齿,古得术无非是想要一个翻盘的机会,可惜那两个壮汉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如果真的让古得术说出什么来,只怕大汗会不高兴。二人用蒲扇一样大的手,捂着古得术的嘴,轻轻一提,就把人带了下去。 可怜的古得术,只能发出两声呜呜之声,便双脚离地的出了大帐。 格日桑耶其实并不打算杀了古得术,只是这小子不识好歹,以为他是那种昏庸之人,竟想出言诓骗自己,让他去给多困铎送消息,他又不是老糊涂了,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何能稳坐大汗之位这么多年?多困铎长了一颗不安分的心,早在多年前就在绸缪取而代之一事,若不是他暗中打压着,砍了他的须足,只怕多困铎早就羽翼丰满,取而代之了。 格日桑耶冷笑,多困铎也是个傻得,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不除他,是不敢动他,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全错,比起将敌人一下子铲除掉,格日桑耶更喜欢把死对头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觉,那种看着他一点点燃起希望,又一点点失望,再到绝望的过程,绝对是人生中最能让人开怀大笑的调味品。 格日桑耶挑眉,转头看着一直沉默着的曼格台,接着才把一旁的情报递给他,一张薄薄的纸放在桌案上,格日桑耶轻轻的敲了敲,桌案上的纸,才道:“瞧瞧。” 曼格台通过方才二人的对话,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接过情报再一看,就更明白了。 “父汗,看来铁蒙托合背后有高人指点啊!”这么一来,人家可就算是过了明路了,他们可就不好再以清除叛军之名,吃下这五万人了。 “怕什么啊!”格日桑耶十分轻松的道:“既然不能吃下他们,那就让他们去试试水。” 曼格台想到情报上的内容,不由部问道:“您真相信他们有这个诚心?” 格日桑耶含笑不语,目光深沉似水,好一会儿,才道:“我相信铁蒙托合,就像相信你一样。” 曼格台无语,说到底,还是不相信。而且好像只要能打击到自己,他就会很得意,会很高兴。 曼格台暗暗吐出一口浊气,暗想自己并不是先皇,他就算把自己当成对手,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格日桑耶只道:“你代我写封信吧!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们,一切等他们拿得下那些人再说。” “是。”曼格台又问:“既然父汗把这件事情交给铁蒙托合去做,那么打探那些人的底细一事……” “照办!” 曼格台微讶,怎么听都觉得是格日桑耶在给铁蒙托合铺路的意思,他把事情稍微在脑子里转了个圈,突然有点明白了格日桑耶的用意。 “是。”多说无异,格日桑耶什么脾性,曼格台最了解不过,你要是想跟他对着干,只怕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老六,好好收拾收拾,晚上便去吧!时间隔得久了,那些小崽子们就该回过味儿来了。”格日是桑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甚至闭起了眼睛。 曼格台又应了一声,才道:“大汗劳累多日,今天早些休息吧!”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曼格台一向知趣的称呼格日桑耶为大汗,只要有旁人在,他才会喊他一声父汗。 这是二人多年心照不宣的默契。 格日桑耶嗯了一声,挥挥手。 曼格台这才弓身行礼退下,刚走到帐子门口,却听格日桑耶悠悠的声音传来,“老六,老四是不是死了?” 曼格台的脚步下意识一顿,他停下来,站好,并没有回头,只道:“大汗想多了,四哥,吉人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好半天,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格日桑耶才又出声道:“你走吧!正事要紧。” 曼格台只道:“是。”这才又向前走了两步,从容的伸手掀了帐帘,一弯腰钻了出去。 帐外的空气比想象中还要好,曼格台吐了一口浊气,这才察觉出自己身上见了汗,而因为一直下意识屏着呼吸的关系,他的胸口竟然隐隐作痛。 提起四王子,曼格台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自己是害怕格日桑耶知道直相,还是对死去了四王子愧疚,总之那一刻,他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不知道那老狐狸察觉到没有? 不管了,反正他没有证据,如今老四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别人就算想寻他,也是不可能的,无凭无据,格日桑耶就是想发落自己,也难。 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想到他身后至少还有贺敏珍,曼格台顿时觉得心里有了底,全身都自在了起来。 曼格台微微皱眉。 一想到四王子的死,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秦黛心,如果没有她,只怕老四的尸体早就被他们发现了吧?而自己呢?或是身首异处,或是葬身狼群,总是有了去处! 她救了自己一回,却不知眼下的她,在何处?(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曼格台失魂落魄的望了一眼远处的天。 草原的天空空旷高远,湛蓝如同一块被山泉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远处有风吹过来,带着泥土空气中直扑到人的脸上,其中还夹杂着几丝青草的香气。深深吸上一口,寻空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甜味儿,让人不由自主的就醉在其中。 谜一样的女子,比这种带着甜味儿的空气还让人着迷。 日光晃眼,很就把沉思中的曼格台晃得清醒过来。 他还有事没做。 曼格台回到自己的帐中,提笔按着格日桑耶的意思给铁托合写了一封信,信上言语简洁,目的确十明确,大意是告诉铁合,大汗可以不计前嫌的接纳他,但是他必须得献上一份像样的投名状。接着暗示了一下王庭四周的势力分布,特别含蓄的提了提那一万人马的事儿。 其实这事儿是水到渠成的,铁托合有意表表忠心,格日桑耶又乐于见他背叛多困铎,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默契不过了。 曼格台微微牵动嘴角,讽刺的意味十分明显,他把信封好,直接交给心腹,让他马加鞭送到铁托合的营地中去。 曼格台的副将一直站在他的边上,等送信的人走了,他才轻声道:“六王子,大汗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他要铁托合表决心,为何又让咱们去探那些人的底呢?”先前多困铎的十几个密探都死在了那儿,可见这些人绝非等闲之辈。这种时候,让六王子带着人去探他们的底,不是让王子去送死一样吗? 想到这儿,那副将的脸色不由得变了一变。 “王子……” 曼格台伸手打断他。只道:“须多言。”晚上这一趟打探,是势在必行!曼格台比任何人都清楚,格日桑耶这是要探一探他的实力呢! 老狐狸这是怀疑自己了。 曼格台凝神想了想,轻声道:“你退下,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也不许进来。” 那人深知曼格台的脾气。半下也不敢迟疑。当下道:“是。”说完转身出了帐篷,按着曼格台的要求,守在帐子前头。脸上摆出一副不容人靠近的煞星模样。 曼格台在帐内端坐如松,副将一走,他便面色如水的思量起事情来! 与其说格日桑耶让他带人去探别人的底,还不如说是格日桑耶多半是想探他的底。这么多的苦心经营下来,曼格台硬是在格日桑耶的眼皮子底下拉起一只队伍。里头有大雍人,有瓦那人,甚至还有流落在草原上的乌赞人!这些人当中,不乏有卧虎藏龙之辈。他们或是欠曼格台一条命,或是因为走投路,机缘巧合之下。都成了曼格台亲信。 这些人中,有些是过了明路的。有些则一直在暗处,不曾现身,就连格日桑耶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都有什么本事。 所以曼格台猜想,格日桑耶明知道那地方是龙潭虎穴也要让他去闯一闯的目的,应该不是想杀他,而是想利用这件事探一探他的底,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暗探没有动用。 老狐狸! 曼格台微微眯了眯双眼,一抹杀意从眼中一闪而过。 格日桑耶一直对他怀恨在心,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旁人或许不知道他是谁的血脉,但格日桑耶却是一清二楚。他恨先帝,便自然也是恨自己的,这种恨意不知道何时开始变了质,慢慢的变成了猜忌,防备,还有忌惮! 草原雄鹰到底也是老了,换作十年前,不,五年前,格日桑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自信。接连失去儿子的打击,草原突生的内乱,和大雍军队的突然压境,都化成一股形的压力,硬生生的把格日桑耶那精明的头脑逼得有些迟钝了!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曼格台不由得想起那个季大夫,贺敏珍说,这大夫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个淡泊的性子,只怕不愿意掺和到草原上的事事非非中来!加上大雍军队来犯,不日就要打仗了,她怕这个女孩子交待在这儿,就让她走了。 起初曼格台并没有怀疑这话,现在想想,贺敏珍这话却是漏洞百出,两军对垒之时,正是要紧关头,她独自一人,能去哪里?只怕还没等离开呢,就被人当成细作抓了,或者杀了,都是有可能的。 眼下,安的地方莫过于王庭了,母妃非但不让她留下来,反而让她走了,实在是奇怪!要知道那位季姑娘医术高超,称她为一句神医也不为过,马上就要打仗了,是需要大夫的时候,普通大夫如何能跟季大夫比?母妃不把她留住以防万一,还让人家走了,这哪儿是精明能干的母妃做得出来的事儿啊! 这里头,恐怕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联想到前几次格日桑耶那稀奇古怪的动作和神情,曼格台突然想着,季大夫不会被母妃杀了灭口了吧? 应该不会,母妃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可曼格台转念又一想,如果真是格日桑耶的身体出了问题,那么母妃很有可能为了断了格日桑耶的生机,而把人给杀了。 虽然恩将仇报不是母妃做人的准则,可是要是能除了格日桑耶,她应该不介意杀了救命恩人,来日再下到十八层地狱去吧? 曼格台有些头疼,时间一点点流逝,可是他毫头绪。他稳了稳心神,不再想季大夫的生死一事,思绪放在了肖飞飞的营地上头。 昨天晚上他们离得有点远,并没有看到那些人是怎么被杀的,不过草原空旷垠,他却把那些人的惨叫声听了个一清二楚!应该是遇到了机关吧,不然的话十几个好手,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被杀了个干净呢?他们甚至连打都没打过,就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对方不简单啊! 曼格台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就是带着人去了,怕也讨不到好去,很有可能被同样的招术折在里头。 探听消息是假,格日桑耶想打探自己的实力是真,倘若这个时候自己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异于给自己增加风险。 可是格日桑耶的话又不能不理会,难道真要动用那些暗卫,然后跟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不能便宜了格日桑耶。 曼格台心里有了算计,当下起身,叫了副将来。 那副将在帐多恭候多时,冷不丁听曼格台叫他,还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急忙跑进帐中。 “王子有何吩咐?” 曼格台想好了思路,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人有心安排人送些吃的来,可却还是忍不住先道:“挑二十个好手,晚上跟我出去。” 副将一向对曼格台言听计从,因此连忙答应了下来。 “还有,准备一些吃的,我饿了,让小子们也吃好点,天色暗下来就跟我走。” 副将应了一声,只道:“王子,二十人,是不是有些少?” “少?我们是去探听情况的,不是去打架的,二十人,已经不少了。哦对了,让人准备干粮,就照三天的量准备。” “啊?”这回这副将是彻底不明白了,“王子,为什么呀?” 曼格台伸手敲了他一下,“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事关重大,一分一毫也不能跟别人透露。 想到这儿,曼格台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那副将看他变了脸色,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有些事儿,王子自有成算,他在这儿多嘴,算是怎么回事啊! 副将暗暗懊恼,看曼格台并没有怪罪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属下马上让人安排干粮,王子的饭也很送来。”他行了一礼,又恢复了一名副将该有的样子,出了大帐。 晚饭很就被送来了,去年大旱,草原上牛羊渴死不少,加上青棵产量少了许多,因此粮食十分紧张,本来还能从走货的商队那里换一些,可是一打仗,便没有商队愿意长途跋涉的来瓦那贩粮了。 几个青棵饼子,一些奶茶,一些烤肉,已经是王庭里头等的待遇了。 曼中台也不讲究,拿起来就吃,不过片刻之功,便把桌上的东西扫了个干干净净。吃饱喝足以后,他又亲自去见了那二十名死士,这些人都是过了明路的,格日桑耶知道他们的底细。 清点人数,检查马匹,干粮,没一会儿的工夫,天色就暗了下来。 金乌西坠,王庭腹地炊烟弥漫,火头军们开始做饭了。 曼格台让手下人待命,然后去见了格日桑耶。 格日桑耶避而不见,却让心腹问了曼格台两个问题。 “六王子,大汗命属下替他问您两个问题。” 曼格台并不悦神色,平静的道:“说。” “第一,大汗让属下问您,您想如何探听对方的情报,可做了坏的打算。” 曼格台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一个问题呢?” 那人沉吟一番,才道:“大汗想问您,带那么多干粮干嘛?” 曼格台就知道,这干粮的事儿,避不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热门推荐:、 、 、 、 、 、 、 格日桑耶从干粮一事上,察觉出了曼格台的意图,故而差人去问,看看曼格台到底要做什么。 曼格台听了那人的知,微微思忖一下,才道:“不如我亲自去跟父汗解释一下。”现在粮食精贵,动用了二十多个人三天的口粮这事儿,瞒不过去。 那人点了点头,手一伸,只道:“六王子进去吧!” 曼格台把随身带着的配刀交到他手上,这才低着身子进了大帐之中。 格日桑耶还没有睡,他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斗篷,正在舆图前看着什么。 “父汗。”鬼使神差的,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曼格台竟然叫了他一句父汗。 格日桑耶似乎也很意外,身形微微僵了一僵,随后转过身来,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然,眼神竟一点波澜也没有,此时的他身上没有精明,更没有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气势,因此看起来竟是比平常顺眼了许多。 曼格台对他行礼,才道:“想必大汗已经知道我让人准备干粮一事了。” 格日桑耶也不在意他怎么称呼自己,他走到书案后头坐了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曼格台,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曼格台不由得道:“干粮是我让人准备的!昨夜多困铎的人已经打草惊蛇了,我怕他们会早做准备,再挖个坑给我跳。这些人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折了哪一个,儿子都心疼!”他提头看了格日桑耶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什么情绪,才又道:“按着我的意思。与其硬碰硬的拼个你死我活,不如按兵不动,以探虚实。儿子派人在他们的营地附近埋伏起来,总能逮到机会,到时候再一探虚实,也不迟。” 格日桑耶暗笑,这小崽子。是跟自己玩花样呢!他不过是想探探他的底。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身家,这小崽子居然马上叫起穷来,还跑到自己在前诉起苦来了。他越是这样。格日桑耶便越有是觉得曼格台还有底牌,这小子也精怪,竟不怕自己看穿了他的把戏,砍了他的须足吗? 或许。他还有别的倚仗? 格日桑耶猛然叹了一口气,只道:“我年纪也大了。竟想得这般不周道,万一你出了事,让我跟你母妃如何交待?这样也好,你便去罢。” 曼格台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那老家伙竟三言两语的便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怕是,还有后手吧! 曼格台恭敬的道:“大汗说得哪里话。您身子一向健朗,哪里就老了?”不过是随口一句的安慰话。他也没想着格日桑耶能当真。 格日桑耶似乎因为这句话的关系,心情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他眉眼似乎温柔了许多。 “好了,你去吧!”格日桑耶先是挥了挥手,随后才道:“本汗倒是真希望你能探听出他们的消息来。”言外之意,是还幻想着第四能活着,说不定是被他们抓了,以堪大用呢! 曼格台并没有表态,只装成听不懂的样子,“我尽力而为。” 格日桑耶再没说什么,挥手让他退下了。 曼格台行礼,转身出了帐子,没一会儿,帐外便传来马儿嘶鸣之声,一小队人马离开了王庭营地。 格日桑耶的头号心腹乞尔科一直站在格日桑耶的大帐门口,直到尘土散尽,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才转身进到帐中。 “大汗,六王子带人走了。” 格日桑耶点头,“大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乞尔科摇了摇头,并道:“并没有。”他好奇怪,大汗好好的,为什么要派人盯着大妃呢?要知道大妃可是身中怪毒多年,一直缠绵病榻,身子骨弱得很,连太阳光都见不得,哪里还能暗中图谋什么事?况且大妃一直在山中久居,那地方偏僻得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前前后后都是大汗的人,她能成什么事? 难不成大汗以为,她一个女人,才回到王庭短短月余的工夫,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太可笑了吧? 乞尔科虽然想了不少,可是却一个字也不敢说,更不敢轻易的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人人都知道格日桑耶对这位异国大妃是不一样的,好像到了这个女人面前,大汗就变成了痴情的种子了。可是乞尔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事实也许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简单,至少大汗的态度就有问题,好像他并不怎么相信大妃,反而事事提防她,好像防贼一样,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派人暗中盯着大妃呢。 “没有便好。”格日桑耶只说了这四个字,便不再说话了,反而从书案旁边堆着的几本书中,抽出来一个信封,交到了乞尔科的手里。 “你看看这个。” 乞尔科毕恭毕敬的接过,把信封打开,抽出信来读,薄薄的一页信纸上,不过寥寥数语,却看得他眼皮子直跳! “大汗,这……” 格日桑耶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不行?” “自然是行的。”乞尔科哪敢说个不字,他连忙把信装好,只道:“臣把它封好,马上派人送去。” 格日桑耶微微点头,缓缓闭上眼睛,挥手让乞尔科退下了。 乞尔科片刻也不敢耽误,当着格日桑耶的面,郑重的把那信用火漆封好,揣在怀里,找暗卫送信去了不提。 单说曼格台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目的地,在离肖飞飞营帐尚有四五里地左右的样子,这些人便翻身下马,改为步行向前前进,只留两个看守马匹,其余人则是小跑着向肖飞飞的营地袭去。 这些人都是好手,功夫不弱,夜里草上飞对他们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十几个人不歇脚,一路狂奔,约摸三刻钟左右,就来到了肖飞飞营地的对面。 肖飞飞营地对面,是一个半高不矮的小土坡,地势缓缓上行,杂草丛生,便于藏身。上次曼格台算计多困铎那些密探的时候,就带着人藏身在此处,可眼下…… 曼格台有些傻眼了,仅一天的时间,那个缓坡就不见了,眼前所见之处,皆是一片乱糟糟的模样,好像地动时,翻天覆地后的模样。 该死,土坡到哪里去了?还有那齐腰的草,都哪里去了? 曼格台迅速寻找躲藏的目标,一个手势过去,十几个人便训练有素的分成四组散开,各自寻找属于他们的藏身之处。 很快四组人便都找到了藏身之处,按着事先商定好的方案,隐避了起来。 他们对面百步之遥,便是肖飞飞的营地,营地之内莹光点点,光亮并不明显,门口瞭望台上有人不时走动着,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好像并没有受到最天夜袭的影响似的。 曼格台不敢大意,并没有直接发出行动讯号,而是选择多观察一会儿。 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点门道。 首先,营地内的格局似乎变了,没了地势高的优势,曼格台这会儿并不能把整个营地的步局看个一清二楚,但是昨天他是来过的,对整个营地的布局十分清楚,他一眼就能看出,今日营地的布局跟昨天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响箭之声,紧接着,西南方向一亮,一条蜿蜒的火线一下子窜上天际,然后暴裂开来,发出一声震天响。 啪的一声,无数个莹光小点向四周散去,四下里骤然大亮。 曼台一惊,连忙隐蔽好身体,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也都反应了过来,尽量压低身子,把自己掩在草丛里。 营地中,肖飞飞自然也听到了响箭之声,她猛的从帐子里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道:“还,还真来了?” 这种报信的响箭,很常见,用的都是烟花的原理,可是却比烟花的制作过程繁琐一些,不用明火,而是装置了引信,轻轻一拉,便能报信。 这东西,昨天研究出出来,一共才弄成四个,被秦黛心交给了藏在暗处埋伏的暗哨,用来示警的。 当时肖飞飞还开玩笑说,昨天刚有人来送死,那么多好手都死在这儿了,应该能起到点震慑作用,今天应该不会有人傻傻的来送死了。不过听了秦黛心给她分析的局势以后,她也明白过来,对方怕是要不计后果的打听她们的底细,而且为了免得让他们防范住,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热打铁。 “还真让你说着了。”肖飞飞看着秦黛心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秦黛心捧着中的热茶喝了一口,不以为然的道:“这就知足啦,等着吧,好戏在后头呢!” 肖飞飞听了这话,便坐了回去,只觉得周身热血沸腾,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东西都发下去了吧?” “你放心吧,按你的交待,把东西都分发下去了,而且特别照你的嘱咐,一个传一个把那东西的重要性讲了又讲,大家心里有数着呢。” 秦黛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对纪婉儿道:“婉儿姐姐,这回该轮到你上场了。” 纪婉儿有些疲惫,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她带着人把附近一片都找遍了,才勉强凑够了自己要的东西。 不过,她的眼睛却是跟肖飞飞一样闪亮。 “放心吧,没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纪婉儿之所以会这么累,全是因为她仅用一天的时间,就弄出了驱毒散和引虫灵的缘故。这些东西费时费料,来得很不容易。纪婉儿带着人在草原上一顿翻找,才找够了一些相应的药材和毒虫毒草。瓦那的药材产量并不多,所见也都是寻常角色,幸好纪婉儿随身带着几味珍藏,这才算是勉强把材料凑齐了。 那驱毒散,并非是解毒灵药,而是一种可以驱赶毒物的药,药散呈黄色粉末状,有一股淡淡的腥气,把它装在荷包里,挂在身上,可以让野外毒物不得近身!纪婉儿勉强制出了一些,分散着装在袋子里,给底下的人发了。虽然不能做到人手一支,但是三五个人共用一个还是能保证的,只要有药的气味在,毒物就不敢近身。 而引虫灵的作用,则刚好与驱毒散相反,这药粉看起来是淡淡的粉红色,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甜腻之气,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引来大批的毒物。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之际,草原上的各类毒蛇爬虫不少,闻了这个东西,只怕那些蛰伏在暗处的毒虫就会蠢蠢欲动了。 秦黛心让纪婉儿弄这个东西,也是想自保。 肖飞飞这一万人马,无异于格日桑耶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没等来格日是桑耶,反倒是把别的部落里的人给招来了。昨夜的那批死士,很有可能并非王庭中人,这样一来,秦黛心就更有理由相信,想除掉他们的人。不止一个。 除了格日桑耶统领的王庭,实力最强的两个部落应当是哈尔汗和尼窝格,铁蒙托合的大军离这里并不远,而且在铁蒙托合身后,还有尼窝格的人在虎视眈眈的,谁也不敢保证,这十几个死士是从哪个部落里出来的。 不管那些人是哪个部落的人。相信别外两个部落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早晚还人派人来打探消息,甚至会派兵攻打肖飞飞的这一万人马。 与作战勇猛,训练有素的瓦那军队相比。肖飞飞这一万人,简直是不够看的,对方骑兵一出,要杀他们。简直比砍瓜切菜还要容易。 秦黛心猜想,那些人不知肖飞飞的底细。只怕不敢贸然进犯,所以会分批派死士和密探过来打探情况,只要这些人受挫,让他们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甚至把所有前来打探消息的死士全部干掉,那么对方就会对他们十分忌惮,轻易不会出兵。所以秦黛心让纪婉儿做了这些东西。准备用来对付前来探底的死士。 “纪儿姐姐,小心一点。” 纪婉儿会心一笑。只道:“你放心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便道:“大当家跟过去看看吧!” 肖飞飞会意,正要起身跟着纪婉儿出去,哪成想有人在帐外喊道:“大当家的,黑子回来了!” 黑子? 肖飞飞一听,顿时一惊。 黑子人如其名,长得十分黑,身材是又瘦又小,整个人就像个难民似的,这人十分机灵,跑得还快,所以被秦黛心挑中,做了一个暗哨,还亲自教了他一些东西。 黑子十分机灵,秦黛心只跟他说一遍关于暗哨的事,他就全记下了,自己有空就琢磨,越想越觉得秦黛心教的东西是万金难求的东西。 “黑子,他不好好站桩,跑回来干什么?”肖飞飞皱眉,连忙道:“让他进来。”黑子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这次他急吼吼的跑回来,大概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正在这里,帐帘一挑,又瘦又小的黑子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衣服都温透了,脸上也全是汗,整个人累得不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跑了许久的路似的。 “大当,大当家。” 纪婉儿眼明手快给他倒了口水,递过去道:“慢慢喝。” 黑子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咚古咚的喝了,用袖子抹了抹嘴,又喘了几口气,这才道:“大当家,不好了,铁蒙托合派人来打咱们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原来,黑子一直都在离营地不久处的一个挖好的坑里站暗桩,这里是去营地的必经之路,不管是何方人马,只要想去探肖飞飞的底,就必然得走这条路。就是黑子第一个发现曼格台等人的,那些人身手不凡,一身夜行衣,怎么看怎么和昨天夜里那些人是一伙的。按着约定,黑子在这些人走后不久拉动了报信的响箭,提醒肖飞飞他们,有人摸过来了。 黑子这事儿办得漂亮,他心里暗暗高兴,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好事。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他便又发现有一批人往这儿来了。 这回跟上次不同,这次来的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装备精良,椅在马上威风十足的模样,虽然只有四五个人,可是黑子一点也不敢马虎,站在坑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被人发现了。 来的人都是瓦那人,说得都是瓦那语,黑子听不大懂,不过这些人都朝着营地比划,还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而且没待多久就按原路返回了,根本没有朝前走的意思。 “大当家,我估计这些人应该是来打探消息的,大队人马应该随后就到!”黑子只道:“我怕耽误事,就在他们离开后,一路小跑回来,从后门进的营地。”先前还来了一小拔人,他不能不防,所以干脆从营地后面翻了进来。 幸亏守卫的认出了他,不然还不得把他扎成刺猬啊!要知道经过秦姑娘的指点以后,仅一天的时间,他们产的哨兵可都变了不少模样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铁蒙托合的人?”那些人是瓦那人,说的话黑子肯定听不懂,那他又是怎么知道对方身份的呢。 黑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腼腆一笑,道:“昨天秦姑娘不是说,铁蒙托合的军队最好认吗,说他们的军旗是个狼头?我记着呢,那几个骑马的,身上就带着狼头图案,我想应该不会有错吧?” 铁蒙托合的人,确实都穿着带狼头图案的铠甲。 秦黛心不由得打量了几眼黑子,人不可貌相,黑子倒是心细如发。 黑子把胸膛挺得直直的,一副十分荣幸的模样。 秦黛心点点头,道:“做得好,你回去吧!继续盯着。” “唉。”黑子得到了秦黛心的夸赞,顿时喜得什么似的,咧开嘴露出了两排大白牙,亮得反光。 黑子走了,帐子里的三人却有点坐不住了。 铁蒙托合派人来打肖飞飞,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吧! “心儿,你说说这铁蒙托合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派人来打咱们来了。他不是跟格日桑耶不对付吗?” “对啊!这,咋回事。” 秦黛主低头看了看舆图,“这就叫树大招风啊!”她抬头看了肖飞飞一眼,“现在你知道了吧,仗不是那么好打的。” 肖飞飞现在也后悔了,确实,把自己的兄弟牵扯到这场战争中来,她草率了,冲动了,而且考虑的东西也太少了一些。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黛心微微叹了一声,才转头对二人道:“我看那黑子机灵的很,应该不会是看差了,铁蒙托合是真要来掺和啊!”其实秦黛心有点吃不准,到底铁蒙托合要来打肖飞飞的事儿,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慕容景的主意。 如果是前者,那便好办了,铁蒙托合自寻死路,她自然留不得他,但是如果这主意是慕容景出的呢?到底,这一步棋,有着怎么样的深意? 纪婉儿见秦黛心不说话了,便不由自主的看了肖飞飞一眼。 “心儿,现在怎么样,引虫灵还撒不撒。” 秦黛心微微思忖,“再等等。” 纪婉儿知道她心中有成算,便耐心的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秦黛心却依旧是一副思索的样子,肖飞飞急得团团转,纪婉儿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知道秦黛心想得事情复杂,只怕一时半刻的完不了,就干脆拿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等。 秦黛心拿了笔在纸上图图画画,想把铁蒙托合来打肖飞飞的原因弄弄清楚,可是她越想越乱,就没瞧出来这何铁蒙托合要给格日桑耶当枪使。他不是多困铎的人吗?怎么要替格日桑耶办事呢? 须臾间,秦黛心只觉得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多困铎与格日桑耶面合心不合,二人之间的龙虎之争,早有端倪,如果说大雍发兵攻打瓦那一事就能让他们坐下来摒弃前嫌的话,那么这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阴谋算计和战争了。 所以,和是假象,多困铎甚至想借这次机会,假借大雍皇马的手,除了格日桑耶! 铁蒙托合成了炮灰,他是多困铎用来迷惑格日桑耶的?如果格日桑耶让铁蒙托合来打肖飞飞,铁蒙托合就坡下驴,又如何不肯? 肖飞飞这来历不明的一万人马,竟成了他铁蒙托合的投名状吗?(未完待续) ...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M.Shumilou.Com 秦黛心沉吟一番,心里便立刻有了计较。 不管铁蒙托合来打肖飞飞,是被人授意,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慕容景都不会坐视不理,怕只怕慕容景不知道这队伍是肖飞飞的,到时候闹得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如果事情是慕容景策划的呢?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就立刻在秦黛心的脑袋里头生了根,再也拨不出去了。她越想越觉得,整件事情可能都是慕容景策划的。如此目的不明,行事诡异的作风,还真像是慕容景的风格。 秦黛心想了想,便觉得赶尽杀绝的办法似乎不能用了,万一慕容景有什么深意在里头,她的办法就会无形中破坏了他的计划。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只能先按兵不动了。 “肖大当家,婉儿姐姐,计划有变。”秦黛心把铁蒙托合攻打肖飞飞这件事背后蕴藏的意义简单跟她俩说了说,秦黛心支字不提慕容景,只说让格日桑耶与铁蒙托合狗咬狗,她们坐山观虎斗。 听到狗咬狗这三个字时,肖飞飞眼睛瞬间大亮,不过随后略有局促的道:“咱们怎么对付五万人啊?还有外面那些小贼,难道不管了?” 秦黛心知道她说得小贼是谁,不由得一笑,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放心吧,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不会有好结果的,咱们不用引虫灵,一样能教训他们。” 肖飞飞英眉一挑,口气微妙的道:“我听这意思,你怎么有想要留他们一命的念头呢?”要搁着肖飞飞的意思,只怕恨不能吃了鞑子的血肉才痛快。应该像上次一样直接把人料理了才过瘾,因此听闻秦黛心只想教训他们一下,而非斩草除根,这才会气鼓鼓的。 秦黛心微微尴尬,只道:“大当家,世上让人痛苦的办法有很多,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达到目的。我来问你。你是愿意看着整个鞑子部落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呢,还是只图一时痛快。杀了那些人泄愤,再事后懊悔呢?” 肖飞飞忙不迭的道:“自是选前一种。” “这就对了,那十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根本不足以为惧。况且他们的藏身之处我已知晓,咱们随时随地可以收拾他们。你实在用不着动怒。” 肖飞飞疑惑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你知道他们藏在哪?”话里尽是难以相信的样子。 秦黛心有想翻白眼的冲动,奈何这种动作实在不适合她这种人做,只好暗生生的压了下去。耐着性子跟肖飞飞解释道:“你当昨天我命人把那小山包铲平是为了什么?此处一马平川,只有那个小山包略有遮挡之势。我来回看了好几遍了,想探咱们的底。除了浸进军营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那小山包处潜伏下来。这样一来,他们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咱们这边的所有动作都尽收眼底。” 肖飞飞总算明白了,敢情那天那一出,是把人吓着了,这些人不敢在冒失的往军营里进,便想出这么个法子。 “怪不得你让人把那地方铲平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黛心点头,“我估计,现在人还在那地方猫着呢。” 纪婉儿看着秦黛心憋着一股坏水的模样,不由得道:“看来有人要倒霉了,你想怎么办啊!” 秦黛心一笑,颇为神秘的道:“方才不是说了,让他们自相残杀,狗咬狗嘛!” 纪婉儿微怔,“那要怎么做?” 秦黛心只道:“引蛇出洞啊!” 天色越来越暗,天空黑得像是被墨染了一般,不知何时开始,星星钻入了云层之中,半颗也看不到,草原上寂静无声,仿佛一潭死水一般,透露出几分让人不安的不寻常。 曼格台带着人,躲在齐腰深的草丛之中。唯一能藏身,且看点最佳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被人毁了,曼格台总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就能说得能的。他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营地,就想错过一丝机会。 就在这时,不知怎么的,对面营帐门口的火把突然就灭了。 曼格台一惊,他身边的人刚要有所动作,却被他制止住了。 这个时候冲动,往往会造成巨大损失。 对方营地里的火灭得突然,而且事后,营地之中并没有发生恐慌现象,所有人镇定自若,没有尖叫和疑虑,这一切怎么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曼格台抬手,示意他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与此同时,一直在暗处的秦黛心也作好了准备,她穿着一身劲装,外头披了一只戴帽黑色斗篷,脸上罩了一个黑巾,正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乌云微微飘散,似乎有心想把星月之辉释放出来。 秦黛心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她一个飞身纵跃,从营地之中跳了出来,轻巧的落在营地外头。就在这时,厚厚的云层向两旁退去,夜空中的光亮仿佛把黑夜戳穿一个洞,方才还漆黑一片的夜空,突然就亮了起来。 曼格台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似乎没有想到夜空会突然亮了起来,微微怔了一下,“本能”的抬腿就跑。 曼格台连忙比了一个手势,他身后闪过两道人影,两个人迅速跟了上去。 曼格台觉得,这人肯定是趁夜出去办什么紧急事情的探子,如果能把人带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就可以从他的嘴里套出许多消息来,他手下的人训练有素,最会逼供不过了,只要把人带回来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曼格台觉得时间似乎有点久,他不愿深想,朝一个方向伸出两只手指,随即便有两个人从暗处跳了出来,朝着刚才同伴离去的方向追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可是那四个人却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曼格台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眼里的目光似乎没了有温度。 他有预感,这四个人,怕都是折在对方手里了。他的人,皆是训练有素的,最是忠心不过,曼格台相信他们绝不会偷生,一旦被抓住,肯定就想办法自我了结了。 他们的牙中,都藏着毒丸,想睡过去,只要紧紧咬一下牙齿就能办法,简单无痛苦。 只是…… 对方到底什么来路,竟能以一抵四吗? 曼格台心里发沉,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对方似乎知道的不少,而且很了解他,而他呢,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鲜少的挫败感,深深的席卷了曼格台的骄傲,他怎么可以犯下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曼格台微微吐了一口浊气,他得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曼格台只觉得营地前似乎又有了动静,他屏息一瞧,却见好似方才那条黑近影又去而复返了。那人个头不高,浑向罩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背冲着,根本看不清路数。 装神弄鬼。 曼格台微哼一声,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夜空。 夜色又暗了下来,那人的身影似乎也与暗色融为了一体似的。就在这时,营地门口突然亮起了几支火把,原本昏暗不清的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 营地门前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不见了穿着斗篷的黑衣人,让人深深感觉,方才的一切会不会是南柯一梦。 自然不是。 别人不知道,曼格台还不知道吗?他可是派出了四个手下,眼下他们生死不知呢! 对面光亮一片,似乎是加了几支火把的样子,瞭望台上的松枝烧得正望,还有人不断的在往上头淋桐油,夜空亮得不像话,好像把一切都照亮了,让人无所遁形。 曼格台不由得暗骂了一声,却连忙低下身子,整个人几乎趴在了草从里。 就在这时,大门口处突然走了来几个人。 曼格台定晴一瞧,却发现这些人不过都是普通士兵打扮,他们穿的服装并非十分正规,但是还是能看出统一着装的意思来,他们手里拿着弓箭…… 箭上燃着火,那火苗不住的跳跃,诡异得让人眼皮直跳。 接着那些人便训练有素的登上瞭望台,各自站好后,竟统一拉开弓,朝着他们的藏身之处放箭。 那带着火苗的简威力不小,虽然射不到曼格台他们的藏身之处,却是一下子扎进了草丛里。 春季风大干燥,最是容易发生火患不过了。 曼格台还没来得及骂娘,就看到他面前的草竟是飞快的燃烧了起来。 不对劲啊!这些草虽然也很易燃,但它们毕竟还活着,跟干草不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燃起来,而且火势越来越大,烟雾缭绕,大火几乎要烧到他面前来了。 呛人的烟一着起来,便让人眼泪鼻涕不由自主的往外淌,有人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嗽是个很容易上瘾的事,有了第一声,就有第二声,紧接着草丛里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曼格台无法怪罪别人,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咳嗽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就在这时,对面高台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那人身材不高,一身黑色斗篷,背冲着曼格台,正是先前在营地前引他手下出去的那个人!(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支持,最近闹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恕恕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希望大家能万事顺心,不要像恕恕一样。唉。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那人身材不高,一身黑色的斗篷,背冲着曼格台,正是先前在营地前引他手下出去的那个人! 火把的光亮似乎炽热了一些,照得夜空隐隐有了破晓之势。 曼格台趴在草丛中,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神秘人会现身,他方才明明一副藏头露尾的模样,此时又为何会高调现身? 正想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战鼓之声,那声音一声紧过一声,震耳欲聋,简直要把地面震动了。 曼格台皱眉,盯着那高台之上的黑衣人,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念头,正当他困惑不已,就听远处似乎有马蹄声传来。 不会错,马蹄声阵阵,来的人数应该不少,听动静,怎么的也有几千人的样子。 秦黛心也同样听到了马蹄声,她勾了勾嘴角,暗笑,同时转过身来,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随之释放而出,让人法忽略她身上的光芒。 铁托合好大的口气,几千人,难道就能拿下自己这一万人马?此时的秦黛心还没有意识到,在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肖飞飞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人。 就在这时,方才还在远处那几千兵马转眼间便到了营地前。在离营地大门还有数十米远距离的时候,为首的穿着铠甲的壮汉勒了马,马儿扬蹄嘶鸣,在原地打了两个转,这才安稳下来。那壮汉低头跟自己身边扛旗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轻夹马腹,一下子窜了出去,手中大旗迎风飘舞,呼啦呼啦的响个不停。那人离营地大门还有二十来步的时候,猛的把手里的大旗一掷,那旗一下子扎进了泥土中,旗面随风摇摆,上头清楚的写着铁托合的大名! 那旗手完成了任务,掉转马头往回走。 天很黑,可是秦黛心的视力却很好。借着瞭望台上的火把。把那旗子上的字看了个清清楚楚。 人家这是下战来了。 秦黛心冷笑,顺手把旁边一个弓箭手的弓箭拿了过来,搭弓。射箭,一气呵成,那箭像长了眼睛一下,一下子扎进了那个旗手的后心之中。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摇了一下。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好好!” “太好了。” 营地之中暴发出一阵叫好声。 秦黛心放下手臂,把弓箭交给一旁的人。 这一箭,她本不必射的,只是方才的气氛太过于沉闷了。这些人大概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瓦那的正规军有交锋的时候,瓦那人身强体壮。骑射能力突出,凶名在外。他们冷不丁的被吓住了,也是常事。 这个时候若不能做一些鼓舞士气的事,只怕大家就要被他们唬住了。行军打仗不是看个人做战能力,而要讲究谋略和配合,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秦黛心看了看自己身边有些兴奋的人们,不由得一笑。 早在这些人来之前,肖飞飞就跟他们说了铁托合要派人来攻打营地一事,肖飞飞行事颇有几分民主的意味儿,因此她跟那些我行我素的土匪头子并不一样!她不会没头没脑的带着不知情的手下人横冲直撞,也不会一意孤行不听别人的意见,单就这一点来说,肖飞飞做得还是不错的。 这一万人马中,有大部分人是肖飞飞自己的队伍,她整合了曹黑汉的人马以后,便陆续又加了一些人进来,还有一小部分人是散匪,么听了她的名头,特意投靠她来的,也有一些人是肖飞飞从瓦那兵手里救下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愿意出生入死的跟着肖飞飞出来,把身家性命抛于脑后,可见个个都是好样的,而且肖飞飞也确实有她独特的人格魅力在。 秦黛心这边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有人却是气得不行了。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带兵来打肖飞飞的忽莫多,此人身强体健,年纪三十出头,一脸凶相,手持两把大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忽莫多,正是先前派旗手来下战的那一个。 忽莫多虽然气愤,可是却不敢贸然出兵,眼下天还黑着,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也不知道,一切只好等到天亮了,再动手不迟。 与此同时,一直在暗处藏着的曼格台等人,也沉不住气,要知道现在天黑着,他们或许还有藏身之处,等天一亮,这二十个人就说什么也蒇不住了,到时候他们该用哪种身份与这些当兵的理论?他们是铁托合的人,会放过六王子吗? 曼格台然被在鼓里,完不是知道格日桑耶和铁托合在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曼格台想带着人撤,可是此时他们与铁托合的人马离得十分近,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被人发现。 曼格台急得不行,觉得近的事情似乎没有一件是顺利的,他本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觉得在秦黛心离开他以后,他开始不顺利了。 秦黛心不知道曼格台的想法,不过她倒是知道曼格台的藏身之处,跟着她去的那四个人,有三个被她解决掉了,还有一个活口,刚想自尽,就被她卸了下巴!秦黛心是后世杀手营里出来的,别的本事或许弱些,可是要论刑讯逼供,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她,几个小手段扔过去,那人就把曼格台给卖了。 不是他意志不坚定,也不是他怕死,实在是秦黛心的手段太过于残忍,那种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光听着就头皮发麻的刑罚,那人还是第一次听见,根本抗不住啊! 忽莫多在等,他在等天亮,只要天一亮,一切也就明朗起来,他才能一举攻进营地,把这一万人灭了,回去复命。 秦黛心大概知道他的打算,格日桑耶也好,铁托合也好,真正忌惮他们的原因,就是不知底细,如果让他们看到肖飞飞这一万人马的真面目,只怕肖飞飞等人的末日也就来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改造一支队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能做的,就尽量保持神秘,让敌人畏惧不前。 人啊,就是这样,心里头装的东西一但多了,脑袋就会胡思乱想,决策上也会出现问题。 秦黛心不想给忽莫多喘息的机会,她相信只要自己解决了这几千人,那么不论是格日桑耶也好,还是铁托合也好,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来,这样一来她就能为秦子赢和慕容景多争取一点时间。 秦黛心微微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下风向,心里当下一喜! 看来肖飞飞运气不错,除了有自己和纪婉儿帮她以外,现在连老天也站在她这一边了。 秦黛心纵身跳下瞭望台,急急的走进大帐之中。 “婉儿姐姐。”秦黛心一把拉下脸上面巾,大步朝纪婉儿走了过去。 纪婉儿连忙迎过去,“怎么样,我听说你射死了一个先锋,真是好样的。” 肖飞飞也走了过来,夸张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太牛了。”说完还竖起大拇指,对秦黛心灿烂一笑。 秦黛心哪有心情和时间跟她们开玩笑啊,她急急的道:“婉儿姐姐,现在风向正好,你跟大当家告诉兄弟们,把准备好的面巾都戴起来,另外把身上的药包都揣好。” 纪婉儿的颜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敢怠慢,连忙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风向,也等同于机会,稍纵即逝。纪婉儿把面巾戴好,跟肖飞飞一起出了帐子。 秦黛心想了想,也戴好面巾过去帮忙了。 没一会儿,整个营地里的人都戴上了面巾,没有面巾的人,就用袖子掩住口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纪婉儿悄悄把引虫灵散了出去。 风轻轻的吹,药粉几乎消散不见,飘在风中,一股淡淡的,不易被察觉的腥气慢慢散开来。 丝丝!沙沙! 丝丝!沙沙! 不知何时开始,四周围开始出现这种丝丝声,起初大家心里还不太清楚,可是等看到地上那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密密麻麻的蛇以后,他们就明白了过来。 那丝丝声,不正是蛇吐芯子时发出的声音吗?而那沙沙声,则是成群的蛇在草地上扭动,滑行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蛇?天气还没有真正热起来,这玩意想要成群的出动,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吧? 那些蛇不管不顾的朝着忽莫多的队伍里冲了过去,它们闻了空气中的引虫灵,早已经失了习性,一心只想着冲上去。 马儿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渐渐的不安分了起来,嘶鸣着,烦躁着,甚至连主人的安抚也不能让他们静下来。 草原汉子们都是胆大的,有人拿了火把往蛇群里扔,那些蛇即便被小小的火把烧死了,可是却加刺激了别的蛇,他们仿佛不要命了似的,一个劲的往前冲,对同伴的死状半点感觉也没有。 “不对,不对,辙。”莫忽多突然觉得不对起来,即使是用刀刺,用火攻,用剑斩,可是那蛇却还是一批批的从草原里钻出来,慢慢的攻击着他的士兵。 有的蛇咬了马,马儿似乎有中毒迹象,发起狂来,也有人被蛇缠住,身上到处都是这种冰冰的动物,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曼格台见了,不由得叫了一声不好,也顾不得会不会打草惊蛇了,发了一个撤退的命令,带着人便跑。 秦黛心看着他离去的背景,微微动了动嘴角。未完待续 p:谢谢大家的粉红票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热门推荐:、 、 、 、 、 、 、 浑乱之中,莫忽多的人根本没有发现曼格台等人的离去,只有秦黛心站在瞭望台上,看到了曼格台离去时的身影。 说到底,他到底是慕容景的胞弟,又是贺敏珍在草原上惟一的亲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后,秦黛心自问做不到看着他去死。 格日桑耶让曼格台来探这边的底,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已经知道了四王子是死于曼格台之手,为了给儿子报仇,才想出一个以刺探情况为名,实为替子报仇的这么一个主意,想着若是曼格台死在敌人之手,便是贺敏珍也说不出什么来。二是格日桑耶或者并不知道四王子和二王子死去的真相,但是他已经有所怀疑了,想借着刺探情报一事,探探曼格台的底,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 秦黛心觉得,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格日桑耶的性子骄傲的很,如果他真的发现了曼格台是杀害他两个儿子的凶手,那么他一定会不顾后果的了解了他,用迂回的方式去报仇,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秦黛心微微垂了眼睑,又把目光调回前面。 群蛇乱舞,场面惨烈的让人不忍直视。 草原上到处都是哀嚎惨叫的人,不少人从马背上跌了下去,在地上打滚,痛苦的蜷缩着,也有人中毒太深,当场死亡,死相十分凄惨。 瞭望台上,有不少士兵胃里翻江倒海,腿肚子打颤,扶着栏杆吐了起来,只有秦黛心一人,似乎没有被眼前的人间炼狱给吓到。她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眼睛盯着那些被蛇袭击的人看,仿佛看到的是一场有趣的博弈一般。让人怀疑着她此时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其实这点小事对秦黛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以前出任伤是,可见过比这个还残忍数倍的,毒蛇咬人。怎么也没有生化武器扩散来得厉害吧! 秦黛心看着不断挥舞着斧子砍蛇的莫忽多。突然诡异一笑,她猛的一动气,脚下一动。整个人从瞭望台上窜了出去,凌空抽出了藏在身后的小匕首,挥动着朝莫忽多刺去。 莫忽多正在专心对付铺天盖地的毒蛇,哪知道就在这时。远处有杀气迎面扑来,让人汗毛直竖。硬生生的生出几分惧意来。莫忽多也算是个好汉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在专心的对付蛇,还组织手底下人撤退,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他并没有扔下自己的士兵逃走,能做到跟士兵同甘共苦,也算是个极不错的将领了。 可惜。他注定是自己的敌人,即便毒蛇不能毒死他。自己也不能让他活着。 秦黛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足尖在那些没了主人的马背上借力,再发力朝着莫忽多冲了过去,几息的时间,二人便交锋上了。 莫忽多早有准备,此人力大无穷,功夫极高,最重要的是遇事特别能沉住气。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挥动双斧,轻轻一扛,一下子就把秦黛心的匕首给弹开了,换了别人,只怕要被莫忽多的这一下子震得手臂发麻,可是秦黛心却没有半点不自在,足尖一点,猛的在空中翻了个身,一脚踹在了莫忽多的胸口上。 秦黛心这一脚可是有讲究的,没有用全力,只用了三四成的力,人不会被踹出很远,所以想跑也不太方便。 莫忽多没有防备,吃惊的同时只觉得胸口一震,接着人倒向后仰倒过去,重心不稳,当下从马上摔了下来。 地上那些蛇歪歪扭扭的朝着他爬了过去。 没了马,莫忽多上窜下跳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觉得力不从心了。 秦黛心当下冲了过去,又与他战在一处。 说来也怪,有秦黛心的地方,便没有毒蛇。 莫忽多发现了这奇怪的地方,可是对方攻击过凌厉,所以他根本无暇细想,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秦黛心。 说起来,这人的招术好生奇怪,看起来不花哨,完全跟大雍的那些武功不沾边的样子,一挑一刺都精准的很,招招冲人要害下手,全是杀招。 莫忽多心里疑惑,不敢马虎大意,仔细的应对着秦黛心的招式。 此时,他带来的几千人马,已经溃不成军,无数的毒蛇源源不断的从角落里冒出来,疯狂的朝着这些人进攻,杀了一批,接着又再来一批,让人精疲力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毒蛇咬上一口,没了命。 那些士兵,死得死,逃得逃,好似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些人拿下了。 只是…… 不知何时来到了瞭望台上的肖飞飞看着秦黛心沉思,那家伙让毒蛇解决就好了,为什么她还要与他交手呢? 正在这时,肖飞飞突然挑唇微笑,秦黛心一脚正踹在莫忽多的胸口上,把人踹出去好远,紧接着那匕首被她当成飞刀掷了出去,那位还算英武的大将还没醒过神来,就被刺中胸口,人就那么倒下了。 秦黛心慢慢走了过去。 肖飞飞皱眉,清清楚楚的看到地上扭动的毒蛇迅速向两边退去。 秦黛心冲着莫忽多的尸身唉叹了一声,紧接着单手提着他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肖飞飞大惊失色,她从没想过看上去那么纤弱的一个人,除了功夫了得以外,居然还有一身骇人的力气。 秦黛心把莫忽多的尸身放在他的坐骑上,把自己的匕首抽出来,接着使劲拍了折那马的屁股,马儿嘶鸣一声,朝着远处跑去。 秦黛心目送着那一马一尸离开,这才转身返回营地之中。 肖飞飞有一肚子话要说,见状连忙让人去开营门,自己则是蹬蹬蹬的下了瞭望台,眼巴巴的看着秦黛心回来。 秦黛心进了营地,肖飞飞连忙跟在她后头与她一齐朝着大帐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入进中,纪婉儿早已等候多时,见秦黛心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忙把准备好的热水端过来,让秦黛心洗脸。 她也能看得出秦黛心心情似乎不太好,有心问一句,又怕说到错处上,干脆就闭口不言了。 肖飞飞可没有纪婉儿沉稳,她见秦黛心洗完了脸,发呆的坐在那,便不由自主的凑上去道:“没想到秦姑娘看着瘦,力气倒是不弱,你也是过于多此一举了,明知道那人撑不了多久,为何要下去动手,白白害自己出了一身臭汗。”肖飞飞是马匪没有错,可她也是个极爱美的人,这话说出来,倒也不奇怪。 “你知道什么啊!”秦黛心幽幽的道:“那将领一身本事,本来可以独自离开,可是他却没有那做,这说明了什么?他是将,到了生死关头也没扔下那些当兵的,这种气度实在让人佩服。我是不想让他这样的人,被蛇咬死,没了尊严,干脆送他一程、” 对于像莫忽多这样的将领来说,死在敌人手里,总好过被毒蛇啃死吧? 肖飞飞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你让他的马回去报信?”老说老马识途,那人的马一看就是良驹,指定能把他的尸体带回营地去,这不是给铁蒙托合送信是什么? 秦黛心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肖飞飞当马匪的时日不短了,自然知道马的习性,也知道好马是会记路的,能把尸体带回去,也是正常的。 “对了,大当家,我看外头应该差不多了,让兄弟们看着点,等蛇群退了,就出去打扫战场吧!让着尸体一定要火化掉,不能留。”大旱之年,又死了这么多人,秦黛心可不想被时疫找上。 肖飞飞点了点头,难得没有问秦黛心为什么给铁蒙托合送信,就下去安排了。 纪婉儿看秦黛心失神落魄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道:“战事暂歇,你休息去吧!肖大当家虽然过于爽朗了些,但处事粗中有细,大事上更是不马虎,你放心就是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忽然道:“婉儿姐姐,你想段大哥了没有?” 纪婉儿脸一红,“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其实,心里还是有牵挂的,只是平时纪婉儿都压制着,不过多去想罢了,今天秦黛心突然提起来,她便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秦黛心突然握了握她的手,只道:“放心,他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纪婉儿抬眼看她,这才明白她说的“他们”是指谁,心里暗暗猜想秦黛心怕是在担心慕容心,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纪婉儿张口想说什么,最终作罢,只道:“嗯,一定会。” 那一边肖飞飞正派人打扫战场。 毒蛇都不见了,如果不是地上的那些蛇身尸体提醒着他们,这里曾经有大批毒蛇来过,只怕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刚刚会聚了成千上万条的毒蛇,那些与毒蛇同眠而去的人们,身上乌青一片,脸上,手上都是坑,大概是被蛇咬掉了肉,毒发死掉的。 有些人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肖飞飞一脚踹过去,“动作都快点,把尸体摞在一起烧了,弄干净点,还有,手上都戴着东西啊,千万别碰他们的尸体!” 肖飞飞强忍着胃里的酸水,暗想,他奶奶的,这场面也太血腥暴力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肖飞飞忍着不适,吩咐手下人把一地的死尸赶紧收拾起来烧了。去年一年草原上都是在大旱中度过的,今年恰逢战事,这些尸体又是被毒物咬死的,难免要格外当心些,为了避免产生时疫,还是一把火烧了的干净。 秦黛心千叮咛,万嘱咐,让肖飞飞不可马虎大意。肖飞飞把秦黛心的话奉为圣旨一般,自然半点不敢马虎。她让手下人在手上缠了厚厚的布条子充当手套,免得在搬动尸体的过程中,也染上什么毒,那些尸体一个摞一个的叠起来,很快就堆成了十几个“小山。” 肖飞飞皱眉,她也没有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不是战死的,全是被毒物咬死的。 肖飞飞脸色不大好看,只觉得头重脚轻。 天渐渐亮了,场面更加难看起来,那些尸体的脸,手都成了黑紫色,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哪怕人已经死了,可是眼睛里装着的恐惧,却是定格在了那里。 肖飞飞不忍直视,这么多年下来,心里头一字生出了几分退意来。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现场就被处理得差不多了,那些尸体身旁堆了不少干草,树枝,肖飞飞一声令下,便有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桐油往上头淋,直到手里的桐油都淋尽了,这才点火。 火光冲天,一股刺鼻的味道慢慢散开…… 肖飞飞扭头,只道:“留几个人看着,其他人都回去吧!” 大伙连忙把手上的布条摘下,扔到火堆里烧了,到了营帐门口。又逐一用泡了药草的水洗手,喝了清毒汤,这才回到营地之中。 大火烧了小半日,才算是把那些死尸全都烧香完了。 纪婉儿忙着在营地中检查有无时疫之事,一会儿要看有没有人中尸毒,一会要看有没有人要发病,倒是忙了个团团转。 就这样。大家脚不沾地了忙了几天。竟再没等到有人上门。 肖飞飞觉得大概是秦黛心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没有人敢上门了,毕竟战死杀场是小。被蛇活活咬死可就太憋屈了!几千人连照面都没打上,就都喂了蛇了,确实有点恐怖。 肖飞飞对这一战印象深刻,且心有余悸。也是从这一战上开始,她似乎才真正明白了战争的含义是什么。有时候意气之争,匹夫之勇,其实都没有什么用,就像秦黛心说的。略谋,天时地利人和,才是战争胜败的关键。 秦黛心没有肖飞飞那么乐观。她总觉得眼前的平静太过于不正常,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所以她片刻也不敢马虎,一方面派人跟着纪婉儿挖药捉虫,制造大量对她们有利的药粉,一方面拉着肖飞飞,给这支“脆弱”的队伍好好讲讲课,军纪如何,岗哨如何,条条款款,分门别类的一一立了起来。 肖飞飞听了这些林林总总的条款后,竟然没有发火,而是一反常态的暗喜,这些东西可都是十分宝贵的,她就是再不知事,也晓得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当下欢天喜地的执行了起来,没有半分的不情愿。 相比于肖飞飞营地之中的和谐友好气氛,王庭之中的气氛可就有点怪了。 格日桑耶对曼格台的表现很不满意,他没打探到什么情报不说,还没能与铁蒙托合派去的人发生冲突,自己的一番苦心,是真真的白费了。最让人恼火的是,他只带去了二十个人,折损四个,一点根本也没伤到。 铁蒙托合的人也是废物,几千人,对方竟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他们收拾个干干净净,主将的尸身还让马给驮了回去,真是打脸啊! 不过,春日里虽然有虫,但也不至于有成千上万只那么多吧?况且春蛇慵懒,一向藏在暗处,绝不会那么疯狂的朝人进攻。 会不会是有人身怀异术,能让这些蛇听从他们的指挥,陷入疯狂攻击人的状态。 格日桑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见过了,自然也不觉得有人能操控虫兽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沉吟一番,心里有了计较,便提给人笔写了一封。不过一时三刻的,这信便写好了,格日桑耶用火漆封好,想着派人送出去,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信,却又突然发起愣来。 格日桑耶不知想到什么,竟鬼使神差的把那封写好的信给烧了,等看着那信化成了灰烬,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凝神沉思,突然下定决心想去贺敏珍珍那儿看看。 格日桑耶起身,也不带人,自己去了贺敏珍的帐中。 青鸾见他来了,很是诧异,不过也不敢明面上就表现出来,只得装成一副镇定的样子,给格日桑耶行礼,眼中虽然带着焦急,可是却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 “参见大汗。”青鸾对大汗行了大礼,这才微微侧身,退了下去。 贺敏珍适时的上来给格日桑耶见礼。 格日桑耶不会真让贺敏珍拜她,当下扶住她的手臂,并示意青鸾道:“你退下,我跟大妃说会话。” 青鸾微微看了看贺敏珍,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退了出去。 青鸾刚走,格日桑耶便松开了手,越过贺敏珍坐到主位上去了,他轻哼一声,口中言语意有所指的道:“你的丫头,对你倒是忠心。” “大汗说笑了。”贺敏珍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大汗是草原之主,这草原上的人,都得忠于大汗才是。青鸾也不过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有几分感之心罢了。” 贺敏珍的口气硬梆梆的,似乎一点感情也不带。 格日桑耶听了,不由得心虚,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这才好受了些。 贺敏珍与此人纠缠了大半辈子,最是了解他不过,别人或许看不出格日桑耶的不同,可是贺敏珍却能通过一些很细微的小表现,来观察格日桑耶的反应和心情。 “来人,上茶。”贺敏珍想打破尴尬,毕竟她名义上还是格日桑耶的女人,做得太过,双方都不好看,给他一个台阶下,后面的事儿才能好办一点。 果然,格日桑耶脸色微霁,神情自在了几分。 青鸾亲自捧了茶来。 格日桑耶是瓦那人,血统纯正,最爱瓦那的马奶茶。 贺敏珍是大雍人,不管她留在瓦那多长时间,她骨子里还是一个贴近大雍文化,习俗的人,所以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只喝茶叶。 青鸾知道规矩,给格日桑耶准备的是马奶茶。 她上好了茶,见帐内气氛轻松自在,便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随后退出帐内。 一时间,夫妻两个倒是没有话说了,气氛也就变得尴尬起来。 说起来,二人虽然做过真正的夫妻,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贺敏珍是大雍细作,目的就是接近瓦那王权,把一些情报打探到,送回大雍,哪怕那时她与格日桑耶的感情看似情意绵绵,但只有贺敏珍知道,她一直把持着自己的心,哪怕格日桑耶对她再好,她始终都记得自己的身份,身和心永远没有摆在一处。 那时的格日桑耶还是一位王子,行事没有那么多忌讳,性格也远不如现在这般难缠,对贺敏珍是百般呵护,真正发自内心的喜爱她。只可惜他们身份不同,立场也不同,一出场,就注定了结果是错的。 后来贺敏珍设计离开,格日桑耶以为她真的死了,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严格意义上来说,能让格日桑耶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女人,贺敏珍是第一个,也是惟一的一个。 如果,如果离开格日桑耶后,贺敏珍没有在巧合之下救了先帝,那么现在的她,会不会过着含饴弄孙的美好生活呢? 可惜啊,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贺敏珍闪了闪神,一切都是命! “大汗最近似乎很忙,怎么突然有时间过来了?” 格日桑耶的好心情,皆因这一句话毁了。 听贺敏珍这意思,好像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来似的!她是怎么想的,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可惜啊,那个人已经死了,而她,现在,以后,永远都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还不是你那个好儿子做下的好事?” 大男人心里犯酸,口气自然不太好。 贺敏珍像是习惯了格日桑耶态度转变得奇快的风格似的,她一点也不惊讶格日桑耶翻脸的态度,反而平静的问道:“恪儿,他又怎么了?”一个又字,又得恰到好处,可是却等于无形中给了格日桑耶一记耳光。 曼格台是最让格日桑耶省心的,从少到他,他都聪明懂事,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他身上没有半点身为王子的骄傲和不羁,他的稳重懂事,退让隐忍,好像都不能让格日桑耶满意似的,格日桑耶对他的态度,总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在人前,曼格台是格日桑耶最喜欢的儿子,没有之一,也因为这个,草原上对曼格台不满的人很多,特别是几位王子和他们身后的部落,几乎恨不能把曼格台扒皮吃了才痛快。人后呢?格日桑耶看向曼格台的目光,总是阴森森的,不怀好意,带着恨意的目光,几乎要把这个孩子打倒!若不是曼格台生性坚韧,又有贺敏珍的时时教导,这孩子指不定会长成什么样了呢!(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巾帼娇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热门推荐:、 、 、 、 、 、 、 “恪儿,他又怎么了?”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要是真说曼格台的错处,他还真就说不出来什么,曼格台一向表现得可圈可点,很勤快,不怕事儿,吃苦而劳不说,也不在乎得失和名声,知道避让,不抢风头,看起来就像一个默默奉献的人,因此就算格日桑耶有心挑鼻子挑眼儿,也挑不出他什么大毛病来! 一个人身在异乡,四周危机重重,却能做到这个地步,格日桑耶绝对有理由相信曼格台是在藏拙,且野心十足。 可是这个时候,他总不好当着贺敏珍的面,把这一切都掀出来吧?时机尚未成熟,说多了一点意义也没有!只是贺敏珍的问话有点不按理出牌的意思,什么叫“恪儿又怎么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弄出来的似的。 这一句话,才是他想要吐血的真正原因。 格日桑耶有些闷闷不乐,这个女人,跟自己做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好像只要自己不痛快了,她才舒坦。 “他办事不利。”格日桑耶把他派曼格台去打探情报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随后才又道:“这一下,算是打草惊蛇了,再想查那些人的底,却是不容易了。” 说到最后,竟是带了几分遗憾的意思。 贺敏珍一下子就听出不对来了,格日桑耶这人,一向有着不屈不挠的精神,一次不成,就再一次,两次不成,还会去做第三次。颇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思。可是,他现在言语中却带着遗憾的意思,这种表现,可不是他的作风。 “既然他没办好事,大汗就责罚他便是了,也让他长长记性,免得好逸恶劳。什么都做不好!” 贺敏珍把反话说得这样明白。格日桑耶不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得道:“这事儿也不完全怪他,要不是多困铎的人突然出现。事情或许也不至于这么糟。” 贺敏珍好生疑惑,不由得看了格日桑耶一眼。可惜格日桑耶一副平常神态,半点异常也没有表露出来。 贺敏珍知道他防着自己呢,暗自冷笑一声。扭过头去了。 “对了,季大夫。去哪儿了?” 贺敏珍心里咯噔一声,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来,她似不经意的看了格日桑耶一眼,才道:“大汗怎么忘了?得到大雍派兵来袭的消息后。我恐怕连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让季姑娘离开了。” “哦!”格日桑耶意味深长的道:“可是战事一起,季姑娘单人匹马的离开。岂不是更危险?要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又在咱们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难免不会被人当成细作拿下。” 贺敏珍微微一笑,“大汗多虑了,我也没让她往大雍走啊,最开始,她不就是来草原上求药的吗?她还有个哥哥呢!这会儿,两人怕是翻山越岭的往乌赞去了,哪里还会傻得往回走!” 格日桑耶点了点头,又道:“你知道昨日老六为何会失败吗?” 贺敏珍想了想,便道:“大概是轻敌了吧!再不就是多困铎的人搅了局,事事难料啊。” 格日桑耶笑笑,端起马奶茶,颇为豪迈的喝了一大口,才道:“不,并不是。”话音刚落,他便把手中的碗放在案上,这才又道:“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 “哦?”贺敏珍摸不准他的脉,不敢贸然武器,只得饶有兴致的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意外,竟然能让大汗如此!” “蛇!” 贺敏珍蹙眉:“蛇?” 格日桑耶点头,“这样的天气,有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春蛇慵懒,除非是你惊着了它,不然它不可能主动出击来攻击人,而且,这蛇来得数量太多,简直是匪夷所思。”紧接着他便把成千上万条毒蛇如何突然出现,如何像是发了疯似的攻击人,如何把多困铎的人咬得溃不成军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贺敏珍又惊又奇,当下道:“真是天下奇闻,闻所未闻啊!” 格日桑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道:“你可知这些畜生为何会突然出现,而且一反常态?” 贺敏珍一见格日桑耶的样子,便料定他是起了疑心的,这人生性多疑,从不相信别人,只怕这事儿到了他的眼里,便又成了阴谋! “大汗,您的意思是,有人能操控这些蛇?” 格日桑耶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却一直在观察贺敏珍的反应。 贺敏珍微微思忖,这种群蛇出洞的事儿,她确实没有见过,以前只是听人说起过,江湖上似乎有一些帮派,以毒物为宠,专门操控毒蛇,蝎子一类的毒物攻击人,这样的人,被武林中人视为邪魔歪道,人人得以除之。听说当年江湖上自有一番追杀,这些会阴毒招术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仅剩下的一些人,也都是半死不活的,难道说这些人又收了徒弟,跑到瓦那来了? “这事儿确实奇怪,不知大汗怀疑谁呢?”贺敏珍想了想,突然道:“莫不是大汗以为,这一切都是季大夫干的?” 格日桑耶端坐如钟,不承认,也不否认。 贺敏珍一笑,便道:“大汗多虑了,季大夫为人如何,大汗还不清楚,那孩子心地善良,只是命苦了些,她生来便带着暗疾,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绝非那种恶毒之人!” 季大夫对她有救命之恩,自己这么维护她,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好了,我也没有说什么,你别太激动。” 贺敏珍还吃着药,在格日桑耶眼里,她的毒虽然都清了,身体也大好了,可是却还是有些虚弱,毕竟被毒药折磨了二十年,身体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她现在能晒晒太阳,已经就是福气了。 他哪里知道,贺敏珍根本就是虚弱给他看的。 现在的她不但身体无碍,而且武功修为也恢复了不少!平日里深居简出的生活习惯,也不过是在为自己打掩护罢了,至于那药…… 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药,闻着苦了些,对身体却是无害的。 “我也就是顺口一说,大敌当前,各种情况都可能发生,不得不防啊!” 贺敏珍敛了眼睑,只当没听见他说话。 格日桑耶闹了个没脸,可心里却生不起来气。说来也怪,他的脾气,似乎只为了这么一个人而收敛似的,好像所有东西,到了贺敏珍这儿,便都失了本意,没了原则。说起来,到底是自己愧对于她…… 格日桑耶叹了一声,心想大概这就是孽缘吧! “大汗,不知多困铎的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呢?”贺敏珍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格日桑耶可是老狐狸,他当下道:“并不清楚,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等探子探到底时,两方人马已经对上了。大概,他们也是来打探那些人的底细的吧!”格日桑耶亦真亦假的对贺敏珍道出一个说辞。 铁蒙托合也是多困铎的人,因此这个说法也算是真的。贺敏珍那么聪明,万一她知道人是铁蒙托合派去的,难保会联想到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格日桑耶也算是了解曼格台,知道有些话,他是不会跟贺敏珍说的。 贺敏珍也不傻,知道格日桑耶不会跟自己说实话,她想了想,便做出一副头晕虚弱的样子,变着法的送客。 格日桑耶倒是知趣,他起身道:“行了,你休息吧,本汗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多留了。” 贺敏珍对格日桑耶一向没什么礼貌,她也不起身,只道:“恭送大汗。” 格日桑耶并不在意,昂道出了贺敏珍的大帐。 青鸾随后进来,对若有所思的贺敏珍道:“大妃,大汗已经回去了!”青鸾有些担心贺敏珍,每次只要大汗一来,两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吵,这次倒是没吵,可是气氛还是很怪异。 “青鸾你派人去打探消息,我要知道昨天夜里与老六一起去探底的那些人,到底是谁的人马。” 这件事,青鸾也听说了一些,她只道:“大妃何必如此,找六王子过来一问便知了,何必大动干戈?”万一大妃的秘密被大汗知道了,那大妃的处境可就惨了。 “让你去,你就去。那孩子,只怕是一个字也不会与我说的。”那孩子从小便是如此,有了什么事就在心里放着,很少会跟她说,还担心她知道会难过,所以有任何事情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处理。 青鸾恍悟,这才道:“奴婢马上就去。”说完便对着贺敏珍深施一礼,随后匆匆出了帐子。 过了小半日的时间,青鸾这才带着消息回来了。 “大妃,有消息了。” 青鸾从嘴里吐出一个珠子,捏碎后把里头的小字条递给贺敏珍。 那字条只有指甲盖大小,上头乌黑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贺敏珍把贴身戴着的玉佩取出来,按动机关后,玉佩竟然一分为二,里头竟藏着一个寸余长的放大镜模样的东西。 贺敏珍把字条放在放大镜下细细看了起来。(未完待续) ps:月底了,大家票票竟然这么多?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贺敏珍把字条放在放大镜下细细看了起来。 细看之下,贺敏珍的心不由得狠狠的提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是汗,脑仁一蹦一蹦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格日桑耶,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贺敏珍把那字条狠狠的揉成一个小团,随后命青鸾拿来一只小巧的香炉,亲自把那小字条点燃了,扔进香炉里,看着它变成灰烬,这才咬起了牙。 昨夜与狂蛇遭遇的兵马,是铁蒙托合的人,虽然铁蒙托合也是多困铎的人,但眼下时局不同,反应不同,结果也是不同。 铁蒙托合这五万人,现在犹如困兽一般,多困铎已经做了舍弃他们的准备,采取了不支援,不授意的做法,对他们置之不理。铁蒙托合一直都是多困铎的一块心病,如果能借这次的事情除了他,倒也算是一个收获,况且格日桑耶正在向各部落要兵,多困铎大可以把铁蒙托合这五万人推出去!如此一来,打王庭的五万兵马变成了保王庭的兵马,多困铎自己的兵倒是保全了,只苦了铁蒙托合,做了替死鬼! 只是,铁蒙托合也算是个人物,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难道会欣然接受吗? 贺敏珍想想了,突然暗叫一声不好! 如果铁蒙托合投靠了格日桑耶呢?格日桑耶虽然不喜欢铁蒙托合,可是眼下是非常时期,难免格日桑耶会改了性子,摒弃前嫌,一心对付大雍军队。 贺敏珍压着怒气,对青鸾道:“去寻六王子一趟。就说我有事与他商量。” 青鸾知道贺敏珍是动了气,当下不敢再劝,连忙钻出帐子,去找曼格台去了。 找曼格台,确实费了一番工夫。 青鸾先是去了曼格台的营帐,结果被告知人不在,说是带着副将出去了。青鸾想了想。就去了练兵场找人。以往六王子最喜欢在那边训练人,跟手下的人摔打成一片,既拉拢了人心。又练了武艺。 谁知青鸾到了练兵场,却又扑了个空。 青鸾无法,只得转回身返回曼格台的帐子,问门口的守卫。“你家主子去哪儿了?练兵场没人。” 那人连忙道:“青鸾姑娘,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六王子有事,从来不跟我们交待,或许他此时在大汗帐中吧!最近军情紧张,可能去商讨作战办法去了。” 她暗暗思忖一回。觉得那守帐子的小兵是不敢骗她的,谁人不知她青鸾是大妃面前最得脸面的,哪个小崽子敢不要命了。骗她! 青鸾想了想,便朝着格日桑耶的帐子走去。她是不敢贸然求见格日桑耶的,但是她在汗帐附近等着,或许能有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事实上,青鸾想得不错,曼格台此时正在格日桑耶的帐中。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帐内气氛简直达到了冰点。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怎么说?”格日桑耶的口气,带着略微的嘲讽,熟悉他的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曼格台把拳头攥得死死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冷意。 “大汗要知道,昨天的事情并不能怪我。如果不是铁蒙托合的人突然来了,或许那些蛇也不会出现!”他看了格日桑耶一眼,竟有所指,好像自己什么都明白似的。 曼格台是在诈格日桑耶!他虽然对铁蒙托合突然派兵调查肖飞飞一事有所怀疑,可是他并没有证,也想不清楚格日桑耶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这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重要的是结果。 格日桑耶并不上当,他沉声道:“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我让你刺探敌情,没让你遇到困难就退缩。” 曼格台慢慢冷笑,只道:“大汗或许没有看到当时的那个场面,群蛇乱舞,只怕是个人都得跑!” 那种时候,他不保存实力,难怪还傻乎乎的往前凑不成?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只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别的什么,他这个态度倒是让曼格台有些摸不到脉,只能万分小心的观察他,以防他再耍什么花样。 格日桑耶似乎沉寂了半天,他神情凝重,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曼格台以不变应万变,也不说话,只等着接招。 “这些人的底,不用查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肯定是大雍的先头部队。” 格日桑耶这么痛快的松了口,一点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文章,他这态度,倒是让曼格台吓了一跳。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或许是曼格台流露出了不该有的情绪,或者格日桑耶对他的态度十分了解,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便猜到了曼格台惊讶的原因。 “大汗如何得知的?” 格日桑耶微笑不语,他走到舆图前,指了指秦子赢安营扎寨的地方,“这不是很明显吗?他们在此驻守,就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与其说打,不如说是守,只要守住了这里,咱们的粮草就成了问题!”格日桑耶轻叹一声,接着道:“去年大旱,今天开春也没下几场雨,日子越发不好过,若是商队贸易一断,咱们的生计都成问题,更不用说什么给养了。” 曼格台一想,这事儿,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这些人,大汗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曼格台觉得,格日桑耶一定是想到什么办法了,他一副稳坐泰山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焦急的样子。, “对付?谈不上!”格日桑耶微微笑笑,声音不轻不重的道:“这些人,自有铁蒙托合收拾。” 曼格台听了这话,眉心微动,不由自主的朝格日桑耶看过去。 格日桑耶对他质疑的眼神熟视无睹,只淡淡的道:“昨天晚上那场仗,铁蒙托合败得一塌糊涂,他的脸上可不怎么好看!多困铎一向忌惮他,对他并不重用,只怕昨天的事情一出,多困铎就有足够的理由发难他了。” 格日桑耶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好像一切都像他说的那样似的。 曼格台虽然不信,可是见他说得十分笃定,心里便微微松了两分。 “铁蒙托合怕是知道自己要悬,所以一早派人送了信来,有意投靠、”明明是昨天晚上事的事儿,而且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格日桑耶自己亲自主导的,可是他却说是铁蒙托主动投诚的,用意有些耐人寻味。 曼格台只道:“若是如此,事情反倒对我们有利了。” 格日桑耶点了点头,突然一笑道:“昨天的事情,就算了,今天你带人去找铁蒙托合,在好好商量一下打击对方的计策!才损失了几千人,对他影响并不大!过程曲折点没有什么,重要的是结果,你明白吗?” “大汗的意思我懂了,只是铁蒙托合这人如此不好说话,我去了,怕是有喧宾夺主的嫌疑!他未必乐意。” 格日桑耶慢慢走到曼格台身边,伸手理了理他的软甲,才道:“到底是年轻人,想得太天真了!你当铁蒙托合还是昨日的铁蒙托合吗?他现在,腹背受敌,如果不投靠我们,很快就会沦为一颗弃子!弃子,你懂吗?咱们不想让他死,多困铎都会想办法弄死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向我们靠拢!这种情况之下,还谈什么乐不乐意的?你去了,就是代表我,是一种变向安抚,铁蒙托合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乐意?嗯?”说到此处,格日桑耶的眼睛竟然微微红了起来,神情也不像以往那淡定,整个人身上都透着几分诡异,他甚至给人一种隐隐兴奋的模样。 稳重老成的格日桑耶,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曼格台轻声道:“是,我知道了,即刻就去。”他表现上看起来十分平静,实则内心微微异样,简直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 格日桑耶难不成病了?为何自己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现他的异常?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性格的改变的话,那么他也变得太快一点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他会有一种,感觉,感觉格日桑耶向是练功走火入魔的感觉呢? 曼格台不敢深想,他实在是怕自己刺激到格日桑耶,所以选择了保持沉默。 格日桑耶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不住的点头,还道:“好了,你现在收拾收拾,带着点人,以我的名义去铁蒙托合那!限他三日之内,把那一万人马给我拿下!他铁蒙托合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配来我王庭,成为我的人。” “是。”曼格台恭敬的应了一声,见格日桑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才道:“既如此,我就下去了。”他微微抬眼一看,见格日桑耶似乎有些烦燥。 “下去吧!”格日桑耶的身躯猛然一震,接着便朝他挥了挥手,急切,不耐烦。 曼格台反一切看在眼里,连忙低头,内心抑制不住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人却没有停下来,慢慢的退了出去。 青鸾在帐外等候多时了,一见曼格台,顿时有些兴奋,连忙走上来,四下看看,才对曼格台行礼道:“王子,大妃有事找您,差奴婢来找,已经等侯多时了!”(未完待续) ...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青鸾在帐外等候多时了,一见曼格台,顿时有些兴奋,连忙走上来,四下看看,才对曼格台行礼道:“王子,王妃有事找您,差奴婢来找,王妃很着急,已经等侯您多时了!” 曼格台一听这话,知道事情必定紧急。 贺敏珍的性子最是沉稳不过,平日里为了避嫌,从不主动让手底下人来找他,有什么事,都是他以请安为名过去跟她探讨,而且留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一是怕格日桑耶派人监视他们,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二是有些事情根本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他们也没有必要说那么长的时间。 但这次不一样,青鸾竟然直接到格日桑耶帐外来守着他了,见到他时一脸的欣喜,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走。”曼格台二话不说,抬脚就朝贺敏珍的帐子走去,青鸾跟在他的身后,默默的加快着步子。 曼格台第一眼见到贺敏珍时,明显愣了一下,贺敏珍的脸色很难看,整个人怒气冲天的样子,好像要烧起来似的。他从来没见自己的母亲这样过,眼中装着太多太多的情绪,好像愤怒,好像不甘,好像还有一丝刻骨铭心,总之那些情绪多到让人不能理解,不能消化! “母妃,发生什么事了?”曼格台眼中的贺敏珍,一向是冷静且足智多谋的,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恐惧,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失去冷静,可眼下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恪儿。”贺敏珍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曼格台眼圈一热,差点掉下眼泪来。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就不在碰触他了,她的身体不好,也不能晒太阳,面对活泼好运的自己,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常年呆在黑暗之中,让她的皮肤血色尽去。整个人脸色苍白如纸。很吓人。大概是怕自己的模样吓到他,贺敏珍很少见他,也很少抱他。尽管她给自己的疼爱一点也不少,可是有哪个当母亲的,不希望能抱抱自己的孩子,亲亲自己的孩子?可是对那时的贺敏珍来说。这是个奢望。 “母妃。”曼格台快走了两步,把自己手交到了贺敏珍的手里。 或许这个举动在有些人眼里。有些不成体统,特别是在那些功勋世家,高门大户的眼中,只怕更是不能被人容忍。可是在曼格台心中。这却是他渴望以久的一次碰触,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被母亲搂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了。 曼格台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虽然他的身体里流着大雍最尊贵的血。可是他却是最讨厌束缚,渴望自由的人。他明白自己的身世坎坷。有一半原因要归到这所谓有规矩上去,他自小便极有野心,想着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威风的杀回大雍去,对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说一句“狗屁”,算是替他的母妃,讨一个公道。 “恪儿,昨天晚上与你遭遇到一起的人,是铁蒙托合的人?”贺敏珍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呢! “是的。”曼格台没有想到贺敏珍的反应这么大。 贺敏珍眼中寒光一闪,接着问道:“他是不是在算计你?铁蒙托合明明是多困铎的人,现在却跟他做起了买卖,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等你去探消息的时候,他们的人便到了,这说明了什么?” 曼格台不是小孩子,贺敏珍说得这些,他早就猜到了。 “母妃,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他也不过是想探探我的底,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少人罢了。” “我看不像,他是要害你呢!” 曼格台心里有数,不过却不想贺敏珍太过担心,只能避重就轻的道:“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会蠢得自断臂膀!母妃,你不用担心。” 贺敏珍叹了一声,只道:“我能不担心吗?听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十分凶险!那几千人都丧了命,主将更是让人在胸前捅了个大窟窿,被他的战马拉了回去。”这种死法,无异于让铁蒙托合脸上无光。 “你的人损失多不多?” 曼格台一愣,想起先前无声无息消失掉的四个人,还有在跑回来之前被蛇咬倒的几个人,心里不由得一痛。那些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身手,反应,忠心程度都是极好的,可是一次很普通的行程,就让他损失了七八个人,这口恶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曼格台咬着牙道:“母妃放心,儿子手下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敢说万中无一,但个顶个都是好手!不是那些普通士兵可以比的。” 贺敏珍一见曼格台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便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切记万事小心,咱们是谁,他又是谁,没有必要为了他的基业把自己搭进去!”娘俩谁也没提格日桑耶的名讳,可是都心照不宣的知道对方说的“他”是谁。 曼格台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他们母子多年来一直在瓦那安身立命,想挣脱开格日桑耶这根绳子谈何容易? 除非…… 曼格台的眼眸闪了闪,轻声道:“母妃不并太过担忧,我知晓厉害!只是……”格日桑耶派他去监视铁蒙托合这件事,只怕是瞒不住,如果不告诉她,事后只怕母妃又要多想了。 曼格台想了想,便道:“母妃,儿子有话跟你说。” 贺敏珍忙让曼格台坐到一旁,耐心的道:“是什么事?”儿子的性格是怎么样的,她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不过,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曼格台根本不会这样郑重其事的跟自己谈,就算是要谈,也会三言两语带过,根本不会做事先铺垫。 “是……”曼格台微微犹豫了一下,才把格日桑耶的打算说了出来。 贺敏珍听了,额上的青筋都快蹦了出来,一口银牙咬得紧紧的,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披了格日桑耶的皮。 让恪儿曼格台去监视铁蒙托合? 去送死的还差不多。那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别人不知道,她还不以知道?不过就是想让恪儿莫名的没了…… “恪儿,你不必去,此事我自有办法。”贺敏珍当下便要起身,冲出帐外去与格日桑耶理论。 曼格台眼明手快,一把抓住贺敏珍,只道:“母妃,此事儿子自有办法,您就不要动怒了,为了这点事儿伤了身子,实在不值当。儿子是什么人啊,岂能这么容易招人算计?您信儿子一回,我定能全身而退,不伤分毫。” “全身而退,不伤分毫?”这根本就是哄人的鬼话。 他带着十几个人去,掉进一支五万队伍的儿狼窝之中,难道还能活命不成?谁知道那铁蒙托合是真降还是假降,万一他与多困铎人前装疯卖傻,人后给人下绊子,那么到头来受罪遭难的,头一个就是他的儿子。 “不行,我不同意你去。”贺敏珍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拨了好几个高!她年轻时脾气盛得很,可是训练得久了,倒也能压住火性,如今年纪渐大,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正在母子俩僵持不下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青鸾的急报声! “大妃,大汗有要事请六王子过去。” 贺敏珍怒极反笑,不由得道:“好好好,给脸不要脸,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急事!”说着便理了理衣裳,看着曼格台道:“走,一起看看。” 贺敏珍正在气头上,曼格台哪敢说个不字,母子俩便一前一后的出了帐篷,往格日桑耶那边去了。 格日桑耶看到贺敏珍来,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不知道此事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还是早有探子来报过了。 贺敏珍像是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似的,礼也不行一个,自顾到一旁坐了。 曼格台知道贺敏珍的脾气,也知道格日桑耶不会怪她,因此规矩的行了礼,才问道:“父汗找我来,可有什么急事?” 格日桑耶似乎不太着急,他慢条斯理的看了贺敏珍一眼,才问曼格台道:“你去你母妃那里了?” 曼格台点头,“去铁蒙托合那儿,不是小事,总得知会母妃一声!”不然贺敏珍事后怪罪,事情可就大了,只怕他也得跟着遭殃。 格日桑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疯,竟然没有怪罪的意思,还一反常态的道:“是应该,你母妃最惦记你的。”这话一出,连贺敏珍都有些蒙了,怎么回事? 格日桑耶突然把书案上的一封密报扔给曼格台,道:“你看看!” 格日桑耶面色有点奇以怪,好像不高兴,但有颇有兴致的样子,让人不禁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曼格台接过那份小纸条,细细的看了起来,越看,心越惊。 铁蒙托合的部队,竟在一夕之阳就垮了,五万人马,除去先前被蛇咬死的那几千人以外,剩下的几万人,竟然都莫名其妙的死掉了,铁蒙托合本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这是谁干的?竟能瞒过格日桑耶的眼线!!! 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现在曼格台终于知道,为什么格日桑耶会是那副表情了,事情,实在是诡异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ps:恕恕的手臂伤了,打字龟速,昨天断更,今天补上,晚点还有一更,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 曼格台被这个消息砸蒙了,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是谁?谁有能力不动声色的除掉几万人马?还能躲过各方探子的眼线?此人对格日桑耶来说,绝对是一个祸害! “本汗也不清楚啊!看来探铁蒙托合一事,你可以不用做了。不过,这件事,我想交由你去查,有问题吗?” 查? 这种事情要怎么查,而且,大雍军队压境,二十万人随时随地可能打过来,他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 格日桑耶似乎猜到了曼格台的想法,紧接着道:“不能明查,要暗查。你挑一些精锐,混进这里!”他大手一指,当下在舆图上点了一个位置。 曼格台探头一看,那里正是那一万来历不明队伍的驻地。 “这怕是有点难吧!” 曼格台从不说大话,他有预感,那里的人并不好招惹。 格日桑耶一笑,“怎么,你怕了?不去这里,那这里呢?”他的指尖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在某一个点上指了指。 大雍先头部队安营扎寨的地方,西格谷。 “父汗说笑了,西格谷如今有三万人在镇守,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岂是能轻易混进去的!” 格日桑耶只道:“本汗没说让你带着人混进去,你若是能一人混进去,便更好了。” 贺敏珍在一旁把事情听了个分明,想着格日桑耶三番五次的要置自己儿子于死地,当下便狠拍了椅子扶手,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不同意!” 曼格台没有逞强劝她,他觉得贺敏珍这个时候站出来也好。至少不能让格日桑耶太过容易的达到目的。 “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是本汗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除了他,你让我信谁去。”格日桑耶把儿子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曼格台和贺敏珍听了,心里竟不约而同的咯噔一声。 曼格台想得是,是不是自己杀了老二。老四的事情败露了。 贺敏珍想得。则是另外一桩事! 她一直觉得,这么多年下来,格日桑耶“善待”他们母子都是在别有用心!他想打击报复先帝。可是奈何先帝去得早,他便把这份不甘心的仇恨移稼在了先帝的几个孩子身上,他培养恪儿,或许就是想让恪儿去争抢不属于他的东西。最终让他们兄弟反目,自相残杀。而格日桑耶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所以贺敏珍想,会不会格日桑耶打着这样的主意,让曼格台一点点接近他们? “我不同意,大汗有那么多亲信。个个武艺高强,又何苦让恪儿去以身犯险?” 格日桑耶用宠溺的眼神看了贺敏珍一眼,才道:“你啊。聪明得过了头,就是糊涂了。你也不想想。我的亲信都是瓦那人,怎么装扮也不像大雍人吗!这两支队伍都是大雍军队,只有老六去,才最合适。” 贺敏珍哑然,她竟忘了这一桩。 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曼格台想了想,便道:“既是如此,请父汗允许我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贺敏珍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瞪了格日桑耶一眼,眼神比刀子还利上几分。 格日桑耶一点也不介意,反倒问曼格台,“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当然是这里。”曼格台指了指离西格谷不算太远的地方,道:“西格谷的那三万人,都是精锐,守将虽然年轻,但也不是白给的。就凭他敢在西格谷安营扎寨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此人有胆识,有谋略,还是个稳重的。他想把咱们与外界隔开,断了我们的粮草,这样的人,必定重于防守,想必西格谷不日就要大变样了,我想混进去,怕是不容易。” 格日桑耶不信的点头,显然很赞同曼格台的话。 “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正规兵马,可手段却有点出忽我的意料之外!”两次,他失手了两次,第一次他有多困铎的人做饵,所以没有什么损失,第二次呢,折里头好几个人,却连对方的将领长什么模样都没看到。 从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曼格台没听过这句名言,否则恐怕当场就会说出这句话来,他不由得想起那夜的那个黑影,一门心思想要雪耻。 格日桑耶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曼格台应了一声,只道:“如果父汗没事,我就下去了。”他看了贺敏珍一眼,似乎在问老娘你跟我走不? 贺敏珍只道:“你去吧,我有事跟大汗说。” 曼格台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心里虽然感动,可他也清楚贺敏珍的性格,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便歇了劝说的念头,退了下去。 曼格台一走,贺敏珍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大汗,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我们母子安分守己的过日子,都换不回你的恨吗?我们只想过平静日子,不想掺和到大汗的大业当中去!恪儿是你的养子,你利用他帮你征战,帮你谋划,帮你出生入死,这都没有什么!可是你不能利用他做探子探大雍的底!” “我为什么不能?”一直挂在格日桑耶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执拗的疯狂! 就是这个表情,好像只有在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格日桑耶才会露出这个表情,露出他的真面目。 他嫉妒!他不甘心! 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先遇到的她,可她却把整颗心都扑给了那个混蛋! 格日桑耶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他到底哪里不如那个狗皇帝,为什么她这一生,总是追逐着那个男人?他们的相遇,他们曾经拥有的那些美好,难道只是她想要探得情报所做出来的假象? 说到底,格日桑耶不见得有多爱贺敏珍,他的怨,他的恨,他的不甘心,都不过是因为贺敏珍不爱他,爱先帝罢了。 贺敏珍也算是个可怜的人了,一生都与这两个男人纠缠不休,她爱的人,怀疑他,伤害了她,离她而去,她不爱的,偏偏又甩不掉,逃不脱,最后却捆绑在一起,挣不开彼此。 这,便是命运吧! “你……”贺敏珍眼睛红红的,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啊,他为什么不能?难道就因为恪儿的身世吗?也许正是恪儿的身世,才会让他这般折磨彼此,让他们成了相看两厌,却又不看下去的原因吧! 好,很好。 贺敏珍深吸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帐子。 格日桑耶眼角抽跳,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贺敏珍越是这样,他心中的恨意也就越浓,想要拥有无上力量的愿望也就更强烈!格日桑耶潜意识里认为,或许贺敏珍与先帝的感情,只因为先帝是帝王,而他只是一个草原王,二者相去甚远。如果有一天,他挥兵直取帝者,成了最优秀的皇帝,那么她的心里,是不是就会有他了? 执念像魔一样,紧紧的缠住了格日桑耶。 再说贺敏珍离开大帐后,便回了自己的帐子。 让她意外的是,曼格台在,而且好像是特意等她的样子。 贺敏珍略感疲惫,只道:“我累了,休息一会儿,你若是想来,晚上陪我吃饭吧!” 曼格台微微思忖一回,便应了,只道:“儿子晚会儿过来。” 贺敏珍唤了青鸾来,先是换了一身衣裳,接着洗漱,用了一盏茶后,方觉得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她挥手让青鸾退下,自己则是倚在榻上愣愣的出神。 有些事,还是该早点让恪儿知道好。 贺敏珍想到此处,眼神一变,眼中竟闪着几分摄人的光芒。 贺敏珍是个有主见,有魄力的女人,她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闲话少叙。 傍晚,曼格台如约来陪贺敏珍用饭。 年景不好,又有战祸发生,大家的生活水准也降了好几个档次。 桌子上除了烤牛肉,一些奶制品以外,还有一些长势喜人的野菜。 瓦那人是不吃野菜的,他们认为这处绿色的植物,只有牛羊才吃。贺敏珍是大雍人,受不了不吃蔬菜生活,到了瓦那以后,却时常吃不上蔬菜,不过春天的时候,草原上野菜非常多,她就命人采了,制成各种各样的吃食来吃,倒是败了不少的火。 母子二人皆是心事重重,因此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吃完了饭,青鸾命人撤去一桌子的杯盏碗盘,又上了两杯清茶,点了帐内的灯,这才退了下去。 灯光昏暗,贺敏珍在灯光的衬托下,竟显得年轻了几分,完全看不出来是年近五旬的样子,而且可以看得出,贺敏珍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大美人。 曼格台不由得道:“母妃,自从季姑娘给您治病以后,儿子倒是觉得您年轻了许多。” “老了!”贺敏珍轻笑一声,“不过我年轻的时候,确实有些姿色,虽称不上是风华绝代,但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贺敏珍也不只一次想过,虽然她救了先帝,在先帝养伤时与他日久生情,但如果他并不是贺敏珍,而只是一个长相普通,无才无德,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姑的话,那先帝还会娶她吗?(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贺敏珍也不只一次想过,虽然她救了先帝,在先帝养伤时与他日久生情,但如果他并不是贺敏珍,而只是一个长相普通,无才无德,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姑的话,那先帝还会娶她吗? 贺敏珍自嘲一笑,最是无情帝王家!如果她还是杨小妹,不是贺敏珍,先帝又如何会娶她。救命之恩?一车子金银,怕是就能打发了吧! 贺敏珍收起心思,淡淡的叹了一声,才道:“恪儿,你心里其实也是怪我的吧!” 曼格台知道贺敏珍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慢慢的理解发贺敏珍的难处,开始懂得体谅和认命,可是年纪小的时候,他难保没生出过责怪的意思,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贺敏珍不是他娘就好了。 这话,曼格台说不出口。 贺敏珍是何等人物,况且她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虽然母子能谈心的机会不是很多,但是知子莫若母,曼格台这一沉默,她心里顿时就有谱了,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能怪孩子吗? 要怪,就得怪她这个当娘的。 “恪儿,是我对不住你啊!” “母妃。”曼格台轻唤一声,只道:“这不是您的错,一切有因才有果,儿子早就学会认命了。”与其说是认命,不如说是想办法要挣脱命运!曼格台的心思,从没有被生活压倒过,哪怕整个草原上的人都在嘲笑他,可是他从来没有被这样的嘲笑打赌过,他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嘲笑他,不耻他的人付出代价! “儿子,你的想法,我或许猜到一些。”贺敏珍有时候也感叹,血脉这东西,真是奇妙。曼格台是慕容家的人。与生俱来有股子草原蛮人没有的傲气和尊贵!同样,他的野心一点也不小,甚至比起慕容家的其他人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敏珍知道,曼格台的这些品性,一直都受到打压,格日桑耶多年来。一直想把曼格台教成纨绔!或许眼见着某日敌人的儿子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他才开心。高兴,或许才会觉得自己赢了吧!可惜,天不从人愿,恪儿有人悉心教导。一直很优秀,虽然他藏拙,可是却瞒不过格日桑耶的眼睛。这些年来,格日桑耶对恪儿找压越来越大。特别是老二老四接连不在以后,他就像变得毫无顾忌了似的,甚至不惜让恪儿去送死! 两虎想争,必有一伤。 格日桑耶倒没有什么,她主要不想恪儿和睿儿两兄弟斗个你死我活。要是放在以前,贺敏珍或许还敢说句大话,两个孩子都是好的,顾忌着她这个娘在,也不会翻脸,可是现在吗! 贺敏珍想到秦黛心,脑中突然蹦出红颜祸水这句话。 “恪儿,有些事,或许该跟你说说。” 贺敏珍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轻松,就像说,儿子,娘来跟你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一样,可是曼格台却从她那淡淡的口气中,听出了许多不寻常的意味。 他十岁那年,贺敏珍就是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讲了他的身世。 他从那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姓慕容的,他父亲是大雍的皇帝老子,不过已经死了,现在大雍的那个皇帝,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他还知道,自己有个同胞哥哥在大雍,是个王爷。 十岁的曼格台,开始变得迷茫起来,不过短暂的迷茫过后,他心里头装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母妃,是什么事?”曼格台问得小心翼翼,他怕贺敏珍再抛出一些惊天秘闻来! 贺敏珍看了一眼曼格台,心底突然变得柔软起来,二十初头的小伙子,正是神采飞扬的年纪,脸庞棱角分明,英眉似剑,目如星辰,模样有四五分像她,又有三分像先帝。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又瘦又小,皮肤红红的,皱皱的,可是不到一个月,就长开了,眉眼渐渐清晰起来,竟根睿儿小的时候,有六七分像!只是睿儿是足月生产,生他的时候自己营养跟得上,又是过得最滋润的时候,所以睿儿生下来又白又胖,她生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个胖小子生下来,确实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恪儿呢,当时那个情况,又是早产,孩子生下来又瘦又小的,能活下来简直是万幸。 想到这里,贺敏珍心中微涩,当下道:“恪儿,你可还记得,以前我说过,你还有个胞兄!” 曼格台心道果然,母妃每次用这个口气根自己说话,都会说一些那边的大事,只是这一次,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自己没有见过的兄长了? 自从曼格台十岁那年,贺敏珍把他的身世告诉他了以后,就闭口不提大雍的事儿,慕容家也好,先帝也好,还有他那个哥哥,她一个字也不提,好像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一样,哪怕曼格台问起,她也是厉声厉色的告诉他,以后不许再提这些事! 现在,怎么突然又主动提起这件事了? 难道? 难道说与这次大雍派兵攻打王庭有关? “母妃,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了?该不会这次领兵的是……”不对啊,探子密报不是说,领兵的人姓罗吗? “恪儿,你的胞兄确实也来了瓦那,不过,他并没有领兵,可是打着寻庆安王的旗号来的。”说着,贺敏珍便把慕容景为什么会来到瓦那的事情跟曼格台交待了一遍。 曼格台对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是只闻名,没见面!冷面阎罗,活阎王的绰号那是响当当的,早几年,边关还有战事的时候,他时常能听到冷面阎罗的大名,并且知道那人是他的亲哥哥。曼格台那时的心境,是微妙的,他一方面羡慕慕容景的能力,洒脱,和能得到皇帝的重用信任,另一方面胸口也是微酸的。 要知道他的师傅可是慕容跋,他一身的本事,都来自这位皇三爷!论能力,论实力,他都不会比慕容景差,只可惜他却一直要低调作人,还要时不时的忍受格日桑耶的打压和来自各方面排挤~ 曼格台觉得,他生活的太不随心了。可是听了贺敏珍的话以后,他才清楚,慕容景更是不容易,皇宫里那位只手遮天,随时能要了他的小命!而且居然卑鄙的冒充他的亲兄弟,打着他母妃的名号让他哥哥来送死! 曼格台对慕容景并没有什么感觉,虽然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可是他们毕竟连面都没有见过,而且贺敏珍也很少提起他,所以曼格台多年以来虽然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但却并没有亲人的感觉,在他看来,这世上,自己只有一个亲人,这人就是贺敏珍。 “母妃,我,嗯,兄长来,是怀疑您还活着?只有这一件事吗?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你们联系上了?您可知道他的下落?” 贺敏珍摇了摇头,想了想,才又道:“恪儿,你,还记得莫离道长吗?” 曼格台神情一滞,胸口也因为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而变得麻麻的。 贺敏珍看到儿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暗暗叹息一声,才道:“那姑娘根本不是什么道姑,她,她是……” 曼格台听到贺敏珍前面的话,顿时眼睛一亮!不是道姑?那她就是俗人一个了?好,太好了。可是他紧接着,就注意到了贺敏珍的不寻常!他娘是什么人物?何时会有口难开,讲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 “母妃,她是什么人?”曼格台问这话的时候,手下意识的紧紧握在一起,声音也有些不对劲!母妃既然知道她不是道姑,肯定也是知道她的来历的,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伸头也是一万,缩头也是一刀,贺敏珍没有退路,只得道:“我出宫之前,手里有一块青鸾玉佩,颜色漂亮,湿润,是上好的玉料雕刻而成的,我把那玉佩交给了你哥哥,根他说,让他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时,送出去!” 贺敏珍神色复杂的道:“我在秦姑娘的脖子上,发现了这青鸾玉佩,她,她也亲口承认,你哥哥心悦于她,她甚至不顾名节,跟着你哥出生入死来到瓦那……” 曼格台脸色煞白,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贺敏珍心情复杂的看了小儿子一眼,才道:“恪儿,缘分自有天定,说不定将来,你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曼格台叹气,才道:“母妃,你放心吧!那莫离……我是说秦姑娘,儿子对她,不过是好奇罢了!她明明娇小的很,可是却有把子力气,功夫路数也怪,天天装神弄鬼的……” 贺敏珍叹了一声,知道儿子是真的把人放在了心上,才会这样。她很担心,真怕他们兄弟之间会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曼格台只道:“母妃,不用担心,儿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与兄长反目的。” 贺敏珍颇感安慰,只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她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贺敏珍哪里知道,曼格台愣愣出神,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未完待续) ps:恕恕手受伤了,勉强码出一章,今天就一章。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草原腹地,离王庭尚有百余里距离。有一小队人马,正在此处歇息,有人在不远处警戒,毕竟现在不是什么太平年月,小心无大错,还是谨慎一些为妙! “九爷,现在咱们怎么办?”说话的这人,长得十分魁梧,明明是个大雍人,可是那身高却跟瓦那人有一拼,此人长得浓眉大眼,虎目威威,自有一股英气。 此人正是段兴! 他口中的九爷,除了慕容景,不作第二人想。 慕容景已经除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本就生得一副刚毅俊朗的外表,如今在瓦那殚精竭虑的过了两个月,整个人似乎瘦了不少,就更显得棱角分明,五官也似乎更立体了。只是刚刚结束一场大仗,慕容景是策划人,也是执行人,确实有些疲惫不堪,脸上略带风霜之色,一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 “往南走,跟秦姑娘汇合。”他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干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旁的光头大汉若有所思的看了段兴一眼,嘴里嚼着干粮不能说话,可是他那双虎目却眨了好几下,仿佛在说什么似的。 慕容景对裴虎的挤眉弄眼视而不见,一旁的顾惜败却忍不住道:“我说裴虎,你有话说话,眨巴眨巴眼睛跟个娘们似的,有意思吗?” 裴虎被“娘们”这两个刺激得不行,嘴里的干粮还没咽下去,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他的狼狈样倒是让不少人乐了一回,也就徐大川还算有良心。连忙把水壶递过去给他灌了几口水,这才算是把他给救了。 “你们几个真是一点义气也不讲!”裴虎说话瓮声瓮气的,嗓门大得很! “九爷看我笑话也就算了,你们也跟着看我笑话,还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吗?”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若是秦黛心此时在这里,就会发现裴虎身上的不同!他从一个土匪到一名军人的改变。无论是气质上。还是眼神上,都体现得淋漓尽致!还有他的左脸颊上,多了一道两寸余条的伤疤。那疤肉呈粉红色,显然刚刚退痂不久。 “你能怪我们吗?你自己有话不会好好讲,在那挤眉弄眼的,活该被噎死!”杜绝风心中暗笑。脸上却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川模样。 裴虎早已经不是刚开始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生瓜蛋子了,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他已经脱胎换骨了,虽然比起杜绝风和顾惜败来说,无论是在经验上,还是处事方面。他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如今的裴虎,早就非往昔可比。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话用在裴虎身上,真是再恰当也没有了。 “行,我被噎死是我活该,唉!杜大哥,我看你是清马粪没清够啊!” 卟哧~ 四周想起了善意的笑声。 当初杜绝风保护秦黛心不利,让她陷于高立仁和靖木的双层危机之中,差点丧命,慕容景一气之下,罚他去清了一个月的马粪,这事儿不少人都知道。 杜绝风也不恼,淡淡的看了裴虎一眼,什么也没说。 裴虎的玩笑没人接招,他顿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再说话了。 段兴看着他们胡闹了一阵,这才问慕容景道:“九爷,老爷子一个人带着铁蒙托合,问题不大吧!” 段兴口中的老爷子,正是仁德皇帝,慕容景的亲三爷,秦黛心的师傅慕容跋! 段兴不知道慕容跋的身份,不过他知道慕容景特别敬重他,虽然两个人之间总有“口角”,可在段兴看来,那跟无伤大雅的玩笑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可以看得出,九爷跟那老者之间感情很好。 “不会有事的!你别看他年纪大,可是身体好着呢!铁蒙托合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慕容景只道:“你放心就是。”那老头,简直是老狐狸成了精,安个尾巴就是猴!十个铁蒙托合绑一块,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好。”段兴看了看慕容景的侧脸,越看越觉得他跟那个人长得很像,可是慕容景是皇室身份,有些话实在不好轻易说出口,他心里虽然疑惑重重,隐约感觉到了一些问题,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这些疑问还是被他一一按下了。 慕容景抬头看了看天色,只道:“时候不早了,动身吧!” 他没再说什么,当下起身。 他这一动,四周的人便都动了。杜绝风,顾惜败,裴虎,徐大川几个都动作迅速的收拾东西,各自牵了自己的马来。 小队人马略微收拾一番,便立刻动身往肖飞飞的营地去了。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草原上不时传出几声狼嗥声,在夜空中一下子传出去老远。 十几匹快马如风似电的来到肖飞飞的营地门前! 慕容景勒住马缰,稳稳的停住马。 他身后众人,纷纷勒住马缰。 营地前的瞭望台上,十几个弓箭手如临大敌,箭羽直指来人,只是没有大当家的命令,谁也没有胆子动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有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 慕容景朝身边看了一下。 裴虎会意,当下轻夹马腹,马儿往前走了两步,他才勒住缰绳,大声道:“去通禀你们大当家的和秦姑娘,就说九爷来了!” 当下有人蹬蹬蹬的从瞭望台上下来了,一路小跑着去肖飞飞的营帐里报信。 肖飞飞接到了消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挥手让报信的下去,却没说让不让人进来,反倒问秦黛心,“你怎么知道来人必定是他们?” 早有有探子回来报信,说是有一小队人马往他们这边来了,十几个人,轻骑出行,行动迅速,来者不善的样子。 肖飞飞猜,会不会是王庭派人来找他们不自在来了。 秦黛心倒是觉得,不像,格日桑耶也算是吃了她的暗亏,在没的把握的情况下,再次派人来的机率不大,而且他们若想混进来,大可以悄悄的进行,如果他们弃马夜行,一路上谨慎一些,想要躲过半路出家的探子们倒还有可能,可是十几匹快马一路绝尘,目的明确的往这边来,探子若是探查不到,那就说明她安排的暗哨都是废物。 “人都来了,问这些有什么用!你还不如亲自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们。”秦黛心笑了一下,起身往外头走了。 肖飞飞一脸糊涂样,她看了看纪婉儿,便道:“她这是怎么了?”一反常态的不对劲啊! 纪婉儿心想,这大当家都是成了婚的人,怎么还这么拎不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秦黛心这是担心王爷呢! 她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快步出了帐子,跟在秦黛心身后往营地门前去了。 说起来,纪婉儿也是惦记段兴的。 肖飞飞这才发觉不对,连忙小跑着出去了。 等到肖飞飞赶到时,十几个人已经进了营地!马都被人牵到营地后的马栏里拴好了。 “秦小姐。” “三姑娘。” 打招呼之声不绝于尔。 秦黛心的目光与慕容景简单对视了一下,便与众人打起了招呼。 “段大哥,杜大哥,顾大哥。”段兴的出现,是在秦黛心的预料之中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杜绝风和顾惜败会在这里,想来被小喜出卖以后,他们这些人就分散开了,后来能再聚到一起,也是事先做了安排的。 “秦姑娘。”裴虎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秦黛心一个个看过去,发现当初她带来的七个人,居然一个没少!每个人都有变化,连一向胆子小,懦弱的许二进,都有模有样的,不但身量长了一些,身子骨也壮实了,少了当初那种文弱的气息,更像一个长大成人的男子汉了。 秦黛心微笑点头,“一路辛苦了。肖大当家大家都熟悉吧!咱们就别跟她客套了,我让大当家给大家接风!” 肖飞飞暗中翻白眼,就会送人情。不过她二话没说,马上让人安排起接风事宜来。十多个人至少得准备几顶帐篷吧?肖飞飞亲自去张罗这事去了。 “嗯,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咱们先去洗把脸,再到住的地方瞧一眼去。”裴虎拉了拉杜绝风,“杜大哥,走啊!”王爷的眼珠子都要粘到秦小姐的身上去了,他们这些人若是再不识趣些,可真就要吃苦头了。 “啊!对啊,天气越来越热了,洗把脸去。”徐大川也是个妙人,这家伙机灵着呢,一下子就明白了裴虎的用意,连忙拉着马群他们往外走。 一群人闹哄哄的离开了。 纪婉儿也是有眼力的,她悄悄的退开,冷不防却看了段兴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人也不自在起来,咬着唇转身跑了。 纪婉儿是江湖儿女,可是她也同样是封建礼制下成长起来的,在心上人面前,根本做不到像秦黛心那般洒脱。 秦黛心看着慕容景明显瘦了的脸庞,鼻子突然有点酸。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在这异国他乡,看到了那个让她牵挂的人,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就生出几分惆怅来!(未完待续) ps:感谢琳子1911同学的粉红小票票,恕恕的手受伤了,打字龟速,而且吃止痛药也不管用,好苦恼,最近更新大概都会状况不断,大家见谅。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慕容景看到秦黛心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她离开铁蒙托合的大营后,自己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如今佳人近在眼前,慕容景竟生出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两个人各怀心思,见面竟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我说,九爷那是磨蹭什么呢?”躲在暗处偷看的几个人,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任谁都能看得出慕容景对秦黛心的感情,只是久别胜新婚呢!这九爷怎么成了木头桩子,动也不知道动一下呢? “看傻眼了吧?”裴虎小声嘀咕一句,假如现在如意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怕是也傻傻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好。 徐大川叹了一声,只道:“也不知道俺婆娘怎么样了。”他出来的时候,郑氏已经有了身孕,现在肚子怕是也大起来了。 兄弟两个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谁也没注意到慕容景和秦黛心什么时候离开的。 秦黛心跟慕容景悄悄的离开了营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了营地后面较偏的地方,两人久别重逢,确实有很多话要说,面对着一群电灯泡,能说出话来才怪呢! “怎么样,这群小子让你费了不少心吧?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暗处偷看呢,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可是净做些小孩子做的事情。”秦黛心嘴角微翘,任谁都能看出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慕容景听了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 秦黛心微怔,也跟着他的步伐停了下来,“怎么了?” 慕容景故意板着脸道:“你也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张口闭口都是那群小子!”这口气,听起来像个十足的怨妇,哪有半点王爷的风采。 秦黛心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虽然她现在穿着男装,脸上也是一副未施粉黛的模样,可就是这副清汤挂面的样子。仍然能让某人怦然心动。月光下。秦黛心的笑容越发显得光彩夺目,特别是眼睛里闪动的光芒,简直是夺人心魄。 慕容景想也没想。突然朝前跨了一步,然后大手一伸,猛的把人带进怀里,一股青草的清爽香气一下子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他微微失神,手臂自然的圈在秦黛心的纤腰上。一双鹰目紧紧的盯着怀里的人,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秦黛心挑眉,眼睛回望慕容景,却不由自主被他眼中的深情吸引。渐渐陷了下去。 爱情或许就是这么个奇妙的东西,难以捉摸,无法解释。一向认为很有自制力的秦黛心。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秦黛心,此时只觉得心里满满得都是情意。那些情意似乎是化成了水,马上就要溢了出来。 她是莫离,也是秦黛心,前世她身负血海深仇,成长的过程一直很痛苦,命也短,如今她是秦黛心,日子虽然不平静,可是她却何等幸运,遇到了那个懂她,爱她,珍惜她的人? 秦黛心只觉得遇到慕容景以后,她变了很多,心里的坚冰都化成了水,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想两人相识之初,她为了自保而三番五次的救了慕容景,谁能说这不是天定的缘分?事后她总碍于两人的身份问题,想着跟他划清界线,哪成想剪不断,理还乱,两人的纠葛却是越来越多! 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秦黛心头脑一热,踮起脚尖,双臂搂住慕容景的脖子,使劲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慕容景皱眉,似乎很不高兴。 秦黛心心里一凉,暗想自己是不是得意忘形,热情过头了,慕容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古人,古人思想守旧,大概不喜欢女子这般主动,有伤风化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醇厚又略带沙哑的声音,慕容景目光灼灼,大手捧起她的脸道:“这种事情,还是该男人主动。”话毕,便俯下身子,低头吻住了秦黛心的红唇。 她的热情,实在让他惊喜,可是这种事情,自然还是该由男人来主导才对。 小别胜新婚,小俩口自然如胶似漆了一回! 秦黛心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吻,竟也可以让人神魂颠倒,如痴如醉,她觉得自己就要断气了,仿佛一个即将沉溺的人,嘴唇也麻麻的,微微有刺痛感传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分开了。 秦黛心喘着气,只觉得脸上脸上热热的,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脸上必定有两抹醉人的红晕,还好天有些黑,两人虽然离得有些近,不细看的话,也看不出什么来。 慕容景知道她不自在,并不出声打趣她,反而用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了拨。 月色好,气氛也好,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铁蒙托合手下几万人,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是不是你们干的?”这话几乎不用问,秦黛心用脚丫子都能猜到答案。 “是。”慕容景只道:“你们消息很灵通嘛。” 说起这个,秦黛心不由得叹了一声,“肖大当家就能添乱,好好的跑到这儿来,让我帮她收拾乱摊子。”要是没有她,肖飞飞这一万人,怕是早都交待了。 “对了,铁蒙托合的下场如何?你不会那么轻易就便宜了他吧?”秦黛心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不相信慕容景把人弄死。 慕容景做事虽然不喜欢留后患,但是铁蒙托合对于他们来说,并非后患。 “没错,人还活着。”慕容景知道这事瞒不过秦黛心,况且,他也不想瞒她。 “人被你师傅带走了!” 慕容跋?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秦黛心微微皱眉,她这个师傅,看似神出鬼没,实际不然!现在想想,慕容跋就好像是一条线,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贺敏珍离宫之事与他有关,玉龙雪山里的秘密他也感兴趣,如今大雍兴兵来犯瓦那,他居然也出现了!这一切,难道是巧合? “玉龙雪山?”秦黛心的第一反应,慕容跋来瓦那,甚至抓走铁蒙托合,都与玉龙雪山有关系。 慕容景点了点头,神色微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黛心了解他的感受,不由得握住了他的手,“你都知道啦?”慕容跋都出现了,那么贺敏珍还活着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 慕容景点了点头,抬头看她道:“你是不是见过她了,她,还好吗?” “还好。”秦黛心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她是实在不好开口议论贺敏珍的事儿,任谁都能看得出,贺敏珍过得并不好,她身中奇毒,受了二十年的折磨,与格日桑耶更是半点夫妻情分也没有,他们之间完全是像仇人一样,相互利用,相互制衡!贺敏珍简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是这一切,她要怎么跟慕容景说?当年贺敏珍离宫,故然有心死之疑,可是有更多方面,她是在替慕容景考虑,当时的情况,如果她在继续留在宫中,她们母子皆有可能会丧命。而她假死之后,先帝或许顾念着她的恩情,对慕容景的照顾自然就多了几分。 事实证明,贺敏珍没有赌错。当年她若不能离宫,那么现在的结局,指不定是什么样的呢,莫说先帝,便是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和当今皇上,恐怕都不会放过她们。 慕容景苦笑道:“你不用瞒我,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少!只是没有见到人,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罢了。 秦黛心握了握他的手,才道:“那么,你可知太妃她,又为先皇生了个儿子的事?”她说的是曼格台。 慕容景点头,“老头儿把什么事情都跟我说了,我不怪他,当年的事情,也是没办法!” 这世界上,就没有比皇宫还要腌臜的地方!看不见的血泪,看不见的阴私,让吹过的风都是冰凉透骨的,每个角落里,仿佛都有阴魂,每一块地砖,似乎都是用血铺成的。 “都过去了,现在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打算。” “你大哥已经在西格谷相信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形成一道屏障,能够有效的阻挡瓦那的反攻。” “建城?”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秦子赢就地取材,想要建起一座土城,倒也不难。 “他带的那三万兵马,该不会都是泥瓦匠吧?” 慕容景一笑,知道她还有心结,只道:“你对他就那么没有信心?” “也不是!”秦黛心侧头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动,二十万大军让姓罗的带过来,本身就有点说不通,现在听了你的话,我是越来越担心了。” 慕容景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的感觉没错!姓罗的带着剩下的三万人,已经直奔雁落关了!” 雁落关? 秦黛心一惊,雁落关才是大雍与瓦那真正接壤的地方,玲子就是那里人!那里的地域状况比沙漠好太多了,如果从雁落关往瓦那派兵,那要比从边芜镇到瓦那容易得多,毕竟沙漠条件恶劣,气候和地貌复杂,任谁都能知道该选择哪条路。 天时,地利这两条,可是打仗的重中之重。 “皇帝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ps:恕恕手受伤,打字十分痛苦,最近更新不太稳定,抱歉了。谢谢大家支持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天时,地利这两条,可是打仗的重中之重。 “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罗将军不可能私自把队伍拉到雁落关去,这个命令,一定是皇帝下的。可是瓦那人都知道边芜镇有十七万大军在待命,只要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朝沙漠中挺进,支援秦子赢这三万人的小分队!现在罗将军带着人去了雁落关,秦子赢可就危险了,他后方空虚,手里又只有三万人,难道能抵挡得住瓦那王庭十多万大军?皇帝这是让秦子赢当炮灰呢吗? 须臾间,秦黛心就把利弊权衡了一遍。 以三万人,换取一个胜利的机会,皇帝是赢了,可秦子赢的命呢,大概就保不住了。 慕容景见秦黛心脸色不太好,当下知道她是把事情看明白了,秦子赢虽然很多事情得过分了些,但他毕竟是秦黛心一母同胞的兄长,他的生死大事,秦黛心不可能不在乎。 “做武将就是这个样子,随时随地都得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秦黛心知道自己不该冲慕容景发脾气,可是眼下的情况,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为国捐躯和当炮灰是两个意思!” 慕容景大概猜到她口中的炮灰是什么意思,他安慰似的搂了搂她的腰身,轻声道:“别怕,格日桑耶想啃下你哥这块硬骨头,只怕也不容易。” 秦黛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道:“说起来,铁蒙托合城可是有几万人呢!能让这些人在一夜之间消失个干干净净,倒也挺了不起的。你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单凭这十几个。就能把五万人撂倒,我不信!”杀人不是切菜,况且即便是切大白菜,五万颗大白菜,得切多久? 慕容景略带神秘的道:“你猜猜。” 秦黛心转了转眼珠,只道:“这事儿怕跟我那便宜师傅脱离不了关系。”慕容跋一向神出鬼没,他既当过皇帝。也做过炎黄的首领。功夫高,手下能办事的人指定不少,老奸巨滑的仁德皇帝一出马。只怕复杂的事情也变简单了。 “你猜得不错,不过他并没有出面,而是跟尼窝格做了一桩交易。” 秦黛心皱眉:“尼窝格?”在格日桑耶眼里,尼窝格的酋长胆小怕事。是个裹足不前,容易满足的老实人!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酋长虽然是个老实的,可是他儿子却是个有野心的,特别是能力出众的老三,越有能力的人。往往越不想屈居人后,三王子娶了多困铎的小女儿后,就越发不甘心平庸了。 “那个什么雅。也不是个安分的。”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公主可是很想讨慕容景的欢心呢! “什么雅。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慕容景微挑峰眉,语气欢快的问道。以前他府里有不少女人,整天变着花样的在自己面前晃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情她们也不是没干过,那时慕容景只觉得厌烦,多一眼都不想再看她们。可是现在他看着秦黛心眉眼全是醋意的样子,竟打心底里欢喜起来了! “不记得最好!”秦黛心含糊一句,才正色问他,“听你这么一说,是不是多困铎和尼窝格那个王子联合起来了?此事一定是暗中进行的,可为何尼窝格的人要灭了铁蒙托合呢?难道这本来就是多困铎的意思?” 慕容景点了点头,“铁蒙托合这人不简单,能文能武,能屈能伸,近几年在哈尔汗的威信慢慢的就竖立了起来,在外,他是一个年纪不大,喜欢出风头,担虚名的形象,实则此人心机颇深,脑袋里有货!” 他这么一说,秦黛心就明白了过来。 “而且这五万兵马,都是铁蒙托合的心腹,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每个人士兵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堪称精锐!” 怪不得! 怪不得多困铎容不下他,这样的人,才三十初头就有这样的作为,日后前途不可估量!多困铎的儿子都是平庸之辈,想让铁蒙托合这样的人真心辅佐他们,难呐! “咱们的人事先埋伏到了队伍中,扮做我的亲兵,铁蒙托合对我虽有提防,可是却百密一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尼窝格的人会与我们里应外合。”几万人马,先是被药倒了,随后被人像砍瓜切菜一样的收拾了个干净! 秦黛心心里还有疑问,“格日桑耶身边的人又不是废物,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难道王庭的探子,都是摆设不成? 慕容景只道:“他身边,也有老头的人,有些事,能瞒他一阵子。” 秦黛心这才恍然大悟。 不管怎么说,铁蒙托合这五万人算是解决掉了,这对秦子赢来说,是件好事! “只怕罗将军带人去了雁落关一事瞒不了多久,我大哥命在旦夕,随时可能出事!” 秦黛心担心秦子赢,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苏氏怕也活不了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喊她一声娘,她又真心待过自己。 爱莲还怀着他的骨肉呢! 秦黛心觉得自己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走吧,先吃口饭,跟大当家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大事当前,慕容景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两人相携离开了僻静之处,往大帐那边去了。 天气渐暖,吃饭也不用找北风的地方了。肖飞飞一手张罗起接风宴,让人把桌子摆在外头,六七张桌子拼在一起,倒像是要开流水席的模样。 慕容景他们有十多个人,加上肖飞飞,秦黛心和纪婉儿,再加上山寨里比较有头有脸的几位当家,良子,王五等人,这接风宴倒还有点声势巨大的样子。 场地不算太空。四周都是火把,整个营地显得十分热闹。 眼下正是紧张的时候,吃的东西都是凑合上来的,肖飞飞也算是大手笔,让人杀了两只羊,只不过没有酒。 局势紧张,酒是精贵物件不好弄。运输也成问题。而且秦黛心三令五申,从将领到士兵,任何人都不许喝酒。为令军法处置。 秦黛心的军事化管理,使这些平时散漫的马匪们很不习惯,不过肖飞飞说过,秦黛心的话。就是她的话,谁敢不听。就滚出去!大伙没办法,只好照做。一旦适应了这套管理方法以后,每个人都会发现自己的变化,队伍的能力明显上了一个档次。让人想不信服都不行! 这种时候没有酒,显然略显遗憾,不过杜绝风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紧的绷着。如今也算是找到了个放松的地方。 裴虎几个难得放松一回,心情好。说话声音也就自然大了起来,好在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人计较这个。 秦黛心心里有事儿,看大伙吃的差不多了,便道:“大家散了吧!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还有事情要安排!” 众人连忙应允,忙不迭的离席,各自回去休息不提。 秦黛心反倒对肖飞飞道:“大当家,咱们去帐子里聊聊。” 肖飞飞应了一声,便让良子等人各司其职,另外安排人收拾这些残羹剩饭,这才去了大帐之中。 肖飞飞知道秦黛心找她说的事,都是大事,她精神抖擞,像阵风似的钻进了帐篷里!看到了慕容景也在时,微微有些尴尬,不过随即想到自己都嫁人了,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心里早都放下了,面子上又何必过不去呢! 这么一想,肖大当家就释然了。 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肖飞飞并不知道慕容景的真实身份,这样做也不算失礼。 “秦姑娘,是不是有仗要打?”肖飞飞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像是充了电似的,迫不及待的问道。 秦黛心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问。” 肖飞飞英眉微挑,“这沙漠的沙子里,都有一股要打仗的味道。”肖飞飞颇为得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她骨子里也是个好战分子,空气里的硝烟味,她早就闻到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肖飞飞这么好战,又与瓦那人有血海深仇,想劝她走怕是件不容易的事。只是这话再难说,也得说,打仗不是儿戏,秦黛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肖飞飞的所有家当都付之一炬,别的东西没有了可以再挣,人呢?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大当家,事情有变,你连夜动身,带着你的人离开这儿!” 肖飞飞听了这话,当下一惊,连忙起身,“为什么?”先前胸腔里愉快的心情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还有愤怒。 “我的兄弟们就那么差,到了现在,你还是看不上他们?”肖飞飞的胸腔里涌动着一种叫愤怒的情绪,她不想一辈子做马菲,更想留下来带着兄弟姐妹们一起报仇,国仇家恨,一起了结,这有什么不对? 秦黛心能懂肖飞飞的心思,可眼下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话该说还得说。 “大当家……”秦黛心正欲说些什么,却看到肖飞飞一脸狐疑的盯着自己的脸看。 “大当家,怎么了?” 肖飞飞专注的盯着秦黛心,突然问道:“你这嘴怎么肿了?”(未完待续) ps:亲们的留言恕恕都看了,抱歉,恕恕手受伤,本来就更得慢,现在更慢了,还断更!关于速度过慢问题,恕恕检讨,本来就是一个理科生,还要写文!唉,各种悲催,恕恕之能说,我想写的东西,我一直没写出来,无关灵感,是能力不足!抱歉了,太慢热,恕恕会改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肖飞飞专注的盯着秦黛心,突然问道:“你这嘴怎么肿了?” 秦黛心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嘴唇,唇上麻麻的,微微有些肿,轻轻一碰,就会传来一点刺痛感,上面,似乎还留有某人的温度和气息。 那刺痛一下子让秦黛心醒悟过来,暗暗骂了某人一句,心里这才痛快了一些,她暗暗深呼吸,不动声色的道:“肖大当家看错了吧!哪有。”秦黛心这话听起来倒是理直气壮的,可是她自己心里却是虚得不行,脸上也烫了起来。 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肖飞飞疑惑了一下,她一向粗枝大叶惯了,虽然粗中有细,但并细不到实处,所以就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许是我看错了吧!”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心想这肖飞飞也是成了亲的人,怎么会这么糊涂呢!是没想到,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依她的性格,秦黛心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对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和兄弟们离开?”肖飞飞杏目含怒,毫不客气的看了慕容景一眼。 好像这个男人来了以后,秦黛心就不跟他们一条心了,原本她都是一手带着兄弟们的,大伙也都在短时间内有了长进,可是这个男人一来,她就变了态度,马上看不上她手里这一万人了。 秦黛心一笑,只道:“大当家,你瞪他干什么,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还说没关系,他一来你就让我们走。卸磨杀驴也不是这么个卸法!”肖飞飞的口气很冲,她实在是想不通。 秦黛心没有办法,只好给慕容景使了个眼色,慕容景也不是不知趣的人,现在这种场合,他在确实不合适。慕容景没多想,起身出了帐子。 秦黛心松了一口气。才对肖飞飞道:“大当家。不是我不想让兄弟们留下来,只是事情有变,你们留下来无异于送死。我不能眼看着大家白白死了。” 肖飞飞一怔,她看秦黛心一脸严肃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相处这么久下来,肖飞飞也知道一些秦黛心的性格。她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更不是听了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动摇自己想法的人。 “还真有什么大事不成?”肖飞飞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黛心也不瞒她,当下把边芜镇并没有十七万大军留下来做秦子赢后盾一事跟她讲了。当然,其中一些关于皇帝和朝廷的秘闻,她却是只字未提。 肖飞飞听了。不免有些心凉,三万人。竟成了饵,天家无情,将士们如何能不寒心? “大当家,你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即便是多困铎作壁上观,尼窝格不予理会,单凭格日桑耶自己,就有足够的能力消灭掉我大哥手下的这三万人!他有十万大军,瓦那人又以骁勇善战著称,这一仗,根本没有希望。我不想连累你,也不愿兄弟们就这样随便死了,你现在带着人走,还来得及。” 肖飞飞听了这话,脸上当下带了三分薄怒,她英眉微挑,怒嗔道:“秦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眼中,我和兄弟们,竟都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不成?” 秦黛心皱眉,肖飞飞这个脾气一上来,事情还真有点不好办!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又当家作主惯了,就算清楚厉害,把事实摆到了她的面前,她也未必会听! 是她低估了肖飞飞的坚持。 “大当家,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让你辛苦建立起来的家业,就这么白白断送了。”秦黛心十分平静,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忧伤,“人不是物品,没了可以重新再置办,生命永远没有办法重头再来!” 世事难料,谁也说不清楚,假如生命永远没法重头再来,那她又算是怎么回事? 肖飞飞没有注意到秦黛心的脸色,她风风火火的坐到秦黛心的身边,只道:“兄弟们都是不怕死的,他们跟着我出来,本身就是想干出点名堂来!” 秦黛心微叹,想再劝劝她,便道:“大当家,上万条人命,不是你一个人能说得算的,你考虑清楚,真的要为了一个放不下的仇恨,执迷不悟到底吗?等兄弟们一个个躺在沙漠里,再也回来不了,你或许就明白了,可惜到那时,就晚了!”格日桑耶想要发现边芜镇没有人的消息,怕也不难,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留给她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秦黛心缓缓起身,她觉得,眼下应该给肖飞飞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她自己想想,到底怎么办! 秦黛心离开了肖飞飞的帐子,她觉得一夜的时间应该足够她把事情考虑清楚了。 夜色浓重,换班的队伍进行交接以后,便正常换防巡视起来,所有人见了秦黛心,都跟她打了一声招呼,秦黛心点了点头,刚要往前走,突然发现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人,微微低了低头,全身上下似乎都带着几分躲避的意思。 秦黛心想了想,就跟了上去。 “秦姑娘,还有事?”巡视小队的小队长见秦黛心来了,十分惊讶,不由得问道。 秦黛心假装跟他说话,眼睛余光却盯着队尾的那个人。每只小队加上队长一共十人,换防时都是有暗号的,那人坠在队尾,努力想把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十分可疑! “你们辛苦了,最近营地里还太平吗?”秦黛心装作很随意的聊了一句。 小队长拿不准秦黛心的意思,只道:“一切都好,不过秦姑娘放心,咱们兄弟都警醒着呢,谁也不敢马虎大意。”他做为小队长,可是跟几位当家谈过话的,知道守卫巡逻一事责任重大,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不由得往队尾走去。 小队长吃不准她的意思,就没动。 队尾的那人,微微绷紧了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这是紧张的。 秦黛心慢慢走到他面前,冷不丁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那人只怔了一下,当下还手,手臂向后送,脚下也动了起来。 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秦黛心紧追不放,一下子与他缠斗在一起。 小队长一愣,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秦黛心却突然跟自己的弟兄动起手来了? 于此同时,有不少人听到了打斗声,都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热闹。 又有人喊道:“不好了,顺子死了,有人偷了他的衣裳和腰牌!” 听到这儿,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和秦黛心动手这人,是奸细! 那细作也是倒霉的要以,他刚得手,还没等着有下一步动作,就碰到了秦黛心!秦黛心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身份,这才把他逼得不得不动手! 眼下对方人多,他想跑是不可能了,惟一的办法就是一死,保住自己的身份和秘密。 想到这儿,那人招式一变,突然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 秦黛心暗道不好,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毒发身亡,倒地不起! 肖飞飞知道营地里出了细作,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看到了死尸时,也是微微震惊了一下,这些人都是死士,训练有素,根本不会给他们抓活口的机会,这次是秦黛心目光如炬,一下子把人揪了出来,万一没抓到人,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你若不带人走,这种事情以后还会经常发生!”下次,可就不是死一个顺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秦黛心转身回了自己帐子。 帐子里没点灯,可谓是漆黑一片,可是她一下子就能感觉到帐中有人!而且这个人,不是纪婉儿。 她想了想,不动声色的点了油灯,帐内灯光昏暗,慕容景坐在榻上目光含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 秦黛心只道:“你那么平静,一点也不紧张,一派坐在自己家炕头上的模样,我能感觉得出来。”换成贼人,怎么样也得心跳加快几下吧! “出了细作?”外头热闹得很,他早就听说了。 “嗯,是死士。”那人身手不错,警惕性也很高,要不是运气不好撞到了自己,还真可能被他成事了。 “知道是哪儿的人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善后的事我没参与,让大当家的人去做了,不过想也知道,这人十有**应该是格日桑耶的人。”秦黛心知道多困铎与尼窝格达成暂时的联盟后,第一想法就是被孤立的格日桑耶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果然,他迫不及待的派人过来了。 慕容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沉思着。 秦黛心看着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曼格台!” 慕容景回望她,不明所以。 “你那个弟弟啊!格日桑耶一直不喜欢他,可是以前当着几个儿子和各部落酋长的面,却处处表现出喜爱你弟弟的样子,他捧杀曼格台,让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处境一直很不好,你说,格日桑耶会不会把探察敌营的这个乱摊子交给他了?” 慕容景虽然知道曼格台的存在,可毕竟不了解情况,只得问道:“目的呢!” 目的。 秦黛心暗忖,大概是为了贺敏珍吧!(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支持,恕恕汗颜! ...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秦黛心的想法,不能说是多余的。 贺敏珍虽然为人低调,这么多年来却攒下了不少有当,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都有了她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只是她做的这些事儿,都是在格日桑耶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即便再缜密,也可能有疏忽的时候,难免不被格日桑窥探到一二。 远的不说,单说四王子被人救走一事,就成了无头公案,这件事如果不是其他部落干的,那能是谁干的?格日桑耶本就是多疑之人,难免不会把矛头指向贺敏珍,加是四王子冲动之下,又带了近万人来王庭闹事,虽然后来事情不了了之了,那一万人的去向也成了谜,但这事儿不可能不在格日桑耶的心里留下疙瘩!日子久远了,疙瘩越来越大,怀疑也就越来越深了。 “你的意思是说,格日桑耶知道我来了,想看着我们自相残杀?” 秦黛心点头,“有可能,我总觉得,格日桑耶知道些什么事,或许他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不简单一些。” 慕容景若有所思,半天才道:“他称霸草原多年,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此一句,竟再没说什么。 秦黛心知道他是顾及贺敏珍,父母之事,他这个做儿子,能说什么? “对了,周心淼不见了!”秦黛心一直觉得周心淼消失得奇怪,可她思来想去,都想不到周心淼能去哪儿,或者说,她是被谁救了。 “你看,有没有可能是格日桑耶救了她?”秦黛心把周心淼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都很邪乎。 她知道自己和慕容景的事。如果是格日桑耶救了她,就坏事了。 “事到如今,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慕容景深吸一口气,才道:“该想想如何帮你大哥,才是正经。” 秦黛心沉默了,她想救秦子赢,绝不想看到他到交待在这儿。可是秦子赢那个人。刻板不说,还不会变通,恐怕他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进“城”。而且就算进了城,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插手军务的。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想独揽大权,可是依着秦子赢那种墨守成规的打法。这三万人随时随地可能覆灭! 后方空虚无人,等不到援军。这些人还能活? 皇帝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前后夹击,把格日桑耶打趴在他的老窝里,就不知道格日桑耶会不会那么傻。坐等你来打他! 就在这时,肖飞飞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了起来。 “秦姑娘,方便出来一下吗?”她站在帐外。很容易能看到映在帐篷上的两道身影!虽然她现在成了婚,对慕容景也没有了想法。可是肖飞飞仍然觉得很羡慕。 比起良子来,慕容景显然更优秀,但这样优秀的男人,确实值得更好的女人去爱他。 肖飞飞眉心微动,心烦意乱的叹了一声,她失态了,想得有点多。 正在这时,秦黛心钻出了帐子。 “大当家,你怎么来了?”秦黛心本来想让她进帐中一叙,可随即想到有慕容景在,只怕大家都不自在,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姑娘,方便聊聊吗?” 秦黛心点了点头,“去你的大帐?” 肖飞飞求之不得,连忙道:“好好。”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只道:“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现在就过去。” 秦黛心知道她顾忌慕容景,便道:“大当家稍等,我马上就来。”她转身钻进帐篷里,轻声跟慕容景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出来了。 “走吧!” 肖飞飞看到秦黛心,莫名的就松了一口气,“走!” 两人很快进了肖飞飞的大帐之中。 帐外乱哄哄的情况已经不见了,因为细作的突然出现,营地之内确实引起一阵不小的恐惶,不过经过肖飞飞的处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肖飞飞这个人,做起事情来有热情,有方法,就是冲动一些。 “那细作的身上,有什么线索没有。” 肖飞飞苦笑一声,“线索?半点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找到,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我想他来时,已经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拿掉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肖飞飞粗中有细,能看明白这点也不足为奇。 肖飞飞给秦黛心倒了一碗水,“没有什么茶叶招待你,喝点热水吧!” 秦黛心并不渴,可是还是接了过来,“大当家跟我还客气!”她们也算是患难于共了吧? 肖飞飞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略显疲惫的道:“我敢跟你不客气吗,对你来说,我们始终是外人!”最近几天她一直处于高度兴奋和紧张的状态下,神经绷得紧紧的,确实有些累了。 秦黛心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听出了肖飞飞的抱怨,她不是不想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只是眼前的条情不允许罢了。 “大当家,我让兄弟们走是一片好意!”除了这个,秦黛心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 “我知道。”肖飞飞应了一声,突然道:“其实,也不怪你瞧不上兄弟们,我们是马匪出身,虽然玩着命的挣扎在沙漠之中,可是却不是那些瓦那兵的对手,我们兄弟向来憎恨分明,却也只敢跟不入流的兵痞较板,没什么出息。” “大当家……”秦黛心哭笑不得,自己是为她好,结果弄得一向飒爽的肖飞飞,意生出了几分怨妇的味道。 “你不用说了。”肖飞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道:“我打定主意了,天一亮,就召集兄弟们开会,把事情跟他们说一说,愿意走的,我肖飞飞绝不拦着,给他们路费送他们回老家,愿意留下来跟着我的,我肖飞飞绝不让兄弟们失望,死,我们也死在一块!” 这个肖飞飞,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大当家,你可要想好,这次的事可不是小事,到时候丢了性命不说,就是死,可能半点荣誉也得不到!” 肖飞飞瞪了她一眼,“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想留下来,是真想杀鞑子,如果他们突以,破了这道防线,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同胞呢!我虽是女流之辈,可也想为百姓做点什么,与朝廷无关。” 秦黛心知道多说无益,索性由她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肖飞飞果然把人都召集在了一起,她让人搭了一个简易的高台,自己站在上头把昨天秦黛心跟她讲的简单说了一遍。 不过秦黛心嘱咐过她,边芜镇大军撤离的事情不能轻易说出去,事关重大,万一让瓦那的探子听着了,可就坏事了。肖飞飞记着这一条,因此并没有跟手底下人说明,不过她还是表达了自己态度。 “这次的行动跟咱们以往的活动不同,可以说是十分危险!”肖飞飞双手叉腰,气势不弱的道:“只不过,以前咱们对付的,都是虾兵蟹将,不提也罢,这回,才是动真格的呢!说严重点,兴许只打一个照面,咱们这一万人就交待在这儿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突然拨了个高,震得人心里慌慌的、 底下人听了她的话,都暗暗惊讶,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一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说,真要是低声议论,那声音也不小。 肖飞飞显得特别有耐心,她完全没有打断众人说话的意思,而是冷脸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等待着什么。 秦黛心没想到,肖飞飞还有这样的一面。 渐渐的,声音小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鸦雀无声了起来。 “都说够了?” 底下没有人说话。 “那好,你们既然都说够了,那现在开始就听我说!”肖飞飞在高台上不断的踱着步子,反复走了几遍,才道:“大家都是同舟共济的弟兄,我做为你们的大当家的,也不愿意看着你们去送死!所以,事先我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想商量商量,看看谁愿意留下,谁愿意走!” 此话一出,底下顿时有些骚动! 有人喊道:“大当家,我们不走,死也跟你死在一块!” “对,贪生怕死的不是兄弟!” “对对,我们不走!” 肖飞飞突然站定,一挥手,大声道:“都闭嘴!” 大伙被她这一嗓子震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当中有些人,与瓦那贼兵有血海深仇,有些人却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我不想你们一时冲动做了后悔的决定,所以,要留下的,我肖飞飞欢迎,想走的,我也决不拦着!”肖飞飞身上突然迸出一股气势,大声道:“只是有一点,走的人,一定给我走得远远的,你们若是落在了瓦那人手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别怪我肖飞飞不念他日的旧情!”说完她突然伸出别在身后的鞭子,朝着不远处的一根旗杆挥了出去。 鞭子如龙似蛇,破空而去,啪的一声,旗杆应声折成了两截。 这似乎是代表了她的决心。 “想留下的,站在左边,要走的,站在右边!”肖飞飞高喝一声,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台下的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有人想走,这是肯定的。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抬脚往高台上走了上去!(未完待续) ps:一章存稿君,太不容易了,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抬脚往高台上走了上去! 慕容景看了,便转身进了帐篷之中。段兴饶有兴致的往高台上看了一眼,便紧随在慕容景身后进了帐篷。 “九爷,你不去看看?” 慕容景挑了挑眉,“有什么好看的。”他相信秦黛心,就像相信自己一样,况且昨天晚上两人聊了很长时间,有些事情秦黛心比自己想得还要全面,大事大非上,他根本不用分心照顾秦黛心,她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 “段帮主,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对于段兴这个人,慕容景是十分欣赏的,此人刚正不阿,一身的正气,同时他的功夫也很好,头脑十分精明,做起事情来更是谨慎,很难让人挑到错处!这样的人,可以算得上是一名良将。如果有可以,他很愿意把此人吸收到自己的队伍中来,只可惜段兴这人身上江湖习气太重,他潇洒惯了,未必肯舍弃自由。 果然,段兴一听此言,下当意味深长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的胡子全都刮掉了,整个人显得年轻了不少,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也泄露了一些他的真实想法。 跟着慕容景做事,的确痛快,颇有些快意恩仇的意思,很对他的胃口。 可是对方到底是皇家出身,位高权重不说,身后还有数不清的势力角斗,对于这样的人,段兴一向是能躲就躲,绝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只是这次有点特殊! “九爷,你是知道我的!”段兴委婉的表达的想法,事情一了,他还想做他的青帮帮主。快意恩仇的在江湖上行走,实在不想掺和到皇家的事里头去!如果报了仇,他心中再无遗憾,就是隐退也没有什么。 “好了,此事先搁下不提。”慕容景知道,对付段兴这样的人,必须张弛有度。把他逼得太紧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段兴听慕容景这么一说,顿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周心淼的下落。”提起这个女人。慕容景就恨得牙痒痒,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要坏事!再则离儿已经动了要杀她的念头,下手就一定不会太轻,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却能在离儿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一定是有人帮他! “你去找李慕吧!务必把这个人周心淼给我揪出来!” 段兴点了点头。这件事慕容景抽空跟他提了,他也觉得李慕的机动性更大一些,更适合出其不意! “好,我马上动身!”段兴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当下就要走。 “不着急。”慕容景只道:“天黑了再动身。” 段兴想了想,就应了,这种事情不宜运用太多人。以他的功夫,除非遇到千军万马。不然的话应该不会遇到大问题!而且眼下正是紧要关头,王庭是不会轻易就出兵的。 “好,那我先去准备下。” 慕容景点了点头,还道:“可以去找纪姑娘要点东西。”纪婉儿的医术和制药能力都让人称赞,有她的东西傍身,关键时候可以脱险。 段兴应了一声,这才出去了。 于此同时,秦黛心也登上了高台。 “大当家,不必如此吧?兄弟们都是愿意跟着你的,你弄这么一出,让兄弟怎么有脸见人啊?”秦黛心此话一出,底下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应该离开的人,脚下步子就是一顿。 大伙都不想走得莫名其妙,有些人胆小怕死,也怕事后肖飞飞会旧事重提,因此干脆想留下来,看看秦黛心有什么话要说。 