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帝妃》 第一章 风潇潇兮易水寒 1 游戏人间梦红尘,唯情一字信伤神。 何苦来哉心憔悴,不如长做只身人。 天时二十七年春,夏国永安国都永安皇城富丽堂皇宫大殿之上,皇帝夏天临高坐皇位之上,威严而尽显尊贵的龙袍衬着他那炽狂的怒火,佛寺开过光的念珠在手中不停的转动,这些年夏天临宠美人、远贤臣、亲小人、甚至重徭役,夏朝近千年的基业,自他登位以来近二十年,百姓哀怨,民不聊生,而此时大夏帝国里面满朝臣子皆是低眉垂目,面色凝重,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上身。 “放肆,想他曌国当年还是大夏的一个小小郡洲,而今竟然敢公然来犯我大夏,尔等文武百官里面竟没有一个能上前线去支援,朕要你们何用。”夏天临手中的奏折狠狠的往桌子上面一猛的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佛珠碰击桌案发出巨大的声音让众臣头垂的更低,夏帝怒视众人,夏国是四国中最强的一个国家,换句话来说,实则其他两国,西凤、曌国都是从夏国分裂而出,经过了几百年,曌国也日益壮大,然自他从先皇手里传了位开始,便还没有发生过战事,而今,曌国公然来打夏国,定然是有所图,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夏紫候?难道真的要如先皇与国师所言,夏国要交待在她一介女子的身上不成? “摄政王为何不在?”皇帝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回皇上,摄政王让人知会说今日不上朝。” “皇上,这是曌国三王爷派人送来的书信。”一名宦官将书信速速的交了上去,皇帝怒目接过十目一行之后将纸张毁灭殆尽。曌国的苏倾什么意思?明知现在朝上朝下七成的权力都集中到了夏紫候的手中,却再派人交了这请婚书来,他的女儿,岂是曌国区区一个三王爷可以随便染指的,夏帝站在朝堂之上,忽而策手一笑,这件事,便先压一压吧。夏帝心中坐岸观虎斗的算盘打的铮铮响。 而此时的夏紫候,正坐在摄政府里九曲回廊的水上兰亭里,亭子四周水波纹动,映着水岸边的柳树枝桠以及那丛丛而出的阁楼高宇,一袭紫色长袍,玉冠斜戴,面颊左边金黄的面具随着水纹闪闪,右侧胎记猩红可怖的从细长的柳叶眉边混乱而下直至下颚。她慵懒的抬眸细细的望着那副棋局,神色清冷间以白皙如玉微带细茧的指执起一枚白子落下,随后老神在在的望着对面气宇轩昂的男子,此人一支淡白色簪子束在发间,淡色的衣袂随着风动了动,神色间除却不可比似的气度风华之外斜飞入鬓的眉偶尔伴随着动作微微的上挑,对眼前的人更是盛满了敬重之色。 “前线战事开始吃紧了。王爷打算何时动身?”凤聆神思了半响终于落下了一子,现在还是初春,微风吹着树上为数不多的叶子。 “不急,既然他辞了你的官,就让他一个人忙会吧,反正这么些年,也不见他惧过。”夏紫候抬眸拾起一枚白子继续落下棋盘,凤聆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都不见皇帝管过些什么事,如今曌国打进来了,也是该让皇帝一个人急一急了。眼前的女子,从三年前回来之后就开始涉入朝堂,原本的朝堂落了七分到她的手中,一时之间名声鹊起。让他不得不相信,女子如果狠起来,同样不容小觑,甚至有一丝幸运,幸运自己是跟她的。 “曌军已经破了渭城了,下一步,便是云城。”凤聆执着黑子的手紧了紧,虽然知道她做事自有分寸与谋计,但是,如果云城被破,那就完全可以直攻永安皇城了。他凤家本世代都是将才,到了他这一辈,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人了,手中的兵权虽然有,但是也不及她三分之一。 “怕什么,别忘记了本王养的那五十万兵马。”凤聆猛然抬起头来,这事谁都知道,当初就是因为她私自招兵买马而险些被皇帝以意图谋反而斩了,后来大家都当成了是子虚乌有的事件,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更没想到她竟然告诉了自己。 “本王养五十万兵马,嗯,大概是从爷爷仙去之后便开始了罢。“凤聆低眉不敢再去多想其他。这五十万兵马,既然是那个时候养的,必然跟先帝爷有关。只是,当先帝遗诏,让她在及笄之年任摄政王之位的时候,确实也将这些人吓的不轻,一时之间,不论哪个方位,都有人在说夏国丑王爷夏紫候的事,几乎把先皇封的容阳长公主的原封号给忘记了。 “启奏皇上,三年前开始,长公主位立摄政皇,手握五十万兵权,此事,如若长公主前去,必能扭转乾坤。”丞相吴浩一身朝服正气刚然的站上前去,心里暗叹还是长公主有见地,早在三年之前就布下了防线,而今也不至于落得个无兵马回应的地步。心里对长公主更是敬上几分,先皇曾说过,若是女子真能比得过男儿,便是女子为皇又如何。正是因为这话,才令皇上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夏紫候防到了极点。 “混帐,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扛起夏国整个天下?吴相莫非是糊涂了?凤聆将军何在?”夏帝一听,眉头微皱,眼晴里面放射出一抹狠毒,那五十万兵马,他知道,三年前名曰招兵买马,其实是将先皇的那五十万大军招了进去,如果这个时候能将她的兵权削减……候儿,莫要怪父皇狠心,只是,父皇的大好江山,断不能交待在你的手上,否则,朕下九泉如何向先皇交待。 “皇上,凤聆将军已辞官了。”还是被您亲自辞了的,一旁的老太监一脸无奈。 “那就给朕将人再找出来,难道还要朕亲自去请不成?”吴丞相站在那里静若清风,全然没有被皇帝的怒火扫到,只是淡淡的再回了一句“凤聆将军正在跟长公主下棋。” “放肆,朕要你们何用?太子何在?”皇帝将桌子上面的奏折通通扫到了地上,已经攻破了渭城了,渭城可以说是夏国的第一道防线,皇帝坐回椅子上,抚着眉眼,之所以让喜静的夏何当太子,本是想激发他的心性,却不想,三皇子夏木也爆发开来,原本的计较就成了长公主与三皇子之前的较量。 “回皇上,太子……太子去云游去了。”皇上身旁的人咚的跪在了地上,脸色平静的朝夏天临道,这皇上也不知道发过多少回的怒了,每一次都是因为太子的原因,太子本身不喜朝堂,二皇子已经出了家,三皇子是最适合当皇的,皇帝却偏偏不让,长公主自从云游回来了之后,便整天的往军队里面跑,甚至开始干预朝堂,但却也不差,哪里发了水,第一时间让人前去支援,哪里闹了悍,也第一时间让人送去需要的物品,甚至还修了难民所,让难民自食其力的在那里住着。三皇子为人自视清高,在朝中不断的拉拢小人,自然的亲小人的皇帝也就偏向了三皇子那一边,对长公主倒是成了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云游?他好大的胆子,身为太子,放着国事不理,竟然去云游?去,派人给朕把他找回来,夏木哪里去了?”皇帝火大的身旁的人,那人一个哆嗦,直直的就跪了下去。皇帝您醉卧美人妃的床榻里都这么多年没有上过朝了,如果不是摄政王在管着,早就倒了。 第二章 风潇潇兮易水寒 2 只影举杯饮明月,明月却笑浊酒浑。 投杯弃盖仰天问,谁人知我寂寞魂。 “皇上,三皇子前些日子被您派去江南……”征集美人去了,那太监低着头,不敢再去看皇帝那张阴沉的脸,那越转越快的佛珠,让他的心也跟着快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是死期一般,大殿里面一片压抑。 “给朕把他找回来……”他这个皇帝,做到这一步,当真是报应么?长女应位,大子无心,二子出家,三字不成器。这大好江山……怕是真要断送了,长公主本就无心皇位,若不是先帝的遗愿,长公主也不会在离了皇宫这么多年了再回来。这旁人都能看透的东西,偏偏皇帝就是看不透。 “三皇子到。”皇帝话音还没落下,外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但见远处一袭锦衣玉带风度飘然,抬步往大殿方向走来,文雅高傲的脸上染着淡淡的忧伤,步至皇帝的身边,朝皇上行了一个礼。然后静态安然的等待皇帝的下一句话,来意,他已经明白了。 “如今的局面,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这场战争,你如何看?”短短几天的时候,就破了渭城,渭城易守难攻,却不曾想,竟然被他给破了去,再这么下去,他的江山也危矣。这皇帝关键的时刻,那身帝王之气还是能拿出来的。 三皇子微微抬头。“父皇,当今天下,谁人不知数我夏国最强,如果不是有人向曌国告密,谁又攻得进夏朝泱泱大国。”夏国地势宽广,也是唯一一个四周围绕着曌、大草原、西凤的国家,这些土地原本就属于夏国,只是从五百年前分支了出去而已。 见夏天临点了点头,他捋了捋顺在一旁的发,继续道“是以,父皇,只要把这个内奸除掉,他曌国也就不攻自破了。”此话一出,朝堂上面的大臣议论纷纷。竟然是因为有内奸?谁会是这个内奸?如果真的是还好,如果不是,那岂不是大伤军心? “皇上,此事不可,如果查出来了,则好,倘若查不出来,必伤军心。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刻,还望皇上三思。”吴丞相再一次朝皇帝进言,下面的臣子也跟着附议。三皇子走向吴丞相,然后面带笑意的朝吴丞相道“吴相这是说本皇子说的是假?本皇子亲眼看见皇长姐跟那曌国的三王爷走在一起。” “哦?三皇弟好眼力,怎么就看出来了,本王是跟苏倾走在一起了?”一名女子身后的长发被玉冠束起,修长的身形裹在紫色的长袍里面,那紫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朵朵的彼岸花,白玉的手指里正抚着母指上的白玉板指,淡淡朝他微笑。这种微笑,他似曾相识,就是这种微笑,在初进军队的时候,曾杀了上千的兵。微微一笑的伸出纤纤玉指,结束了上千人的性命。一时之间整片天地都在说着摄政王如何的似阎王修罗。 望着女子脸上面那半边面具以及那真恐怖的红色胎记,丑陋的胎记几乎占满了整张脸。 “皇长姐上朝,竟然无人通传?那些人还要来何用。”夏木衣袍一挥,那门口的人立马就跪了下去。也只是淡淡的朝夏木道“回三皇子,这……是摄政王殿下不让传,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 “好一个听命行事……” “三皇弟,的确是本王不让通传,怕扰了各位议政的兴致。倒是三皇弟话为何意?”夏紫候抚着手中的板指,宦官搬了椅子放至夏紫候的身后,夏紫候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坐下去。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朝堂,已经完全落入了夏紫候的手中,否则,那通传之人听命行事,听的又是谁的命。 “皇长姐,如果不是,又如何解释本皇子看到的?本皇子也是担心夏国会落入奸人之手,还望皇长姐能理解。”难道他看错了不成?妓院那种地方,难免会看错,夏木一想有这个可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夏国怕是要落入奸人之手,这下又戳中了夏帝的心窝了,当年的话,又在重复。长女必取而代之。他堂堂夏朝,怎么可能让一介女子去担什么女帝? “都给朕闭嘴。候儿你是不是应该给父皇一个解释?”夏天临站起身来,步子微有些急促的急步走至夏紫候身边。夏紫候扬起那抹淡淡的笑意,狰狞的伤疤再加上那笑意,让人再心寒了几分,朝下的人都低着头,不再言语,这么几年的懒散,早就让他们学会了如何不惹火上身,如何推脱责任。夏紫候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悲哀的望了群臣了一眼。 “解释就不必了,本王……的确跟三王爷碰面,不过,三王爷倒是跟本王说,跟三皇弟你是旧识。本王只不过是偶然遇见一叙罢了,倒是不知三皇弟原来也喜那烟花柳巷之地。”夏木猛的抬起头,那个人真的是皇姐?她竟然真的跟外朝勾结?夏紫候只是淡然一笑,她之所以去,也只不过是恰好去青楼有事,却不曾见着了那三王爷。两人也只是同步而至三楼,仅此而已。倒是不曾想被三皇弟夏木看了去。 “皇姐,你……”夏紫候目光高深的朝他一斜,那抹淡淡的笑始终没有换下来,三皇子那话硬是停在了嘴边。夏紫候从小就不跟他们接触,却一直跟二哥夏静关系不错,从小的时候,她出生就带着这样的胎记,眼下长大了,更是渗人的紧,所以,即便是年过二十,也没有人敢将她往亲事上面算计,但是每看到这个胎记,他便有一种胜利之感,夏紫候,你之前便输给了我,之后,你也不会赢,这天下,谁笑谁还说不准。 “三儿,朕没问你话。”皇帝看着夏紫候的脸转过去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跪在了地上。点头应了一句错,群臣也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息怒?朕何怒之有?三儿,你倘若尽心尽力的辅佐你大哥也罢,如今……你将君臣父子纲置于何地?”夏天临抬脚狠狠的踹向夏木,夏木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低着头,一脸诚恳的模样,那不同寻常的忍耐力让夏紫候有些赞赏。 “眼下之事,不知父皇有何计策?”夏紫候紫色长衫立在那里,动了动紫色长袖,无形中多了那么一股威严的味道,比这昏庸皇帝更甚几分。 “摄政王夏紫候听令。”既然要去,那就去吧,如果死在了战场上面,他再另外换人也不迟,倘若没死那么,就算她命大,输了,便又是通敌之罪。吴相退到一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而今这样,夏天临,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你?如何看待你的夏国?须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本王在。” “令摄政王立即前往云城,统帅三军前去迎击敌军,即刻前往,夏紫候,你记住,你是朕的女儿,是这泱泱夏国的长公主。”皇帝的话说的锵锵有力,夏紫候垂眸淡淡望了眼夏天临,嘴角勾起一抹笑,应了一声然后拿过一旁公公拟好的圣旨看也不看只是点了点头,就算没有兵符,她照样调的动三军。 “本王,定不负皇命,至于什么时候出发,本王自己会斟酌。”夏天临点了点头,军队她早就整顿好了,就算是现在去也没有问题,不过,她还不着急,她还需要找一个人。三天,看来是有些赶了。而夏帝脸色却一变,但是,既然她都答应去了,那么,她就一定会做到,这怕也是当年父皇执意要在她及笄之年命她为摄政王的原因。罢了,罢了,他也累了,这天下,便让年轻人去争夺去吧,他只做个掌控者,执掌。 “太子回来之后,让太子来见朕,无事就退了吧。三儿,你留下。”夏紫候行了个礼之后抬脚走出大殿。那些个大臣在见到夏紫候那一脸的煞气无一敢近前来。身后随之而来的吴相走近夏紫候,不卑不亢的道“还请摄政王到府上一聚。” 第三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3 “吴相可是有事?但说无妨。”夏紫候进了马车里面半靠着,吴相也随之走了进去,垂目看到了那车角落的小多宝格旁放的种种乐谱兵书,以及各地的地异文化。桌面的埃矮几上放着一个棋盘,一个镂空的鎏金香炉正冒着提神醒目的香烟枭枭,那局棋看来是残局。吴相不时看看夏紫候那戴着面具的半张脸愣愣的有些出神。马车行驶了起来,夏紫候才睁开双眼,吴相看着那双眼一震,好一双琉璃目。这若是在寻常女子的身上,光是这一目,就不知能让多少人看对眼了,可惜了这么张脸。 “吴相一直这么看着本王做甚?”夏紫候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眼前的这位吴相,完全是忠臣,可惜了跟了这么一位帝王,如果能将他收复,那么整个朝堂里面定然会多一份不可得的助力,只不过,他一心向着太子,而太子,偏偏又是喜静之人,对朝堂向来置之不理,对医术却是越发的着迷。 “老臣今天来,是向长公主提一个人,也算是为战争尽一点绵薄之力。”吴相略显得有些老成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受恩于先皇,也曾与先皇一起打马征战江山,他曾允过先皇,生是夏国臣子,死是夏国魂。而今夏国有难,太子那性子这么多年了,他也算是明白了几分,可惜是生在了帝王家。 “哦?说说。”夏紫候眼睛微亮的眉毛微挑,那个狰狞的猩红胎记,如不是那白玉般的纤长手指,根本难再看清她原来皮肤的颜色,看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忍直视她的脸。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便是九龙坡的赫连先生,赫连轩。这是老臣的修书,还劳烦交给赫连先生。”吴相将那封信放在小桌旁,心里边在猜测眼前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却一直都看不出来,夏紫候看了那封信半响,吴相帮她,自然是信的,只不过,赫连轩的确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却不想,吴相竟先了她一步。 “吴相怎知,此事能成?”夏紫候端坐在那,车里清冷高雅的布置一下子更加冰冷沉默了下来。 “这……实不相瞒,我那孙儿,便是他的门生,此事,还请王爷保守秘密。”吴相朝夏紫候作了一楫,那姿态已经很是明显,关于赫连轩门下小童是他孙儿的事,他不希望外人知道。外人都知道他儿子因为涉涉嫌谋反被夏帝所诛,念他有功,所以没有诛他九族,却也让这位忠心耿耿的吴相一时之间苍老若翁。 “这是自然,吴相,既然太子皇弟无心皇位,吴相便随了先皇遗愿如何?”随了先皇遗愿,便是跟她夏紫候**,而非太子党所有。夏紫候也只是试探,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吴相有归顺于她的意思,所以,她也并不急,而吴相就是因为即没有跟太子党,又没有跟摄政王,因此两边都没有动手。关于这点,大概只有吴相自己心里明白。 “老臣曾与先皇有约定,生是夏国臣子,死是夏国鬼魂。老臣先告退。”吴相下了马车之后两名女子从走进了马车里面。 “小姐,这老丞相,怎么这么好心?”白色衣服的女子倒了杯茶递进了夏紫候的手中,夏紫候也不言语,就让她们两个讲着。一身水蓝衣色的月白天明面上是替她收集资料,实质上的身份却是连月墨炎也不知道的,只知道她是在替王爷收集资料,时常走动江湖,而一袭红衣的月墨炎在她的身边武功深浅未知,明面上是替她处理暗杀,实际上,却却是对武器颇有研究与见地,三不五时的失踪一下,呆在夏紫候给她的地方研究她的武器。而两个人其实都是夏紫候曾在黑市里面的时候买回来的,一路上经历的坎坎坷坷,近七年的时光她与她们一步一步的成就了今天,三人也成了最信任的主仆。 “小姐,皇帝真的让您上前线?这皇帝也太过份了,老娘晚上就去杀了他,然后发兵……”月墨炎一脸阴冷的亮了亮手中那几把无形的延伸到空气中的匕首。恨不得将那个老皇帝立马就杀了好让她家小姐得个清静。 “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另问题越来越糟,小姐自有算计,咱们守护好小姐就成了。”夏紫候谁也不是,就只是她们的小姐。月白天一掌拍向月墨炎的后脑,被月墨炎躲了过去,手中的匕首蹭的就往月白天身上扎了过去,月白天一个侧身,匕首扎进了马车的木头里面。 “你再打老娘暴粟,老娘送你去见佛祖面前赎罪。”月墨炎手指一动,那几把小巧的匕首又回到了她的手中,那木质上面,一点被扎进去的痕迹也没有出现。月墨炎冷着一张脸,脾气相当暴躁,动不动就跟月白天单挑,但是月白天从来也没有跟她挑过。三天大闹,两天小打的事经常发生,军营里面的大老爷们都怕了这两个一火一水的美人。 “就你?”水属性的美人,月白天朝她温柔一笑,将那封信收了起来,这个赫连完全可以说是一代军师的完美人选,西凤的太子来请赫连轩出门好几次都没有求到,小姐出面,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她收集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去威胁人家,所以也不大好说过些什么。 “哼,你当我不敢?来来来,我们去外面比划比划。”月墨炎近前去就要拽月白天,夏紫候抬起头看着她们吵闹眸子里面装满了笑意,有她们在身边,比一个人的时候,要热闹的多了,到少她不会觉得太寂寞,不会觉得无依无靠。 “你们别吵了,我有件事要你们去做。”夏紫候的声音很好听,温润如珠玉,却又带着不可质疑与否认的命令与对两个人的无可奈何,只是在对着她们两的时候,会稍稍温柔上几分。其他人,听着这声音,都觉得是见着鬼了。一张恐怖的脸配上一个听着觉得是天籁的声音,让人觉得有种鬼上身的感觉,想撞墙的冲动。 “是,小姐。” “小姐,想通了?我立马就去刺杀那皇帝,保证没人看的出来是我干的。”月墨炎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示意。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无理取闹却尽得主子恩宠的贴身婢女。月墨炎处理,从来不知低调为何物。 “……”月白天再一次无语,真不知道她杀人时那么好的定力是怎么来的。这人就跟一团火似的,随便放片叶子也能烧起来。对于月墨炎这火一般的性子,她算是深有其境了。总之一句话,习惯就好。 “白,你去给凤聆传信,让他以凤聆将军之位前去云城,本王自会以最快的速度前去跟他会合。”月白天领命一个闪身出了马车,已经出了皇宫,马车驶向摄政王府。 “墨,你去安排人好好的保护好皇帝,本王可不想还没回朝,就要给他送终。”好好保护皇帝?怎么不是让她去刺杀??