肖飞飞也是挺诧异的,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她这个时候跳出来,是什么意思? “大当家,兄弟们都有一腔热血,跟着你吃苦受累都不怕,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想探兄弟们的底,这不是让兄弟们寒心吗?” 肖飞飞英眉一挑,马上就要反驳秦黛心的话,秦黛心却适时的上前一步,抢在她前面大声道:“此一仗如果打得漂亮,你们可就不是马匪了,而是救民于水火的英雄,朝廷只怕还有招安的旨意下来,到时候你们可就不是马匪了!” 秦黛心此言一出,简直是震惊四座,肖飞飞在台上直接就迷糊了!那些原本还有些动摇的人,听到“招安”两个字,心里也活泛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跟着肖飞飞是好,可毕竟脱离不开一个“匪”字!如果这次朝廷真的能招安,那他们可就算是一步升天了! 这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大好机会! “大当家,我们不走,咱们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能在关键时刻扔下你一个人!” “对,我们不走!” 方才还神情松动,略有犹豫的众人,如今听了秦黛心的“招安”两个字,顿时都动心了,他们可是听说了,这位秦姑娘,可是西格谷守将秦子赢的亲妹子,武将世家出身,她的话,还能有假不成? “对对,我们不走!” “死也跟大当家死在一块!” 肖飞飞面对底下情绪激动的众人,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秦黛心替她道:“各位兄弟,无论何时,大当家都不会不放弃兄弟们的,有你们这一帮能与她生死与共的兄弟在,我相信,就算是瓦那强兵,也不能奈何咱们分毫!” 底下人听了这话,自然觉得解气,涨脸,一个个群情激动,搞得好像随时就要凯旋而归了似的。 “赶紧让底下人散了,我有话跟你说。” 肖飞飞这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喉咙道:“都散了吧,做好警戒,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们!” 大伙的脑袋里都充斥着“招安”两个字呢,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这种关键时刻,谁敢不认真对待?哪个敢犯事耽误了招安,别说肖飞飞,就是这些普通的马匪,都不会放过他!要知道这些马匪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平民百姓,他们或是被逼迫的走投无路,或是身负血海深仇,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当了马匪的!肖飞飞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跟着她的弟兄都是穷苦出身,其中没有大奸大恶之辈,也没有一个是天生喜欢当马匪,愿意当马匪的。 他们从骨子里认为,马匪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如果可以,他们宁愿去当一个平头老百姓,也不想给祖宗丢脸,蒙羞!可是这个世道,他们除了做马匪,已经别无选择,如果能靠一场翻身仗,给自己博一个出身,他们宁愿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也要试一试! 一时间,肖飞飞的营地里的气氛,因为“招安”二字,而变得又不一样了起来。 肖飞飞进了自己的大帐,猛的回身问秦黛心:“怎么回事,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今天弄这一出,到底什么意思?”她声音不高,大概是怕被旁人听到这话,可是语气里的怒火却是一点也不小。 秦黛心连忙安抚她,“大当家,昨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秦黛心原本想着,肖飞飞或许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她风风火火的说干就干,还郑重其事的把大伙都召集了起来! 这件事她跟慕容景研究过,觉得肖飞飞的作法并不妥当,如果真有人要求离开,必定会动摇军心!一队人马都离开,和只有少数人离开,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况且这些离开的人,能平安无事的回到边芜镇吗?少了大队人马的庇佑,恐怕他们都得交待在沙漠里,就算他们有沙漠中的生存经验,可是瓦那的探子可不是白给的,这些人若枉送了性命,那可就是他们的不是了!而且如果有人受不住酷刑,把什么都交待了,那对于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利。 秦黛心把这里的厉害关系跟肖飞飞分析了一下,才道:“大当家,你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肖飞飞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她心里的怨气也就消散了,她这个人直来直去的,倒也好相处。 “就算这样,你也该事先跟我通个气吧!我这个大当家,说出去的话,就应该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不能朝令夕改!我这儿刚说不愿意留下的可以走,你就诓骗大伙说什么招安,安抚人心也不是这么个安抚法吧!” 秦黛心一笑,眼波微转,只道:“谁说我是在诓骗大伙呢?”她这么一笑,实在是有几分倾国倾城的味道,连肖飞飞也看傻了眼。 “嗯,嗯!”肖飞飞扭头,“你不用对我使美人计,我又不是爷们儿,不会上你的当!” 秦黛心不慌不忙的笑笑,轻声道:“如果我说得都是真的呢?” 肖飞飞一怔,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看她,她潜意识里觉得,秦黛心不会骗她。 秦黛心沉吟一番,觉得此时人心要为齐,有些事情就必须得透明,比如慕容景的身份!肖飞飞只有知道了他的身份,才会相信“招安”一事不是一句空话,才会带动手底下人玩命抗敌!(未完待续) ps:存稿君,好久不见!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秦黛心沉吟一番,觉得此时人心要齐,有些事情就必须得透明,比如慕容景的身份!肖飞飞只有知道了他的身份,才会相信“招安”一事不是一句空话,才会带动手底下人玩命抗敌! 此事她与慕容景通过气,他倒是不反对,只嘱咐少数人知道便可,不必闹得尽人皆知。 秦黛心知道轻重,自然也会叮嘱肖飞飞。 肖飞飞见秦黛心沉思不语,心里着急,口中高嚷道:“哎呀,你有什么话就说嘛,真是要急死我啊!” 秦黛心在脑中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极郑重的道:“大当家,今日我要与你说的话,万分重要,还请大当家慎重对待,莫要再跟第二个人提起。” 肖飞飞见秦黛心这般行事,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说也奇怪,她虽在沙漠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天高地厚的闯荡了几年,但总感觉自己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风浪,经历平平无奇,更谈不上什么惊心动魄了!可自打遇上了秦黛心,她便在垛子寨里遇上了险,差点丢了性命,还掺和到了两国交战之事当中来,不可谓不惊,不可谓不险! 可是这惊,这险,却没能吓住她,反而把肖飞飞的气魄给激了出来! “你说,我定当不对旁人讲!”肖飞飞直直的看着秦黛心,见她还不开口,当下着急了起来,只道:“事关重大,你这般慎重我也理解,不如我起个誓,这样你就不为难了!”说着竟真的竖起三只手指,准备起誓。 古代人敬畏神明。从不轻易起誓,誓言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关乎名誉,生命之事,更是关乎死后和后代的大事,决不能马虎对待。 秦黛心连忙拉住她,“大当家。我信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罢了!” 肖飞飞半信半疑,在她心里,秦黛心是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懂得多,会算计,能文能武的不说,连行军打仗的事情她都通晓。有什么话是她说不出口的?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大当家。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肖飞飞听了这话,当下微微有些不自在,她性子是直了一些,可那并不代表她是个傻子。秦黛心口中的那个“他”指得是谁,她心里明镜似的! “你,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了!”少女怀春总是诗,当年的肖飞飞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了如天人一般的慕容景,如何能不迷恋?她在沙漠里见到的,都是粗糙的汉子,偶然见到了一个一身风度,武功极高,长相又英俊的男子,一见倾心也在情理之中! 肖飞飞不愿意在提此事,一来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也已经成亲,心结就早放下了,二来当着秦黛心的面儿,她如何好意思提过去的事情? “大当家,我这么问是有道理的,你先回答我!” 肖飞飞也不是扭捏的人,当下平复了心情,她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秦黛心既是这般问自己,那么那人的身份自然不会像自己的那般简单, “我印象中,只知道他是盛月商的人!” 秦黛心微微点头,果然,肖飞飞只知道慕容景的杜撰身份。 “大当家,今日之事,你一定紧守口风!” 肖飞飞见她说得重之又重,心里便不由得又紧张了几分,她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话,手心里头全都是汗。 秦黛心感官敏锐,知道此时帐子周围并没有旁人,但她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往肖飞飞身边凑了凑。 肖飞飞也往她身前靠了靠,会意的把脸贴了过去。 秦黛心在肖飞飞耳边轻声道:“他姓慕容,排行老九。” 他姓慕容,排行老九! 仅仅八个字,却把肖飞飞震了个心神俱颤! 她是在边境不马匪,不是在深山老林中修行!她知道大雍的国姓是慕容,能姓这个姓氏的,绝对都是皇亲国戚,万人之上的人物!特别是秦黛心还提了提他的排行! 姓慕容,又排在第九位的,肖飞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谁! 当今世上,谁人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活阎王?他是先帝的小儿子,最受宠爱不过,自幼得名师指点功夫,少年时入军营,每一步都是自己换回来的! 肖飞飞此时,仍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难怪他看不上自己,原来人家是皇子呢! 如果说先前肖飞飞对慕容景的感情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保留的话,那么现在,此时此刻,肖飞飞却是无比的清醒!她庆幸自己醒悟的早,嫁给了良子,不然到了今天,她肖飞飞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肖飞飞看了秦黛心一眼,目光清澈的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也许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她一直以为秦黛心出身世家,是武将之后,特别是对方容貌脱俗,文武兼修,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和地位吧! 秦黛心知道肖飞飞没有别的意思,只道:“大当家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想必也明白了‘招安’二字,绝不是一句空话吧!” “你说得对!”堂堂睿亲王,想要招安一万人的队伍,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只不过,要是真打起仗来,这一万人能剩下多下,她心里可是一点底也没有! “大当家,我不让你放兄弟们走,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此时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九爷的意思是,要么都走,要么都留下。” 肖飞飞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味儿来了。 “说到底,这事儿是我冲动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秦黛心开口问肖飞飞,“大当家心里可有了计较?是去是留?” 肖飞飞没好气的瞪了秦黛心一眼,“招安的话都放出去了,这个时候知道问我的意思了?” 秦黛心抿唇一笑,“还是要问过大当家的意思,毕竟现在你要是想带着人走,我们也不能拦着不是。”慕容景觉得,肖飞飞这股子势力还是可以拉拢一下的,秦黛心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毕竟打扰吗,哪儿有不死人的,能多留下些人手来帮秦子赢的忙,她求之不得! 肖飞飞轻叹一声,只道:“我现在是想走都走不了了,你们看到兄弟们一听到‘招安’两个字,眼睛睁那么圆,嘴巴张那么大,他们是想给自己搏个出身呢!”言下之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带着人走了。 秦黛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才道:“既如此,改天我与大当家再细细商量抗敌之事,我出去看看,大当家休息一会儿,晚点校场见!”两人每天都在校场带着大伙操练,这也成了两人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说完这话,秦黛心便起身离开了帐子。 肖飞飞独自一人坐在,帐中,想了很久的心事。 想起多年前,她倾心慕容景,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把这个人放在了心里,自己傻傻的以为他是盛月商行的人,没事就站在通关的道上,翘首企盼着那个人的身影,还傻不拉叽的跑到京城去…… 老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和他,始终不是同一种人,永远无法并肩,她肖飞飞就是草原上的鹰,飞得再高,也决飞不到皇宫大殿上去! 肖飞飞脑中不由得想起慕容景看秦黛心的眼神,苦笑一声,算是真的放下了。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良子的声音,“姐?” 肖飞飞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这才清了清喉咙道:“进来吧!” 良子走进帐中,并没有注意到肖飞飞的异样,只道:“姐,真能招安吗?刚才有不少兄弟问我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兄弟们现在反应挺大的,就想要一句准话!”兄弟们都当自己娶了大当家,就知道内幕,实际上事情到底咋回事,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 “嗯,只要大伙把命留住了,肯定能招安。”肖飞飞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还是把实话跟良子说了。 良子以为她担心大家的生死问题,不由得上前一步道:“姐,你别担心了,生死由命,想宝贵就得豁出去!大伙就算不掺和到这里头来,也过不上太平日子,怎么死都是死,还不如拼一回!”良子这话说得十分直白,可也颇有血性,男子汉大丈夫,若能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肖飞飞应了一声,突然抬头看了良子一眼。 良子有点心虚,别开目光道:“那个,姐,我走了,你休息吧!”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良子!”肖飞飞突然喊了他一声,语速很快,好像怕自己后悔似的。 良子脚下一顿,整个人微微僵着,似乎在期待什么似的。 肖飞飞突然有点后悔,可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她已经逃避得够久了,难道还要一直逃避下去? 对良子,太不公平了。 肖飞飞咬了咬唇,觉得片刻之工有一年那么久!她猛抬头看了一眼良子的背影,只觉得这个比她小了几岁的男人,好像一直在迁就她,在等她! 肖飞飞鼓起勇气道:“良子,那个,今天晚上,你别走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高三复习对大多数人是辛苦劳累的,但对于苏晴这个头脑聪明灵光又过目不忘的丫头来说根本不算回事。不过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不打击同学和让父母放心也是有必要的。 今天是周六,好不容易得到允许独自外出,苏晴决定在花鸟市场逛一圈。为小白(给白狐起的名字)和凤凰(变小像只金丝雀却坚持我叫它凤凰说那是尊严问题)的正大光明出现找个理由,买不买花倒是其次。 市场里的花鸟鱼甚至是蛇都有的买,包罗万象。兴趣爱好因人而异,喜欢养老鼠或者蛇的大有人在。只要有人愿意消费就有市场。虽然那些花草没有空间里的漂亮,但还物有所值价格适中。外公喜欢养花,爷爷也对兰花情有独钟。她有很多兰花却不能往外拿,在市场买似乎零用钱负担不起。虽然是大家族但是不是经商,自家拿工资生活父母又清廉所以我和哥哥的零花钱并不多。堂姐总是拿她的富有取笑自己,却被一笑置之,苏晴期待这个被惯坏的孩子哭得时候。 一路走来带着露珠的玫瑰、香气馥郁的百合、优雅的鹤望兰、娇艳淳朴的非洲菊,雍容富贵的牡丹,还有康乃馨等等看的苏晴心情愉快。给母亲买了一束她最爱的百合,也顺手带走被当垃圾扔掉的花枝花苗。她相信有空间在一定可以变废为宝,不用花钱的感觉就是好。 回到家没人在,把百合修剪好插入花瓶换下玫瑰花,然后一个闪身进入空间。小白和凤凰立马迎了过来,迫不及待扑到苏晴怀里。蜂王酷酷的忙着指挥采蜜谁都不理,不过吩咐打听消息时行动迅速消息准确。而且那些蜂蜜和蜂王浆太美味。检查了一下,将花枝栽种,带着几株在花市捡到的兰花苗出了空间。小白和凤凰得知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呆在外面陪主人高兴地不得了。凤凰飞来飞去,还在空里翻跟斗;小白象一个淑女似的摆着高傲的姿势站在苏晴的肩头,凤凰鄙视它翻白眼她见了哈哈大笑。兰花被栽种到花盆中浇上空间泉水立刻由病怏怏的变得生机勃勃长大不少。现在可以看出这是两盆剑兰两盆蕙兰,再浇水说不定就开花了。 苏晴瞥见了那束玫瑰花,有了做糕点的冲动。将那束可怜的玫瑰摧残一遍,要做成用了这些花瓣的假象,做事谨慎总是好的。苏晴又采集空间无公害含灵气的玫瑰花瓣,开始动手做玫瑰糕点。糕点出炉,两只宠物护着各自的一块糕点在津津有味的品尝时,苏晨回来了。 苏晨和同学打了一下午的篮球出了一身的臭汗,一进家门就进了浴室。当他换好一身休闲服来到厨房时,苏晴正在做晚饭回头和哥哥打了声招呼。苏晨十六岁身高快一米八了,曾经的小正太已经成长为一个容貌俊美性情沉稳内敛的美少年。若戴一副眼睛应该更像温文尔雅的学者。 苏晨准备拿糕点时才发现两只袖珍小宠物在一脸享受的品尝美味。看着它们的表情都差点认为自己眼花了。 “晴晴,你今天买的这两只小家伙吗?这俩小宠物是什么品种,还挺可爱的。” “我也不知道,看着可爱就买了。”真是的,它们变成现在这样子说了是什么动物也没人信吧。 “要不给它们拍照片找个专家问问,我挺好奇?” “不行,万一到时候跟我们要它们去研究怎么办,这么可爱乖巧的宠物我可不想失去。” “那听你的,今天的点心在哪买的味道真不错?” “这是我学着网上做的,好吃以后还作。”知道糕点味道好,但听到表扬还是很高兴。至于点心苏晴前世学的,说是网上看的只是找借口。 “又有口福了太好了。对了晴晴今天没买两盆花回来吗,爷爷只收极品兰花我们买不了不过外公对漂亮的花都喜欢的” “买了,给妈妈的一束百合,还有在阳台上。” 苏晨急忙来到阳台上,他很好奇妹妹买了什么花。从小就感觉到自己这个妹妹不简单,在家活泼可爱又懂事,小小年纪家务做的无可挑剔;在外人面前时极力让别人忽视自己,毫无表现。他总感觉苏晴在扮猪吃老虎,现在是蛰伏期间有一天她会一飞冲天。在外人眼中他是苏家崛起的天才,那个眼高于顶的堂妹丽莎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小美女,却不知在苏家还有一个女儿那个从不参加宴会的苏晴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美女。苏晴有意隐瞒,父母也默认了这种做法,他自是不会多事。现在他好奇是什么花入了她的眼。 当苏晨见了阳台背阴处的四盆名贵的兰花时,还是惊讶不已。见多了军区大院里那些老家伙们养的兰花对兰花已经有了不错的研究。这样的极品兰花怎么会出现在花市,估计一出现就被有权势的人买走了。苏晴怎么弄到的,果然看不透的人啊。 晚饭时父母说晚饭和糕点很好吃,妈妈也很喜欢拿书百合花。苏晴提到阳台有没得花,若是不够送军区大院的档次就都送给外公。爸妈点头应着,心知苏老爷子只养极品花,很少有能入眼的。但苏晨在一边听着差点被饭呛到,这样的花不够档次那爷爷就不用养花了。苏晨也没有说什么,巴不得父母也受一次惊吓。 苏爸爸没当回事过了几天见到花时兰花都快开花了,被如此的兰花着实吓了一跳,自己不好养花但眼光不差,反应过来急忙给父亲和丈人送去了。这样的兰花若是在自己这里出毛病就亏大了。话说苏老爷子见了花高兴地跟孩子似的,立即让警卫员通知他那些爱花的老伙伴们赏花。把那些老家伙们激动地晚上差点没睡着,多亏苏晴没有把空间的花直接挖出来,不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激动地心脏病发作。 (大家多支持,投票票。)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秦黛心不经意的看了慕容景一眼,淡淡的道:“我怎么知道!” 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想装糊涂罢了,有些事情说开了,反倒没有好处!她那般冰雪聪明,如何想不到? 慕容景也不深究,毕竟周心淼这个,提起来便让人膈应,可怜当初他一心想要在军营中有所建树,对这个女人的性情不是十分清楚,现在想起来,当初自己简直就是瞎了眼。 慕容景并不是毛头小子,女人的心思他多少能懂得一些,以前他觉得女人小性起来十分厌烦,他是一点也不想应付,可是现在看到秦黛心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他却觉得心里一紧,只觉得这小女人因为自己受了委屈。 “好了,段兴是我派出去的,我让他联系李慕,让李慕去查那女人的下落!”慕容景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道:“我一点也不想跟她打交道,这摊子干脆就让李慕去收拾!”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侧着头看他道:“真的吗?”其实这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慕容景如今的心志,报复抱负,都远非常人能比,他已经不是那个年少懵懂的九皇子了!周心淼自以为魅力非凡,可惜她又何曾真正住进过慕容景的心里? 秦黛心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爱情面前,再理智的女人也会有失控的时候,更何况秦黛心活了两辈子,才谈这么一次恋爱,也算是情窦初开,难免会有吃醋的时候。 慕容景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姑娘一向精明。偶尔犯回傻,也可爱的紧!想到这里慕容景猛的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几步来到秦黛心面前,大臂一伸把人圈在怀里。秦黛心只觉得一股冷冽的气息迎面而来…… 数月以来的思念,担心都化成深深一吻,所有的炽热情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喷薄而出。秦黛心头晕目眩的。不想一个吻竟也能如此霸道,如此觉悟,如此让人迷失心志。她不由自主的用双臂环住慕容景的脖子,惦起脚尖回吻他! 慕容景感受到怀中人的回应,心里的满足感瞬间爆棚,他情不自禁的加深这个吻。身体也渐渐火热了起来! 一个吻,由浅入深。似乎愈演愈烈,停不下来了。 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慕容景嘟囔一声,只能强行压制住自己翻腾的气血。悄悄动行内力,把这股子燥热散播出去,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吻得天崩地裂的二人。这才分开。 秦黛心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肺部的空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似的。而且大胆的回吻慕容景后,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索性趴在那人胸口上,做只鹌鹑! 她这副欲盖弥彰,又略带娇羞的模样,实在是大大取悦了慕容景,他低低的笑了两声,因情&欲而沙哑了几分的嗓音,带着一股独特的魅力,让人听了,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好。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安静的听着人的心跳声。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才又说起正事。 “周心淼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救她的人一定不简单。”秦黛心思忖了一下,才道:“李慕未必能找得以她!说来也奇怪,这两人都是四大家族的精英,却从来没有见过,是是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慕容景伸手揉了揉秦黛心的发顶,轻吻了她的发丝后,才道:“那女人是庶出,自小想有条好出路,便拼了命的学习大家闺秀的礼仪,琴棋书画,厨艺,女红,甚至为了有个好名声,从不轻易出门!李家和周家,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隔着好几千里呢!怎么可能见着!” “也对。”秦黛心不再纠结这事儿,反而把事情转移到别的上头去了。 “依我看,格日桑耶早晚会知道边芜镇空虚之事!咱们得早做准备,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我大哥联系上。” 慕容景点头,消息从边芜镇传回来的时候,他也是吃了一惊,细细想了一番,也算猜到了皇兄的用意,心寒的同时,也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担忧!他是从军营里一步一步,摸爬滚打走上来的,知道将士们的辛苦,不想看着将士们送死,更不想看着秦子赢他们这几万人被人当成饵! 可是实力相关太过悬殊,他怕支撑得了一时,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而且现在的他身份尴尬,实在不应该出面。 秦黛心敏锐的发现了慕容景的异样,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慕容景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小竹桶来递给秦黛心。这个小竹桶是特制的,总共只有两寸长,外头用特殊的漆蜡处理过,水不浸,火不燃,是传递消息用的! 秦黛心知道这个,便轻车熟路的打开了竹桶,从里头取出一张小字条来,那小字条总黛共寸许长,上头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字,秦黛心一口气读完,脸沉的不行。 这个狗皇帝,竟然说慕容景叛逃瓦那!现在不但卸了他的职务,还把他贬为了庶民,并且把所有慕容景手下的军队编制打乱,一些将领则是被羁押了起来,朝中有不少慕容景的拥挤者,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被收押了起来! 皇帝是想全力打压慕容景,趁机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外战一触即发,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这个皇帝,脑袋是不是有毛病?”秦黛心把那字条揉碎,才冷声道:“他到底要怎么样?你对他从来没有反叛之心,虽然你们不是一母所生,可好歹也是兄弟,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慕容景伸手搂了她,轻声安慰道:“别气,不就是没了王爷身份吗,难道你在乎这个!”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传达着自己的意愿。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种虚名,她喜欢的是慕容景这个人,又不是他王爷的身份。 “这就是了,我都不在乎,你还别扭个什么劲呢!”他用力搂住她,轻声道:“说起来,皇兄是众兄弟中,最像父皇的人。” 秦黛心还是头一次听他提及先帝,不由得问道:“先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未完待续) ps:稍晚还会有一更,应该,不一定,但愿……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秦黛心还是头一次听他提及先帝,不由得问道:“先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景一笑,一副不予置评的样子。 秦黛心看了,想听,就摇了摇他的手臂,“说说嘛!” 慕容景苦笑,“你这么想听啊!” 秦黛心点了点头。 慕容景想了想,眉眼间俨然都是有口难言的样子。 秦黛心突然意识到,也许慕容景并不了解先帝,外人都道他是先帝宠爱的小儿子,可是谁人能知道先帝那复杂的心思?谁人又会想到先帝,贺敏珍和格日桑耶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先帝对慕容景的爱,也许并不是爱,或者是种手段,或者是发泄,总之父子之情薄弱的可怜! 是情帝王家! 她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 秦黛心有心不再提及此事,哪想到还没等她开口,慕容景便低声说了起来,“父皇那个人啊!你看看皇兄,什么样,他就什么样!我不是说过,皇兄像他!” 秦黛心瞠目结舌,“这就完了?”就这么简单的评价? “说完了,不然你以为呢?” 秦黛心知道他不愿多提,也就不再问了。 “眼下你的事儿,还是不要让旁人知道了!”说到此处,秦黛心不由得哀怨的道:“说起来也是的,边芜镇的那个情报站可是我建立起来的,雪晴和玲子虽然是你的人,可毕竟是给了我的,结果呢,不光他们俩。还有那个于氏,都一副听命于你的样子,得了这么重要的情况也不知道跟我说,反而偷偷的向你打小报告。” 慕容景觉得此时的秦黛心像一个讨不到糖果的小孩子,“这点事儿你也计较。” 他先前也是怕她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她,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 “你说。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边开战,一边还要封杀你。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有利的事儿!”慕容景凶名在外,如果此战有他出征,胜算应该会大一些。皇帝为何弃他不用。反而要把他逼至绝境呢! “现在还不好说!”慕容景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可是却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黛心没看到他的异常,还道:“我大哥那里……”秦子赢是刻板不过,接到了皇帝的旨意,哪里还会把慕容景当成自己人啊! 想想也是气人。他们心力,冒着生命危险在替大雍百姓作战,想着保住秦子赢的那三万人。结果呢!皇帝算计他们,格日桑耶那方势力又虎视眈眈的。这下他们这群人可真就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弃儿了。 如果没有肖飞飞这一万人,他们这十几人来去踪,倒也不是不能离开,只是贺敏珍在这里,玉龙雪山里的秘密还没有被揭开,慕容景是不会走的。 “你哥哥那人是有些迂腐,可也没到可救药的地步!” 他话里有话,秦黛心如何听不出来! “你又悄悄的做了些什么!”秦黛心怀疑的问道。 慕容景眼中的欣赏之色一闪而过!单凭一句话就能猜到自己有所动作,不是聪明过头,就是太了解自己,不管是哪一种,慕容景都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我已经派人暗中与他联系过了。” 秦黛心蓦的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难道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慕容景笑笑,轻声道:“来之前,我就派人与他接触过。这次你是杞人忧天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慕容景只好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早就派人跟秦子赢接触过,两人虽然没有见着面,但是却通过几封笔信互能了消息,秦子赢对皇帝突然发难一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还问慕容景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猜测的就是帝王心! 慕容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是希望秦子赢能够保住西格谷的优势,还十分诚恳的问他用不用自己帮忙。 秦子赢确实比秦黛心想得大度几分,一方面他相信慕容景的忠君爱国之心,另一方面他也分析慕容景没有所谓的叛国机会!到后,居然劝慕容景少惹事非,尽脱身。 “说到底,你哥哥只是迂腐一些,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能人情!” 秦黛心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却是越加沉重,眉头紧紧的拢在一起,一脸的苦相。 “你可否说过肖飞飞的事?” 慕容景点了点头,“在这件事情上,你哥的态度很强硬,只说……兵匪不能一家。”这话确实是秦子赢说的,也是他的风格。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兵匪不能一家?哼,到底是我高看了他。”罢了,又道:“不,不是我高看了他,是你高看了他!” 事到临头,他还摆上谱了,只怕格日桑耶打过来时,他就知道厉害了!他以为他是天兵天将不成,只带着三万人,还装什么大爷! 秦黛心只觉得惹了一肚子气。 “好了,他自幼在铁义候府长大,一言一行都是受铁义侯教导,生性难有点不能情理!”铁义侯是个怪脾气,不过打起仗来确实不含糊。 秦黛心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听了这话以后,便再不言语了、 两人沉默片刻,秦黛心突然道:“不行,此事不能依着他来!”就算不为秦子赢想,也得为他身后的大雍百姓着想,应该为他手下的那三万将士着想,凭什么皇帝一声不吭,就让他当了炮灰。 既然慕容景能与多困铎和尼窝格达成共识灭了铁托合,就一样能再次合作干掉格日桑耶!草原王换谁做还不是一样! 秦黛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慕容景听后,脸上只挂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说什么。 秦黛心有点着急,只道:“不行吗?” 慕容景才道:“这次咱们又想到一处去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千万不能着争,至少表面上,还得做出对立的样子才是。”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中大定,笑道:“那是自然、” 她早就看不惯格日桑耶那副模样了,能算计到他,她当然高兴,重要的是扭转了局势,对他们有利,这比什么都重要!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太阳照常从地平线上升起,整个草原被一层金色的光晕笼罩住,很,那跳跃的金乌一跃而起,重把光明带给大地! 日子不知不觉的,又过去了两个月,春天已经离去,夏日接替着春天的脚步,重返人间。天气热得像个蒸笼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草原上的植物蔫巴巴的,一副精打采的样子!昔日热闹非凡的草原,处处可见牛羊成群,田园牧歌的场面,可如今草原大旱,战事焦灼,那些牧民们已经没有了放牧的心思,他们的牛羊大部分已经被抢走,只有一小部分被留了下来!可惜草原足足大旱了一年之久,很多河流都干涸了,水源匮乏,只能勉强够人饮用的,牛羊已经成了负担,只好被杀掉。 格日桑耶在蒸笼一般的帐子里看舆图,他已经卸下了铠甲,只穿着为单薄的衣裳,可就算这样,额头上也是汗水,额角上的汗水蜿蜒而下,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他够不上许多,胡乱抹了一把,继续盯着面前的舆图看。 两个月前,格日桑耶就发现了边芜镇并重兵把守一事,他很愤怒,一方面因为自己被人蔽,居然连对方在他身边安插了探子一事也不知道,另一方面他也有些疑惑不解,既然边芜镇没有大军,那西格谷的那三万先头军又是怎么回事?来送死的吗? 经过一番打探,格日桑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多困铎的后续支援人马迟迟不到位,一向老实,有诚信的尼窝格酋长突然生了重病,一切事务交由三儿子打理!可惜这个老三是个刺头。根本不听自己的话,想从他那里借调兵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格日桑耶很生气,要是换了以前,早就发威了!不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内战被迫结束。他这个草原可汗早就没有什么号召力了。他早该察觉这些人都有异心了,不然为何到现在,他们都不出兵支援自己呢!而且大雍皇帝也很奇怪。居然把十七万大军调去了雁落关,他到底是想正面突袭自己呢,还是想与那三万人合围自己呢? 格日桑耶不停的思索着,他身边的参将见他一脸的严肃。神情极为认真,也不敢出声。只能在一旁悄悄看着。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报,“大汗,六王子求见!”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目光终于从舆图上挪开了,来冷哼一声,眸子里泛点寒意! 他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证明老二和老四的死,都与曼格台脱离不开关系!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格日是桑耶吐了好大一口血,他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曼格台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两个儿子。 不过,大局为重!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曼格台虽有异心,可是大面上还过得去!指挥得当了,便也是一只好狗,自己杀了他容易,再想找个这个的助力可就难了!格日桑耶对曼格台起了杀心,但是短时间内,他还想利用他,自然不会杀他! “让他进来吧!”格日桑耶嘀咕一声,便起身坐到上位去了。 那参将见格日桑耶并没有表态,但恭敬的立在一旁,低着头。 就在这时,曼格台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精铁打造的铠甲,十分厚重,前胸后背上是汗,可是曼格台就像没有感觉到热似的,神情自然,完不受影响的样子。 “参见父汗!” 格日桑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下说话。” “尼窝格的老三怎么说?”这个老三,就是娶了多困铎小女儿的那个王子。 曼格台脸上有微怒之态,抱拳道:“父汗,那个三王子实在是狡猾,他百般推脱,不肯借兵。” 格日桑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听了这话,反倒没那么生气了。他微微沉思,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是大雍皇帝与多困铎和尼窝格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个念头一产生,竟再也不能从脑海中除去,格日桑耶越想越觉得这事的真相没那么简单,大雍人一向狡猾,他们的皇帝是狡诈比!他的话也能信? 糊涂啊! 格日桑耶暗叹一声,心想那皇帝怕是也知道自己与父亲的恩怨,又或是他有雄才大略,想要一统河山? 哼! 格日桑耶按下心中所想,看了看曼格台,才道:“前方战况如何?”数月前,格日桑耶派大军进攻西格谷,他命都风西为主将,点将五万,为的就是把西格谷的那三万守军消灭,空出沙漠这条路,给自己留个后路。 不成想,那原本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一群乌合之众,竟成了他的绊脚石。 一个多月以前,格日桑耶已经得知了肖飞飞那支队伍的来路,知道这群人竟是横行沙漠的马匪,气得他差点晕了过去! 马匪是什么东西,也能跟他手下的精兵强将相比? 可就是这群格日桑耶看不上的马匪,却成了他的心腹大患,以至于时间都过去两个月了,五万大军变成了三万,可是连西格谷的边都没摸着。 曼格台微微一顿,才道:“正在修整,听说,前个儿又打了败仗?”他一回来,就马不停蹄了去了前方,见了都风西,不想伤亡竟比他想得还要严重几分。 “哼!没用的东西,连区区一万人都拿不下来!”提起这个,格日桑耶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曼格台微微想了想,心道也难怪这老这伙火气大,王庭的兵,也算是强兵了,可是却被一群马匪打压得不成样子,说出去,格日桑耶的老脸都丢尽了,他如何能不气? 就在这时,只听格日桑耶道:“老六,本汗让都西风给你当副手,再调三万精兵给你,六万之众,应该能拿下那区区一万人吗吧!” 曼格台一凛,不由自主的抬眼看去,格日桑耶一脸的乌云密布模样,当真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你不乐意?” 曼格台想也没想,直接道:“我怎么会不乐意呢,父汗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我去!”未完待续 p:今天的第一,晚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热门推荐:、 、 、 、 、 、 、 “杀~” “杀!!!杀!!!杀!!!” 营地之内,不时的传出阵耳欲聋的刺杀之声,一片空地上,几百号人打着赤博,手里拿着大刀,不停的刺杀,他们动作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看起来气势极高,呐喊声此起彼伏。 裴虎和杜绝风一边纠正他们的动作,一边喊着口号。气氛一时间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秦黛心在帐子里悠闲的喝着茶,如今草原上的水源已经不多了,这喝茶可是件极为奢侈的事儿!纪婉儿在一旁分拣药材,忙得一脑门子汗,看了秦黛心的悠闲模样,不得有些气结。 “我说,你也太闲了吧!不帮我拣药也就算了,现在连训练也不抓了!”纪婉儿一边拣药,一边碎碎念,让人耳朵不得轻闲。 秦黛心笑了笑,“婉儿姐姐,你就别唠叨了,当心拣错了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纪婉儿头也没回,手下的动作飞快,“拣错药?我就是闭上眼睛都能分好它们,倒是你,闲得长毛!” “婉儿姐姐,你现在怎么这么婆妈?再这样唠叨下去,你就要变成老太婆了!你当心段大哥受不了你,不要你了。” 纪婉儿听了这话,猛的转过身子,一张脸飞霞满面,她忍不住叉腰啐了秦黛心一口,“呸,你这是什么话,什么要不要的!你一个姑娘家,也好意思。” 秦黛心笑得不得,忍不住捂了肚子,好一会儿才算止住了笑。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你那脑袋是怎么想的。”姐妹两个重新坐到桌前。纪婉儿一边拣药材,一边跟秦黛心说悄悄话。 秦黛心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一笑,并未多言。 一个多月以前,格日桑耶终于不再派小股势力前来试探,而是派了大军来宣战!那个叫都西风的带着五万人,威风凛凛的杀了过来。他们已经知道肖飞飞等人马匪的身份。自然不会把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那成想这些人来了以后,却受到了得创!与肖飞飞交手第一战,竟大败而归! 当然。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不可思议,不过,也多亏了秦黛心,此战肖飞飞才能大胜! “其实也没有什么。草原一马平川,想要挖点陷阱对付瓦那的骑兵。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儿。”秦黛心前世做为精英特工,研究过全世界各个国家从古到今的战争史!尤其是中国的战争史,她简直是研究了烂了那些资料,对所有资料都能做到熟烂于心。倒背如流!她对古代战争特别感兴趣,研习了一些八卦九宫之术,奇门遁甲之法。还把那些阵法多次演算,早就做到了一切心中有数! 瓦那人天性奔放。久居偏僻之地,不曾教化,做事喜欢横冲直撞,根本不知道阵法为何物!秦黛心也是赶了个巧宗,借着阵法,把前来讨伐的都西风打了个落花流水,他的五万大军,经此一仗,便损失两万余众,而自己这边虽然也有伤亡,但相比之下,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肖飞飞乐得什么似的,简直把秦黛心当成了菩萨供着,一口一个军师的叫她,吃的用的都紧着她用。肖飞飞手底下的那些人也都信心满满,对秦黛心更加敬重了!现在这些人的士气蹭蹭往上窜,拦都拦不住! 秦黛心也乐得轻松,平时除了教授众人阵法一事,督促大伙勤勉练功以外,真的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然能怎么办? 去训练场训练那些人?别逗了,现在天气热,大家都赤!裸着上身练习,慕容景哪会让她去看别的男人的裸…体了啊! 至于其它的事…… 唉,吃饭,睡觉,上厕所和教授阵法以外,所有的事情都被肖飞飞包了!她根本没有施展实力的机会啊! “婉儿姐姐,这些要都是我要求的那些吗?”秦黛心拿起一个虫子一样的药材,看了看,又闻了闻,奇怪的问着。 她略通医药和医术,不过那些都是西药和急救方面的知识,你让秦黛心帮人处理外伤,甚至是外伤缝合,枪伤都不成问题。但她对中药了解的不多,也只是简单的知道一些解毒的办法,在纪婉儿这样的行家面前,可不敢卖弄,再说这个世界上的药材,有很多她连听都没听过,也幸亏是有纪婉儿在,才能满足她那诸多的要求。 “是啊是啊!这些都是为你做的!”纪婉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道:“我现在哪儿敢不听你的话啊!外头那些人知道我不听从你的命令,还不吃了我!” 哈哈! 秦黛心一笑,算是听了个乐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道:“三小姐,九爷请你过去一趟。”听声音,应该是许二进。 秦黛心把手里的药材一扔,道:“我马上来!”她起身对纪婉儿道:“姐姐,我先走了。” 纪婉儿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快去吧!” 秦黛心这才出了帐子,去了慕容景的帐中。 慕容景足不出户,跟一个大家闺秀似的,除了必要的外出以外,其他的时间都留在他的帐篷里!有情报送来时,或是有什么值得商议的事情的时候,大家都是去他的帐子里议事的!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裴虎,杜绝风他们这些自己人以外,基本上没有旁人去找他!肖飞飞面对他的时候会有些尴尬,其他马匪跟他连个照面都没打过,话也没说上几句,就更别提去他的帐中了! 慕容景这么做,其实也是有深意的。 秦黛心对许二进招呼一声,便弯腰进了帐子。许二进面不改色的站在帐子前,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炎王大人找我来,有何贵干啊!”自打知道慕容景被皇帝除了名以后,秦黛心就叫慕容景炎王大人,他是炎黄的头嘛,这么称呼也没有错。 慕容景把一个小字条拿给她看,顺手把人搂进怀里。 秦黛心也不排斥这种亲密,她是现代人嘛,让她像大家闺秀那样看一眼心上人就脸红的事情,她根本做不出来。 秦黛心看了字条,表情便凝重了起来。(未完待续) ps:我尽量再更一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热门推荐:、 、 、 、 、 、 、 秦黛心看了字条,凝重了起来。 慕容景的书案上,摆着一个小巧的香炉,很普通的那种。秦黛心习惯性的把字条点燃,然后扔进香炉之中,看着它燃成灰烬。 小小的火苗一跳一跳的,几个呼吸过后,便彻底失去了生命。 秦黛心望着那一小堆灰烬发愣,好一会儿才道:“你想怎么办!” 有情报说,格日桑耶又派了三万大军前来讨伐,这次,主将换成了曼格台,都西风成了副将。 兄弟相残的场面,就要上演了? 慕容景叹了一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何每天都呆在帐子里,不轻易出去吗?” 秦黛心想了想,皱眉摇了摇头。 慕容景轻笑一声,猛然把秦黛心一提,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听说皇弟跟我有四五分相像!” 他这么一说,秦黛心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他是怕肖飞飞手下的人看到主将的样子,把二人联系起来,为些动摇了军心,确实有些不值得。 “现在怎么办?”人已经来了,而且是带着格日桑耶的命令来的,想必曼格台不会轻易放弃! “依你之见,他在打什么样的主意?”兵法上的事儿,慕容景比她在行。 慕容景显得很轻松,好像并不担心曼各台的到来似的,他所问非所答的道:“你那些阵法真是不错,有许多竟是连我都不知道的。”慕容景自幼得名师指点,阅读研习了大量宫中珍贵的资料,兵书,兵法也不知学了多少!可是秦黛心所用的阵法。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兵器,战车,都是他没见过的! 慕容景知识再渊博,见识再广,也不可能有后世五千年的积淀更多,秦黛心懂得比他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他这句无心的话。似乎又把矛头指向了秦黛心的身世秘密! 秦黛心短暂沉默,半天才委屈的嘟囔一句,“你说过会等我的!”等到她愿意说的那个时候。 慕容景安排似的抚了抚她的脊背。“我不问,你别多心!”他纵使再想知道秦黛心的秘密,也绝不会逼她,他已经认定了这个人。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经历。他都会接受! 秦黛心心里也不好受,关于她穿越一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慕容景是个古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 眼下。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小两口短暂的沉默片刻,便又说起曼格台的事情来了。1 “对方士气刚打了败仗,正是士气低迷的时候。我想曼格台不会冒冒然带兵叫阵。” 秦黛心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话十分有道理。 “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手里有六万人。要想动咱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有了上次的教训,恐怕他不会再按老路子走了。”草原地域广阔,想打什么攻坚战,巷战根本就是吃人说梦,最有效直接的办法,就是两方人马骑马缠斗,不死不休。 秦黛心让人在营地附近做了很多机关和陷阱,不知道的人走过去,就会中招,非死即伤! 都西风带人搞过一次偷袭,把马蹄子用厚实的布包好了,潜行而来!可惜他们刚到营地附近,就让暗哨给发现了,秦黛心得知情况以后,立刻让人在机关附近待命。 结果都西风吃了大亏,连人都是挂彩逃回去的,有了这次的教训之后,他再没敢玩偷袭这招! 光明正大的宣战,他倒是做过一次,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都西风有足足两万人折在这场战役里头,他们兵马损失惨重,而肖飞飞的人马,却因为布阵的原因,只有不到三百人的伤亡,死得少,受伤的多,倒是一场痛快的翻身仗。 “我猜想,他怕会是先向都西风请教上次战役的过程,了解一些我们的手段,才会再来宣战。” 秦黛心点头,突然转过身子与慕容景对视,“你说,这次换我们偷袭怎么样?” 慕容景不解,“怎么个偷袭法!” 秦黛心笑,“双保险吧,光偷袭,多没意思?”她悄悄靠近慕容景的耳边,轻声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 慕容景微怔,越听越觉得这主意好,只是佳人在怀,吐气如兰,他这个时候若是不做点什么,也太不像个男人了! 慕容景想了没想,侧头嘟住了秦黛心的嘴! 计划嘛,可以晚一点在听! …………………… 夜晚,星空璀璨。 曼格台坐在帐子前,仰头看着星空,心里的疑惑却是半点也没消退。 都西风说,指挥作战的是个女人,一身大红的衣裳,用长鞭! 会不会是她呢? 都西风吃了两次亏,一明一暗,不是他没有能力,也不是时机的问题,主要是对方太过高明,他失了先机,溃败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只是,都西风说的那个怪异的排列是什么?难道是阵法吗? 关于阵法,曼格台也是听慕容跋提过几句,贺敏珍虽是巾帼英雄,可她一个细作,对阵法的研究方面还是很弱的。 要怎么样才能破阵呢? 还有一次能同时射出三支箭,能连续射发三次的铁盒子是什么东西? 看来敌人实力不俗,可惜他们对对方的底细一无所知,所以才会败得这样惨啊! 曼格台叹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暗想,如今刚刚败过一场,是不适合再次出征的,可是想要了解对方的底细,就得出去! 此处与对方的营地,不过二百余里的距离,来回奔袭,应该不会费太大的力气。只是此次行动一次要谨慎,不能再出之前的差错!他得好好规划一下。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脚步声匆匆的赶了过来。 曼格台抬头一看,只见都西风略带沮丧之色的走了过来。 “六王子。”都西风将左拳放在胸口处,低头向曼格台施了一礼。 “起来说话。都西风,你为何如此垂头丧气?如今军中士气已经十分低迷了,你这个样子,让士兵们看到会怎么想?” 都西风苦着脸道:“王子说得有理,只是,眼下有一事,非常重要。” 曼格台皱眉,“什么事?”(未完待续) ps:还好,第三更!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热门推荐:、 、 、 、 、 、 、 曼格台皱眉问道:“什么事?” 都西风苦着一张脸道:“王子,咱们就要没有水喝了?”营地里有六万多人,其中还有两万匹战马,现在对他们来说,吃喝都成了大问题! 曼格台微怔,“怎么会?” “六王子,你是刚来,不了解情况啊!去年草原大旱了一年,许多河流都干涸了,如今水源稀少,为了一口水,不知道有多少牧民宰杀了牛羊,要往关内逃命!咱们这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个水域,一条十分细小的河流,由东向西穿过!只是,现在有水的那片地方,刚巧离贼兵营地不久,咱们想去取水,简直是难如蹬天!” 曼格台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声问道:“安营扎寨,看得就是地势和水源,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都西风的脸色很不好看,“王子息怒,原本咱们这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泡子,可是现在已经干涸了!” 曼格台听了这话,怒气便去了几分,“现在还有多少水,够将士们饮用几天的?” “连人带马,只怕仅够维持明天一天的用水。”都西风低下了头,最近他十分不顺,简直像是走了背字似的,干什么事都有阻碍,他现在在那些士兵眼里,只怕已经成了灾星的代言人! 仅够一天的用水? 曼格台的怒火突然又升了上来! 发脾气有什么用?现在的问题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曼格台坐回椅子当中,暗想,难道要用水车从王庭运水过来吗?劳民伤财,费时费力不说。也可能会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格日桑耶那里,只怕也会看他的笑话!他做为一军主将,竟然连喝水问题也解决不了,实在是够了。 “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节省用水。全军洗漱全免。除了饮水以外,任何人不得私自用水!” 就算是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都西风不敢实话实说。只能道:“是,属下遵命!” 曼格台微微思忖一番,才问道:“敌军的那处水源,在何处。你进来给我指一下。”说完,他转身进了帐子。 都西风紧随着曼格台。也进入到大帐之中。 帐子两侧有四五个灯台,上头插着好几支蜡烛,帐子内灯火通明,倒是明亮。 曼格台走到案子前。把一张羊皮卷打开,那是一张精美的羊皮舆图,上头明显的标注出了山川河流。地域疆土。曼格台对都西风招手道,“你来。指给我看看。” 都西风应喏上前,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才指着其中一点道:“六王子您看,这里,是咱们的营地,这里……”他指着极其细小的一个线道:“这里原本是一脉河流的分支,也就是我们原本依赖的水源,现在已经干涸了!”他的手指在羊皮卷上移动,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点了点,“这里是对方的营地,他们身后就有一个水泡子,水不少,足够他们饮用,只是现在天气太干,属下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水。” 曼格台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两眼,又问道:“他们的营地离水泡子有多远?” 都西风想了一下,才道:“不到五里!” 曼格台皱眉,距离太的了,就算他们抢到了水,也未必能守得住,五里的距离,实在不太妙。 “你出去吧,我要好好想想!” 都西风忙不迭的道:“是,属下告退!”能把这个烂摊子丢出去,他是求之不得啊! 都西风走后,曼格台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秦黛心的计划也在悄然进行着! 裴虎带着六个弟兄,潜入夜色之中。 秦黛心坐在慕容景对面,百般无聊的摆弄着手指! “不担心吗?”慕容景轻声问道。 秦黛心嘴角微翘,“他们已经脱胎换骨了,如果真的有不测,也只能怪命运如此了。” 慕容景面无表情,“你倒是看得开!” 秦黛心似笑非笑,“怎么,想让我在你面前关心别的男人吗?”此话一出,两道寒意十足的目光便射了过来。 某女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快亮的时候,裴虎他们回来了。 杜色风和段惜败带人接应了他们。 裴虎等人押着一小队人走进了营地之中,细观他们所押之人,皆是老弱妇孺,虽然也有几个轻壮年,但是却并不多,从人数上看,足有三十几个之多,很明显是一个小的部落群体。 “怎么回事?” “不清楚啊!” 老人,孩子,妇人,都是肖飞飞不允许马匪们触碰的对象,如今裴虎他们却压着这么多老弱妇孺走了进来,马匪们不太理解了。 大伙闹哄哄的。 肖飞飞也接到消息,从帐子里走了出来。 她眼明手快的拉住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抓了这么多人??”她的声音有些尖锐,让人听了刻骨铭心。 被她位住的那人,是一向沉默少语的蒋大兴,蒋大兴摇了摇头,只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过,三小姐行事向来有她自己的打算。”他意有所指的看了肖飞飞一眼,这才走了。 肖飞飞若有所思。 秦黛心知道裴虎他们把人带来了,很满意,起身去见了那些人。 “你们当中,谁是说得算的?”秦黛心用流利的瓦那语问道。 其中有一个小伙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有些瘦,头发呈亚麻色,眼窝有些深,眉骨突出,典型的瓦那人长相。 “是我!”他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便警惕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娇小的女人! 秦黛心一笑,“不用紧张,请你们来,是有要事相商,我不会商量你们的。” 那人用将信将疑的眼光看她,明显并不相信她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伙子皱了皱眉,似乎感觉不到秦黛心身上有杀意,才开口道:“哈希儿。” 秦黛心指了指那些人,方才道:“你们部落就剩下这点人了?” 哈希儿咬牙切齿的道:“草原大旱,牧民本就没了活路,战火连天,原本就艰难度日的我们,生活就更不易了。”(未完待续) ps:第一更,不要打我^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热门推荐:、 、 、 、 、 、 、 哈希儿咬牙切齿的道:“草原大旱,牧民本就没了活路,战火连天,原本就艰难生存的我们,生活就更不易了!” 他们原本不在本地生活,可是随着水源的不断减少,干涸,他们只好不断的迁徙,从东往西走,路上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一些兵痞,那些人抢夺他们的牛羊不算,还打伤了他们族中的长老,甚至侮辱了他们族里的姑娘,年轻妇人。几番折腾下来,族中人是死得死,伤得伤,那些姑娘们因为受到了侮辱,心中大悲,也都寻了短见,一个本就羸弱的小部落,如此便更加衰败了。 眼下他们这一族里,只剩下不到四十人,其中除去极少数的几个壮丁之外,其他的人全是老弱妇孺。他们一路不停的走,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平静又有水源的地方,可是没想到太平日子没过几天,这里也要打仗了!更可气的是,这些大雍人竟把他们抓来了!难道他们以为那些当兵的会管他们的死活吗?抓了他们,这些人半点好处也得不到。 秦黛心一见那个哈希儿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想来也是,不由分说的让人把他们强行拉到这里来,人家不把她当成土匪才怪呢! 秦黛心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就见肖飞飞气哄哄的走了过来。她目光锐利的周围这些人身上扫了几声,才压低声间,克制怒火的问秦黛心道:“军师,这是怎么回事?” 秦黛心暗暗点头,经过上次的事情,肖飞飞长进了不少,虽然脾气还是那么火爆。但冲动劲却少了很多。就像现在,她明明很生气,却还是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实在难得。 “大当家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说。”秦黛心冲她招了招手。 肖飞飞满脸疑惑,却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秦黛心示意肖飞飞稍安勿躁,她转头过哈希儿说道:“你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有水源不假。可是我们已经控制了那个水泡子,你知道吧?” 水是生命之本,肖飞飞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就是看中了那个不大不小的水泡子,有它在,这一万人外加几千匹马的用水问题算是解决了!只不过眼下天气热得不正常,很多水源都干涸了。他们也不敢马虎大意,因此早早的就把那水泡子控制了起来。安排了不少人手看着那水源,算得上是重兵把守了。 “是,知道。”先前大家发现那里有水,非常高兴。就在附近安顿了下来,谁成想没过多久,那里就被人围住了。不过对方虽然发现了他们。却没有为难他们,每日还会给他们一些用水。用来维持基本的生活需要。哈希儿刚开始还很感激,谁想到对方却突然发难,把他们全都捉了来。 “你是他们的头领吧?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你抓着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如果你不想我们留在那里,我们走就是了!”哈希儿急急的说着,希望秦黛心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秦黛心摇了摇头,“我不是想为难你们,而是想跟你们谈一笔交易!” “交易?”哈希儿满面疑惑!他们是落魄之人,身无长物,能跟这些人做什么交易? 秦黛心也知道这事听起来有点不靠谱,可是她自从制定了对付曼格台的计划开始,这些人就已经被计算在内了。 当初知道水泡子附近来了一群普通牧民以后,秦黛心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知道年月不好过,游牧民族本来就是四处安家的,这里有水源,也还算太平,他们的人也不多,三十多口子老弱妇孺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秦黛心就默许了他们留下,还派人每日提几桶水给他们用,只一点,不许这些人靠近水源! 大家一直相当无事!直到昨天夜里,秦黛心提出要对付曼格台,才想起这些人来,或许他们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是,我想跟你们合作,做一次交易,如果你们做得好,我们就共享那里的水源,你们可以在此地繁衍生息,我们决不去打扰,相反如果有人要动你们,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哈希儿听了,有些动心,他回头看了自己的族人一眼,发现他们脸上也有激动之色!战争是可怕的,流离失所更比想象中的还要痛苦,他们这些人,如同蝼蚁一般存在,随时随地可能被灭了!如果有了一个靠山,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呢!而且,对方有水源呢,如果他们不再给自己等人供水了,那他们的末日也就来了! 哈希儿神色微动,“怎么个合作法?” 秦黛心笑笑,对肖飞飞道:“大当家,劳烦你安顿一下这些人,给他们一些吃的。放心,我是不会伤害老人孩子的。” 肖飞飞听了这话,心中大定,虽然她听不懂瓦那语,可是她从秦黛心的身上,感觉不到杀意! “好,交给我办!” 秦黛心对哈希儿道:“我想跟你单独谈谈,你的族人跟着这位姑娘下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放心,她不会伤害他们的。” 哈希儿怔了一下,抿了抿嘴唇。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他跟族人们轻声说了几句话,安抚了大家的情绪,让他们跟着肖飞飞下去了。 秦黛心对哈希儿道:“你跟我来!” 哈希儿跟着秦黛心去了肖飞飞议事的大帐。 两人秘谈了近一个时辰,哈希儿才从帐子里出来!这个年轻人眼里闪动着不一样的精闪,双拳紧握,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似的。他目光清亮坚定,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勇气似的! 与其垂死挣扎,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倒不如好好拼一拼,或者能给族人挣得一片天地! 眼下,不正是个好机会吗?赢了,他的族人将有喘息之机,慢慢壮大,输了,不过是身死罢了!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怕什么? 想得这里,哈希儿的眼睛瞬间大放异彩,虽然现在他很落魄,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年轻人,日后会一飞冲天!(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粉红票支持,恕恕的第二更到了,推荐好友桂花的一本书。 书名:《快穿之推倒神》 作者名:醉饮桂花酒 书号:3428046 作品简介:**丝女快穿翻身旅。 蝴蝶的翅膀微微一震,就会引来一个世界的改变,这就是蝴蝶效应么?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曼格台几乎一夜没睡,可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眼看着大伙的水就要断了,他这个主将心里,比谁都急! 可是急有什么办法?他连夜派出去几拨人寻找水源,结果却一无所获,好像除了对方阵营身后的那个水泡子以外,所有河流都死绝了似的。 天渐渐亮了,曼格台憔悴的走出营帐!他朝着朦胧的天色看了一眼,伸了伸腰,呼出一大口浊气! 实在不行就得抢了。 他细细的研究了对方的作战方案,觉得对方是以出其不意取胜的,阵法有序,夜晚的偷袭又被人识破,一个措手不及,便输了先机,落败而逃了! 如果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区区一万之众,如何能抵抗得了五万大军? 曼格台觉得,实在不行就硬抢,也不讲什么战略,直接派三万骑兵横扫过去,先把那地方踏平了再说! 曼格台左思右想,正欲喊人来,就看到都西风和自己的副将飞奔而来! “王子,抓着七八个人!一大清早偷偷摸摸的从这儿过,让咱们的人捉个正着。” 曼格台皱眉,“都是些什么人?” “是牧民,都是地地道道的瓦那人。” 曼格台若有所思,现在战事正吃紧,草原上的牧民能躲就躲,能逃就逃,何时会往战场边上凑?一抓还是七八个,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审问了没有,他们是干什么的?”虽然那些人是瓦那人,但保不准他们是被收买了的,万一做出点什么让人始料不及的事儿,后悔都没地方找药吃去。 “王子。这些人推着水车,要往东边运水!”都西灵一脸的兴奋,那可是五六台水车,里头的水虽然远远不够将士们分的,但是这也是一个机会不是吗?拷问他们一下,总能问出水的来历。 水车? 曼格台眼中精光一闪,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他们这里刚刚出现缺水的状况。就有人把水送上门来了? “走看看去!”曼格台看了都西风一眼,只道:“带路。” 都西风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急忙走到前面带路去了。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营地门口。 远远的。就能看到营地门口蹲着几个人,看模样,确实是瓦那人无异,这些人抱头蹲在原地。头都低着。 没有人东张西望,还有胆小的。甚至连身体都微微的抖着。 在他们身旁,是几量独轮水车!这种水车在瓦那很常见,也是各个部落的必备之物,用来取水。储水,很方便,一个青壮年很容易就能操控它。 曼格台走近了。目光不住的打量着蹲在地上的几个人。 看守他们的士兵连忙放下手中的兵器,朝曼格台行礼。 “你们谁是主事的?” 哈希儿略显局促的站了起来。看到曼格台的时候微微一愣,接着才道:“是我。” 曼格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名男子身高优势明显,只是显得有些瘦,脸上满是风霜之色,一看就是过得十分不如意的人。 “哪个部落的!” “后,后尔旗。”哈希儿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声音都打着颤。 曼格台一愣,这个部落好像已经被吞并了吧? “后尔旗?嗯?” 哈希儿连忙道:“哦,年前被尔其雅抢占了我们的草地,把我们都驱逐了!” 曼格台听了这话,便没再言语,反而走到那边,围着水车转了起来! 哈希儿连忙道:“大人,水是我们的命啊,您……”他的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都西风便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哈希儿不再说话。 曼格台命人打开水车,取出一些水来检验,结果却证明这些水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不甘心,又逐一检查,结果却还是一样。 六七辆水车里的水,一点问题也没有,甚至拿出一部分来喂马,等了半天,马也没事。 曼格台觉得不对劲,便问哈希儿,“水是哪来的。” 哈希儿起初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刀架在了脖子上,没有办法了,这才说了。 “大人,那边有个水泡子,我们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只是那里有人把守,不让取水!我们的族人失去了草地,所有的牛羊财产都被尔其雅霸占了,族里的老人熬不过去,死了很多,就只剩下我们三十多个人了,再没水喝,我们尔其雅就要被灭了啊!” 曼格台淡淡的看着哈希儿,此人神情激动,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这水,是你们从水泡子那儿偷来的?” 哈希儿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真不是!”他神情闪烁,这里头显然还有内情。 “说!”曼格台一个眼色,旁边的士兵当下把刀举到了哈希儿的面前。 哈希儿显然是受了惊吓,一缩肩,才道:“是,是换的!” “换的?拿什么换的?” 哈希儿的眼泪不自觉得流了下来,一副十分悔恨的模样,“我,那些土匪不是人,看中了我妹妹,我妹妹……”他低下了头,痛哭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些人都是马匪出身,在女色方面自然是猖狂的,没有什么军纪,这个说法倒是合理。而且那个人哭成那样,想必心里十分不好受,用自己的妹妹换得水,怎么能咽得下去? 其实他们想我了,哈希儿是真有个妹妹,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病逝了,哈希儿与他妹妹感情很好,提起她,自然真情流露。 “你妹妹倒是值钱。”曼格台轻声说了一句,便道:“把人放了,水留下!”水是少了点,可总比没有强。 哈希儿听了,连忙道:“大人,不能啊,这水,这水可是用我妹妹换得,族人还等着它救命呢!”跟着哈希儿来的那些人,也都哀求了起来,一改先前胆小的样子、 水就是他们的命,没了水,命还能在吗? 曼格台一扭头,意思很明显。 当下有士兵拿着兵器走过来,把几个人踢带打的赶出了营地外头。 曼格台微微眯起眼睛,只道:“派人盯着他们。”(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粉红票票支持,第三更,终于赶出来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连续三天,都有曼格台的人在盯哈希儿的稍! 哈希儿和族人按照秦黛心的要求,去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暂住,在那里休息生养。一个破败的山洞,因为三十多人的倒来,显得有了几分生机。 盯稍的人在这儿盯了三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转身回去向曼格台报告去了。 “禀六王子,那哈希儿并无异动,这么多天以来一直跟他的族人歇在山洞之中,并没外出,也没有见过别人!他们族人有三天没有喝水了,眼看着就要交待了。” 曼格台听了探子的回报,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如此说来,那哈希儿倒是没有问题。 “去,给他们带一囊水,顺便把上次运水的人给我带过来!”今天早上,营地的用水宣告用尽,如果再弄不到水源,几万人加上马,就得被活活渴死!为了生存,曼格台已经下令宰杀了一部分马,虽然心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遵命!”那探子转身出了营地,带着一小队人,拎着一只小得可怜折不囊,去了山洞之中。 哈希儿见到那探子里,心里暗道一声果然,一切都按着那位姑娘说发生了! 那探子把手中的小水囊递了过去,哈希儿大喜,眼中光芒大盛,他迫不及待的接过水囊,用小杯子将里头的水小心翼翼的倒出一些来,递给了族中的老人和孩子。 小水囊里的水有限,三十多个人每人一口,便所剩无几了。 哈希儿小心的抿了一口水,才用沙哑的噪音交待着,让人把剩下的水收好! “大人。你们来,有事?”哈希儿问得小心翼翼,十分紧张。 那小队长只道:“跟我走一趟,我们王子要见你!” 哈希儿愣了一下,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跟着那探子小分队去见了曼格台。 曼格台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哈希儿去水泡子给他们运水。 “大人。那些人不准我们多拉。一次只允许我们拉六七车水,那些水给军爷们用,只怕不够分啊、” 曼格台一笑。顺手从腰间抽出一个小纸包来,搁在桌上,道:“运水是假,让你们把这东西放在水里才是我的目的。” 哈希儿眼皮一跳。“这,这是什么?” 曼格台眼眸微睑。“你不用管它是什么,你只要按照我说的,把它放到水泡子里就行。” 哈希儿颤抖着指了指那小纸包,“大人。大人,这是害人,害人的事儿。我不能干。” “哼,你不干。我现在就让人去杀了你的族人!” 哈希儿听了这话,双腿就是一软,整个人摔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双眼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曼格台走到他身旁,慢慢蹲下身子,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瞬间笼罩了哈希儿,他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惊恐的看着曼格台。 “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是侵占我们家园的人,没有他们,战争会打起来吗?你和你的族人会流离失所吗?相信我,只要你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我就能让你们重新回到后尔旗,还把你们的草地还给你们,怎么样? 哈希儿一怔,接着便惊喜的问道:“是,是真的??” 都西风在一旁道:“你可知道你面前的这位,是堂堂六王子?他说的话,又怎么会不算数?” 哈希儿权衡一番,才像想通了什么似的,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行,我干!” 曼格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才对嘛,后尔旗草肥水美,你们回到那里以后,好好修养一段时日,相信不久以后,那里又是一番牛羊遍地的景象了。” 哈希儿敛了眼睑,并没有说话。 曼格台起身,把那药包交到他手上,轻声嘱咐道:“动作要利落一些,如果你没完成此事,又或者是被人发现了,那么,你和你的族人……”他没把话说完,可是话里的警告意味却十足! 哈希儿连忙道:“我,明月。” 曼格台这才露出了笑容,吩咐道:“带他下去。” 有侍兵把哈希儿带了下去,准备去了。 都西风想了想,上前道:“六王子,要不要把他的族人接过来?万一事情有变,咱们也好有个拿捏!” 曼格台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都西风,如果事情真的败露了,那么他们抓不抓他的族人又有什么用?威胁是威胁,可是拿捏一个落魄家族的老弱妇孺?这事儿都西风是怎么想的? 这事儿,成了,便是一场胜利,这些人对他们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败了,便有一场大战在等着自己,这些人对他们来说更加无足轻重! “行了,做好准备吧!”曼格台深深的为都西风的智商感到捉急,也难怪他打了两次败仗。 与此同时,哈希儿和他的族人们,也开始去往运水的道路上。 路很长,人走很久才能走到。 队伍中还掺杂了几个曼格台的手下。 大概走了大半天的时间,直到天黑,一行人才抵达的水泡子。 那几个乔装改扮的瓦那兵相互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水泡子附近都是拿着兵器的人,那里不知何时搭建了一个高台,有人站在上头,拿着弓弩,随时准备射杀的样子。对方抢占了至高点,又赢得了先机,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几人用眼神交流,点了点头。 “快走!”其中一人来到哈希儿身旁,压低声音催促着。 一行人朝着水泡子赶去,独轮车发出的吱呀吱呀声,一下子传出去老远!他们离水泡子越来越近! 守卫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有人迎了上来,大声问,“什么人?”说得是大雍话。 那些混在运水队伍中的人,心里有了数。 哈希儿连忙道:“大人,是我,是我。”哈希儿跟这些人语言不通,每次说话都是连比划带猜的。 那些人看到是哈希儿,都哄堂大笑起来! 那些士兵也听说哈希儿拿妹妹换水的事情了,听到这个笑声,以为对方是在嘲笑哈希儿,也没介意。 那些人似乎并不紧张哈希儿,简单的搜查一下,就让他们去取水了,“去吧!” 哈希儿跟一个士兵进到水泡子边上,准备取水!(未完待续) ps:作者名:甜幂柚子 书名:重紫 书号:3501839 简介:穿越成一只古代小萝莉,在一群不装逼就还是好朋友的各宫女官环绕下,小萝莉奋发图强,迎难而上。面对神一样的天骄男主,小萝莉坚忍不拔,永不放弃!面对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女配,小萝莉一步一个脚印将其扎实得踩在脚下! ()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夜幕低垂,星光昏暗。挂在高台上的几盏灯笼随风飘摆,灯火忽明忽暗! 那些守卫有的靠在高台的柱子边上睡觉,有的哈欠连连,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有人干脆在一旁小声嘀咕着什么。 没有人看着哈希儿。 那士兵两眼放光,眼下正是投毒的大好机会。 他用眼神示意哈希儿下手。 哈希儿小声道:“先取水。”要不然他们喝的水不也有药了? 那士兵这回没说什么。 几个人动作迅速的装水,不一会儿就把水车装满了,哈希儿看准机会,把小纸包抱了出来,颤抖着把纸包中的药粉散向水泡子。为了防止药粉浮上来,引起旁人的怀疑,他还用取水的水瓢搅了搅。 哈希儿松了一口气,那一直紧跟着他的士兵脸上也挂着几分阴谋得逞的笑容。 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般顺利。 几个人装好了水,招呼一声,就要走。 “等会儿!”就在这时,一个人高声喊了一句。 他这一喊不要紧,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裴虎阔步走了过来,他打量哈希儿几眼,又瞧了瞧他身边的人,怒声道:“他是谁?” 语言不通,哈希儿不知道裴虎的意思,他摊开双手,尽量表示自己的无辜。 那士兵连忙点头哈腰的,冲着裴虎点头,这光头倒是厉害,一眼就看出自己眼生! “大人,都是一起的。”哈希儿说了这么一句,就挥动双手。抱成一个团,竟然是他们都是自己人,都是他的族人! 裴虎怒目而视,“我怎么没见过他!” 哈希儿连忙上前一步,此时他的身子已经成功的挡住了那人的视线,那探子只看到哈希儿不住的朝裴虎摆手,解释。 语言不通。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讲了半天。 大光头似乎有些火气。推了哈希儿一把,又看了几眼,这才不奈烦的放行了。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 一行人自然千恩万谢的走了! 一切顺利,天快亮时,推着水车的众人才算回了营地之中。 “禀王子。一切进行顺利!”那个探子把事情的经过学了一遍,他亲眼看着哈希儿把药粉撒进了水泡子里。不会有错的! 曼格台曼不经心的问道:“会不会太顺利了,那些人就没怀疑吗?” 那人思量了一下,才道:“临走时,有个大个子光头走过来。看样子是怀疑了属下的身份,可能是面生吧,被他盘问了几句。可是语言不能,两边人说得话都听不清。便不奈烦的放行了。” 曼格台想了一下,才道:“先把哈希儿等人监控起来。” “是!” 那探子退出了帐篷! 曼格台与自己的副将道:“让探子去查探一下情况,看看那些人中招了没有。” 副将应声而去,不久带回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敌军营地里派人用水车去装水去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加了料的水就会被运入营地之中,到那时候,一切就尽在掌控之中了。 只是…… “王子,不知那药的剂量如何,能不能将那些收拾掉?”听说只有一小包药粉,那么小包药粉投进水泡子里,药效不会被冲淡了吧? 曼格台懂他的意思,不由得冷笑道:“冲淡?就那么一小包,足以搁倒草原上所有的马!” “这么厉害?”副将这回也算是心服口服了,看来六王子的暗招还有不少。 曼格台只道:“你只管让人看着那些人的动静,其它的事用不着你担心。” 副将神情一凛,连忙道:“是,属下马上去安排。”说完,便亲自下去安排去了。 不多时,几条身影行动迅速的朝着肖飞飞的营地奔驰,两座营地之间相隔不过百里,瓦那良驹奔驰起来,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那些人离肖飞飞营地还有四五里地样子的时候,便弃马步行,一路狂奔,很快就到达了肖飞飞的营地附近。这些人都是好手,轻功好,耐力足,趴在野外齐腰深的草丛里,一动不动,身子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双眼睛却机敏的注意着营地内的动静。 肖飞飞的营地里,静得出奇,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大门口的瞭望台上,根本看不到巡夜人的身影!那些往日里不住的在营地内穿梭的巡逻队,亦消失的无影无踪!大门口处似乎瘫着几个人,个个仰躺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顺着风声,隐隐还能听到一些鼾声。 几个探子默默对看了几眼,依旧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营地之中还是一片寂静! 有人忍不住,想要冲过去看个究竟,此时是立功的好时机,要是自己等人直接把这些人灭了,岂不痛快!这可是大功一件,极其露脸的事。 还有人是清醒的,极时拉住了同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六王子的意思,只怕是想亲自过来带人雪耻,不然何以不直接下毒毒死他们,反而要将人麻翻呢?” 那人犹豫了一下,觉得这话甚是有理,便歇了心思。 几个人又暗中观察了一会儿,这才确定那些人都中了招。 几个人迫不及待的回了营地,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了曼格台。 曼格台挥手让人退下,一个人静静的在营帐里想事情,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才冲出了帐子,命令都西风整合队伍,曼格台亲自点兵两万人,其中骑兵一万,步兵一万。向肖飞飞的营地进军! 曼格台做事一向谨慎,他特意嘱咐都西风,如果天亮之时,没有人回来送信,或者是毫无动静,便让他率领剩下的人直接将对方营地踏平! 曼格台带着人出发了。 与此同时,秦黛心也在帐中等消息!她倒要看看,那个曼格台敢不敢来! 纪婉儿和肖飞飞同时看向她,一脸的疑惑。 秦黛心了然于胸,平静的道:“想问什么就问!” 纪婉儿忍不住先开口问道:“妹子,你为何要让门口的兄弟真喝那掺了药粉的水啊?”假装睡着了不就成了? “姐姐,你当那瓦那的探子都是摆设啊!如果他们假装晕倒,一定会暴露的。”真正的高手,一下子就能从气息上,判断出真假。不能不防啊!(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粉红票,这个月超忽我的想象,不过,今天只有两更!抱,,,,,跑!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纪婉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的,只要秦黛心稍微提点一下,便顿时知道了里头的厉害了。 肖飞飞沉思片刻,又问道:“军师,你就那么有把握这些人不会冲进来,把兄弟们杀了?”要知道这世界上就是有人立功心切,恨不能把所有的功劳都收入囊中!肖飞飞的一个手下,就曾做过类似的事,因而坏了自己的计划。 肖飞飞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要知道如果那些人冲进来,死伤二十几个兄弟是小事,计划覆灭才是最可惜的。这些人如果发现了真相,就一定会拼死回去报信,让曼格台知道事情的真相;相反如果这些人都死在了这里,不能回去了,以曼格台的心思,也一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样暴露,一样会失败。 秦黛心到底哪里来的信心,会相信那些探子不敢动手,而是如实的把他们看到的假象向曼格台报告呢? 秦黛心微微想了想,才道:“如果我说,曼格台之所以没在水里下毒药,直接毒死咱们,而是改成了麻药是为了我,你们信吗?”她悠然一瞥,极其平静的问了一句。 肖飞飞皱眉,为了她? 纪婉儿听出了一些味道,联想起当日在王庭时的事,心里就有了几分了解。 秦黛心道:“曼格台一直对我……很好奇。”她掂量了一个最合适的词汇,才又道:“或许是觉得我出身神秘,或许是觉得我身后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总之,他一直对我。很感兴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怀疑什么,在考究什么,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抱着想要揭开真相的想法,所以才会留了一手,没把事情做绝!” 纪婉儿只道:“你是说药的事?” 秦黛心点了点头,“他若真想一网打尽。用毒药不是更省时省力。” 肖飞飞也点头。“倒真是。” “不用急,好戏还在后头呢!”秦黛心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今天就是他们兄弟相见的最佳时机吧! ……………… 曼格台率兵走后,一直安分守己的哈希儿突然肚子疼! “哎哟,我不行了。一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啦!哎呀,疼死我了!”哈希儿在地上打着滚。嘴里不住的嚎叫着,动静弄的极大。 负责看守他们的卫兵极不耐烦的走进帐中,大声喝道:“吵什么,吵什么?” 哈希儿的族人道:“大人。您快来看看吧,我们族工肚子疼,直打滚!” 那士兵不屑的一笑。还族长呢,一共就三十多人。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手里头一文钱的财产都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成了别人的阶下囚,这样的族长跟狗屁一样! “怎么了?怎么了?别装,快起来!” 哈希儿只道:“大人,我想去茅房!” 那士兵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行。” 哈希儿早知是这个结果,表演得更卖力了。 “大人,行行好,要不然一会儿我就拉了,哎哟,忍不住了!大人,我要拉了!” 那士兵嫌弃的皱了皱眉,他们哈希儿反应激烈,不像是在说假话,便道:“好吧好吧,起来跟我走,真是麻烦!快点。” 哈希儿“费力”的爬起来,捂着肚子,弯着腰,跟那当兵的出去了。 帐外灯火能明! “怎么回事?”另一个人守卫问道。 当兵的有手一指哈希儿,道:“不成器的玩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拉肚子。” 那人脸上立刻浮现警惕之色,不住的打量着哈希儿。他甚至从一旁取下灯笼,想要好好的看一看哈希儿的神色。 事有凑巧,就在这时,哈希儿放了一个响屁,声音响不说,还带了一些味道! 两个当兵的当下急了,上去给了哈希儿一脚! 哈希儿倒地,不住的道:“哎呀,不行了,要拉了。” 那人连忙道:“快,去那边解决去。” 哈希儿连忙起身,找隐秘的地方解决三急去了。他暗笑,心想这屁来得真是时候。 两个士兵都不愿意离他太近,只远远的跟着。 哈希儿一边假装方便,一边从腰里掏出一包药粉,这玩意是先前秦黛心交给他的,告诉他此物散在风中便可,只要有人闻了这个,便会睡得像死猪一样! 当初在垛子寨,也是用了纪婉儿的这剂妙药,才会轻而易举的把曹黑汉的人给搁倒。 而曼格台交给他的那包药粉,则早就调了包,他扔进水泡子里的那些,是面粉。 哈希儿一边假装方便,口中不断的呻吟着,“肚子好痛!”一边迅速打开药粉,看准风向,把药粉抖在空中。不一会儿,那药粉便在空中飘散起来,整个营地慢慢进入一片寂静之中,不断有人晕过去,摔倒,然后不醒人事! 曼格台不知道三十六计,更不会知道三十六计中,有一出反间计! 曼格台的两万精兵,来到了肖飞飞的营地附近! 曼格台坐在马上,朝肖飞飞的营地望去。 这个安营之人,倒有几分本事,此处虽然开阔,易攻难守,但是同样因为视野开阔的关系,不好偷袭和施展策略。他要是领头的,就让人把这四周的草都烧了,就更藏不得人了! 曼格台想了想,便道:“其得尔,你点三百先锋军,前去探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曼格台依然没有托大,行事谨慎,真是让人半点错也挑不出来。 被点到名字的那名猛将大声道:“得令。”随即点了两支小队,往肖飞飞的营地冲去。 随后,曼格台又让三名小统领,各带三百人,将营地团团围住,免得有漏网之鱼。 一千多人骑着马,呼啸而去。 两刻钟以后,曼格台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几乎能夹死苍蝇。 太静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对!如果真的风平浪静,至少他们也该回来通报一声才是。 就在这时,有人惊喝道:“那是什么?” 曼格台抬头一看,顿时愣住!(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粉红票支持 推荐朋友的一本书: 书名:嫡合 作者:宁洛璃 书号:3382666 简介:天启六年的春天,乔梓璃和丈夫一起带着子女回娘家给依旧精神矍铄的祖母庆祝八十大寿,望着在宽阔的庭院中无忧无虑地奔跑玩耍的儿女,回想起那个遥远的现代,不由设想了一下,若是当年自己没有来到大晋,而是继续呆在现代,那她的一生会是怎样的呢? 大概会找一个顺眼的人谈一场恋爱,然后嫁人生子,度过自己平凡顺遂的一生。 只是,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在最恰当的时机来到这个朝代,不会有刚毅却慈爱的祖母、严肃却疼爱自己的父亲、端方温柔的母亲和坚强护短的姐姐,更不会遇见他,和他并肩携手走过这么多年。 从此,繁华盛京、锦绣江南、豪迈漠北,与君相随,不离不弃。 尽管这一路多有坎坷崎岖,但是,她从来未曾后悔过。 一句话简介:重活一世,乔梓璃的目标就是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闺阁淑女,顺便把夫君调教成爱家、顾家的大晋五好男人。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热门推荐:、 、 、 、 、 、 、 曼格台抬头一看,顿时愣住! 远处有人单枪匹马而来! 曼格台一见马上那人身形,顿时千万种复杂情况齐齐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那人勒住马缰,在十几米外停住了马。 马是枣红马,眉间有一撮像泪滴形状的白毛,此马神俊异常,四个马蹄子如碗口一般大,骠肥体健,一看就知道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马背上端坐一个人,此人一身浅绿色的衣衫,底下穿了条同色的阔腿裤,足蹬一双小牛皮软底靴,腰间别着一对怪模样怪样的兵器。她把长发盘成一个随意的发髻固定在头顶,肩上扛着一面旗子,目光清亮,神态平和,竟一点也不紧张,面对着气势汹汹的两万大军,她脸上竟闪过一丝如同在戏园子里看戏一般的悠闲神情。 曼格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次到秦黛心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她果真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曼格台的心微乱! 旁边有个副将道:“王子,这女人好不嚣张,竟敢只身前来,看末将前去结果了她!”那副将虽然跃跃欲试,但奈何没有曼格台的命令,他根本不敢擅自决定!要知道阵前违令,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大概是感受到了主人滔天的战间,他座下的马儿也不安分起来,不住的打着响鼻,好像随时想冲过去一样。 那副将伸手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坐骑,看着曼格台。 曼格台此时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掉进了对方的圈套之中,如若不然,为何那些先锋军。都没看到她出现呢?难道几息之间,这些人便被吃掉了? 曼格台双眸微暗,突然一扥马缰,策马前行! 众人大惊,却也毫无办法,只是主将如此行事,难免有点不顾后果。让人失望。 曼格台来到秦黛心面前。停住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他身这一军主帅,如此贸然出机。实在是冲动了一些,可是曼格台觉得,他若是不来问个明白,会后悔一辈子。 秦黛心回视他。半点尴尬,愧疚之心也无! 曼格台面对秦黛心理直气壮的目光。反而有些不好开口了。 两人便这样僵持着。 远处有人小声问道:“王子干什么呢?” “哼,谁知道啊!” “我看王子是被迷住了。” “别胡说,不要命了?”谁都看得出,那来人是位女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没有人敢再说话,不过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场中的两人。 曼格台深吸一口气。才问道:“从头到尾,你都是在耍我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六王子说得哪里话,我从没有想过招惹你,一切都是六王子开的头!” 曼格台哑口无言,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才好! “六王子,你与格日桑耶并非父子关系,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难道王子要帮着仇人跟自己的兄弟对仗吗?” 曼格台眼里此时只有不甘心,哪里还顾得那么许多! “亲兄弟?”他施然一笑,“不知你是指大雍皇位上那位,还是指大名鼎鼎的活阎王啊!” 两人说话声间并不大,旁人想听,却是不容易的。 秦黛心只道:“王子也别说赌气的话,你只想着格日桑耶可有一日拿你当儿子待过?骨血亲情,那可不是谁想分得开,就能分得开的!况且,王子确定大妃乐意见到你们骨肉相残吗?你和王爷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怕二十多年的分离,愧疚情,会让大妃更赞同王爷一些,你说呢?” 曼格台冷哼一声,才道:“母妃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操心的好。” 秦黛心回了他一声冷哼,心想年纪大了?他当自己这双眼睛是瞎的吗?贺敏珍病病歪歪的时候,尚能拉起一支队伍,以备不时之需,甚至在各主势力的合围之下救走四王子,如今她大好了,只怕动作会更多! “只怕王子做不得大妃的主!况且,这草原的王子,难道真比大雍的王爷快活?” 曼格台听了这个,突兀的抬头看了秦黛心一眼,眼中深意却是让人难懂。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秦黛心听他喃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了,脸色也随之难看了起来,心里便有了数! 曼格台这人野心不小,能在格日桑耶身边平安无事的长到这么大,纵使是有贺敏珍的围护,其中也一定有他自己的本事!身份血脉一事对他来说是尴尬的,也是最难以面对的,真要让他就这么回到大雍去,先不说皇帝同意不同意,只怕就是他自己,也不会乐意。 他只怕更愿带着人马打回去,堂堂正正的做他的王爷,甚至是那个位置。 “王子,我劝你一句,别让大妃担心你,路一旦走错,是不能回头的。” 曼格台突然满脸怒色,“本王子行事,不用你教导,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的境况吧!”他似笑非笑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装神弄鬼的东西,应该都是你弄出来的吧!本王带了两万人马来,足以能够吃掉你们这区区一万人!身后尚有四万大军在待命,随时都会把你们这里踏为平地!” 人多,兵强,马壮,便是曼格台自以为是的优势。 秦黛心淡然一笑,“哦,照王子这么说,你们就是有六万人马了?你确定?” 曼格台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指向远处,只道:“你看!” 曼格台猛然回头朝身后看去!什么都没有啊!糟了,他心里头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只觉得脖子一痛,人顿时晕了过去。 秦黛心飞快的把他抱到自己的马上,转身便跑!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人,也顺着秦黛心指的方向频频回头,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一计,更不会想到六王子那般不济,被人家轻易的就偷袭了。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黛心的马都跑出去老远了! 完了,主将被擒了。 “不好!大家随我去追,踏平此地,救回王子!”(未完待续) ps:大家别等了,今天只能两更,帮我保守秘密,不要让我的boss看到…… 书名:嫡兰 作者:小主 书号:345 简介:美人如兰,但是她这朵兰花偏偏陷入淤泥之中,穿越究竟是福是祸王诺兰百思不得其解在礼教森严的明朝,被人陷害未婚先孕,活局还是死局,且看她如何重振嫡女之尊,活出兰华之姿 然而,那个他贵为王爷,真的是她的良人么?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不好!大家并胡我去,踏平此地,救回王子!” 先前那躁动的副将大喝一声,便抢先策马去追,此时正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再等下去的人,才是白痴! 那人一动,他身后的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大伙都不想失去先机,便呼呼拉拉的策马追去,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危险是怎么一回事,也忘记了先前都西风带人大败而归的事,他们眼里只剩下救主有功这一件事了。 他们觉得,两万大军齐动而发,无论如何也能把曼格台抢回来,况且对方总共只有一,万人马,说不定他们冲过去,就能把这些人就地消灭掉! 秦黛心的身影他们还能依稀可见,无论如何这些人也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不说别的,单说阵前主将让人活捉,就这一点,就把脸丢到家了。 秦黛心策马奔驰,她自然也能听到身后的那乱糟糟的声音。她在心里略微算计了一下,突然勒住马缰,调转马头,立在那里,看着那些朝她而来的千军万马! 那些人见了,顿时就是一喜,这女人太过不知好歹,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简直是胆大包天,她以为她是神仙不成,难道以她一人之力,就能阻挡住这些人? 秦黛心微微一笑,一直静静的看着那些人。 瓦那的马果然都是良驹,几乎转眼间就要跑到她面前来! 秦黛心根本不管身后的曼格台,她只盯着那些人看,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眼前是千军万马一般,眼睛也不眨一下,面不改色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出闹剧似的。 突然,秦黛心猛然发力,用力的把手中的旗子扔了出去。 那旗子借力飞出去老远,一下子扎到她面前十几米外的草地上。 突然,爆破之声不断响起,那些原本跑得欢快的马儿,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纷纷抬起了蹄子。嘶鸣声不止。 爆炸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跑在最前面的一排人马,几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被炸了个粉身碎骨。后面的人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幸免于难,可是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实在是太强烈了一些,这些人虽然侥幸不死。但却是被热浪从马背上掀翻了下来,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山里间一时哀嚎声遍野。好不吓人。 爆炸还在继续,那不时响起的爆破声,简直是震耳欲聋,这样威力十足的火药。瓦那人还没见过,如今见识了它的威力,哪里还敢在追?一个个调转马头。逃命去了! 秦黛心暗笑,这些炸药威力十足。是她早就提炼好的,今天活捉曼格台这一幕,就是要引这些人来追。包围圈是她一手规划的,爆炸只是第一步,这些人以为掉头就能活命吗? 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她冷笑一声,简直可以想到这些人的下场!她动作利落的调转马头,往营地去了。 那些被火药威力吓住的人,一个个腿肚子转筋,好不容易才逃离开爆炸圈。 终于,生机就在眼前,方才还震耳欲聋的声,似乎终于歇了下了。众人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却被眼里的景象困惑住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天气热得不像话,怎么会有雾。 眼前迷烟缭绕,与其说是雾,还不如说是烟! 好大的烟,白白的一大团,把人罩在其中,看不清方向,辩不清敌我!在这群迷雾中,不时有人发出惨叫声,大家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有一大批短命人士,前仆后继的陪他们的战友去了。 杀戮还在继续,简单残暴,却已经被秦黛心等人牢牢掌控住了全局。 曾经,秦黛心也和慕容景商议过这六万人的去留问题,最终二人觉得,打仗就会死人,对敌人心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况且如果对他们手下留情,难保日后他们不会打击报复,这些人要是去了,对格日桑耶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对曼格台来说,嗯,是说服教育他的一个好机会。 所以最终二人还决定,除掉后患,斩断格日桑耶的臂膀! 就在他们算计曼格台这些人的时候,一直在雁落关待命的罗将军也突然动了,他命一个关的中年将军打先锋,带了三万人,小股侵袭瓦那的边缘势力,一些小部落已经被他打散,稍有实力的,也不敢自大与关将军硬碰硬,要知道对方虽然只有三万人,但他身后可是还有十几万人呢?这些小部落的人一时间没有办法,只好一点点的向王庭靠拢,寻求庇护。 秦黛心顺利的带着曼格台回了营地,一下马,就有人跑着过来接应,秦黛心抬眼一看,竟是杜绝风。 “秦姑娘,九爷让我来接您。”杜绝风觉得,秦黛心要是在不回来,慕容景都要成望夫石了,九爷担心秦黛心,杜绝风理解,只是他也知道,慕容景不是担心秦黛心的安危,他相信秦黛心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筹划,只不过,九爷大概是更担心秦姑娘与曼格共乘一骑的事儿吧! 秦黛心把缰绳扔给杜绝风,对他道:“看好马背上的人。”说完抬脚就往慕容景的帐中走去。 杜绝风摇了摇头,不由得朝马背上那人看去,看到了昏迷的曼格台时,目光就是一顿。 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秦黛心进了帐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红着脸道:“我回来了!”太阳越来越大了,晒得她的脸有些发红,虽然她用了寒流豆蔻后,比一般人抗热,但草原上的这股子热浪,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挺住的。 “一切顺利吗?” “还好!!”秦黛心看了慕容景一眼,怪异的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景只道:“罗将军动了,派了姓关的带三万人不断奔袭雁落关周围的小部落,那些部落有的被打散,打垮,有的则是率众离去,到王庭寻求庇护去了。” 秦黛心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晚了点,今天争取三更!娃放假,实在没时间啊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78小說网/wWw.78xs.com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78小说”或者“WWw.78xs.com”,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78小說Http://wwW.78XS.Com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秦黛心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罗将军的排兵布阵,看起来十分不通情理,照常理说,他身为一军统帅,最终的目的是王庭,他应该把这些小部落打散,或者分散他们的凝聚力,而非通手打压把小部落的人全都送到格日桑耶的身边去,这样一来,他们的团结力就会空前高涨,士气也会增加,人马也会增多,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黛心看了慕容景一眼,见他没有半分着急的样子,心里便有了底,暗想罗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听说也是个挺有本事的人,要不然的话铁义侯也不会动了让秦子赢与他家结亲的念头。这样的一位主帅,如何会做出对己方不利的事情来?这里头莫非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秦黛心不慌不忙的坐下来喝水,突然眼睛一亮。 对了!她怎么忘了,虽然这些小部落齐聚王庭是件让格日桑耶实力大涨的事儿,可是对王庭来说,这也是种压力,要知道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粮草,水源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本就缺水少吃的王庭,能不能承受这么一大笔开销?】 秦黛心勾了勾嘴角,似乎已经看到了王庭内部战争不断,让人头痛欲裂的场面了似的。 只是,王庭的压力增加了,格日桑耶或许不会对雁落关的十几万大军动手,但一定会往这边来,寻求一个突破。不管是肖飞飞的这一万人马,还是西格谷秦子赢的三万人马,对格日桑耶来说,都是那个可以随便捏来捏去的软柿子!他未尝不会带人朝这里打,占了边芜镇。扣关夺粮草! 秦黛心微微眯了眯眼睛,心想看来她和慕容景的决定是对的,解决了曼格台的这六万人,看似残忍了一些,可是却直接削弱了格日桑耶的实力,为日后他们的生存空间创造了更大的条件! 秦黛心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这些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看来我们的压力要加大了!” 秦黛心喝了一口水。“九爷是怎么想的?”眼下的当务之急。必须是尽快跟秦子赢汇合。 慕容景很庆幸秦黛心是自己的知己,她这般聪明,几乎一下子就想通了事情的关窍。这让他很高兴! “是,所以这边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慕容景若有所思,才道:“跟你大哥联系一事,你有什么建议!” 秦黛心突然一笑。“我能有什么建议!他本身就是个死脑筋,就算是他同意咱们两军合并。他手下的那些人未必同意。”她摸了摸下巴,意犹未尽的道:“要不,打劫算了!把他这三万人收了,看他们哪个还敢嚣张!”她咯咯的笑了两声。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并无不妥似的。 慕容景眼中闪过赞赏的目光,这次。他们又想到一起去了。 “人带回来了!” 秦黛心得意的道:“这还用问,九爷的计划什么时候出现过差错!” 她这是在拍马屁呢! 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慕容景根本不同意她一人单枪匹马的去冒险,她好说歹说,慕容景就是不同意,后来实在没办法,她才将曼格台对自己有些异样的事情跟慕容景说了,因为只有见了她,曼格台才会冲动,才会不冷静,才有可能脱离大队伍被自己带回来! 这不,一切都跟想像中的一模一样,人,被她带了回来,而她自己也没有事。 “嗯?”慕容景挑眉,不轻不重的从嘴里蹦出这么一个音阶来! 秦黛心连忙走过去,安抚似的往他身边靠了靠,“哎呀,好了。没有下次了!” 慕容景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秦黛心又道:“你是不是该单独跟你的弟弟聊聊?” 慕容景默默,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虽然看起来一脸的平静,可是眉心微动,显然心里还是十分不平静的! 秦黛心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有一下没有一下替他捏肩,边捏边道:“他知道你,你也知道他,他不受格日桑耶待见,你不受皇帝待见,到底是亲兄弟,却更是难兄难弟,你们不见一面,说不过去吧!” 慕容景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秦黛心见他有松动之意,不由得趁热打铁,连忙道:“再说,还有太妃呢!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不管她啊!太妃如今在格日桑耶那儿,就像是个囚犯似的,想必有很多双眼睛暗中盯着她呢!你得想办法,把太妃救出来呢!” 慕容景似乎松了口气,一直僵硬的背部缓缓松了下来! 秦黛心微笑,只道:“算算时候呢,你那位兄弟也该醒了,不然你现在就去瞧瞧他!” 慕容景沉默,秦黛心也不催他,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果然,片刻之后慕容景站了起来,反身搂住秦黛心,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才道:“等我!” “好嘞,你快去吧!” 慕容景皱眉,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一些,似乎不悦的样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我?你就不怕我们一言不合打起来,你就不怕他伤了我?” 秦黛心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慕容景这飞醋吃得实在是毫无意义,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道:“你是谁啊,他连我都打不过,还能打过你?”虽然她是偷袭得手,可是秦黛心相信,就算是两人比武,她也绝不会输给曼格台!慕容景的武功深不可测,多年的杀气浑然天成,他是炎黄的首领,功夫还能差了?曼格台初出茅庐,缺少真正的历练,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慕容景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他伸手在秦黛心鼻子上刮了一下,这才道:“行,你休息一会儿,困了就睡会儿,我去去就回!” 秦黛心笑着应了,暗想自己哪里睡得着! 慕容景转身走了,一出帐子,原本对着秦黛心的柔情满面,瞬间又变成了冷酷无情的阎王脸,他直接找杜绝风要人! 杜绝风连忙道:“主子,人在帐子里呢,已经醒了,您请随我来!” 慕容景沉默,跟着杜绝风进了一顶小帐之内!(未完待续) ps:第二更,恕恕又食言了,今天不能三更了!一个人带孩子太累了,小家伙一放假,什么时间也没有。大家见谅。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已经醒了,只是他手脚虽然并没被捆绑住,但身上的气海几处大穴却被人点了,身体虽然能动,但内力却不能施展,想逃走更是痴人说梦。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打量了一下帐内环境,只见帐内光线昏暗,陈设简单,十分的简陋,想来这帐篷一直没有人居住,所以里头湿气很重,还有股子难闻的霉味儿。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一阵火大,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那女人下手真狠,到现在他的脖子还痛着呢! &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这时,曼格台突然觉得门口处光线一暗,随即走进了一个人来,他刚想张嘴骂,却冷不丁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蓦的一下就止住了话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他看到一个人,身材比自己略微高一些,年纪也要大上个几岁,他的脸,跟自己有五六分相像,看到他,就像看到了自己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任谁看到这两个人,都会一下子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握紧了双手,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倒是比他自在得多,他自顾的坐下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曼格台的不安。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只觉得自己面前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愤怒,他沮丧,他不安,他痛苦,可是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情绪,那些人只会嘲笑他,骂他!曼格台自我调节着情绪,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开口便道:“她呢?”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自然知道他口中说的“她”是指谁,他神态自若的稳声道:“什么她她的,那是你大嫂!” &nbsp; &nbsp; &nbsp; &nbsp; 这一句话,差点让曼格台吐血! &nbsp; &nbsp; &nbsp; &nbsp; 大嫂?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这一个简单的称呼,却包含了两个意思。第一,眼前这人是他兄长,不管他乐意不乐意,都得接受!第二,秦黛心明明还没有嫁人,他非让自己喊她大嫂,明显是不想二人之间有什么牵扯! &nbsp; &nbsp; &nbsp; &nbsp; 凭什么。就凭他比自己早出生几年? &nbsp; &nbsp; &nbsp; &nbsp; “她呢!”曼格台脸色很不好看。一句话火气大得简直能把帐篷给掀开!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你大嫂暂时不会见你!” &nbsp; &nbsp; &nbsp; &nbsp; 真是够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想要暴走,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气海大穴被人封制住了。他现在跟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一般,没有什么区别!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在王庭的身份虽然尴尬,成长过程也算得上是一般三折,但他心智也绝对算得上是坚韧。才能在众人的排挤打压下,活到现在。所以。气过之后,他也冷静了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面对慕容景,他没资格愤怒,没资格抱怨。他是被命运摆弄的人,一切只能怪自己的命。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恢复了平静,可是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两分不甘心。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目的。心里头打得什么主意,我都一清二楚!”曼格台眼冒狠厉之光。恨不能扑上去咬慕容景一口似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轻哼一声,“未必!”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十分戒备的看着他,却没有表态。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这才道:“我大概能想出你在想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们是在照顾你,或者是在跟你商量,你,还不够格。”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气得满脸通红,可是却旧什么也没有说。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便道:“你带来那六万人,都已经覆灭了,人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可忌惮的?你吗?” &nbsp; &nbsp; &nbsp; &nbsp; 听到自己带来的人都死了,曼格台便吃了一惊,再一想,慕容景说的是六万人,难道说营地里的的四万人,也都交待了? &nbsp; &nbsp; &nbsp; &nbsp; 这怎么可能呢,对方只有一万人马,这是不争的事情,一万人仅用不半天的工夫,就把六万人屠个干净,骗人的吧? &nbsp; &nbsp; &nbsp; &nbsp; 不过,他转念一想,突然想到铁蒙托合那消失掉的五万大军,那五万人,似乎也在一夜之间,没了个干干净净。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有些吃惊,心也慌了起来,只不过这六万人都是格日桑耶的人,即便是死了,他也不会心疼一分一毫的。但是那是六万人啊!不是六个,六十个!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心情十分复杂,他看了慕容景一眼,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兄长,可是他一来,就摆足了上位者的样子,口气猖狂到让人吐血。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好手段!既然你们留下我一条命,肯定是什么想法的,说吧,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笑,“我能让你干什么?”他的口气如此不屑,仿佛面对一只蝼蚁一般,目光,口气,都略带施舍之意。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差点被气得吐了血,他气海四周大穴被封,整个人又处于暴怒边缘,好几次他都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差点晕过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既然我如此没用,你还留着我做什么,干脆给我个痛快!”到了此时,曼格台也懒得再跟慕容景废话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低头,他说什么都是错,怎么做对方都是瞧不上,何必自取其辱呢!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冷哼一声,“你这么快就放弃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是什么意思?”曼格台暗想,玩人也没有这么玩的吧,你几次三番的刺激我,现在又说出这么一句话,你是什么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淡淡的看了曼格台一眼,才道:“我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保证谁也不会知道。可是你觉得我会杀你吗?兄弟相残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听到兄弟二字,身躯微微一震! &nbsp; &nbsp; &nbsp; &nbsp; 过去的二十多年来,贺敏珍很少,不,几乎从不会主动提起慕容景,对于自己的这个哥哥,曼格台也仅限于知道他的存在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头一次见到慕容景,头一次听到他承认自己是他的兄弟。 &nbsp; &nbsp; &nbsp; &nbsp; 只是,那又如何?经过了那么多以后,曼格台的心已经比想象中更坚定,更冷酷。而且因为秦黛心的关系,他对慕容景是有怨气的,虽然谈不上一个恨字,但是不爽是一定的。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也知道,自己未必能用三言两语打动曼格台,他暗自轻叹一声,才道:“她,好吗?”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讽刺一笑,“怎么可能过得好!”(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今天的更新很不给力,主要是恕恕病了,头痛,耳鸣,而且很厉害,勉强码出一章,大家不要见怪!今天下榜了,希望大家还能支持恕恕,快要完结了,好舍不得,怎么办?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曼格台讽刺一笑,“怎么可能过得好!”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了,似乎用尽千言万语,也不足以来形容贺敏珍所受过的苦难似的! 慕容景也能听出曼格台的意思,他是在替贺敏珍叫屈,也是在替她不值! 当初贺敏珍离宫的内幕,慕容景现在已经全部知道了,在与慕容跋重逢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慕容跋贺敏珍是否还在世。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慕容跋不但告诉了他贺敏珍还活着,而且把当年贺敏珍假死离宫的内慕消息一点不差的透露给了他!当慕容景知道贺敏珍是被迫离开,而且主要的目的是想保护他的时候,确实吃惊不小。 皇宫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随时随地会把鲜活的生命吞噬掉,那富丽堂皇的宫殿,红墙绿瓦的宫闱,就像一株艳丽夺目的食人华,随时会张开长满利刺的嘴,将探究它面目的吞噬得一干二净。 那里是世界上最富贵,最奢华,最耀眼的地方,同时也是最肮脏,最阴冷,最无情的地方。慕容景从小到大,数次历险,每次都命悬一线!不过,他运气太好了,有慕容跋这个天字第一号的保护神在身边,他想死也难! 慕容景只怪当年自己太过年幼,用一颗赤子之心去待皇宫之中众人,用孩童清澈的眼睛去看待皇宫众人,就算是看着父皇时,也是崇拜,敬仰的。 可惜啊! 慕容景觉得心底刺刺的疼。 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欺我。 “既然以前过得不好,以后便让她安度晚年吧!你以为跟着格日桑耶。你能让她安度晚年?” 慕容景的声音有些低沉,可是听起来,却比刚开始舒服多了。 曼格台只道:“我从没有想过要跟着格日桑耶那个老不死的!你知道,我出生在瓦那,没得选!我在襁褓中时,只有母妃和师傅在保护我,自我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让格日桑耶付出代价!”没有格日桑耶,母妃不会和皇帝离心,没有格日桑耶。皇帝不会怀疑母妃,更没有日后的种种,而自己,也不会在瓦那出生。成了那些人口中的“野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格日桑耶所赐,他又怎么会甘心跟那个老不死的站在同一个阵营中呢! 一切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眼下不正是机会吗?”慕容景暗想慕容跋这个臭老头,到处收徒弟,现在秦黛心跟曼格台竟成了师兄妹。这让他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曼格台也知道,当初的事情怪不到慕容景的头上去,那时他还年幼。什么都不懂,更不能掌握什么。而且他成长起来以后,慕容跋并没有对他讲过贺敏珍还活着的事!听说现在的皇帝老儿是先帝和那个老妖妇的儿子,此人心计一流,手段高超,一度把慕容景骗得晕头转向,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亲兄弟呢! 嗤~ 曼格台看了慕容景一眼,心想你难道是傻子吗?人家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眼下还不是奚落人的时候。 曼格台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你说,我带来的那六万人都死了?” 慕容景不没他,只是那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曼格台稍稍琢磨了一下,才道:“人都死了,就我一个人还活着,回去也不好跟老不死的交待。我看干脆我带人打回去得了!”这样最省事,能把母妃接出来,还能教训一下格日桑耶那老家伙。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慕容景把方才曼格台那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还给了他,才道:“你可知雁落关那十七万大军之事?” “略有耳闻。”格日桑耶虽然防着他,但也不是能瞒住所有的事,除了一些核心机密 以外,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 “这十七万人,现在已经发动了,不断的侵蚀着周围的小部落,把他们打散,打乱!这些小部落没有办法,转而开始向王庭求救,靠拢,现在王庭正是多事知秋,自顾不暇的时候!” 曼格台听了这话,便沉思起来,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水和食物上头去了! 眼下水和食物是瓦那最大的危机,那些小部落蜂拥而至,根本不会为王庭带来什么契机,反而会因为突然暴增的人数,给王庭带来极大的压力,到时候为了争夺水和食物,只怕内战又起! 曼格台仅仅用一瞬间就想通了这里头的关窍,他大笑一声,不由得道:“这个主意倒是好,格日桑耶焦头烂额的日子就要来了!”只是,尼窝格和哈尔汗虽然与王庭结了梁子,但眼下这种时候,他们会不会为了共同抗敌,而暂时摒弃恩怨,联手呢? 曼格台皱了皱眉毛,下意识的朝慕容景看去。 慕容景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点点头,然后才道:“不错,你担心的不无道理,可是你想想,铁蒙托合那五万人是怎么没有?如果尼窝格和哈尔汗有与王庭结盟的意思,会不管他吗?那些人都是精锐,再怎么有派系纷争,也不至于弃而不用吧!” 曼格台眼睛一亮,难道说这两个部落已经和他达成了某种协定?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便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慕容景摇了摇头,“与其说他们跟我达成了协定,还不如他们跟皇帝达成了协定更贴切。” 曼格台一脸的不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任由那个狗皇帝使唤你?”到了这个时候,曼格台还是不能将“兄长”两个字宣之出口,虽然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亲哥哥,虽然师傅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他们两个都是苦命的人,以后要相互扶持,可是曼格台敏感,骄傲,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跟慕容景亲近起来呢! 慕容景神情淡然,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曼格台大手一挥,“我自幼在草原长大,虽然也学了不少大雍的道理,但我还是觉得,直来直去的比什么都管用。这个皇帝他要是坐不明白,就换人坐!”曼格台目光泛光,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你不是手握重兵吗?在朝中威信尚可,同样是先皇血脉,皇帝凭什么不能由你做?”(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粉红票支持,恕恕是个懒人,就不一一通名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nbsp; &nbsp; &nbsp; &nbsp; 皇帝凭什么不能由你做?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一脸的不解,脸上盛怒犹在。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面对曼格台的盛怒,显得格外平静,他摇了摇头,“我并不想当皇帝!” &nbsp; &nbsp; &nbsp; &nbsp; “为何?”曼格台觉得十分奇怪,不是所有人都梦想着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吗?普通人或许是白日做梦,那皇子们呢?他们本身就是皇族血统,哪个不是想一争以夺天下?为什么他会这么奇怪,不想当皇帝呢? &nbsp; &nbsp; &nbsp; &nbsp; “你当了皇帝,就能恢复母妃的身份,把她接回皇宫,不再受苦,这不好吗?”曼格台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景,好像这个提议多么妙似的。他胸口处起伏得厉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都红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摇了摇头,“敬敏太妃已经死了,葬在皇陵之中,世上,不会再有敬敏太妃。”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嘴角抿得直直的,眼神锐利,“你不愿意?”他的声音突兀的拔了个高,双拳也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只是他内力全无,气海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nbsp; &nbsp; &nbsp; &nbsp; “不愿意!”慕容景回答的太过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这个态度,让曼格台很不满!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轻哼一声,“说好听点你是淡薄名利,说难听点,你就是没种!”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任谁听了这种口气,都想在他脸上狠狠挥上一拳。 &nbsp; &nbsp; &nbsp; &nbsp; “怎么,你认为那是什么好地方?人人非要对它趋之若鹜才正常?”慕容景的冷酷气势直到这时才算释放出来,他有些阴郁的道:“如果太妃不是生活在皇宫之中,那么你我又哪会有今天这种下场?”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个人谁也不甘示弱的瞪着对方,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温度简直低到冰点,一母同胞的两兄弟都咬牙怒视对方,像是仇人一样。 &nbsp; &nbsp; &nbsp; &nbsp; “那是你母妃,不是旁人!她为了你,才会离开皇宫,放弃了她该拥有的一切。”曼格台不是傻子,他感觉得出来。慕容景不肯改口唤贺敏珍一声母妃。是因为他在心里,还怪着贺敏珍! &nbsp; &nbsp; &nbsp; &nbsp; 谁都有资格恨她,只有他没有资格。如果不是他,母妃根本不会从皇宫离开,他又怎么会背上一个私生子,野种的名声! &nbsp; &nbsp; &nbsp; &nbsp; 他本该是那个站在权力中心的人。却因为母亲对她另一个儿子的保护流浪到了瓦那草原,在曼格台眼里。他的痛苦,他的艰辛,都是拜慕容景所赐。可现在的他,却不愿意为了母妃去讨回公道。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微笑。嘴角眼神里装着的却是残酷,“那又如何?那是她心甘情愿的!她愿意放弃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那便是她的明智。怎么,你不情愿?你有得选吗?”曼格台年轻气盛。很可能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慕容景对这个弟弟有什么真的感情,可是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做傻事。 &nbsp; &nbsp; &nbsp; &nbsp; “你什么意思?”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淡然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nbsp; &nbsp; &nbsp; &nbsp; 这句话讽刺意味十足,刺激得曼格台肾上腺素飚升,当下猛的挥拳向慕容景砸去。他在愤怒当下,已然忘了自己气海被封一事,所以这一拳看上去气势十足,可是力道却不怎么样,慕容景不费吹灰之力就攥住了曼格台的拳头。 &nbsp; &nbsp; &nbsp; &nbsp; “野心不小,能力却不怎么样!” &nbsp; &nbsp; &nbsp; &nbsp; 这种言语刺激,只怕哪个也受不住!曼格台试图调息自己的内力,冲破被封的大穴,可是试了几次,却是徒劳无功,愤怒之下,更暴躁了!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放开我!”曼格台大怒,又抡起另一个胳膊向慕容景打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手下毫不留情,用力一拧,瞬间便把曼格台的手臂折在身后。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放开我!”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只道:“二十多岁的人了,不会审时度势,只会像一个孩子似的你无理取闹,难怪格日桑耶不重视你,这么多年来,人家根本没把你当成威胁。废话连篇,没一句能说到点子上去的,难堪大用。”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说什么?”曼格台听了这话,只觉得气血翻腾,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评价他呢!此时他手臂痛得厉害,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是气愤难平。 &nbsp; &nbsp; &nbsp; &nbsp; 在曼格台心里,贺敏珍应该是最疼爱慕容景的,不然她不会为了保全儿子,而放弃自己在宫中多年的经营,背景离乡的来到这种地方!她受着苦,遭受别人的白眼和冷遇,还不都是为了她的大儿子?而自己呢,只是一个意外,只是一个累赘! &nbsp; &nbsp; &nbsp; &nbsp; “你放开我!”曼格台情绪暴怒,“有本事你解开小爷的穴道,咱们好好打一场,我若是输了,便再没废话!” &nbsp; &nbsp; &nbsp; &nbsp; “有何不可?”慕容景大伸一松,把有些瘫软的曼格台松开,双手在他胸前点了两下,便把曼格台的几处大穴道解开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微微调息,感觉到自己气海处能量暴膨,他瞬间来了精神,感觉自己的愤怒有了发泄的渠道,挥拳向慕容景砸去。 &nbsp; &nbsp; &nbsp; &nbsp; 慕容景闪身退后一步,躲过这一拳。 &nbsp; &nbsp; &nbsp; &nbsp; 两人一句话也没多说,立刻拉开阵势动起手来!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的功夫是慕容跋亲手教的,自然不弱,只是慕容跋这人不怎么负责任,收完徒弟以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很少能指点曼格台,所以曼格台的功夫,都是他自己一点点悟出来的,跟自幼拜得名师,血染疆场浴血杀敌,实实在在从泥堆里摸爬滚打的慕容景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nbsp; &nbsp; &nbsp; &nbsp; 走了大约几十个回合,慕容景突然伸手在曼格台面前一晃,他用的是虚招,这式连绵不绝,主要是诱敌之用,手掌在空中可带出十四五道残影,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虚实。当年他练这招的时候,可没少吃苦,眼下却是正派上用场。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不知这是记虚招,当下双臂护胸,把胸前的空处护住!慕容景看准机会,另一只手化指为剑,夹着气势指在了曼格台的咽喉处。 &nbsp; &nbsp; &nbsp; &nbsp; “你输了!” &nbsp; &nbsp; &nbsp; &nbsp; 曼格台何尝不知!眼下他面前这人若换成了旁人,只怕他早就死透了,哪里还有喘气的机会? &nbsp; &nbsp; &nbsp; &nbsp; 他身子僵硬,想到方才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得讪讪的道:“我输了,愿赌服输。”(未完待续) &nbsp; &nbsp; &nbsp; &nbsp; ps:谢谢音音的粉红票,话说恕恕上吐下泄,头疼欲裂,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家一定要注意饮食方面的问题,少吃外卖啊!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慕容景这才收势,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用十分平静的声音的道:“还算你识相。” 曼格台被这话呛得不行,可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词,手下败将,何以言勇。他呆呆的立在那里,似乎到现在仍然不能接受自己败了的事实。 慕容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顾坐到椅子上,才开口道:“要改天换命,不是光有想法就可以的!你手中无兵无卒,拿什么跟格日桑耶斗、” 曼格台把双手握得紧紧的,手上青筋暴起,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要集在双拳之上。 “你与其幻想不符合实际的梦境,不如想得实在一些,你想回大雍,根本是痴人说梦!皇帝不会为你证明,不会同意先皇的骨血野心勃勃的回到大雍,更不会为太妃验明证身!这条路比你想像的要难一百倍。” 曼格台抿着唇,一言不发!他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荒诞,简直如同痴人说梦一般!可是你让他放弃,他怎么能甘心? 当初他想过,或许夺了格日桑耶的兵权后,他有机会一统草原,带着强兵杀回大雍去,为贺敏珍正名,夺了那个位置,把那些放弃他,耻笑他,对他不屑一顾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可是,曼格台没有想过,太多的意外阻止了他的脚步,先是内战,接着是大雍毫无理智的发兵,他无法把草原拼凑成一个完整强健的雄狮,只能看着它越来越支离破碎。 曼格台承认,他不甘心,凭什么同样是那老家伙的骨血。皇帝也好,慕容景也好,都是生在那顶顶富贵的皇宫之中,享受万人尊敬,锦衣玉食!可他呢,生在草原的帐篷里,受到了整个草原的嘲笑。唾弃!凭什么? 曼格台的心结。是抛弃二字! “你说得对,我是痴人说梦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慕容景的打击。让一直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曼格台,看到了绝望。 他只想要一个恢复名誉的机会,想要一个比肩的机会,想要一个为自己正名的机会。难道都不行吗? “你与其想回到大雍,不如想办法在草原上树立威信!” 曼格台皱眉。“什么意思?” “如果你能把瓦那各部落聚集起来,带领他们与大雍交战,取得胜利,日后所有瓦那部落各族。必定对你死心塌地!你的威信一旦树立起来,封草原王一事便指日可待!” 曼格台猛然回身,“怎么可能。你明知道瓦那人看中血统,我而。根本不是……” “狗屁!”慕容景气定神闲的暴了句粗话,才道:“血脉永远也比不上民心重要!如果你能让两国止戈,能让牧民们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他们便会臣服于你,心甘情愿的追随于你,才不会管你是什么血统的人呢!血统之争,向来是上位者的言论,百姓要的,只是温饱二字!” 曼格台听了这话,顿时一呆,脑袋也混沌起来。这些,跟他已经所知道的事情,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不过细一想,却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难道说,为上位者之道,血统不是最重要的,反而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曼格台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心想自己一直只想着打打杀杀,征战沙场,却从没有想过别的问题,现在听慕容景这么一说,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顿时茅塞顿开! “那,我应该怎么做?” 慕容景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他想了想,只道:“相信大雍军队和王庭交锋的时刻很快就来了,如何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带兵与大雍军队交锋一回,只要大雍退兵,你的威信就算是树立起来了!说不定日后与大雍互为睦邻,永不相犯!” “怎么,可能?”曼格台眼中有迷茫之色,“我如何能杀了格日桑耶,又如何能带着人与大雍为敌,先不说旁的,就是母妃,也决不会同意我这么做!”况且现在大雍掌控着局势,十几万大军对王庭虎视眈眈,随时会冲过来把王庭吞噬掉,他何德何能,能把这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没有眼下,如何大展宏图啊! “这个你不用管。其实,冥冥中早有注定,格日桑耶不用你对付,自然会在交战前离开,你要做的,就是悄悄回去,接下一切!至于大雍的军队嘛,他们真正发兵的机率并不大。”慕容景已经接到线报,真正的好戏,并不在王庭战场之上,而是在玉龙雪山之中。 怎么可能呢! 曼格台一脸迷茫,不太明白慕容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好像一副能掌握全局的样子!同时心里也酸酸的,暗想师傅那臭老头,不会把没教他的东西都教了慕容景吧? 其实,曼格台真相了。对于慕容跋来说慕容景确实比曼格台显得靠谱多。 “我想,你在瓦那多年,应该也有自己的人马吧!格日桑耶现在顾不上你,你马上联系他们前来,后天,便是回王庭的好时机。” 曼格台一头雾水,怔怔的看着慕容景。 “我不会害你!你只记着,回去之后想办法安置那些投靠王庭的人,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多困铎也好,尼窝格也罢,根本不会,也不敢妄动,你只要气势很足的整兵就可以了!”慕容景看了他一眼,“这个,不用别人教你吧!” 曼格台将信将疑,不过总算是点了点头。立刻用了暗法联系那些他的心腹。 两天之内,曼格台暗中培养起来的力量先后来到肖飞飞的营地报到。 第三天,慕容景带着秦黛心,杜绝风等人,先一步离开了肖飞飞的营地。而曼格台在他们走后,也带人离开了,同行大军足有一万好几,气势十足的朝着王庭奔去! 玉龙雪山山脚下,几个黑衣人仰头向山上看去。 其中一个年约五旬的人,身材高大,身披斗篷,头被蒙住看不清面容,可是嘴角却是微笑着的,此人目光锐利,突然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人便向雪山奔去!(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巾帼娇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 玉龙雪山山脉苍茫无垠,连绵不绝!山峰造型奇特,或挺拔险峻,或钟灵毓秀,层峦叠障,好不壮观。玉龙雪山的主锋高耸入云,笔山峰指云端,仿佛要插入云霄宝殿一般,终年不化的积雪冰莹如玉,银装素裹,好不妖娆,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无穷无尽的冰雪巨人一样,让人肃然起敬!雪山中部,则是云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一般的模样,云雾似烟如絮,如同一条玉带,把玉龙雪山一分为二,山上,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山下,则是郁郁葱葱,植被繁茂的模样,一白一绿,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玉龙雪山山脚下,一群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了!造物主的神奇,让人侧目!就算是前世游遍了大江南北,见识了各种各样人间美境的秦黛心,此时心中也不由得赞叹着玉龙雪山的美丽!它宛若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女,神圣不可侵犯,又隐隐有天神之姿,让人心生敬仰和向往之情。 好一个玉龙雪山。 此时金乌西坠,暮霭沉沉的景色把玉龙雪山显得更加神秘了起来!山顶的余辉像一把随风飘散的金沙一般,亦真亦假,转瞬即逝! 天色渐晚,天就要黑了。 秦黛心摘下斗篷上的帽子,转头看了慕容景一眼! 此时已经入夏,天气也越来越热了,可她此时却披着一件斗篷!看起来既滑稽可笑,又不合时宜!斗篷下的她一身利落的紧身衣打扮,仿现代的黑色皮衣紧紧的包裹住她的身躯,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实在是养眼的很。也难怪慕容景黑着一张脸,硬是让她穿上了不算轻薄的斗篷! 还好她服用过寒流豆蔻,体质已改,耐寒耐热,不易流汗,是真正的冰肌玉骨,否则还不被这斗篷给捂死? 幸好慕容景也知道这身衣服的厉害之处。没让她脱了。不然她可真是损失大发了。 秦黛心只道“这一路,咱们也算是有惊无险!可我觉得,格日桑耶的诡计还在后头呢!咱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上山!”她看了身后众人一眼。不由得道“大伙激战一天,也都累了,不如我们就在此处寻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上山,怎么样?” “好!”慕容景转身对杜绝风轻声了几句。 杜绝风领命下去安排去了。 秦黛心走到旁边。对一身男装打扮的纪婉儿道“婉儿姐姐,方才打斗中,有两人受伤,麻烦你为他们诊治一下。” 纪婉儿点了点头。“你放心!”这是自己的份内之事。 不一会儿,杜绝风便带人回来了,他巡视四周。把附近的情况都摸了一遍,基本上排除了有埋伏的情况。四周无水源,也没有野兽的爪印,应该还算安全。 “王爷,此处应该是安全的。” 慕容景冷眼打量一番,点了点头。 大伙这才收拾起来! 杜绝风安排几个人去放哨,他和段惜败警惕的看着四周,半点也不敢马虎。纪婉儿只简单的喝了两口水,便去替那两名伤员检查伤口,好在只是皮肉伤,刀口不深,没伤着骨头,也没中毒,很好处理。 秦黛心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席地而坐,拿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吃了起来。 慕容景拿着水囊喝了口水,递给了她。 秦黛心也不客气,接过来猛灌了两口,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她的神经都是绷着的,到了玉龙雪山脚下,才算是松下了几分。 “曼格台若是识相的,就好好带大当家他们,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曼格台带走的那一万多人,其中一多半人马,都是肖飞飞的人! “既然做了决定,就要选择相信他,我相信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秦黛心想了想,没有作声。她摸了摸身边的法杖,感受着玄铁那冰冷无情的独特气息,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慕容景只道“这东西这么重,你却偏要把它带来。” “不过十来斤沉,没有什么。”秦黛心内力增长的速十分惊人,力气也大了许多,十来斤的东西对好来,根本不是负担。 她总觉得,这玄铁法杖和玉龙雪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像此次雪山之行,一定要带着它似的!这种感应一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只有带着这玄铁法仗,她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也不知道雁落关的情形怎么样了?”这仗,到底打起来没有? 慕容景若有所思,才劝道“你放心,依我之见,大雍的军队还没那么快动手!” 秦黛心来了精神,“何以见得?” 慕容景微微思忖,才道“从他们只对部落进打压,给王庭施加压力上就能看得出来,只怕大雍也不想与瓦那王庭主力接对上,毕竟哈尔汗和尼窝格的态并不明朗,大雍想保存实力,打消耗战!” 秦黛心边听边点头,不由得朝慕容景竖起了大拇指。 瓦那大旱,缺水少粮,最经不起一个拖字! 秦黛心水眸微眨,离开营地之后,他们这一行人奔玉龙雪山,半路上遭遇到了不少伏击,显而易见这些人都是格日桑耶留下来的。 秦黛心一不懂,为何格日桑耶会放弃战场,把主意打到玉龙雪山上来,到慕容景那句话提醒了她,她才算是明白了几分! 自古帝王,没有一个不想追寻仙道,求永生的!多少帝王穷极一生,劳民伤财,为的就是那狗屁的永生! 格日桑耶或许只是跟无数帝王一样,想永生,想永远把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才会那么看重玉龙雪山里的秘密吧! 秦黛心突然一笑,开玩笑的道“唉,格日桑耶这么在乎那个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臭老头亦对此事十分执着,你,你那位皇兄不会也对它感兴趣吧?”她本是无心得一句玩笑话,哪成想突然看到慕容景的脸色变了一下。 不会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秦黛心突然一笑,开玩笑的道:“唉,格日桑耶这么在乎那个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说,臭老头亦对此事十分执着,你说,你那位皇兄不会也对它感兴趣吧?”她本是无心说得一句玩笑话,哪成想突然看到慕容景的脸色变了一下。 不会吧? 秦黛心突然觉得啼笑皆非! “这么说,你那位皇兄,还真是……”秦黛心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言以对。 “不过,他不会也来了吧?” 慕容景点了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想必此时他人应该就在雁落关,至于会不会亲自来这雪山这中,就不得而知了。” “哈,这下可真是热闹大发了。”格日桑耶,皇帝,慕容跋…… 这一个个让人头痛的人物! 不过,他们这些人应该算是慕容跋那个阵容里的吧? “你说老头儿到底要找什么?如果只是一个心结,人都死了那么久了,他的心结也该放下了吧?” 慕容景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一点也不了解三皇爷的想法!”慕容跋这个人,完全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和评价,他能洒脱到随便把那个位置让出去,可见行事风格诡异,非常人所能理解。 秦黛心点了点头,朝着巍峨的玉龙雪山看了一眼,暗想等进了雪山,一切或许便真相大白了。 就在这时,纪婉儿也做好了自己的事。 秦黛心连忙招呼她,“婉儿姐姐,过来坐。” 慕容景想了想,起身道:“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他是怕纪婉儿不自在。 纪婉儿见慕容景走远了,这才坐了过来。 “喝水。” “谢谢。”纪婉儿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现在水是无比珍贵的,一路上,大家都在省着用。 “他们的伤势如何?”秦黛心递过去一个干粮口袋。 纪婉儿顺手接了过来,才道:“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一路之上,不断的遇到埋伏,那些人全是高手。一出手就是夺人性命的狠招,十分难缠,若不是他们这一队人武力值强悍,只怕也早就死了。 “那就好!”秦黛心对她道:“好好休息一晚吧。明日我们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纪婉儿点了点头,大口大口吃起干粮来。奔波了好几天,她实在是累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一群人交替休息,一夜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慕容景等人便整装完毕,朝着玉龙雪山走去。 看着就在近前的玉龙雪山。实则离他们尚有好大一段路的距离,一行人早就弃马步行。走了近小半日的时间,才算来到真正的山脚下。还好他们都是练家子,身手不错,内力也高,若非如此,只怕早就累瘫了。 “好静!” 秦黛心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只觉得周围静得不像话,仿佛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似的。 大伙全是久经沙场的练家子,知道这静并不寻常,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怕四周有什么异动。 突然,远处的林子里刮过一阵风,一群鸟儿受惊飞向天际。 秦黛心敏锐的发现了有人的气息,对方人数不少,且杀意十足。 “小心。”秦黛心按了按胸前的带子,感觉到背后的重量,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一些!她把玄铁法仗用布包了起来,背在背上,看起来挺重的,实则这样对她来说比较方便,虽然裴虎他们一直强调想要帮忙,可不知道为什么,秦黛心就是想自己背着它!眼下强敌来袭,她也是摸了这个古怪的法杖,心才安定了下来。 慕容景也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暗想不知道是何时养成的这个毛病! 就在这时,杀气越来越重!不时还有脚步声传来。 杜绝风等人连忙动了起来,大家多次一起出生入死,默契已经养成,众人齐齐围成一个圈,把慕容景和秦黛心,纪婉儿三人围在中间,十几人背对着圈内,手持兵器,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些来犯的人。 一群黑衣人,蒙着脸,举着兵器从山脚下的丛林中飞快的跑出来。 这些人身材高大魁梧,一看就知道是瓦那人。 格日桑耶的手段不不少啊! 秦黛心粗略一算,眼前至少有上百人。 “婉儿姐姐,你的药还有吗?目前我们需要保持体力。”对他们来说,更大的考验在前头,眼下实在犯不上大动干戈! 纪婉儿自然知晓她的意思,连忙道:“就这个药做得最多,带足了!”这药分给曼格台一些,还让人送去了西格谷,给秦子赢几包,虽然剩下的药不多了,但要迷倒这些人,绰绰有余。 “裴虎,你们闪开,让婉儿姐姐用药!” 众人听了,心里顿时清明过来,连忙闪开一条道路,屏住气息。眨眼之工,黑衣人们便道了,纪婉儿不慌不忙的搂开一小包药粉,朝着那些黑衣人散去!就在这时,慕容景和秦黛心同时用功,用掌力掀起一股罡风,朝黑衣人射去,那药粉就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向黑衣人! 黑衣人们虽然蒙着脸,但那药粉实在霸道,出现的又太过突然,一时间让跑在最前头的黑衣人们吸了个痛快,那些人瞬间便头晕脚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波药粉攻势,少说也解决了一半以上的黑衣人,后来的人虽然躲得过药粉攻势,却躲不过段惜败,杜绝风等人的绝杀,本就在气势和时机上落了下乘的黑衣人们,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屠杀得干干净净了。 “顺手把晕着的人都解决掉。”这些人功夫一般,显然只是小角色,看来格日桑耶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长生,可是下了血本了。 底下人不用秦黛心吩咐,便开始收拾那些晕倒的人,不一会儿,附近的草地上,就血腥一片了。众人逐一检查,直至没有漏网之鱼,这才算住了手。 “走吧!上山。”慕容景见四下无遗漏,便率领众人朝太龙雪山走去。(未完待续) ps:要完结了,好不舍哦!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玉龙雪山之行,比想象中还要艰难一些! 首先是山路过于崎岖陡峭,蜿蜒的小路掩在杂草之中,若不细看,根本认不出那是路来,山上植被繁茂,让人前行困难重重!越往上走,路越难走,有些地方甚至只有半尺宽的路径,而脚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沟壑,一不小心跌下去,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一行人动作缓慢的向山上走,杜绝风和裴虎两个走在最前头,二人手里拿着刀剑,时不时的将眼前的枝桠砍断,强硬的开出一条路来。 秦黛心穿着仿现代的衣裳,行动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只是她外头披着一件斗篷,实在碍事,已经刮出好几个口子来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把斗篷脱下来,慕容景的目光实在太过锐利,已经暗示着瞪她好几次了。 唉! 秦黛心认命的拉了拉斗篷,继续艰难的往山上走。 “九爷,前边没路了。”又过了一刻钟的工夫,前边突然传来裴虎的一声惊呼声! 秦黛心皱眉,没路了?是怎么个没路法! 慕容景已经走了过去,秦黛心心里好奇,也连忙跟过去瞧。 裴虎指着前方一面巨大的石壁的道:“这里是石壁,根本过不去,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慕容景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巴掌大的舆图来,仔细的端详片刻后才道:“应该是这个方向没有错!” 秦黛心也瞧了两眼,他们确实是按着线路图走的,走到这里不应该出现无路的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这线路图是她那不靠谱的师傅留下的,他会不会是喝酒喝大发了。断片了,所以画错了呢? 秦黛心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靠谱,毕竟慕容跋给人一副洒脱不羁的感觉,而且他这个甩手师傅喜爱喝酒,酒最是误事的了,他要是喝了酒以后画图,难保不会画错一二。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她双手环抱胸前。一副不如我们绕路而行的模样! 众人连番上前,在巨石上敲敲砸砸的,那巨石巍然不动。仿佛没有机关似的,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不得要领。 就在这时,慕容景却看出了一些门道。他把那小小的舆图揣入怀中,对着四周的景象道:“这里的景致暗含奇门遁甲之术。” 秦黛心听了这话。不由得惊讶了凑了过来,奇门遁甲之术,她也略微知道一点,仅仅限于一点。连皮毛都算不上,做为一个现代人,秦黛心学得东西不少。其中也包括一些古老的国学,但是与慕容景这样自幼习读古书的人一比。可就落了下乘了!所以慕容景能看出门道的东西,秦黛心自然看不出来这里头的蹊跷! “啥叫奇门遁甲!”徐大川这熊孩子虽然长了不少见识,可是底子太差,一开口就泄露了底细。习武之人,可以不会奇门遁甲之术,但若是连何为奇门遁甲之术也不清楚,那就是丢人了。 裴虎捅了他一下,“闭嘴!”心想这小子就是嘴碎,什么时候也改不了这毛病。多听少说,跟他讲过多少次了。 徐大川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慕容景。 慕容景先是朝东走了五步,挪走了那里的一块大石,接着又往西边走了五步,将那里的一块枯木挪开了,随后又朝西南方向走了十几步,将那里一块不起眼的小树连根拔了起来! 仔细看才能发现,那小树竟是棵假树! 就在那小树被拔起以后,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那巨大的石壁处突然开启一道石门!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来! 裴虎连忙探头朝石洞内看了看,他现在已经不是做事莽撞,顾前不顾后的土匪了,知道滋事体大,凡事要小心为上! “九爷,洞内太黑,什么也看不清,不如点个火把瞧瞧。” 纪婉儿想了想,便道:“不如我先去看一看。” “婉儿姐姐,这事用不着你出头,你就等着吧!”纪婉儿这一身医术,绝对是队伍的保障,谁都能出事,她绝不能出事! “我去看看,闻一闻洞中可有异味,若是大家中了什么迷烟就不妙了。” 秦黛心恍悟,“对对对,这个可以有。”她本就是百毒不侵之躯,所以一点也不畏惧的跟着纪婉儿到了洞口。 纪婉儿是个识毒的高手,她站在洞口闻了闻,没有闻到任何异味,随后又点燃一根香,扔进山洞中,仔细闻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没有问题,洞内通风良好,存不住什么害人的毒气!” 两人接过松明火把,率先朝洞中走去。 慕容景紧随其后,裴虎,杜绝风等人鱼贯而入,都警惕着看着周围的情况。 石洞很普通,除了石门处,略微看得出人工痕迹以外,并无异常,洞内微黑,气温也有些低,远处有风声传来。 “那边应该就是出口。”一行人看到了光亮,便向出口方向走去。 秦黛心轻声道:“洞内这么安静,非比寻常,马上就要到出口了,大家要小心。” “是。” 众人边顺着光亮往外走,边打起精神注意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洞口处光亮大盛,洞外一切景象清晰可见,俨然另一个天地。 众人大喜,脚步不由得加快!此时队形已经做了调整,裴虎和杜绝风走在最前头,断后的是段惜败和徐大川,其余的人则是在两翼散开,把慕容景和秦黛心,纪婉儿三人围在中央。在这些人眼中,无论谁发生什么事,这三个人都是万万不能出事的,不到万不得已时,尽时不要让他们出手。 洞口越来越宽,外头的景色渐渐映入众人的眼帘之中,山岭之地,植被繁茂,眼见之处,皆是绿色,半点干旱的模样也看不到。 秦黛心正要道一声奇怪,却突然听到有破空之声传过来,她神情一凛,忙道:“小心。”话音刚落,就见有数十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众人连忙围成一圈,展开一副应战的架势来!(未完待续) ps:要完结了,最近都会写得很慢,大家不要着急、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众人连忙围成一圈,展开一副应战的架势来! 那些突然跳出来的黑衣人,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哪里还会给他们调整的时间?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 两拨人马刚打了个照面就动起手来! 刀光剑影交错,两方人马出手又快又准! 秦黛心估计了一下对方的实力,感觉这些人似乎比之前围堵他们的人要强上一些,对方人数上有优势,要是一直这么车轮战的拖下去,最终受苦的还是他们。 秦黛心仔细的看着周围的局势,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的刀光闪过,眼看朝着把许二进的面门而去! 许二进身材瘦弱,习武时日尚短,在所有人中,他的功夫最差,前两天受伤的两个人人里,就有他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秦黛心猛的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针来,手腕一抖,发力射向许二进身边的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脸上中了好几针,当下被扎成了一个刺猬模样。原本以为自己就此交待的许二进面对如此大的变故先是一愣,随后一下子反应过来,顺手抬起手腕,反手给了那黑衣人一刀,结果了他! “多谢三小姐救命之恩!”唉,最近这话他说得越来越溜了,说得次数多了,想不溜都不成啊! “专注应敌!”许二进底子弱,想保命,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况且现在的他,只能在实战中摸索经验,通过实战来提高自己的战斗力,反应力。 许二进点了点头,又拼命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秦黛心看准机会。便会把手里的银针掷出去,她发力狠,手上又有准头,几乎就没有失手的时候。纪婉儿见她百发百中,帮了旁人不少忙,便也拿着银针偷袭,虽然没有秦黛心的威力大。但也帮了不少忙。 这银针。是特制的,很像纪婉儿看病时用的针,是铁制的。花不了多少钱,却极费工夫,二人准备了不少,就是预备偷袭用的。 战场较量。可不是比武竞技,讲究什么光明正大。一对一的,那是傻子。 “尽快结束战斗,不要拖延!”慕容景突然大声喊了一句,紧接着身形一动。身姿快似闪电的投入战斗,他出手又快又狠,几乎三招五式就能撂倒一个黑衣人。有了他的加入,大伙的战斗力大大提高了。 不过三刻钟的工夫。众人就把黑衣人们收拾了个干干净净,这些人人数没有上次多,功夫也略胜一筹,倒也费了一些工夫,不像上次那般容易了。 “走吧!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我想像这样的埋伏只怕还有不少,大家要注意了。” 秦黛心皱了皱眉,“找个干净地方休整一下,大伙也都累了,喝点水。” 慕容景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率先朝前面走去。 众人连忙跟了过去。 前面还算平坦,众人便在此处休息,照例留几个人警戒,其他人喝水调息,治伤养神,半个时辰以后,大伙又整装待发,重新上路。 山路陡峭,小径蜿蜒曲折,路越走越窄,渐渐的只有一条半尺宽的路能容人通过。大伙没有办法,只好排成一个纵队往山上走。 手边是万丈悬崖峭壁,正是“悬崖绝壁几千丈,绿萝袅袅不可攀。”那样光滑垂直的绝壁,正是壁立千仞之姿,便是连藤蔓植物都不敢轻易攀爬,更何况是人?而脚下呢,就是万丈悬崖,随着人的走动,不时会有小石块滚落到山下,没入那深不见底的草丛之中,连点声音也听不见! 秦黛心暗自苦笑,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依她看,这玉龙雪山也不遑多让!要是格日桑耶在此处设下机关,只怕这些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不过,如此险峻之地,想设埋伏实在太难,但是难保他不会在路的尽头设几个障碍。 秦黛心打起精神,小心的看着脚下的路,暗暗算着他们勉强到了近七八百米左右的高度,这玉龙雪山的秘密所在,难道要在三千米以上?不对,慕容景说过,那处秘密之所是在半山腰处,就藏于那千年云雾之中,大概海拔也有一千五百米左右吧! 看来,他们已经接近那震撼世人的秘密了,自然也就接近了更多的危险。 “大家小心一点,前面很可能有格日桑耶的埋伏。”脚下的路越走越宽,虽然还没到可以让两人并肩而行的地步,但是确实比刚才好走了不少! 众人听了,都打起精神来,生怕中了别人的埋伏。 秦黛心思忖一番,只道:“婉儿姐姐,保险起见,还是用一些药吧!”出口虽然宽敞了一些,但相对来说还是略窄,若是在这儿安排了一些埋伏的人,一定会打击到他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纪婉儿点了点对,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来。 秦黛心接过来,只道:“我来!你们闭气!” 大伙都知道秦黛心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因此没人跟她客气,个个屏气凝神,还用衣裳袖子掩面。 秦黛心快走了几步,与众人略微拉开一小段距离,打开药粉,顺势运功将它们向前面催动。 药粉飘飘忽忽的向前方飘去,不一会儿就听到草丛里有人栽倒的声音传来,扑通之声不绝于耳! 秦黛心挑眉,看来,人还真不少呢! 她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跳了过去,身子微微一纵,便离开小径,跳到了对面的平地上。众人接二连三的跳到开阔地来,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边赞叹道:“真是巧夺天工啊!这样曲折复杂的山路,真是头一次见到。” “可不是,古里古怪的。” “就是这样才足够神秘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了,不过谁也没闲着,都小心的靠近附近的草丛,寻找那些被迷晕的人。 “大家小心一些,万一有漏网之鱼,一定要第一时间诛杀他们。” “是。”众人连忙四散寻找,不时的发现倒地的黑衣人,这些人倒地睡得正香,身子旁边散落着弓弩,显然方才是打算要伏击众人的。 大伙惊出一身冷汗来,幸亏他们有了防备,不然还不得折在这儿?(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草丛里倒下的人,手中都有家伙,一多半人手里都拿着弓弩,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众人见了,只觉得惊出一身的冷汗来!幸亏他们听了秦黛心的话,多长了一个心眼,用了纪婉儿的迷药,不然大伙还不都得折在这儿? 要知道那小径才半尺来宽,只能够一人通过,躲,无处躲,藏,无处藏,人往这边走来,就跟那活靶子一样,生生得让人射成刺猬啊! 大伙暗恨格日桑耶歹毒,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擅计啊!人家占了这有利地势,精明布置一番,明摆着是想搂草打兔子,把他们一窝端了呢! 众人颇为气愤,手下自不会留情,这些人都是死士,就算留了活口,也问不出半个字来,多此一举,反倒容易生出变故来,干脆全都了结了,倒也省心。 砍瓜切菜这种事情,众人都是做惯了的,完全不用秦黛心插手,就能做得漂漂亮亮的!不过一刻钟以后,大伙就收拾了家伙,表示清理完毕。 秦黛心与慕容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盯着眼前的风景看了起来。 众人这才恍悟,他们光顾着紧张,杀人,竟忽略了这仙境一般的美景! 眼前所见,正是人间仙境一般的美景,到处都可以见到参天大树,手臂粗细的巨大古藤,远处的蓝天如同被清水洗涤过一般,蓝得透彻,蓝得让人心酸,悠悠白云,仿佛一大团一大团的棉絮,让人看了,心里都是软的。那白色的云与雪山的晶莹相互呼应。竟和谐得不可思议,玉龙雪山的主山峰高耸入云,直指天际,有似雾似烟的玉带做点缀,更为玉龙雪山平添了几分神秘。脚下草地柔软,绿色的草,五颜六色不知名的花。都刺激着人们的视线。就在不远处。好大一片平静而碧绿的湖泊,如同一块上好的碧玺一般,静静的躺在山林的怀抱之中。湖边芳草如画,湖面上不时掠过采食的水鸟,好一副如画美景,绿野仙踪。也不过如此! “大家别愣着了,休整一下。三刻钟以后出发!” 众人这才恍悟,纷纷休整起来! 秦黛心又看了远处那湖泊一眼,叹了一声,可惜了。这样的美景,却处处藏着杀戮和血腥,破坏了它的自然和平。 “想什么呢?”慕容景低声问了她一句、 这个男人总是这般细心。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异样。 秦黛心觉得心里暖暖的,笑笑道:“没什么。不过一些小事。对了,再往上,恐怕就要到关口了,你快想一想,最有可能在那里遇到谁。” 秦黛心所说的关口,便是让几代人都束手无策的地方!据说玉龙雪山的秘密,就藏在里头。那是一个瀑布,听说水流量非常壮观,这山上的雾气,十有**都是因为那瀑布所形成的。听说瀑布后面别有洞天,只要走进去,就能接近玉龙雪山的秘密,可惜啊!四王子那一族人尽数被屠以后,特别是乞科族族长死以后,能走进瀑布的方法也就失传了。 很多人用尽各种办法想要一试,终究被拦在了瀑布的外头。 “还用问吗,格日桑耶一定在,还有就是赛托那混蛋。”这两人对玉龙雪山里的秘密垂涎了足足大半辈子的时间,如何能够轻易放弃!至于慕容跋嘛,慕容景相信,他也一定会在适时的时候出现。 “段大哥不能够亲自报仇,想必一定是十分遗憾的!”段兴被指派去寻了李慕,二人合力寻找周心淼的同时,也算是暗中的一股子势力,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帮贺敏珍。 “不急!”赛托的下场,必定是极惨的,既然段兴如此在意此人,把人提回去交给他处置也就是了! 秦黛心也明白慕容景话中之意,点了点头,只道:“时间不早了,别让那些人久等吧!”她蓦然一笑,眼里突然绽放出一抹极其丽眼的神采,额前一缕秀发随风微动,整个人竟迸发出一种极其洒脱的神态来。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去赴生死局的?好像去逛庙会,看唱大戏似的。 慕容景有一时间的恍惚,她的杀伐决断,她的冷静果敢,她的狡黠聪慧,一直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他的心里,片刻不能忘。可如今,他竟又在她身上发现了一种超然的洒脱!如风似雾,超越于世俗之上,相比之下让人自惭形秽,自叹不如。 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生活在大家后宅之中,足不出户,如何能有这种胸襟和气度? 慕容景想不通,却也记得当初自己答应过秦黛的话,她不说,他便不问! “好了,时间不早了,赶路吧!” 秦黛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没有发现慕容主的异样,微笑着点了点头。二人相携向前面走去。 众人连忙跟上,边走边时刻注意着四周围的动静!渐渐的,道路越来越湿滑,秦黛心和慕容景耳目过人,甚至隐隐听到了水声! 众人顺着地势拐了个弯,一条清泉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想来这便是那瀑布的下游河流,这河,水量充沛,水质清澈,应该与之前所见的那个湖泊是有联系的。 