她宁愿去刺杀,保护什么啊?直接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么?算了,比起那些弯弯肠子,她更喜欢直来直往。官场人也真是,非得当面是微笑,背面捅着刀子么?也多亏了小姐能够受得了。应下了之后月墨炎也飞出了车身。 御书房里面,屏风锦画、玉阁天成,夏天临望着殿外神情闪烁,复而再看向身边的三皇子,他知三皇子喜爱权力,但是,一位残暴的人,绝对不适合成为一代帝王。 “三儿,你……可曾恨朕?” “父皇,儿臣不敢,古人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臣对父皇只有感激之情,何来怨恨一说。”夏木跪到地上,声音淳弱。皇帝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三儿,你若是能辅佐好你大哥,将来也算是功不可没,你皇长姐……朕自有分寸。”皇帝这是在告诉他,如果你站在太子这一边,你就是功臣,如果你站在皇长女的身边或者自立门户,那皇帝就……自有分寸,或许是万劫不复。夏木猛的抬起头爬到皇帝的身边声音哽咽。 “父皇,大哥不喜朝政,儿臣一手为大哥建立起的人脉也被皇长姐夺了七分不止,是儿臣没用。”夏帝将他扶了起来,所有的儿子里面,他是最像他的。二皇子夏静与长公主在先皇仙去之日就逃离了皇宫,近几年才知,竟然是出了家。他虽然为父,但是却也是一国之主。 “三儿,去将你大哥寻回来吧,朕会教会他,何为一国之君。”夏天临一袭龙袍在身竟然显出了几分无奈的疲老姿态。 “是,父皇,另外在江南寻回来的美人,还请父皇一同前去。”夏木朝夏帝请示道。老实的让人觉得可疑。 “好,那朕便去看看。”夏帝看了他一眼,明显心情转好。 夏紫候把玩着手中板指,神情莫测。之所以让她们保护好皇帝,不过是因为有皇帝在,他们也不敢太乱来,若是在她战争的时候发生些什么事,那就麻烦了。如果不是太子即位的话,会让她很困扰呢。这个三皇子,到时候一定会来个大清除。 摄政王府门前站着一个十二三岁衣衫褴褛发丝凌乱面容上乌黑一片的小童,他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只是那目光却落到摄政王府敞开的朱红色大门前,那泛着淡青绿之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中微微的反着光,占地千倾不止的王府,尊贵非常,门前放着两对大麒麟,门口八名守卫端正笔挺的站在那里,手握配剑,无名之中多了一股威严之气。从门口看进里面,小童眼神亮了几分,那几重门内的客厅里面紫红色的地毯铺设而下,金属色泽的桌椅随意的罢在客厅里面,客厅的正上方写着一副走笔随性而狂草的字形,小童眼神不大好的往里面再度的瞅了进去。就见里间的婢女一袭桃红衣衫往外面步子袅袅而来,面目清和。 第四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4 “小娃娃,你在这里做甚呢?”直到那婢女巧笑倩兮的就着小孩子的身高半蹲的看着他,小童才回过神来,面色不禁有丝红润的道“我……我”结巴了半天也不见一句话。小童神色一转朝她道“姐姐,常听人说摄政王府就跟阎王殿似的,我是孤儿,但也想见见世面,就一直流浪到了这里。”小童抿着嘴看着那婢女,眼睛湿润的水雾迷漫。 “乖孩子,王府里面从来是不养闲人的,可是饿了?倒是可以给你找些吃食来。”婢女抚了抚小童的头始终是眸含笑意。 门口站着的那八人也不作声,倒是门里面又跑出来了一个模样清瘦的男子。 “桃衣,秋风管家让你得空去一趟。” “知道了,管家可有说是什么事?”婢女回过头疑问。 “自然是你的事,咦?这小娃娃?你亲戚么?”那人眉眼之中流露出几分风流之态,那模样活像采花大盗,小童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却在琢磨,这都一王府的什么人?守卫一个个的跟天神似的,婢女和善的跟仙女似的,怎么这个奴才就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嗯,他还得好好的给先生看看才行。 “我有没有亲戚你不是清楚么?小娃娃别怕,这人不可貌相不是,你在这等会,姐姐去给你找些吃的来,以后可别来这了。”小童点了点头,那男子跟着桃衣一并走进了王府里面。 “桃衣,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男子嘲讽的声音里带着几丝戏谑。 “这小儿定然不平凡,身上也没有小乞儿的味道,王爷说,人不可貌相,不论是谁,都得给予最基本的礼数,以示王府之仪态。”桃衣回眸一笑道。能以这种情况出现在这里的人,还不时的往王府里面看的,肯定是非比寻常,但是,礼数不可失,这是王爷说的。 “是是是,王爷说的自然是对的,我一会待他离去便去跟着,看看有什么可疑没有。” 小童站在那里盘算着到底是回去好啊,还是等那位姐姐给他找了吃食的好,心里又是一阵暖和,这王府的人,真好,也不嫌弃他是一个小小乞丐,还给他拿东西吃,若是别的地方的人,早就将他赶走了。正在思绪间,那位婢女桃衣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用布包好的几只馒头,另一手还拎着一只烧鸡,走过去递给他。 “多谢姐姐。”道完谢,小童蹭的就跑了,几下就没了踪影。 夏紫候回到王府,有些累了,进到王府的温泉浴室里面,挥退一众人,眼神不经意的看了眼屏风的转角处,随之褪去了衣衫走进了温水里面,那半边面具被摘下放在了一旁,半边脸如天仙,宛如白玉般的脸,小巧的鼻子,微微抿着的嘴唇,以及那优美的脖子再往下性感的锁骨。夏紫候突然从池子里面窜了出来,一身的水珠尽落间她已经穿好了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大红的外袍,那上面绣着大朵的彼岸花,映着白玉般的肌肤,娇艳感尽出。 “本王耐心有限。”夏紫候指尖的那一滴尖就像凝固在了那里一样,准备随时出手而出。大白天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她设的阵法的,看来,是一个棘手的对手。除了这点,就是那三王爷的那一身的风华绝代,白色的衣服上面绣着大朵的玉兰花,而她的紫色的长袍却是绣着大片的彼岸花,长发倾至腰间。如果不是那半张脸,此人也称的上是无双之人了,三王爷夏倾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就算双方都是皇亲国戚,也不曾见过面,听的也多是传言罢了。 “看来,传言倒是真不可信。”夏紫候直视他墨玉一般的双眼,那里面酝酿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她,早就被卷了进去,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挑起,薄唇扬起一抹笑意,拼在一起,若是平常女子见了,怕是连魂都没有了。妖孽。夏紫候在心里面暗道。就是一名副其实的妖孽。 “三王爷来这浴室,有何贵干?”夏紫候比一般女孩略显修长的身形倒是料十足,苏倾看了半响之后默默收回视线。 “无事,只是来看看本王的对手。”三王爷苏倾妖孽般的容颜淡然一笑一瞬间靠近夏紫候,夏紫候缘于对对手之间的敏锐一瞬间避开来,手中的水滴疾射而出,直指三王爷的心脏处,三王爷苏倾一个侧身躲过,那水滴射进了木头里面,入木三分不止。苏倾眼神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笑道“长公主好身手。” “不知三王爷大白天的,来本王的浴室,到底为何?若是本王将你抓了,以做人质……”空中的水渐渐的多了起来,密如细针,不论被哪根射中,那都够他受的了,想不到,夏紫候长大之后,竟然如此厉害,他若是放手了,那他岂不是会后悔一辈子了?眼神更是深了几分。浴室里面画梅的八面屏风被夏紫候指尖的水珠之汽沾上,颜色一点一点的化掉。 “那要看摄政王能不能抓到了。”苏倾始终是那抹淡淡的笑面,笑的满脸的妖孽气息。夏紫候神色一变,手势再次转换,池子里面的水珠慢慢的浮了起来飘到了夏紫候的周身。 “做的我三王妃如何?我娶你为妻。”苏倾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他之所以暴露实力请命前来夏国,也只不过是为了来与她见一面,兜兜转转之后,依然是非她不可,他要娶她,。她的容貌如何,他当真是不在意,只要她是摄政王,她是夏紫候,长相如何,又有什么重要。 “本王堂堂摄政王,统帅三军,你觉得,本王会稀罕你一个小小的王妃之位?三王爷,恕不远送。”苏倾苦笑了笑,神情突然十分忧伤,整个人的身上也少了之前那抹妖孽之色,只是叹了叹气。她终究还是不记得了。看来夏帝并没有将他的请婚书放在心上啊。 她在夏朝的皇宫当中颇得先皇宠爱之时,他曾随他的父皇与先皇一起来访过,那时的她,聪慧,可人,一张略显胎记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意,时常会跟着夏朝先皇,人前人后的喊着皇爷爷,甚至国家大事先皇也与她一起探讨。只是,他那晚偷偷去看她的时候,却看到年小的她立于一个男孩的身前一只手牵着男孩的手不知说了什么,男孩低下了头一脸隐忍,她淡漠的眸子一扬,素手一端饮了那碗外形美如琼浆的汤,他在暗处见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便是夏木,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狠笑。直到夏木离开,直到夏紫候倒在身后人的身上,直到他冲过去,她告诉他,这件事不要张扬。从那时起他就告诉自己,他要得到她。 “摄政王想要的,怕是这天下吧,到时候,本王允你皇后之位,如何?定然以凤衣鸾驾,铁军来为你开嫁道。”对面的人神情认真的看着她,在他的眼睛里面,她看到了自己,那半张面具,以及那右边那张胎记横布的脸。夏紫候突然笑了笑,水汽酝酿浴池里面升腾而起,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的深沉。 “就算没有你苏倾,本王的铁骑照样可以踏遍这天下。”苏倾到底还有多少实力她心里一清二楚。 “嗯。这可不一样,本王可以当你最强硬的后盾,就算你把天捅塌下来,本王也给你顶着。如何?本王给你三个月时间考虑。”夏紫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消失在了浴室里面,夏紫候眼神眯了眯,哼,凤衣鸾架?铁军开嫁道,强硬后盾?做梦,她夏紫候还轮不到曌国三王爷来管,苏倾比之苏墨,虽然是表面上身为太子的苏墨更受宠信,只是事实却不得知了。召了人进去为她整好衣装,夏紫候躺在躺椅上面闭目午睡,窗外的红梅经历了深冬的雪浸过后开得艳色非常,令整个院子里面都散发着梅花的香气,梅衬入了夏紫候的睡姿中,宛如一副画。衣服上沾着的几片梅花却艳红如血。 第五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5 月白天已经回来了,见夏紫候那四散而下的墨发,嗯,如果这边的胎记能够没有那该多好,就算是这样的小姐,也能够让她看了之后发上半天的呆了。脸色一红,嗯,怎么能这么想呢,轻轻从一旁的架子上面取过薄毯替她盖了起来。虽然夏紫候功力不可小看,但,好歹也是个人,也得知冷暖才行。 “嘘,小姐,睡着了。”月白天一手拽过风风火火就要往里面冲的月墨炎,可别把小姐吵醒了,好久不见她睡过一个好觉了,这要是再被这妞给吵醒了,估计颇有起床气的夏紫候能把月墨炎直接送妓院去了。虽然以前也送过,但是没有人敢收,长得美丽勾人是一回事,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快把人妓院给拆了,谁敢,而且还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行了,你们进来吧,替本王换身衣,本王要去会会那个赫连轩。”嗯,从早朝到现在,大概已经是偏下午了。外头的两个人走了进来就开始替自家小姐准备衣衫。不再是那身张扬的无法无天的紫色长袍,换成了青色的外衣,简简单单的一身,再配上她那修长的身形,将散下来的发以一支簪子带起,再替她将那半边面具戴上之后出了门。 三人走在国都繁华的大街之上,此时正是偏下午,街上人群虽然也有来来往往,却不如夜晚的多,但是嘈杂声依旧热闹相当,夏紫候抚着手中的板指,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视线,不过,绝对不是因为长公主兼职摄政王的夏紫候,夏紫候那半边面具以及半边胎记,就算是个小儿,也能认得出来,因此自然是因为她身边的两个美人,一个温润如水,一个狂爆如火。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戳瞎你们的狗眼。”众人蹭蹭的收回视线,比起看美人,还是性命比较重要,再加上王爷也在,虽然没有说明身份,但是众人一看其实也都明白,谁敢在老虎身上拔毛,除非是不想混了,不过,这身边的两个美人,还真是好看啊,比花城的城主还要美上几分。花城素来以美当选城主。换句话来说,谁漂亮,谁就是城主。 “墨炎,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月白天从来不明白,为什么月墨炎能为了一件刺杀任务而几个月的追击,能够毫不留情的将那些阻碍都清除,为什么就是能跟她天天争吵不休,而她竟然也乐得跟她吵。 “格老子的,月白天,老娘性子怎么了?你不爽啊?不爽咱们去打一架……”旁人嘴角抽了抽,见抡起衣袖就要动手的月墨炎,月白天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她能跟小姐一样,淡定的无视这货?说这货是王爷身边的高手……有人信么? “……”夏紫候走在中间,也没有去理会旁边的两个人,月白天眼神一变,嘴角一勾,朝夏紫候道“小姐,我先去跟她单挑了,稍后再追上你。” “嗯,别打残了。”夏紫候连个眼神都懒得望,径直着走自己的路。她们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众人心里默竖起大拇指,还是长公主够狠,不要打残了。随后收回目光,自当是什么都没看见的继续各做各的。 “这个丑女人倒是有意思。都说这夏国长公主也是个丑女人,没想到这个也够丑的。”楼上那抹调侃的视线收回,朝里头的人笑了笑,纤长的手指慢悠悠的端着茶品。里边的人眉毛微挑的走来往下面望了一眼。随后笑道“这人还真不巧,是夏国长公主,不过,现在可是摄政王才是。” “噗……大哥,她??真的是长公主摄政王??”一个王爷穿成这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邪教教主呢,煞气十足的特别是那张脸,要是回头的话,能够瞬间秒杀身后的那些人,这是要去哪里??没见过哪个贵族出门的时候还是自行走路的。这王爷这是在玩哪出?还有之前那两个漂亮的美人,跟在她的身边,那还真叫一个浪费。这人一口茶喷了出来,擦了擦唇边喷出的水渍。一双水眸直直的看着那个已经消失的身影。 “嗯,本太子前去会会她,你就留在这里吧。” “啊??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也要认识一下摄政王爷才行。嗯。皇兄,你让我去嘛,哼,不然我就告诉母后,说你在外面玩弄女人,还带着我逛妓院。”那女孩一袭鹅黄的衣衫,那满身的娇贵之气尽显。某太子一脸无奈的指着那女孩,这……这这这人真的是他的皇妹?确定不是母后在外面生的时候抱错了的乡井小混混?瞪了她一眼,某太子脸色发黑,眼角抽抽,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母后当年当真没抱错?” “皇兄,本公主可是亲生的。你就认了吧,赶紧啊,不然就追不上了。”某公主拽着太子就往下面冲了过去,然后一路上跟啊跟走啊走的,终于是把人给追上了,不过,某公主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呢?貌似昨天来过啊??九龙坡?? 夏紫候一路来到九龙坡的一间竹屋前,竹屋的占地不多,但是四周都围着篱笆,屋外种着些正在生长的菜,有株梅树正在开着淡淡的花。九龙坡是一处山脉,而这里正好处于山脉之端,颇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态。 “本王亲自前来请赫连先生出山。”两个人躲在后面看好戏,他西凤太子来请了这么久都不见赫连轩见,倒是不知道如果这个人是夏国的长公主,会不会有所反应了呢?拽着就要冲上去的某只笨妞,捂着她的嘴两个人躲到了大树后边的草丛里面。真是,这人怎么会是堂堂西凤国的公主?? “请长公主在此等候片刻。”那小童年纪约莫十二三岁,看到长公主的时候,面色上也暖了几分,但是依旧将人放置在门外,自家先生虽然先前叫他去探查了王府,但是,现在他是先生的书童,还得再看看长公主的诚意才行,哪像西凤的太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跟先生说些劳什子音律,就算先生喜好音律,这大好天地,也不会纯为音律所改动吧。 夏紫候站在门口也不走动,只是神情淡漠的望着那不远处的山脉神不知所思。 “长公主,先生有请。”书童走进去之后又走了出来,刚朝夏紫候作了个请势,就见两个人一阵风一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往后小退了一步。神出鬼没的,差点吓着他。 “打完了?”夏紫候应了那书童就要往里面走,有两个人影飞快的就窜到了她的身边,夏紫候看了眼两个人挂花的脸,原本美人的脸,这会好了,一个挂着黑眼圈,一个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月白天倒是没有月墨炎伤的面积那么广,这两个人,是打架还是报复。只是,那笑意挂在嘴角始终不曾减下去,月墨炎白了月白天一眼,头一次老实的没有爆发,跟着就走了进去。 里面大多都是些竹质的家具,这屋子的后边,便是竹林。屋子里面罢着一个大大的柜子,里面装的满满的多是兵法典集,或是天时与地利之类的典策。 “长公主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来人一袭青色布衣从里面缓步而来,夏紫候站在窗前望着窗前那一地的嫩绿,那是粮食初长成的样子。好久没有这样空闲的去看某件事情了,这种感觉就像是长久被压抑之后的空白。身后的声音,夏紫候收回视线慢慢转过身去,那人一袭青色布衣也难掩其瑞智与风华,终究是二十二三的年轻儒士。俊雅的面容,薄薄的唇上始终带着一抹温润的笑意,那手中执着一把扇子在春天也微微的摇着,真是当担得起这个轩字,气宇轩昂。 “带先生出山。”夏紫候坐在椅子上面简单的说明来意,月白天将那封信交到了赫连轩的手上之后就退了下去。赫连轩看了眼那上面的字迹--轩侄儿亲启。便也明白了里面大致的内容。收回视线,赫连轩站起身来走至窗前笑的无比逍遥。 “长公主,敢问,何为天下?何为一统?何为君臣之道?”赫连轩笑的温润,那小童想来便是落叶了,夏紫候站起身来望向他。“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先生莫不是还未参透?”迎上夏紫候那眸子寒冷如冰,赫连轩只是淡然一笑道“我一不求富贵,二不需荣华。”我即不要荣华也不要富贵,一个人安然自得,为什么要应你的请求,卷入繁琐的潮流? “英雄怎么可无用武之地,不知,先生可求军师之职?本王正缺一名军师。”夏紫候站在那里冰冷的眸光变得有些温柔的望着那种着菜的土地,想着这些菜一点一点的长成,那是多满足的一件事,只可惜,身不由已。赫连轩其实在派小童落叶去到王府上之后他就明白了,时代该变了,而今天下,也会变,他等了许久,这一天,始终还是来了。 “长公主何时出发?”当下他也不再虚与蛇委,直接问了个明了。 “明日午时。不知先生是否还有什么人要告别。”能最快走就最快走,原本预计要三天的时间,却不想一天就能解决掉,能搞定是最好的,想到之前在浴室里面见了一面的苏倾,夏紫候心里约莫就有了底,此人不可小觑。还有一个人,她要去看看才好。 第六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6 “无牵无挂,倒也算是落得一身自在。”淡然一笑,赫连轩手中的折扇轻轻摇了起来,端的好一副逍遥公子。外面的天色渐渐低沉了下去,日头也偏了,那原本盛着的嫩绿也耷拉了下去,月白天月墨炎两个人在一旁低着头,完全是透明人一样,草丛里面那两兄妹还在,只不过,不知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两个人兴致颇高的聊了起来,当今的局势,草原、西凤、夏国、曌国的局面等等,聊到了月色高起,月墨炎直打嗑睡,有好几次还是月白天提醒的她才没睡着。 “如此最好,本王还有事,明日午时在王府集合。”赫连轩朝夏紫候做了个请势,那小书童正领着她走出去时夏紫候看了眼窗边日落西沉的景色,道了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赫连轩神色恭敬的接了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爷,走好。”两人相视一笑。 夏紫候朝那两兄妹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走了过去。月白天拽着就要上去将人揪出来的月墨炎,顺带将嘴捂着,一行三人在微微泛黑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草丛里面的两个人才走了出来。 “皇兄,你说她成功了吗?” “走了。”一巴掌拍在小妞的后脑,让这人清醒一点,还真是,好奇的会不会有些过度了,什么都逃不过她那双大大的葡萄眼,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往回走。 “唉?皇兄,你要去哪里??” “回西凤。”咬牙切齿的声音随风而过,夏紫候这个混蛋,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那个固执的臭石头应下来的?他来了不下二十次,次次都不见得有用。真真是气死他了,他堂堂西凤太子爷,未来的西凤皇帝竟然比不过她一个摄政王。这几年关于她的传言声四起,本该在及笄之时就应先皇之召成为摄政王的她,却在十岁那年消失的了无音讯,随之又在三年前回到了夏国,除长公主之外,且位立摄政王,三年的时间,将皇帝荒废的朝政又重新扶了起来,奈何当初除了太子党还有三皇子在,在她位立摄政王之前,整个朝堂都被三皇子理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稳了下来吧,曌国可真会看时机,看来这天下,他西凤也也该合计合计了。 一抹身影踏空出现在方灵寺山后的阁楼上,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夏紫候坐在阁楼顶上,那上方有一方露台,上面备着四个蒲团,转绕着一方茶几,茶几旁边的暗格里面,还有着几本书。除此之外,那上方还坐着一个人,正在静静的打坐。 “静弟这天下参的如何了?一别三年,过的倒是不错?”夏紫候也团坐在那,随身的两个人也各自领命离开去做她们在江湖上的事情去了。那坐于蒲团之上的人眉目清润,隐隐的透着几分灵气,那光亮的头上顶着几颗红点,听言那和尚睁开双目,目光里面布满了祥和与宠溺。 “年年岁岁,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错误的坚持,和轻易的放弃。今年,你可是有红鸾星动之像,也是该有个人来与你偕老了。” “哼,和尚,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吧?怎么?你还真打算当一辈子和尚不成?待为姐平了这次的战事之后,兴许便能接你回去了。”夏紫候半躺着,定定的望着对面的和尚,那轮升起的月亮,她突然觉得竟然与他的光头有了那么些相像,不自觉的便笑了出来,低如风铃般的笑意,夏静垂眸一笑。 他打小与夏紫候关系就很好,夏紫候也对他异常的照顾,虽不是一母所出,两个人却在这深宫里面也算是相依为命,与倍受先皇宠爱的夏紫候不同,夏静在皇宫因皇帝只得三位皇子,夏木的母妃是宁皇后,为了夏木的皇位甚至会派人在给他的膳食里面下毒,他是逆妃之子,皇帝从来不会关注他,甚至见一次就会责罚一次,夏紫候护着他,自然也成了宁皇后一并要除掉的对象之一。 那年的他生母被以逆妃之名刺死,而年仅五岁的他也被宁皇后关在她的密室里面,以倒勾穿透琵琶骨,后来还是夏紫候发现了踪迹,大闹后宫,将他救了出来,那时他就发誓,他要忍,他需要权力。只是,时间总是会消磨很多东西,当你看透的时候,你才发现,那些曾经对你来说渴望到了极致的东西,原来在放下之时,能如此的轻松。跟夏紫候逃出皇宫的这十年,他便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的权贵,只求眼前的女子,他能安然的守护着,一如当年她守在他身边一般的坚定。 “这么些年,我也早已经下放下了。只愿当今百姓能少些无妄之灾。唯一放不下的,还是你,倘若哪天你嫁了人了,过得安生了,我也许就真的放下了。”夏静剑眉皱起,望着夏紫候那半张胎记狰狞的脸,心里有些愧疚,原本这伤痕哪里来的这么大,不过是替他尝了不该尝的毒,好在了尘大师经过救下了两人,那胎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犹如一张恶心的皮,就这么附在了绝美的脸上面。 夏紫候收到了他那愧疚的神色,靠了过去就这么将头椅在了他的肩头,声音清铃的道“你不必觉得愧疚,这胎记,可未必是真。这么多年了,都忘了吧,姐也只愿你能早日归于红尘。佛门这种地方,可不适合你。”我知道的,你的野心,其实是整个天下,八岁那年,你曾说,若你为王,定要将这整个天下归于一统。我还记得那八年前梅树下你那一脸向往与坚定的模样,只是却不曾想,为了不与我斗争而选择了远离凡尘。 “是吗?若是没了这胎记,怕是天下男子都会为之疯狂了。”一定会的,光是这无与伦比的尊贵身份,若是再加上无双容貌,这天下人,怕是都会拜倒在她的裙下。只是,刚才她说,那胎记未必是真?夏静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亮光,这些年,他做过无数的药去拯救这张脸,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难不成真的有那个原因? “唉,我明日就出发上战场了,你放心,到时候,我定应你之愿。”应你的愿望,一统天下。皇姐说的,就必会做到,只是夏静却摇了摇头淡然一笑。“这些年,早已看透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必再去强求些什么,我现下最大的愿望,便是皇姐你能安平的过日子。身边有个人与你执手偕老。” “你这家伙,三年不见,说话的能力倒是见长啊。”夏紫候将那半边面具取了下来,没有面具的那边,她以茶水倒在脸上。 “你这是做甚?”夏静心里一惊,将她倒茶的手拉下,取过一旁的丝巾就着月光细细的为她擦了起来,那丝巾上面开始沾染上颜色,渐渐的一张与另一半一模一样,毫无半丝瑕疵的脸现在了夏静的面前,夏静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原来如此。”夏静手中的丝巾被风吹远,夏紫候神态半眯的靠在那里并不言语。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不是明罢着教坏她家夏静小弟弟么?哼,看来她要找个时间跟她的了尘师父好好谈谈了,免得将来带他出空门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全成了佛。那就惨了,有哪个人会跟佛过一辈子,佛又不跟你执手偕老。 “呵,了尘师父教的倒是认真啊。”夏紫候咬牙切齿。那个老和尚,看在救过她就变得无法无天了。她今年二十,但是,眼前的孩子也不过十七岁罢了,甚至还未及弱冠之年,好个了尘。夏紫候脸色越发黑。夏静知她的顾虑,却也不能说上太多,只能盎然一笑道“执于一念,困于一念;一念放下,自在心间。你也不必替我觉得可惜,我倒是真厌倦了那些争斗了,好好睡一觉吧,之后,便又是水深火热了,无论如何,要保全好自己为主。” “行了,我知道了,每回来来去去都要听你念上半天,我才是你姐。”夏紫候嘴角沾满了温柔的笑意,夏静别过脸去望那轮明月。心里异样的感觉划过心脏处,他跟她一路走来,他不在乎她是变得无情到连皇弟也能出手了,他不在乎她变得翻手之间斩杀了多少人,他都不在乎,只要那个人是夏紫候,是他的皇长姐就好。 夏紫候发微乱的靠在他有腿上望着天上的云朵。夏静将她的发细细的以指为梳一点一点的梳整齐,遇见一两根掉了的头发,都要惊心半天。腿上的人终于睡着了,望着静静睡下的人,他冰冷的指微微的触碰到了一旁更中冰冷几分的面具,嗯。活的真累呢,其实你也累吧?姐姐。 他在那个冰冷宫里面活过了八年,那八年他还小,身边却一直有一个比他大上两岁零八个月的姐姐,她受尽先皇的宠爱,而他却受尽了深宫的寂寞与屈辱,他是逆妃之子,也一直以逆妃之子自居,宫里面所有的人都虐着他,明明是在那么一个繁华的地方,却穿不暖,吃不饱,还要一次次的应对那些迫害,一次偶然遇见了她。她护着他,宠着他,先皇也从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因为年方七岁那年的她已经颇有见地的与先皇谈起了江山社稷,先皇在她年方十岁之时一纸召书,召她及笄之年位即摄政王,而她却带着他逃了出去,在那之后,便是新帝夏崇帝--夏天临即位,直到三年之前她才回去。 她护他、宠他,却也知在她的心里他是一直有那么个位置的,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她一身杀戮太多,他便愿入这佛门,替她一件一件的还。她一个人孤单寂寞,他也只愿她能有那么一个人,爱她宠她,护她一生。如此安好。 第七章 将臣一去兮使沦亡 1 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爱天下之善。 平其心,论天下之事。定其心,应天下之变。 第二日天微亮,方灵寺里的钟声响了起来,一片空灵之声在这宝阁顶端响起,随即满山的清灵之音遍布而起。经过了一夜的睡眠,她睡的很好,很安心的相信着夏静,在他的身边,她从未防范过,这一夜,也是如此。微眯了眯眼,抬头望着已经渐渐升起的那抹红日,血一般的颜色。 “吵着你了?” “无妨,也该去见见了尘大师了。”夏紫候从他腿上起身,迎面而来的春风吹起那长长墨发,青衣在风里翻腾,夏紫候看了眼凌乱的发,抬脚往楼梯处走了下去,回头却见夏静还在发愣,提过鞋子往他面上轻轻一扔。某人无奈的拾起她丢过去的鞋子。这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女子的鞋子,可不能这么扔。”夏静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夏紫候低头望着头顶那几颗红色的点,眼神一瞬间暗淡了下玩去,随后了然一笑道“若不是你时常发呆,我怎会如此无礼,罢了,你继续发呆吧,本王要去会见了尘师父去了。”夏静慢慢的走了下来,那一身的素色袈裟穿在他的身上,竟让夏紫候觉得格外的刺目,心里对了尘的哀怨更是多了几分。夏静蹲下身来,抬过她的脚替她将鞋子穿上,与她一同走了出去。 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时常发呆?连了尘师父都说我六根未净。 夏紫候顿了顿,将手上的面具戴了上去,以内力为引,面容上面那层胎记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夏静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以内力为引,将面上那胎记再一次引发出来,这样也好。他也没再去跟上夏紫候的步子,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半响之后才回过头去,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满眼依依不舍。这一别,怕又是一个三年。早晨温柔的阳光,突然变得有些刺眼,那些光一点一点的扎进他的心里,将眼前人的样子一点点的以阳光为线缝成了她离去的样子。 夏紫候捡了条无人经行的小路慢慢的步行至后山,远处乱峰围绕,山中正值春天,烟雾微芒,软风轻拂,此时鸟儿微语,百花待放,地面上四处都有着些野花在半开半合之间尽显姿态。树木上沾着些晶莹透亮的露水,还能看到远处腾腾而起的雾气里隐隐约隐的渗杂着瀑布那轻灵而庞大的声音。地面上散发着春天泥土的气息,夏紫候走到一颗松树前用力的闻了闻,似乎闻见了松香的味道,再顺着小路走,已经可以看到那个天然的瀑布,水从那上方倾斜而下,浩大的声音,让天地间多了一抹自得。 让人远远的望去颇有此水天上来的感叹,那瀑布的正中央还提了一个大大的佛字,走笔之间尽显佛态善心,在落下来的水珠间若隐若现。 一位神态似弥勒佛的和尚一袭袈裟在身正端坐在坐那瀑布中央,水从他头顶而落,却没有湿到半缕衣袂,那眉中的一点凸起的痣更显几分祥和之态,夏紫候一袭青衣立于跟前,但见了尘双目微阖的望了她一眼,收了袂几个踏步出了瀑布中央。 “你这小儿,如今怎么想起为师了?”和尚一路往前而去,也不看神色不大好的夏紫候。只是祥和一笑,抬步而去,脚步却微微踏空,并没有踩到花花草草,夏紫候目光幽深,这和尚,功力又见长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夏静归佛也只是替她还些怨罢了,那战场上,朝堂上,江湖上,死在她手上的,又何止千百。罪孽杀戮太深,来世可是要报应的呀! “为师?了尘,本王是来问你,明知静弟六根未净,怎么就入了佛门?你是觉得本王太忙了,没空来拆你这方灵寺,还是赌定了本王不敢拆?”之前都是以宿家弟子的身份隐在方灵寺,她这次来看他虽然是预料之内,却没想到了尘这和尚竟然已经先她一步将夏静渡入了佛门之地。她能不气么?不就是代人传授了而已,算起来,也只是半个师父罢了。她的涉水咒已经练到第六重,已经可以以水来变幻她的兵器,只是,到了第六重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精进过。 “你这涉水咒,练到几重了?与老纳比试比试?”了尘也不去理会她的问题,只是淡然的看了看她,看来,是练的涉水咒遇见了关卡。这样下去,如何再精进下去,当年虚无道长也只练到了第六重随之便再无精进,等渗透的时候,却也消亡了。无奈之下,又被先皇所胁,收了夏紫候这么个徒弟,只能转交于他,由他来代传。 “不管第几重,对付你还是足够的。”夏紫候那种渗人的笑意又张扬了起来,薄雾四起的水边,显得有些虚幻。她手中开始凝聚内力,那周边的露水往这边聚集而来汇成了一把长剑,剑身通绿清透而泛着寒冰之气。了尘不等说开始朝夏紫候直攻而来,夏紫候以剑抵挡,只一下,那剑被击回了原样。了尘站到她的身后,夏紫候扯嘴一笑,手指微微一个动,衣服破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了尘的外袈裟被一击而破,碎片落到了地面上。 “你这小儿,玩真的啊?老纳的袈裟也是要银两的……” “……”夏紫候眼角抽了抽,谁跟她说这是得道高僧来的?这人,怎么如此贪好钱财?那人心疼的看着地上的袈裟哭爹喊娘,夏紫候听着心烦从衣服里面取出一把钞票递了过去,结果人家还相当友好的抬起头,嗯,数了一下。又还了一张。“这个袈裟虽然贵,但是出家人不可妄动贪念,这个是多来的。”夏紫候看了眼那递过来的一张银票,她发誓,她真的每见他一次就有种想将眼前的人给踹进一旁的瀑布底下的冲动。 好在,夏紫候王爷能忍,默默的收回那张银票。 “你之所以过不了第六重,是因为一个人的修为有限,而你已达到了极限,再进便难了,需找一个武功你与相辅相成的人来练双修之法以达到进长的功效,不过,这个双修之人,就算是千万人里,怕是也难找出一人啊。”了尘转动手中的念珠,脸色有些焦急,眼看就要出战了,这苏倾在江湖上还是朝堂上,都还没有露过实底。这要是斗起来,曌国的江山得被他们两兄弟翻成两半不可。有个能干的儿子是好事,有两个太能干的儿子,再来生在帝王家,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哼,就算我已到极限,那又如何?本王不需要男子。”夏紫候脸色黑了下来,衣袖一扬,有些不齿。 “自古男**阳相调,你这小儿,莫不是有断袖之好?不可不可。”断袖,那是说男子的好吧?敢情他没把她当过女子不成?夏紫候脸色更是黑了黑,一黑再黑。突然觉得,如此好的山林秀水,真是被这伪僧给糟蹋了。了尘也倒也没有去在意她的态度,这人向来是这样,防人防的紧,对谁都不信,对他也不是给个白眼就是满脸不屑,甚至有时候那满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啧啧,好暴躁。 “……本王知道了,等本王征战回来再找你算帐,你若是再敢找静儿吹些什么佛门之道,本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你这方灵寺给拆了。告辞。”夏紫候懒得再跟他讲下去,传说中的圣僧若都是他这样的,佛门早就倒了。只是这双修之术,她确实没有想过,她师父虚无道长已故,不过,道家里面也确实有男女双修这么一说,再者从六重之后,她的涉水咒再无精进,而且她并不知道三王爷苏倾到底有多强。相对之下,她必须要好好计划一下了。普天之下,与她的涉水咒相辅相成的人,她不太清楚,不过倒是可以回去好好查查。 “你这小儿……唉,这是……一文钱?你掉钱了……”身后那突然爆发出来的声音渐远,但是她敢保证,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定然会将这一文钱交到她的手上。身后的人收回神态,俨然又是一副好僧人的模样,望着夏紫候运功而去的身影,多多少少有些感叹。如今的格局,怕是平静不了多久了。了尘望了眼地面上碎了的佛衣讼了声佛号。 夏紫候一袭轻功就着那和尚们早课的声音踏空而走下了山,那袭青衣,在身后那人的眼中渐行渐远,最后化为了虚无。 回到王府里面的时候,皇帝已经差人将她特制的金丝软甲般的战袍送了过来,夏紫候洗漱过后已经快到中午了,夏紫候也没有去看那战时穿的衣袍,月白天将她必用的东西细细的收了起来,月墨炎在收拾她们两个人的东西,望了眼正在榻上望着窗外日头的小姐,两个人收拾的倒是很快。 “小姐,那赫连先生还没有来,是不是不会来了?”月白天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就快中午了,都这时候了,也不知道来了没有。看了看自家小姐,人家压根没把这看成是一件事,那悠闲的无所谓的样子,好像相当肯定这赫连先生会来一样。 “格老子的,他要是敢不来,老娘就去把他剁了一块一块的装进袋子里面带上战场再给他缝合起来。”月墨炎咬牙切切的道,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了,更何况还是在关键的时刻。赫连轩要是再不来,怕是真的会被月墨炎给砍了。 第八章 将臣一去兮使沦亡 2 门外的赫连轩手中提着一个青色的包,大概是行李,走到摄政王府的时候顿了顿,青玉砖,琉璃瓦,好不气派,那上面金笔提名的四个字,摄政王府,皇帝亲书,以示对先皇对立长公主为摄政王的赞同,众人都只看表面,至于更深的内里,那就不得为知了。 “山人赫连轩前来,劳请通报一声。”赫连轩走近摄政王府门口,朝最里面的第九个小厮模样的人道。那小厮见赫连轩前来,面上祥各的神色始终没有变过,一如他的主人,始终淡淡的,让人猜不出来那清透的水里到底是什么味一般。 “赫连先生,王爷吩咐过,请随在下来”那人自称在下,却并不是奴仆。赫连轩点了点头跟上了那人的脚步。 书童落叶曾来过这里打探,虽然听他说的那般宛如神仙府抵一般,但是亲眼见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里面处处可见花草,位于水中央的小亭子,位于假山之上的喷泉,那八卦之象中央雕栏玉彻的主屋,那侧在一旁的水上大厅,无一不是一种新的构造与精致到完美的匹配,比起在外面看到的,当真是有种低调的奢华之感。 赫连轩心下暗自点了点头。随着那带路的人走进了那主屋的客厅里面。、 有人前那小厮一步到夏紫候的跟前禀报过之后,月墨炎的脸色才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夏紫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了句带路就往客厅走去。 赫连轩一袭青衣负手而立的望着那主屋里的那副字画--椅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一个王府的主厅里面,写的却竟然是这样的字句,笔势潦草随性。 “王爷。”赫连轩感觉到身后有人回过身朝夏紫候行了一礼,夏紫候扬了扬眸子勾唇一笑,走了过去。 “军师觉得如何?”赫连轩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这上面的这话,点了点头。 “王爷,如今大局未定,还须努力。” “好。”夏紫候一个好句出口,大大步走向门口准备出门,王府里面的人全部候在了王府的大厅里面,这里面的人,无一不是各有其长,管家秋风将马绳亲手交到夏紫候的手上。十年前,他本是夏朝的尚书,掌管国库,却耐何先皇离去,夏天临亲小人远闲臣,肆意花费国库,大修宫殿,无视他多次上谏,更是呼应小人之说,将他慕容一家以贪国库为名诛族。如果不是夏紫候找人替代了他,怕是现在的他早已不在人世。他这一生,都视其为主。 “出发吧。”夏紫候利落的翻身上了马,国都里面的人多是不知道夏紫候要出征一事,但是,出现战事就一定有夏紫候,所以王府的四周一下子倒围上了许多人。王府占地千倾不止,这些人也只能远远的望望罢了。 “王爷,多多保重,王府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随时等候王爷的命令。”秋风老脸上面布满了岁月的刻痕,他一夜之间家族尽殆,在那一夜之间便已经苍老如斯。 大厅里面的人将人送到了外面就再也没有动一步。夏紫候望着那一王府的人道“本王定安然而回。秋风。王府便交给你了。若有要走的,本王向来不留。出发。” 秋风站在那里目送夏紫候离去,一干人等才回到了大厅里面,秋风站在近百位人的面前,态度始终温温淡淡。 “王爷的话,想必各位也听到了,王爷这一次出去,乃为战事,皇上对王爷,想必各位也清楚,你们要走的,管家我绝对不留,去账房各支五十两银子哪里来回哪里去吧,旁人若是问起,不得说出有关摄政王府的任何。”秋风此话一下,那一百人自发的分成了两拔,那些要走的,各自都退了一步,那些不走的,却始终站在那里。秋风扫了一下众人。 “秋风管家,在下也知王爷胸谋大略,但是在下还有八十老母要奉养……” “孝顺,你去吧。”秋风手一挥,那人点了点头,领了银钱而去。 “管家,在下……” “……”秋风始终面色平静,他身边站着的那个桃红色衣衫的女子却在一旁气的不轻。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当初王爷就不该养你们,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穷破书生,都该饿死街头。”桃衣说的是对的,走的,全是些书生。留下来的,只有那么几位。桃衣一时气不过,就差点动手打上了,桃衣身边的男子及时拽住她,免得她冲动。那些人显然被她的粗蛮吓到了,书生连连的走出了王府,却也不敢放肆。原本的百来人,瞬间就只剩下了二十来个。 而那七十来个人,在半月不到,全部消失。 一行四人打马朝云城而去,云城到这里,就算不眠不休,一匹汗血宝马最快也要七天的时间,夏紫候跑死了好几匹汗血宝马,硬是在第六天赶到到云城。云城,由于其地段居高而取其名为云城。一路上,边关告急,军师本就是一个弱书生,哪里骑过马,也硬是被夏紫候给扛了过去。所以,当来到云城的时候,守城官就发现,那个……坐在王爷马上面的男人,嗯,怎么这么怪异。夏紫候也没管什么男女授授不亲,直接进了云城,将人往地上一放就往里面走。 “这是本王的军师,你们好生照料着,本王前去看看军情。凤聆在哪里?”夏紫候一路而过,那些人都渐渐的欢腾了起来,士气一瞬间涨到了一个点上面,夏紫候看着这些负伤的弟兄,心里微微疼着,她曾在军队里面呆了近七年,五十万大军,这是先皇的亲卫,所以,可以说她熟悉每一个人,她曾在军队里面下令,晚上以营帐为个体,可以相互侵袭,所以养就了军人的刚铁般的气质。 “王爷归来了。” “王爷归来了。”那声音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军营,夏紫候在他们敬仰的目光中踏步而过,直接走上云城的城墙之上,细密如蚁的景象遍布在战场上面,这会正在交战中,那些人看到了城墙之上迎风而立的那袭紫衣以及那半边黄金面具,战场上的人突然就充满了动力的奋力杀敌而去。原本且战且退的战势一瞬间提到了一个点。 “王爷万岁。”血染上了脸,染上了衣服,被敌人刺伤,血肉痕飞,无所谓,一个倒下后面的再接上去,兵马占满了整个战场,他们就只有一个字杀,杀人与被杀,一骑白马染上了红色的鲜血,凤聆也看到了那抹身影,手中的长枪直接穿破了敌人的头颅,任由那袭白色军装被染上白袍。目光在接触到那抹紫色时,脸上的神情明显的轻松了许多,终于来了。五天了,他们被这群孙子围着打了五天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提早就把军队安在了云城后面的安阳郡,估计这会已经攻破了永乐都城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夏紫候站在那城墙之上,目光注意到了那一路杀向凤聆了无阻挡,应该说阻挡不住那个人,那人一身红色的战胄,手上一把大砍刀舞的虎虎生威霸气十足,下方的战士唱起了那首歌,声势洪亮,每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活下去的动力,要活下去,就必得有一个人死,战场上杀气一下子腾腾而起,这是她曾在军营里面与这些人战士一起编的战歌,名曰战魂。那些战士的声音一下子穿透了人群,声音洪亮的响彻阴云密布的天际,化成了宛转的唱腔融入进了苏倾的耳朵里面,苏倾目光定定的望着夏紫候,唇形对她说道“你来了。”这样的女子,必得为他所用。在苏倾妖孽般的容颜上面,一旁的军师好像看到狐狸般狡黠的笑意,朝苏倾道“王爷,眼下夏军士气大盛,再打下去,也只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望了眼整个开始沸腾的战场,军师望着那城墙之上长风而立的人,再望望眼前的三王爷,不知这二者谁会更盛一筹。 “收兵。”苏倾从椅子上面站起身来,走进营帐内,那些曌国的兵马也开始整齐有序的退开而去。 “哦……赢了~~王爷万岁……”夏紫候只是温润的看着那些人,满身的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方的或者是战友的,只知他们已经胜利了。凤聆朝她比了一个帅气的姿势,然后带着那些人回了云城之内。夏紫候从城墙上下来匆匆往伤兵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那些人欣喜的神情都让她犹如一根骨头卡在喉咙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五十万兵马,是全心全力效忠于她的,所以皇帝才会让她出兵,而不是带着皇帝手中的那三十万与三皇子夏木手中的二十万出战。夏帝是想借此削弱她手中的兵权。生命不是儿戏,竟然如此便上了战场,她如何对得起她这五十万战友!!如何对得起这五十万战士家中的老少亲友。这场战,她决不允许败落。 “王爷,未将恭迎王爷回营。”卓远卓副将半跪在地上,朝夏紫候请礼,那带着明显的愉悦的心情,夏紫候一路走了过去,欣长的身影与军队中的大老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第九章 将臣一去兮使沦亡 3 “恭迎王爷回营。”那跪满一地的人,或伤员,或扶着伤员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凤聆站在她身边也半跪了下去,其实在军队里面有规矩,那就是不能跪,这也是她下的命令。要有多期望,才会对她下跪?夏紫候那胎记张扬的有些恐怖,眼前的人却从没有怕过。 “本王怎么不记得,本王有说过,军营里面的男儿可以随便的下跪了?” “王爷……未将等这一日等了好久了。”副将走上前来,那张布满了络塞胡的大脸朝夏紫候上前就是大大的一拳,夏紫候也伸过手去与他对了一拳,黑色的大手与纤纤玉一般的手指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谁也没有去在乎这个。 “好,传令下去,本王今日给众位罢宴,犒赏本王的战士们,本王今日带来一个人。” “端看着好相貌,莫不是王爷的相好?”那卓副将声音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起哄的笑了起来,甚至有的还说什么“我说,咱们王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就从了吧。” “……”说的好像她强抢了人家民男一样,夏紫候脸色再次一黑再黑,直接成了锅底,这些家伙,好歹收敛一点吧?一旁的军师脸色就是白啊,白的相当淡然的不把这些人说的话放在心里,摇着那打破扇子一脸的洒脱样,倒是让夏紫候有点另眼相待了。 “这是赫连轩,以后就是军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本心把心术调正了。瞧瞧,啧啧,本王都不忍直视你们将来的媳妇。”夏紫候取过军师手中的折扇哗的一下打开来轻轻的扇着,面带调侃,那卓远副将满脸的络塞胡手提大砍刀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凶神恶煞。这里大多的能人,都是她从那些土匪那些个地方提带出来的。所以,自然土匪味十足,遇见像赫连轩这样的白面雅公子,肯定是见着另类的样子。 “嘿嘿,我们娶不着媳妇可是要怪王爷的。你们说,是吧?” “好,等平了这次的战役,本王就给本王全军的战士开个大型的相亲会如何?”赫连轩嘴角抽了抽,全军战士?加上这守城之人,可是有近六十万人啊,这相亲……嗯,到时候有戏看了,凤聆一脚踹向卓副将,满脸发黑的瞪着他。 “你娶不着媳妇是你没本事,关王爷什么事,美的你,去准备酒席。”至少今天晚上他们不会进攻,他们自己也还没有摸清底线,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轻易的出手。赫连军师朝夏紫候伸出手要回自己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的摇着。卓远看着他,那模样倒是挺不爽的。“这军营里面,都是上得战场的大男人,你一个文弱的书生,还是哪来打哪里回吧。免得多出一条无辜的性命。”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画面慢慢冷冻了下来,这卓远本来就是山大王出身,后来在剿匪的时候,将卓远等人招收了,众人望向还不曾吭过一句声的赫连轩,端看此人的长相,道为心,儒为表,面如冠玉,一袭青白的衣服在他的身上颇有道骨仙风之意,开玩笑,让一个拿笔的人提着剑上战场,想想都觉得有辱国风。夏紫候站在一旁但笑不语,这事,摆明了要他自行解决。 “山人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位副将说的不错,山人也只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不过,凡事讲究文武谐调,这军中的文便交给山人,武便依靠众位了。”赫连轩端的大气文雅,那副将被卡的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报怨了一句文人就是文绉绉的。 “唉,我说卓副将,你也别怨军师,这可是天下人都想挖墙角的军师,今日落到咱们营里面,也算是修来的缘。走走走,去看伤员去,别一个两个的都堵在这里打扰王爷主持大局。”凤聆身边的先锋官朱虎一把拽过卓副将以及在场的七七八八的人就走了出去,一会就只留下了军师、夏紫候以及凤聆三个人,夏紫候收回神色步至地图前深思。 “王爷,云城虽然是易守难攻,但是,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在这里守了五天,手下战士亡了的近三千,那三王爷身边的将军轩辕赤武功了得,再加上军师是曌国国师的大弟子,风然。另外,胡止先生说,这战场之事,他已倦了,他责任尽到了,这五十万将士便交给王爷你了。”这场战要想赢,难度也是颇大,但是,赫连轩既然来了,那么,扭转乾坤也是大有可能。 “本王知道了。”夏紫候闷声的应了一句,胡止的事她心里有数,但是,亡三千,她不能再让她的手下白白送死,她要曌国以血还血。这三千,她定要讨回来,她要将苏倾挫骨扬灰,以祭她手底下战士的英灵。夏紫候脸色如冰一般的平静,只是那寒冷阴暗的气息一瞬间就吞掉整个房间的空气,凤聆一惊,下意识的想要走上前去,却在看到军师淡然的神色之时,也收回了脚步,只是担忧的望着她。 “王爷且看这地貌。”军师指了指那上面的缩小形沙盘里面的地貌,扇子扇的相当优雅,夏紫候点了点头,望了眼军师,“云城之外地貌平整,不过,这城东面的峡谷倒是险峻,可以一用。”那东面的北风谷呈凹字形往上开大口,只不过,这峡谷是离敌方的军营很近,所谓一用,能不能用也只是一说罢了。夏紫候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这敌国来战,一定会带上足够的粮食。“北方的旱灾虽然已经过了,若是将粮食再派下去,今年一定会大丰收。” “大丰收是好,但是,这峡谷的地段也太危险了,离他们大本营很近啊。”凤聆皱眉看着那地段上面明胆白白的标着敌营的标志。心里却是一片沸腾,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对北方也将是一次雪中送碳。而对于夏紫候的兵来说,粮草向来是放在首位,所以,即便是围在这城里面一年两年的,也没有任何问题。 “自然是用计谋的。”夏紫候虽为女子,但是曾跟在先帝身边,从小也算是耳濡目染,文韬武略自然也不在话下。 “你我都先不说出来,我们来写出最后彼此的攻法。” “好。”赫连轩取过文案旁的毛笔,一人一支的在手中写了起来,凤聆也取出毛笔写下了几个字。 三个人显出来一看,夏紫候与赫连轩相视一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个字,凤聆微尴尬的笑了笑道“唉,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凤聆若是学艺不精的话,也不会死守云城六天,照苏倾的进攻架势,凌厉又神速,不过,若是跟研究这方面的来比的话,倒也算是学艺不精了。 凤聆取过水,三个人将手上的字擦过之后就下去传达命令去了,这本来不是他的责任,不过,今天大家都在兴头上,所以,他这个当将军的也只能任劳任怨了。 夏紫候跟着赫连轩一起悄悄的消失在了云城的城门口,两个人一匹骏马直奔那边而去。马上的夏紫候有种想要狂笑的冲动,忍笑她已经忍到五内俱伤了。马匹上面的赫连轩那双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原本厚厚的脸皮,竟然在这一刻红了脸,周围的景色匆匆的往后退开而去。 “怎么?军师还怕本王吃了你不成?放心,本王从来不碰窝边草。哈哈……”坐在马后面的人颤颤的伸过手去刚要环上她的腰身,突然就发觉有箭往这边疾飞而来,赫连轩往后一看,那坐在马上的男子,一袭秀着玉兰花的锦衣玉袍,这不是明摆着是三王爷苏倾么? “三王爷有何见解?” “见解倒是没有。不过有一句话要跟你说。”苏倾微挑的桃花眼笑意黯然的策马近到她身边,一转眼两个人就已经敌对数招,赫连轩差点摔下去,夏紫候一手把赫连轩扶在马上,就被苏倾一把就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马上,军师不会骑马,直接就扒在了马背上面,马往前面狂奔而去。而夏紫候则被拥进了苏倾的怀里,力道大的快将她腰勒断。夏紫候手中的匕首也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间。 “怎么办?我越来越爱你了。”那人无视脖子间的匕首,鼻尖碰着她的,两个人靠的相当的……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苏倾呼出的气息。淡淡的玉兰花香。随即手一狠往他的脖子间更加推进了几分,眼神清冷道“你或许还可以更爱一点。” “好。那我便更爱一点。”苏倾桃花眼诈开一抹笑,晃的夏紫候眼花缭乱间,唇上突然一抹温润靠了过去,酥麻的感觉让苏倾更加肆意了起来。夏紫候张嘴就是一口,血迹沿着两个人的唇角漫延而下。夏紫候手中的匕首也用了几分力道。血更是顺着他的颈间淌入了衣襟里面,这才有些不舍的松开她,看她脑羞成怒的样子,苏倾突然心情很好的伸手替她抹去了唇边的血迹,被她躲开来。 “凤卿……”夏紫候表字凤卿,取自有凤来仪,卿当归之意。夏紫候眼神眯了眯,那边的马已经跑远了,军师还在马上面,这要是再一直往前跑,那就是……断崖!夏紫候也没有时间去管苏倾,匕首一挥退开而去,用轻功追上了正在马背上风中凌乱的军师。 苏倾抬手抚上了颈边的血迹,兀自嘲笑了一番。还真是下得去手呢。另一只手抚到唇边的时候,苏倾笑的张扬,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赚到了呢?凤卿,你逃不掉的。 夏紫候轻功到的时候,那受到惊吓的马已经往云城的风崖上冲了,军师在马上头一次体验到了死亡的黑暗之感。正在焦急万分的想从马背上面下来,却始终敌不过马匹的速度,周围的树木在往两边极速而行,夏紫候的专用坐骑,速度自然不差。 “赫军师,松开马,快。”夏紫候的声音从后边直追而来,快若流星闪电间已经至马旁。赫连轩回过头了似看到了希望般的目光,让夏紫候心里一震,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她一定要救他。 “把手给我。”夏紫候与马同行朝赫连轩伸出手。赫连轩望着那双略带薄茧修长而白皙的手,突然抬头望到了前方已经快到尽头的风崖,心一横将手递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那马纵身一跃,嘶呜声响彻风崖随之再也没有了踪影。 第十章 将臣一去兮使沦亡 4 皇城朝朝饰醉妃,云上铮铮洗太平。 尽享铁马如狮吼,春秋争霸展露锋。 那山崖下马的嘶鸣声消失,四周安静了下来,草地荆棘旁边的两个人影慢慢显现,夏紫候扶着神态苍白却依旧不露声色的赫连轩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望了望四周的情况,没有去看手上冒着微微血腥味的擦伤,她根本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原本是要去查看一番外面的地形,却不想半路杀出个苏倾。 “王爷为何要救我?”只有他自己感觉的到,刚才那一瞬间有多恐惧,他的手藏在衣衫当中还在微微的颤抖。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她淡笑不语的伸出指尖微挑那人高的荆棘花。望向那山崖远处起伏不定的云景,他知道,此时的她眼中装的,不是云景起伏,不是事态东窗,而是整个天下。赫连轩望着那沉静而狰狞的容颜微微出神,哪怕她是容颜尽毁,她身上也有那么一种让人不自觉追从的气息,从来都知道,眼前的这人,便是他应该当扶持的主,他是她的谋士,只是他从未想过,她会在危急的时刻救他。先师曾言,如若有一个人舍身救你,那么他便值得你去扶持。 山崖渐渐开始暗了下来,树林里相当的安静。夏紫候脚踩在残败的干枝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山崖下那匹骏马早已了无声息。那马三年前就跟着夏紫候,而此时却葬身于山崖之内,赫连轩同情的目光让夏紫候将手中的荆棘花带着一股劲道射入了一旁的树木当中,衣衫摇曳,她,夏紫候不需要同情。“不过一匹不懂时势的马摆了,自古以来,千军易得,良将难求,本王只不过是保得一名良将,称不上一个救字。”他脸上微微有些动容,风扶过夏紫候微有些被刺破开的紫衣边边角角,赫连轩取下束在头上的浅色发带,往地上一跪,神色严整的朝夏紫候道“王爷救命之恩,赫连轩永不相忘,还请王爷让属下替王爷包扎。”得此一主,此生足矣。 夏紫候被他突然一跪,心里也着实吓到了,这是那个两袖清风淡然无畏的军师么?动作上却将人扶起来,金黄的面具映在他的眼里神色间尽显归从,属下两个字,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夏紫候却只字不再提刚才的事情,负手朝他道“这里是个好地方,军师,你说呢?”夏紫候望着那山崖看了半响才慢慢悠悠的将手伸到赫连轩面前,神色间染上一丝狡黠,赫连轩细细的将她的手包好,衣服在荆棘堆里面有些破烂,却依旧不减那一身的风华之气,他望向四周,刚才他是着急了才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地势天时,现在再看过去,四周都是浓密的树丛,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很难发现这么个山崖,山崖远远望去,一片云色,所有的山头都笼在云雾里面,这大概就是云城的由来,但是,从这里,却可以看到敌营的整个布局,赫连轩点了点头。 “的确是个好地方。”夏紫候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营地心里盘算着各种将苏倾油炸下锅的场景,苏倾,胆敢惹我,你就要做好死无全尸的准备。夏紫候愤愤的一甩衣袖,就见到远远的月白天策马朝这边而来。 “小姐,你没事吧?”月白天温柔如水的声音,夏紫候愤怒的神情才收回了一点点,月白天见自家王爷衣衫微乱,神情阴气沉沉,怒瞪向一旁的军师,赫连轩被看的竟然有些心虚,别过头去不再看月白天的目光。夏紫候骑上一匹枣红色骏马往来的方向奔驰而来,临行留下一句。“军师就交给你了。”月白天低头应了一句,骑上马一把将文弱军师拽了上去。 “姑娘,你……” “你什么你,再多说一句,就把你扔了。”月白天见王爷脸色阴沉,自己心情也一下子掉落谷底,说起来就更加没有一句好话,一时间,跟月墨寒那泼辣的性子竟然出奇的相似,如果不是月白天拽着,估计军师肯定就从后面掉下去了。 “喂,不抱紧,掉下去我是不负责任的。” “姑娘,这男女授受不亲……” “这位军师,识时务者为俊杰,掉下去如果没死成,老娘一定再补一刀,然后告诉王爷,军师被敌军杀了。” “……”人家王爷把他当良将,这姑娘怎么就把他当成了杂草了,唉,正如先师所说,择明君而从,择良木而栖。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了,上一秒还浅笑下一秒满脸阴寒的好像要将人给千刀万剐。他们遇上苏倾,绝对不会是偶然,必定是苏倾早就算计好了的,那么,王爷跟苏倾,又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赫连轩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夏紫候已经策马跑远了,只留下了一抹衣角飞扬的身影。 夏紫候一回到云城就开始整顿新军,她现在需要的除了当年先皇交给她的五十万亲信,还有五十万另外新招的兵,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兵再重新带出来,新的老的,她共带了五十万大军,全部驻守在云城,苏倾带了七十万,在与西凤的战争中,西凤太子与他打了近三年,也没有分清胜负。 夏紫候抬手阻止了门口通传的小兵,大步走进了凤聆的房间里面,他正在翻阅一些东西,见有人来了,抬头就看到夏紫候行至眼前,脸色堪称极其的不佳,再加上微微有些破损的衣服,让他心里有些疑惑。 “王爷。”见夏紫候一身形象俱无的从外面匆忙而来,立马站起身来。 “凤聆,当年西凤与苏倾的那几场战例,你可有看过?”苏倾可以说是年少得志,十七岁跟着军队征战沙场所向无敌,纵横曌国除了太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兵权如此强悍的人了。 “研究过,苏倾善攻,不善守,西凤亦是如此,所以,当年才会一打就是三年,两不相让。”凤聆将那些相关的内容递到了夏紫候的手上,并且自行总结了一番,夏紫候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想到了她的前面去了。凤聆见夏紫候神色不太好,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关切。 “将军,军师求见。”两人回过头望了眼那小兵,小兵收到讯息,跑了出去,随后军师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苍白,大概是被月白天折腾的成了这个样子。月白天其实也并不知道夏紫候发生了什么,只是收到了火灵鸟回去报信,所以跟着就过去了。 “军师来的正好,我与王爷正在谈当年西凤与曌国的战事。” “兵书上曾有言,苏倾用兵从不按牌理出牌,当年十万步兵就挑了曌国洛王的二十万军队。”况且那时的他才十七岁。十七岁封王的先例不是没有,但是,封王手握兵权的,他倒是开了先河。赫连轩心里虽然有了计策,但是,如果对方是苏倾,就不得不防。 “此事,并没有例出具体的用兵之法……”夏紫候跟在先皇身边,也学过不少用兵之道,主要是先皇教她,教她何为君,何为将,何为臣。凤聆跟苏倾好歹打了几天,彼此也算是了解了,苏倾的确让人琢磨不透,凤家世代为将,代代将才备出,但是也没有一代像他这样,被打的只有守的份。这点让他堂堂一代将帅觉得是种屈辱。 “王爷,山人倒是有一计。”赫连轩看了眼地图上面的地貌,从衣袖里面摸出了一把扇子,夏紫候平时最喜欢将他的扇子夺过来扇,此时却没有,她的手拢在衣袖里面,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那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血腥味,让凤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见赫连轩说有一计,眼睛微微的亮了亮,夏紫候却淡淡的开口“军师,不必急着说出来,既然要做,就要不动声色。” 晚上几十万大军在空旷的云城驻兵区接受夏紫候的犒赏三军,有酒有肉,吃的尽兴,喝的爽快,为她这么多年的弟兄,为她这么多年一直死心踏地的跟着她的弟兄。 “王爷,属下敬王爷,愿王爷早日带领我们将敌军杀的片甲不留。”各种各样的敬法,夏紫候照喝不误,倒是一旁的军师,默默的在一旁品着酒,跟这群大老粗的豪爽相比,军师就要优雅的多,夏紫候脸色微红眼神微微的眯起,站起身来手中一碗酒朝在场的战士声音嘹亮道“各位将士们,得你们,吾之幸。知道今日为什么犒赏三军吗?因为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是我大夏的好男儿,征战沙战,马革裹尸,待我们得胜归来,本王定在皇城也为你们举办一场比现在更盛大的犒赏宴。” “好。”下面一片附和声四起,夏紫候却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她不断的往身上加重,不断的将自己往这混乱的尘世里面推,哪用的着她推,自然的就有大批的人将她推入这尘世中。夏紫候喝了多少她心里一直都清楚,直到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面,她才开始有了醉酒的反应,她站在床边静静的看了眼手上擦伤的伤口,大概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够觉得,她在疼。 “爱妃,为了一个小小军师,把自己给弄伤了,为夫可是会心疼的。”窗边站着的一个身影让夏紫候酒又醒了半天。她眼神迷蒙的看向窗边,手中的匕首往窗边飞了过去。 “三王爷好大的胆子,真欺我军中无人不成?”夏紫候素手一挥,带着浅淡的笑意,映着月光与寒风,有几丝高深莫测的味道,桌子上的酒壶无声的破开来,那水变成了一把细长的利刃,夏紫候紫袍扬起,朝苏倾直击而去,下一秒就直接倒在了地上,那把细长的利刃掉在地上,成了酒香,她望向苏倾,对面的男子在夜里的灯下,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狡猾的如同狐狸,此时却笑的如沐春风,温润尔雅,步步莲华的朝她走来,在她倒地的那一刻将她拥入了怀里,带着淡淡玉兰花的气息。 第十一章 将臣一去兮使沦亡 5 “苏倾,是你束手就擒,还是本王亲手将你拿下?”就在他拥着她的下一刻,已经有无数把明亮的匕首出现在空气当中,每一把都对着人体至关重要的位置。夏紫候从他怀里滑了出去,站在一旁,神色清冷。 “没想到堂堂三王爷,竟然还会用下药这种江湖手段。”夏紫候站在那里揉了揉太阳穴,束起的长发被解了下来,随风扬扬而起,那半张黄金面具反着月亮清冷的光,整个人更加增添了一抹冷漠。苏倾脸色微变,随而笑道“这种手段,本王向来不屑,不过,胆敢伤本王未来王妃的人,本王……定当百倍讨还。”一身玉兰长衣站在窗边,平淡的语气里带着浓烈的杀意。 夏紫候神色微微一动,很快恢复了平时淡然的模样。 “那三王爷便说说,三更半夜的,有何贵干?”这人是不是忘记了,如今他们是两军在交战,堂堂一个主帅,三更半夜跑到敌营去,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主帅的自觉?再者这颇高的城墙,连自诩轻功第一的月墨炎都无法轻功而上,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一美人兮,见之一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卿,我说过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站在我这一边。”苏倾月白的衣衫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笑若春风的望着夏紫候。 “喂,你这王爷怎么这么不要脸?这天下,就你们男人能逐鹿么?我家王爷照样可以逐鹿天下,不就是个破三王爷嘛,本姑娘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敢跑来跟我家小姐说三道四。”月墨炎火爆的脾气始终不见长,她从暗处闪身跃到夏紫候的身旁,指着对面笑面虎就是一顿好骂,那泼辣样,月白天在一旁微微皱眉,眼中却全是赞同。她早就想揍这个苏倾了,她决对是第一次认同月墨炎的火爆的行为。 “如果本王要这脸,本王未来的王妃岂不是就要被别人带走了?”苏倾侧身躲过月墨炎指控无形伸展在空中的匕首,月墨炎五指虚空一划,那凌空数百把匕首全部对准的苏倾。月墨炎秀眉挑起,眼角闪过一丝杀意,眸子里面却含着欢快的望向夏紫候。“王爷,我若是将他杀了,算不算有罪?”敌军主帅啊,想想就觉得大快人心。话虽然这么说,动作上面却没有一点迟疑。 “本王恕你无罪,杀了,本王准你一年自由。”夏紫候袍子一扬,坐在椅子上面,品着月白天递过来的茶,全然没有将眼前的这场架放在眼里。 “喂,为了本姑娘一年的假,你还是自行解决吧,本姑娘给你个痛快。”苏倾面对月墨炎的挑衅完全没有放在眼里,手中的乾坤扇往空中一个虚划,那些匕首以及连着匕首的线掉落到了地面上,钉入了地板当中,入木三分,月墨炎各种机关飞尽,她最善长的就是机关,一把笛子里面暗藏颇多银针,只要被银针扎一下,又会爆出数百根细细的银针,房里斗的不可开交,苏倾发型微乱,衣衫被划破了数道的口子,甚至好几道擦要害而过。让苏倾不敢再小看眼前的女人,真是,什么都能当成机关用,上至簪子,下至鞋底、戒指不等,探究的目光划过夏紫候,以及她身后的月白天,她,到底还有多大的势力不为人知。 苏倾也不再跟她周旋,手中的扇子带着一股子劲道往月墨炎的肩上拍过去,月墨炎节节后退,苏倾见好就收就收了手,月墨炎捂着肩处,两眼放着眼刀子,她的肩处脱臼了,在江湖中,能伤她的,都不下五个,没想到苏倾的武功竟然这么好。 “你们退下吧。”夏紫候见两个人已经打完了,抬手示意两个人出去。 “小姐,这人……”月墨炎心里颇不甘心,这是敌军的首领,小姐的功力虽然不错,但是,其实比她要弱些,她都打不赢,那么小姐…… “退下。”夏紫候声音不重,但是却让人无法不从,月墨炎愤愤的瞪了眼苏倾,甩开月白天要来扶的手,快步就走出了夏紫候的房间。 此时已经月上中头,明月高高挂起,房间里面不时的还有微春的冷风顺着打开的窗灌进来,她的房间里面很简洁,一个书柜,一张床,一张圆形红木桌加上四把椅子,桌上一个镂空的香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简洁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如此高贵权势之人住的地方。 “你早猜到我不会对她下手。”所以才允许她来对付我。 “三王爷错了,本王不是神,猜不了这么多。”夏紫候慢悠悠的品着茶醒酒,双眼迷蒙间映入了一双墨色的眸中。苏倾哑然一笑,不置可否。谁都不是神,所以,谁也无法像神那样不动声色尽探尽世间万物生灵。但是,有的人就是有那么一种能力,她能在不动声色间将所有的东西都弄得个通透。 “三王爷,我们来赌一场如何?”夏紫候手撑着脑袋,靠在桌子旁望着他。整个人看来,醉的不轻啊。 “哦?”苏倾挑眉,坐到夏紫候的椅子旁。 “以天下为棋盘,以将臣为棋子。我们来赌一场。”夏紫候眼中全然是兴趣二字,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眼中带着兴奋的样子,从在永乐皇城见她第一面起,她的眼中就不曾再染上兴趣二字。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棋逢对手又何尝不是一件值得庆祝与高兴的事。 “好。” “我若是赢了,苏倾,你的曌国必得归顺于我,我若是输了,便助你逐鹿天下。”这笔帐,她算的很清楚,很明了,以天下为棋盘,以将臣百姓为棋子,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这个决择,有多艰难,眼下,战火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一言为定。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伤身。告辞。”夏紫候走到窗边,已经不见了那个离窗而去的人了,她默默的关上窗,望着那桌子上面镂空的香炉发着呆,那里面放了一种香料,原本会使人昏迷,但是被月墨炎加了一不知名的东西,就成了安神所用的香料。 第二天战场上面,向来以攻为守的苏倾,亲领三十万兵马将云城东南两扇门全部围了个水泄不通,夏紫候一袭黄金军装右边胎记诡异的如同恶魔般的站在墙头,一时之间让见者有种想挖掉双眼的冲动,真丑。 “请战。”三十万人,在那一袭红色军装的领头人带领下,吼出请战二字,声势震天。夏紫候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并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三十万大军将这城围住,是要强攻不成。 “凤聆、卓远。” “在。” “依计行事。” “领命。”两个人迅速远去,夏紫候手一挥,朝一旁的副将道“出兵。” 战场上三十万人,夏紫候却只带了十万兵出云城应战,苏倾坐在马上但笑不语,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依夏紫候的谨慎,她定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一如当年的自己。 “凤卿,莫不是太相信自已了?” “当年的三王爷,不也是相信自己么?”夏紫候金黄的左边面具闪着黄金色的光亮,在太阳初升起的时候,闪耀起一片金黄之色。 “哈哈哈,不错,本王信的,从来都是本王的下属。今日拿下云城,本王重重有赏。”苏倾手中的乾坤扇是千年前的至宝,如今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中。苏倾手中的扇朝夏紫候急袭而来,两个人瞬间在过了数十招,苏倾手中的扇子染上了一丝血迹,夏紫候手中那把晶亮的剑也染上了血迹,随后开始变红。两个人都受了伤。苏倾却视而一笑。 “没想到凤卿深藏不露啊。本王很期待。” “本王也很期待。”期待天下归一的那一天。夏紫候知道,其实不是她功力见长,而是因为,苏倾,确实比她要厉害,确实在武功上面更胜她一畴,那么,她的涉水咒如果再无精进,要想跟苏倾抗衡,那完全就是做梦。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 “王爷,我们的大本营被袭击。”红衣战胄的将军一路杀到苏倾的身边,苏倾一听,猛的看向夏紫候,他可以放弃攻城,但是,他不可能不要他的大本营。但是,很快又定下心来。大本营中少说也有近二十万的兵马守着,如果这样也被破了,那么,也只能算是活该了。 “慌什么,营中军师自有安排。”轩辕赤手中的红枪一枪就要刺中赶来的卓副将,夏紫候手中的长矛将那枪挡了回去。轩辕赤再要动手,那旁边一个小兵冲了过来,对苏倾道“王爷,大本营被袭击,军师请求支援。”苏倾这下子淡定不起来了,他猛的用力一扯马绳,对轩辕赤道“轩辕赤,你带二十万兵马立刻回军营。” “领命。”二十万人撤出了战场,夏紫候那边的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带出来的,都是五万老弱残兵,再加上五万老将。夏紫候并没有亲自动力,她静坐在马上,四周的人都没有往她那里靠,应该大家形成了一种默契,这个人,是王爷的对手,而不是她,精明的兵,在战场上是会去寻找比自己弱的目标。 第十二章 将臣一去兮使沦亡 6 兵将把酒空落月,半阙城墙千里音。 白发不知归何计,唯恐日暮迟迟归。 “风然,好久不见。”赫连轩坐在那辆马车里面摇着手中那把写着一个大大轩字的扇子,望着眼前的人,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曾经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师兄弟,有错一起扛,有忧一起分,却不想竟然到了今天战场上面刀戈相向的地步,那些年,却仿若还在眼前。 “轩师弟,果然好计谋。”两队人马目光蹭蹭的电光火石的对上了,那就是一个天雷地火,立马就要爆发一般的场面,赫连轩一袭青衣衣袖微扬的望向对面白衣道袍的风然,眉色舒展,当年,是当年,今年,是今年,他们早已各司其主。 “风然兄,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袭青衣的赫连轩神色间不乐不忧,不慌不忙,不焦不躁,始终神色淡淡的望着对卓越非凡的男子。他与他同出曌国国师门下,却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冠上了欺师灭祖的罪名,逐出了曌国。他知道师父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他无法相信,他的师兄看他的眼光,竟再与旁人无异,久而久之,却也习惯了淡然处之。 “轩师弟,你欺师灭祖,如今竟然投靠了敌军。”眼前的人对他似乎又多了一层恨铁不成钢般的恼意。他却早已心如尘埃,当初既然不相信,现在何必来做出感天动地的样子。 “风然兄莫不是忘了,山人早已不是大国师的弟子,山人乃是摄政王手下的军师,赫连轩。”这话一出,风然脸色微微有些变动,凤聆见军师已经往后退开去,手持九节鞭空中一划,近十万人整齐迅速的杀进了敌军的大营里面,一时之间杀声四起,而风然,早已经被那些兵围着撤退开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不会武功。 凤聆看了眼赫连轩,勾唇一笑,挥鞭杀进了人群里面。一群人见好就收,杀的差不多了,凤聆领着人又往回撤。开始实行另一个计划。时间算不分毫不差,他们一进入事先埋伏好的地方时,就见轩辕赤带着近二十万人往他们营地的方向奔驰而来,人越来越近,二十万军队入了三分之二,凤聆手一挥两旁安排好的人开始往下泼黑色油水。轩辕赤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更是加快了速度往出口的方向赶,那些人并不知道黑色的粘稠的东西到底是作来做什么的。上面滚下了一桶一桶的铁桶状东西,那二十万长龙被堵在了那里如同一条火龙,照的那方天地散发出阵阵烤肉的香味,下方痛苦嘶吼声直上九天,听着上边的人毛都快炸起来了,也只得感叹自家军师的用计如神,此时的天空阴沉的像要从那天上塌下来一般的重,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先皇手中时的年少精英,如今早已成了战场上身经百战的战士,对下面的各种情况视若无堵,细看之下,眸子里面还带着一股兴奋。 下方的火遇见油桶,发出猛烈的爆炸声。下面却仍然快速而有序的撤退到了安全地带。可见轩辕赤的领兵能力有多好,几乎是一刻之间,下方两十万人马就撤离了个七七八八。 “我的乖乖,月墨炎那女人乃神人也。”小小的黑油,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见好就收的凤将军手一挥,带着这三万人又偷偷的分批从云城的另一边摸进了云城里面。夏紫候见凤聆站在城墙上冲她笑的一片猥琐,当下就明白了,这个事情是办好了。当下也不再恋战,直接就宣布鸣锣收兵。 趁苏倾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她要另再想好对策,如若不然,她的损失必会比苏倾还有重上数倍不止。 苏倾墨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随之很快消失在视线当中。那视线让夏紫候觉得有些心惊。那种感觉,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苏倾的掌控之中一样。 夏紫候回到议堂里面的时候,凤聆与军师、也一并到了那里。 “哈哈哈,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卓副将一进去就开怀大笑起来,打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能够抬起脸了,终于能够回去写信告诉他媳妇,他男人有多强大了,想想就觉得心里倍爽。 凤聆摇了摇头,望向夏紫候。他们这场仗,手下的将士都看在眼里,眼下士气大盛,但是,只有他们几个上位者知道,今天其实赢的有多不容易。 “王爷,今天这仗太过蹊跷。”凤聆还是说出了心里面的感觉,夏紫候坐在椅子上面,手端过茶定定的望着茶杯中飘着的叶子,不知所思。赫连轩在一旁龙态龙钟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卓远一看这情况,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赢都赢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这文人的世界还是真是难琢磨,这也是当初他宁愿入草为寇的原因之一。 “我说,王爷你还在纠结个什么劲,赢都赢了。”卓远朝三个神情严肃的人笑笑,打着哈哈。 “卓副将,如果本王告诉你,这一切都在敌军的算计之中,你当如何?”夏紫候终于收回了视线,将茶放在桌子上面站起身来走向布阵图,卓远望了望军师,又望了望凤将军,然后摸了摸脑袋,随后一手就握在腰间的两把长长的菜刀。 “奶奶的,老子最讨厌这种花花肠子的人了,王爷你等着,属下这就去把那三王爷给你抓来,让他敢来老子这里炫耀他那点脑子。”卓远的爆脾气比起月墨炎怕是有过之无不及,一会的工夫就想明白了,敢情敌军是逗他们玩呢?火气蹭的就上来了,全然忘记了这些天被他们围着打的事实了,脸一横,醋坛子般大小的拳头抄起两把菜刀就往外冲。 “王爷,你就这么让他去?影响士气啊。”凤聆一抚额,这卓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冲动。这样过去一闹,到时候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苏倾的厉害,虽然在这一仗里没有体现出来,但是,依旧不能让他相信,苏倾就这么点实力。 “他去不了。”夏紫候抚着手上的白玉板指,相当的堵定。果不其然,过了半响,卓远又提着两把菜刀慢慢悠悠的晃了回来了,菜刀往桌子上面一放,朝夏紫候道“王爷,你得给我兵才能去啊,要不然,还不是鸡蛋碰石头啊。”是了,卓远是副将,如果没有命令,是不能随便的带兵出兵的,所以,夏紫候不着急。 “军师怎么看?”夏紫候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苏倾来到他房间时说的话,伤她的人,必当十倍奉还,那迷香,似乎不是他下的,那么定是他熟识的人。夏紫候心里约莫有了底了。既然水能载舟,那么亦能覆舟。 “风然,不可小觑。”军师收回望着行军布阵图的视线,风然根本就没有去做些什么,根本就是敞开了让他们打。到底是何意,他不明白,但是,敌军似乎将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掌握在了手里一样,了如指掌。 “就那个文弱的小军师,老奶奶的,老子真后悔没上去一刀劈了他。” “卓副将,此事王爷自有安排……” “报……王爷,皇上派人来传圣旨。”夏紫候猛的抬起头,圣旨?如果有的话,月墨炎应该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只是现在,这圣旨从何而来?什么时候来的?竟然连月墨炎都不知道? 赫连轩与凤聆对视了一眼,稍稍安勿躁。但是彼此那眼里的意味都十分明显,那就是,不论是什么样的旨意,他们都跟她到最后。两人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 “让他进来。”凤聆看了看夏紫候的脸色,让那小兵将人带了进去,随后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太监手持明黄圣旨神色恭敬的走进议客厅里面,朝夏紫候行了个礼,用他那尖细的嗓子道“长公主殿下,奴才奉皇上旨意前来宣旨。”