众人继续前行,眼前的云雾确是越来越多,那厚重的云雾如同实质的絮状云片一般,让人看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大家小心!”如此迷雾重重的环境,是暗杀的绝佳场所,秦黛心不相信,格日桑耶会放过这个机会! 众人也知道这个道理,一个个小心的迈着步子,不敢走出去太远!万一落了单,他们可就成了别人嘴里的菜了。 大伙小心翼翼的在云雾中摸索着,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有惊无险,平安无事的从云雾中穿过来。 秦黛心也是奇怪,放着这么好的伏击地占不善加利用,格日桑耶的脑子是进了水吗? “看着点路!”慕容景扶了秦黛心一下,脚下的路太滑了,她一个不留神,差点滑倒。 “谢谢。”秦黛心微窘,这才抬眼看去。 原来云雾之外,当真别有洞天!(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粉红票支持。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云雾之外,别有洞天。 一幅巨大的水幕突兀出现在众人视野里,飞流直下的瀑布如同一匹从天而降的月白色绸缎一般,那种飞流直下,银花四溅的壮美,深深的震撼着众人的心! 秦黛心抬眼看去,目测这瀑布大概有五十米高,奔腾的河水从石床上激流直泻而下,如同一只踩着白虎咆哮而至的白虎一般,气势非凡。那瀑布非常宽,气势磅礴,声势浩大,如烟似雾!此处山势徒然升高,山壁对出,直插云霄,瀑布在此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幕,一道炫目的彩虹挂在瀑布之上,七色俱全,美得让人屏息! 秦黛心不得不赞叹一声,大自然真是无奇不有,玉龙雪山上,竟会有如此美景,真是让人想不到!山脚下的草原便是干旱不得玉露的贫瘠之地,而半山腰却是一幅如此美妙富饶的景象,山顶呢,那些千年不化的积雪山,还有什么秘密等待着人们发现? “你说,刚才的云雾那么浓,为什么没有埋伏呢?”纪婉儿不知何时凑到了秦黛心身边,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里多了一些神采,面对如此美景,任谁的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吧! 其实比起埋伏的事,秦黛心更想知道,为什么瀑布的水气会化成那么浓重的云雾,甚至在很远的地方看过去,都是云雾一片的模样!或许这就是造物者的神奇,大自然的神奇吧! “哈哈哈!”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大笑声,瀑布那里水流急,声音大。可是这声音扔让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众人连忙抽出各自手里的家伙来,紧张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几十个人。 格日桑耶一身便装,站在不远处的小林子边上,他身后跟着四五十号人,都是统一着装,手拿利刃的大汉。 “哼!”秦黛心悄声与纪婉儿道:“婉儿姐姐,这老狐狸出来了。你且瞧着吧。他呀,指不定还有求咱们的时候呢!” 纪婉儿一怔,心想格日桑耶会求她们?不可能吧! 就在这时。格主日桑耶的目光已经移到了秦黛心和纪婉儿的身上来了,他神色微怔,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而对慕容景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活阎王了?” 秦黛听了这话。实在想笑,不过眼下这种情况。笑有点不太合适,故而她假装清了清喉咙,不说话了。 慕容景除了对着秦黛心时,能有几分好模样以外。对着旁人一向是冷冰冰的,此时他眼神锐利,双唇抿成一条直。看着格日桑耶的目光带着那么几分漫不经心。 这是对人轻视的一种表现。 格日桑耶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如何能不知慕容景的用意。只是这个时候,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谁能笑到最后,才是最有用的,何必争这些没用的? 格日桑耶想得虽然好,可是他手底下人却是个拎不清的,还没等他发表言论,他身后站着的一个大汉就出声了、 “唉,你这个人,见了大汗,怎么也,不跪?”这个大汉长得五大三粗,肚皮像怀孕六七月的妇人一般大,长得又黑又糙,梳了个瓜皮头,脑后扎了四五个小辫子,手拿两把铜锤,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这人大雍话说得不好,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不过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慕容景冷笑一声,“大雍是天朝,你们的草原王见到大雍的皇帝,是要行大礼参拜的!本王是亲王,草原王勉强能与本王比肩!”说到此处,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格日桑耶看了一眼,方才道:“据我所知,大汗似乎并没有得到大雍皇帝的册封,你连草原王都不是,还妄想让本王参拜你?” 秦黛心一下子笑了出来,“王爷不知道了吧,这就叫做自以为是,说难听点,就是给脸不要脸!” 她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纵使是格日桑耶这般有城府的人,也不由得变了脸,那大汉更是气得不得,拎着锤子指向秦黛心,“你,你说什么?”一副你不改口,老子手里的铜锤不认人的模样。 格日桑耶一言不发,脸上也已经恢复如常,换了一个淡淡的,带着三分笑意的模样!他早就认出了秦黛心了,纪婉儿的身份也不难猜,虽然二人模样有所变化,但是身形却还是很明显的。秦黛心虽然全身包裹在披风之中,但说话的口气举止都跟那个莫离道长很像,他认得出来。 一想到当初秦黛心骗了自己,格日桑耶心里可就有点不好受了,他也是枭雄般的人物,竟折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怎么能让人不恨?正因为暗恨,所以格日桑耶并没有出声阻拦自己手下,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在旁边看着。 那高大的汉子叫合桑格巴,长得高大力强,皮糙肉厚,是员悍将,格日桑耶冷眼看着合桑格巴对秦黛心叫嚣,心里其实是十分得意的。 慕容景在一旁观战,他相信秦黛心,谁要是小瞧了这个女人,只怕死了都会不明不白。 秦黛心微微侧头,“你这人自以为是,给脸不要脸也就罢了,怎么,脑袋也不使吗?原来是个傻子?傻大个儿!” 秦黛心这话,是用瓦那语说的,那合桑格巴听了,立马就跳了起来,抢着双锤就奔秦黛心扫了过来。 格日桑耶暗笑,心想要让秦黛心吃些苦头才好。 秦黛心也毫不示弱,一下子就跳了出去,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她若不出手,岂不是太无能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纪婉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就战到了一处。 秦黛心身法灵巧,身姿如云,闪躲腾挪,动作灵活,犹如一道闪电一般让人目不暇接,反观那个胖子,步子沉不说,也因为力量太大的关系,显得很笨重,每一击都落空,这不禁让他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两人走了二十一个回合,高低立现!(未完待续) ps:宝宝的烧退了,幼儿园里有小朋友得手足口病,宝宝被传染了,不过还好,手脚都没出泡,只是嘴里起了几个,恕恕这两天照顾孩子,没码字,对不住了,呜呜。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两人走了二十几个回合,高低立现! 那胖子练得是外家功夫,仗着力气大,皮糙肉厚,手上的一双铜锤翻飞,舞得是虎虎生风!合桑格巴是草原汉子,自幼骑马射箭,摔跤逐力,手上的功夫都是实打实的招式,并没有那些花哨架势,所以一般人遇到他,还是比较容易吃亏的。 秦黛心长得柔柔弱弱的,看起来很好对付的样子,那合桑格巴一向眼高于顶,又看不起女人,因此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想着两人速战速决,他要先替大汗收拾掉这个女人,打压他们的士气。 只是这个想法虽好,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 秦黛心身法轻盈,内外兼修,实战经验丰富,根本不是合桑格巴眼中那种小人物。两人交手不过二十几个回合,立刻就分出了高低。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到!在场的人都是练家子,谁都能看得出来合桑格巴对上秦黛心,那是处在了下风的! 两人气势都很足,只不过秦黛心是成竹在胸的自信,而合桑格巴则是恼羞成怒的暴躁。对他来说,十个回合之内没能把秦黛心打吐血,已经是件十分丢脸的事情了。合桑格巴很生气,他用力的抡起双锤,朝着秦黛心的头夹击而来,这一招要是正中目标,估计秦黛心的脑袋就会被夹扁。 秦黛心微微一笑,身子一低,整个人一矮身子,轻松的就躲过了对方的攻势,与此同时她双手暗暗运功,臂力上凝聚了丹田之力,双手向上一架“开”。 那合桑格巴的大铜锤。竟一下子就被她震了出去,合桑格巴只觉得自己手臂发麻,身子被一股凌厉的暗劲击中,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似的疼,整个人也被震得飞了出去,倒地后猛的吐了一口血,却是再也起不来了。 格日桑耶大惊。合桑格巴的功夫如何。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这女子竟这般厉害,竟能在二十多招之内重创合桑格巴。格日桑耶目光微沉。不由得想起当初秦黛心在王庭装神弄鬼的画面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人料理了! “没用的东西。”格日桑耶轻声道了一句,便微笑着冲秦黛心道:“姑娘好手段,或许。本汗该叫你一声莫离道长?” 秦黛心抱拳,笑道:“好说好说。名字也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大汗且便就是。”她这个态度,算是承认了自己就是莫离。 格日桑耶恨得牙痒痒,可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姑娘好手段。” 秦黛心看得分明,那格日桑耶的脸都黑了几分。 “比不得大汗,前方战事吃紧。百姓正在受苦,可是大汗还有心情游山玩水。当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这种情况,还是慕容景出面的好。秦黛心冷眼打量了那个合桑格巴两眼,见他出气多,进气少,八成是不行了,这才轻哼一声,退了回去。 格日桑耶听了秦黛心的话,差点背过气去!可是他扔下战场是事实,所以人家就算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慕容景知道秦黛心是在打格日桑耶面子,他微微一笑,只道:“大汗不顾自己子民的死活,跑到这玉龙雪山这中游山玩水,真是好兴致啊!”这是赤裸裸的第二次打脸! 格日桑耶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听了慕容景这话,他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反而皮笑肉不笑的道:“本汗对瓦那将士很有信心,相信就算本汗不在,他们也一定能对抗强敌。”大雍狗皇帝打得什么主意,他心里一清二楚,仗不一定能真的打起来,阵地也不一定会丢,但玉龙雪山里头的宝藏,他却是势在必得。 “哦?”慕容景挑眉,“也罢,咱们就不说战场上的事儿了!”他上前一步,“说说这玉龙雪山吧!” 此话一出,格日桑耶的双眼便射出一抹寒光来!他身后的众人或许是感受到了主子身上的敌意,纷纷拔出了身上的弯刀及配剑,怒气汹汹的看着慕容景等人。 慕容景身后的众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亮出了家伙,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慕容景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不用如此剑拔弩张的,秦黛心也道:“稍安勿躁,相信大汗并不想在此时为难于我们!” “三,嗯姑娘,你就是心地太好,别信这老不死的,他要是不想为难我们,那先前的埋伏又是怎么回事啊?”徐大川心直口快,当下嚷出声来。 格日桑耶听到有人叫自己老不死的,气得眉毛,胡子齐跳,自己才将将五十,就被人叫成是老不成的,心里如何能好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呼风唤雨的草原大汗,如今被人当面叫成老不死的,他怎么受得了? 慕容景才不管格日桑耶的心情如何呢,他的心情越难受,自己反而越高兴。 “大汗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是你能猜到的。”慕容景眼中深意重重,“本王猜,大汗确实想把咱们一举歼灭在玉龙雪山脚下,不然他不会在安排了那么多的埋伏!本来呢,这云雾是最好的伏击地点,可惜到最后关头,你却放弃了。” 最后这一句话,是对格日桑耶说的。 格日桑耶眼中有赞赏闪过,“不错,到最后,确实是本汗放弃了。” 慕容景的嘴角微挑,“因为你想知道进入这水帘洞的决窍,是不是?” 格日桑耶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你果然知情。” 慕容景冷哼一声,“这次,怕是要你失望了!我虽然知道秘密就在水帘洞后面,但我确实不知道进入水帘洞的方法。” 格日桑耶目光中的热切立刻就降了下去,“你在骗我?”他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水一般,“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如果你不知道进入水帘洞的秘法,又怎会带着这么多人冒死前来!” 慕容景负手而立,“本王确实不知,本王也很好奇,也想知道这洞后到底有什么!”(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粉红票,今天又晚了!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巾帼娇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热门推荐:、 、 、 、 、 、 、 慕容景的话,让格日桑耶大惑不解,面对自己这个强劲的对手,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 一直以来,格日桑耶都把慕容景当成了他最强劲的对手,特别是知道他对玉龙雪山感兴趣之后,格日桑耶隐隐觉得,或许自己想要挖掘雪山中的秘密,最大的阻碍就是来自此人!他一度极其忌惮慕容景,这才会在半路上安排了那么多场埋伏,想一举除掉这些人!原本那迷雾中,他也是安排了人手的,可到最后,他突然想到,慕容景既然这么在乎玉龙雪山的秘密,那么他有没有可能知道如何进入水帘洞的秘法呢? 格日桑耶觉得,慕容景一定知道如何进入水帘洞中,暗想自己多年寻觅却不得其法,心里便生出几分不满来!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缘,如果他们能平安到达说里,说明这些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只要擒住他们,自己就有一万种办法能逼他们说出进入水帘洞的秘法! 格日桑耶想要生擒活捉众人,因而撤去了迷雾之中的埋伏,生怕伤了他们,得不偿失!哪成想这些人比他想得还要难缠一些,刚打一个照面,就伤了他一员大将!而且对方一口咬定不知道进入水帘洞的秘法,这让他很生气。 “睿亲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玉龙雪山里的秘密本汗势在必得,你若是识相的,就交出进入水帘洞的秘法。”格日桑耶现在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不如就把他们击杀在迷雾之中了,这样一来,他也少了一个强敌。 慕容景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势徒然释放了出去,他久居高位,又是浴血疆场的将领,身上的气势,杀气自然非一般人可比! 格日桑耶身后的众人,只觉得眼皮直跳,心也慌了起来。握着兵器的手不自觉的出汗。 “大汗这话好没道理。本王确实不知进入这水帘洞的秘法,如何相交?”慕容景的话听起来轻飘飘的,可是这不轻不重的声音听在格日桑耶耳中。就像是明晃晃的挑衅。 “你这是打定主意与本汗为敌了?” 噗嗤~ 秦黛心丝毫没有要给格日桑耶留面子的意思,她娇笑出声,一字一句道:“瓦那有不臣之心,大雍出兵讨伐。如今两国兵戎相见,本就是敌对关系!”她伸出青葱如玉的手指。指着格日桑耶道:“你是草原大汗,我们王爷是大雍亲王,你们本就是敌对关系,大汗现在不是在说废话吗?” 哈哈~ 秦黛心身后。杜绝风等人毫不犹豫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刺耳得很,格日桑耶听了,简直被气得爆血管。 “废话少说。既然你们如此不认好歹,那就别怪本汗不讲情面了!”格日桑耶一挥手。身后瞬间响起一片兵器出鞘的声音! 慕容景勾唇一笑,“大汗稍安勿躁,在动手之前,不如先听本王说一句!” 格日桑耶冷眼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那模样,仿佛想听慕容景交待遗言似的。 慕容景上前一步,引得格日桑耶身后的人大为紧张,个个挥刀相向,简直就要冲出来似的。慕容景一笑,只道:“本王并无恶意,你们胆子能不能大一点?” 杜绝风等人又是一阵大笑。 格日桑耶暗恼自己的手下沉不住气,脸色十分不好看。 慕容景这才道:“大汗可否借一步说话。” 格日桑耶倒也是个有气魄的,尽管他身后的人都拦着,他却表示无防,真的上前走了两步,跟慕容景站在了一处。 慕容景暗自点头,低声道:“大汗如今病入膏肓,若不能找到传说中的长生不死秘药,只怕时日无多!你与其跟我斗个死去活来,不如咱们联手,想想进入这水帘洞的法子。”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顿时一惊,暗想自己得了重病一事,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随后又听闻到他愿意与自己联播,心里不由得有些意动,犹豫了起来。 慕容景又道:“大汗不如想想,你身后的那些人,若是知道了你的处境,可还会拼死追随你?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咱们联手进了这水帘洞,破了雪山中的秘密,再计较不迟。” 格日桑耶几乎想也不想,扬声说了句“好,既然睿亲王如此洒脱,本汗也不妨舍命赔君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周围众人听了格日桑耶这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格日桑耶回身后瓦那语跟身后众人交待,两股势力暂时休战,齐力破了这玉龙雪山的秘密,再合分宝藏!当然,这只是口头协定,到最后结果如何,就要看双方的实力了。 慕容景与秦黛心对视一眼,秦黛心轻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杜绝风等人心中虽然诧异,可是谁也不会去质问慕容景,对他们来说,不管慕容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们只要服从就够了。 “好,既然咱们达成了一致,那么就,合用愉快?”格日桑耶朝着慕容景伸出了手。 慕容景一笑,突然转头道:“大汗有工夫做这些表面功夫,不如想想进入这水帘洞的方法。” 格日桑耶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讪讪的放下手,心里却暗暗给慕容景又记上一笔! 众人达成协定,便暂时把恩怨放到一旁,虽然彼此心里的防备和敌意都没有放下,但至少没了那种剑拔弩张的对峙。 秦黛心看到格日桑耶那僵硬的脸,阴狠的眼神,不由得暗哼一声,自以为是的格日桑耶,大家彼此利用而已,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傻到完全信任你? 她转身对杜绝风道:“杜大哥,安排警戒,一定要时刻钉紧对方的人,他们若有异动,不必问我和九爷,让兄弟们立刻动手。” 杜绝风点了点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玉带当空而下,七色彩虹高高的挂在水雾之中,众人开始四处摸索,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门能够进入水帘之后。 秦黛心站在岸边,找了有利的地势,盯着那飞瀑看!她去看过世界上很多的瀑布,也知道很多瀑布后面有水帘洞,可以穿过水帘进到山洞之中。可是眼前的这瀑布,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有后面有山洞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玉龙雪山的半山腰上,琼浆飞溅,奔腾的瀑布好似银河倾泻而下,气势非凡,瀑布两侧石壁陡峭,杂草从生,石壁上因常年湿润而长满了各种苔藓。现在不是水量最丰富的时候,因此瀑布后的石洞就显现出一些来,那洞口黑幽幽的,好似巨兽的嘴巴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再看瀑布底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静静的躺在那里,此潭四周寒气十足,透着那么几丝诡异。 秦黛心挑了一个有利位置,朝着瀑布和山体之间望去,依稀可见瀑布后面漆黑一片,那里似乎有一个洞口,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看来瀑布后面确实有山洞,只是为何进不去呢? 格日桑耶对玉龙雪山里的秘密势在必得,他能走到这里来,只怕也是费尽了心思的,他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耗掉了多少年月,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来!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只怕他还会继续研究下去,一直研究到能敲开玉龙雪山里的秘密为止!可惜,事不如人愿,格日桑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研究下去了,正因为他时日无多,所以他才会改变了行事风格,没有像以往那样,把想要窥探玉龙雪山中秘密的人一网打尽,故而才会撤走了原本留在云雾之中的埋伏! 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格日桑耶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会退而求其次的跟他们联手。不过依他的性格,一旦发搅到了玉龙雪山里的秘密,势必要把自己这些人一网打尽。 秦黛心转了转眼珠,四下看了看。 周围的人都在四下寻找着进入水帘洞的线索,只有慕容景和格日桑耶仿佛无事的模样站在那里。一个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表情,一个呢,虽然看起来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是任谁都能轻易看出他眼底的焦急。 秦黛心勾唇一笑,不由得蹲下身子,静静的盯着那寒潭看了起来。 她的举动,一下子吸引了格日桑耶的注意力! 难道她在水潭底下发现了什么吗? 格日桑耶眉心微动。暗自思忖道:是了。这瀑布附近他早已经翻遍了,早在十年前,他便破解了那迷阵的秘密。通过云雾来到了这瀑布附近,可是却一直没能找到进入瀑布后面水洞之中的方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瀑布后面没路,两侧山石石壁没路。难道说,最终的秘路其实是在这潭底? 格日桑耶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一颗心瞬间火热起来,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白白浪费了十年光阴啊! 不过,他细一想,又觉得不能太心急。在格日桑耶眼里。秦黛心是个狡猾的人,也许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想算计自己呢? 他不得不谨慎啊! 想到这里。格日桑耶便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强忍着没有上前。 秦黛心觉得。岸边太远了,什么也看不真,她应该再往前走两步才行。于是,她便小心翼翼的往前靠了一步,这么一步的距离,还真让她看出一点玄机来。 水潭底下,似乎闪着一抹微弱的光亮,不是透亮,而是带一点金色的闪光,忽隐忽现,好像人的错觉一样。 秦黛心抬头看看天,又眯着眼睛往水底看,甚至蹲下来细细的研究着,连头都要垂到水中去了。 她这般动作,在格日桑耶眼中可是大有新意的,难不成这丫头真的发现了什么线索? 格日桑耶不镇定了,他把生命延续的希望都押在了这玉龙雪山之中,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不想放弃!再说,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就等着这山中的秘密救命呢!他可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格日桑耶想到这儿,便迈开步子朝着秦黛心走来,“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迫切的味道。 秦黛心抬头,“嗯,是有所发现。”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可是不知道是脚下太滑了,还是蹲久了腿有些麻,整个人竟然失去了平衡,差点跌到潭里去。 格日桑耶眼明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出事。 秦黛心顺势扶住格日桑耶,朝他道谢:“脚麻了,多谢大汗。” 两人错身,各自松开手。 “不知道姑娘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秦黛心点了点头,“是发现了点异样,不过是不是线索,就不好说了!” “哦?”格日桑耶的眼睛都亮了,“姑娘有何发现,不妨直说,大家现在是合作关系,本汗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当初大家说好的,发现宝藏之前,通力合作,所有线索共享!只是发现宝藏以后,大家就要各凭本事了。 秦黛心洒脱一笑,“大汗不必如此,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一点发现,不一定真是什么重要线索,希望到时候大汗不要失望才好。” “不会不会。”格日桑耶暗想,这么多年下来,我失望的次数难道还少吗?眼下总算有了一线生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 秦黛心点了点头,只道:“把众人召集过来吧!” 格日桑耶连忙召集手下人过来,这边慕容景,杜绝风,裴虎,段惜败等人也过来了。 秦黛心看人齐了,这才道:“不知大家有什么发现没有?” 众人摇头。 格日桑耶心里最清楚不过,他对这一带的情况也算是了如指掌了,他整整找了十年,都没找到能够进入到水帘洞内的办法,能有什么发现。 秦黛心这才道:“我方才站在水边,仔细的看了看潭水,发现那里似乎有暗河。诸位想想,这瀑布这么大,水流都注入了大家面前的这个潭中,可这个潭似乎是个死潭,水满则益,没有循环,怎么会有瀑布?我想这潭底是不是另有蹊跷?方才我在底中,似乎见到一抹金色!” 众人神色各异,都在考虑秦黛心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大家,把我想到的告诉大家,至于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大家,把我想到的告诉大家,至于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秦黛心面容平静,语气也很平和,她看得出来,这些人不信任她,甚至怀疑她说的话是假话,包括格日桑耶,尽管他对水潭底下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但是在态度上,还是谨慎的。 好人就是难做啊!当她说假话的时候,这些人选择相信她,等她说了真话,偏这些人没一个信的。 秦黛心走到慕容景身边,冲他微笑。 慕容景不动声色的拉了她的手,目光中有几分深意。 秦黛心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笑靥如花。 此时,格日桑耶那边,早有好事者忍不住站到秦黛心方才站过的地方,伸长脖子向水中望去!他们想得很简单,既然秦黛心能见到水中有金色,他们也应该能见到,大家都一样的眼睛,他们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呢! 事实上,事情还真就这么怪,秦黛心看到的那一抹金色,真就没有人能看到。 大伙疑惑丛生,顿时觉得秦黛心是有什么阴谋。 格日桑耶与身边的人不停的轻声嘀咕,还说瓦那话! 秦黛心暗笑,知道他们是不相信自己,可是她真的在水中看到金色了呀! “王爷,水中有金色,应该是有蹊跷之处,我想,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下去探探。” 慕容景沉思,“我从没听三皇爷说过,潭中有暗门一事。” “看来他瞒着你的事情还有很多啊!”秦黛心轻声道:“你说,我师傅该不会已经找到暗门了吧?可是他为何不通知咱们一声呢?” 慕容景揉了揉她的掌心,才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等见了面再问他吧!” 秦黛心点头,扬声道:“大汗,你们可商量出个章程来了?” 格日桑耶走过来,只道:“我们的人看了很多次,并不能看到你所说的金色。” 秦黛心唇角微挑,“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们?” 格日桑耶并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有一个人沉不住气了。高声道:“你本来就是在骗我们!拿我们大汗当傻子耍!” 秦黛心猛的瞪了他一眼,回敬道:“你们大汗是傻子?这话可是你说的!”她转头对格日桑耶道:“大汗想知水下是否有乾坤,派人一探便知。刚好我们也很好奇。下面到底有无玄机,不如咱们三方各派三人,下去察看一番。这样也公平些,要是有路。派人知会一声,便可。若是无路,我等再想办法也就是了。” 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也好,量你们也不敢戏耍本汗。”格日桑耶说完这话句。便转身挑人去了。 秦黛心转头对慕容景道:“我去。” 慕容景就知道她会主动请战,当下怒道:“不行!”潭下情况复杂,很容易出现事故。况且还带着格日桑耶的人,难保他们没起什么坏心思。太危险了。 “你听我说。”秦黛心安抚似的回握慕容景的手,“你是一军主将,是震慑格日桑耶的人,有你在,他就不敢轻举妄动。格日桑耶不会下水的,你得留在上面压制他!” “那也轮不到你去。段惜败,杜绝风的身手都很好,水性不差,随便谁去都行。”他双眼冒火,不敢想象她离开自己,独自面对不能遇知的危险时,自己的心情如何。 秦黛心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潭水有些冰冷,水下定有异样,我可是服用过赤阳果的人,有纯阳功力护体,半点事也不会有!再说,我这身衣裳可是防水的!婉儿姐姐的丹药可不是白给的,定能护我周全。” 慕容景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让她独自冒险。 “不许去!”这三个字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秦黛心笑,“干嘛这么严肃,你是不放心我,对我没信心?”她伸手抚了抚他皱成一团的眉毛,“好了,我答应你,此次必定平安无事的回来,大局为重。” 此时此刻,慕容景的内心徒然升起一股无力感!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慕容景扭头看了看格日桑耶,真希望这老家伙不放心别人,自己下去探虚实,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下去了,将对帅,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格日桑耶那么惜命,又是个要死的人了,如何肯去冒险? 果然,对方很快挑出了三个人,都是身体强健水性不错的人。 慕容景有些失望,看着秦黛心的目光更为担心了起来。 秦黛心冲他笑了一下,才冲大伙道:“杜大哥留下,段大哥跟我去,还有谁水性好?” 不多时,人群里又站出几个人来,都抢着要去。 秦黛心笑着看向一个人,那人长得十分憨厚,是一直不怎么多话的蒋大兴。 “你水性如何?” 蒋大兴还是一样的稳重,只道:“姑娘放心,下去一探,不成问题。” 蒋大兴这人,秦黛心还是知道的,从不多说一句话,更不做没把握的事!他能站出来,说明对自己十分有把握。 “好就你了。”秦黛心转身看了慕容景一眼,才轻声道:“王爷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你在上头要小心,注意……” 慕容景点头,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 这丫头胆大心细,鬼主意多,功夫又好,实在是下去探查的不二人选!关键是她的睿智和冷静在关键的时候会发挥大作用,这一点,慕容景深信不疑。 秦黛心转身跟纪婉儿拿了三颗药,自己吃一粒,另外两粒交给了段惜败和蒋大兴。 “这是火融丹,潭底阴冷,服下这个能驱寒散阴。” 格日桑耶耳朵尖,一下子听到了秦黛心的话,便走过来道:“姑娘有这种妙药,怎么不拿出来跟我等分享?既是合作,便该坦诚一些才是。” 秦黛心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跟你不熟好不。 “大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我双方选出三个人来下去探察吗?”她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道:“因为我们只有三颗火融丹。”(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巾帼娇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大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我双方选出三个人来下去探察吗?”她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道:“因为我们只有三颗火融丹。” 格日桑耶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还真是巧啊!”此女狡诈,当他是三岁孩子不成?事情难有这么巧的?只是人家不给,他也不能硬抢啊!他还没傻到为了三颗药就发难的地步。 “可不是,巧了。”秦黛心才不管他怎么想呢,她是傻了才会把药给他们吃。 六人在岸边准备就绪。 秦黛心活动了一番,才道:“我先去,你们跟着我来就是,注意闭气,水下温度应该会很低,撑不住的就上来!”说完,她纵身一跳,飞跃到水潭正中央,紧接着跳入潭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慕容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段惜败只道:“王爷放心,属下一定拼死保护姑娘。”说完也跳入水潭之中。 蒋大兴一言不发,朝着慕容景拱了拱拳,也紧随其后跳进水里。 格日桑耶那边的三人看了,这才先后下水。他们是怕秦黛心耍花样,所以才会想着最后下水,远远的跟在三人身后,万一有什么事情,三人也好有个准备的时间。 秦黛心入水后,暗暗运转功力,将体内至纯至阳的内力运转一周!习武之人心肺功能强大,闭气的时间也比一般人长一些,她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找到线索,但是水下那抹金色,确实可疑。 秦黛心转头看了看在自己身边的蒋大兴和段惜败,冲二人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跟紧!几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一些默契还是有的,二人当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三人身后,三个瓦那勇士不远不近的跟着。 秦黛心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游去,她知道那抹金色一定深藏在潭底,便努力让身子向下。往深处游去。潭中温度很低。压力渐渐增大,秦黛心周身有功功护体,倒也不怕冷!此时她身上的披风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那身特制的皮衣发挥了作用,这衣裳的材料,做工都与现代的潜水服没法比,但是却具备了一定的防水功能。总体效果还是不错的。虽然这身衣裳在古人眼里有点不雅,但是水底下漆黑一片。谁能看清楚什么啊! 三人在前边奋力游着,远远的,有三个壮汉跟在他们后面。 气压越来越低,瓦那人似乎有些撑不住了。草原人擅骑射。可是精通潜水的人却并不多,这三个人也是矬子里面挑大个,硬选出来的。比起秦黛心,段惜败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当然要差很多。 三人渐渐不支,只觉得胸腔里越来越难受,实在是忍不得了,只得先一步上去换口气。 水面被搅动了,哗啦几声,水面上同时探出三个脑袋来!早就注意着水中动静的众人连忙看过去,当格日桑耶发现回来的全是他们的人的时候,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不由得气急败坏的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把人跟丢了。” 三人连忙摇头,喘着气道:“水下太冷,压力又大,根本坚持不住。” 听了这话,格日桑耶沉默了。 “对方比我们水性好。” “大汗,我等稍做休息,再去探探。” 格日桑耶一言不发,他转头看了慕容景一眼! 水下就算有出路又怎么样,他们的人水性不佳,算上他本人,也未必能一口气游到那潭底去,难道说就算知道了秘道,也没有用吗?活该他入宝山而空手归? 格日桑耶很不甘心。 慕容景担心秦黛心,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心情理会格日桑耶,二人各自想着心事,气氛一时间僵到不行。 再说秦黛心,她费力沉到潭底,仔细的辩认,终于在段惜败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看到了那抹让她印象深刻的金色!她精神一振,示意两人可以上去,她自己瞧瞧是怎么回事。 段惜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能坚持住。 秦黛心知道劝不住他,便朝着那金色游去。潭底暗石之中,静静的躺着一块巴掌大的金色物体,那抹金色,炫丽得如同阳光一般耀眼,在深潭之中,竟然熠熠生辉,半点绣色也没有。 秦黛心游过去,将它拣起来,那东西入手沉甸甸的,好像是金子做的。水下情况不明,秦黛心也看不清之是什么东西,时间紧迫,段惜败眼看着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她想也没想便把那东西揣入怀中,伸手指了指头顶,意思是游上去! 段惜败点了点头,他还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蒋大兴也无异议,三人便奋力向上游去。 又是一阵水声,三人纷纷从水中探出头来,岸上众人看了,连忙围上前来。格日桑耶也顾不得旁人了,连忙走过去,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慕容景手中拿着一件披风,飞身撞开格日桑耶,足尖一点,便落在秦黛心身旁的一块石头上,他把刚露出水面的秦黛心轻轻一提了起来,那披风像有灵性似的包裹着她的身躯,秦黛心只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 慕容景纵身一跃,把秦黛心抱上了岸。 不用想,她也知道来人是谁,她伸抹了一把脸,才道:“我就说过我会平安无事的。” 就在此时,段惜败和蒋大兴也上了岸,二人水性不及秦黛心,一副力尽的模样。杜绝风等人连忙围上去,递给二人两条干毛巾,二人擦了擦脸,运功驱寒,不一会儿,头顶上便有热气腾腾升起。 格日桑耶快步走了进来,也不计较先前慕容景撞他那一下,直直的问秦黛心道:“可有什么发现?” 慕容景十分不悦,薄唇轻启道:“大汗未免太心急了吧,人已经上来了,有什么线索我们都不会独吞的,你总得让我们休息一下,整理一番在问吧?”自己的人无能,就知道分享别人的成果,不但没有身为弱者的觉悟,还敢巴巴的凑过来! 格日桑耶哪里会知道,他已经被慕容景鄙视了。(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巾帼娇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格日桑耶哪里会知道,无形当中,他已经被慕容景鄙视了。 其实,也不怪格日桑耶心急,任由哪个濒临死亡的人,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一线生机,都会像他这般急不可耐的! 格日桑耶的身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他是一直用那些续命的丹药顶着,才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似的,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早就起不来了,又哪里能跋山涉水的到这玉龙雪山中来? 格日桑耶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人家刚从水里上来,又是个姑娘,应该收拾收拾!他假咳了一声,才道:“是本汗唐突了,姑娘休息一阵,希望待会儿你能把潭底所见跟本汗交待一下。”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格日桑耶的话让她很不爽!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跟本汗交待一下,他们可是敌对关系,虽然暂时在一起合作,但那并不代表自己要听命于他。 “谢谢大汗提醒,不过大汗的提醒未免有些多余。我们是合作关系,不管寻找到什么线索,双方自然共享,这一切都是之前说好的不是吗?至于交待?我想用不着吧?”说到最后,秦黛心的口气也不由得冷了一下。 格日桑耶长到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讽刺呢!不过他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物,听了秦黛心这话后,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走开了。 慕容景看着格日桑耶的背影,轻声道:“此人决计不能小看,他若放手一博,只怕会有麻烦。” 秦黛心很赞同他的话,只道:“放心吧!他翻不出大浪来。” 慕容景低头看了看秦黛心。不由得皱眉道:“运功把寒气逼出来,别病了。” 秦黛心连连点头,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运功,不一会儿,身上就干透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某人一脸柔情的望着自己,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一丁点也看不见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吗? 秦黛心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只是她的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被心急火燎赶来的格日桑耶打断了。 “这位姑娘。现在能说说,你在潭中的所见了吧!”格日桑耶其实早就跟蒋大兴和段惜败两个人打探过了,奈何这两人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格日桑耶也看明白了,想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只能来问秦黛心。 可笑的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秦黛心的名字。 秦黛心顺手从怀里掏出那个自己捡到的金色的东西在格日桑耶眼前晃了晃,道:“我就说看到了金光。你们还不信,看看这是什么?” 格日桑耶目光急切。可奈何秦黛心一直牢牢的把东西拿在手里,他也不好动手抢。 “能否给本汗看看?” 秦黛心毫不在意,顺手就扔给了他。 格日桑耶又惊又喜,连忙接过仔细端详。 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只不过阵营明显,格日桑耶的人都站在他身后,而慕容景的人则是围在他和秦黛心的两旁。 纪婉儿轻轻拉了秦黛心一下。“你怎么就那么随便给他了。”好不容易有了发现,当然应该捂着点。虽然两边人暂时是合作关系,但到什么时候,他们都是敌对关系,正所谓非我族类,必有异心!干嘛要那么相信他们呢! 秦黛心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纪婉儿稍安勿躁。那牌子是纯金所制,只有手掌大小,上头有几个怪模怪样的图形,一看就像是某个部落的图腾之类的东西!秦黛心猜想它是乞科族之物,所以才会那么大方的把它交给格日桑耶,要知道乞科一族全族被灭,除了赛托以外,再没有一个人。格日桑耶算计乞科族那么久,不可能不认识乞科族的东西。 果然,就在这时,格日桑耶略微激动的道:“这是乞科族的族老令!”难怪,当年他暗中对付乞科族时,怎么都没能找到这块令牌,不想它竟然沉入了潭底!也幸好秦黛心眼神好,一下子发现了它,并且把它捞了上来,要不然的话,这玩意还真不知道要在潭底躺上多久呢! “这是乞科族的族老令!”格日桑耶分外激动,甚至翻来覆去的说这么一句话! 秦黛心看了慕容景一眼,心想这族老令也许就是进入到水帘洞后面的关键!不然为何之前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只是,这族老令该怎么用呢? 就在这时,秦黛心突然觉得四周有异动,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暗想难道有什么人来了? 她只愣了一下,便立刻明白了,肯定是又有人到了,格日桑耶能来,她和慕容景也能来,为什么别人不能来,比如赛托,比如多困铎,比如皇上! 秦黛心一瞬间就想通了,立刻绷紧了身体,大声道:“什么人?” 众人听她这么一喊,顿时紧张起来,人人都警惕的望向四周,连格日桑耶都紧张的握着那枚族老令,四下看去。 不多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哈哈哈,大汗,别来无恙啊!” 秦黛心和格日桑耶同时脱口而出道:“赛托?” “不错,正是老朽!”说话间,只见一个枯瘦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众人方才忙着看那族老令,都放松了警惕,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突然出现!所以赛托的到来,让人觉得十分意外! 秦黛心倒不这么想,赛托对于玉龙雪山宝藏的痴迷,一点也不比格日桑耶弱,他能来,再正常不过了。 “赛托,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只身而来!”格日桑耶恨他恨得牙痒痒,要知道以前他一直把赛托当成自己的心腹,甚至有许多私密之事,都跟他一一说过!哪成想到最后,赛托竟是乞科族的人!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让赛托去大雍找什么秘药,神医!让他脱离了自己的视线,暗暗培植了不少势力。 “大汗,这么久没见,您的脾气依旧不怎么样啊!”赛托眼中尽是轻蔑之意,哪有往昔的半点尊敬? “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赛托似笑非笑,伸手掏出一只铜铃来!(未完待续) ps:快要结束了,突然发现好舍不得,还好,新书就要开了,大家期待不?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赛托似笑非笑,伸手掏出一只铜铃来! 那只铜铃并不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上头有些花纹图案,很是古朴大气!赛托轻轻摇动铜铃,不多时,一旁的林子里,突然窜出十几条身影来,他们动作利落,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站在了赛托的身后。 众人暗暗惊奇,怎么藏了这么多人他们都没发现呢?要知道跟着格日桑耶和慕容景来的人,身手都不弱,警惕性也不差,如果说没防备住赛托一个人,是因为疏忽大意了,那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可就是他们失职了! 众人后背直冒汗,心想幸亏秦黛心发现得早,不然大伙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原本看不上秦黛心的人,现在反倒对她生出了几分感激之心来! 秦黛心的目光在赛托身后的那些人身上扫了扫,发现这些人面容刻板,眼睛呆滞无神!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些人根本不是人,而是傀儡! “傀儡术!”秦黛心眯着眼睛看了赛托一眼,真想飞身过去一脚踹死他!她秦黛心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前世是杀人机器,手上血债累累,才二十多岁,就欠下了上百条命债。那些人当中,有人十恶不赦该杀,也有人极其无辜,却也惨死在她手里!这一世,她虽然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是却也逃不脱风云诡异的局势,几次不得已,也痛下杀手,结果了不少人命! 可是秦黛心敢说,她从没有无缘无故的。主动要去招惹谁,更不会像赛托一样,杀那些与他素不相识,毫无干系的人!甚至残忍的把活生生的人制成傀儡术! 此时聊了秦黛心,还有一个人极其愤怒,那人便是纪婉儿! 灭门仇人近在眼前,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滋味当真不好受!纪婉儿知道眼下不是使小性的时候。她得顾全大局,因此纪婉儿眼眶微红,手也紧紧的攥成拳头。连指甲都陷入掌心之中。 “不错,秦三姑娘好眼力!”赛托一语道破秦黛心的身份,当初在台州时,他还是孟启茹。曾设计让人围堵秦黛心,见识过她的身手。也是他在楚天衡背后出谋划策,设计提亲一事。 秦黛心并不意外,只道:“你以为带了十几个傀儡人来,就能脱身不成?”傀儡并不是万能的。他们虽然没有痛觉,不会害怕,退却。可是却依旧是血肉之躯,当初在台州楚宅。秦黛和和段兴可是联手对付过傀儡人的,知道对付他们的要点! 赛托一笑,“秦三姑娘,老朽并无恶意,只是为了族老令而来!” 格日桑耶闻听此言,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声,态度十分明显。 赛托并不介意,反倒十分诚恳的道:“不错,我也是冲着这雪山中的秘密来的,你们都能联手,为何不能算上我一个?”他伸手指了指秦黛心和格日桑耶,笑道:“再说,这族老令乃乞科族之物,没有我,你们可知道如何使用?”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格日桑耶听了,不由得心动! 他虽然知道这是乞科族的族老令,非族长不能持有,但他却同样不知道这族老令里对的秘密!赛托是乞科族人,而且听他的意思,他知道这令牌的用法和妙处! 格日桑耶看了慕容景一眼,才道:“这么说来,你知道这令牌如何用?” 赛托自信一笑,枯瘦的脸上皱纹横生,只是一双眼睛里的神采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这个自然!” 他寻觅族老令很多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令牌竟会沉入潭底,不然的话,他早就进到水帘秘洞之中了。 格日桑耶听了,心中顿时欢喜起来,如果能进到水帘洞中,找到雪山中隐藏的秘密,那么赛托之前的种种,他都可以不计较了!况且三方逐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睿亲王怎么看?”虽然格日桑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是他还是想听听慕容景的意思。 慕容景挑眉,“既然是合作,我当然也要尊重大汗的意思。” 皮球又被踢了回去,不过这次,格日桑耶却是十分欢喜的。 “这乞科族的族老令确实藏着秘密,本汗猜想,打开这令牌中的秘密,我们就能进入水帘洞,继续寻宝。所以,不如暂且与他合作。” 赛托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猜测,为了不给他们留下更多的商议时间,他高声道:“怎么样,你们考虑的如何了?没有我,谁也别想进入水帘洞。” 格日桑耶半信半疑,不由得向慕容景看去。 慕容景最悠闲不过了,其实他是最无所谓的一个人,如果他不是炎黄首领,不为了完成慕容跋的心愿,这个玉龙雪山的宝藏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而格日桑耶和赛托就不行,他们对这个宝藏的向往,就如何一个紧紧束缚住他们思考能力的网一样,与慕容景相比,他们起步就输了! 赛托也好,格日桑耶也好,看到慕容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时,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如果他不同意,那该怎么办? 慕容景的实力,他们不敢小觑,难道说,不得已的情况下,要与他为敌? 格日桑耶心里发苦,虽然大家各自为营,但是没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想消耗实力,与强敌正面冲突!眼下如果慕容景反对,那么他将别无选择的与赛托站在同一个阵营上,双方人马少不了要来一场厮杀,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就在格日桑耶和赛托的心理防线都要崩溃的时候,慕容景突然淡淡的来了一句,“暂时合作,我没意见。” 格日桑耶暗暗松了一口气,抬眼瞧向赛托,赛托也很庆幸,眼下这种局面,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现在,你可以下来了!”格日桑耶对赛托道:“本汗倒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这族老令的秘密。” 赛托一笑,“这个自然。”说完,便信步朝众人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赛托步子稳健的朝着众人走来,虽然他的脸上还是那副枯瘦的面容,可是眼睛里的神采却是熠熠生辉的。他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激动,有迫切,还有多年夙愿就要实现的那种满足感,种种表情不一而足,让旁边的人看了,都不免生出几分忐忑心情来! 赛托走到格日桑耶近前,伸手道:“大汗,可否把这族老令给老朽看看?” 格日桑耶想了一下,才把族老令交到了赛托的手中。 赛托反复看着自己手中那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神色难掩激动的道:“果真是族老令!”他方才只是听格日桑耶说这令牌是族老令,并且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并不能肯定这令牌是真正如假包换的族老令牌,如今令牌在手,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算是最终确认了这令牌。 “这令牌我当年也曾远远的看过几次,果真啊!”赛托感叹的说了这么一句,不停的用手掌摩挲着令牌上面的图案,有种感怀,思念过去的意思。乞科族是被神灵眷顾的一族,曾经的辉煌他没有参与过,却亲眼见证了乞科一族的衰落直至灭亡! 想到这儿,赛托不由得瞟了一眼格日桑耶,暗想就是这个男人,让乞科族走下神坛的,他觊觎乞科族的财富,才会造成全族被灭的下场! 赛托暗暗吐了口浊气,才道:“这是族老令没有错,它才是我们进入到水帘洞后面的关键。” 格日桑耶猛然道:“果真如此?”虽然他心里有诸多的猜测,但是听到答案的那一刻,格日桑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赛托轻哼一声,只道:“大汗不是乞科族人。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赛托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乡巴佬的表情,气得格日桑耶差点背过气去!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他到是要看看,这族老令里有什么样的玄机。 赛托毕恭毕敬的拿着那枚令牌,对着正当午时的太阳看了看,他反复将手中的令牌调换位置。不停的拿令牌和瀑布比对。 秦黛心看出些门道来。轻声道:“看来玄机就在令牌上,那些图腾或许就是寻找秘路的标识。” 慕容景轻轻嗯了一声,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有很多江湖门派。都有自己的秘法,将地图,暗记刻印在物品上,通过太阳光的折射。寻找合适的角度,这样一来就能利用呈现出来的标识去寻找秘密。” 秦黛心点头。盯着赛托的动作看,只见他不停的变幻着手中令牌的位置,看样子与慕容景说的情况基本一致。 就在众人都全神贯注盯着赛托的时候,秦黛心突然觉得四周围有异动。她沉下心来仔细一听,果真发现四周围有极轻极浅的呼吸声,人数不少。而且都是高手。她看了慕容景一眼,发现他也一副了然的模样。望向自己的目光颇有深意。 来得会是谁? 正在秦黛心思量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欢呼声,秦黛心抬眼看去,只见赛托神情激动的指着瀑布的某一处道:“快,就是那里!” 角度问题,秦黛心也没看清他指的那是是什么地方,不过格日桑耶却是一副激动的模样,“是那里吗?看清楚了?” “没有错、”估计赛托心情不错,这次居然没有跟格日桑耶对着干,反而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 格日桑耶不禁问道:“水流湍急,山势陡峭,如何能攀到那中央的位置上去?” 赛托轻哼一声,随手拿出那个铜铃摇晃了一起,不一会儿,那十几个跟着他来的傀儡人便齐刷刷的蹦到了他的面前。 格日桑耶眼前一亮,“是了,这傀儡人没痛觉,也不会害怕,不达目的不罢休,正适合去做这件事。” 赛托没有理会格日桑耶,反而不停的拿着铜铃摇晃,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吟唱咒语一般,不多时,他才用手指了一个地方,大声道:“去!” 那些傀儡人毫无神采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随后便速度极快的朝着赛托所指的方向奔去,这些傀儡人或攀爬,或飞跃,目标始终都是瀑布靠上端的一块微微突起的石头,约三四个足球那么大,那石头应该是山体的一部分,常年受瀑布水流的冲刷,变得十分光滑,隐于水流后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那里会有一块突起的石头。 秦黛心虽然也抬起头,注意着那些傀儡人的动作,可是实际上她的心思却放在另一桩事情上!那些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不知是谁的人,他们难道也是冲着宝藏来的? 就在此时,杜绝风和段惜败也隐隐发现了不妥,二人怕打草惊蛇,便用唇语向慕容景汇报暗中有人一事! 慕容景也只给他们下达了一下按兵不动的指令,就没再说什么了。 杜,段二人心中有数,只得假装紧张的看着那些傀儡人,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不速之客身上,一想到自己这些人被不知来历的人包了饺子,二人便有些心寒。 那些傀儡人完全不知道痛,就算被瀑布的水流冲击得掉入潭中,也会再次契而不舍的冲上去,不达目的不罢休,就算是胳膊断了,腿折了,也是要冲上去的。 众人起初觉得惊叹,到后来心里却又觉得微酸,不管怎么说,傀儡人也是有生命的,只不过他们没有意识,被人操控,好好的人成了一个傀儡!这种痛苦和麻木,旁人哪里又能体会得到?如何真的被迫成为傀儡,还不如死了的好。 大伙嘴上不说,心里却对赛托厌恶了不止三分,暗想等到进入水帘洞后,一定要找机会除了他,免得将来一个不小心,被制成傀儡人。 赛托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已经成了众人的箭靶子。 就在这时,一个傀儡人稳稳的攀住了那块石头,双腿攀在石壁上的凹槽之中,看起来摇摇欲坠。 众人一惊,连忙朝赛托看去!(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众人一惊,连忙朝赛托看去! 赛托也很激动,连忙把手中的族老令拿出来,对身边的人道:“哪位功夫俊秀,可以将这块族老令交到傀儡手中?只要完成这一步,我们就能进到水帘洞之中去了。txt电子书下载/” 这种时候,哪有人还会计较什么,当下有不少人站出来,表示愿意一试。 赛托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连,依他的意思,是想一次成功的,多年的夙愿即将实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是半点波折也不愿意见到的,所以赛托想找个靠谱的人,能一下子就把族老令牌递到傀儡的手中。毕竟瀑布的水流冲击力不小,傀儡人也坚持不了多久,当然是速战速决的好。 看着看着,赛托的目光就落到了慕容景身上,众多人当中,赛托最忌惮的人便是慕容景了,二人并没有打过照面,赛托不知慕容景底细,因此便动了点心思,想要让慕容景显示身手。 赛托把族老令送到慕容景面前,只道:“劳烦王爷了,如此大事,马虎不得,自然应当慎重。久闻王爷武功高强,今日之事,就拜托……”王爷两个字还没出口,赛托便觉得眼前一花,一双纤细如青葱般的玉手在他眼前一晃,手上一轻,族老令就落入了秦黛心的手里reads;。 赛托大怒,眼前这个女人三番五次打乱自己的计划,当真是自己命里的煞星不成?可惜赛托斥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纤细身姿飘忽而去。( 秦黛心身法奇快,几息之间便跳跃到了潭面上,她似乎一点也不畏惧瀑布水流的冲击力。身子只在半空中微微停顿一下,便一扭冲向了水帘后的大石头。 傀儡人早就接到了指令,在水流不断的冲击下,伸手等着那枚族老令。当秦黛心把族老令放在傀儡人手中的时候,那傀儡人的眼睛微不可见的亮了一下,随后把令牌朝大石的暗处放去。 此时秦黛心已经折了回来,她只在空中踩着崖边探出来的枝桠借了一下力。便安全的落在了岸边。 赛托暗惊。心里头简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本来是要试试慕容景的功夫的,不想阴差阳错,又让他发现了一个高手!那秦三姑娘了不得啊。只提了一口气,就完成了任务,那瀑布的水流那么湍急,一般人上去了还不被拍下来?可是她仿佛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转身就折了回来,当真是高手啊! 就在这时。瀑布那边传出了动静。要说这玉龙雪山的瀑布群规模不小,这哗哗的流水声可是非常吵的,可是这次传过来的声音,却是低沉的轰隆声。赛托来不及再想什么,便朝瀑布看去! 瀑布的水幕后面,赫然开启一道石门。众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眼睛可比寻常人要毒辣的多!任谁都能看出,原来水幕后头的石壁,竟是一道石门。这石门的外观竟如同山体石壁一般,上头不但纹路清晰,而且跟整个山体的契合度也有高,因为常年受水冲刷的关系,上头还长满了苔藓,在水幕的遮掩下,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它就是山体,而想不到它会是一道石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格日桑耶连连惊呼,不由得上前看了看。十年来,他不断寻找进入水帘洞的办法,可是却一无所获,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派人敲打过无数次的绝壁,竟会是一道厚重的石门! 瀑布后面的洞口黑黝黝的坦露在众人面前,在尘封多年以后,再次被开启。 众人望向那个洞口,脸上都有跃跃欲试的表情,与此同时,大家所处的位置也有了变化,格日桑耶的人开始在自家主子身后靠拢,而杜绝风等人也谨慎的围在慕容景身边reads;。赛托的表现就更明显了,他把铜铃拿在手上,一脸警惕的望着众人,他身后的十几个傀儡术虽然没有生气的站在他的身后,可是身上却散发着恐怖的死气沉沉的气息。 这洞口,代表着玉龙雪山的秘密,代表着传说中无数的财富,代表着长生不死的秘药。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在这般巨大的财富面前,方才还通力合作的三方人马,马上各自为营,眼看着就要干戈相向了。 就在这时,暗中藏着的势力终于蠢蠢欲动了。 秦黛心嘴角微翘,暗想都这个时候了,不信你们还能忍得住。果然,这些人见到石门大开,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潭两边的林子里便齐刷刷的冲出一些人来,这些人都是瓦那人,人高马大的身材,亚麻色的头发和眼睛,肤色偏白,很好认。 秦黛心和慕容景是早知道他们的,因此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倒是格日桑耶和赛托的脸色很难看,两人光顾着惦记宝藏了,谁也没有发现暗处藏了大批的人!结果呢,这些人一蹦出来,这两人差点崩溃,狼多肉少啊,关键是他们一分一毫都不想匀给别人啊!这可怎么办? 周围的不速之客越来越多,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弓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有人高喝一声,“大汗,别来无恙啊!” 格日桑耶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约四旬的男子信步走来,此人头顶光光,脑后梳个短短的辫子,耳朵上戴一个硕大的银环,身材魁梧,健硕,却不是肥头肥肚的模样,一双眸子似鹰眼隼目一般锐利,一般人恐怕都不敢与其对视。 秦黛心暗暗打量这人,心想这人是谁? 格日桑耶见了此人,睚眦欲裂,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名字来,“多困铎。” 秦黛心听闻,心想怪不得,格日桑耶娶了多困铎的姐姐顿珠,当年格日桑耶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王子,老酋长肯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格日桑耶,对他也是给予了厚望的。只是格日桑耶虽然坐了汗位,却并没有感激哈尔汗部落,对哈尔汗反而事事忌惮,多番揣测。老酋长没去时,这种表现还不太明显,老酋长去了,多困铎继任酋长后,这层窗户纸就立刻被捅破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热门推荐:、 、 、 、 、 、 、 多困铎这人,心狠,手段毒,野心极大。他当了酋长以后,格日桑耶整日忧心,生怕哈尔汗日益强大,危逼到自己地位,暗中不知对多困铎使了多少手段。 如今一切正是按着格日桑耶所想的路发展下去,哈尔汗有不臣之心,联合了尼窝格兵逼王庭,如果不是因为大雍的突然发兵,这场内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 “多困铎!”格日桑耶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眼睛通红的朝多困铎望去,他仿佛一头随时发狂的野兽一般,眼底有浓浓的杀意。 多困铎并不介意,反而大笑,“可不就是我嘛!” 格日桑耶冷哼一声,脸上激动的神情似潮水般的退去了,眨眼间,他又变成了睿智无比,英明神武的大汗,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众人的错觉。 “难得啊,难得你能丢下哈尔汗部!”格日桑耶对着多困铎冷笑,看着周围拿着弓箭的弓弩手,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大汗身先士卒,丢下王庭和草原百姓不管,我也只是有样学样而已啊!”多困铎比格日桑耶年轻不少,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未达眼底,看着冰冷又诡异,让人看了后背发寒。 格日桑耶并不畏惧四周那些拿着弓箭的士兵,在他看来,如果多困铎想杀他,就不会这般多费唇舌,依他的性子,一定会见人就杀,永绝后患,哪里还会在这儿气他。 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格日桑耶了解多困铎。此人狡猾非常,无利不起早,眼下他这么拖着,必定是有什么原由。 格日桑耶不必细想,便猜到了缘由,心里越发冷,早年老酋长把顿珠嫁给他。只怕目的不纯!格日桑耶想到这儿。便冷笑一声,才道:“多困铎,你居心不良啊!这么多年来。只怕也没少掺和乞科族的事。”当年他就曾经怀疑过多困铎,可惜没有证据,不好下手,如今看到多困铎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多困铎也不辩白,只道:“乞科一族已灭。玉龙雪山中的秘密便是全瓦那的!大汗与其在这儿挑我的不是,不如想想怎么驱除外敌。”他口气一变,突然指着慕容景等人道:“他们是大雍人,与瓦那一向不和。如今更是派兵攻打我瓦那,意图驱逐。大汗身为草原之主,怎么可以与这些人为伍?”多档铎话音刚落。那些原本用弓箭指着众人的士兵,突然动作一致的把箭指向了。慕容景,秦黛心等人。 秦黛心看了慕容景一眼,唇边带笑,暗想这个多困铎把话说得漂亮,什么民族大义,都是狗屁,说白了,他是怕自己这些人掺和进来跟他分一杯羹罢了。 格日桑耶一向了解多困铎,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听到多困铎的话,格日桑耶原本想要跟慕容景结盟的心也动摇了起来!要知道人性都是贪婪的,谁也不愿意把到手的肥肉分出去,而且慕容景在格日桑耶心中,是个强敌,他生怕到最后,自己也成了慕容景的垫脚石。 格日桑耶这一犹豫,多困铎可就高兴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格日桑耶是要反水了。 慕容景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笑着看了秦黛心一眼,眼里似乎装着深意。 秦黛心就撅嘴,暗想枪打出头鸟,这种时候他倒是会藏拙。不过细一想,倒也释然了,由她这个小女子出面,把这些自以为是的英雄好汉奚落一顿,倒也有趣! 秦黛心讥讽一笑,假装清了清喉咙,这才站出来道:“大伙不如听我说两句吧!”她说得瓦那语,因此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多困铎轻蔑的看了秦黛心一眼,微扬下巴,“哪里跑出来的跳梁小丑,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秦黛心嗤笑一声,扬声道:“怎么,兴许你们挑拨离间,不许我讲几句实话??” “实话?什么意思?”多困铎打量着秦黛心,能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姑娘,可是没听说情报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实话就是,没有我们,你们得不到玉龙雪山的秘密。” 多困铎一怔,接着满脸嘲讽,“狂妄!”在他看来,秦黛心就是在拖延时间! “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秦黛心一挑眉,道:“我若想放倒你们这些人,不过是眨眼之功的事儿,我现在说的,是事实!”她看了看格日桑耶,目光又随之挪到赛托脸上,突然道:“你们不会忘了想要拿到宝藏,最关键的东西是这个吧!”手一扬,一根红绳上拴着的亮晶晶的东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玉玦。” “玉玦。” “是玉玦碎片。”格日桑耶惊呼,“你从哪儿得来的?”同样是对玉龙雪山秘密感兴趣的人,格日桑耶和多困铎,包括赛托都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手里的东西。 “哟,都门清啊!”秦黛心把玉玦碎片握在手里,看着众人炽热的目光,故作玄虚的道:“没有我手中的这块玉玦碎片,你们能进得到秘地,能得得了宝藏吗?” 众人眼中一片火热,阴森之意又重了几分。 秦黛心也不在乎,直接从一旁捡了块孩童拳头大小的石头,握在掌心之中,稍用内力,那石头便成了粉未,从她白嫩的掌心簌簌落下。 “你们想杀人越货,也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秦黛心一直微笑着,此刻却突然变了脸,“只要我毁了这玉玦碎片,你们就再也别想得到雪山里的宝藏。”她一边说着,一边悄声打量着众人。 格晶桑耶脸上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赛托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热切之意,只有多困铎脸上有阴晴不定之色,他目光凶狠,杀意十足,好像随时要夺人性命似的。 “谁知道你这玉玦是真是假,从哪弄的。”多困铎此话一出,格日桑耶和赛托也皆是沉思起来,望向秦黛心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疑虑。 秦黛心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里的玉玦,“你们可以试试。” 试试,这种时候,谁敢冒险!(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这种时候,谁敢冒险! 多困铎看了看格日桑耶,似笑非笑道:“大汗一世英明,不会真信了她的鬼话吧!她现在是不想咱们联手,因为只要咱们一联手,他们产的处境就危险了!大汗也不想想,这玉玦碎片岂是那么容易得的,你我明争暗斗二十年,四处探寻,可曾这么容易得到过玉玦碎片?”他抬眸冷视了秦黛心一眼,“也不知道打拿找来一片假的,用来唬我们呢!” 这话乍一听起来,是狠得不能再狠的话,可实则小心翼翼,不敢笃定。 秦黛心就笑,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也不怕格日桑耶知道些什么,便道:“这玉玦碎片乃是乞科族之物,我从四王子身上得到的,是真是假,你们考虑清楚。” 她这么一说,旁人便不敢妄动了,反倒是格日桑耶激动不已,大声道:“老四是死在你手上的?” 秦黛心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淡然道:“你猜。” 格日桑耶睚眦欲裂,又目血红,身体微微颤抖,恨不能上前撕了秦黛心。 秦黛心也不在乎,毫不畏惧的迎上格日桑耶的目光,轻声道:“大汗,我劝你还是以大局为重,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这话像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子把格日桑耶浇醒了。人已经死了,现在追究这一切,毫无意义。 格日桑耶深吸了两口气,这颗心才算安定下来。不错,大局为重,等他夺了玉龙雪山里的秘密,再与她算帐不迟。到时候,他一定活扒了她的皮! 秦黛心见格日桑耶似乎稳定住了情绪,这才扬声冲着多困铎道:“想结盟,想保存实力,得有本钱,不知道酋长的本钱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你身后这三瓜两枣的废物?”不管怎么样。她手里有玉玦碎片。便有了谈判的本钱,此时此刻,两手空空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多困铎冷笑,顺手也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玦碎片来,与秦黛心手中那枚,看起来一般无二。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温润异常。 原来也是个有资本的。 难怪。 多困铎也知道这玉玦碎片是寻找宝藏的关键。知道了慕容景等人也有一块玉玦碎片后,心里的成见也就暂且放下了,毕竟抢夺不成,对方就会来个玉石俱焚。玉玦缺损,很可能就会无法开启宝藏,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多困铎挥了挥手。命手下的人把手中的箭放下。 秦黛心转而对格日桑耶道:“大汗,您筹谋多年。不可能没有玉玦碎片吧!拿出来让大家瞧瞧!”现在这玉玦碎片,俨然已经成了保命的法宝,参一脚的令箭,拿不出来玉玦碎片,都不好意思在这儿呆着了。 格日桑耶知道此时不是逞能的时候,便掏出了一直挂在胸前的一个挂坠掏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那挂坠正是玉玦碎片。 这一下,三方人马都有了进入水帘洞的资格,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赛托。玉玦碎片一共有四块,如果赛托手里有最后一块玉玦碎片的话,那么进入水帘洞,取得宝藏便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众人的目光十分热切,要知道赛托现在是他们惟一的希望,如果他没有玉玦碎片,那么此次寻宝之旅很可能是一场空,赛托自然成了关键。 赛托枯瘦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他不负众望,终是将最后一块玉玦碎片展现在众人面前。 大伙齐齐出了一口气,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向水帘洞望去。 白色的浪花飞溅,黑黝黝的洞口似乎比平常更多了几分吸引力,要知道以前他们虽然也很向往石洞内的宝藏,可因为找不到入口,只能在瀑布外徘徊,更别提集齐四块玉玦碎片了。如今情况却是大大不同,不但找回了族老令,打开了洞门,更是集齐了四枚玉玦碎片,真是前所未有的战绩!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辛苦了二十年的筹谋有了回报,如今,一定能在石洞内大有收获、 只不过…… 多困铎打量了一下瀑布附近的人,只道:“这么多人进入洞中,怕是不妥吧?” 格日桑耶懂他的意思,当下道:“你想怎么样?” 多困铎瞧了瞧慕容景身后的人,才道:“大汗,我匆匆看过去,大汗怕是带了百十来号勇士过来吧?” 格日桑耶听得出多困铎的言外之意,当下轻哼一声,没有接话。 “此行,就数你我二人的随从最多,这么多人进到山洞之中,恐怕不妥,也十分不公平!” 秦黛心闻言,不由得暗笑,这个多困铎,嘴上说得如此大意凛然,就不知内里在打什么样的馊主意了。 “依你之见,如何才公平?” “这还不简单,在场的诸位,把随从安排到山下去,我们每队只许十人进入这山洞之中,是生是死,是得宝山而回,还是空手而归,大家各安天命,岂不痛快?” 这话,倒是不假。 那小小的洞口,如何能容纳上百人?每队十人进入洞中,全凭本事夺宝,倒也合情合理又公平。 只是多困铎会有这么好心吗? 格日桑耶略微沉吟一番,才道:“倒也公平。”这意思,就算是同意了。 赛托无所谓,反正他一向是单独行动,有傀儡人在,他便是处于弱势又如何?这样一来,也好迷惑众人视线,让他们对自己疏于防范。 赛托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老朽身无长物,也不像几位一样位高权重,只有十几个傀儡可堪驱用,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 纪婉儿在一旁听得真切,不由得暗暗呸了一声。 多困铎见二人无异议,便把目光调转到秦黛心这里,他若有若无的看了慕容景一眼,却依旧笑问秦黛心,“姑娘以为如何?” 秦黛心微微一笑,扬声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我大雍乃泱泱大国,又岂会那么小家子气,既然几位都同意了,我们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不过,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商量一下随行人选,没问题吧!” 多困铎微笑,只道:“这个自然。”(未完待续) 第一吉一百六十七章 热门推荐:、 、 、 、 、 、 、 众人难得意见统一,没什么分歧,于是便各自商量进入水帘洞的人选。 秦黛心瞄了一眼多困铎,只见他面带微笑,眼沉冰冷,不知再想什么,他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朝自己这边看来,偶尔也飞快的掠向格日桑耶那里,但是他却并没有去挑选随他进洞的人选,想来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这主意本就是他提出来的,他事先有所安排,也不奇怪。 秦黛心收回目光,跟慕容景低声商量,“咱们有二十多人,除了你我,纪姐姐之外,就只有七个人能入选,你看挑谁比较合适?” “纪姑娘也去?”慕容景显然并没有这个打算,听到秦黛心说起这个,比较吃惊。 “纪姐姐医术超凡,用药的手段更是神出鬼没,有她跟着,咱们的胜算很大。”虽然纪婉儿身上的药用得差不多了,但秦黛心坚信,关键时刻,纪婉儿的药可抵上三名高手。况且赛托是她的仇人,纪婉儿也一定想盯着他。 慕容景略微想了想,便同意了,“杜绝风,段惜败都是炎黄培养出来的好手。” 秦黛心点头,这二人是不二人选。 “还差五人。” “丁杨,唐奕。”这二人也是炎黄培养出来的,能力虽不及杜,段二人,可也是以一抵十的能人。 秦黛心点了点头,当初从炎黄挑出来的一小队人来瓦那,因为叛徒出卖,折了不少,他们功夫了得,经验丰富。如果都留着去水帘洞中,那么剩下人的安全可就没有保障了。 “裴虎,徐大川。”慕容景想了想,便又道:“再算上……”还剩下一个名额,慕容景有点犹豫,秦黛心挑出来的人,一共就七个。除了裴虎和徐大川还算出众以外。其他人武艺平平,实在不合适。 秦黛心略微一想,计上心来。她靠在慕容景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慕容景颇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用唇语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秦黛心目光微沉,轻动红唇:“才发现。” 慕容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秦黛心表情复杂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人道:“王爷跟我带八名兄弟进去。其他人马上按原路返回下山,找到肖大当家汇合。” “那,三小姐,都。都谁能跟着您和九爷去啊!” 秦黛心便道:“段大哥,杜大哥,丁杨。唐奕。” 这四人都是炎黄的人,没有人有异议。 “裴虎。徐大川,婉儿姐姐。” 纪婉儿听到有她,十分高兴,她不但想帮秦黛心的忙,更想盯死赛托。 这样一来,可就剩下一个名额了。 秦黛心便道:“还剩下一个名额了,我跟九爷想听听你们的意思,有没有想毛遂自荐的?” 大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没说话。 他们都想去,可是也都清楚自己的斤两,怕去了给慕容景添乱。 “三小姐,我们都想去,可是毕竟大家能力有限,这,去了怕给你们添乱。” 大伙纷纷点头,“是啊。”他们都是半路出家的,功夫一般,反应也赶不上段,杜等人,万一没帮上忙,反而成了累赘,这种关键时刻,谁都能算明白这笔帐。 “要不,我去吧!” 秦黛心抬眼看去,发现说话的是蒋大兴。 这人一向沉默寡言,心里十分有计较,算得上是个稳重的。此人功夫扎实,比表现出来的应该强上很多。 “好啊,就你了。”秦黛心似乎不太在意,便道:“就这么定了。” 这么会儿的功夫,格日桑耶的人也选完了。 四方人马碰了个面,每一队人马都是十个人,看起来倒颇为整齐。多困铎似乎很满意,便道:“其余的人按原路返回吧!” “慢。”秦黛心一挥手,站出来道:“我有话说。” 多困铎皱眉,暗想这娘们儿就是事儿多,他是个粗人,最喜欢直来直去,当下便道:“有什么话?” “我觉得,人数方面,我们吃亏,万一你们憋着坏,暗中对他们下手,我们可不好办。”秦黛心似笑非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多困铎有点不自在,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 “很简单啊!”秦黛心笑笑,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草原人,是信任鹰山大神的,你发个誓,还有你,以鹰山大神的名义发誓,下山的时候绝不对我这些兄弟下手,若违此誓,你们整个草原将寸草不生,牛羊死绝,这不就行了?” 格日桑耶和多困铎一听,顿时瞪起了眼珠子,“胡闹。”他们身后的人也抽出武器来,对准秦黛心。 草原人不事生产,全靠放牧为生,这个誓言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恶毒至极。 秦黛心冷哼一声,“紧张什么,如果你们不对他们动手,誓言也不会应验!” 多困铎这个气啊,眼看着宝藏近在眼前,他们却被这个女人纠缠得脱不开身,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多困铎暗想,看来只能放弃在下山途中下手这一想法了。 古代人十分敬畏鬼神,少数民族就更是如此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和神说假话的,只要起了誓,就一定会照做。 在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不得已,格日桑耶和多困铎分别向鹰山大神发了誓。 “这下你满意了吧!” 秦黛心点头,“满意,自然满意。” “好了,你们准备下山吧!”多困铎跟身后的人说了这么一句,便用眼神示意他们放弃计划。 那领头的似乎明白了,微微点了一下头,准备带人下山了。格日桑耶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少。 秦黛心跟剩下的十多个人轻声道:“注意他们的举动。”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包药粉,交给王小狗道:“你小子最机灵,不得已时用这个。” 众人微讶,齐刷刷的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他们发誓了,咱们又没发誓,保全自己,再下手。” 王小狗眉开眼笑,方才因为没有入选的糟糕心情顿时不翼而飞了。他的任务也是很重要的,几十号人呢! 交待完毕,秦黛心便站回慕容景身边去了。 三方人马整理好队伍,这才浩浩荡荡的下山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山半腰的瀑布银光四射,水流像一条银链从天际而下,气势磅礴,像猛虎下山一般,最终流入山底的深潭之中。~www。TtShUO.cOM.天#天!小!说?网! lhse 格日桑耶看了看天色,眉眼急切的道:“快进去吧!天色不早了,已经拖拖拉拉了这么久,迟则生变。”eols 他这话,是对多困铎说的。vqj 多困铎颇为忌惮的看了赛托身后的傀儡人,只道:“赛托些傀儡人怎么办,十几个呢,似乎破了我们的规矩。”rwsyirvc 每队只能有十个人,可是赛托身后有十几个傀儡人。xrzsjyx “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多几个傀儡人,对我们兴许有大用处呢!”秦黛心看了看赛托,面带微笑的道。u[vl 格日桑耶扭头看秦黛心,心想怎么哪儿都有她啊!他对秦黛心颇为头痛,认为这个女人精明狡猾,不好对付,是一大患。xs “睿亲王,男人说话,哪儿有女人插嘴的份!睿亲王治家不严,哼,如何能统管三军啊!”格日桑耶这话,挑拨之意明显,他能看出二人关系非常,无非是想暗示慕容景夫纲不振。kx 慕容景现无表情,淡淡的看了格日桑耶一眼,半个字也没回应,他的态度十分轻蔑,好像根本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一样。vmbcb 格日桑耶自觉没脸,尴尬不已,冷哼一声挥了袖子。pgisq 秦黛心便道:“这傀儡人用处大着呢,你们想啊,这山洞之中不可能没有机关吧!宝藏哪儿是那么容易得的,与其让咱们的人送死,还不如拿着傀儡人当炮灰,试试水。”owxetug 大伙没明白啥叫炮灰,不过秦黛心的意思他们都懂了。la 赛托脸上不好看。这样一来,他的实力将会大大折扣,可偏偏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ozbr 不过其他人的表情倒是松快多了,看来是都同意了。cutuj 众人不在啰嗦,开始准备火把,有序的进入山洞之中。山门开户多时。洞内的障气早就散得差不多了。众人小心万分,所幸没有出现中毒现象。nqu 洞内视线昏暗,不过十数个火把的照射。倒也能看清楚一些状况。洞顶开阔,人工痕迹丰常少,竟是个天然的山洞。只不过洞内石壁两侧人工痕迹明显,还有众人脚下的石砖。都是后来铺上去的。qc[ “大家小心一点,注意脚下。注意队形。”crummgwzu 前方有六个傀儡人开路,紧接着是十几个瓦那壮汉跟在后头,多困铎,格日桑耶。慕容景,秦黛心,纪婉儿。赛托这些人走在最中间,他们身后则是分布着各队的人。最后断后的,依旧是赛托的傀儡人。mw 大家小心翼翼,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fb 洞内穹顶高悬,硕大的钟乳石到处可见,众人没心思看风光,都警惕的看着四周围的动静。大家保持队形向前靠近,打前锋的傀儡人更是按照赛托的指令,一步一停的机械的前进着。fvstkdjf 突然,最前方传来咔嚓一声。那声音不大,可是对于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众人来说,无异于一声巨响。lnwadkm “不好,傀儡人踩中了机关。”zsd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大家一声子都紧张了起来,直直的看着那个踩中机关的傀儡人,他脚下平整的地砖突然下陷,相信只要他抬起脚,隐藏在暗处的机关就会启动。yckhhwzx “赛托,让你的傀儡人不要动,这样机关无法启动。”ymwwrk 赛托对傀儡人下达一个指令,命令他不许动。傀儡人不是人,他们完全听命令行事,不会累,不会痛,就算站到死,也不会动一下,倒是比人还忠诚可靠些。ucutbb 赛托下完命令,不由得对众人道:“这里机关重重,也不能一直用傀儡人顶着啊!”这样对他不公平,消耗傀儡人,就是消耗他的实力,这可是要命的事儿!眼下虽然四方合作,可是到最后必定会有一场拼杀,他若不能保存实力,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他。