见夏紫候点了点头,就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下跪领旨的意思,安公公见此,也不多说什么,在朝堂之上,都没见她跪过,他可不敢奢求夏紫候能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个下旨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容阳长公主首战告捷,又值生辰,特送精良兵器、犒赏三军用品……”那一串话念下来,夏紫候眯了眯眼,闪过一丝意外与欣喜。那个朝堂之上的男人,原不是想她死么?整个圣旨的大意就是,夏紫候首战告捷,不愧是他夏朝的长公主之类的云云,随后带来了大批的物品,说是替她庆生用的。夏紫候却不得其解,这个时候,才刚打完仗,怎么皇帝就知道了?这中间还隔着这么远的路呢,还是皇帝是在公然告诉她,她的军队里面,有他皇帝的人?让她行事不要忘记了夏国的利益?想到这里,夏紫候的神色渐渐清冷了下来。 “安公公,你胆敢假传圣旨,该当何罪?”夏紫候轻飘飘的吐出这句话,眼神犀利的望着安公公,随安公公来的,都是大内高手,见到夏紫候的眼神也只是恭敬的低下头,不作言语,他们是皇帝的人,凡事只听命于皇帝。安公公一听这话,当场就跪下了,这里可是夏紫候的地盘,眼下正是打仗的时候,就算他再怎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也敌不过眼前的长公主殿下,更何况长公主手握军权,又哪里是他区区一个太监可比的。 第十三章 将臣一去兮使沦亡 7 “王爷,王爷可冤枉奴才了,奴才就算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啊。”凤聆站在一旁挑眉,这安公公,演的倒是卖力,只是不知道皇帝还给王爷立过什么样的圣旨,望了眼军师,军师正在一旁细细的看着布阵图,没再理会这边的事情,不由有些沉闷,军师什么意思?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不成? “哼,本王看你是敢的很啊,此地距永乐城如此之远,宝马都需六天,本王刚刚得胜,他又是如何得知?来人啊,拉下去砍了。”夏紫候从椅子上腾的站起身来,紫袍一挥,两拔人马立马就拔剑,准备来个血拼,安公公相当识相的朝夏紫候道“王爷,奴才当真是受皇上的命令一路跟随军队而来的,皇上给了奴才三份圣旨。” 安公公从宽厚的衣服里面又摸出了两张纸。一路半跪半爬的爬到夏紫候腿边将纸交了上去,必要的时候,人都会选择保全自己,他也不例外,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再加上,今天这事本来就是皇帝默许了的,他说,如果容阳要看,便给她看。 夏紫候打开纸,那里面一张大意是夏紫候打输了,以叛国罪论处,绑回永乐皇城,另一张,则是单纯的给她庆生,外加鼓励她打好这场仗。夏紫候将两张纸扔还给安公公,五指紧握站起身来道“皇上的心意,儿臣心领了,该怎么回话,安公公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是,是,奴才知道,请王爷放心,今儿这事,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夏紫候等安公公一行人退了出去,神色才从之前的清冷变得有些苍白。 “这场仗,若是输了,皇帝就会以通敌罪名将本王杀无赦。”夏紫候突然后退了一步,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面,语气淡然,心里却在怀疑,她自认在官场这几年,对玩弄权术之事,虽不是如鱼得水,但也不至于太差,却从来没有想过,夏天临,她的父亲,会想要将她置于死地,以保大夏江山。她五指紧握,心里的悲痛一时之间被压抑了下来,狠狠的堵在了心口。 凤聆一听,原本想要祝夏紫候生辰的事被放了下来,横眉冷眼的望向夏紫候。“王爷,你当真不愿反?你若是要反,臣……” “凤聆,注意你的说辞,此事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本王就算权势倾天也保不了你。”她不屑的一笑,反?君不仁,臣却不能不义。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不是一点点动荡,她要的是整片天地,乃至四大国全部。不废难立。但是此话,不到必要的时候,断断不能从凤聆口中说出来,凤家世代终良,到了他这一代就只得了他这么一个男子,怎么能让他轻易再背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王爷,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凤聆也自知说错了话,眼前的这个人,从小就是他向往的方向,他看着她一朝一夕的辉煌,看着她失踪,又看着她出现,谜一般的人,却令他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人,她的才能,她的风姿,她那与世无双的傲然之态,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向往,所以,在听到皇帝要杀无赦的时候,他愤恨了,忘记了一切。 “凤将军,山人相信,在某些事情上面,王爷自有分寸,眼下,以不变应万变为好。”赫连轩望向夏紫候,那张布满了胎记的脸上,多了些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夏紫候点了点头。“本王生辰之事,就放到得胜之后再说吧。”她抿着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外面天色将黑,她却了无睡意,困了,却睡不着。 随手顺了一壶酒,几步踏上楼顶,望着手中的酒却迟迟没有饮下去。她的父王啊,居然说要对她杀无赦。她从未想过,夏天临会对她做到这一步,她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三个字,也许不是没有去想过,而是不想想,不敢想,也不能去想,她是夏朝容阳长公主,先皇放在手心里的人,她允诺过他,要让天下归于一统,那么一切,就由不得她。 那些年里宠她,护她的父王,已经不见了,时间、权力、欲望,会将一个人最最内里的东西磨灭的回到保护自己,以及攻击的最佳状态。三年前回到朝堂,夏天临眼中早已经不见了儿时的宠溺,有的,只是痛苦与挣扎。 “爱妃,为夫就在这里,怎么不叫一声呢?想喝酒为夫自当奉陪。”微带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夏紫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对于他一惯以来的称呼,她已经做到无视的地步了,只是手中的酒壶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夺了过去,一仰头,酒就顺着他的下颚滑进了衣襟里面。 夏紫候倏的站起身来,冷眉微挑,五指空中一划,长剑凌空直击苏倾,带着一股锐不可挡之势,剑气寒冷凌人。苏倾见她脸色不对,手中乾坤扇瞬间挥出两人在房顶砰砰打的不可开交。 她招招致命,不带一丝犹豫。连同那半边面具,都泛着寒冷的光,但是,却更像是在发泄,发泄不满,发泄心中的种种情绪。苏倾即不能伤了她,又得抵挡她那致命的攻击,一时间竟落了个下风。夏紫候最后一剑划开他的手臂,杀气蕴育的眼才回归到了正常状态,只淡淡的望了眼他的伤处,手中的划化为了水滴。她不是不想杀他,而是,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者时辰也未到。 “滚。”夏紫候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神色冰冷。 “啧啧,你还真下的去手啊。”他从白色的衣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动作利落的将手上的伤口扎好。 “不知今天这场战,爱妃可还满意?”苏倾突然两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半压在瓦片之上,酒热之气吐在了她的耳边,唇擦过耳垂,一股电流般的感觉顿时四窜而起,夏紫候脸色微微错愕的瞪了他一眼,靠在瓦片上面,望着那轮月亮,耳间浮起半抹可疑的红色。 “苏倾,一天杀不了你,不代表你不会死在本王手里。”她手指酒壶,半躺在房顶,她杀不了他,苏倾也同样,杀不了她。这点她看的透澈清明。 “唉,为夫见你一个人伤心落寞,便来陪陪你,今天只聊天,不想其他。”苏倾故作伤心的摇了摇头,这人防他防的太紧了,他甚至看不到一点希望,但是,如果就此放弃,或者以他的实力将她诛杀,那就太亏了。 “是么?那好,不算敌人。”她甩了甩手,长发随风扬起,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期待,她倒要看看,苏倾演的这一出到底是想做什么。两个人之间之前冰冷的对决,瞬间变得随和了起来。风云在两个人之间涌动。 “那算什么?”他桃花眼微挑,抿唇一笑反问,伸手去夺她的酒壶,两人动作间全凭自我反应,不带半丝其他。 “江湖道义算不算?”夏紫候扯开嘴角朝一笑,右脸上狰狞的胎记在月光下格外的渗人,苏倾却从那双眸子里面看到了流光溢彩般的绚丽与传奇。 “我从来没有说,我是你的敌人,不是吗?”苏倾望着她醉眼迷蒙递过来的酒壶,又很快的收了回去。 “苏倾,你早就算计好了。”夏紫候问的很随和,用的是肯定句,好像她早就知道会是如此,随性的如同相交甚欢的知已好友,只是眼神里,却透着些微的忧伤。苏倾淡淡一笑,手中的酒壶被夏紫候夺了过去,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夏紫候别过头去看那云城远处笼在夜色里的若隐若现的云雾。 “是也不是。” “喂,别抢我的酒,你要喝自己去找。”夏紫候将酒壶抱在怀里,孩子气的动作,让苏倾一愣,随之莞尔一笑摸了摸她有些歪斜的发冠。 “天这么冷,把面具取下来吧,本王不嫌弃你丑。”带着些闷笑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夏紫候一脚就朝苏倾踹了过去,苏倾若不是轻功上佳,早就被她踹下去了。又回到原来坐着的地方,苏倾伸过手去要取她的面具,夏紫候别过脸,两个人就这么僵了半会。 “本王的面具,你没资格取。”原本聊的还过得去的两个人,突然再一次变得有些冰冷。她没有想过会有人跟她说,天冷,把面具取下来吧,我不嫌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嫌弃她应该感恩戴德么?初春的寒风在屋顶上呼号的吹着,苏倾将身上白玉兰的外衣取了下来,神色清和间不容拒绝的给她披上。 “哦?那你打算留给谁来替你取?”他靠在一旁,漫不经心的问道,定定的看着她,明明丑的可以,脸型很好看,背影很好看,怎么偏偏就生了这么张脸呢?那胎记,也难怪世人说这容阳长公主是这世间最丑的女子了。只是,生了这么张脸,又受了多少人言与折磨呢? “本王想给谁便给谁,三王爷,你管多了。”今天的夏紫候与平常区别太大了,如若是以前,早就淡然一笑,然后将他轰走了。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跟他说这么多话。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替你解决。”苏倾将人扶正,让那人面对面的看着自己,耐何夏紫候对他防范太深,那双眼睛已经告诉他了,夏紫候不信他。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信过他。心里被她眼中的寒意深深的刺进了心里,一阵一阵的痛,他知道,对于一个已经不再相信人的人来说,曾经有多绝望,但是,这个人迟早会是他的,会站在他这一边,与他一起逐鹿天下。 “本王累了,要去休息了,三王爷自便。”她根本打不赢他,所以也懒得跟他再扯什么,这个时候的夏紫候已经恢复一些神智,她从不信外人,特别是苏倾这样的笑面虎。将他的外衣扔还给他,夏紫候一个跳跃闪身进了房间里面,并且很好的将窗一并关上了,所以没有看到身后人势在必得的眼神,以及那抹似真似假的笑意。 夏紫候躺在床上,梦里那个笑的温润如花的男子,挑着那双桃花眼,对她说,凤卿,天冷,别一直戴着面具,本王不嫌弃你。 第十四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1 夜散金樽空落月,琼楼宇寂菊花台。 应是遍地黄金色,烟罗寒水半面开。 她抗拒这样的梦,也不允许自己沉沦在这样的梦里,无数次的挣扎着要醒来,等醒来时,却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微春的阳光透过窗细缝柔柔的照进了房间里面,桌子上面的香炉正漫着淡淡的清香,余烟袅袅。月白天见她起身,替她理好着装。“小姐,墨炎向您请半月之期。”见夏紫候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道“王爷,敌军挂了免战牌,免战三日。” “是么?你觉得本王会让他有空闲的时间去修养么?”夏紫候伸开双手目光扫了眼窗外的阳光,月白天替她着上了紫色的衣袍,温柔的接道“王爷自然是不会的,那,王爷打算怎么做?” “本王,自有妙计,走吧。”夏紫候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玉板指,望了望窗外,天气不错,昨夜的种种早已放置脑后,她没有那么多闲去理那些让她心神微乱的东西,她下意识的开始躲僻那种感觉。那种让她开始有异样的感觉。 “小姐,军师与凤将军正在议事厅,卓副领着一队兵马在敌军门口骂阵呢,但是敌军就是不应战。”夏紫候侧头微微一想,明显心情不错,清晨的太阳将整个冬天的寒意的晒走了一般,让人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来,那些年在方灵寺,夏静也是这样跟她说的,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快乐,因为他会是她的阳光。 “嗯。”卓副将骂人的口才那是一流,什么难听捡什么骂,专门骂人家在意的,听的懂的,当年,夏紫候一眼相中他,让他坐上了副将之位,除了他那两把菜刀之外,还有他那无所不能的口才。口水四飞的骂上一天他也不累,能从你重孙子的孙子一路讨教到祖宗的来源问题。 “墨炎什么时候把东西给我做出来?”夏紫候已经再放了她半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半个月之后再不交的话,月墨炎估计又要过苦日子了,直接扔去刷马桶什么的,已经是正常的事了,严重一点的,就被送去男馆当老妈子,那段时间从男馆出来之后,她每看到一个男人,都已经麻木了的眼神,让月白天现在还觉得心里一惊一惊的。 “这个……小姐,这个东西吧,做出来也是很有难度的……”月白天小小心心的回应着她的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毛了自家小姐,月墨炎又要遭殃了。毕竟那段时间月墨炎看她的眼神,各种恐怖啊。 “哦?很有难度吗?弓弩使用射力加强而已。”夏紫候漫不经心的回道,也没将月白天那小心翼翼的语速放在心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沿路而过的兵都朝她微微行李随后继续各做各事。 议事厅里面两个人见夏紫候来了,微微行了个礼,凤聆朝夏紫候道“王爷,来的正好,这里有一封急件,据说是从皇城传来的。” “什么?混帐。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夏紫候急忙从凤聆的手中一把扯过那文件,手微微有些发抖,甚至连瞪凤聆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就将视线匆匆的放在了那封信上面那上面写着---静禅有难,速至几个字。凤聆一脸无辜,但是见她正在气头上,一脸急色,也不跟她一般见识。见她脸色五颜六色的变,最后化为灰色,他的心也跟着灰了。 “凤聆,此处就交给你与军师了,若是有什么事,便以百灵鸟传信。”什么情况?竟然要临场退出战场? “王爷,眼下正是士气正旺的时候,若是此时……”赫连轩不明白是什么能让她如此着急,甚至连平时一贯淡然的面容也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与深深的恐惧,她在怕什么?眼下如果她退了出去,对战场上面相当的不利。 “白天,你留下来扮演本王,不得有失。” “是。”月白天点了点头,她只管听命于夏紫候,其他的,与她无关,除非是夏紫候的命令。夏紫候望向凤聆。“凤将军可还有意见?”凤聆摇了摇头。 “王爷,如果有事,属下愿尽绵薄之力。”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凤家的势力,这些年被先皇吞噬的差不多了,他已经没有过多的实力去协助她了,但是若是可以,他绝对不留余力的替她解决掉必要的事情。 “好,本王就将五十万将士将给你了,切记,不要让第五个人知道她非本王的事情。本王等会就动身,去勘察地形。”夏紫候看了眼军师,军师并没有多言,只是给了她一个多多保重的眼神,她一刻也等不了了,恨不得立马就飞到他的身边去。 出了会议厅,夏紫候又成了那个神色淡然的摄政王,她与月白天骑着马出了城,一路直奔某个客栈,小二见两个人气度非凡,夏紫候那半边面具犹为显眼,当下就跪了下去。“小的,小的不知道王爷前来,小的……”小二跪下之后那店老板见了,也咚的跪了下来,两个人微微的抖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如何得知是本王。”夏紫候抚了抚手上的玉板指,难怪一路上好些人都不怎么看她这边,一个个的低着头走路,想想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本王又不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怕什么?” “店家可还有房间?咱们王爷是来暗访的,你若是惊了其他人,可就让王爷为难了。”月白天一袭白色的衣衫微微弯腰,温柔的朝店家说着话,不时的还露出微微有些为难的表情,看的店家一愣一愣的愣在那里,随后反应了过来,立马让店小二给两人找了个上间,好生的伺候着,由于这边是打仗,所以人并不多,所以之前的客栈里面人也并不多,寥寥无几,区区几个人,夏紫候也没有去在意。 回到房间,大概扫了一眼四周,房间很整洁,微微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窗边靠湖,湖面上水光嶙峋隐隐透着深不可测的味道,周围种着些称不上高大的树,三三两两的长在那里,还没有长出枝叶来,望过去如同一只只向天空伸出要饭的手。夏紫候并不急着做什么,坐在桌子旁边,抿着月白天泡的茶,房间里面茶香溢起。 “小姐,不急了吗?” “白天,开始吧。”夏紫候与月白天两个人快速的换了装易了容,月白天身材高挑,与她非常的相似,并且也会不时的在各个场合装扮成夏紫候,所以,对于夏紫候这个角色,她再熟悉不过了。夏紫候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不由的竖了竖手指。 “真假难辨。” “小姐,这个留着防身吧,我炼了足足三年才炼出来的,虽然说不上解百毒,但是只要不是太厉害的,还是能解的。”夏紫候接过她手中的瓶子点了点头,夏紫候心里却是明白的,她的药,在当今天下,有多少人想得都得不到,但是因为她总是出现的云里雾里,所以,并没有人能追踪到她的行踪。 “我此行回去,你务必守下云城,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弃城。” “是,小姐。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月白天抬起脸,望向夏紫候那左半边天仙般的容颜,心里微微替她心疼,原本倾国倾城,却被右边那丑陋的胎记给毁完了。她看到月白天心疼的目光,伸过手去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微微变得柔和了些。 “你去吧。” “是,小姐,保重,我已经发信号给墨炎了,她会在第一时间赶来与小姐汇合。”夏紫候此行一去,必定很危险,她一定要替自家小姐守住云城。顺便给了个信息给月墨炎,让她尽快回到夏紫候的身边,她要秘密回皇城。而此时的月墨炎,正在地牢的底层,底层里面堆满了东西,各种各样的木对暗器,各种各样的精良兵器,成品或者半成品,乱七八糟的四处堆放着,一张长三米宽两米的长桌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与器材,月墨炎正在暗无天日的研究着她那把弓弩,不断的改进不断的测试,那弓弩每对着柱子的方向疾射出一支箭,那个方向就会出现一声隐忍的低吟声,那人身上插满了弓弩射出的箭。她拍了拍手,从坐的椅子上面拉下拉杆,桌子与椅子又往更远的地方移了移,她发型乱七八糟的糊在头上,原本青色的衣服,此时已经墨黑了。 她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拍了拍那女子的脸笑道“喂,你还不肯承认你到底是不是苏倾派到云城的奸细啊?”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贱人,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给个痛快。要不然,等我出去了,就是你的死期。”那女子被扎的全身身流成注,脸色苍白如同一张纸,嘴角溢着鲜血,双眼瞪得大大的,恨恨的看着她,那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她给大卸八块。 