yfovckon 众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可是谁也没说什么,这个时候出现正面冲突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qde 都想保存实力,短暂的团结就一定会遭到破坏。xp “赛托说得,倒也不无道理,这里头的机关是什么样的,大伙都没见识过,不如舍弃一个傀儡人,让大伙见识一下。”cimc[gbtf “我看不如就让傀儡人一直在这儿站着,妥当些。”mrd 到底不是一个窝里出来的,人心不齐,都为自家考虑,算计颇多。ixmvxaq “都别吵了!”格日桑耶发了怒,大声道:“再吵下去,也没有结果,不想进去的,都给本汗滚出去。”这个草原大汗虽不得人心,但气势还在,除了秦黛心,慕容景等人不为所动以外,其他人还真被吼得一愣。fb “前路机关重重,大家多加小心,继续前进。”heyclopcc 众人暗自思忖,心思各异的朝前走,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生怕自己没看到宝藏,就藏身于此。cm 走出去不过四五岁,又是咔嚓一声,这次大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傀儡人便抬起了脚。szvlrq 陷下去的地砖失去了重力的压制,便触动了机关,两侧的石壁上,突然有轻微的声音传过来,大家正疑惑时,突然破空之声传来。kreuvlx “小心,有暗箭。”rmhiy 冷箭四射,密集的朝众人射了过来。nk 山洞内十分宽敞,众人纷纷亮出家伙,抵挡冷箭。dcebkf 众人身手不弱,那冷箭虽然密集,但却没能伤害到人。不到三刻钟的工夫,冷箭射尽,众人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才算是放下心来。nnrusibg “走吧!”q[arbsg 大伙向前走去,身后的秘道内,只留一下傀儡人站在那里。neoq 路,越走越宽,山野秘洞的味道在一点点消失,一个转角处后,所见之处豁然开朗起来,山洞内突然变得宽敞无比,洞内景致一变,竟如同宫殿一般华丽,四周石壁之上,竟绘制了许多精美的壁画,颜色艳丽如新,让人大吃一惊。el 众人举着火把细看,不由得疑惑万分,只不过这宫殿虽然让人震撼,可也同时能带给人惊喜,这地方如此神奇,宝藏藏于此处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石洞之内格局的改变,让众人心中一喜,要知道眼前所见一切,跟宫殿一般无二,看起来气势十足,富丽异常。∑WwW。TtsHUo.COM。天?天?小?说*网~这样的地方,肯定有着大秘密!宝藏也只有藏在这儿,似乎才更合理一些!按时间来算,这山洞大概也有几十年没有人来过了,从乞科族的最后一任长老暴而亡后,这里就无人踏足过,如今人来到此处,都被石洞内的景象吸引住了,他们似乎已经嗅到了财富的味道,人也抑制不住激动起来。 rml 这样一来,队形就乱了,众人心思各异,分散开来四处观察。db “跟紧了,不要四处走动。”慕容景轻呵一声,他这话是说给自己人听的。he 杜绝风等人面色凝重,没有一刻的松懈。kqzecoqf 墙壁上有油灯,不过因为年代久远了,所以里面没剩下多少灯油,有人就拿着火把,把石壁上的油灯全都点燃了。drtc 石洞内大亮,众人眼前的一切更加清晰了起来,只见众人面前数步之遥,有五六阶石条做成的台阶,台阶之上,一扇宽大厚重的石门屹立在那里,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石门就如同一个武士一般,让人看着生畏。tm “这石门后面,难道就是宝藏?”格日桑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dkh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bxxyjksx 秦黛心思忖一下,觉得这次寻宝之旅有点太过顺利了,虽然有些波折,但这些波折在那传说中的宝藏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如果宝藏是真的。那么一定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xpego 就在这时,纪婉儿发现了异常,空气中有股子味道,让她一下子警醒过来,“快闭气,油灯有毒。”o 众人初听闻此话,都有些半信半疑。只有慕容景和秦黛心这一行人。对纪婉儿的话是深信不疑,大伙连忙闭气,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vl 就在这时。格日桑耶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他们只觉得胸口处有麻痛感,呼吸也不顺畅了,头也昏昏沉沉的。眼皮直打架。v “这是麻苦草的味道,麻苦草本是清凉解毒的草药。只是此药提炼后,与灯油按比例掺和以后,就会产生毒性。”纪婉儿轻声解释了一句,便把身上带着的解毒药丸发给大家。这才不说话了。pstgcwh 慕容景等人都服食了一颗,秦黛心因为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便没浪费。她起身去熄灭了墙上的灯。既然知道是害人的东西,就自然不能再用了。dyaduiz 格日桑耶和多困铎都不是笨人。随他们而来的人当中,也有擅用药的人,他们身上也都带着解毒的药丸,众人轻微中毒,发现得早,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别看赛托是只身一人前来,可是他江湖经验丰富,身上也带了不少的瓶瓶罐罐,纪婉儿冷眼看他似乎也服用了一枚丹药,接着运功调息,脸色恢复了正常,看样子是没事了。kt 纪婉儿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坏了九爷和秦黛心的大事,收拾赛托是早晚的事。yl 秦黛心看出她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growufkx 纪婉儿冲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iwmmcqfms 大伙儿调息完毕,纷纷起身。jhxb[ph[c “多谢这位姑娘了。”格日桑耶冲着纪婉儿拱了拱手。yhntd[v 纪婉儿什么也没说,淡淡的别开目光。赛托去大雍潜伏一事,与格日桑耶有莫大的关系,李纪两家的灭门惨暗,或许就是赛托尊照格日桑耶的意思办下的!纪婉儿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起格日桑耶的绝脉,心里大概有了底。eopokuh 想要她对仇人和颜悦色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ckm 格日桑耶自讨没趣,不过想到纪婉儿那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就杯释然了,有本事的人,都是恃才傲物的,等他得了宝藏,一切就有得瞧了。x 多困铎看到格日桑耶吃瘪,那心情是极美的,他勾唇一笑,便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jdphhpw 这个洞厅里空荡荡的,四周围的墙上除了壁画,油灯,就再无旁物!有人试着在石壁上敲了敲,却没有发现异常!偌大的石洞之内,也就只有台阶上的那道重重的石门还没有被人探索过。ghchkst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上前一试,难以预知的危险或许就在那石阶之上,谁也不想冒险一试。x 有人另辟蹊径,举着火把去看那壁画上的画,想着或许能从中发现一些端倪。旁人见了,也都凑了过去,心想那一那壁画上画了一些关于宝藏的线索,旁人看了,他们却一无所知,岂不亏得慌。e 秦黛心和慕容景相视一眼,便也上前看了看。iume 石壁上画的东西,很寻常,有些是仕女出街图,有些是校场上比技的图画,有些则是最寻常的街景,没有任何特别之中。ce 赛托这个时候才发现,傀儡人也有帮不上忙的时候,旁人都有心腹帮忙参详着,只有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这十几个傀儡人,在这个时候似乎根本帮不上忙。otx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呼道:“这是什么?”kzhoo 众人连忙赶过去,速度之快,生怕落后旁人半步。ucype 格日桑耶和多困铎自然首当其冲。cr 石壁之上画了许多古怪的符号,没有一个人能看得懂。众人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单从形意上看,他们是半点也猜不出这些符号的来历。rsoasuv “大汗见多识广,可认识这是什么?”fxvxkgn 格日桑耶双眉紧蹙,脸色不太好看,他摇了摇头,似乎认真的思索着什么,结果却一无所获。mt 多困铎不禁有些气馁,唤赛托道:“赛托快过来看看,这是否是乞科族的密记?”jjwjxpzz 赛托正有此意,闻言连忙上前,举着火把朝石壁看去。细看之下,赛托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石壁上的东西,他是越看越糊涂,那些歪歪扭扭的东西都是什么啊!ahntr 多困铎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也不认识,心里不由得一急,他突然瞥到了人群后头的慕容景和秦黛心,便大声道:“睿亲王,你快过来看看,这可否是你们大雍的古文字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睿亲王,你快过来看看,这可否是你们大雍的古文字啊!” 大雍古国历史悠久,虽然经历了很多次的朝代变迁,但中原文化底蕴却是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多困铎觉得,这样奇奇怪怪的文字和图形,或许就是古时大雍国的文字也说不定。 慕容这才信步走来,借着火把的光亮往石壁上看,石壁之上,绘制着一些奇怪的图形,像字非字,和大雍的文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乍一看这图形,还会让人错认为它是某个少数民族的文字呢!可是这既非瓦那文,又非乞科族特有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东西? 慕容景自负有过目不忘之才,可是他确实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图形,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秦黛心本来没有注意到石壁上的东西,可是她见慕容景面色奇怪,眉头紧锁,似乎有万分愁绪,便顿时对石壁上的东西提起了兴趣。 她扭头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石壁上凿刻着一些文字,这些字用染料涂成了绽蓝色,此时看在秦黛心眼里却万般刺目。 难怪众人都不认识,却原来石壁上所刻之字,竟是用英文,德文和一些拉丁文参杂着写在一起的。 上面写的,是一篇生平。 让天下人倾慕,奉为嫡仙的司徒朗星,也是穿越货一枚,此人前世是一个久迹于官场之人,性子圆滑,手腕高杆,做起事情来也是滴水不漏,一双眼睛又毒又辣,什么人在他面前打两个照面。就会原形毕露,无所遁形。 司徒朗星和秦黛心不一样,他是胎穿过来的,也可以说是带着记忆投胎转世之人,他自幼生在这片土地,对这里的感情一点也不比之前那个世界少!他身份特殊,自幼又极聪慧。可以说是天赋异禀。所以司徒朗星的一世英明是理所当然的。 石壁上的字只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的生平,接着便说起了玉龙雪山中的秘密。 玉龙雪山中,确实有宝藏。这宝藏全是他多年积蓄所成。司徒朗星是怪才,敛财有道,一群自诩英明神武的古人在他眼里,和三岁小孩子差不多。他利用前世的手腕,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经济链。以至于到最后连皇家都不得不依赖他! 秦黛心暗笑,心道难怪,当初自己得知他是皇子后,还十分感动一回。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当初那个永德皇帝却对自己流落民间的儿子十分喜爱和信任,不但事事听他的主意。还让他辅佐了自己的兄弟…… 可假果当年司徒朗星没有济世之才,假如他手里没有握着大雍的经济命脉。假如他没有强大的炎黄,那么永德皇帝还会对他如此喜爱和偏袒吗? 秦黛心暗自冷笑,把石壁上的东西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她本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服了赤阳果以后,记忆力更胜从前,仅一遍,她便能记忆深刻,再看一遍,怕是这一生都不会忘了。 她虽然看得出神,可是脸上却是一片迷茫之色,好像什么也看不懂似的。众人一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便是一凉,本来大家都对石壁上的东西寄予厚望,希望它能指引众人找到宝藏,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能解开这些图形文字的秘密,原本的欢喜也就成了一场空。 众人纷纷叹了几声,不甘心的离开了,不认识就是认识,看再长的时间也无意义。 也许,那些东西根本与宝藏无关,或许它们也像石壁上的那些壁画一般,毫无意义。 众人离开,却不敢乱走,生怕触碰了什么机关。 秦黛心也和慕容景离开了那石壁,走到了一旁,与纪婉和,杜绝风等人汇合。 秦黛心表面镇定,其实她心里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不过是因为她一直强迫自己冷静,而且火把昏暗,她的眼神模糊不清,让人难以看清楚,所以才把旁人迷惑了过去。但是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骗不过慕容景去,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上,他那么了解自己,一定可以在她脸上发现蛛丝马迹。 事关重大,秦黛心几乎被雷得里外全焦,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如何能逃得过慕容景的眼睛。 秦黛心扭头看慕容景,却发现他微微了摇了摇头,暗示自己什么也别说。 果然,是瞒不过他的,相信他一定猜到了自己能看懂石壁上的东西。秦黛心咬了咬嘴唇,该怎么跟他解释呢,难道真的到了摊牌的时候? “找了这么久,一点线索也没有。”多困铎怒声讲了一句,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那台阶上的石门,任谁都知道,那石门后面就是他们要找的宝藏。可是先前他们已经两次触碰了机关,知道这石洞看志来无害,实则厉害至极,万一碰到什么要人命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吃点东西吧!”接下来可能僵持很时间,不吃东西哪儿有体力。 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了下来,开始吃自己带着的干粮。 秦黛心闷闷不乐的咬着手里的肉干,暗自想着石壁上司徒朗星留下的文字,心却忍不住打起鼓来!她想心事想得欢,难得走了神,连慕容景送到自己面前的水囊也没看到。 慕容景看着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原本只有四五分猜测的他,现在敢十分笃定的说,石壁上那些奇怪的,没人能看懂的文字,这丫头一定是都懂了。那些文字,图形到底是哪里的?为何离儿能看懂她!要知道她十四岁之前,从没有离开过台州。 “喝水。” 秦黛心这才回神,她不敢看慕容景,微微侧过脸接过水囊。 她越是这样,慕容景心里越是抓狂的厉害。他不在乎什么宝藏,也不在乎她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她现在这副模样,确实是打击他了! 慕容景猜测,那石壁上的东西,怕是与秦黛心的身世来历有关,她的秘密太多,旁人或许察觉不到什么,可是他却是一清二楚。 这丫头,到现在,还不想跟他坦白,是,不信任吗? 想到这儿,慕容景只觉得胸口处疼得厉害,脸也白了几分。(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巾帼娇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秦黛心心里有事,根本没有注意到慕容景的脸色。旁边的人都在思虑宝藏的事儿,一多半儿的目光都落在那石门之上,故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有纪婉儿,总觉得秦黛心和慕容景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她悄悄看了看慕容景的脸色,又看了看完全不知情的秦黛心,默默的叹了一声。 以前这两人,做什么事情都默契非常,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把对方要表达的意思理解得清清楚楚。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语言,简直就是心有灵犀!可是现在呢,一个心不在焉,一个痛心疾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纪婉儿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才悄悄挪到秦黛心身边,轻咳一声,欲言又止。 秦黛心看她面色古怪,便问道:“怎么了?” 纪婉儿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丫头是没心没肺吗?还问她怎么了?也不看看九爷那脸色都成什么样了,她居然还像个旁观者似的,问她怎么了。 “你跟九爷吵架了!”纪婉儿睨了她一眼,就差翻白眼了。 秦黛心一愣,随即明白纪婉儿是看出二人之间的不自在了,她舔了舔嘴唇,只道:“没事,婉儿姐姐别担心。” 纪婉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秦黛心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眼下耳目众多,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就算想跟慕容景坦白,也决不是这个时候。看来,只有等进入秘境之后,再慢慢打算了。 秦黛心把手里的干粮收拾好。然后起身道:“总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去试试吧!” 她的声音不算大,可是却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格日桑耶和多困铎,赛托等人都带着心腹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 看来,这些人看似没有听他们说话,实则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这边刚有点动静。人就围了上来。可见这些人的耳朵一直是竖着的。 慕容景不知秦黛心是何用意,抬眼看她。 秦黛心明媚一笑,“王爷可愿与我同去?”她这一笑。脸上瞬间拥有了好像一抹金乌透过云层时的灿烂,让人看了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同生共死之事,竟让她说成轻飘飘的。这对于慕容景来说,这是种信任。 “好。”慕容景优雅的起身。负手立在秦黛心的身旁。 杜绝风犹豫了一下,对秦黛道:“姑娘,不如让属下先去探探路?”秦黛心的手臂上,还有炎后的刺青呢。他二人虽未成婚,但任谁都能看得出,睿亲王王妃之位。非秦黛心莫属。 当然,此时的杜绝风并不知道。慕容景已经成了庶民。 “不用。”秦黛心还没发声,慕容景便淡淡的开口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没动一下,眼睛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声音也不是很大,可是他的口气却是半点不容质疑。 杜绝风跟了慕容景多年,知道他这个口气的意思,也就不敢再劝了,只能低声道:“是。”接着便退后一步。 段惜败与杜绝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主子的脾气他们最清楚不过了,他做的决定,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格日桑耶等人见有人出头,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想看看这二人到底能探出什么花样来。 秦黛心冲着慕容景眨眨眼睛,狡黠一笑,才道:“王爷,此一去九死一生,王爷可想好了。” 慕容景脸上还是那副冰川般的模样,可眼睛里却有浓浓的情谊,几乎要溢出来!他什么也没说,却紧紧的握住了秦黛心的手,那模样分明再说,我愿与你同生共死,决不后悔。 秦黛心抿唇一笑,飞快的用唇语说道:“相信我,跟着我走。” 慕容景这才松了她的手,略微退后一点,半步的距离,不是很显眼,因此谁也没有意思到。 秦黛心一步一个脚印的上了台阶,那台阶上的尘土有寸余厚,她每走一步,都能留下清晰的印记。慕容景亦步亦趋的跟着秦黛心的步伐走,越走越觉得秦黛心这步伐蕴含着深意,他故作不知,却飞快的照着秦黛心的脚印走。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台阶之上。 底下的人不敢冒然上前,都在台阶下紧张的看着。 秦黛心来到大门前,仔细的观察自己面前的这两扇大门,大门高三丈有余,竟是用整块石头切割下来制成的,门上有古朴大气的纹饰,看着跟图腾很像,那些图案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错宗复杂,看得人眼花缭乱。若细看,才会惊觉那些图案居然都是镶嵌在上头的! 秦黛心在细密的花纹中寻找自己想要的图案,她过目不忘,早就把石壁上的描述都印在了脑子里,故而知道眼前这石门上是有机关的,那些带着不同花纹图案的石块是可以移动的,只要排列准确,石门就会自动打开,如果排列错误,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数的机关。 秦黛心伸手,想要排列那些图案,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多困铎却突然道:“慢!” 秦黛心停手,同时转身回头,“酋长有何指教。” 多困铎上前两步,才道:“你可有开这石门的法门?” 秦黛心摇了摇头,“自然没有。”她不会笨到把底牌亮出去。 “那就是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笨到触碰机关,万一你碰了机关,那我们这些人不就成了替死鬼了。” 秦黛心乐了,“替死鬼?若是真有什么冷箭,暗驽,只怕死得也是我们这两个首当其冲之人,又怎么会伤到酋长了!不过,既然你不放心,那不如派哈尔汗的好汗来试试。”秦黛心说完这话,便当真有罢手不管的意思。 多困铎心里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他忙道:“姑娘急什么,我知道姑娘是有大能耐的人,定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相比的,一事不凡二主,就请姑娘代为试试这门上的蹊跷吧!”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暗叹多困铎是只老狐狸,只是她脸上却带着几分颇为得意的样子,便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沉默的美伢的一本书 书名:《次女》 书号:3038425 作品简介:全能次女重生归来,小小农女华丽蜕变,从摆地摊到嫁入候府做世子妃,再到进宫成为皇妃,再到母仪天下。这看似风光的一路,却是遍布荆棘,每走一步都是血和泪。两个男人全情倾心,两段感情难舍难分。是错也是对,是对也是错!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秦黛心听了这话,心里暗叹多困铎是只老狐狸,只是她脸上却带着几分颇为得意的样子,便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她站在巨大的石门前,仔细的打量着石门上的图案,仿佛真的在参详其中的奥妙似的。 多困铎与格日桑耶对看一眼,都没言语。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扰她,赛托在一旁冷眼瞧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恨不能旁人都不记得他,免得他们又打自己傀儡人的主意。 杜绝风见众人都看着秦黛心,便趁人不备,轻轻的拉了纪婉儿一下。纪婉儿回头,杜绝风便给了她一个眼色,同时无声的说着什么,纪婉儿会意点头,轻轻的看了周围几眼,见大伙的注意力没在她这儿,这才悄悄的退后两步,慢慢的退出了最前排。 秦黛心突然出声道:“这石门上有机关,所有的图案都是可以移动的,按九宫格方式组成一个图案,就是破解石门秘密的关键。”石壁上说,九宫格组成后,会形成一个人脸图案,秦黛心不想让别人起疑,故而没说得太详细。 旁人心里想法不一,可他们把秦黛心当成了小白鼠,想着让她试试身手,就没说什么! 谁也没想到,秦黛心能看懂石壁上的那些鬼画符,更想不到她记忆力过人,仅仅看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把九个能拼成人脸的图案找了出来。 秦黛心猛然一跃,跳起一丈高,双臂发力,开始在石门上移动那些图形,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石门上有一些拳头大小的石牌是可以一动的,那石牌密密麻麻的布于石门之上,若不细看,根本看不真切。 众人在台阶之下看着,只见秦黛心身姿灵巧,她凭着一口气,双臂在石门上不断发力挥动。竟然可在半空中吊着半柱香的时间。 “看来。这人的功夫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啊!”格日桑耶轻喃自语,仿佛在自说自话。 多困铎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半个时辰过去了,石门正中的九宫格仅差一块就拼完整了。 秦黛心香汗淋漓,气喘微微。 慕容景扶了她一下,轻声道:“没事吧!” 秦黛心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没事。差最后一块了。”她望了望石门上清晰可见的人脸图案,心里突然有点紧张。 “好像是个女人的脸。” “看不大清。” 石阶下人们议论纷纷,大家似乎都很兴奋,特别是格日桑耶的人。似乎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如果不是还差最后一块九宫格没有拼成,他们怕是要一捅而上了。 秦黛心稍做休息。提着气,把早就看中的那块石块推了下来。那石头在石门的中上部,秦黛心像排魔方那样,一点点把它蹭了下来。 秦黛心见九宫格最后的一块拼好了,当下跳落在地面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石门。 洞内听不到一丝的声音,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每个人都十分紧张,似乎在等着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一般。 就在这时,石门外突然传来“咔”的一声,卡簧入槽的声音清晰传来,就在这时,一直紧紧关闭的石门突然微微震动起来,尘封多年的石门仿佛一件神器一般嗡鸣起来,紧接着,厚重的石门竟缓缓打开。 刺目的金光从细缝中流淌出来,刺得众人连忙转过头去,等到他们适应了这抹光亮时,石门已经大开。 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金灿灿的一片,好像视线所到之处,皆是金光闪闪,众人透边缝隙看去,似乎到了闪闪的金砖,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刺激着人们的视线。 秦黛心似乎体力不支,歪在慕容景身上,整个人傻掉了一般。 格日桑耶见了满目的金色,哪里还按捺得住,宝藏是真实存在的,有金子,就一定有那让人长生的秘药。他心里热切,顾不得别人,连忙大步朝着台阶走了过去。 秦黛心目光一闪,却什么也没说。 格日桑耶的步子虽快,可是却没想到身边有人比他还快,还没等他的脚落在台阶上,身边便窜出一个青色的身影,动作之快,简直让人侧目。 那人重重的踏在石阶上,不想触碰了机关,他头上的石洞顶突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紧接着一个硕大的钉板朝着他砸了下来!那钉板上的尖钉又尖又亮,一点也不像闲置了多年的样子。那人还算警觉,身手也还算不错,他立刻翻身到了台阶上,那钉板重重的砸在了石阶上,落了空。那人虽然逃过一劫,可是他刚一落地,便又触发了其它机关,引得石壁上露出十数个黑漆漆的洞口来,无数的冷箭朝着众人射过来,那箭好似无穷无尽一样,竟没有个停歇的时候。 大伙经过了最初那手忙脚乱的一刻,便开始各自为营的抵抗起来,冷箭虽难防,可好在大家武艺不俗,反应也算快,倒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大众人手忙脚乱之际,格日桑耶手下的人被人暗算,死了两个。 格日桑耶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名手下,脸上颜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不过他也清楚,乱箭之中出现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无凭无据,自己的人又是死在了冷箭下,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这口恶心,无论如何都得咽下去。 多困铎暗自高兴,不过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石门的那一头。 众人的目光也落在那一头。 众人目光热切,可是谁也不敢冒然前进,那个冒冒失失上了台阶的人,突然看了秦黛心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没触动机关?同样是走上来的,难道说你其实知道这里是有机关的?” 他一语道破其中玄机。 秦黛心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道:“大家都知道这里有机关,我们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马虎,哪像你,见了金子就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她似笑非笑,又道:“人做事的时候,也要看运气的。” 那人脸上表情讪讪的,却也挑不出(未完待续) ps:抱歉,家里长辈突发脑出血,人事不知,所以恕恕断更了两天,见谅吧!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那人脸上表情讪讪的,却也挑不出秦黛心的错来。他就算有心挑秦黛心的错处又怎么样?嘴里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反倒落人口实。 他眯着眼睛狠狠的瞪了秦黛心一眼,不说话了。 秦黛心本就不介意,这人是多困铎的人,就算她不说什么,格日桑耶也不会放过他。 果然,格日桑耶怪声怪调的道:“多困铎,你最好管好你手下的人,宝藏是大家的,不是你们哈尔汗的,你的人下次若再不守规矩,用不着本汗出手,自然也会有人替你管教。” 多困铎被格日桑耶这不软不硬的话刺得微怒,只是这人是笑面虎,大多的时候对人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故而他心里虽然不高兴,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道:“大汗可是误会我们了,多困铎一心想要为大汗分居,绝无半点私心啊!”多困铎围着格日桑耶走了两步,才轻声道:“大汗也不想想方才的险情,若不是我手下的人替大汗‘冲’了过去,依大汗的年纪和身手,可未必能躲得过那些暗箭去!”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老脸一红,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身体的衰败,也影响着人的情志,以前脾气内敛,性情难以琢磨的格日桑耶,脾气越来越坏,简简单单的一句挑拨,就能引得他怒气大发。 他是上了年纪,身体不如往昔了,可若不是病痛折磨着他,他也不会被一群人护在中间,凡事无还手之力了。 格日桑耶冷哼一声,“本汗乃草原之主。尊贵无比,哪里是尔等小辈可以比的。”这算是为自己找了个拙劣的台阶吧! 两人交锋一回,多困铎略高一筹。不过二人也是点到为止,面对着一个装满了无数黄金宝藏的山洞,谁还有心思打嘴仗啊! “大伙光这么看着,也不是办法,要我说。还是让赛托的傀儡人进去探探、”有了先前的教训。没有人敢再轻易的以身犯险,神情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只是眼中那满目的金色,却像是搔在心头的一根羽毛一般。让人心痒痒的,恨不能立刻扑上前去,把那些金子都搂在怀里。 当然,还有比金子更重要的东西。 赛托听了多困铎这话。表情就是一僵,他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结果还是难逃此劫!这些人居心不良,想着打消他的实力,折损他手下的傀儡人,好少分一份儿出去! 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 宝藏里头的东西。赛托是势在必得! 多困铎的话,倒是获得了不少的赞同,众人不住的点头。仿佛已经达成了一致一般。 赛托看了更气,心想有谁问过他的意思。众人竟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 赛托就算是只乌龟,此时也该探探头了。 “怎么又是老夫的傀儡人前去?”赛托脸色不好,口气却是四平八稳的,“大伙别拿傀儡人不当人,他们也是有半条命的!” 言下之意,是不想出这个头。 秦黛心在台阶之上就笑,“上赶着不是买卖,我有心先为大伙探路,可惜却让人误解,赛托倒是想躲个清静,结果却不能如意,真真是有意思。” 众人心思各异,听了秦黛心这话,一颗心顿时又七上八下起来,不去?眼前那满目的金色如同能夺了人的魂魄一般;去?只怕那数不尽的机关会夺人性命,没了命在,金子再多又有何用? 秦黛心暗地里给慕容景打了个眼色,才道:“既是众位踌躇不前,可别怪小女子先声夺人了。”说完翻身一跳,转身进入了石门之内。 慕容景紧跟在她身边,二人几乎同时掩身进了石门。 众人一惊,紧接着让人大骇的事情发生了,那石门不知为何,竟要缓缓合上了! 这还了得? 多困铎心中暗骂,大雍人果然诡计多端,趁人不备,竟让他们钻了空子,先行一步!眼下再说这些也无用,唯今之计只有跟过去,万万不能让他们独吞了宝藏。 多困铎飞身跳上石阶,他速度不慢,也不管暗处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便道:“快进。”先前那名跳上石阶的青色身影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跟着多困铎跳进了石门里。 石门还在关拢中,门外的人几乎看不到石门内的情况。 格日桑耶大急,连忙吩咐手下的壮汉去抵制石门关闭,他自己也飞身跳上台阶,可他的运气似乎要比多困铎差些,那几个壮汉不知踩到了什么机关,竟引得四周飞出十数只火球来,那火球似鬼火一般飘忽不定,又似长了一双眼睛似的,专往人身上的要害攻。 格日桑耶避了两避,又喊了四五个人前来抵抗,才算摆平这些来历不明的火球!而这时,石门已经要合拢上了,那几个大汉累得面皮发紫,也终难抵制。 格日桑耶脚下生风,猛然朝着石门冲过去,他身法极快,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将死之人。石门还未合拢,格日桑耶飞快的从缝隙中穿过,狼狈的挤了进去。 纪婉儿在一旁看着,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赛托身上,这老货若来不及去才好呢!她也好在这里动手,了结了他的性命,给纪李两家报了那血海深仇。 可惜天不遂人愿,赛托本就生得瘦弱,而且此人行动十分敏捷,那石门缝隙明明只有窄窄的一小条,看似连个孩子都钻不过去,可是也不知赛托是怎么弄的,竟硬生生的挤了进去。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便听得咣当一声,两扇高大且厚重的石门,重重的合上了。 纪婉儿暗啐了一口,只默默道:“算你命大。” 石门终是关闭了,它紧紧的合拢在一起,好似从没有开启过似的。 石门外的众人谨慎的寻找着自己的队友,此处机关重重,又有敌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小心方为上策! 裴虎与杜,段二人轻声商议,决定见机行事,此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应当以保存实力为上策,敌不动,我不动,倘若那些人不规矩,他们再动手也不迟。 纪婉儿摸了摸身上的药包,心中大定!如果遇到情况,撒药就是了,只是那些傀儡人不太好对付,不过赛托不在这,想必旁人使唤不动他们。 就是不知道秦黛心在里头如何了。(未完待续) ps:家中长辈去世,恕恕心情不大好。最近更新可能会不正常,大家见谅。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石门内,一室金光。 格日桑耶突兀的举着一个火折子,站在昏暗的石室内,眼里全是震惊之色!这个石洞很大,当初在外头初窥时,还不觉得。等人进到了里面,放眼看过去,才算是真正看到了石洞的全貌。 这石洞举架很高,洞顶高约两三丈有余,穹顶看不出有人工痕迹,四周围全是清一水的青砖,砌成几面又高又大的砖墙!地面也是青砖铺就而成的,看起来这里不像一个石洞,反而更像是一间密室。 一间装满黄金的密室。 格日桑耶看了看身边的多困铎,又瞧了一眼那个青衣汉子,心想以一抵二,看来自己是要吃亏的!不过多困铎有帮手又怎么样?这里不是还有赛托呢吗?那老货最聪明不过,这个时候不用自己去拉拢他,他就能看清楚形式,主动寻过来。 果然,赛托也看出了眼前的形式,他孤身一人,只怕抢不过别人,眼下惟一的办法,就是寻求同盟。 赛托靠近格日桑耶,只道:“大汗,眼下咱们二人,应该联手才是。” 多困铎显然不以为然,一边举着火折子四下张望,一边笑道:“赛托,你这老货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既是寻求同盟,也该找个实力强悍的,怎么能找那奄奄一息的呢!” 奄奄一息!指格日桑耶命不久矣,还是指他气数已尽? 昏暗的烛火下,格日桑耶的脸青白交错,眼神冷得几乎能把人冻住。 赛托如何不知多困铎是在离间?他也是与多困铎打过交道的,知道这人最是狡猾不过,且翻脸不认人。自己若真是与他结盟,只怕到最后下场会很惨!虽然跟着格日桑耶这只老狐狸,他也未必能讨到好去,但是总比跟着多困铎这只恶狼要好得多。 “不劳酋长操心了,相比之下,老朽更愿意跟着大汗!”他抬眼轻笑,面容显得更古怪了几分。“毕竟我们主仆一场。是有情份在的。” 情份? 这话要是搁在以前,多困铎没准还能信两分,可是现在嘛。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多说无益,故而他冷哼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那个一直没出声的青衣汉子,却突然道:“酋长。事情不对,先前那贼丫头最先进来的。此时怎么没见到她人?” 多困铎一愣,接着神色微慌,举着手里的火折子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到人影。脸色这才十分难看了起来。 秦黛心和慕容景是第一个进入石门里的,他们这些人仅随其后,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这二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难免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会不会是踩中了什么机关。跌到什么地牢里去了?”几息的工夫,人就不见了,最有可能是掉进地牢里去了。这里机关这么多,兴许就有这么一个地牢呢? 格日桑耶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被多困铎的话气得,还是想到了秦黛心消失的原因,一张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赛托微微一想,便凝重的道:“那丫头素来诡计多端,老朽数次想探她的底细,可是却不曾窥探到一二,想来是个极有城府的。方才她在门外时,我便觉得蹊跷,为何她上台阶无事,别人一去就踩中了机关?莫不是她的运气真有这么好?” 多困铎微微思忖了一下,便道:“你想说什么?” 事到如今,有些事儿也不用防着别人,敞开了说反倒有益。 赛托就道:“老朽愚见,她会不会是看懂了墙上的古怪,所以才会那么顺利的打开了石门?” 这话简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其他人瞬间清明过来。 是啊!也许那石壁之上所绘的古怪,就是开启石门办法,或许连这密室之内的秘密也一并交待了。 格日桑耶狠狠的咬着后槽牙,如果秦黛心此时在他的面前,他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一个女子,竟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当真可恨。 “多说无益,眼下最重要的,是找找这里有没有什么秘道。”格日桑耶的目光在那堆金子上掠过!财富虽好,可也抵不上命值钱,那丫头片子能弃这些金子于不顾,可见是有后招的!最最关键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之药,只有找到了它,才算是真正的得到了玉龙雪山之中的宝藏。 格日桑耶这话说得隐晦,可是赛托和多困铎都听明白了,归下非意气用事的时候,在秦黛心和慕容景这两个强敌面前,他们应该暂且联手,再图其它。 三人虽然都没表明态度,可是心里却已经达成协议,虽然面上有些不自在,可是这点尊严跟长生不死秘药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大家且小心些,四下看看有无机关。” 众人都举着火折着,小心翼翼的行走起来,总被困在一处也不是办法,至少,他们该给自己寻条生路。 墙上的青砖被敲了又敲,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暗卡,那两道石门坚如磐石,无论众人如何推搡,它竟是纹丝不动。 “它奶奶的,这石门就像生了根似的,根本推不动!”而且这门上也没有什么机关,与外面截然不同。 “咱们不会被困死在这吧?”前无出路,后无退路,跟着多困铎来的那名青衣汉子,微微有些慌神。 “稳住。”多困铎轻喝一声,目光在墙上巡视起来,“墙上灯盏里有油灯,点燃了细看,或许能有发现。” 格日桑耶连声道:“慢,外头的教训还没尝够吗?” 油灯里有毒,他们都领教过。 “总得试试!”多困铎把一个燃尽的火折子扔到格日桑耶脚边,接着便一言不发起来。 格日桑耶盯着那个火折子看了几眼,才不说话了。 众人点燃了墙上的灯,洞内便瞬间亮了起来。 原先室内昏暗,大伙虽然也知道这洞里放着一地的金子,可是视觉上的冲击却并不明显,如今洞内光线明亮,这一地的金子在众人面前闪闪发光,简直亮瞎众人双眼! “娘呃!”(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原先室内昏暗,距离也有些远,大伙虽然也知道这洞里放着一地的金子,可是视觉上的冲击却并不明显,如今洞内光线明亮,这一地的金子就在众人面前闪闪发光,简直亮瞎众人双眼! “娘呃!” 有人轻声喊了这么一句,不由得吞了好大一口的口水! 多困铎恨恨的瞪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个青衣大汉,眼神利得跟刀子似的。 格日桑耶便笑,“手底下人没见过世面,全是当头头的错!哈尔汗这些年怕是没少苛待底下人吧?” 这一室的金子,任谁看了也移不开视线,格日桑耶这么说,不过是故意挑拨罢了!多困铎并未发声,他只是警告的看了那青衣汉子一眼,这才四处打量起来。 大家反复看了很多遍,石洞内除了装着金银珠宝的大箱子以外,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了。 “不可能,明明有两个大活人走进来!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格日桑耶双目狰狞,或许他在乎的根本不是秦黛心和慕容景这两个人,只是想象中的东西并没有出现,他不免恼羞成怒了。 那青衣汉子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箱子,趁人不备,伸手朝那些金条抓去。他的手掌又宽又大,一把能抓上七八根,如果小心行事,看准时机偷偷抓一把揣进怀里,倒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他面对这么多金银珠宝,如何能做得到不贪心?有一便有二,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这一间石洞里所有的宝藏搬空。 也许这就是人性的贪婪。 旁人都在寻找这石洞内的秘密,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那青衣汉子。青衣汉子见了,越发大胆起来,手下的动作也麻利了不少,可当他再次把手伸向那些金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不大不小的一声,这声音很熟悉,就像卡簧被弹开的声音。像极了之前机关启动的声音。 那青衣汉子一呆。手上动作也顿住了。 就在这时,石壁两侧突然露出许多个黑漆漆的洞口来,接着便有一只手指粗细的铁管伸了出来。慢慢的,那铁管中居然开始流淌细沙,那沙子又细又白,无穷无尽。不一会儿,地上便堆了一小滩。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四人皆是措手不及。 多困铎白着一张脸道:“前无出路,后无退路。这沙子也不知道要流淌到何时!”多困铎说到这儿,不由得怒气冲天的走向那个青衣汉子,抓着他的衣领道:“没用的东西。就会坏老子的大事!” 那汉子脸上浮现一抹惊色,不过眼前局势尚未到水深火热之际,他相信多困铎也不会在此时发难于他。便道:“酋长息怒,石洞这么大。那沙子流得那么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他本来想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填满,你我性命无碍’之类的话,可蓦的,他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双眼瞪大,眼神也十分惊恐,似乎十分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多困铎当下扭头看去,只见石壁上不知何时开始,又有新的铁管探了出来,这次探出的铁管,足有成人手腕粗细,管径比婴儿的拳头还要大些,沙子源源不断的从里面流淌出来,好像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般。 这下,格日桑耶的脸也白了起来,那石壁之上的粗细铁管子有十数个那么多,沙子涓涓流下,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一眨眼地上便已经堆了一小堆儿。 再这样下去,他们岂不要被活活埋死在这里? “不行,得想法子找到出路!”要么能找到前去的路,要么能找到回去的路,总之没拿到秘药之前,他不能被一堆沙子给埋了。 “快,找机关,这里一定有出路。” 众人连忙行动起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宝藏,他们不想被一堆沙子活埋了。 秦黛心在暗处把众人的对话听了个分明,便轻声对慕容景道:“走,他们暂时不能脱身,咱们先走。” 二人在狭小的暗道内转身,掉头向暗道的出口走去,那里有一道暗门,机关则是藏在石壁的灯架上,秦黛心一抬手,便摸到了灯架上的突起物,轻轻一暗,便开启了那道石门。 慕容景眼中的疑惑凝重得跟乌云一般,他硬生生的压下到了嘴边里的话,跟着秦黛心在曲折的暗道里走。 二人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算从狭窄的暗道中走了出来,拐了一个弯,眼前突然又开朗起来,秦黛心举着火折着四下看,才漫不经心的道:“这里应该就是通往回去的路。” 慕容景听了这话,突然炸毛,问道:“什么回去的路?” 秦黛心知道躲不过,便起身把石壁上的油灯点燃了。灯油干涸多时,只剩下浅浅的一点,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刺鼻子的味道。她努力举着火折子认真的点着油灯,只觉得眼睛辣辣的,鼻子有些酸! 她居然想哭!这真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秦黛心慢慢的把石室内的油灯全点燃了,这才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王爷看看这秘室之中的图案,可觉得熟悉?”她眉眼间带着一丝愁绪,让人看了只觉得心疼至极。 那样飒爽开朗的一个女子,脸上如何会有这副神情? 此时慕容景眼里只有她,哪儿还能顾得上看这秘室里的景致。眼前的人微微有些反常,这让慕容景很不安,而且一路走来,他看得十分清楚,知道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他板着一张脸,眼中不再是波澜不惊,不再是柔情似水,反而带着几分忐忑,几分不安。 他在害怕。 秦黛心骤然读懂了他眼中的那一抹不安,心里顿时像针扎似的疼了起来。他身份尊贵,地位超然,享受着这世间最最美好的一切。此人资质甚高,自幼天赋过人,说他文韬武略,是个全才一点也不为过。他少年时便入了军营,战功赫赫,对敌叫阵从来都是一马当先! 她何得何能,能让这样心志坚韧之人,因为她有了惧意!(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秦黛心心如针扎一般的疼了起来,几乎痛得无法呼吸。真相就要揭开,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和慕容景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她有些害怕,却不能逃避,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 秦黛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却猛然听慕容景问道:“你能看懂墙上那些东西,是不是?” 问题来得太直接,太尖锐。把她预备好的那些铺垫打得七零八落,她嚅了嚅唇,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慕容景看着眼前呆呆的人,突然十分后悔,自己答应过她的,她不说,自己就不问,可眼下…… 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把人搂在怀里,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抚她。 后背上的温度炽热而又温暖,好像一股力量能透过她的背,直达到她的心里。她突然觉得四肢百骇里划过一道暖流,心里突然就做了一个决定。 她回抱了慕容景一下,突然深吸一口气,轻轻起身,这时的秦黛心,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澈,脸上也绽放出一股别样的光彩来。 一瞬间而已,她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和慕容景之间,从不缺乏默契和信任,她的来历,早就成了一个迷团,慕容景明知道这一切,可是却还是尊重她,相信她,她又为什么不能相信他呢!两人多次共经生死,就凭当初他愿意从山崖上跟着自己跳下来这一件事,她便愿意相他。 秦黛心凝望着慕容景刚毅的脸庞,突然道:“是,我能看懂石壁上那些东西。” 坦白来得如此突然,慕容景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有些意外。可心里还有些欢喜,毕竟她愿意无保留的相信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 “石壁上那些东西,准确的说,是文字!”秦黛心想了想措辞,才道:“不是大雍古文,也不是瓦那文。不是这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字。” 慕容景觉得诧异。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说,静静的等着她后面的话。 秦黛心咬了咬下唇,艰难的道:“这是后世的文字。有个国家叫英国。” 英国? 慕容景眼中疑惑颇深,他从没听过什么英国,还有,她说的后世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好像以前从六七十米的高度索降下去时,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 她看出了他眼里的疑问。 “你相信人有来世今生吗?” 慕容景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老实说,他从不相信人有来世有今生,他在站场上见过那么多死人,难道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再活一次? 秦黛心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得发苦,暗想古人不是都信这个吗?怎么他就不信呢! 这样一想。心便有几分乱了,秦黛心微微低了头。“原本我也不信,可是……”她咬了咬唇,突然坚定的抬头道:“我不是秦家三小姐!真正的秦家三小姐,在去上香的路上,被秦家当家主母给害死了。我,我……” 慕容景听了这话,犹如遭遇雷击一般,整个人顿时懵了。 她不是秦家的三小姐?真正的秦家三小姐被人害死了。 那她是谁? 秦黛心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怕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不解,读到震惊,读到杀意。 慕容景看到她低着头,一缕发丝垂在脸颊旁,她这么站着,修长的粉颈微微露出一截,长长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扇动着,像是在害怕,在战栗。 他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刹那间便心疼了起来,不由得伸手握住她的。 秦黛心正想着,她的手冷不丁被一双温热切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手常上因常年握着兵器的关系,长满了老茧,粗粝的感觉却特别的踏实。 她心里一暖,心意又坚定了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再犹豫了。 秦黛心怕自己会退缩,干脆就这样微低着头,一下子把自己穿越而来的种种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就这样,我成了秦家三小姐,与其说我是死而复生,倒不说是借尸还魂来得更贴切。我怕秦家众人看出我的变化,便故意激怒方氏,去了小前庄思过。后面的事儿,你想必全知道了。”她最后一句话,像是从嘴里飘出来的一样,没有一点底气。 慕容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借尸还魂!千年以后! 秦黛心所说的这些,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无法想象一千年以后的人,死后灵魂不灭,竟还能受到某种牵引,在另一具尸体里活过来!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秦黛心久久没得到慕容景的回应,一颗心也顿时七上八下起来,竟像是揣了只兔子似的。她以前觉得女人办起事情来太过瞻前顾后,不懂得考虑大局,惟有自己能担起果断,干脆这四个字!现在看来,她是自恃过高了!即便是杀伐决断的她,也会有这种忐忑不安的时候。 等待是最煎熬的,不过数十息的事儿,秦黛心仿佛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在她手尖凉起来之前,慕容景轻轻的拥住了她,他的手轻轻的环住她的腰身,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 “傻丫头……” 就这三个字,逼得秦黛心差点泪奔。 她多怕他会推开她,会用那种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她,甚至会用凄厉的声音质问她! 他没有!还轻喃的叫她傻丫头,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秦黛心双手环住慕容景的腰,头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竟是说不出来的安宁。 “你都不怕我吗?我可是鬼来着。”心里轻松,口气便带上了几分欢快,还有不竟察觉的欢喜。 慕容景嗅着她身上的淡香,压制着心里的惊涛骇浪,口气竟是出奇的平静。 “我早就发觉了你的不同,秦三小姐从没离开过台州,身份背景更是跟普通的大家闺秀没有半点不同!她如何能有那般不凡的身手,敏锐的观察力和洞悉力?早在你我二人相识的最初,我就有过种种的怀疑,但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没猜到真正的原因竟然会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第一吉一百七十七章 “……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没猜到真正的原因竟然会是这样的。” 秦黛心听了这话,有些感动,眼里,心里,都是热热的。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他竟轻飘飘的一语带过,可见是真心为她着想。 紧紧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原来你早就查过我。”怎么可能不调查呢!以他的身份,难保不会怀疑自己是有心接近他,万一真是哪个派系安排的探子,有意而为之,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换了自己,只怕也会调查个透彻。 “不过,石壁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又是谁留下来的!”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却不敢肯定。 秦黛心从他胸口抬起头来,正色道:“司徒朗星。” 果然是他! 慕容景眉心微动,暗想着炎黄里的古籍,微微点头道:“看来炎黄古书中记载的事,是真的。只不过,那个司徒朗星难道也是……”后世里没人能看懂的东西,司徒朗星却运用娴熟,这说明什么? 秦黛心点了点头,“确实,我们是老乡。”遂把司徒朗星前世之世又复述了一回。她尽量避开一些慕容景无法想象的事物,挑着浅显能懂的词汇,把司徒朗星的身世来历说了个清楚。 慕容景长叹一声,才道:“世人都道司徒朗星是嫡仙一样的人物,却原来在你们那儿,他也不过是个泛泛之辈。” 要真说起来,司徒朗星前世的官职,大抵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四品官,可不就是个泛泛之辈吗! “那怎么一样。”秦黛心轻声道:“后世的文明,远非你可想象的。上千年的文化传承积攒下来。又融合了东西方文化,取长补短,根本不是这个年代能比得了的。”那个时代虽然也有黑暗,也有阴私,可是相比于守旧闭塞的古代,实在是好太多了。 慕容景沉默不语,算是认同了这话。 秦黛心把自己的来历交待清楚了。只觉得心里骤然轻松起来。压在心头多时的石头轻巧的被移开,一点波澜也没带起来,实属出乎她的意料! 说不感动。是假话。 她举目环视四周,便道:“石壁上说,通过秘道,便可来到这间石室。此处藏有重宝,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格日桑耶等人心心念念的长生不死秘药。”说到这里。她不尽挑了挑唇角,讽刺之意十分明显。 “司徒朗星没把事情交待清楚吗?” 秦黛心摇了摇头,“他只说了那么多,还说什么有缘者自得窥见!”只不过长生不死秘死这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后世科技那么发达,也没能制出什么长生不死的秘药,古代人的智慧虽然也有惊人之处。但是能研制出长生不死秘药的机会,几乎为零! 线索到了这里。也就断了。 “时间不多了,趁他们还没有找过来,咱们先下手为强。” 慕容景听了好笑,“你不是不相信有什么秘药嘛,干嘛还这么上心。” 秦黛心微怔,牵强笑道:“没有秘药,或许还有其他好东西嘛,总不能便宜了别人。再说了,没有集齐玉玦碎片,你我始终不能打开最终的秘密,那些人不是平庸之辈,早晚都会找过来的。”她飞快睑去眼中的慌色,故作镇定的打量起石室内的景致来。 慕容景心里惦记着她说的事,故而没有留神她的神色,他抬头看着四周的布置,轻声道:“这石室看起来马马虎虎,看起来还没有前头装金子的地方精细,能藏着什么好东西?” 秦黛心勾唇微笑,“金子在你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什么能入你老人家的眼啊?” “老人家?”慕容景抿唇,双手不由得紧握,他才二十七,怎么就当得一个“老”字了? 秦黛心脸上顿时有明媚的笑,“可不老吗?我才十四,你都二十七了。” 慕容景一愣,暗想可不是吗?两人差了一轮还多!成婚早的人家里,只怕当爹的和自家闺女,也就差这个岁数。 此念头一出,他就暗暗呸了两声,直觉自己念头荒唐,又生出几分愧疚来!她一向果敢决断,从容大气,即便是遇到了生命之虞,也镇定得仿佛看透世事的老者一般,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沉稳! 十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是她的表现,却让人忽略了她的年纪,自己也从没细想。现在想想,却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她该不会也觉得嫁给自己委屈了吧! 慕容景磨蹭的走到她身边,神色不自然的道:“那个,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年纪大了。” 他问得十分郑重,仿佛很在意这个! 秦黛心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有点小可爱,跟平常冷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细想想,倒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古代勋贵之家,都讲究娶个岁数大些的媳妇,一来进门就能接手管家,主持中馈,二来也不用养身子,直接就能生养。像她和慕容景的这个岁数差距,简直可比一般人家娶填房的岁数差距,也难道他怕自己介意。 “你怎么忘了,我可是两世为人,要真算起来,咱们也差不多呢!” 慕容景脸色稍霁,想起她前世的身世坎坷,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怜惜。他像个跟班似的跟在秦黛心身后,“你,前世,到底怎么死得?” 秦黛心身子一顿,接着继续敲打着石壁表面,不在乎的道:“我是杀手,这职业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随时可能丧命!死了也就死了,总规不是老死的。”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正视他道:“反正我现在是秦家三小姐,也不爱去想那些前尘往事了。” 慕容景盯着她漆黑的瞳仁看了看,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样最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不是真的不介意我是异世游魂呢?”她眼中有期待之色,唇边绽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紧张。 慕容景一直如冰似水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他本有竹仙之姿,如此发自肺腑的一笑,秦黛心顿时觉得他整个人如同镶了金边的云朵一般,那么不真实。 她走神的这一刻,便被慕容景轻轻拉入怀中。 头顶响起一个宠溺不真实的声音:“傻丫头……”(未完待续) ps:这本书真的要完了,好舍不得,恕恕最近连连遇事,眼睛疼得几乎睁不开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傻丫头……”慕容景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唤她了,每一次听他这么叫自己,秦黛心便觉得自己的心便又陷进去了几分,仿佛再也拔不出来了。 “你我相识初,你的果敢,你的冷静,你的机智,你的身手都吸引着我。我从不知道原来的秦三小姐是什么样,在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从哪里来的,我都只认你。” 秦黛心眼眶发热,觉得这样的话能从慕容景嘴里说出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说这么肉麻的情话? 两人静静的相拥了片刻,秦黛心整理情绪,这才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 “你帮我找找,这里可有什么机关?总不能一会儿他们闯进来了,咱们什么也没捞着不是。” 慕容景敛了情绪,心想起眼前的大事来! “你就那么笃定他们能找到这里来?” 秦黛心微微思忖了一下,才道:“机关并不难找,就算他们一时摸不到头脑,过后也该反应过来了。这些人都不是平庸之辈,又醉心玉龙雪山里的秘密二十几年,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他们早晚会找来的,金子在格日桑耶和赛托眼里根本算不得是宝藏。”说到后,她心情有些沉重,“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探子。” 慕容景当下道:“这事儿也不怪你,怪只怪那位深谋远虑,想得远比你我还要长远。” “可是,我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位为何会派他接近这些人?”裴虎等人对于高高在上的他来说。简直如同蝼蚁一般,而自己与裴虎等人的相遇,完是个意外得不能再意外的意外,他是皇帝,不是神仙,如何能未卜先知? 秦黛心见慕容景也是一副沉思模样,才又道:“在我与裴虎等人相遇之前。他们便已经是出生入死。不离不弃的兄弟,我想那人应该是早就安插进去了。”可是为什么呢?一群土匪而已,他们有什么值得皇上去忌惮呢? 慕容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行了。这个谜底,早晚有人会为我们揭开它,别想了。”慕容景把腰间的水葫芦摘下来,递给她道:“喝口水。一会儿怕是还有得忙。” 秦黛心摆摆手,“我还不渴。你喝吧!”开玩笑,喝那么多水,一会儿想小解,那得多尴尬。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耐力超凡,这么一会儿不喝水,没什么。 慕容景也不勉强她。把水葫芦又挂了回去。他见秦黛心找得认真,便也四下探寻起来。石壁光滑可鉴。触手微凉,纹路清晰,却是没有什么机关的。 两人找了半天,却是一所获。 “会不会是弄错了,这里不像是有重要东西的样子。” 秦黛心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前面石壁上的东西,确定终秘密应该就藏在这里没有错。只是司徒朗星只交待了他的身世来历,简单的说了说这宝藏的来历,别的就没再提了。 这人不太厚道,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心里痒痒的,简直要好奇死了。 秦黛心叹了一声,突然眯起眼睛,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石门外头,有纷杂的脚步声。 慕容景也听到了,扭头盯着那石门看了一眼,眼神凌厉的跟刀子似的。 应该有四个人。 想来是格日桑耶他们找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之功,外头的人就找到了机关,只听得了阵轰隆声响起,石门骤然开。 “太好了,秘药一定在这儿。” 众人争相恐后的跑进来,见到秦黛心和慕容景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们被二人摆了一道,被困在那个石室里,差点让沙子给活埋了,为了逃出升天,众人差点把耗子洞都给掏了!虽然总算是把机关恢复原样了,阻止了沙子的流淌,但是他们也付出了不少代价,途中错按了好几个机关,那些暗箭,铁钉板数都数不清,一古脑的朝着他们招呼过来!他们是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保住了小命啊! 多困铎和那青衣汉子功夫不错,相比格日桑耶和赛托二人来说,算得上是年富力强,所以身上损伤还少一些,反观格日桑耶和赛托,身上灰扑扑的,脸上,胳膊上也挂了彩,特别是格日桑耶,脸上青白一片,神情十分萎顿,像是遭了大难一样。他堂堂一位可汗,竟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有些可笑。 秦黛心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打了个转,便笑道:“诸众,别来恙啊!”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可把众人气个够呛。 若不是她没有合作诚意,一个人跑了,他们如何能慌了手脚,误触机关,差点就不能活着出来了?而且此人与慕容景消失了足有半个时辰的光景,谁知道他们抢先一步到了这里,背着他们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众人双眼冒火,恨不能上去扒了她的皮!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有人敢妄动,谁知道前世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在等着他们?那丫头一脸坏笑,说不定已经挖好坑等着他们跳了呢! 众人不约而同的谨慎起来,他们实在是被那些稀奇古怪的机关给吓怕了。 “丫头,你是不是看懂了石壁上的东西,故意不告诉我们,自己跑到这里来,把宝吞了。” 秦黛心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故意夸张的道:“哟,说什么呢?那墙上的东西跟鬼画符似的,谁看得懂啊!” 慕容景站在她身后,气质如钢似铁,好似一堵坚实的后盾。他默默的注视着秦黛心,也警惕着其他人的举动。 “胡说八道,你要是看不懂,怎么可能抢先一步到这里来?”那个青衣大汉十分气愤,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前来理论,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不敢轻易走上前来,只得瞪着秦黛心,好像这样能解气似的。 秦黛心摊了摊手,“我只是比你们聪明,比你们心细,运气也比你们好,早一步发现了那秘道而已!再说了,那秘道的位置那么明显,你们自己看不见,能怪谁?要我说,你们别是被金子晃花了眼,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这才来迟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听秦黛心这么一说,众人哪里自在得起来!特别是那个青衣大汉,一张脸涨得跟紫皮茄子似的,眼中的怒火也更盛了。 秦黛心见他们这样,便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他们指定是被金子晃花了眼,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这才差点交待在里头。 “这丫头还真是狡诈,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撇下我们离开,就是不守信用。”多困铎睨了秦黛心一眼,随后目光越过她,落在慕容景身上。 慕容景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任由人这样盯着,他不紧不慢的看着多困铎,身上的杀意却铺天盖地的朝着多困铎射去。他久居上位者的气势本就不弱,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舍命拼杀积攒下来的戾气,又远非寻常武夫可比。两人用眼神切磋一个照面下来,多困铎立刻就落在下乘,他觉得慕容景的视线像一把刀子,锋利锋利的,又像狼要发起进攻时的样子,幽绿幽绿的,好像随时能把他拆骨入腹,吃个一干二净。 多困铎扭过头去,强迫自己稳定心神,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可是背上的温濡却在提醒着他,方才自己有多狼狈。 秦黛心适时出声道:“我可不是不讲道义的人,再说,玉玦碎片我们四方各执一片,缺了哪一个,也打不开宝藏不是!”秦黛心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似乎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火气,才又道:“各位,我和王爷可是把这儿翻了个底朝天,奈何什么发现也没有!正所谓‘一人计短’,我看各位不如四下找找。早点找到宝藏,咱们也好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这四个字,像一记响钟一样,敲在众人心里。 格日桑耶想了一下,才道:“本汗年纪大了,经历过刚才那么一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不如你们再去找找。”他一副立竭的样子。甚至找了个角落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与先前急于得到宝藏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的秦黛心算计他,更怕这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关。 秦黛心信步在石室内走了起来,没有什么比实际行动更能证明安全性。她一边走,一边摊手示意道:“你们何必如此小心。这间密室我们到处找过了,没有什么机关。也没有什么发现。这里应该是藏着宝藏的最后地点,我也不想大家出意外,你们若是出了事,我拿不到玉玦碎片。一样拿不到东西,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件好事。” 众人将信将疑。到底是禁不住宝藏的诱惑,也开始谨慎的在石室内查看起来。格日桑耶歇了片刻。也起身四处查看起来。众人敲敲打打,把石室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果真如秦黛心所说,一无所获。 情况不太妙。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宝藏的藏身之处却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再这么拖下去,是十分不利的。 外头战局已经打开,关系着战局成败的众人却都被困在这个石室之中,这说明了什么? 格日桑耶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是做为一个将死之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别的东西,他只有拿到那长生不死秘药,才有机会把一切重新夺过来!不然就算他识破了大雍皇帝的阴谋,又能怎么样呢? 格日桑耶暗自叹了一声,眼中有凄凉的神色一闪而过,如果不是因为他得了那种病,药石无灵,他又怎么会弃草原大业于不顾呢?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又生出几分纠结之痛来,勉强把这事压下去,强打起精神,跟着众人继续查看起来。 石洞面积不大,比起前面装金子的那间石室来,在装饰,建造方面都差了很多,这里几乎是纯天然的,人工痕迹少得可怜,大家越看越灰心,甚至不敢相信这里会有宝藏了。 秦黛心也疲累极了,玉龙雪山里的秘密她是不在乎的,她之所以会走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慕容景。起初,她知道此行危难重重,她若不强行跟着来,二人或许就要天人永隔了,她不想跟慕容景分开!他对自己来说,是比苏氏更加重要的人,所以她执意跟随,她想要帮着他揭开玉龙雪山的秘密,想要帮着慕容跋完成多年的心愿,至于别的,秦黛心并没有细想。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秘密已经关乎到大雍和瓦那两国之间的命运了,更没有想到司徒朗星还留下一枚重磅炸弹。 她心里沉沉的,眼角眉梢就带了一些出来。 慕容景在一旁冷眼瞧着,就更加确信秦黛心是有事瞒着他了。她少有这般踌躇的时候,到底是何事,竟能让她没了主意,慌了神? 就在这时,慕容景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是赛托的声音。 众人一无所获,正在懊恼之时,听到他这么一声,竟觉得有如梵音。 大伙连连围上来,只见赛托仰着头,双眼紧紧盯着石洞顶部。 大伙连忙跟着仰头,果然在洞顶发现了蹊跷。平滑的石洞顶上,依稀刻着一个图案,似是深奥的阵法,一环套着一环,十分晦涩难懂。 “这,这上头画的是什么啊?” “赛托,你可是在大雍呆了多年的,通晓大雍的弯弯道道,可认识这东西?” 赛托看得脖子都痛了,也没分辨出来那上头画得到底是什么,只道:“看起来倒像是乾坤八卦里的,可又有些不同。” 这话说了等同于没说。 慕容景看了一眼,便问秦黛心,“你认得吗?” 众人满怀希望的看过去。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凝眉沉思,不像是在说假话。 慕容景却是不信她这话。 即便这一宗她是真的不知道,但先前那石壁上的字,她却一定有所隐瞒。到底司徒朗星说了什么,是她不愿意说的? 慕容景有种不好的预感,手心里渐渐的冒了汗,他不禁抬头朝洞顶看去,这细看之下却是愣住了。 那是什么?(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支持。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那是什么? 洞顶上的图案不是很清晰,虽然是凿刻上去的,但想来年代久远,再加上洞顶离众人又有一段距离,所以细节方面看得不是很清楚,而且很费眼力。 可是慕容景这个角度看过去,却能看到那个最里面的圆形图案中央,似乎有个不大不小的亮点。很小,很圆,很黯淡的一个小亮点,若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格日桑耶身负顽疾,已是将死之人,若不是一直在用虎狼猛药支撑着,只怕这会儿早就蹬腿儿了;赛托年纪也不小了,眼力倒是过人,可是不知道是角度问题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他像是丝毫没看到似的!依着慕容景的眼力看,他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没有看到那个亮点。 多困铎嘛,此人有点胖,仰着看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根本就像是来捡便宜的,哪儿有一点同心同力的觉悟? 她也没发现吗? 慕容景悄然转头看了秦黛心一眼,只见她眉头深锁,还在十分专注的盯着洞顶着,甚至举了火折子照着,仿佛也没有看到那点光亮一般。 奇怪,这丫头眼力只比他高,不比他低,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如何能连她也没能发现? 慕容景的心思转了几转,便低头望着地上,果不其然有了发现。 地上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刻印,看形状,与洞顶上的图案是一模一样,相互辉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地上漆黑一片,像是洒了胶漆在上头似的,因此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地上还有这么个东西。 慕容景的异样也被他人发现了,多困铎大步走来,也学着慕容景的样子低头察看,细看之下,也发现了异常。 “地上有东西。”此时不是藏私的时候,想把秘密揭开,得齐心合力。 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赛托看了看。就伸出随身的匕首,在地上划了起来,不一会儿。居然剥下不少漆皮,漆黑的漆皮之下,竟是深深的凿刻之印。 “地上的东西古怪,大伙一齐动手。把它揭开。”此时此刻,众人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全都蹲到地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利器,在地上划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地上的凿刻渐渐的显露出来。一个与洞顶痕迹相仿的图案显露在众人面前。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凿刻图案清晰,只是上头的东西依旧没有人能看懂。 多困铎不免烦躁起来,他本来就是个偏胖的人。肚子大,像揣了个锅子在怀里似的。让他蹲着已然已经很费力了,频繁的一蹲一起后,身上就见了汗,头也晕晕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就发起脾气来。 众人心头都像蒙了一层雾一样,阴霾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等在洞外的众人也焦急起来。 没了赛托的指令,那些傀儡人就像是木头人一般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微弱的气息尚存,只怕大家就当他们是死人了。这些人虽然不动,可是一身的阴气,让人毛骨悚然,十分不自在。 除了这些傀儡人以外,其它各方人马都是一副小心谨慎,如临大敌的模样! 格日桑耶的人和多困铎的人,明显达成了某种一致,这些人虽然面合心不合,但至少现在他们的态度是一致对外的。而这个外,自然就是杜绝风等人。 杜绝风和段惜败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担忧之色,二人合作多年,默契早已养成,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裴虎靠在墙根儿处坐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草棍,目光中透着几丝凶狠。徐大川凑到他近前,悄声道:“大哥,总不能就这么僵着吧!里头什么样咱们也不知道,我看那些瓦那人,心里头是憋着坏呢!” 裴虎冷哼一声,只道:“怕什么,有杜大哥和段大哥在呢!”这二人跟着王爷的时间长,功夫了得,经验丰富,处理事情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这些瓦那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加在一起也不够看的,真要是动起手来,指不定谁吃亏呢! 再者,还有纪姑娘呢,有她在,一包药粉下去,准保什么事都能解决掉,说不定都不用动手,就能把这些人解决掉。 徐大川对裴虎一如既往的信服,因此也就不说话了。 蒋大兴也很担忧,他默默的坐到一旁,看了看纪婉儿,伸手把腰间的水壶解下来,递了过去。 “纪姑娘,喝点水。”他这个人不擅言谈,一向做多说少。 纪婉儿接过来,眼睛依旧直直的盯着那些傀儡人。她恨赛托,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所以蒋大兴也就见怪不怪了。 “纪姑娘,你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坐那边歇会儿吧!” 纪婉儿听了这话,总算回过神来,她一直十分紧张的盯着傀儡人看,生怕他们会有什么动作,注意力高度集中,人也就有些累。如今蒋大兴这么一提醒,她才发觉自己的腿都是微微打颤的。 “多谢。”纪婉儿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这才朝着蒋大兴道谢。 蒋大兴没说什么,只道:“纪姑娘多休息,兴许一会儿还要倚靠姑娘呢!”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了瓦那那边。 纪婉儿立刻就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要去墙角僻静处坐着,谁知脚下却突然一软,差点晕倒。 蒋大兴眼明手快,连忙扶了她一下,“纪姑娘,没事吧!” 纪婉儿连忙向他道谢。 蒋大兴确定纪婉儿不会跌倒后,才松了手,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对不住,纪姑娘,我,失礼了。”他一副手脚无处安放的样子,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纪婉儿摆手道:“蒋大哥,你不用在意,你我都是江湖儿女,何必这般扭捏?” 蒋大兴听了,脸色才算好了起来。 纪婉儿在墙角席地而坐,不一会儿只觉得头晕脑帐,她暗想莫不是这石洞内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会呼吸不畅,正想着,鼻端却突然传来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极其熟悉,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向腰间摸去,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摸到。纪婉儿大惊,奈何眼皮越来越重,她想大喊,结果喊出来的声音还没蚊子叫唤声大。接着,她便倒在一旁,人事不知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纪婉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她亲手研制的迷药给迷翻了。那药的味道十分熟悉,她不会弄错的。只是,是谁拿了她的药,又能悄无声息的下手?纪婉儿虽然擅用药,可是她并没有秦黛心那种百毒不侵的本事,中招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她的药威力十足,小小一包就能迷翻几十个人,这个石洞里的人怕是都难逃一劫。 纪婉儿的眼皮越来越重,她想大喊,结果喊出来的声音还没蚊子叫唤声大,接着她便倒在了一旁,人事不知了。 纪婉儿没有看到,在她倒下后,整个山洞里的人陆续都倒下去了。只有那些傀儡人似乎没能受到迷药的影响,依旧如同死物一般站在那里,不多时,整个山洞一片寂静,除了呼吸声,似乎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个人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他用汗巾捂住口鼻,仔细的查看四周围的动静,确定了洞里并没有意识清醒的人,他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洞内,秦黛心等人完全不知道洞外发生的事,几个人焦头烂额的研究洞顶和地面上的石刻,还真就研究出点眉目来。 先前慕容景发现的那枚黯淡的小光点,此时已经大亮了起来,而且那小光点的面积也大了不少,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光点,现在已经足有鸡蛋般大小,而且还在继续扩大当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光点是哪里来的?”多困铎一身的汗,他再次仰头看了看洞顶的那个光亮,情绪越来越烦躁。 这个光点不像是从外面透出来的光,诡异的很。 秦黛心仰头看了一眼。不自觉得轻喃道:“光犀阵法。”司徒朗星在石壁上提到过光犀阵法,如果这就是格日桑耶等人肖想的长生不死秘药,那一切可真就成了天大的误会,天大的笑话。 “什么光犀阵法?” 猛然间,秦黛心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悟本大事说过的两句话来。 她不死来她难生,有死有生才相逢。 他还跟跟秦子赢说什么麒麟凤玉出世…… “悟本大师说过。麒麟凤玉出世……” “什么。什么凤玉?”多困铎听了个音,却不知道秦黛心在讲什么,他是瓦那人。对大雍话了解的不多,心急之下,不免抓耳挠腮起来。 秦黛心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切好像都跟她有关系似的。 慕容景见她有些失魂落魄,说得又是些糊话。心就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鸡蛋大小的亮点突然又亮了起来,光芒大盛,竟有些刺目了。 地上的石刻图案似乎是受到了这股力量的感召。竟然翁翁的动了起来。 大伙诧异,可又不敢靠得太近,怕中了机关。 随着地面的抖动越来越大。地面上竟缓缓升起一个高台。那石刻图案下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石阶。石阶上刻有繁复的花纹,而那石刻图案的正中央,居然慢慢显现出一个圆柱形的黑洞来,那黑洞直径目测寸余,黑漆漆的,让人看着发寒。 “这是什么鬼东西。”突然出现的变故把众人吓了一跳,除了秦黛心和慕容景还算淡定以外,其他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惊恐之色。 太诡异了。 高台之上,那石刻的图案突然飞快的转动起来,晃得人眼睛都要花了,与此同时,洞顶上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十分刺目,光芒渐渐向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把地上的石台笼罩在内,仿佛一个光幕一般。 “这,这……” “到底怎么回事?” 格日桑耶也好,多困铎也罢,一个个像失了魂似的。 乡下人,没见过什么高科技,也难怪他们个个大惊小怪的。 就是秦黛心,见惯了后世高科技的种种,也不甚了解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没有电,没有灯,这一幕发生的太过惊悚。 不过,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如此异象,必有宝藏。”赛托那张枯瘦的脸上,突然绽放出让人侧目的神采,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光亮!那是希望的光亮,是人在绝处逢生时的希望。 格日桑耶低头思忖了一番,突然也面带激动的望向那光幕,唇边竟带着几分笑意,“是了是了,如此异象,绝非是什么机关,它一定跟宝藏密切相关。”