第十五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2 “不肯说啊?那没办法了啊,只能继续把你当实验品了。我这弓弩还没改良呢。你若是说了,我就立马将你送回你的主子苏倾身边去,怎么样?容阳长公主身边的人,向来说到做到。”月墨炎双眼微眯的看着一身是血的女子,她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只有在折磨人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她获得了主权,别人的生死都掌控在她的手上。 “你……贱人,要杀要剐随便。”那女子发型凌乱的披在身上,细细的看下去,倒是一个倾城的女子,没有娇柔与做作,看的让人很顺眼啊,不过,还没有能难倒她月墨炎的,据月白天所说,这个人就是那天往小姐房间的香炉里面撒昏迷散的人,也是将她们对战情况泄露出去的人。只要是伤害到小姐的,不管对方是谁,她绝对全力以赴让别人不好过。 “你才是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一个青楼里出来的烂女人,也妄想苏倾那样的人会说话算数对你好么?不过也是,两个都是贱人,倒是挺配的。”她挑起嘴角一笑,尽管眸子里面盛了一丝赏识,却还是打算将眼前的这个人解决。 “呸。月墨……炎,你要是……要是弄不死我,若是……若是有一天你落到我……手里了,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人被绑在柱子上面气不轻,原本苍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潮红了起来。真是铁狰狰的傲骨,折磨了一天一夜了,就是什么都不透露,尽管她知道一切,只是需要一个认同而已,眼前的女子会武功,在武功一般的人面前,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碰到了月墨炎这样的武林高手,就很难逃脱了。四周阴暗的墙面,回荡着她那嗜血而充满期待的笑,仿佛下一秒她就会被她一刀一刀的凌迟一般。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本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求死不能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本姑娘就赐你先尝尝吧,正好试试药效。”月墨炎在她恐惧的眼神中掰开她的嘴,从香囊袋子里面取出了一粒红色的药丸丢了进去,直到看她吞下去,才收回手,神情里面丝毫没有一分同情,自始至终都带着一抹快感。 “如果不这么对你,那么下次,死的就是我家小姐。”月墨炎喃喃自语,见百灵鸟飞了进来,就知道肯定是有事,从羽毛里面取出一张纸,她细细的看完之后将纸化为灰烬,看了眼正在咬着唇极力忍着不喊出疼字的女子。正在考虑要不要给她个痛快时,外面的那个铃声在不断的响,月墨炎动用机会将四周的墙移到一定的位置,隔出了她与研究的地方。远远的看去,就像是这个女子被困在墙里一样,她走另一条捷径密道快步走出去准备一探究竟。 然后在她走出外面的时间,外面尸体连积成片。她半蹲下身子看了看那人身上的伤口,全部都是招招致命,甚至有的人还维持着死前的样子,月墨炎十指匕首紧扣的望向四周,尽管杀手已经走了,但是,此处的留下了浓烈的杀气。 一地的尸体让她猛的想起了地牢中的女子,她飞速从地道冲了进去,十指间的匕首蓄满了力量,准备随时发动攻击。手正准备开那扇墙面机关的时候,那边传来了那个女人欣喜与疼痛交织的声音。 “阿倾,你怎么来了?” “兰依,别说话,我带你出去。”阿倾?这个女人跟苏倾什么关系?靠,对自家主子都没这么温柔过,连主子被害的事情半点没说,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月墨炎心里将墙那面的男人凌迟无数次,耐何经过上次那一战她就明白,她不是对手。所以眼下只能靠在墙边侧着耳朵细细的听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时候的情报更加重要了。比起这些情报,就算放了那个女人又怎么。月墨火将自身的气息隐藏了过去。 “阿倾。” “疼吗?把这个吃了。”他从衣衫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存着一颗药,递到女子的唇边,她却不肯吞下去。“阿倾,这是救命的药,我能忍。” “兰依,听话,我不在乎这些。”苏倾想将药喂她吃下去,她闭着嘴望着他,那眸子里尽管满是痛苦,却也写满了绝决,就是死,她也不能吃了苏倾手中救急性命的药。 苏倾心疼的抱着怀中昏迷过去的女子匆忙间走出了地牢,最后以一抹影子的速度消失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再次走出地牢,月墨炎抬手挡了挡外面高高挂起的阳光,只觉得了阵晕眩,四周血流成河,那些伤口现在看来,就是苏倾的乾坤扇所为。 她决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男人跟自家小姐在一起,自家小姐将来要嫁的,定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对不会是这种勾三搭四、朝三暮四的贱男人。愤恨的将手里的弓弩包好,往这房间里面扔了一把火,整个地牢瞬间被燃起熊熊大火,火焰的颜色在这个微春的季节里格外的抢眼。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一般并不会有什么人往这个方向来来去去,所以一时之间被火烧了个精光。她心里除了小姐与姐姐之外,别人的生死与她无关,对于那些无能的人,她没什么可难过的。她在心里暗自盯嘱自己。 一只通体雪白的鸟飞到她的面前,嘀嘀咕咕的听得月墨炎心烦,她一把拽着那只鸟朝她吼道“叫什么叫,你以为我是月白天么,老娘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把纸条给我看。”那只鸟明显被吓到了,挣扎着就要飞走,奈何月墨炎拽着她的腿。百灵鸟往背上蹭了蹭露出藏在羽毛里面的细细薄片。 薄片是她发明的,但是放在哪里,完全是看月白天,她藏的地方太巧妙了,根本很难发现。打开薄片,才将那百灵鸟放开。 那上面简单的几个字,说明了小姐的行程与情况。月墨炎手里的纸往火中一飞,脚踏轻功疾步往夏紫候的方向赶去,她们为了保证联系方便,她就算是申请自由,也不会离的太远,她只不过是在云城后面的一个小郡摆了。 夏紫候身边有七十二暗卫,不过,连她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见到过,所有完全没有去当真,脚下如同踏上了风火轮般,大白天的,就有一个身影在林子里面飞快的窜。 夏紫候坐下的千里马显然还不如月墨炎的轻功,月墨火在千赶万赶了两天之后在一家客栈看到了百发鸟留下的踪迹。翻窗而进的时候,夏紫候正在吃饭,见她从窗子那边爬了进来,也不奇怪,退去了那半张黄金面具,右边的胎记以长发挡了起来,光看那半张脸,便足以倾城。 “小姐,为了追上你,我轻功都快上升到另一个层次了。”月墨炎风风火火的走到夏紫候的身旁,盯着她那一桌子四个菜口水直淌,一天没吃饭了啊。之前还不觉得饿,现在,突然觉得好饿。夏紫候慢条斯理的吃着,抬头看了她一眼。 “饿了就一起吃吧。本王可不虐待手下。”夏紫候坐在那八仙桌旁,优雅的夹着菜,吃的那个香。 “啊?小姐,那怎么好意思啊?”话是这么说,但是屁股已经坐了下来,手已经往菜盘子里面直接就准备动用抓菜了,夏紫候一筷子敲在那只爪子上面,她不舍的收回手,见她眉头微皱,又笑哈哈的冲夏紫候笑的相当讨好。 “去洗手,让小二添个碗,两天之内,必须到永安。”她没敢去让小二送碗,这副样子。一身就像从难民窝里出来的一样,别说吓到小二,连她自己路过镜子旁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这绝对不是本人。绝对不是。 “啊?两天之内?”面对夏紫候那两天之内,月墨炎头都大了,两天从这里到永安是什么概念?她家小姐跑死了几匹汗血宝马,才在第五天赶到云城,现在。虽然走了快一半了,但是,两天啊,她有点腿软,她屁股疼。。。夏紫候见月墨炎一脸纠结的样子,朝她浅笑道“可是觉得,两天太快了?” “是啊是啊……”月墨炎看着夏紫候清冷的面容,心里一阵心疼,才这么几天,怎么就瘦的这么厉害了。嘴上却不断的点着头。她是真的觉得快啊,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赶路,但是,这样下去身体也消化不起啊。 “那就现在启程吧。”夏紫候擦了擦嘴,将手中的布绢放到桌上,看了眼月墨炎那身已经如同乞丐的衣服,起身走向外面,准备立马就启程。夏静中毒来的凶猛,了尘大师知道她在战场,却连她都通知了,怕是……凶多吉少。 “啊?小姐,我错了,我还没吃饭啊啊啊。。。。”月墨炎狠狠的扒了几口饭。 “那你就吃饭吧,本王先行一步,哦,对了,到永安之前,本王若是没看到人,你就可以回去继续陪着你的儿子们了。”所谓的儿子们,就是让她回去继续当小馆里面的头头。。想起之前那些精神上面的痛苦视觉上面的冲击,月墨炎一拍桌子,抱了只烧鸡就跟在夏紫候屁股后面,顺带在客栈里面偷了匹不错的宝马跟上了她的行程,边跑边吃的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夏紫候久了被练出来的。 第十六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3 桃枝初生春微露,晨洗薄容清上妆。 寒梅著写花未去,更教轻烟入候家。 方灵寺夜里的钟声响彻山林,月黑风高的夜里,两抹身影往山下踏空而来直上那隐在暗处最高的阁楼。夏紫候完全是被月墨炎牵上山的,她的涉水咒始终卡在第六重,她的功力,也始终卡在那里,再不见半丝长进,只是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夏紫候心里却泛着些微的涩意。 窗子被打开,夏紫候被月墨炎半拉着到了房间里面,此时的她很是狼狈,发被吹散开来,发冠斜在一旁,衣衫上沾满了深夜的露水,脸色苍白,眼睑泛着乌黑的圈圈,她来不及喘口气,一沾地面就扫了眼房间里面唯有的一桌一椅一个书柜,最后视线落到了那张罗汉床上。方丈、了尘大师,以及空无道长都在那里,床上躺着的夏静,脸色微微的发灰,夏紫候此时却能稳稳的走到他的身边,只是那几步,犹如过了近十几个年头。这孩子还是童年的时候,就跟着她,跟着她逃,跟着她受苦,跟着她学武,甚至跟着她被追杀。 我曾许诺过护你一世安好,如今却险此阴阳两隔,东窗西话。了尘三人见夏紫候一步一步的走来,三人对视了一眼,那眼底的疼惜却都各自看了个清明。她手微微的颤抖,甚至走到他面前都没有伸手去碰他,一时之间不知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到底怎么回事?”她双目赤红的回过身来,了尘显然也没有料到夏紫候会如此爆怒,神色凝重的站在那里,原本在心里准备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面,憋的脸色微红。方丈手中佛珠快速的滚着,念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佛语,她全然没有去理会,眼前的人没有一个去直视她。 “本王问你们话。” “容阳,休得放肆。”空无道长一袭道袍手提拂尘轻踏而出,眉色间是对她态度的不悦。 “空无,你向来看本王不爽,怎么?这是要新账旧帐一起算吗?本王随时奉陪。”夏紫候衣衫一扯,扯下腰间缠着的鞭子攻击状态十足十,杀气倾刻间溢满了整个房间,目光在落到床上的人身上时,却又瞬间急速的消减。他们都知道,对于夏紫候而言,床上的这个十八少年意味着什么。那是骨与血的迁连。 “你们这是干什么?空无道长,你也一把年纪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容阳,静禅这毒早在你们归隐此地时,就已经有了,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如此严重。”了尘走到两个人中间,头一次没有叫她小儿,夏紫候感觉到一股祥和之气将她身体上的爆怒化为乌有。怎么说空无道长也是虚无道长的师弟,也就算是她的师叔,她本不想与他过节太大。 “什么?可有解?” “此毒被下之时,无色无味,十年之后,方能被察觉,也称十年尸现,分七十二种毒物合成,每种顺序都是一种毒药,眼下,要压制住,就必须以西凤皇室的火凤莲为引再以内力相辅相成。老纳,也是万不得已啊。” “解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也终有一天,会亲手为她在乎的人而去求些什么,她以为她给得够多了,她将他护在掌心里,免他惊,免他忧,只是,她忽略这样的守护,他是否愿意,是否能够承受,她第一次望着阁楼顶端,心里的疼痛,从没人知道。 “这……静禅从来不曾说过。” “毒压制住了之后呢?”夏紫候关心的是这个,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但是,她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去查那些需要的东西。 “这被压制住了,若是没有解药,也至多不过七八年的光景了。”夏紫候脸色瞬间血色全无,往后退了一步。这么霸道的毒,甚至,连月白天都没有发现过。到底,是谁,竟然下这样狠的毒,十几年前,她还在皇宫,那时,先皇尚还在世,有谁敢下这样的毒。 “不,本王要他长命百岁,长命百岁你懂吗?救啊,为什么不救?有药有救好他,便是有药能让他长命百岁,是不是。你说,你说本王就给你找出来。”夏紫候一把拽过了尘的衣襟,神情分外激动的朝他吼,手指上面的力道大的足以将他提起来,了尘朝另外两个人给了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眼色。 “王爷,眼下还是快快去将火凤莲找来为好,这样下去,静禅至多只能挺过两个月。” “这个,这里有药,你看看能不能给他。”夏紫候突然记起月白天之前交到她手中的药,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据说是用来解毒的,她手微微颤抖的从袋子里面匆忙摸了出来,递到了尘的手上,了尘接过那粒药闻了闻,眼光微亮。 “这药的确是好药,可解百毒,但是,偏偏解不了十年尸现。倒是可以拖延一个月。”月墨炎一听有戏,赶忙跑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递上前去,夏紫候接了一手,将药化进了水里面,她小心的将夏静扶起来,一点一眯的喂他喝了下去。 “本王明日便启程,各位辛苦了,今晚这里便交给我吧。”她如视珍宝般的将罗汉床上的人放轻轻的放好,坐在床边,替他理着那微微乱的衣襟。 “既然这样,那老纳就告辞了。”了尘摇了摇头,叹了声气三人对视了一眼,走了出去。 “告辞。”夏紫候接过月墨炎递过来的毛巾替他慢慢的擦着,整个房间里面满满的都是书,各种各样的书,很是全面。从食谱到乐谱,从从政到为民,各种各样。床边的书柜上也随意的放着几本书,大致是佛家的经文,月墨火的视线落到了书桌上面,那上方似乎放着几副卷着的画。 “你也去吧。”夏紫候的声音让她微微回过神,随即摇了摇头。 “小姐,这里交给我吧。您去休息吧。这一路都不见你休息过。二公子会好起来的。咱们明日就动身,从这里咱们走水路,最多十日就可以到达西凤。二公子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夏紫候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一刻都不能放心,她从来都以为是她在护着他,却原来,她一直都是被护着的那个。 “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夏紫候语气微微加重。 “是,小姐,我让他们送些吃的过来吧。”月墨炎目光微怯怯,匆匆的消失在了房间里面,顺手将门一并拉好。夏紫候原本冷漠傲然的神情才松了下来。半趴在床边,头靠着他的手臂,眼睛却是一片湿润。她心里一阵一阵的在疼,她用力的靠在夏静的被子上面,哭泣声硬没有透出半点。她的父亲说要对她杀无赦,她的娘亲从生下她之后就再不见半个人影,而夏木从小就恨她,甚至不惜一切的欲致她于死地,唯一一个在乎她的人,如今却也落得个躺在床上的下场,她飘渺无依,伸出手却抓不住一根稻草。 到底她还是太弱。竟然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是怪她太强,不该没有恪守本份,好好的做她的容阳长公主,安心静气的等待和亲与嫁为人妇的命运?她宁愿如书上所言,椅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却注定被卷这万丈深渊之中,想要逃出来谈何容易。 “静儿,姐姐发誓,只此一次,姐姐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你分毫。”淡色的纱帐半栏,夏紫候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给折腾累了,半趴在床边就睡着了,甚至连床上的人醒过来也没有发现。他微微睁开双眼,头顶上是熟悉的帐顶,右手却明显的被什么东西给压着。 慢慢的转回视线,却看到夏紫候趴在床踏边眉头微皱,她完好的左脸向着她,右半边脸被压在了被子上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慢慢的往里面挪了挪,床踏边的人睁开眼睛就看向床上。顿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响。夏紫候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鞋都没脱直接就奔上了床,将床上的人抱在怀里,速度之快,夏静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语气哽咽,眼睛微红,心里的石头却始终没有落下“静儿,你吓死我了。” “咳,年年岁岁,同途比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夏静摸了摸了她的头发,苍白的唇勾起浅浅的笑,温文尔雅,他们自幼相互依靠,十几年的光阴,变得深沉而昂长。 “到底是谁下的毒?静儿,你告诉我。”她满是杀伐果断的戾气流转在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夏静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却始终带着温润浅笑。望着他一如既往的笑意,她眼中的杀伐突然就消失了个干净,想追问的话一下子又卡在了喉咙里面。赶忙将夏静放平在床上,并且替他相当细心的盖上被子。夏静眼睛微微的眯起,他撑起苍白而透着灰色的容颜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姐,我累了,天亮的时候,你要记得叫醒我。”他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为什么?夏紫候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他话在的意思。 第十七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4 “好。”她点了点头,扯过里面半点彼岸花的被子睡在了旁边,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的,阁楼顶上的铃铛被风吹的叮当作响,夏紫候拉着夏静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她在害怕,她害怕这个世界上从此就她一个人孤单而寂寞的活着,害怕他会就这样走出她的世界。 “静儿,给你讲些故事可好?” “嗯。”夏静点了点头,侧过头去看她那天仙般的左半边脸,带着温润的笑意。小时候睡不着,她就是这样牵着他的手,给他讲很多枯燥无味的东西,比如布阵图,比如八卦无极,可是在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那些竟然成了最最珍贵的东西。寂寞竟何待,朝朝当自空。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深院谁相假?知音唯凤卿。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 她一夜无眠,窗外的太阳透过窗缝划破了夜色,她才意识到,已经是天亮了,身边的人睡的很沉,很安稳,呼吸浅浅,似乎是要永远这样睡下去一般。她探了探脉,还算平稳,心中才落下一口气。房间里面的书已经被月墨炎整理的差不多了,只是那桌子上面的那几副画,却依旧摆在那里,没有动。 从这至高的阁楼上便可以看见日初,她站在他曾经看无数次日出的地方,望着那渐渐被洗逐而去的夜色,耀眼的如同生命般的太阳,让她从心底震撼而起,旭日东升起,万物竟相争,不为放下,不为执著,只为存活。夏紫候一骑汗血宝马无声的从方灵寺的一条小路下了山。临行时她将月墨炎留在了方灵寺里面专门照顾夏静,如果那个人不是月墨炎,她谁都不放心。此时的夏紫候宛如换了一个人,右边的胎记被内力化开,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青衣玉袍扬却在风中,马直奔出永安城。 