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秦黛心,打量了几眼她的神色,才问道:“如果本汗没记错,姑娘刚才好像有提到光犀阵法,不知那是什么阵法,可是与此异象有关?” 秦黛心弯了弯眼睛,“正是,早年我有幸遇到过一位博学的和尚,他曾经提及过光犀阵法,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古怪的出处,但我猜想,它应该就是光犀阵法。” “这阵法有什么奇特之处,作用如何?”多困铎忍不住出声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秦黛心摇了摇头,司徒朗星说得含糊,只说什么凭信物破阵,她心里也是半点头绪也无。 就在这时,石门那头却又传来轰鸣之声,显然是石门再次被人从外头开启了。众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各自为势,紧紧盯着石门的那一头。 石门缓缓开启,突然涌进一大群人来,他们脚步杂乱,可是行进目的却很明确,进来的人动作迅速,几乎是一息之间,就把众人团轩围住了。原本就不大的石室立刻变得狭小,拥挤起来。 格日桑耶等人都很谨慎,马上围拢在了一起,也算是一致对外了。 闯进来的这些人,都是统一着装,每个人手里都有利器,且蒙着脸,看不清模样。光从衣着打扮上看,并不能看出这些人的身份,不过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大雍人。 秦黛心与慕容景对看一眼,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格日桑耶则是若有若无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赛托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格日桑耶问这话的时候,目光还是忍不住朝慕容景这边飘。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此人一身锦裘,头戴金冠,气度不凡,脸上总是挂着了然于胸的笑,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这世上的一切一般。 这人赫然是格日桑耶口中的狗皇帝!(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来的人,竟然是慕容擎! 他眼角微挑,一脸的慵懒神色,眼睛里精光闪闪,脸上笑容点点,一身的威严不自觉的释放,上位者的气势瞬间充斥在四周,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意来! 格日桑耶没见过慕容景擎,可是单凭着他的长相和气势,猜也能猜出他的身份来! “本汗小时候,父汗就曾教导我和众兄弟们,说大雍人生性狡猾多端,让人防不胜防,让我们兄弟切记不可大意。如今再看,果真如此!”他扫了慕容景一眼,口气不愉的道:“你们兄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慕容擎一出场,一切似乎都明朗起来。 慕容景早在看到慕容擎的那一刻,就把事情的原样猜到了四五分,他心里发冷,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情绪,面对着慕容擎,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从没有不臣之心,多年以来,自己为大雍效力,对慕容擎尽忠,一切固然是他恪守为臣之道,但里头何尝没有几分是出自于兄弟情谊? 想到皇帝早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与太后一起谎骗自己多年,慕容景心里便有了几分不舒服!最是无情帝王家!在皇家,亲情淡薄,没有父子,更没有兄弟,只有君臣!皇上便是天,他的猜忌,他的不悦,他的担忧,都会成为诛杀的理由。 这么说来,这么多年他能安枕无忧的坐在亲王的高位上,享受着皇室之尊,还要多谢皇上开恩了? 一时间,慕容景心头五味陈杂,仿佛嘴里舌尖上也有了苦味! 秦黛心悄悄握了他的手一下,默默的支持着他。 慕容擎笑着打量众人,目光在慕容景的身上停了下来,“九弟,别来无恙啊!”他不是没有看到慕容景和秦黛心紧握在一起的那双手!只是他选择了忽视。他身为一代帝王,却不能拥有一份单纯的。纯粹的真情,可是慕容景呢?他现在是庶民,几乎一无所有,不在是高高在上的睿亲王。甚至受到了多方的威胁,随时可能丧命,可是,却有人甘愿陪在他的身边,与他同生共死! 慕容擎不会说他嫉妒。他才是这个世界最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会嫉妒旁人?笑话。 “皇上好兴致!”慕容景唇边绽着一抹玩味的笑,“似乎,九弟这个称呼,现在并不适合了。”他已经被贬为庶民了,不是吗? 慕容擎并不深究,只道:“虽是如此,但朕与你有多年的兄弟情谊,怎能尽数遗忘?” 慕容景不为所动,只问道:“皇上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是要势在必得了?我且不说别的,只想知道洞外我那些兄弟的性命可否有碍。” 慕容擎的突然出现,绝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裴虎等人能否安然无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 “九弟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放心,朕不是昏君,还没到嗜杀成瘾的地步,你那些‘兄弟’,个个儿毫发无伤。” 慕容景讽刺一笑。“那就要多谢皇上手下留情了。”能得到慕容擎的承诺,他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帝王都有向为帝王的尊严,有些话既是说了。便无反悔的可能,当然,前提是他没被气疯。 慕容擎微微挑眉,似乎并不在乎慕容景的话。他能屈尊降贵到这儿来,并不是要跟慕容景来耍嘴皮子的,与这个相比。眼前这个光犀阵法显然更重要。 慕容擎的视线就落在了光犀阵法上。 “此乃……光犀阵法,出自嫡仙司徒朗星之手。”慕容擎的声音醇厚中带着一丝威严,语调低低的并不张狂,可是任谁听了他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忌惮之心来,不敢轻视。 秦黛心默默的没有说话,这阵法由来已久,若说是出自司徒朗星之手,却是有些牵强了。不过,她并不打算出声,别人如何想,如何说,都不关她的事儿,慕容擎来势汹汹,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秦黛心对慕容擎的道听途说不感兴趣,可是格日桑耶和多困铎却是兴致勃勃,格日桑耶是个大雍通,大雍话说得特别溜,故而听了慕容擎的话后,当下便道:“阁下这话可有什么依据?”这宝藏位于瓦那,便是瓦那的财富,是他格日桑耶的,别人想要染指,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虽然传闻中,那个神秘的白衣人确实是大雍人,可是这事儿年代已久,谁又真的知道事情的始末呢? 慕容擎看了格日桑耶一眼,突然挑唇微笑,他的笑好似寒风拂面,仿佛能把人的毛孔冻住似的。 “这位,就是格日桑耶吧!”慕容擎面带微笑,口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人吐血,“虽然此地偏僻,有些不合时宜,但朕想,礼不可废,大雍是天朝,瓦那是大雍的附属小国,边夷蛮族,你们的可汗,也就是你。” 慕容擎伸手指了指格日桑耶,才这:“你尚未封草原王,按规矩,见到朕,该行跪礼。” 格日桑耶听了这话,一双虎目顿时瞪了起来,眼睛利得跟刀子一样,浑身上下也紧绷着,好像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即便是这样,秦黛心却依能读到他身上那滔天的怒意,对于一向有壮志雄心,想要蚕食大雍的格日桑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侮辱。 “阁下最好弄清楚,咱们在这山洞之中,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在此处,众人平等,你我也不过是寻宝而来的痴人罢了,哪有尊卑之说?”格日桑耶这几句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都是觊觎宝藏的小贼,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圣洁的人? 慕容擎并不介意,好像那话也只是用来侮辱格日桑耶的,至于他跪与不跪,慕容擎似乎并不在乎。 “此光犀阵法,是通往长生之路的门禁。”慕容擎一句话,就把众人的心提了起来,连格日桑耶似乎都忘了方才那不愉快的一幕。 “当,当真吗?” 慕容擎唇边带笑,“君无戏言。”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到底怎样才能打开这道门禁,通往长生之路呢?(未完待续。) (www.cishuge.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格日桑耶望着地上那古怪的光亮,眼中有掩不住的热切。他是一代霸主,有雄心,有野心,也不缺乏智慧,瓦那在他的统领下,简直有一飞冲天之势,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把瓦那所有的兵力都紧紧的握在手里。用心经营几年,就算不能把整个大雍吞下,也能啃掉它一少半的领土! 可是现在呢,他身患不治之症,命不久矣,正是壮志未酬之时,如果他在此时死了,世人只会说他是最不济的瓦那可汗,有生之年都没得到草原王的封号,且内战四起,甚至与大雍交战之时,撇下百姓和阵地遁走了…… 到时候只怕还有更难听的话。 所以,他不能死,无论如何眼前这光犀阵法是他唯一的机会和希望,若真有能治死症的长生不死秘药,他便还有机会。若没有…… 格日桑耶不敢再往下想,索性也不去想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多想无意。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个。 多困铎。 长生秘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好东西,谁不想长生不死?谁不想寿与天齐? 多困铎比格日桑耶更胆大,更狠,他想要长生不死秘药,对外头那满满一山洞的金子也势在必得。只是此人似乎很沉得住气,面对光犀阵法的古怪,他眼中除了一丝诧异,竟在也瞧不出半点别的! 个个都是好演员啊! 秦黛心谨慎的打量着周围每一个人的神态,重宝在前,这些人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虽然眼下看着相安无事,但到最后。必然要有一方厮杀,谁能甘愿把这样晃眼的宝贝让给别人呢! “听阁下的意思,你对这个光犀阵法是很有研究啊!”格日桑耶的大雍话说得倍溜,一点口音都不带! “比起几位来,确实强上一点。”慕容擎优雅的笑笑,“毕竟司徒朗星是我大雍国人,他在世时。时常在宫里走动。留下了不少手扎。”他这话半真半假,不明真相的人也分辨不出来。 可是慕容景却是知道的,司徒朗星存世的手稿十分稀少。就是有,也都留在炎黄了。慕容擎不会无缘无故的信口雌黄,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 说起他这位皇兄…… 慕容景想了半天。倒觉得在帝王面前,冠以无赖二字最为合适和贴切。自古帝王皆以品行端正为荣。哪怕内里藏污纳垢,对外也要华丽一番,谁不想当个尊天敬地,尊师重道的名君?偏慕容擎这个人。从来都不按规矩走,祖宗礼法在他眼里兴许就是个摆设!那些个御史倒是不怕死,个个儿都想揪住他的错处。随时准备在大殿上血溅三尺,以表忠心。可惜慕容擎狡猾的厉害。做事的时候一向都给自己留着后手,那些御史忙得脚不沾地,却也挑不出他的大错来,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有了内伤,若不是还残存着一丝千古留名的念头,只怕都要辞官回家养老了。 除了慕容景和秦黛心,其他人的目光又热切了几分。 “既是都走到了这最后一步,再遮遮掩掩的也就没有意思了。”格日桑耶向前跨出一步,只道:“明人不说暗话,大伙都知道这宝藏与玉玦碎片有关,可是到现在,咱们也没看到有用得着玉玦碎片的地方!”格日桑耶朝着慕容擎拱了拱手,丝毫没有不自在的问道:“不知阁下是否知道内情?难道说,只有破了这灵犀阵法,玉玦碎片才能派上用场不成?” 众人似乎都屏着呼吸,一心想要听个究竟。 慕容擎悠哉的道:“不愧是惦记了这宝藏三十年的人,大汗所言不差。” 格日桑耶不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只是眼下这个时候,谁还在乎这个? “那,这个光犀阵法要如何破解呢?” 多困铎连忙竖起了耳朵听着,他的大雍话马马虎虎,还是当年老酋长在位是硬逼着他学的!让他这点水平去做学问,只怕要笑掉旁人的大牙,但是简单的听说,交流还是可以的。 慕容擎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指了指光犀阵法上笼罩的那一层淡淡的光晕,道:“诸位近看,不知道可否看出什么门道来?” 大伙听了这话,纷纷上前细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也没看到慕容擎所说的门道。 几个人脸色就不大好。 秦黛心盯着地上那个石台上的圆洞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慕容擎唇边绽着一抹邪邪的笑,才伸手指了指石台上的圆洞道:“这里,应该加进一件法器,光犀阵法可破,真相也会慢慢显露。”他的声音极轻,好像怕惊着了众人似的。 “法器?什么样的法器?”格日桑耶一头雾水,心里十分着急。自己研究这个宝藏也有二十多年了,可是却从不知道还用什么法器。 秦黛心看了慕容景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二人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 从悬棺中得到的那个玄铁法仗,可不就是个法器? 慕容擎拍了拍手,便有人呈上一物来,那东西全身被布包裹着,看模样好像是什么兵器。可是秦黛心和慕容景却一眼就认出,这是秦黛心一直带在身边的玄铁法杖,进入石洞之后,秦黛心便把这法仗交给了裴虎拿着,现在,它居然出现在了慕容擎的身边。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这群人当中,有慕容擎的爪牙。 慕容擎将法杖上的布料除去,露出它的真身来。他目光热切的在法仗上流连,严格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法杖的真身。 秦黛心当下站了出来,也不指责慕容擎拿了她的法杖一事,当下问道:“姓慕容的,你把我那些兄弟怎么样了?”她满面寒霜,眸子里的杀意几乎要凝结成箭,要将面前这人杀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秦黛心的这股子杀意,一直静静立在慕容擎身后的人,却突然动了,那人身法奇怪,单掌向秦黛心劈来,看样子是想把她与慕容擎隔开,而非是要进行人身攻击。 秦黛心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她担心裴虎等人的安全,哪管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人皇帝老儿还是天王老子?对方不占理,又是先动的手,她要是跟他客气,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秦黛心便出手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秦黛心知道,现在的慕容擎很是嚣张。 他是帝王,可是弃自己的江山于不顾,跑到玉龙雪山里头掺和一脚的帝王,秦黛心还是头一次见到!前线还在打仗呢,二十万大军跟瓦那王庭三股兵力对峙着,不论战果如何,死得都是人啊!如果战事蔓延起来,遭殃的那是边界的老百姓! 真不知道慕容敬和格日桑耶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么荒唐。格日桑耶也就罢了,这个人性格阴阳不定,执拗的厉害,相信不死之说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慕容擎难道也相信什么不死秘药之说吗? 秦黛心忘了,最希望自己能得永生的,往往就是帝王。古来那些炼丹求药,祈求自己能白日飞升的,都是闲着没事做的皇帝整出来的幺蛾子!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能吃饱穿暖就已知足,谁会想着长生不死这事? 慕容擎的嚣张,不仅仅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眼下在山洞之中,就数他的实力最强悍。他带来二十多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好手,单从气息上看,以站在慕容擎身后那人实力最强!那人人到中年,其貌不扬,一张脸长得最是平常不过,可惜眼中精光太盛,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他的实力来。 那人一动手,秦黛心就知道此人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他动作太快,若非秦黛心的眼力,怕只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招式。秦黛心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眼下这种情况她若是还能忍,非把名字倒过来写不可! 秦黛心出手了,她调动内力汇于手臂之上,单掌发力朝那人击去。对方不甘示弱。回身发力,二人掌心相对,狠狠的撞在了一处。秦黛心知道对方要跟自己拼内力,想必没有警察擎的指示,他不敢妄动,最快的震慑强敌的办法,便是比拼内力。 说到对敌经验。秦黛心或许没有那人老道。剑法招式或许也要略逊一筹,但是比内力,有赤阳果带来的好处在那儿摆着。秦黛心会怕他? 秦黛心当下调动丹田气息,只觉得腹部有热流快速旋转起来,这股热流顺着经络涌向她的手臂,从掌心喷薄而出。强悍而霸道的内力立刻涌向对面的人。 那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力向他涌来,他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之色,身子也微微的,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 习武三十年,他鲜少遇到如此强敌。况且对方年纪不大,竟就有如此修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秦黛心暗暗讥笑。突兀的发力,那人无论如何没料到她还有后力。竟被她这突然其来的内力震得蹬蹬退后两步。 慕容擎也是被惊着了,他手下人功夫如何,他最清楚,不然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把他带出来了,没想到这姑娘内力竟如此醇厚! 慕容擎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暗暗吃了一惊。他上下打量着秦黛心,唇边那抹笑却是越发的不自在。 秦黛心冷哼一声,“别以为人多就有恃无恐,慕容擎,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敢动我的人,我一定会让他后悔。” “大胆!” 慕容擎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人却忍不住了!古代皇权至上,这些人都是慕容擎的心腹,他们打小就被挑出来培养,被灌输了誓死效忠慕容擎的念头,他们绝不允许任何人不尊敬慕容擎。 秦黛心如此说话,在这些人眼中,已是死罪。 慕容擎的反应倒很平常,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觉得既新鲜,又有趣。 慕容擎摆手。 “姑娘放心,那些人都安然无恙,朕想得到的不过是这把司徒朗星留下来的权杖,而非他们的性命。”慕容擎勾了勾唇,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 秦黛心:“我凭什么信你?”在她看来,裴虎等人的性命,比这个什么宝藏重要多了。 “你不信朕?”一向十分淡定的慕容擎似乎很不悦,薄唇微抿,整个人看起来陡然严肃不少。 “哈!”秦黛心信步走了两步,微微勾着头,脸上表情似乎很玩味。 “我凭什么信你,就因为你坐在那个位子上?他们都有奴性,可是我没有!”秦黛心伸手指了指慕容擎身后的人,又道:“你这位皇帝也不是头一次出尔反尔了,骗人的时候眼睛也不眨一下,这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她停了一下,又道:“以前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何派暗探去接近裴虎他们!他们在认识我之前,只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土匪,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难道你还会未卜先知,知道我会得到司徒朗星的权杖?”她的口气满是揶揄,一定也不相信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朕安排人去接近裴虎他们?”慕容擎慵懒的看了秦黛心一眼,似乎十分好奇。 慕容景在一旁看了,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一个男人开始对一个女人好奇时,绝不是什么好事!对于慕容擎这个身份特殊的人来说,这很可能是猎奇的开始。 慕容景的拳头紧紧握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本无心那个位置,但若是慕容擎敢打秦黛心的念头,他不介意做点什么。 “蒋大兴,此时此刻,你不想出来说点什么吗?”秦黛心扫了一眼人群,虽然这些人穿的都一样,可是她还是能分辨出来那个身影。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某人身上,指了指,“或许,你根本不叫蒋大兴。” 那人站了出来,微垂着头,摘下了面巾,正是蒋大兴。 “你是何时开始怀疑他的身份的?” 蒋大兴听了这话,连忙跪在慕容擎脚边,低垂着头道:“臣无能。”密探被人识破身份,就是一种变相的失败,哪怕到了最后,只要结果不是由他们来宣布,那么就是失败。 “进入潭底的时候。”秦黛心不屑的道:“蒋大兴的身世,我倒是清楚,一个跟着戏班子长大闯江湖的人,如何能有一身潜水的好本事?”要知道进入潭底找族老令的时候,连段惜败都要坚持不住了,可是蒋大兴越依然有气力,可见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戏班出身的土匪? 慕容擎拍了拍手,“姑娘观察入微,朕,很是钦佩。”他看了一眼慕容景,眼中意味不明。(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用不着!”秦黛心伸手一摆,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我也是后知后觉,要是早就发现他有鬼,我又如何会待他当兄弟。”她虚瞄了蒋大兴一眼,一脸的膈应神色。 蒋大兴垂头不语,一双铁拳握得死死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擎冷眼瞧着,心里也起了提防之心。自古帝王最是多疑猜忌,蒋大兴的这副表情,在慕容擎看来,是愧疚。与帝王离心者,该杀。 他眉眼皆冷,不过一瞬间,便掩了情绪,又变成了平常无所顾忌的样子。 “只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还请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给我解释一下。”秦黛心把慕容擎的神情转变都看在眼里,知道这蒋大兴未来的结局怕是不会太好。帝王的疑心,怎么可能轻易消除?蒋大兴的沉默和紧张,看在慕容擎的眼中便是不忠,一个出去做任务的秘探,竟然跟那群土匪有了感情。 慕容擎怎么会允许发生这种事情? 秦黛心淡淡的看着蒋大兴,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可是眼中却半点怜悯也没有。不是她绝情,可是他早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不知道是什么事?” 石洞之内,光犀阵法的荧光还是缓缓流动着,格日桑耶等人虽然心急,可是他们知道,如果对方不处理完“家”事,是不会理会这个阵法的。眼下有好戏可看,宝藏藏在那儿又跑不了,他们倒没方才急躁了。 秦黛心只道:“皇上您再英明神武,不可能一早料道我会得到司徒朗星的法杖,就是我与裴虎等人结识,那都是意外中的意外!不知,那群掀不起风浪的散匪,对您有何作用?为什么远在京城皇宫之中的你,会那么在乎他们,还专门找人去接近他们呢?” 慕容景也早就怀疑到这个疑点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答案,故而听秦黛心担心,一双眸子便也看向了慕容擎。 慕容擎似笑非笑,这件事儿被人揭出来是早晚的事。只是他现在还不敢肯定,眼前这人到底知道多少。 “姑娘以为呢?” 秦黛心挑了挑眉,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跟自己卖关子? 她双手环在胸前,慢慢的走了几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若有所思的道:“是啊,刚开始呢,我也想不通!”她抬起头,微挑唇角,盯着慕容擎看了一下,“天下那么多大事,鞑子在边界蠢蠢欲动,各方势力渐有冒头之势,安逸的局面即将难以维持。你怎么还有心思去关注这一小拨土匪呢!” 慕容擎面无表情,似乎也在等着她的答案。 秦黛心突然一笑,“原本我是想不通的,可是我突然想起两件事,两者窜在一起,事情也就明朗了。” 慕容擎牵动了一下嘴角,“愿闻其详。” “你是为了看着一个人。” 慕容擎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大概没想到,秦黛心会一击即中。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伙土匪的军师。赵树!” 蒋大兴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摆了一下。 慕容景闻言走了过来,“你是说临行前不愿意跟我们去瓦那的那个人。” 秦黛心点了点头,笑靥如花的对慕容景,“就是他。” “可是。为什么?” 秦黛心只道:“你绝对想不到的理由。”她挑眉,脸上有神采飞扬的自信。 慕容景见了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到底是什么理由,别卖关子。” 这事儿,要真说起来,还得多谢贺敏珍。是她讲述了过去这二十多年,关于格日桑耶和慕容家的种种恩怨,她才窥得了几分真相。 “赵树不愿意来瓦那的真正原因,不是他贪生怕死,也不是他不讲义气。那是因为他本就是瓦那人,自然不愿意跟着我们回来一齐对付他的同胞。” 秦黛心此言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慕容擎以外,其他人皆是一惊,连格日桑耶都不由得凑近了,怒目道:“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我猜得不错,赵树应该就是瓦那可汗的第五子,突拔可儿。” 格日桑耶听闻这个名字,当下就是一愣。 突拔可儿,是他的第五子,孩子的母亲是个大雍人,多年前被掳到瓦那,险些沦落为军@女支,要不是格日桑耶酒醉后沾了她的身子,算是无形中救了她一回,只怕她的下场会更惨。 一夜露水,那姓赵的女子便怀了孩子,母凭子贵,虽然她是异族人,可是看在她怀着身孕的份上,旁人倒也没有难为她。只是孩子生下来时,是个黑发黑眸的孩子,那模样,像足了他娘,却没有一丁点瓦那人的影子。 格日桑耶不喜,自此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突拔可儿的眼睛还没睁开呢,赵氏就闭了眼。 大概是被人害了。 突拔可儿,也就是赵树,他生下来就没了娘,又因为容貌有异,很不受格日桑耶的待见!人明明就生活在王庭,离那个草原上权力最大的男人也只有十几丈的距离而已,可是赵树却觉得他们离了不止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他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耻辱。 于是,五王子离家出走了!他想去他母亲的家乡看看,所以便去了大雍,干脆给自己改了名字,编了一段过往,反正他从容貌上看,就是大雍人,也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来历。 “皇上发现了五王子的身份后,一度怀疑他是瓦那派来的细作!五王子天赋异禀,长得活脱就是一个大雍人,如果他有心隐藏身份,谁也发现不了,不是吗?所以皇上才会派了蒋大兴去接近他们,意图监视五王子的一举一动。只是蒋大兴没发现五王子的异动,确无意间发现了我手中握有司徒朗星的权杖!我想,这才是他离开赵树,转而跟着我来到瓦地的原因吧!”秦黛心摊了摊手,“来龙去脉大家想必应该听明白了,就是不知道,我的猜测,到底准确不准确。” 啪啪啪。 慕容擎鼓掌,只道:“佩服,姑娘所言,就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真是厉害!” 格日桑耶红着眼睛,“老五还活着?”这么多年,这小兔崽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也从没担心惦记过,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的儿子都死了,只有老五还活着!(未完待续。)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热门推荐:、 、 、 、 、 、 、 老五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格日桑耶知道这个消息后,有点高兴,感觉老天爷还是睁眼的。他的儿子都死了,只有老五还活着,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老五在哪儿?”格日桑耶有些激动,话说得颤微微的。 秦黛心从他的口气里能听得出来,现在的格日桑耶真的是强弩之末了,他的气息很弱,若非用药石顶着,只怕早就完蛋了。 “这个,大汗可要问问皇上了,你的儿子现在只怕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只怕稍有不慎,小命不保。”秦黛心把手掌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唇边带笑。 格日桑耶转头看向慕容擎,“阁下怎么说?” 慕容擎轻哼一声,“只是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朕以为大汗是个人物,怎么竟也相信她的一面之辞!”他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是没正面回格日桑耶的话。 多困铎眼珠一转,连忙高声道:“现在哪是说这个话的时候,无凭无据的,谁能肯定那人真就是突拔可儿?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宝藏。”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格日桑耶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稳了稳心神,才压下心中的种种猜测,吐了一口浊气,道:“是了,眼下最重要的事,破了阵法,找到宝藏。” 慕容擎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他低头沉思,目光落在那被包裹的法杖之上。众人随着他的动作,也都紧紧的盯着那法杖看。 “退下去。”慕容擎轻喝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直跪地不起的蒋大兴。默默的退到人群后面。 慕容擎开始折布条,他的动作并不慢,仿佛行云流水一般,看着让人赏心悦目,保养得宜的修长手指白得晃人眼,竟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真真是养尊处优的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啊!秦黛心觉得自己来到古代以后。都染上了纨绔气息。连洗漱都让人侍候,已经是罪恶得不得了了,结果跟人家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晃神的那么会儿工夫,慕容擎已经把法杖外面的布条都折了下来。 格日桑耶,多困铎,还有一直努力置身事外的赛托。都忍不住上前两步想要把这至关重要的物件看个清楚。 乌黑的玄铁法杖,散发着冰冷的寒光。与秦黛心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可是,又有些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光犀阵法的气息,那法杖的身上徒然添了一层微不可见的光晕,淡淡的。如同月光,又似珍珠白一般,那流光忽隐忽现。让人觉得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秦黛心和慕容景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这法杖自出世以来,就一直待在他们身边。秦黛心反复研究过很多次,从没有过什么异常发现,可是这一次,为什么它就有了改变呢! 那一抹流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景轻握她的掌心,示意她稍安勿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打见到了光犀阵,秦黛心就有点急躁,这急躁隐藏得很深,旁人或许无法发现,可是做为最了解秦黛心的人,慕容景却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心里也有一点不自在,越发觉得秦黛心是有事瞒着自己。 此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小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慕容擎手中的那柄法杖之上。 慕容擎把法杖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自顾道:“分量不轻啊!”慕容家的男子,全是自幼习武,哪怕是地位超然的皇子们,也免不得。慕容擎还是太子时,便已经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了,虽然当了皇上,可是他的功夫却也没有落下,这么多年了,只要一得闲,还是要去花园里打几趟拳,活动一番的。 那法杖很重,可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却也不算得什么。 “这玩意,就是破阵的关键?”赛托平时话不多,他怕别人算计他,都是往后缩,生怕别人想起有他这么一号人来!如今情况不同了,事情到了关键时刻,他生怕别人落下他。 慕容擎一言不发,举着黑色的法杖,轻轻靠近光犀阵。 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那法杖似乎很愉悦,杖声微鸣。 真是见鬼了,秦黛心暗想,她居然觉得那法杖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自己居然觉得它有情绪。 那法杖似乎与光犀阵暗暗契合,它被送入了光犀阵法,长长的杖身立在地面上的石台之上,没入石槽之中。 众人恍悟,原来地面高台上的那个圆孔,正是为法杖准备的。 嗡嗡~ 轻鸣声传来,紧接着一阵天崩地裂的响声猛然响起,地也剧烈的摇晃起来。 众人大惊失色,努力想要站稳身子,却依旧摇摇摆摆的,控制不住晃动起来。 “地动了?” “莫不是山塌了?” 说话间,那天崩地裂的震感竟缓缓平静下来,转瞬间便无影无踪了! “怎么回事?” 洞内的光晕不见了!高台还在,那黑漆如墨的玄铁法杖也还在,只是笼罩它们的光消失了。 难道说光犀阵法破了? 像是要印证这一想法似的,石洞南面的墙壁上,突然有光亮倾泻入室,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他们以为的“石壁”正缓缓向一头移动,露出了一室的辉煌。 那石壁竟是一扇石门,而石门的那头,居然如此让人吃惊! 和先前的两个石室不同,眼前所见,太过奢华,不得不让人发出惊叹之声! 这间石室面积很大,石壁上不在是光秃秃原生态的模样,反而多了很多人工痕迹,墙体上雕刻着祥云纹,连理枝这种常见的雕花,看着古朴大气,更让人惊讶的是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镶在墙上,充当照明灯用,那珠子圆润异常,光亮柔和,又因为有鸡蛋大小,故而十分难得。可是四周的墙壁上,居然镶嵌了数十个之多,如此大的手笔,如何能不让人惊叹? 格日桑耶见了,再也忍耐不住,抢先一步,小跑着进入到石门之中。赛托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跟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多困铎不甘落后,他飞快的对那青衣汉子嘀咕一句,二人脚下生风,快步跑进石门里,生怕慢了一步,好处都被前面的格日桑耶,赛托等人夺去了。热门(wuruo.舞若小說網首发) 秦黛心慢悠悠的打量了慕容擎一眼,见他身姿如松如柏的在那里,并不急躁,才道:“皇上不远千里而来,为的不就是一窥宝藏真容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还谦让起来了?” 慕容擎从容自若,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度再一次完美的体现出来。 “朕贵为天子,怎么能与一众跳梁小丑一般?再说,朕手中有玉玦碎片,缺了这一块,你认为他们可能打开宝藏?” 秦黛心听闻此言,不由得暗暗惊讶,那玉玦碎片总共就有四块,先前已经确定格日桑耶,多困铎,赛托每人手里各有一块,加上她和慕容景这一块,正好凑足四块!慕容擎原何说他那里还有一块? 秦黛心不会傻到以为多出了一块,可到底谁手中的玉玦碎片是假的? 慕容擎的视线越过秦黛心,落在慕容景身上。 “九弟,多日不见,你越发的沉默寡言了。” 慕容景眼中有淡淡的精光闪过,他的脸部线条有些僵硬,口气也不怎么好,“小民怎敢与皇上称兄道弟。”他在意的,不是王位,不是尊崇,他在意的是被人骗了那么多年!他本以为自己自幼失母,又不真的得父皇的喜爱,在偌大的皇宫之中,能得到来自兄长的一丝温情也不错。可谁知道,多年来慕容擎对他蓄意欺骗,利用,让他心里的那点亲情变成了一把寒兵利刃,捅得心里钝钝的痛。 慕容擎伸手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哦,瞧朕这记性,居然忘了这件事。”说得是把慕容景贬为庶民一事。 秦黛心反身拉着慕容景的手。悄悄握了一下,才道:“九爷,咱们进去吧!何必与不相干的人说那些。” 慕容擎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不相干的人?他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这话怎么说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兄弟。”慕容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他在解释什么。 高高在上的皇帝带着这个态度跟人说话,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无比荣幸。贴心呢?也难怪慕容擎这么些年,能拉拢住慕容景,除了高官厚位,他“无意”间流露出的那份‘真情切意’怕才是能最终打动慕容景的东西。 慕容景是何出身?他的血统在那儿,他的成长经历在那,纵使过去他被慕容擎的兄弟情谊蒙骗住了,那也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重注感情,珍惜皇家那点稀薄的亲情罢了! “你说得对,我们进去吧!确实没必要跟不相干的人说这些。”慕容景看了慕容擎一眼,淡淡的说道。 秦黛心觉得他这一眼很复杂。包含了许多情绪!慕容擎是君,他是臣,他身为亲王,为人又正直,为大雍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是必然的!可是谁能否认,这里头也有着兄弟情谊的成分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功高盖主的亲王,能有慕容景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不错了。 两人携手跨过了石门。根本没有再理会身后的慕容擎。 慕容擎微微动了动嘴角,眉眼却还是方才那般无害,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两人的不敬似的。 先前与秦黛心交手那人却是看不下去了,连忙上来轻声道:“万岁。这二人多次出言不逊,触犯龙颜,实在该死。不如……”后面的话比较隐晦,那人没继续说。 慕容擎睨了他一眼,“你打得过她吗?” 那个她指得是谁,主仆二人心里明镜似的。 那人老脸一红。说来惭愧,他习武三十多年,竟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慕容擎见他不说话,才道:“人多不一定能占尽先机,光一个丫头就让你头疼了,我那好弟弟可还没动手呢!”他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掩去了眼中的精光。 “你当他那‘活阎王’的名头是大风刮来的?” 那人脸一僵,到这个时候了,皇上居然还管他叫弟弟?他轻瞄了一眼慕容擎的脸色,暗想是自己大意了,都说帝心难测,他居然敢揣测起圣意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那人连忙跪下,垂头道:“臣死罪。” 慕容擎轻哼一声,长吁道:“起来吧!咱们也过去瞧瞧热闹,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那人连忙起身,又道:“皇上,让他们都跟着吧!” 慕容擎一摆手,“人多未必顶用,让他们全在外面守着,你叫上四五个好手即可。” “是。”那人连忙挑了几个得力的出来,又让其他人在外头严阵以待的候着,这才跟着慕容擎进了石室。 一室的辉煌,几忽晃瞎慕容擎的眼睛。 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墙上的夜明珠上。 个个如鸡蛋大小,饱满圆润的珠子,正散发站柔和的光芒,把石室照得亮如白昼,却不晃眼。这样难得的珠子,就是国库里头也找不出几个来,司徒朗星还真是大手笔,一下子镶了那么多。真不知道这些东西他是从哪里寻来的。 慕容擎把目光收回来,落到了石室的正中央是,那里有一方石桌,格日桑耶等人正围着石桌探讨着什么。他环视四周,只见石室的四角里皆有一尊石兽,长得一张人脸,身子却有些怪,好像是什么妖像,却是没有见过的。 秦黛心见慕容擎眉头紧锁,又见他的目光在四只小版“人面狮身”兽上来回的流连,心里便暗笑,他要是认得这个,可就怪了! 除了这四方怪怪的石兽,最打眼的,便是石室内的那张石桌了。 慕容擎离得有些远,看不清石桌到底有什么古怪,可是多困铎人满脸的困惑,倒更让他好奇了几分。 到底,石桌上有什么? 他们怎么会是那种表情? 慕容擎上前,仔细的观察起来,细看之下,竟也是一愣! 他自诩学富五车,可是却看不懂眼前的东西,实在怪异。(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read336();<!--章节内容开始--> 一张长长的石桌,上面布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无弹窗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鳳凰小说网】) 这石桌大约有两米长,宽不过四尺,桌子像是用巨石凿出来的,却看不出是什么石料,边角都很光滑,桌面上是被均匀切割的小石块,每一个独立的小石块上,都有一个符号,看样子这些小石块应该是可以移动的,与之前那道巨大石门上的东西很是相似。 秦黛心站在格日桑耶等人后头,把石桌上的情况看了个分明。她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抽,暗想这司徒朗星是不是有病?弄了一个英文字母拼图在这桌子上装神弄鬼,有意思吗?古人谁认识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多困铎没忍住,忍不住问赛托。 赛托略微一思量,便道:“不认识,不过依老朽看,这东西与之前石壁上的古怪符号很像。”他抬头看了秦黛心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就停在了她的脸上,似乎想看到秦黛心的心里头去。 秦黛心假装没看见,唇边绽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慕容景见了,心里有了数,却又觉得一颗心在往下沉,但凡事情与秦黛心有了牵扯,他多少会出现不冷静的情况。只是这其中的关键,怕是与她的出身来历有关!想到这个可能,慕容景的心又向上提了提。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赛托的目光落在了秦黛心身上。 “秦姑娘,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冒着危险四处查找过了,除了这个桌子有些稀奇之外,别的地方都很平常。四角上的石兽看着虽然古怪,可是身上并无机关。只有这个石桌看起来不一般,上头还有古怪的符号,不如姑娘过来看看,可有什么办法解了这机关?”格日桑耶一副十分尊重人的样子,说得都是漂亮话,口气也是那种礼贤下士的。仿佛他能对秦黛心说出这番话来,是件极了不起的事情了。 秦黛心默默不语,站着没动。 格日桑耶微微眯了眯眼睛,一抹寒光一闪而逝。这女子几番戏弄自己。三番五次的与自己作对,甚至连老四的死都与她脱不得干系!眼下自己这般低声下气的与她说话,她居然还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是气煞人也!你且等着瞧吧,一旦开启了宝藏。你便没了用处,到时候他便要先下手为强,一刀结果了她,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慕容擎暗暗打量着几人,突然道:“姑娘既然涉猎广泛,知道此局何解,为何还要看大伙的笑话呢!早点把宝藏找出来,事情也好早些了了,不是吗?” 秦黛心一挑眉,“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涉猎广泛。我听不大懂。” 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多困铎气死了,“你这丫头不要给脸不要脸,让你解你就解,哪儿那么多废话。” 秦黛心双手环抱胸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说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何时说过我会解了?” “姑娘,我们大伙都是亲眼看着你拼好了石门上的机关,抢先一步进入石室的!如果不是你看懂了石壁上的文字,又怎么可能会把那么复杂的机关给解开了?” 秦黛心一笑,“我运气好行不行?我比你们都聪明行不行?” 呃…… 这不是需无赖吗? 秦黛心把交叉的手从胸前放下。无意识的摆弄着手指,还道:“心急的是你们,我又不着急!再说,我来这儿的目的跟你们不一样。我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宝藏什么的,谁稀罕!”她微垂了眼睑,长长的睫毛把眼中的情绪掩得密不透风。 多困铎当她胡说八道,不为宝藏,她千里迢迢来到这玉龙雪山干什么?看景啊? 赛托若有所思。枯瘦的脸上一派严肃。 格日桑耶倒是镇定,可是眼中却闪过几丝焦急,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要第一时间拿到长生不死秘药。 在格日桑耶的潜意识里,这宝藏里必然是有长生不死秘药的,如果没有,那么乞科族的长老们为什么要世代上玉龙雪山?乞科族人又为什么要死守着这些宝藏?他们打不开宝藏,没有机缘得到,那是他们的事。自己已经走到这里了,绝不会临阵退缩,哪怕面前有千难万难,他也一定要踏过去。 他从未想过,万一这里头没有长生不死秘药,他应当如何?或许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想罢了。 “万岁。”先前与秦黛心过招的那中年人,悄悄上前与慕容擎耳语,“万岁爷,依属下看,这姑娘是不是想借此跟您谈判,好恢复那位的身份啊!”慕容景和秦黛心的关系,就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她有所举动,只怕多怕是想借此威胁慕容擎,想要给慕容景正名吧! 堂堂君王,又岂是一个姑娘就能拿捏住的?皇上的决断,什么时候更改过? 或许是因为之前败在了秦黛心的手上,这人对秦黛心的敌意很强! 慕容擎没有说话,左手拇指却悄悄摩挲着右手上戴着的黄宝石戒指。 这是他的小习惯,每当这个时候,就是他沉思的时候。 那人见了,便不再说话,静静的等着慕容擎的示下。 慕容擎的左手不知何时悄悄放下了,那人便知道他心里有了主意,不敢贸然开口,可是等了半天,慕容擎却没有吩咐他做事的样子,反而紧紧的盯着石桌上看,仿佛那上头躺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似的。 “万岁……”那人刚要进一步进言,可是却被慕容擎伸手打断了。 因为秦黛心已经一改方才的态度,懒洋洋的站在石桌边上了。 如果可以,她是不想打开这个机关的。玉龙雪山里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死秘药,机关一旦打开,将开启一个秘阵,而她,很可能是首当其冲被秘阵影响的人。 她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实在一直在暗暗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手。她欺身到石桌近前,假意打量着石桌上的关窍,实则暗暗观察众人的反应。 格日桑耶和多困铎眼中闪过希望之色,十分迫切;赛托还是那副冷眼旁观的模样;慕容擎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容,目光深若云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未完待续。)<!--章节内容结束-->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众人的表情皆尽收眼底,唯独没有看到慕容景的。 秦黛心站在石桌前,慕容景就在四点钟方向,两人离得很近,她甚至能听到他那平缓,长绵的呼吸之声。只要微微回一下头,她就能看到慕容景的表情。 她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去面对。 她的出身来历是经不起推敲的,一直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虽然她简单的跟慕容景交待了一下她的来路,可是秦黛心知道,慕容景心里一定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他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想了解自己的那个世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莫离这个人,而非一具秦三小姐的皮囊。 他能接受自己是来自后世的幽魂,秦黛心很高兴,她早就不是前世那个铁血冷漠的莫离了。不知道何时开始,她的命运就紧紧的与慕容景绑在了一起,或许早在他奋不顾身从山崖上跳下,要与自己同生共死时,她就再也无法做一个冷漠铁血的莫离。 秦黛心心里有些微微发酸,石桌上的机关对这些古代人来说,有如无字天书,参详不透。可是对她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只要把打乱顺序的英文字母按照顺序重新排列一遍,相信就能看到放玉玦碎片的玉盘…… 秦黛心有些犹豫,传送阵一旦启动,很可能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这个异乡游客,会不会被虫洞吸走? 这样一想,她的手就有些发颤。 以前的莫离,去哪儿都无所谓,生死由命,看得很开!可是现在的秦黛心。心里有了牵扯,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淡定了。 她不想走,回到后世又能怎么样?在那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风儿也背叛了自己,那天晚上。她们有可能同归于尽了。风儿或许也像她一样,生活在哪个不知明的时空里,又或者没有自己这样的好运气。变成了一坯黄土?对于前世,她没有留恋和不舍,反而为能摆脱那黑暗的身份而高兴。所以,秦黛心根本不想启动传送阵。 “我说姑娘。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多困铎见秦黛心一直裹足不前,心里头的火就压不住了!宝藏就在面前。可是这娘们儿却不出手,分明是想独吞宝藏。 赛托也打量着秦黛心,他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脸上却露出一抹凶相。枯瘦的脸配上凶狠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吃人似的。 秦黛心抿唇一笑,“怎么。想动手?”她的人是在笑,可是眼睛里却是半点笑意也没有。阴沉沉的,里头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了,所有人都屏着呼吸,手也不由得紧紧握住,好像随时要开打一样。 秦黛心冷哼一声,打破了暂时的凝重气氛。 “这石桌上的机关,是要按正确的排序方式打开的,错一个,你们这辈子都没别得到宝藏。”她这话半真半假,倒也能唬住这些人!关键是他们太在乎宝藏了,根本不敢赌。 格日桑耶和慕容擎倒是颇有默契的对看了一眼!他们都听明白了,秦黛心此举,似乎是有意谈判,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姑娘何意,有话不妨直说。” 秦黛心这才转身,鼓起勇气飞快的看了慕容景一眼,他眼中微微有些担心,还有几分不解。秦黛心努力的朝他一笑,接着才用凌厉的目光看向众人,道:“你们想要打开这宝藏,就先得打开这石桌上的机关,只要排位顺序不错,那么桌底就会露出一个玉台来。” 秦黛心微微停顿一下,双后背后,踱着步子道:“这玉台,正是安放玉玦碎片的地方,只要玉玦碎片归位,那么真正的宝藏也即将现身。” 众人先是惊,后是喜,看着秦黛心的目光就又有了变化。 “哼,早知道你这个臭丫头不安好心,明明认识墙上那些字,却装成不认识的样子。”多困铎一脸的不愤,好像秦黛心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秦黛心挑眉,“这是我的事,酋长大人不满意,大可以走,没有人留你。” “你……”在多困铎看来,秦黛心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连格日桑耶对自己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明目张胆的硬碰硬,她是向谁借了胆子,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你不要忘了,我手里可是有一块玉玦碎片的,没了我,你们谁也别想得到宝藏。”他的声音冷冷的,有些歇斯底里。 “那可不一定。”秦黛心懒洋洋的说了一句,下巴微挑,朝着慕容擎那边呶了呶嘴,才道:“听说,皇帝手里也有一块玉玦碎片!众所周知,这玉玦碎片总共就四块,现在多出一块来,这可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众人吃惊不小。 五块玉玦碎片?听都没听说过! 其中肯定有一块是假的。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只有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真的。 “赛托老儿,你在大雍呆了二三十年,被人打击得够呛,只怕你手里的玉玦碎片来历不明,是假的吧?” 赛托看了多困铎一眼,才道:“老夫这玉玦碎片,是从毒医李家寻来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身上顿时窜出一股寒气来!原来当年赛托屠了纪,李两家,竟是为了玉玦碎片? 赛托感受到了她的杀气,扭过头来看她,眼中竟有挑衅的光芒闪过。 “如果老夫猜得没错,你身边的那个女娃娃,应该是纪,李两家的作孽吧?”赛托看了纪婉儿的真容,总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再加上对方医术超凡,连贺敏珍的毒都能解,可见是个厉害的。而且那丫头看他的时候,一脸的恨意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他故而猜测,她应该是纪李两家的后人。 “余孽?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字用在你的身上,似乎更贴切一点。”秦黛心眼中杀意更盛,早晚有一天,她要剁了这老贼,替婉儿姐姐一家报仇。(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赛托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打颤的。当初在台州,楚家就是折在了这丫头的手里。你别看她年纪不大,可是武功很高,谋算也深,是个不好惹的。自己若是有傀儡人在手,倒也不怕她,左右能脱身,可是现在他孤身一人,事情还真不好办。 要小心啊。 赛托虽然起了惧意,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拿到宝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秦黛心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转移了视线,问格日桑耶,“大汗这块玉玦碎片,是从哪里得来的?” 格日桑耶本不屑说,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要是不说,就是心虚,大伙肯定认为他的玉玦碎片是假的,这样一来,他想留下来就有些困难了。 “自然是瓦那老可汗传下来的。”格日桑耶口中豪气十足,“玉龙雪山在瓦那地界,宝藏也是藏于瓦那,我们瓦那有一块玉玦碎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不是?” 这话倒是不假。 秦黛心点了点头,飞快的看了多困铎一眼,那人却是有些心虚,不知道在想什么。 “酋长大人,你手里那块玉玦碎片,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多困铎不作正面回应,反倒扬了扬下巴,耀武扬威的道:“我倒是觉得,你应该说说你们这块玉玦碎片的来历。” 秦黛心就笑,“我这块玉玦碎片。是从四王子身上拿来的!他是乞科族的继承人,相信这块玉玦碎片,应该不是假的。” 话音刚落,格日是桑耶便暴怒道:“果然是你!”他之前怀疑过,苦于没有证据,也不能把秦黛心怎么样,现在听到老四居然是死在了她的手上。他如何能不怒? 这一怒。格日桑耶的情绪就隐隐不对了,他双目赤红,身子还轻轻的抖着。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 赛托见了,连忙走过来,点了他的穴道,伸手在他怀里摸了起来。随后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闻了闻。倒出两粒来,捏着格日桑耶的鼻子让他服下了。 赛托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格日桑耶已经没事了。 多困铎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真是错失良机啊,借着他发病的机会,把此人除去。再抢了他的玉玦碎片,那该多好! 秦黛心也没有想到。格日桑耶竟然病得这么重了,难怪他对宝藏这么执着。倒是赛托,真是个奸的,目光也放得长久,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只要拉上格日桑耶,他才有胜算。 格日桑耶平复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站到一旁去了,想想刚才发病,也是心有余悸,不敢再激动了。 “好了,我的玉玦碎片,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就算它是假的,又能怎么样,没有我,你们谁也解不开石桌上的机关。不是吗?” 秦黛心这话不假。换言之,谁也不希望她出差错,假如她不能打开石桌上的机关,那大伙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现在,酋长大人似乎应该说一说你这玉玦碎片的来历了吧!” 多困铎看了慕容擎一眼,只道:“你怎么不问问他?” 秦黛心就笑,“瓦那都有玉玦传承,一代代的传下来,大雍为什么不能有?虽然说玉龙雪山是位于瓦那境内,可司徒朗星毕竟是大雍人!”她摊了摊双手,“皇帝的老子把这东西传给皇帝,有什么不可以的?” 慕容擎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那玉玦碎片,其实并不是传下来的,只是他不想说出出处,这样解释到也能解释得通。 “酋长大人,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呢?”秦黛心笑着,半真半假的试探,“该不会,你心知肚明自己手里的这块玉玦碎片是假的吧!” 多困铎老脸一红,“胡说!我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出处!”秦黛心揪住了这一点不放。 多困铎只道:“我对这玉龙雪山里的宝藏,也是醉心已久,他们能调查到的,我一样能调查得到!这玉玦碎片,就是我运气好得来的。” 这话不足为信,秦黛心不买帐,同时也起了疑心。 有什么不能说的,赛托为了取信于人,把纪李两家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那可是灭门的大祸!而自己呢,不也是搬出了死去的四王子吗?缘何多困铎宁可让人怀疑他,也不讲这玉玦碎片的真实出处呢? 众人似乎都有一样的疑虑,目光就都落在了多困铎身上。 多困铎冷笑,“从哪里来的又有什么关系,东西是真的才要紧!” 这话不无道理,秦黛心也就没揪着继续说下去。 “反正咱们当中,一定有一个人拿着假的玉玦碎片!”秦黛心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滑过,一字一句道:“这个人,没有资格得到宝藏里的东西。” “对,不能分给他。” “就是。” 没有人反对,那就是默认了? 又或者,有人心里另有想法,想要独吞宝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秦黛心看了一眼慕容擎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别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慕容擎带的人,似乎多了点。 慕容擎是何等人物,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为何大家都那样看他了。 “李茂,把多余的人带下去,仅留你一人便好。” “万岁!”那个叫李茂的中年人急得不行,皇上是真龙天子,万金之躯,若是有了闪失,可怎么得了? “嗯?”慕容擎有些不悦,睨了李茂一眼。 那人连忙道:“是,臣明白。”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听命于皇令,即便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他还是不敢违抗慕容擎的命令,只想着若真有危险,自己一定要替皇上挡下来。 此人对慕容擎忠心耿耿,他从小便是慕容擎的伴读,陪着慕容擎同吃同住,对慕容擎的尊重,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了。 李茂就把跟来的几位侍卫带出去了。 石门再次合拢,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秦黛心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秦黛心靠近石桌,看着桌上被打乱顺序的字母表,心里不由得阵阵发堵,她微微的抬了抬手,却不想手腕一下子被人抓住了。 她错愕的回头,却见慕容景一脸的紧张,平时冷若眼冰的眼中,也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慌乱之色,就是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似乎也格外用力。 这是怎么了?秦黛心用眼神询问他。 “咱们不掺和了。”慕容景像是忘却了还有旁人在场似的,只对秦黛心道:“不管这宝藏里头有什么,我都不稀罕,也不在乎,咱们走。”一双鹰目中闪着一抹心疼,眉头微蹙,神色郁郁的,竟是和他平常稳重的样子大相径庭。 到底是慕容景发现了她的不愿吧! 巨大的宝藏就在眼前,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说扔就扔,说走就走,只为让她痛快几分! 秦黛心心中暖暖的,这样的男子,她怕是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唉,我说这个什么王爷,你这话可不对。进来的时候,咱们都说好了,大家都出力,宝藏平分。现在只有这姑娘能看透桌子上的玄机,她若走了,我们如何能开启宝藏?你是耍我们呢?”多困铎是个急性子,听了这话,到底是呆不住了,连忙出来阻止。 他给那青衣大汉暗中递了个眼色,意思要先下手为强,实在不行,就用点手段把人留下。 慕容擎倒是没说什么,可是目光锐利,与平时嘻笑的样子相去甚远。 格日桑耶很紧张,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没剩下几天命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宝藏里的不死秘药上,万一打不开宝藏,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也就成了空,他如何能不紧张? 相比之下,赛托倒是沉得住气的,他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一脸的寒霜。浑身的阴气。让人看了心里。这人常年与傀儡人打交道,身上都是邪气,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一室的人目光阴狠。好像只要秦黛心敢往外走一步,他们就与她拼命似的。 秦黛心笑了一下,“放心,我没事。” 慕容景并不罢手。眼中疑惑甚浓,她几次踌躇。分明十分不愿意动手的样子,到了这时,为什么又反悔了?她不是那种畏惧强势的人,就算这里的人全都难为她。她也不会在意。 到底那宝藏里有什么,为何会让她变得有些无常? 秦黛心见他还是担忧的模样,便轻声安抚道:“你放心。我是最不能吃亏的,绝不会做什么损害自己的事。” 慕容景这才撒了手。可是眉头却还紧紧的皱着。 秦黛心重新站到石桌前,伸手开始摆弄起这些能移动的石牌来,她按照英文字母表的顺序,把打乱的石牌重新摆好破谍。 那些人紧紧盯着秦黛心的动作,恨不能把桌面上盯出朵花来,可惜这东西对于后世的秦黛心来说简单,对于他们来说却无异于天书一般,眼睛都直了,也看不出半点门道来。 稍顷,秦黛心便摆好了最后一张石。石桌久久没有变化,让众人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怎么回事?” “秦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按道理来说,若是弄错了,应该会有机关吧!可眼下这里一片宁静,丝毫不像有危险的样子。” 跟着多困铎来的那个青衣汉子,也嘀咕了几句,他说得是瓦那语,声音又小,因此倒也没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众人面面相觑,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听石桌那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似的。紧接着,一声脆响徒然响起,紧接着那石桌居然四分五裂起来,接着石块纷纷掉落,好好的一张石桌,居然整个裂开!紧接着里头居然露出一个玉石方台来,那玉色白中泛黄,润如凝脂,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玉台上有繁复花纹,中间竟是一个巨大的凹槽,眼尖的一眼就看出,那凹槽之中嵌合着四个玉玦碎片的位置,相信只要把玉玦碎片放下去,就能启动机关。 “快,把玉玦碎片放下去!”格日桑耶迫不及待的掏出怀里的玉玦碎片,眼看就要放下去。 “慢着。”多困铎大叫一声,连忙凑到格日桑耶身边。 格日桑耶连忙把玉玦碎片握在手里,只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又想干什么?” “人人都说自己有玉玦碎片,可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玉台里只有四个位置,多出来的那一块,必然是假的!我们不知真假,贸贸然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万一地动山摇,大伙什么都没得着,在折在这儿,那可就是笑话了。” 说来说去,话又说了回来。 “可是,到底谁手中的玉玦碎片是假的?”多困铎一副理所当然,我是为大家着想的模样。 玉玦碎片的来历,他们都知道了。可是是真是假谁也分辨不出来,但多困铎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万一真出了事,大家就得不偿失了。 从人迟疑,不断的在对方的脸上探询,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秦黛心悄悄往后站了站,她觉得这事有古怪,不会像表面这么简单,而且她也提防着那个阵法,因而便不由自主的离那玉台远了一些。 她这一退,倒成了别人眼中的把柄。 “这位姑娘,你不会是心虚吧?”跟着多困铎来的那位青衣大汉,自认抓到了秦黛心的错处,脸上挂着一抹讽刺的笑,神情里也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秦黛心的那块玉玦碎片真的是假的一般。 他虽然说得是瓦那话,可是奇怪的是,大家都懂了他的意思,目光便齐刷刷的朝着秦黛心看了过来。 秦黛心似笑非笑,轻启红唇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就不上前了,这玉玦碎片事关重大,我们不掺和,诸位自己玩吧!我倒要看看,没了我这块真的玉玦碎片,你们能不能打开宝藏。” 她信心满满的模样,又让众人踌躇起来。(未完待续) ps:对不住大家,这两天家里人多事多,什么也干不成,恕恕更尽快点写完,另新书《佳肴记》已经上传,大家去支持一下呗!谢谢~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秦黛心自信满满的模样,又让众人踌躇起来!她看起来十分自信,而且端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给人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反倒让人疑心她手中那块玉玦碎片是真的了。 那青衣汉子扯了扯嘴角,骂了秦黛心一句“狡猾”。 事情似乎又僵持住了。 秦黛心暗中分析了一下,要她说,最有可能拿着假玉玦碎片的人,应该是多困铎。他的玉玦碎片来历不明,且每次提到这玉玦碎片的出处,他都语嫣不详,而且他和那个青衣汉子一直都古古怪怪的,让人看着起疑。 静观其变好了。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看不如大家都把自己手中的玉玦碎片拿出来,比较一下!四真一假,应该很快就能看出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谁也没有动,大概是怕旁人抢了自己的玉玦碎片,得不偿失吧! 秦黛心想了想,便把玉玦碎片拿了出来,只道:“都这个时候了,若是继续僵持下去,谁也别想拿到宝藏了,我这块,是从四王子身上拿到的,全身通透得没有一丝杂质,玉质温润,颜色是白中泛黄。这上头的图案栩栩如生,可见刀功非凡,相信只要比较一下,真假立现。”她本就不在意这个宝藏,所以对手中玉玦碎片的掌控欲也不强,当下扬手一扔,把玉玦扔向慕容擎。 那个中年汉子一扬手,接住了,随即呈给慕容擎看,慕容擎笑笑,从怀中掏出一物来。正是他手中的那块玉玦碎片。 “无论是玉质,颜色,刀功,都是一样的!”慕容擎笑笑,“五个人当中只有一块是假的,那么我们这两块,应该没有问题。” 赛托连忙掏出自己那块与这两块比较。细看了一番后。他那紧绷而又枯瘦的脸上,竟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混浊的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看来。他手里的那块玉玦碎片,也是真的了。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多困铎身上,笑道:“现在看来,这假的玉玦碎片就在酋长你。和大汗你的手里了。”她伸手指了指二人,道:“不如你们现在就把玉玦碎片拿出来比较一下!” 格日桑耶极为自信。他冷笑的看着多困铎,直道:“多困铎,别丢人现眼了。”说着便把自己的玉玦碎片拿出来,拿到慕容擎那里去比较。 少顷。他的表情却像被冻住了一般,眼睛里有愤怒,有疑惑。还有几分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格日桑耶仔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玉玦碎片,又看了看其他人的带着历史名将闯三国。脸色一点点灰败下来。错不了,无论是颜色,刀功,玉质,他手里的这块,都与其他人的玉玦碎片不一样!虽然只是极细微的差别,可是格日桑耶还是看出来了。 格日桑耶不是傻子,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本自己手中的这块玉玦碎片,才是假的!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透,一代代传下来的玉玦碎片,到了他手里,怎么就成了假的? 众人似乎都明白了,看着格日桑耶的目光中除了有怜悯之色,似乎还掺杂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失去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跟格日桑耶的失魂落魄比起来,多困铎就有些春风得意了。他腆着微鼓的肚子,十分感叹的道:“唉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大汗,您这命也太不济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结果却成了没有资格得到宝藏的人,啧啧!” 面对多困铎的幸灾乐祸,格日桑耶既迷茫又困惑!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面前,让他始料不及。他低头看了看这块被他当成了宝贝的假玉玦,突然觉得这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阴谋。 阴谋。 格日桑耶强忍着心里的痛,他觉得有一股无名的火从心里窜了出来,直直的烧向他的大脑,他的眼前似乎闪过很多画面,都是过去二十年间发生过的事情!悲多过喜,他看到的事情,似乎都是不好的事情。 格日桑耶咬破了舌尖,嘴里有淡淡的血腥之气,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残存的理智提醒他,自己不能就这样认输。 “多困铎,你手中的玉玦碎片,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多困铎的表情一僵,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瞬间就恢复如常,“这个就不劳大汗费心了。这玉玦碎片乃是天下至定,人人都想拥有,本酋长承认,它的来路并不光明,可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它不是假的。”多困铎的笑很虚伪,让人看了想吐,更想一巴掌打掉他那刺眼的笑容。 可是格日桑耶不知为何没动,他静得出奇,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其实格日是桑耶想起一件事来! 十多年前的一天,具体是哪天,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有一次自己打猎回来,刚进寝帐,就看到大妃顿珠慌慌张张的坐在帐子里喝奶茶,那奶茶洒了一桌子,大妃的手还微微抖着,见他来了,竟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顾不得行礼,慌慌张张的走了。 当时格日桑耶觉得不太对劲,顿珠这个人虽然张狂,可一向自认是个贵族,决不会做这种丢脸的事情。他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这块玉玦碎片有什么闪失,就连忙起身去隐秘处去查看,结果却看到玉玦碎片完好无损的躺在那儿。 这件事过去很久了,久到他几乎要将它忘到脑后去了。 不知为何,今天却突然想了起来。 “不管来历如何,你好歹也说个出处啊!”格日桑耶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他几乎可以断定,多困铎手里的那块玉玦碎片,就是自己的那一块。顿珠与多困铎是一母同胞,姐弟二人感情很好,顿珠这个人,看似精明,实则没啥城府,特别是对他这个弟弟,几乎是言听计从。 会不会是多困铎知道了玉玦碎片的秘密,千方百计的让顿珠帮他打探,随后偷龙转凤把两块玉玦碎片调了包? 一定是这样! 格日桑耶只觉得喉间腥甜,他强忍着把血咽下去,与多困铎怒目相向。(未完待续) ps:新书求支持,老书马上就要完结了,大家可以去点击恕恕的新书《佳肴记》。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多困铎看到格日桑耶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气势一弱,顿时心虚了起来。他越是这样,格日桑耶越敢肯定,这多困铎就是个贼,早早的就背叛了自己,联合他那个好姐姐,偷了他的宝贝。 “你这个小贼,你说,是不是你和顿珠联合起来,偷了我的玉玦碎片?” 多困铎有点心虚,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又没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又怕他作甚?要知道这宝藏里可能藏着让人起死回生的宝贝呢!谁放弃,谁就是个傻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多困铎眉毛一立,十分凶狠的样子,“大汗虽是草原之尊,也不能这样污蔑人!这玉玦碎片总归是从旁人那里得来的,不劳大汗费心了。” 格日桑耶哪肯做罢,当下抓住多困铎的衣服领子,挥拳要揍,只是他正是病入膏肓的时候,方才又差点吐了血,这会儿哪还有力气?反观那多困铎,反手拧了他的手腕子,目露凶光,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两人僵持不下,突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大汗既是没有玉玦碎片,那便请出去吧!” 格日桑耶动作一僵,倒是多困铎,笑道:“正是这个理嘛!”之后嫌弃的看了格日桑耶一眼。 格日桑耶看了看多困铎,突然出其不易的出手,朝着多困铎的咽喉索去,多困铎一惊,连忙架了双手来挡,这么一来,腰间的空档便露了出来。格日桑耶眼明手快,伸手把他揣在腰里的玉玦碎片拽了出来。 “格日桑耶!”等多困铎发现自己中计了,顿时不依不饶的要抢回来! 格日桑耶吡着牙道:“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摔了它,谁也别想拿到宝藏,咱们一拍两散。” 多困铎哪儿还敢上前,只得红着眼睛瞪着格日桑耶,生怕他一不小心真把那玉玦碎片摔了,只得站着不动。 格日桑耶冷哼一声,抽出空来打量那玉玦碎片几眼。见它无论是玉质。颜色,刀功,确实与自己的那一块不一样。心里的火就又冒出来几分。 多困铎是个贼,不但惦记宝藏,还惦记着汗位,真是狼子野心。 “诸位。现在四块玉玦碎片已经齐全了,咱们还等什么呢?”格日桑耶一身的气势。脸上微微潮红,双目光亮有神,看着竟精神了几分。 秦黛心和慕容景心照不宣的对看了一眼,任谁都能看得出格日桑耶不大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得了的药。 多困铎只道:“分宝藏可以,一定要算上我那份,众人瞧见了。这玉玦碎片本是我的,却被大汗抢去了!实在可恨。” “你倒是长了一张巧嘴。贼喊捉贼。” 多困铎面目狰狞,只道:“你说我夺了你的玉玦,谁看到了?到是方才,众人这么多只眼睛都看着呢,大汗抢了我族的宝贝!” 格日桑耶暗骂他不要脸,可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胸口不由得又痛起来,四肢百骸处又麻又痛,他连忙把怀里的瓷瓶拿出来,倒出几粒药丸,囫囵着吞下,这才觉得五脏六腑都好过了一些。 秦黛心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走出来相劝,道:“不如这样,你们干脆连手吧!” 此言一出,惊到一众人,格日桑耶和多困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秦黛心笑,“反正现在大汗与赛托是一路的,多困铎虽然与你有些误会,但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瓦那人,有事好商量。两位都是枭雄,是见过大场面的,想必这其中的道理就不用我来讲了吧?” 多困铎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可是气势明显矮下去几分,看样子是把秦黛心的话听进去了。 格日桑耶倒比他还痛快几分,当下道:“是这个道理,赛托手中还有一块玉玦碎片,这样一来就是二比二,倒是打平了。”他的目光不断在慕容擎和慕容景身上流连,意有所指。 慕容擎并没有反对,慕容景就更不用说了,他在乎秦黛心比在乎宝藏多,根本不介意多一个人来分这事儿。 协议似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达成了! 默认也有默认的好处,等到反悔的时候,大可以不承认,说自己没说过!宝藏一出,必然要有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也不知道这些人知道里头并无秘药的时候,是哪副嘴脸。 事不宜迟。 秦黛心把玉玦碎片拿在手中,上前一步道,“我先来。”她把玉玦碎片安放到玉台入的凹槽里,听到轻微的一声,只见玉玦碎片与那玉台竟镶嵌得完美无暇,连一丁点的缝隙也没有。 有了一个领头的,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接着慕容擎便也把他的那块玉玦碎片安放了进去。 再接下来便是格日桑耶。 赛托是最后一个放玉玦碎片的人,当轻微的响声再次传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屏息以待,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一团柔和的光亮突然从玉台的底部升了起来,那光亮仿佛有灵性一般,缓缓升起,从一只鸡蛋大小,慢慢变大,等到升至洞顶时,居然已经有两个足球那般大了。 那光亮十分柔和,并不刺眼,秦黛心抬头眯着眼睛看它,心想谁tm的可老娘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现象?后世的人口口声声崇尚科学,到底又有多少事,是科学解释不了的呢? 就在这时,那盘踞在洞顶不动的光亮团突然动了起来,先是很轻微的抖动,紧接着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那团光亮像是要爆炸似的,光芒大盛,亮得刺目。 秦黛心连忙低下头,不再去看。其他人也都躲避其锋芒,扭过头去。 光亮突然像被切割了一样,四下散去,形成四道光束,打在四角人面狮身兽的身上。 秦黛心是见过后世文明的,所以还好。 慕容擎到底是个帝王,虽然也很惊诧,但表现的却很平静。 慕容景本就是炎黄的首领,像这类的奇闻妙事,他也听过不少,接受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只苦了其他人,看了这等奇景,个个惊呆得不知所措,嘴巴张开了都忘了合上。(未完待续) ps:老书即将完结,恕恕新书《佳肴记》已经上传,亲们可以先收藏一下,养肥之后再支持!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诡异的情况还在继续着。 每个看到这等奇景的人都很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忘了合上。 光亮源源不断的打在人面狮身兽的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渐渐的,那石头雕成的人面狮身兽的眼睛居然亮了起来,幽绿幽绿的,好不吓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畜生的眼睛亮了?” 众人连忙看过去,都看到那人面狮身兽的眼睛居然闪着绿色的光芒,那光芒一闪一闪的,更添了几分神秘和诡异。 一股寒意慢慢在众人间散开。 “怎么这么冷啊?”格日桑耶不停的搓着手臂,抬头四下看了看,他现在的身体比较弱,对寒气也比较敏感,因此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洞室内的温度徒然下降了很多,仔细观察石壁两侧的油灯,却没有看到烛火的晃动,没有风,怎么会突然冷了这么多? 有人开始运功抵抗寒气,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体内的功力运转缓慢,竟是抵挡不住这股子寒气的,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有风声传来。 秦黛心第一个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身子突然绷得紧紧的。 慕容景连忙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是虫洞。”秦黛心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出任务时,曾经在一个科学家的保险柜里发现过一些资料,那位科学家似乎对虫洞是否存在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把手上的事情全部停掉,全力研究寻找虫洞的位置和如何抗引力。避免穿越虫洞时被撕碎。 秦黛心当时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所以只是草草的看了几眼那些资料,因此了解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饶是这样,她依旧以超人的的记忆力,记下了一些东西。 “虫洞只是理论上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秦黛心自言自语了一句,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如果说虫洞是一个不可能的存在。那么她来到这个大雍朝又是怎么回事?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失魂落魄的整理着自己脑袋里的思绪,慕容景担心得不行,连忙拍了拍她的脸颊。“到底怎么了,什么是虫洞。” 其他人都觉得秦黛心能看懂石壁上的那些怪字,因此她的话虽然深奥难懂,但他们都很感兴趣。好像越是这样,越能证明宝藏的存在一般。 “虫洞能够进行超时空链接。黑洞已经被间接找到了,可是白洞和虫洞呢,没有人能证明它们的存在,因为没有人能长到它们。”可是这些奇异的现象要怎么解释。难不成司徒朗星在一无所有的古代,能找到散落在宇宙中的虫洞?能让让时间扭曲,让空间弯曲? 这根本不可能。 秦黛心的话。把一众人都绕迷糊了,她说的每个字。大家都能听懂,可是一但全部连在一起,居然就不是人话了。 秦黛心见众人都是一副见鬼的样子,不由得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们都听不懂,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空气中的寒意似乎又重了一些,隐隐的,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浮动。 “萤火虫?”多困铎揉了揉眼睛,真t娘的见鬼了,在这山洞之中,怎么可能有萤火虫? 赛托本来想笑话多困铎几句,想问问他是不是老了,老眼昏花的。结果他扭头一看,真就见到无数个光点在洞里起起伏伏的,那模样,还真像夏天里的萤火虫。 光亮点越来越多,众人心里发麻,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 空气中传来嗡嗡声,地面微微震动起来,这种震动跟地动时的晃动不一样,如果此时桌上有杯水的话,就会看到一波又一波的波纹。 秦黛心神色一变,感觉时空似乎被扭转了,她望了望周围的人,却发现那些人根本没有异样。 难道他们感觉不到? 秦黛心抽了一下嘴角,心想莫不是自己是穿过来的,所以才会对空间的波动特别敏感? 就在这时,赛托惊呼一声,大叫:“那是什么?”他伸手指向洞顶,眼中现惊恐之色。 大家对于这种一惊一乍的行径已经习惯了,便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凹凸不平的洞顶,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光洞,那洞看起来深邃不见底,竟像是一个能吸人的漩涡一般。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宝藏?” 格日桑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潮红,眼神诡异,显得十分不正常。 头顶的光洞似乎越来越深邃,吸力也越来越大,细碎的光芒倾泻了一室,第一个光亮都像一个冰点一般,落在人身上,冰冷得没有了丝温度。众人正诧异着,那光洞却慢慢的扩大,从洞顶一直延伸到众人对面的石墙上。 “怎么看都是一个洞。”多困铎与青衣汉子耳语了一番,猜想那光洞必是通往宝藏的入口,也只有如此神秘又奇特的机关,里头才会藏着稀世珍宝。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是危险向来与机遇并存,谁也不想做第一个尝试的人。万一里头有大门道,他们折在里头,岂不吃亏? 秦黛心皱眉看着那光洞,隐隐感觉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若是虫洞出现了,不可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那么眼前这么诡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格日桑耶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意识有些不受控制,虽然他也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份巨大的诱惑和风险,但是格日桑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好像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不断的催促着他,告诉他那长生不死秘药就在眼前,只要拿到药,他的病痛就会消失,他的身体又会像年轻时一样健康起来!以他的能力,只要给他十年时间,他就能把整个大雍吞下,到时候,他就是草原上绝无仅有的霸主。 格日桑耶迈着坚定的步子朝着光洞走去,他的步子很稳,一点也不急的模样,好像知道根本不会有人跟自己争似的。 多困铎眯了眯眼睛,暗想:“他疯了不成?”(未完待续) ps:对不起大家,结局特别难写,家里断水好几天了,恕恕每天跟着业主委员会跑,找物业,找自来水公司,忙得头大。要完结了,心里有点不舍,不过新书已经上传了,大家去支持一下吧!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在多困铎看来,格日桑耶这样毫无准备的闯进去,根本就是在找死。那个洞看起来实在太过诡异,是他平生仅见,里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凶险和机关,一不小心,可能会尸骨无存。不过,格日桑耶自己乐意找死,自己也不会拦着他,有一个人愿意替你去试试水,这难道不好吗? 多困铎觉得自己是个聪明无比的人,格日桑耶跟他一比,简直就是莽夫。 格日桑耶的步子出奇的稳健,他几步来到光洞面前,扑面而来的冷意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格日桑耶缓缓的吐了几口浊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他伸出手,轻轻的,试探着的伸向那个光洞。 细碎的光亮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又一团的光晕,这些光晕好似柔和的月光,层层叠叠的围绕在一起,中间露出一个漆黑而又神秘的洞口来,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格日桑耶,你做了什么?”多困铎不相信一个试探就会让光洞发生改变,赛托一向擅邪术,这该不会是障眼法吧? 多困铎的目光向刀子一样朝赛托射了过去。 可惜没有人理会多困铎的叫嚣,大家似乎都被光洞的改变吸引了目光。 格日桑耶想了想,咬牙把手朝着光洞伸过去,试探着到底能不能进入这个光洞。可惜每当他的手触碰到那些光晕,就会有一股力量把他弹回来,这股力量很柔和,不会伤害到人,但是如果你用内力与他相抗衡。就会发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所有的内力都会被吸到光洞内,如泥牛入海一般,半点回应,波澜也无。 格日桑耶反复试了几次,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他有点狼狈的趴在地上,一脑门子的汗。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赛托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递到了格日桑耶面前。 格日桑耶看他,似乎不确定他的意思。 “大汗与老朽是合作关系,老朽可不想在打开宝藏之前失去盟友!大汗放心。此丹药乃是恢复元气的珍品,对人无害。” 格日桑耶接过那丹药。闻了闻,这才吞下。 赛托扶了他一把,格日桑耶勉强起身,找了个角落靠着坐下。 “大汗。怎么个情况?” 格日桑耶把自己遇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跟他们说了。 秦黛心看了看慕容景,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过这种情况。 慕容擎在一旁愣愣出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吩咐身边的那个中年人道:“卿去试试。”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不是他怕死,而是如果他不在,万一有人要对皇上不利怎么办? 慕容擎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轻声道:“叫你去就去,朕的亲弟弟在这儿,难不成他还会看着别人欺负我不成?” 中年人嘴角微抽,心道皇上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臣怕的就是他啊!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是,臣领旨。”那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向慕容擎拜了一下,才朝着那个光洞走去。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他身上。 中年人不紧不慢的抻出手,朝那个光洞伸去,同样碰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他往外送。他暗暗用上内力,对抗着那股力量,却突然发现对方似乎也强悍起来,他的内力不但没有发挥作用,反而源源不断的消逝掉,仿佛进了无底洞一样。 中年人额头上见了汗,他暗自着急,可是却拿面前这个光洞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得慢慢收力,把手掌撤了回来。 “臣无能。”中年人一脸颓废的走到慕容擎的面前。 慕容擎看着那个光洞,缓缓吐出两个字:“无防。” 局面似乎就僵在了这里。 慕容景就悄声问秦黛心,“到底这玩意是不是你说的虫洞?”旁人不知秦黛心的底细,可是慕容景是知道的,他知道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即便是普通人,也很厉害,懂得很多他们不懂的事物,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秦黛心摇了摇头,“不是。”她本来就对虫洞了解的不多,但是以她知道的情况来看,即使真有虫洞,也不可能出现这么长时间,而且情况还这么诡异。 慕容景突然放下了一颗心,他总觉得如果眼前的这个光洞,真被秦黛心言中了是什么虫洞的话,那才糟糕呢。 慕容景看了看四角的人面狮身兽像,暗暗在脑中过滤着炎黄历代留下来的秘卷暗宗,思索着眼前这些匪夷所思的场景,到底有没有什么出处。 秦黛心心里烦躁的很,便不停的在石洞里走来走去。 多困铎看到格日桑耶和慕容擎的人都铩羽而归,知道那光洞果真厉害,便不敢贸然行事了,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希望能早点找出个办法来。 秦黛心重新在玉台前站定,她探头往里头瞧了瞧,这一瞧,还真看出点东西来。 玉台里头有四个角,都是微微凹陷下去的,其中一个角里头有个巴掌青色玉佩躺在角落里,十分不起眼,若不是秦黛心胡乱看,兴许还真就发现不了它了。 秦黛心伸手把这个东西掏了出来。一个青色的玉佩,颜色暗了一些,入手微凉,还算得上是块好玉。这玉佩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上头虽然只雕了一朵莲花,可是看着雕工不俗,不似凡品,隐约觉得这玉佩竟仙气十足的。 “什么东西。”多困铎眼尖,见秦黛心从玉台里掏出个东西来,立马就围了过来。那模样,生怕秦黛心私吞宝贝一样。 秦黛心把那玉佩往玉台上一放,只道:“是块玉佩。看不出什么来历,你们也都过来瞧瞧,不知道它与这光洞有啥关联没有。” 格日桑耶已经没有大碍了,听了这话忙起身过来看。 众人轮番打量那块玉佩,可是谁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看着倒像是古物,只是有多古。哪个朝代的。谁的手笔,都说不上来。 慕容擎把玉佩放在手里掂了掂,暗想这玉佩看似普通至极。但是能留在玉台里的东西,一定有它不寻常的地方。这东西要么与宝藏息息相关,要么与光洞密不可分,总之一定不会是普通的物件。 “姓慕容的。你不会想把这东西昧下吧?”多困铎见慕容擎一直摸着那玉佩看,心里就老大的不乐意。那东西有没有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便宜不能都让姓慕容的占去。 “大胆。”一直跟着慕容擎的那个中年人,怒目对多困铎道:“竟跟跟天子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一摆阵势。就要动手的样子。 多困铎的怒气也上来了,“大雍的狗皇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小白脸子有什么好。竟能坐拥那样繁华似锦的天下?他这种孔武有力的勇士,却只能缩在瓦那这种不毛之地。与牛羊为伴,与天斗?想想就气不平。 “你说什么?”那中年人是慕容擎的死忠,自幼陪着慕容擎一起长大,慕容擎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曾多次受到不明袭击,他曾替慕容擎受过四五次伤,次次致命!这种能为慕容擎去死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别人对慕容擎的侮辱? 中年人当下大怒,身子一晃朝多困铎抓去。 慕容擎见了,并未阻止。 中年人更有底气了,心里暗想,不如自己趁机结果了他,也好让皇上少个劲敌。心里这样一想,手上的招式也就凌厉起来。 多困铎也不是吃素的,他见中年人出手凶狠,当下知道对方是想要自己的命,暗骂一句,便全力后退,应付起来。 那个跟着多困铎来的青衣汉子,也是个忠心的。一见多困铎受袭,当即大叫一声,掺和了进来。 多困铎这边以一敌二,却并不占优势。瓦那人生来魁梧有力,身高体壮,可惜灵活能力差,练不得什么绝世功夫,反观那中年人,步子稳健,功夫扎实,身法,手,眼合一,招招精妙,倒是十分难缠。 就在这时,赛托突然靠近慕容擎。 他只走了几步,看起来只是很随意的几步,却让秦黛心警惕了起来。 这老家伙的心很大,又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不可小觑,因此他的一举一动,秦黛心十分留意。此时秦黛心见赛托居然朝着慕容擎去了,心里暗暗提防的同时,也好奇他想干什么。 慕容景也看到了,他与秦黛心心有灵犀,都没动。 瞬间,赛托动了。 他的手快速一抖,一个又细又小的黑影猛的朝慕容擎窜去。秦黛心暗叫一声糟,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便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快速的朝慕容擎掠去。 慕容景出手了。 他速度极快,一下子把慕容擎拉开了,同时手里寒光一闪,那个黑影似乎叫了一声,接着一命呜呼了。 中年人见这边有了危情,当下撤出战局,不打了。他伸手朝赛托抓去,想把这趁火打劫的老东西弄死。 赛托倒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一些,他虽是瓦那人,可是生得又瘦又小,身子灵活的很!在大雍生活了三十多年,他的功夫早比瓦那人高出不少。 秦黛心看着倒在地上的怪东西,才反应过来,那小黑影似乎是一种动物,生得有七分像狐狸,三分像猴子,动作迅速,身手灵敏,应该是特意被训练的。 慕容擎被慕容景这么一拉,有些重心不稳,手一松,那玉佩便掉到了地上,吧唧,断成了两截。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争来争去是这个结果。 慕容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点也没觉得这玉佩在自己手里摔碎了有什么不好的,他只道:“朕不小心,手滑了。” 多困铎气有些不顺,可是方才的情形他也都看在眼里,要说都怪慕容擎,也有些牵强。 这会儿赛托也傻眼了,自己养的锦貂狐最是机敏,灵巧不过,本以为能趁人不备,顺利的拿到玉佩,结果却得不偿失。 格日桑耶对赛托冷笑,暗想这老东西果然是个养不熟的,谁知道他袍子里还藏了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摔成了两截的玉佩突然又有了新的情况。 一道白光闪过,无数个奇怪的字符从玉佩中跳了出来,浮在半空。 秦黛心看了一眼,不由得伸手抚额,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 到底,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诡异的玩意? 为毛玉佩竟成了投影仪。 那些飞出来的英文又是怎么出来的? “这些符号跟石壁上的怪符号一模一样。” 格日桑耶惊叫一声,才对秦黛心道:“没有错,秦姑娘,你快认认,这上头都写了什么?” 秦黛心抬眼看了起来……(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支持,恕恕的新书上传了,有兴趣的亲们去捧个场吧!佳肴记,么么哒!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大结局(一) 秦黛心抬眼看了起来,越看心里越惊,越看越觉得所谓“科学”是一种可笑至极的东西!越看越觉得,司徒朗星这丫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 这个世界混乱的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她本尊是越穿过来的,已经是违反了科学定律了,结果呢,横空出世来了一个司徒朗星,这家伙竟比自己还要奇葩。你说你穿越就穿越吧!还玩上修仙了,难怪传言玉龙雪山里头有什么长生不死秘药呢!这个司徒朗星,藏得可够深的。 原来,司徒朗星从现代穿越到大雍以后,机缘巧合之下,竟得到一本上古修真秘笈。他这个人天赋过人,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修炼法门,虽然没有人指导,但修炼的速度竟然飞快!用司徒朗星自己的话说,他是占据了天时,地利,自身的天赋又极高,所以没用几年时间,司徒朗星就进入了结丹期。 结丹期到底有多厉害,秦黛心不知道,可是司徒朗星说了,只要进入结丹期,人的寿命就会增加到五百年左右…… 五百年,那还是人吗?分明就是妖怪好不? 司徒朗星有了这等神技傍身,自然成了天下无敌的人物!秦黛心也是在他留下的玉简里获悉,司徒朗星在这世上,并没有遇到其他修真者,直到他来到玉龙雪山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真正的修真世界,他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那本秘笈,也是因为命里该有这么一个异数。 真正的修真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里灵气充裕,奇珍异宝无数,各个修真门派都是底蕴十足。传承了几千年的甚至更久的大门派,是最适合修真者生活的地方。司徒朗星若想修为更进一步,必须得离开现在这个世界,去修真世界继续修炼,才有可能大乘圆满,白日飞升! 所以司徒朗星离开了皇宫,来到了玉龙雪山。为的就是研究通往修真世界的惟一途径。光犀阵法。 这个阵法,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传送阵,可惜当时已经败损了。想要修复好它,并非是一朝一夕事。司徒朗星就做好了长期驻扎的准备,反正他一个非人非仙的怪物,寿命那么长。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阵法。若是有朝一日能破解得开,他就能去修真世界看看,那里是个什么样子了。 司徒朗星打定了主意,便一心一意的在玉龙雪山上住了下来。众人所见到的石洞石室。皆是司徒朗星所造。本来秦黛心也怀疑,这石洞看着朴素,可无论是石条阶梯。还是那数吨重的大石门,都非人力可为。她当时还想。也不知道这司徒朗星哪儿来的本事,竟然能把山中布置成这样,现在一想,一切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司徒朗星有那般神技,这些对他来说,还不是小事? 此事本来应该长埋山中,再不应该有人揭开这尘封的秘密,怎奈事有凑巧,若是老天有意给世人留一个争端,便是任何人也逃脱不开这算计去。 司徒朗星不会想到,会有人跌跌撞的闯到这山中来。 乞科族的族老,无意中破了司徒朗星的结界,进入到了玉龙雪山中的秘地。司徒朗星不忍他被活活困死,不想自己背上一条无辜的人命债,故而现身相见。乞科族的族长奉司徒朗星为仙人,愿意侍奉其左右,司徒朗星有心拒绝,奈何算到一丝天机,暗叹天意不可违,故而与乞科族长老立下血盟,吩咐他只准历代乞科族长老才能知晓此事,若有违背,必遭天谴。 秦黛心有点恍神,不知道乞乎族是不是违背了誓言,所以落得个全族覆灭的下场。 多困铎见她看了半天,脸色不停的变幻,却是一言不发,不由得大急,“你到底看懂没有?” 秦黛心不耐烦的挥挥手,一副沉思的模样。 格日桑耶连忙用眼神警告多困铎,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秦黛心又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去了。 乞乎族的长老无意中发现了司徒朗星,得知他有神力后,更是把他奉为仙人。乞科族的族长世代为司徒朗星驱使,岁月变迁,一代代的族长先后死去,可惟有司徒朗星,依旧以一个年轻人的容貌活着…… 长生不死秘药的传闻,似乎找到了源头。事情想必就是乞科族的人泄露出去的,定然是后来的族长出了什么纰漏,将司徒朗星长生不老的事情被传了出去,世人误以为世上有长生不死之药,稀里糊涂的灭了乞乎一族,却不知司徒朗星早已利用这光犀传送阵离开了。 秦黛心叹了一声,暗想怪不得当初在石洞悬棺那儿找不到尸骸,却原来司徒朗星根本没有死。 “到底,到底看懂没有?”格日桑耶神情着急,他见秦黛心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当下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心急得厉害,恨不能第一个知道结果。 赛托不声不响的站在格日桑耶身后,竖着耳朵听着,一双老而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秦黛心的脸看,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秦黛心扭头看慕容擎,这人面上云淡风轻,眼睛里却装了太多的东西,都说帝王之心难测,到了他这儿,到也不难猜,左右,不过是为了长生两个字罢了! “你这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跟着多困铎来的青衣汉子实在太容易动怒,他不会说大雍语,却知晓秦黛心能听得懂瓦那语,当下不客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慕容景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飞过去,不管是谁诟病秦黛心,辱骂她,污蔑她,都是他所不能忍的。 秦黛心连忙拉了他一下,只道:“一会儿有他们伤心的,不劳九爷出手。” 多困铎听了这话,只觉得眼皮子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格日桑耶很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突然微微一笑,只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死秘药。”遂把司徒朗星得道一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只隐去他是穿越而来的那一段。 “……所以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死的秘药!倒是有可让人有通天本事,又能延长寿命的功法。只可惜司徒朗星没有提及它的下落。”秦黛心拍了拍手。“虽然没能得到至宝,但是解开了尘封的真相,也是大有收获。” “不可能。你骗人。”格日桑耶只愣了一下神,当下便大声斥责道:“一定是你没有把事实讲出来,你妄想三言两语诓骗本汗,好一人独吞了那秘药。当真卑鄙。” 此话一出,赛托等人看着秦黛心的目光也阴森了起来。 秦黛心不怒反笑。“荒唐至极!” 多困铎也顾不得许多,当下道:“荒唐的人是你!天下一向有丹药成仙得道一说,却从没有听过功法能让人得道长生的。你是想独吞秘药!” “诸位言之凿凿的模样,实在可笑!既然你们说我想独吞秘药。那就当我是想独吞好了!反正除了我,谁也看不懂这玉简中的内容。如今我就是想独吞秘药,尔等如何?”她眼中冷光四射。身上的杀意瞬间释放,让人胆寒。 格日桑耶睚眦欲裂。“本汗要杀了你,要杀了你。”说完便不管不顾的朝着秦黛心冲过去。 他脚步虚浮,双目赤红,看似横冲直撞,实则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没等他到秦黛心的近前,便先自己摔倒了。 格日桑耶满脸惊恐,大呼:“怎么会这样。”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病,他虽然病入膏肓,但一直用丹药吊着,实则还能撑上些日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得这么突然? 格日桑耶深吸了两口气,似乎想要努力的爬起来了,可是他试了几下,居然都没有成功,而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居然让他生了一额头的汗水,可见实际上是很费力的。 赛托在一旁看着,居然也没上前,跟先前护着格日桑耶的行径大相径庭。 秦黛心睨了他一眼,心想死一个便少了一个争夺宝藏的人,到了关键时候,这赛托的真面目也就露了出来。 格日桑耶艰难的翻了个身,颤抖的想要从怀里掏出那个保他命的瓷瓶来,不知为何,连掏了三四次,却还是掏不出来,手抖个不停,渐渐的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 秦黛心眯起眼睛,回忆起在水潭边上,自己假装脚滑,差点跌到湖里去,当时格日桑耶扶了自己一把,而自己也是珍这个机会,把那蛊虫放进了他的袖子里。 纪婉儿说过,格日桑耶这病是被人下毒所致,毒发之时,格日桑耶会失去理智,颠狂无行,到时候力气会变得很大,一般人怕是治不住他。所以纪婉儿给了她一条蛊虫,此虫咬了人后,会给人一种病发的假象,旁人根本分辨不出,格日桑耶是病发,还是毒发,就算是吃了他的保命药,依旧无用。 秦黛心百毒不侵,做这种事情再合适不过,因此当出在寒潭时,她才会假装失足,趁格日桑耶扶她的时候,将蛊虫放到了他的身上。 “不,我不相信。”格日桑耶似乎很痛苦,可是现在的他,说起话来也很费力,故而没说几个字,就没了声气。 赛托有点不敢相信,骁勇善战的草原霸主难道就这样死了?(未完待续) ps:真的快完了,恕恕的心血之作,耗尽了我的脑细胞,三年时间有点长,有点拖沓,但恕恕真的是用了心!感谢每一位亲的陪伴。结局完后,会有几章番外,另新书已经上传,希望大家支持。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大结局(二) 赛托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格日桑耶气息全无,看上去是死透了。 此时此刻,赛托真不敢相信,骁勇善战的草原霸主居然就这样死了! 秦黛心不知思索什么,眉头紧锁。至于格日桑耶,她只微微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慕容景有意上前查看一番,却被秦黛心拉住了,她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瞧的,避讳着些,莫要沾了晦气。” 旁人听了这话,只当她到底是个女人,对着活人的时候口齿百般伶俐,手段非常,可是面对死人,便胆怯了,还添了几分不知所谓的忌讳。 青衣汉子满脸的不屑,跟着慕容擎来的中年人面色如常,眼中倒是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信息。 慕容景却是知道,秦黛心根本不是怕晦气的人!什么忌讳在她眼里都是可笑的,如果她要忌讳,当初在台州,也不会用了那样相近于自残的方法救了自己。 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却十分配合的停了下来,鹰目微闪,嘴角却微微翘起,“好,听你的。” 嗤笑声随之响起,声音还不小。 青衣汉子也好,跟着慕容擎来的中年男子也罢,似乎都觉得慕容景的行径十分可笑,堂堂亲王,竟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简直是有辱男人的尊严。 慕容景像没看到似的,目光淡淡的挪开,心里却暗叹慕容擎和多困铎的眼光一般,找了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做心腹。 多困铎一直盯着格日桑子的尸体看,他对周围的事物不感兴趣,仿佛所有人的反应都被人摒除掉了。 多困铎突然冷笑一声。打量着格日桑耶尸身的目光突然变得阴森冰冷起来,里头似乎包含着愤怒,不甘,还有许多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他与格日桑耶纠葛了三十多年,内情复杂,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莫说目光复杂些。就是冲动之下。上去朝着格日桑耶的尸身踹上几脚,也是正常的事。 多困铎没动,倒让人意外了。 “秦姑娘。我想,你最好把宝藏的真实情况交待一下,不然,本酋长可要动粗了。”多困铎这一番话。成功让所有人把注意力转到在了秦黛心身上。而格日桑耶的死,似乎也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他们对一个死人的关注又怎么可能多过对宝藏的关注? “酋长这话说得真没意思。我说得就是实话啊!难不成酋长以为小女子有所隐瞒?”秦黛心轻笑,“真是冤枉,我这个人,从不说谎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跟着慕容敬来的那中年汉子。不知是因为先前在秦黛心手下吃了亏,还是别的什么关系,一直对秦黛心冷嘲热讽。只要机会合适,他就会跳出来。对秦黛心进行攻击。 秦黛心就笑,“真是笑话,我便非要吃这罚酒,你能奈我何?手下败将,大言不惭。” 中年汉子何时受过这样的闲气,当下发怒,可是总算顾忌着慕容擎,并没有当即动手,只道:“我看你是个女子,处处忍让,你可别不识好歹。” “哈!”秦黛心听了这话,才算是有了几分恼意,“老匹夫,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你若不服,再打过便是,只可惜你是个凡事不能自己做主的奴才,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出这个头。” 中年汉子气得额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他若是再忍下去,就不是个男人了。 “圣上,稍后奴才自愿请罚,请主子允许奴才放肆一回。”说罢也不管慕容擎同意不同意,当下挥拳朝秦黛心打去。 慕容擎也没真想拦他,便默不作声的看着二人缠斗在一起。 秦黛心内力纯厚,功夫招势一点也不花哨,全是实打实要人命的招势,她是个杀手,想得从来都是一击毙命!而那中年汉子则与她不同。 那汉子是慕容擎的贴身侍卫,他要做的永远是保证慕容擎的安全,真遇到了刺客,他可以替慕容擎去死,但更多的,则是要一招制敌,最好能捉到活口,问到那些人的来历,所以他的惯用招术,都有些保留。 两人一交手,那中年汉子就有些吃亏。 中年汉子知道秦黛心内力浑厚,因此不敢跟她硬拼,总是想取巧拿了她的要害,可惜对方太狡猾,总能一眼看破自己的企图。对方的拿,索,劈,折都很到位,他万般小心,还是渐落下风。 多困铎和青衣汉子在一旁,看起了热闹,打吧,打得越狠越好。 赛托不知在想什么,混浊的眼睛里光芒闪烁。 慕容景在一旁看了,幽幽的道:“你敢掺和进去,十招之内我就废了你。” 赛托哪敢妄动,活阎王的名头,他还是听过的。虽然心里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没敢动,他和格日桑耶结盟,本就是不明智之举,如今格日桑耶死了,他只身一个人,还是安分点好。 慕容景淡淡的看了赛托一眼,又把目光放到了慕容擎身上,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藏了什么东西似的,怪怪的。 慕容擎似乎感觉到了他探询的目光,竟扭回头看他,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他越这样,慕容景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慕容擎,但凭借两人一起长大的情分,他还是敢猜测一些的。慕容擎给人的感觉,有些反常,似乎有些焦躁。 他可不是个焦躁的人。 思量的工夫,慕容擎已经转过头去了,他看起来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即便是自己的手下已经到了一败涂地的边缘,可是他依旧镇定得不似凡人。 慕容景无法直视他这么镇定。 即便是心如坚石的帝王,在这种时候也不该如此。 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乎,可是既然不在乎。又为何会来到这里? 慕容景不免又看了慕容擎一眼,只觉得他背影萧索,竟带了几分孤独的味道。 自古帝王都是孤独的。 这个念头一闪过,慕容景便自嘲的笑了笑。 很多人,怕是奢望得到这份孤独吧? 就在此时,秦黛心趁机抓住了那中年男人的手腕,把他微微带向自己。手指猛的戳向他的肋下。她这一击。用上了十足的力量,指尖上蕴含了暗劲,把那中年男子肋下震得生疼。倒退了好几步,当即吐了血,怕是内伤不轻。 中年男人也没想过自己会输这么惨,满脸的震惊过后。眼中闪过一抹颓废之色!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手下败将。不敢向姑娘开口求情,只求姑娘让我留下来护着主子,主子安全离开后,任凭姑娘处置。” 秦黛心已经收了手。既是现在没要他的命,自然就没有再出手的道理,不过她没打算解释。谁让这家伙三番五次找自己的麻烦,让他受点教训也好。 “我再说一次。玉简上的事情我已经交待的清清楚楚了,这世上根本没有让人长生不死的秘药。司徒朗星之所以能永驻容颜,长生不老,都是修炼了一种功夫所致。历代乞科族的族老都是为司徒朗星效命的,不过大概几十年前,司徒朗星就不在世了,此人到底是陨落了,还是得道飞升了,玉简上并没有记载,不过我猜他应该是通过眼前这个传送阵,去了修真世界,不然乞科一族有难,他不可能坐视不管。”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只道:“此处传送阵虽然被你我等人的玉玦碎片合力开启,但我们都没有法力,故而谁也不能通过结界进入到传送阵。”她望了那个光洞一眼,幽幽的道:“这个传送阵的开启也是有条件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又要关闭了。诸位,再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我劝大家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石洞内,众人皆是沉默,好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秦黛心走到慕容景身边,轻声道:“事情真相大白,咱们也该走了。”她眉头微皱,总觉得事情好像还没完,还有慕容跋,他心心念念这宝藏中的秘密,如今怎么还没有现身? 慕容景也觉得事情应该落幕了,三皇爷现身与否,都不会影响他们。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反而是留在王庭的贺敏珍。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实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走吧!”慕容景牵起秦黛心的手,两人旁若无人的想要离开。 “站住。”一直没有妄动的多困铎突然站了出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慕容景轻笑,“酋长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拉了他一下,假装悄声道:“你说得太文明了,应该说‘好狗不挡路’。”其实她声音很大,任谁都能听到。 多困铎竟没生气,好像秦黛心玩的都是小把戏,他根本就不在乎似的。 这有点出乎秦黛心的意料。 “说别的,都没用。本酋长只想知道,姑娘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黛心没说话,她是根本就不想搭理他,重宝面前,人人趋之若鹜是常事,可是她都要离开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慕容景淡淡的道:“酋长与其在这里与我们纠缠,还不如想办法先把外头石室里的金银收卷收卷,那些东西足够酋长你壮大队伍,图谋大业了。至于长生之事……”慕容景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石室里的人,才道:“不可强求。” 多困铎听了这话,原本有些灰败的眼神里顿时多了些神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慕容景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在宝藏这件事情上,多困铎跟格日桑耶比起来,执着程度差了几分,没有那么痴狂,也没有那么执迷不悟。 说到底,不过是多困铎暂时没有性命之虞罢了。 “酋长能明白就最好了,如果真有宝藏,我们决不会空手而归的。” 多困铎的神色一变,竟然露出几分警惕之色。 “你放心,外头那些金银俗物,我二人并不感兴趣!不过,就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么想了。”秦黛心莞尔一笑,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慕容擎。毕竟司徒朗星是大雍人,他的宝藏又关乎着瓦那的兴衰荣辱,慕容擎要掺和也是于情于理的事。 多困铎也反应过来了,与其防着他们俩,还不如防着那个大雍皇帝,毕竟人家才是执政者,而且带来的人不少,很可能会把那些东西搬空。 多困铎想了想,就往边上挪了两步,大有放行的意思。 谁也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直趴在地上的死尸格日桑耶,突然又“活”了过来,猛的朝着秦黛心扑去。 “还我宝藏,还我宝藏。” 他认定了,秦黛心知道不死秘药的下落。 “小心。”慕容景推了秦黛心一把,二人朝两边退去。 格日桑耶整个人撞到了玉台上。(未完待续) ps:谢谢大家的支持和不离不弃,马上就要结文啦!请大家支持恕恕的新书《佳肴记》。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大结局(三) 格日桑耶整个人撞到了玉台上。 他朝着秦黛心扑过去的时候,几乎使劲了全身力气,这一撞,当下便见了红,额头上撞开了一个大口子,满脸都是血,看起来恐怖极了。 格日桑耶像是不知道疼似的的,挣扎着起身,依旧想向秦黛心扑去,可就在这时,屋子里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那个众人想尽办法要一探究竟却不得要领,无非进入的光洞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正在消失。 格日桑耶也发现了这些变化,当下怒问道:“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是歇斯底里的,可惜底气不足,听起来有气无力,一点威胁感也没有。 秦黛心无辜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人面狮身兽眼中的光芒渐渐歇了下去,石油之中的大盛之光越来越弱,格日桑耶惊恐的看着那些光亮消逝不见,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个光洞上。 光洞变得模模糊的,表面似乎微微震动,扭曲着。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暗想着莫非要有什么变故不成?就在这时,石洞内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那个光洞似乎晃了一下,随后便平空消失不见了。 石洞内,只有墙壁上的烛光在跳跃着,那些突然出现的光亮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光洞不见了,长生不死的愿望也随之泯灭。 格日桑耶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不能再活了?他还没来得及拿到宝藏,他还没能拿到长生不死秘药! 格日桑耶呆呆的,似乎失去了神采。胸口那噬心蚀骨的痛还在,生命的流逝他也听得见。可是他的希望却没有了。 秦黛心的目光落在那玉台上,玉玦碎片上有斑斑血迹,正是方才格日桑耶撞到玉台上时,溅上去的。 难道光洞的消失和这血有关系? “小心。”慕容景的惊呼声猛然响起。 秦黛心只觉得有人朝着她仆过来,她反射性的抬手,却觉得来人的气息很熟悉,紧接着那人抱着她往旁边一跃。身后却传来稀里哗啦的撞击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惊呼声四起。 慕容景无暇理会别的。只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觉得她有点呆呆的,难道是吓到了? “离儿。离儿?”慕容景拍了拍她的脸颊,焦急的道:“怎么了,有事没有?” 秦黛心摇了摇头,扭头看过去。 她吃了一惊。 玉台倒了。被撞得四分五裂的,破碎的玉块散落了一地。格日桑耶倒在玉台的碎块之下,似乎不能动了。 多困铎似乎也被吓到了,暗想这邪门的事情是一件一件,这处不宜久留。别宝贝没拿到,把命丢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罢了罢了。还是越快离开越好。 多困铎给旁边的青衣汉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离开!外头还有那么多金银呢!那丫头说得没错。这些东西抬回去,能拉起好大一支队伍,招兵买马自然不在话下,就是平定内乱也够用了。若是能把大雍的军队耗走,他大可以用这笔钱做做文章,好好图谋一回。 多困铎慢慢转身,眼下这个局面,应该不会有人想要拦着他吧!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刚开始只是轻微的晃动,轻微得几乎让人觉得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紧接着,那晃动便剧烈起来,让人觉得地动山摇,站都站不稳了。头顶上不断的有小石子落下来,沙土崩裂,看样子山洞就要塌了。 “是地动?”慕容擎皱眉,显然也没有料到这山洞会崩。 “是雪崩。”这里是雪山,雪崩似乎更合理。 “不管是什么,逃命要紧。”晃动越来越大,不少大块的石子先后砸下来,再不走,他们真有可能被活埋在这儿。 “咱们也走。”慕容景拉着秦黛心的手,二人飞快的跳上石阶,推开石门,向外走去。 “主子,快离点开这儿吧!”中年男人替慕容擎挡着洞顶上掉下来的小石块,望着出口道:“他们都走了,再留下来,恐怕会有危险。” 慕容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石洞,又睨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格日桑耶,这才转身走了。 众人先后穿过石门,暗路,最后回到了那间装满金银珠宝的石洞。 慕容景拉着秦黛心跑得飞快,甚至都没去看那些金银一眼。多困铎虽然不舍得那些财宝,可这些东西毕竟是身外之物,他不可能为了它们以身犯险。想了想,便也咬牙放弃,快速的朝洞外走去。慕容擎和中年汉子也赶到了。 “记住这些东西的位置,回去以后命人标注好坐标。”这些东西都是在雍之物,万万不能留给瓦那人。 “是,主子快走吧!石洞要塌了,咱们的人应该都在外头接应呢!” 慕容擎点了点头,脚下步子也快了起来。 山体晃动越来越大,巨大的石块纷纷砸了下来,秦黛心已经走到了石洞口,她在墙体上一阵摸索,终于发现一道索环。 “我来。”慕容景暗用内力,使劲的拉那道索环,秦黛心一见,连忙上去帮忙,二人合力,总算打开了石门。 两道身影飞奔而出。 是多困铎和那青衣汉子,他们倒是会取巧。 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不过秦黛心还是腹诽了一下,此二人脸皮够厚,当真无耻。 已经有比较大的石块开始往下落了,洞顶摇摇欲坠,似乎顷刻间就要砸下来似的。 “走。”二人紧随在多困铎身后,纵身一跃,跳出了石洞。石洞下方便是深潭,二人在露出潭面的石头上借力,一跃上岸。 外头光线刺目。他们也是适应了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 慕容擎和中年汉子是最后一个走出石洞的,主仆二人虽然有些狼狈,但好在并没有大碍。只是落地的时候,慕容擎似乎歪了一下,还是那个中年汉子扶了他一年,他才站稳了。 慕容景见了。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落地不久后,石洞那里便传来了巨大的响声,紧接着尘烟四起。仿佛一幢摩天大楼被爆破了一般,顷刻间便坍塌了。那些巨大的石块砸得到处都是,有的落在深潭里溅起巨大的水花,有的还朝着岸上滚过来。 众人连忙躲避。往林子里跑去,那里树木很多。可以抵挡一下。 尘埃落定,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只是众人的错觉似的。 多困铎心疼得直嘬牙花子,他要是早点出来就好了。那些金银能买多少匹战马啊!都怪格日桑耶那老匹夫,要不是他撞碎了玉台,引发了什么机关。山洞怎么可能会塌?如果山洞不塌,那些金银财宝可不就都是他的了? 到了这个时候。大伙也看明白了,山洞倒塌,根本不是什么地动,雪崩造成的,要不然,为何唯独山洞倒塌,而整座玉龙雪山却没事?想来是格日桑耶撞碎了那玉台,触动了事先设定好的机关,山洞这才塌了。 秦黛心望着那片如同废墟一般的庞大乱石堆,心里豁然开朗,少了几分沉重,轻松了起来。司徒朗星留下来的谜局让她心惊肉跳,她很怕像她这样的穿越者,会无法与那些宇宙中的磁场抗衡,被黑洞,虫洞吸进去,回到过去,或者再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以前的莫离无所谓,可是如今她已经有了牵挂,自然会舍不得。 慕容擎淡淡的看了一眼,转身道:“走吧!”那中年男人颔首,默默的跟在慕容擎后面,他们的人应该没有走太远,用不了多久就会碰上。 主仆二**下山去。 多困铎转了转眼珠,暗想眼下自己的机会来了。虽然宝藏没得着,可是摆在他面前的,却有一个大好机会。 格日桑耶葬身乱石下,难逃一死。 这个大雍皇帝身边只有一个侍卫,还受了伤,自己如果趁机了结了他,那么…… 几乎不用想,多困铎也能知道自己能获得多少好处。只是最大的障碍,就是那个王爷,他身边的那丫头功夫不俗,他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出过手,这二人实力太强,他们若是插手,自己的打算只怕要落空了,搞不好小命都要丢在这儿。 正当多困铎思忖的工夫,那边主仆二人已经从他身前经过,眼看着就要离开了。 多困铎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不拼一下,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他给那青衣汉子使了个眼色,对方像是早知道了他心意似的,猛的跑了过去,把正要下山的主仆二人拦住了。 还没等人旁人明白是怎么回事,那青衣汉子便抡起手里的家伙朝着慕容擎砍了过去。 “主子,小心。”中年汉子连忙把慕容擎推开,迎了上去。 青衣汉子手里的家伙是瓦那人惯用的弯刀,路数倒不见得多精妙,可那汉子先发制人,又是个孔武有力的,来势汹汹的模样,倒真让中年汉子有些狼狈。他先前受了伤,这会儿能这么快速的反应过来,已经着实不易了。 两人转眼战在一处,衣袂飘飘,尘土风扬,看起来十分激烈。 秦黛心扭头问慕容景,“这是来哪儿出啊?”一言不发,当下动手,这是要干什么。 “多困铎的心大着呢!”慕容景的目光有些阴沉,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他这么一说,秦黛心就明白了。 眼下这种局势,如果格日桑耶和慕容擎都死了,那么兵强马壮的哈尔汗部很可能抢占先机,成为这场战争的受益者。大雍兵马也很可能会因为群龙无首,皇帝驾崩一事备受打击,军心不稳,乱成一团。若是有幸活捉了慕容擎,那么多困铎便更有本钱了,不但能吞了王庭,还能进一步蚕食大雍的版图。 真是好算计。 “你打算出手帮他?” 慕容景眼光微闪,只道:“再看看。” 秦黛心明白,于国于民,慕容景都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是为大局着想,无关个人恩怨。 说话间,多困铎出手了,他让那个青衣汉子缠住慕容擎的护卫,自己则是观察了半天慕容景,发现他并没有打算相帮的意思,这才出手。 慕容擎不是文弱的君主,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明白了习武的重要性!无论是争储,还是自保,都会涉及到“武力”二字,与其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他倒更愿意自己强大起来。慕容擎心志坚毅,吃得了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直到他当了皇帝,也没有把功夫扔下。 多困铎的发难,并没有难为到他,相反的,慕容擎迅速做出反应,身手不比一般侍卫差。 “没想到了,你皇兄也是个高手。”深藏不露,这四个字太适合他了。 慕容景看着慕容擎的身形,暗想,到底怎么回事,皇兄的功夫,怎么会退步这么多?(未完待续) ps:大结局期间,更新不会太稳定,大家见谅!还有两章就完了。另新书上传,亲们不防去看看恕恕的新文《佳肴记》,喜欢的就支持一下,先收藏,养肥再看。么么哒,谢谢给恕恕打赏和粉红的亲~亲亲支持!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大结局(四) 慕容擎的功夫退步了。 秦黛心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可是慕容景却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慕容擎的异常。 就在这时,慕容擎那边突然打了个踉跄,他步子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朝后倒了过去。不过好在,他身后有颗大树,一下子止住了他下滑的步子,可就在这时,多困铎的刀也到了。 赛光一闪,刀尖眼看着就要插进慕容擎的咽喉。 那中年男人大惊,想要摆脱青衣汉子飞身去救。可惜那青衣汉子也不是好对付的,一时间根本无法摆脱得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尖一步步的逼近慕容擎。 当~ 关键时刻,远处飞来个东西,一下子击到多困铎的弯刀上。一个黑影快速的掠过,朝着多困铎攻了过去。 慕容擎一身冷汗,就在刚刚,他差点成了刀下亡魂。不过还好,他的九弟到底还是那个九弟,善良。 秦黛心双手环在胸前,叹了一声,“就知道你会忍不住出手。”她转头看了看慕容擎,对这个皇帝又气又怨,帝王都非池中物,可也正因为坐惯了高位,享受惯了天子的特权,才会把长生看得那么重要。这慕容擎正值壮年,还没到四十就来求长生,真是可笑。 她摇了摇头,这才转头关注战局。 慕容景对付多困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身经百战,武功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绝对在多困铎之上,走到二十回合,便见出优势来。逮到一个空档,他飞身一脚,便把多困铎踹倒在地。 多困铎飞出四五米远,直挺挺的落在地上,他身高体壮,体重绝对在二百斤开外,地上扬起好大一片尘土。让人不忍直视。秦黛心暗想。怕是他身下都能砸出一个坑来吧。 多困铎被震得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似的,要多疼就有多疼,胸口如果火烧一般。屁股也像要开了花似的,真是痛苦万分。 “痴心妄想。”多困铎的把戏,慕容景早就看透了,他想杀了慕容擎。坐收渔人之利,真是痴心妄想。 多困铎白着一张脸。一双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手却悄悄向后腰摸去,趁人不备,把藏在腰间的信号弹悄悄拉开。 瓦那的信号弹是跟大雍人学的。那些商贩把这东西的制作方法卖到瓦那的时候,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一股赤红的烟雾腾空而起。 糟了。 秦黛心几个人都反应了过来,多困铎这是在的救兵呢!他可是带了不少人来。真碰上了,势必会有一番纠缠。得不偿失。 秦黛心猛的窜出去,单手朝着多困铎的颈部劈了下去,多困铎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当下晕了过去。 “把人带走,我去那个青衣汉子做掉。” 秦黛心一踮脚尖,整个人窜出去四五米远,她拿着随身携带的匕首,加入战局,很快就扭转了局势。那青衣汉子与中年男人之间的较量本是不相伯仲,两人激战半天,也没能分出胜负,秦黛心的加入却瞬间打破了这种平衡。 那青衣汉子本来还想反抗一回,他早就看秦黛心不顺眼了,一个女人不在家里奶孩子,跑出来掺和爷们的事儿,还那么嚣张,真是可气。 他心里瞧不起秦黛心,想着三五招就把她放倒,那才痛快。可惜现实与理想始终是有差距的,最终被三五招打倒的那个,是他。 秦黛心是杀手出身,除非她想玩猫捉老鼠,否则出手便是刺杀的大招,哪里还容人反抗,当她的手捏住青衣汉子的咽喉的时候,那人似乎还不敢相信。为何自己连她三招都敌不过?只可惜他根本没有机会得到答案,就被秦黛心捏碎了喉骨,死了。 青年汉子见秦黛心手段雷霆,不免有些错愕。女人狠成这样的,他不是没见过,只是秦黛心长得太水灵了,出手狠辣,果决勇猛,简直就像是个死士是的。 难道,她真是睿新王培养的死士?可看样子,却又不像,睿亲王待她,可不像是对待死士的样子。 秦黛心拍了拍手,怒问道:“还不走,错过最佳撤退时间,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中年汉子讪讪的,没说话,他跟在秦黛心身后,跑到慕容擎身边。 “皇上,没事吧?” 慕容擎摇了摇头,“朕没事。” 慕容景已经把多困铎制住了,“此地不宜久留,只怕多困铎的人马上就来了。” “离开这儿。”秦黛心睨了慕容擎主仆一眼,心想这两个人真是累赘,不过救都救了,想必慕容景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当初是不是还有一条上山路线?”来玉龙雪山的时候,秦黛心等人勘察了两条上山路线,一条就是乞科族人留下来的上山之路,还有一条十分险峻,山路狭窄且陡峭,常人很难通过。当时他们放弃了这条路,现在看来,这条路正好用来逃生之用。 “是啊。”秦黛心一下子就明白了慕容景的意思,不过,他们是不是遗忘了什么? “赛托哪儿去了?” 是啊,那老鬼哪儿去了。 四个四下寻找,谁也没看到赛托的影子。 看来他们都大意了,把这个人给忘到脑后去了。 “此人与婉儿姐姐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定不能放过他。”秦黛心咬牙道:“不如咱们分头行事。” 慕容景坚决不同意,“想都不要想。”这里地域广阔,地形复杂,各方势力聚集,实在是太危险了,他绝不可能跟秦黛心分开,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秦黛心想了一下,没说话。 慕容擎却道:“我们也带了人来,你们的人也相安无事,何必就怕了他们?” 慕容景和秦黛心都转过头来看他,他一笑。给中年汉子递了个眼色,中年男人点头,从身后拿出个小巧的信号弹来,同样拉开引信,一抹又快又亮的光线猛的窜上半空,然后炸开,爆出一声尖锐的巨响。 “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秦黛心侧耳倾听。冷笑道:“在那之前。得先把他们的人干掉。” 中年汉子觉得奇怪,便道:“怎么,来的不能是我们的人吗?”他也听到远处有脚步声。而且跑得似乎很急。 “这些人步子沉重,说明来人都是健硕的,除了瓦那人,谁还能有那么大个头。” 秦黛心把身上的飞镖抽出来。只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冲出去才有机会与你们的人汇合。”她全身绷得紧紧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朕以为,你会恨我,巴不得朕死。”慕容擎这话,是对慕容景说得。与是对秦黛心说的。 秦黛心冷笑,“你说得对,我是巴不得你死!可惜啊。九爷一向以大局为重,他可以漠视你。却不能漠视整个大雍,漠视那些百姓。”这似乎,为慕容景的行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还没等慕容擎再说什么,那些人便走近了,一场恶战再所难免。秦黛心知道慕容景要分神保护慕容擎,因此她第一个冲了出去,希望能吸引更多的瓦那人,好缓解慕容景那边的压力。中年人虽然受了些轻微的内伤,但面对如同喽啰般战斗力的瓦那人,他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慕容擎虽然武功不济,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慕容景虽然要分神照顾他,但攻击力不减,把那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之余,还能照顾到慕容擎。 比想象中要容易对付些,没一会儿,山林里就倒下了许多瓦那人的尸体,有些人虽然还没有死透,可是却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再难起身了。 秦黛心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迹,四下看了看,“下山吧,多困铎在我们手下,想必也有些作用。” 慕容景点了点头,“下山。” 几个人略微收拾一下,就往山下去了。 大雾迷漫,很容易让人没了方向感,好在众人早有准备,上山时又经历了一回,故而倒能应付。通过先前迷阵的时候,也很顺利,只是还是没有遇到慕容擎的人。 “你们的人速度也太慢了,咱们可都要走到山下了,他们还没来。”秦黛心调侃起人来,嘴下一点也不留情。知道裴虎等人性命无虞,她的心情也是十分轻松的。 慕容擎转头看了慕容景一眼,意思是你也不管管,让一个女人爬到男人头上去了。 慕容景宠溺的看了秦黛心一眼,轻飘飘的道:“说得没错。” “你就惯着她吧!她嘲笑朕的人无能呢。” 秦黛心就笑,颇有几分得意的看了慕容擎一眼,才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大概不知道专情二字怎么写。这好男人啊,就要惯着女人的。我们平头百姓家,讲究夫唱妇随,又有举案齐眉的说法,男人宠着女人,是天经地义的,是绅士。不像皇上,想要专宠哪个后宫妃嫔,还要顾及着她的家世,家世太显赫了不成,家世太微末也不行,既要讲究平衡之术,又要讲究一个度,真真是累人呢。” 中年汉子扭过脸去,心道开口闭口把情字挂在嘴边,也不知道害臊。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敢当着圣上的面讽刺他。 “那些人是上不了山。”慕容景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着道:“你忘了,又是迷阵,又是奇门遁甲的,他们能上得来才怪。” “我知道。”秦黛心笑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干的。我理解。” 慕容擎翻了白眼,心说真是够了,这两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真的是拿肉麻当有趣。 几个人边说边走,时间过得到也快。 天要黑的时候,几个人在林子里遇到了慕容擎的人。双方见面时还有些冲突,还好没造成什么损失,便相互认出来了。 “皇上恕罪,臣等救驾来迟。”好几十人跪了一地,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秦黛心真想大笑三声,好像每个皇帝的侍卫出场,都会说这句开场白。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一点眼色也没有。”慕容擎有几分不耐烦,挥手让这些人起来了。 秦黛心不厚道的想,还好,他没说什么众卿平身的话,不然自己非得掉一身鸡皮疙瘩不可。 “主子,三小姐。”人群中走过几个人来,秦黛心一见,大喜。 “段大哥,顾大哥。”秦黛心看着两人身后,裴虎等人也安然无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婉儿姐姐。”秦黛心连忙拉着纪婉儿的手上下打量,她虽是江湖儿女,到底也是个女孩子,秦黛心怕她受伤。 纪婉儿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 纪婉儿只道:“那个蒋大兴……” 秦黛心安抚她道:“我都知道了,不关你的事。”这傻妞明显是在内疚。 “他偷了我的药,把大家都迷番了,我……” “好了,慕容擎早有打算,一早打定主意让他做内线,我尚不知情,更何况是你。” 纪婉儿见她说得真诚,这才点点头,心里也好过了点。 那边段惜败和杜绝风,也把他们被迷晕后的事情跟慕容景作了交待。 “……属下等人醒来后,就发现跟他们在一起,不过皇上的人并没有为难我们,途中发现了你们的信号弹,可惜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山上去!属下等人想先到半山腰上等着,可惜他们不同意。”杜绝风看了慕容擎的人一眼,语气有些落寞,毕竟他们是皇上的人,眼下这层窗户纸没被捅破,他们不好太过。 慕容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慕容擎那边也得到了汇报。 兄弟两个远远的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走到了彼此的面前。 慕容擎身边的人似乎很紧张,有点想要拔刀相向的意思。慕容擎一挥手,那些人便放下了刀,虽然依旧是全身紧绷,但是杀气似乎退去了不少。 相比慕容擎的君王气场,慕容景似乎更淡定一些。 “宝藏没了,格日桑耶死了,多困铎成了朕的俘虏!我们两兄弟似乎也该好好谈谈了。” 慕容景星目微闪,只道:“愿闻其详。”(未完待续) ps:还有一章就完了,可能无法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局,恕恕会再写几章番外,算是有个交待吧。 第一千二百章 大结局(终) 秦黛心从没有见慕容景的神色这般复杂过。他眼角眉梢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月光照在脸上,竟带出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意思来,原来夺目熠熠的鹰目,竟蒙上了一抹暗沉,深不见底,仿佛隆冬里结了冰的寒池一般,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冷意来。 “出什么事了?”跟慕容擎的谈话不愉快吗?为什么谈完以后,他会是这个样子。 秦黛心不由自主的皱眉,她扭头朝慕容擎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一群人离开的背景。 夜幕低垂,玉龙雪山山脚下一片肃穆的气息,繁星似灯,遥挂在天际,慕容擎端坐在马背上的背影,有股子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旁边有人举着马灯,那灯光把慕容擎的身影圈在一层光晕里,颇有几分不真实的味道。众人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秦黛心转回头来,却见慕容景皱着眉,唇也紧紧的抿在一起。 两个时辰以前,慕容擎说想跟慕容景聊聊,兄弟二人避开了所有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足足谈了一个多时辰。 秦黛心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可是慕容景一回来,脸色便不大好,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似乎有大事发生。 慕容景眨了眨眼睛,轻吁一口气,才道:“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他们人呢?” “一部分负责警戒,一部分被我派出去找赛托了。”赛托这老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是一个大患!不除去他,只怕还要生出许多事来。 慕容景点了点头。当初几人从地道之中逃出来,谁也没有注意到赛托,事后想想,他好像并没有出来,他事先留在石洞外头的那些傀儡人也不知踪迹,确实可疑。 “到底,他跟你讲了什么?”秦黛心旧事重提。她不希望慕容景把所有的压力放在自己身上。一个人去承担。 “你猜,他为何来!” 为何而来? 秦黛心默然,自然是为宝藏而来。只是慕容景会问这么没有深度的问题吗? 她想了想,便道:“自古以来,帝王都想着万岁万岁万万岁,想要寿与天齐。”她抬眼看了慕容景一下。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又道:“你那位皇兄年纪不大。可是想必听闻到宝藏之中有不死秘药这事,也是坐不住的。” 言下之意,他是为秘药而来。 慕容景的目光调向远处,幽幽的道:“说得也是。自古帝王都是那样,正值壮年的时候,就开始修陵寝。” 这算是承认了她的猜测吗? “空手而归。他应该很失望吧?”秦黛心勾了勾唇,暗想人算不如天算。任谁也不会想到,宝藏里头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死秘药。世人痴心妄想,实在可笑至极。 “说起来,这一切也太玄了点。”他喃喃自语般的说了这么一句,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还回味着与慕容擎的谈话,他脸上一片凝重,心也沉甸甸的。 “端睿。”这样的慕容景,让秦黛心感到陌生,她轻轻的环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贪恋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慕容景知道自己有点反常,怕是这种情绪被她察觉到了,心里不安。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只道:“我没事,有事的是皇兄。” 秦黛心黛眉微皱,她有预感,自己一定不会喜欢接下来要听到的话。 “离儿,我们得马上回京一趟。” “回京?”秦黛心一愣,“为什么?”这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他还没有见贺敏珍,赛托的下落依旧是迷,多困铎虽然被擒住,可是他的党羽还在,格日桑耶一死,制衡曼格台的王牌也就没了,现在回京? 有点不是时候。 “你不想回去?”慕容景转头轻问,“是担心秦子赢?” 秦黛心顿时愧疚,她还真没把秦子赢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二人名义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她若是点头,只怕显得太过薄凉了。 “只是一方面。”她含糊了一句,打算就些揭过。因为心虚,她不自觉的松开了放在慕容景腰间的双手,起身吐了好几口浊气。 “其实你不用担心,老头子在那儿呢!” 秦黛心嗯了一声,接着才恍惚,老头子是谁? “你师傅。”慕容景转过身来,恰巧看到她眼中的疑惑,故而解释给她听。 啊? 秦黛心微讶,那老头怎么跑到秦子诚那里去了?他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知道玉龙雪山宝藏里的秘密,可是到最后,怎么没来玉龙雪山,却跑到秦子赢那去了。 真是个怪老头。 “三皇爷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这个人,一生坎坷远非你我能想象的,行为怪异一些,思路诡异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或许,他本来对宝藏并不感兴趣,要的也只是一个交待罢了。” 秦黛心细想了一下,觉得慕容景说得很有道理,慕容跋是什么身份?那可是个当过皇帝的人,他为情所困一生,一生无儿无女,退位后四海为家,接手炎黄,培养慕容景……哪一件挑出来,都是非常人能为之事。这个老头儿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挚爱之人以死,他却孑然一身的离开了那个富贵窝…… “好吧,暂且不提他!贺敏珍就在王庭,你不打算见她一面?” 听了这话,慕容景的眼眸又暗淡了几分,他心里纠结,万一她根本不想看到自己怎么办?万一她为了曼格台做了出格的事情怎么办?牵一发而动全身,说到底,他跟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而曼格台,才是长在她身边,被她精心呵护长大的孩子。 他像是想明白了。突然就道:“不见也罢。” 秦黛心也不逼他,便问,“你能跟我说说,为何与皇帝谈过一番话之后,你做了这个决定?” 慕容景微微沉思一会儿,才道:“我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跟你说的。” 秦黛心突然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把气息放轻了。 “皇上身体不大好。大限将至。” 秦黛心不自觉的抽气,“怎么会!他看起来并无不妥,而且他这个年纪……” “纪笑海呢?他也没有办法吗?” 慕容景摇了摇头。“是必死之症。”他指了指头部,没有说话。 秦黛心猜测,大概是脑肿瘤一类的病吧! “可是京里,有什么不对劲?” 慕容景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去。轻声道:“我才说个开头,你便猜到了?” 秦黛心就笑。“想也知道,关外战事已起,皇帝的身体又是这么个情况,只怕京里人心不稳。难免会有那跳梁小丑,不知死活的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慕容景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又道:“你能猜出是谁吗?” “让我想想啊!”秦黛心想了片刻。便道:“难道是太后和她娘家?” “行啊,真是一猜就中。” 秦黛心便道:“这有何难的。皇帝的身体状况,只有他和他的心腹才能知晓。太后是皇上的亲母,深处禁宫之中,想要瞒过她并不容易。”太后不是普通妇人,如何能不布置自己的眼线?哪怕皇帝是他的亲儿子,她也不可能完全信任皇帝,帝王家,哪有真正的母子亲情啊! 这么一想,皇帝倒也是个可怜的人。 “太后见皇帝病重,便有了扶持娘家的心。”慕容景沉声道:“皇兄只有大皇子这一滴血脉,以眼下的情况看,他就算能登基称帝,只怕也是个傀儡。沈家不会让他长大成人的,早晚会篡权夺位。” 慕容景此言一出,秦黛心便明白了,他是不会坐视不理,任由慕容家的江山被他人夺走的。他不是原谅了皇帝,而是要保住慕容家的江山。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未来的日子里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本以为你成了平民,日后咱们就可以逍遥自在了,想不到,还是一场空。”她曾经隐隐期待过,如果离开了草原,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做一对平常的夫妻呢?她不在乎名誉,地位,只想守着身边这么一个人。 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太后的势力,只怕比咱们想的还要大一些。”她出身丞相府,祖父又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家,外家是国公,就连她几个舅舅,也都是在各部有一席之地,掌着实权的官。 “皇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打算让你一个庶民去对抗太后?” 慕容景笑笑,看来小丫头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啊! “不会的,皇兄暗中做了布置,兵权……其实一直都没有被夺。” 秦黛心仰头看他:“啊?”她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皇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开始暗中帮着大皇子清除障碍了。这个时候,他发现了太后的野心,为了让她放松警惕,自己露出马脚,便故意下旨,夺我兵权,贬我为庶人。” 算那个慕容擎还有几分良心。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他用来迷惑太后那帮人的?” “嗯。” 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皇帝真是好计谋。”麻痹了太后,慕容景再趁机清君侧,这样一来大皇子便稳登皇位了。慕容擎就是算准了慕容景不会至大雍的江山于不顾,这才会如此行事。 “皇帝已经似好了圣旨,若他回不去了,便由我代为监国,教导新帝。等大皇子成年,再归政于帝。” “等同于摄政王啊!”秦黛心撇嘴,“他能放心?” 慕容景就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姓慕容的。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我有异心,也比江山落在沈家人手里好。” 秦黛心点头,算他还没糊涂透顶吧! “这里要怎么安排?”秦黛心知道他肯定已经有了打算。 慕容景握了握她的手,感觉她的指尖并不冰冷,这才放心。草原昼夜温差大,他怕她冷着。 “你放心。多困铎是不能留了。他一死,哈尔汗部必定会乱,内部争权夺位的现象,会暂时缓解大雍的压力。王庭那里,曼格台名不正,言不顺,早晚会有大乱子。”他此言。完全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把大概的形势进行了一个透彻的分析,没有掺半点情感,更没有幸灾乐祸。 秦黛心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微微侧着头道:“你,不担心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曼格台。 “不用担心。”慕容景只道:“他若是明白这里头的厉害,便该即刻放手。这种身份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累赘,而非荣耀。他要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再说,他也不用我担心。” 终究是他亲娘,不可能一点不在意的。 “王庭是瓦那集权中心,它只要乱起来。不用我们出手,这场战争就会以我们希望看到的样子结束。”他叹了一声,才道:“现在情况反转。内忧,大于外患。” “我打算把这里交给老头子。以他的本事,想要平定战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李慕,段兴留下来做策应,除了你大哥,皇上还会给他留下几万兵马,想要平定瓦那之乱,不难。” 秦黛心点了点头,“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瓦那大伤元气,再想有所动作,只怕难了。”格日桑耶身死,汗位便空了出来,最有实力的哈尔汗部,也因为多困铎身死没了首领。群龙无首,内部的一番夺权大战即将展开,他们哪儿还有心思敢来骚扰大雍?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有这个心思,实力上也是不允许的。 “倒不如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秦黛心十分不解,“怎么个一劳永逸法?”这种事情还能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在她看来,能缓个二三十年,就算是不错了。 “你忘了,大雍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呢?”慕容景淡淡的笑,这个傻丫头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迷糊呢! “谁啊!”她想了好几圈,也没能想到这个关键人物的身份。 慕容景抓起她的手,在她白嫩的掌心上写下一个“五”字。 秦黛心眼睛一亮,是啊,她怎么把他给忘了,“赵树此人颇有几分聪明劲,懂得审时度势,比起瓦那人的强悍来,他倒是是儒雅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瓦那王子,由他来继承汗位,想必没有人敢说什么。”名正言顺的给瓦那找一位爱好和平的大汗继位,相信未来的瓦那的行事作风一定会有所改善,此一来治标治本,可不算是一劳永逸嘛。 “这主意好。”不愧是她选中的男人,心思慎密,看事全用战略眼光。 慕容景为秦黛心拢了拢她身上的斗篷,只道:“时间不多了,咱们即刻起程。先到边芜镇与雪晴产汇合,然后再回大雍。” 秦黛心就笑,“来的时候,咱们乔装打扮,没想到回去得时候还要如此,咱们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慕容景轻声道:“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时候,正是要紧关头,太后手下的人,一定会紧守关口,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他们最忌惮的人,就是自己了,虽然皇上布下了*阵,但是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草包,能信几分还真不好说。 “好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慕容景微微有些不自然的道:“离儿,我不希望你跟着我回京!” “你又要抛下我!”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一遇到危险,他就把自己抛下,好像她是那种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女人一样。 “我不管,我不是小白花,这次说什么我也要留在京城!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慕容景紧握她的手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秦黛心紧紧的看着他,“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活了两世,到现在才懂得什么是爱情。舍生忘我也许并不一定是真爱,也有可能是为了逃避。” 慕容景不太懂。可是他觉得有些心疼。 秦黛心扬起笑脸,“还好,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我不想记得,也真的看开了,重要的是,现在。我跟你在一起。未来,也一样。” 慕容景轻轻的搂住她,在她额上轻印一吻。“不离不弃。” 秦黛心就笑,她觉得眼睛有点发酸,心里却是甜甜的,同样允诺道:“嗯。不离不弃。” 二人相视一笑。 “你真的不打算看看她吗?”秦黛心眨眼,“或许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或许时机不对吧!也许日后,他们终将会有见面的时候。但,那又是后话了。 *** 翌日,多困铎的尸身被吊死在哈尔汗酋长的营帐外! 而后。格日桑耶身死的消息也传回了王庭。王庭人心大乱,许多势力纷纷冒头,想要把曼格台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督帅给拉下马去!大妃敏于以未亡人的身份站了出来,一来声援曼格台。二来也是想平衡局势!草原众人虽然不耻她的身份,但是谁也不敢轻易和她撕破脸,要知道这个女人虽然名誉不堪,可是确实有几分真本事,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格日桑耶在世时培养起来的那十万精兵,竟听从她的调遣!这样有勇有谋,手中又有兵权的女人,实在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敏于大妃主张和谈,虽然几位酋长反对,可是他们的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连实力最为强悍的哈尔汗等部都没有反对,又有谁会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其实哈尔汗是自顾不暇,酋长之位悬而未决,他们哪有精力去打仗? 和谈出奇的顺利,几次接洽之后,大雍竟开始退兵了,一开始只是撤走七八万兵马,慢慢的,又撤走很多。只留一小部分退到卧蛟镇驻守,那里是大雍的地盘,谁还能说什么? 就这样,曼格台和敏于大妃的威名,也就渐渐的立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谈的,他们只听说,日后五王子会回来接替汗位。虽然五王子的生母是大雍人,可五王子毕竟是格日桑耶的血脉啊,总比六王子强。众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接受了,而且他们都十分意外,曼格台竟会弃权。 里头的弯弯道道,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半个月后,天降大雨,瓢泼般的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给整个枯竭的草原带来一片生机,虔诚的牧民在雨中叩谢神恩,他们的好日子,似乎要来了。 与瓦那的生机勃勃相比,大雍却是一片肃穆,紧张的气氛。 不到两个月,兵部,吏部,工部出了六起暗杀事件,死的人都是位高权重,与太后有直接或者间接关系的。太后和沈家调查很长时间,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这些人的死既不是宿敌对头下的手,也非皇上派人暗杀的,成了无头案,他们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事情还没完。 宫里的程嫔怀孕了,可是皇上却已经有半年没有临幸她了,再一查,便查出了奸夫。皇上手腕铁血,断然不会留这么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于是程嫔的整个寝殿内,再无一活口,连带着程嫔的娘家也来了个抄家灭族之罪。 程嫔的父亲是沈家的亲信,此一举,无疑是断了沈家的臂膀。 接着沈家的嫡长孙沈哲在赌场出千,被一伙南来的客商揭穿了把戏。那个领头的客商是个好男色的,见沈哲长得细皮嫩肉,明眸皓齿的样子,就动了歪心,把人强掳了去,玩弄了三天之后才放了人。沈哲被人发现时,身上衣衫不整,青红交错的痕迹遍布全身,特别是屁股上血迹斑斑的印记,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爆了菊花的。沈家人受了这般奇耻大辱,却不敢生张,只能悄悄的打听,伺机报仇!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最后还是被捅了出来,闹腾得沸沸扬扬的。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被打击的够呛,一下子病倒了。 皇帝是孝子,连忙找了太医院院首纪笑海去给她瞧病,连吃了三天药。太后的病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反而越来越重。这消息被封得死死的,沈家得到信的时候,太后已经病入膏肓了。一切,似乎都有了定局。 泰和七年,太后薨于四月的春光里,皇帝按祖制把她葬于皇陵之中。 一个月后。皇帝驾崩。史称定康帝。 大皇子按照先帝遗诏,在右议兵马大元帅摄政王的扶持下,登基称帝。改年号开平。 开平二年,皇帝亲自下旨,把一直在寺院带发修行的长公主接回了宫中,半个月后。长公主收了一名义女,听说此女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女发。但是却颇得长公主的眼缘,而且还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 三个月以后,这名女子被封为来仪县主,被赐婚给了摄政王。同年八月。桂花飘香之时,摄政王慕容景与来仪县主大婚。 慕容景与秦黛心成婚以后,可谓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慕容景王此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他领兵多年。上阵杀敌无数次,身上杀伐决断,寒如冰刃的气质不减反盛,他对旁人半点好眼色也没有,不怒自威,仿佛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突破人的心理防线。可是在王妃面前,却是个温和如玉的君子,半点脾气也没有。 摄政王位高权重,又得皇帝信任和倚重,早就成了众多人眼中的一块大肥肉,特别是那些梦想着飞上枝头的女子,更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吸引摄政王的目光。只是那些企图靠近摄政王的女子,又或是想用美人接近摄政王的人,最终没有什么好下场,除了摄政王本人,王妃也下了很多次黑手,当然,这也只是传说。 景平八年。摄政王府。 秦黛心挺着一个溜尖的大肚子,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如意看得心惊肉跳,不住的劝道:“王妃,您慢着点,眼瞅着就要生了,别走太快了。”如意在景平四年,由秦黛心作主,嫁给了已经是骁骑营参将的裴虎,两人整天蜜里调油的过日子,如意生完儿子裴铁锤以后,就回到了摄政王府,做了秦黛心的管事妈妈。王府里的人知道秦黛心倚重她,都喊她一声邓妈妈。 如意娘家姓邓,秦黛心放了她的奴籍,她就恢复了以前的姓氏,改名叫了邓如意。 秦黛心气呼呼的,只道:“看这回的怀象,只怕又是个儿子。我想要个闺女!”说完便气呼呼的坐在了贵妃榻上。 这一坐,好像动了胎气,她肚子当下疼了起来。 秦黛心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了,老大慕容骁云已经快六岁了,老二慕容骁风和老三慕容骁雷是一对双生子,也有三岁了。她千盼万盼,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儿。 如意见秦黛心的脸色突然白起来,当下大叫道:“王妃,您,您怎么了。” 秦黛心苦笑道:“如意,我好像要生了。” 如意顿时急了起来,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毛躁躁的秦家大丫头了,虽然急,可是却一直表现的十分稳重。 “王妃且忍忍。” “石榴,石竹,王妃发动了,石榴去外院打发人叫王爷回来,石竹去请段大奶奶过来。”纪婉儿和段兴成了亲,如今跟段兴在京城青帮总坛坐阵,秦黛心生孩子,她是一定要到场的。 “春丽,让产婆马上去耳房准备着,叫上人,把王妃扶过去。”当初跟在秦黛心身边的三个丫头,只有春丽和如意跟着嫁了过来,春丽如今也改了性子,稳重了不少,嫁了王府的一个小管事,才成亲在三个月。 “如意姐别慌,我去喊雪晴姐和玲子姐。”春丽连忙下去了。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慕容景回来的时候,府里已经挂起了灯,羊皮八角宫灯在屋檐下微微晃动着。他一进院,下人们便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给王爷贺喜,王妃生了一个哥儿,四少爷长得又白又胖,可招人喜欢了。” 慕容景抽了抽嘴角,果然,又是个儿子。 他还是高兴的,可惜离儿一直想要个闺女。 慕容景大笑,把马鞭扔给贴身的随从,只道:“赏!”说完大步向后院走去。 耳房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血污味被厚重的草木灰的掩盖着,轻了不少。可惜房里不能通风,还是能闻到了些。 秦黛心正睡着,产婆见了慕容景,连忙施礼。 如意抱着新生的四少爷,半屈膝行礼。 慕容景挥了挥手,让产婆们退下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先是看了一眼熟睡的秦黛心。只见她额前粘着两抹碎发,身上似乎有很多汗,她睡得很熟。看样子是累极了,都不知道自己来。他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这才轻手轻脚的接过如意手里的孩子。 孩子长得很好,脸红红的。一点也不皱巴,眉眼能看出几分像秦黛心的模样来。倒是鼻子,特别像他。 他忍不住亲了亲孩子的小手,眼里全是爱意,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如意低头笑。王爷抱孩子如此熟练,只别人瞧见了,都不敢相信吧! “把孩子抱下去。交给奶娘。”他声音放得极轻,声怕吵醒秦黛心。 如意屈膝。接过孩子,下去了。 慕容景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秦黛心。 总有人笑他是个傻子,虽然没有人敢当面说这件事,但是他知道,在他背后一定会有人说他傻。会说他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不懂得享受齐人之福。 这天底下,哪会儿有第二个女人像她这样,不管风雨,不论生死的陪着她呢?他想起那年二人初相遇时,自己身受重伤,还中了毒,她救了自己一命,就那样惊艳的闯进了他的生活,随后他为了躲避高立仁的追杀,误打误撞进了秦府,她再一次用那样的方式救了自己。她替自己救下了长公主,她在贾家救下了当今圣上,她跟着自己闯虎**,入狼窝,在瓦那共经腥风血雨日子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每一件都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永世不灭。 他怎么可能负她。 就在这时,秦黛心幽幽转醒了。 “醒了。”慕容景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声音温柔似水,“饿不饿?累坏了吧?你辛苦了。” 秦黛心并不领情,哭着个脸,只道:“我又生了个儿子。” 慕容景笑她,“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旁人家,为了生儿子都愁死了,李阁老家三个儿子,生了六七个闺女,把他急得头发都白了。” 秦黛心就小声道:“我想要个闺女。” 慕容景的心简直要化成一滩水了,“好好好,咱们还年轻,我努力努力,争取明年天春就生个闺女,长得跟她娘一样漂亮,我教她骑马射箭,让她跟她娘一样英武,好不好?” “真的?”秦黛心眼睛亮得不行,“你不逼着她做大家闺秀,学什么女红,妇德?” “咱们的闺女,哪用得着学那个。你呀,就放心吧!以后哪个臭小子不开眼,敢打咱闺女的主意,我就用鞭子教训他。” 秦黛心咯咯的笑,“你不想让你闺女嫁人啦。” 慕容景轻声道:“得嫁,不过要好好挑挑,实在不行,就招婿上门,我可怕闺女受屈。”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她,赤阳果那样纯阳如火一般的圣物有一个小小的副作用? 女子若是服了此物,只怕一辈子都只会生儿子吧! 慕容景唉叹一声,瞒着吧,能瞒多久是多久。老头子早就不知所踪,如今要寻他的踪迹,比找赤阳果还难;纪家父女,应该不会告诉她吧?嗯,改天还要好好敲打一下才行。 “想什么呢?” 慕容景一笑,“在想老四的名字。” “想了好吗?要叫什么?” “骁宁。” 慕容骁宁。 安宁之意。 秦黛心微翘嘴角,“好名字。”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把原本就精致的容颜衬托的更加妩媚起来。 但愿她的孩子们,一世安宁。 慕容景只道:“我让人给你做些吃的,你再睡会儿?” 秦黛心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慕容景就这样看着她,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他希望他们和孩子以后都能过着安宁详各的日子。 皇上已经大了,他也早在两年前把朝政还给了皇上。赵树当了瓦那可汗以后,一直施仁政,他向大雍称臣,承诺自己在位时,永不犯大雍,此言,倒也可信,至少几十年内,边境不会再有风雨。 皇上是君,他是臣,虽然他们是叔侄关系,但帝王家的亲情,又如何能靠得住?眼下正是皇上要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的时候,摄政二字不除,皇上难免会对他有几分猜测忌惮之心,现在看,还不可怕,再往后十年,慕容景不敢想。 大雍国力渐强,当初在玉龙雪山废墟下的那些宝藏,也先后被运回了回,国库充盈,四海升平,现在似乎是他引退的最佳时机。 他不是摄政王,还是皇上的皇叔嘛,而且还有炎黄在手,想要保住一家妻儿,还是没问题的。 慕容景笑了笑,人生就是这样,跌跌荡荡,起起伏伏的,他有妻如此,已经知足了。 一个月后,慕容景请求撤消摄政王封号的折子摆在了御书房的桌子上。 皇帝大笔一挥,朱批了这道折子。 同时下旨,恢复慕容景睿亲王的封号,兼右议兵马大元帅,并兼管兵部,享双亲王俸,同时加封一等镇国公。同时册封慕容骁云为世子。 旨意一下,满堂哗然。 睿亲王的地位,似乎不降反升。光从皇上不用请封就下旨封了世子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慕容景如今还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秦黛心想了想,便道:“或许他到底年幼,还是心里没底,希望着你的扶持,又或许,念着当年咱们的救命之恩呢。”她如今出了月子,身形又恢复了往日的纤细,惹得一群贵妇红了眼,拼命向她讨教保持身材的秘决。 “不说这个了。”慕容景掐下一朵沾着露水的芍药花来,帮她簪好,细细打量着她的容颜。 “好看吗?”秦黛心唇边带笑,好似一个芳华少女,说到底,她现在也不过才二十三岁。 “好看。”慕容景点了点头,把她搂在胸前,轻声道:“你在我心里,永远最好看。” 下人们远远的走开了。 秦黛心轻轻的叹了一声,前世今生,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拥有这样的幸福,她身份尊贵,夫君真诚待她,敬她,她上头没有公婆,又没有旁人家妯娌小姑子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四个儿子个个惹人喜爱,人生似乎真的就此圆满了。 不过,她没有女儿,或许这是个小遗憾吧! 秦黛心静静的听着慕容景的心跳声,不自觉的微笑,突然,她想起自己前世无意中听过的一首歌,歌词写得好,其中有一句,她最喜欢: 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全书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