所幸此时清早的街上未见多少行人,她如风一般的消失在皇城,往江南南下而去,一路上策马而疾奔,甚至连吃饭都是草草而过。 与此同时,除了夏紫候之外,还有一个人秘密往西凤而去。 “我船我包了,即刻前往西凤。”夏紫候下了马,青衫明眸,公子风流,那些人的目光都渐渐落在了她的身上,夏紫候眉色微冷,抬头见码头上停着几艘客船,正在招揽客人。 她脚踏进其中一艘比较好的客船,那客船上的人看了她一眼,朝她笑道“公子,请里面走,我还得凑人呢,等人凑齐了,才能去西凤,姑娘还请多多包涵。” “我说我包船。”夏紫候眉头微微皱起,那一身凌厉的气势一时之间散发了出来,明显此时已经很是不悦,她从口袋里面取出了几张票递到他面前,踏步走了进去。 “这……”那人看了看她手中的银票,又看了看后面陆续而至的客人,这生意是要做,但是,也得做得长久啊,也不能得罪了其他客人,正在一位长相相当浑圆,全身流淌着商人奸明之气的男人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翻站在他面前比他高一个头的夏紫候,那满身的风雅贵气,再看看那一身所穿的,虽然是青衣,那布料却是云彩布坊一年出三匹的上等云锦织。 “这位公子。包船可以,只是这……嘿嘿。。” “爹爹,什么时候走啊,女儿都等了这么久了。”正在说话间,一抹清脆的嗓音插了进来,夏紫候本没将那女子当成一回事,只是想着什么解决了什么时候出发,手里又加了几张银票递了过去。她不能暴露自已的身份,但是,却敢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人。就在她快要发怒的时候,那女子眼神近乎痴迷的望向她。 “公子安好,小女子有礼。” “……”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夏紫候扫了她一眼。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柔和温雅。她收回目光望向那商人。 “开船。” “是…,只是公子,那些已经上来了的人……”夏紫候步子停在了那女子的身旁。“既然来了,就算了,若是五日之内你赶不到西凤……” “公子放心,我这船可是这所有的船只当中最好的,路程也非一般船可比。”夏紫候目光划过那女子,抬脚在那船小二的带领下走进了船舱二层的豪华客房。那客房当中摆设高雅,床以屏风与书架挡了过去,床边的窗子正开着,即便是躺在床上,也可看到江边的景色,房间空余的地方罢放着大型的古董,地面用厚厚的毛毯铺设而下,那围着客厅的拼花,与房间上挂着的吊灯相辅相成,透着微微的奢华。 “小二,这房间竟如此奢华。” “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这船的来头可不小,公子您如今一口气便将这船包了下来,想必也是富贵之人呢。”那店小二一说起自家的客船,便滔滔不绝,满脸的自豪。夏紫候挥了挥手让小二退了下去,抚着眉心看了眼四周,砰的以内心将窗重重的关上,她直接就倒在床上,疲惫的面容上还保留着几分警戒。 据月白天百灵鸟的消息,敌军已经近十天的光景没有开过战了,敌军那边一直挂着免战牌,任由卓远怎么去叫骂,对方一点反应都不给,这点倒是夏紫候意想不到的,军师赫连轩后来用了一计,将敌军逼了出来,不过风然也不是吃醋的,两方颇有一较计谋高下之意。 她躺在床上,船已经开始开动,细微的摇晃着在床上睡眠浅浅的人。 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天亮,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人去打扰她,再次推开窗的时候,外面一阵余音袅袅,各种各样的曲子唱着,各种各样的舞姬跳着,琴声相和,烟花巷陌,自命风流。她勾起嘴角,又将窗轻轻的关上,阻挡了外面的阳光。整个房间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昏暗。 她踏出房间的时候,船里很安静,大堂里面坐着一个衣衫粉色的妙龄女子,发式俏皮不失礼节,夏紫候踏步而下。让那粉衣女子想起:你一袭青衫妄自风流,我仰首旌歌,愿效西厢,此生相许。你不动声色,倾尽了我的芳华。 “公子,睡的可好?小女子已为公子略备薄酒算是为公子洗尘。” “哦?既不相识,何来洗尘一说。”夏紫候却是坐了过去,她的确是饿了,既然有现成的,她也懒得再去等,眼前的女子细看之下,竟就是那天向她问好的那人,船主人的女儿,她突然笑开,宛若深冬绽开的梅,炫烂的让她再也没有移开过视线。 她面若桃红朝她道“公子可听过,既相逢,便相识?” “好,好一个既相逢,便相识。”夏紫候拿起筷子优雅的夹起一块冬笋细细咀嚼了起来,一时之间两个人再无他话,一个优雅的吃着,一个微微低着头时不时的看眼前的俊雅的公子一眼,手中的帕子被搅的如同麻花一般的泛起了皱褶。 她放下碗筷准备回房。那粉色衣衫的女子却叫住了她。 “公子留步。” “要付饭钱吗?”夏紫候挑眉转身望向那脸若桃花面带羞涩的女子,她微微伸着手,扯着她的衣,那动作,触动了她心里那片柔软的角落,那年,夏静七岁,也是这么扯着她的衣角,对她说“长姐留步。”她不自觉的放柔了目光,放慢了声音,放轻了动作。 “公子,可否陪小女子出去走走?……公子,外面阳光正好,便去看看吧?”她抬起头对她认真的道,那认真的神情,跟夏静竟带着几抹相似的熟识。夏紫候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步子跟着她一并走出了船舱。外面风正一帆悬。夏紫候站在甲板上春天微暖的风就着阳光懒洋洋的粘在夏紫候的身上,身上一阵温暖。 “公子,小女子名唤若水,安若水,取自上善若水之意,公子可否告知尊名?”她看她时面上总带着几丝绯红,夏紫候回过头看她,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几缕发随着风调皮的晃在空中起伏不定。也算是小家碧玉的讨喜人儿。 “夏风。”夏紫候想了想,答道。却惹得一旁的小女子嫣然一笑,像妹妹一般和气的挽起她的手道“夏风,真好听。可是风流不羁之意?” “风雨兼程。” “小姐,当家的让你过去一趟。”那小二远远的站着,朝两人道。安若水朝夏紫候讨好的一笑,可爱的脸朝她扮作乞求的样子道“公子,请你在此等等若水可好?若水一会就来。”夏紫候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不自觉的就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见眼前的女孩欢快的走着优雅的小步子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她于心不忍,那双眼睛,太像当初的她了,那样清澈,那样单纯,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自己相信,就一定会得到,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但是,到了最后,却还是输给了现实,输给了那些算不过来的恩怨仇恨。 第十八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5 半盏宿命酒泼茶,凭谁椅栏挥毫墨。 将曲十里廊坊画,绣楼高歌苑道尽。 “爹爹,您找我?”粉衣女子欢快的步子踏进那男人的书房,眉宇间尽是欢喜带着一抹羞涩。那人怎不知这是女儿家心中有人的表现。 “若水,别跟那人走的太近,女儿家家的,光天化日之下,成何提统。”男人微肥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家女儿圆润的肩头,眼里满是担忧。从前一次见面就可以看出来,那人必定出身不俗,这样一个出身不俗的人,他的女儿怕是不会好过。 就算他是在为主子做事,那人也断然不会给他几分薄面去对她的女儿好。这男人之间的那些妻妾之间之事,他算是一清二楚,他不愿将自己的女儿置身于那种境地。不给她寻一个好的归宿,他如何对得起孩子她娘啊。 “爹爹,孩儿喜欢夏公子。”面对她面前的男人,他原本带着喜悦的目光上染上了一层坚定。她就是喜欢他。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你……你可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可知他可有妻子妾室?可知他…” “爹爹,孩儿不知,但是孩儿见到公子第一眼便知,公子便是孩儿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孩儿今生非他不嫁。”她那清铃般的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她对面的男人指着她气的脸色通红,甩下衣袖在房间里面气急的走来走去,走到她面前想说什么,看到她无辜的睁着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盘的眼睛,又无奈的将指着她的手收回。最终语重心长的对她道“若儿,你还小,不懂何为男女之情。” “爹爹,难道孩儿眼光不够好吗?”安若水嘟着嘴,脸色忧郁了起来,看得安若水面前的男人心里一阵心疼,她是打小被他护在手心里,宠着爱着,怕她伤心了,怕她难过了。现在,竟然因为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就要跟她这个爹叫板了,他满心的苦涩一时竟无言以对。 “若儿,听爹的话,爹不会害了你,他不是你能拴得住的人。” “爹爹,我不小了,我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娘亲走得早,姨娘们虽然没有子嗣,但是对我总是好凶,爹爹,难道她们爱你吗?如果她们爱你,你还会找别的人吗?娘亲……爹就是见不得若儿好。” “好了好了,若儿,爹是怕你将来受欺负啊,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男人一脸恨铁不成钢。 “爹爹,你同意了?” “爹不同意,你在到达西凤之前都不要与她见面了。来人,把小姐带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他一拍桌子,将外面的人唤了两个进来,示意他们将人带回房间里面把房子锁上,省得她再跑出来,外面的两个人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当家的气的铁青的脸,朝安若水道“小姐,请吧,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爹,我跟夏公子说好了,让她在那等我的,爹,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娘亲就是被你逼死的,你现在又想来逼死我。我死了你就满意了是。”安若水的话戛然而止,她捂着被自家爹扇的右脸,力道之大,一瞬间就浮起了五指印,她死死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恨意。 那男人手顿在那里,心慌乱如麻。但是,他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宝贝被别人给迷惑了去。 “来人,把小姐带回去,另外,跟夏公子说一声,就说小姐身子不适,让他不必等了。” 夏紫候站在那里安静的听那跑腿的小二说完,点了点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半时分,船在水中急速而行,夏紫候在黑夜之中眼睛突然睁开,望向门边,手中的鞭子紧握准备随时出手将来人击杀。就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但见一个小身影朝他这里挪了过来。他手中的鞭子猛的挥出,却在看到她脸的下一刻连忙改道,鞭子的力道狠狠的击穿了她身旁的椅子,她一下子就吓得坐到了地上。手中那一大包的行李咚的摔在了地上。 “呜……呜。吓死我了。。夏公子,是我,我是若水啊,安若水啊。”夏紫候也知道事情不对劲,鞭子一收穿着白色的里衣走到她面前,欣长的长发垂落与她的发落到了一起,让她想到了结发到百年。但是闻见她那股清冷的彼岸花香的时候,下意识的脸就这么红了。 “你没事吧?三更半夜的不知道安小姐有何事?”她站起身坐在椅子上兀自倒了杯茶,不急不徐的饮着,坐的端庄风雅。 “我……夏公子,你带我走吧。做婢女,做奴才,做妾都成。”她跪在地上拽着夏紫候的衣服,满眼希冀的望着她,似乎她便是她的救星,便是能许她一生安好之人,夏紫候愣了愣,轻笑出声,白色的里衣在夜里映着月光宛如谪仙。 “公……公子。”她眼神怯怯,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人却能笑的如此开怀。她是爱她的呀,从第一眼起就知道,这颗心只为她跳动了。为何眼前的人却能笑得无所谓,跪坐在地上,心中一片茫然。 “哈哈哈,安小姐,此事并不好笑。夜色不早了,速速回去休息吧。”夏紫候放下茶杯,长发如墨倾散而下,那音容笑貌竟将女子也比了下去。 “不,公子,我……我并没有玩笑。”安若水急的脸色通红,一时之间却无从解释。 “安小姐,回去吧,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夏紫候挥手间,地上的人已然晕了过去。她目光扫了眼门外,伸手取过一旁的青色斗篷系身,端坐在桌边的暖炉旁,静静的温着一壶酒,神色举止间尽显皇族尊贵仪态。见外面半响也有声音,她也不急,只静静的坐着,见酒差不多了,方倒进杯中,慢慢饮。 “若是还没有等够,我不介意将她扔进江中。”在外面听声音的人听到这话,咚咚咚一行人摔进了夏紫候的房间里面,他们抬头望了眼神色清冷的夏紫候,再看了眼就在眼前的小姐,匆忙起身。 “好你个不识好歹的,当家的让你住这上等房,你竟不知感恩,竟然连小姐也敢虐来,若不是小的们及时赶到,小姐就要遭你毒手了。”反应最快的那人站起身来,指着夏紫候器张无比,夏紫候挑眉,缓缓望了他一眼。那眼中风平浪静,浅笑温雅。 “滚出去。”夏紫候吐出三个字,那些人将安若水护在身后立马冲她拔出刀,神情严肃,仿佛是欺定了夏紫候毫无防身的能力,看起来也是,哪家的贵公子不是一无所长,眼前的这个,连个奴才婢女都没有跟着,肯定有问题。 “知道我们是谁的手下吗?敢叫我们滚!”那人步子很轻,从他落到地面,再起来来看,他的武功大概是这里面最好的,他嚣张至极,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就是看上了这么个白面公子,因为这点,所以忽略了夏紫候以内力打开的房门。夏紫候端着手中的酒杯,面容平静的挑眉反问道“不知” “哼,说出来怕了你,识相的就赶紧自行了断。”那群人附和的点了点头,安若水被一个奴婢抱在怀里,那奴婢手中还拿着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神色间尽是奴与主之态,别无其他。 “哦?既然你不说,那就可以走了。”夏紫候掐指算了算时间,大概还有两日的路程就要到西凤了。 “哼,这船可是……” “退下,大半夜的如此喧哗,成何体统。”那商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眼安若水,命人将她送回房间,夏紫候坐在那里不动如山,任他们在那里演着。原本微黑的夜被那些人带来的灯笼一一点亮,整个房间里面泛着黄色的光。 “公子,小儿自小被我这当父亲的宠坏了,今日之后,还望公子雅量。”夏紫候眯了眯眼,望了眼眼前的人,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白玉般的手指与白玉酒杯的颜色竟如此的相似。饶是那商人,见夏紫候墨发轻散,风流朦胧之态,一眼之间也看直了眼。 “我休息了,各位……” “是,是,公子请歇息,我等这就告退。”那商人点了点头,眼神瞪向那些人,直到人群全部都散了,空荡的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才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解下披着的斗篷,随手扔在了床边的八尺梅花屏风上面,一掀被子又躺了回去。今日这事,若是军队里面那些家伙知道了,怕是又要嘲笑她一番了。呵,连她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一番。这船如此奢华,不知这背后之主是谁,倒也无妨,她只坐这一次,是谁,都与她无关。今日这荒唐之事,过去就过去了罢。 船行两日,风平浪静再不见半点其他打扰之事,夏紫候一袭青衣下了船,脚踏在了西凤国的边防国门前,随着那出出入入的人一并走进了洛城。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嘻笑声不绝于耳,她要去的,是西凤皇权集中的中心,去获得她所需要的东西。 一骑快马,两日之后直接抵达了西凤国的国都,康平。 第十九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6 她依旧是那身青衣,这近十天,穿在身上就不曾换洗过,她抬头望了眼眼前的阁楼,阁楼分七层,每一层的入口皆为不同,接待的人与接待者自然也不同,而她所在,乃是最偏的一个门。正值入夜,阁楼当中热闹非常,门口各类身着花衣的女子,薄衫罩体,对着那门口而过的男子呼呼呵呵,娇笑软语。夏紫候一站在那里,便立刻引来无数女子的青睐,那些莺莺燕燕衣衫半披,婀娜多姿的飘到她面前。 “呦,这位公子,可是新来的?这风尘阁,可是这康平皇城排名第一的阁楼,公子,里面请吧。” “公子,让花容来服侍公子吧。” “公子……”那些女子粉面花香,过于刺鼻的味道让夏紫候神情更加冰冷,眉头紧锁忍着将眼前的人都一掌了决的冲动,一甩衣袖抬步走了进去,一位身着大红色的女子正忙乎在那些男人当中,时不时被吃个豆腐,时不时温尔一笑,直到回过头看到夏紫候时,那笑意略略的收了回去,她朝一旁的婢女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婢女点了点头。 “呦,这是新来的姑娘吧?玩女扮男装啊?有趣,着实有趣。花姨,这姑娘本公子包了。”夏紫候脸色一黑,抬手就要废掉他伸过来的猪手,他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调戏于她?真像往往只被少数人知道,一路走来,就这个一身油肠的人看出了她女子的身份,在她神情狠辣间,那一身红色的老bao身形飞快的飘了过来,将夏紫候的手按了下去,一巴掌轻扇在那客人的脸上,那客人调笑着道“怎么?花姨可是舍不得啊?哈哈,多少你出个数。” “哎呦,王公子,您就别拿我孤家寡人来玩笑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公子,花姨我的客人呢。王公子,您这是喝高了吧?花容,给妈妈我把王公子伺候好了。” “哎。来了。王公子,今儿花容来伺候您可好。”之前在门口的那位花容姑娘朝夏紫候嫣然一笑行了个礼,转过身去扶那位明显喝高了的王公子。美人在怀的王公子,从锦衣玉带的衣衫里面摸了半响,摸出几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花容手上,挑衅的朝夏紫候扫了一眼。望着花容笑的好不猥琐,连连点头“好,好。”那位肥头大肚腩的王公子走了之后,花姨才微微松了口气,但是看到夏紫候那即将发怒的脸色,心里又是一阵发毛,夏紫候扫了他一眼。“花一,你最好给本座一个合理的解释。” 望着抬着步子走上楼去的夏紫候,她抹了一把汗,又巧笑倩兮的在人群里面笑面如花。 花一一袭红色衣衫,红唇粉黛,尽显大气雍容。他半跪在地上,神情再不见在大厅当中的随和风趣。因为面对眼前的人,他风趣不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在一次暗杀任务中失误,他也不会男扮女装被调到这个地方来当老妈子,尽管所有人都以为风尘阁背后的主子是皇城的某位大人,但是,实际上连那位大人都不知道花一是直接听命于夏紫候,只不过是借他的身份在皇城有了一份掩人耳目的后台罢了。 “那人,本尊要他死。” “主子,王公子可是西凤兵部尚书王冉之子,兵部侍郎。这……”花一微微的迟疑看在她的眼中早已经不再是迟疑的问题,而是忠心与否的问题。 “花一,几年不见,是不是忘记了刑罚的滋味了?还是翅膀硬了?”夏紫候躺在软塌上,侧过脸望向那水日缸里面的金凤鲤鱼,神情淡淡。 “属下不敢。属下必定让他生不如死。”花一低头应下,是他久居这样的环境里面,渐而成了顾忌太多的习惯。主子曾教过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不想受制于人,必得制于人。 “花一,两天之内,将火凤莲的位置给本座查出来。”夏紫候是个外行人,她并不懂火凤莲的具体事宜,但是,眼前的人必定是懂的。花一,也算是她为数不多却值得信任的手下之一。她起身青衣划动间已经步至窗边,窗外是一片灯火通明,从这里甚至可以远远的望见西凤皇城,那红墙绿瓦,十里延绵不绝的驻在那,一派尊贵奢华,带着些微已然成熟的帝王之气恢宏了整个康平城。 “主子,火凤莲本是西凤皇室之物,早在两百年前西凤先祖驾崩就一同移入了先祖皇陵。” “你是在告诉本尊,你找不到?” “主子,属下不才,此图唯有西凤太子韩澈手中有,必下曾去过太子府,戒备森严,十步一卫,五步一兵。”他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太子府的确是戒备森严,多少英雄豪杰为了火凤莲而葬身于太子府,进太子府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罢了,此事你不必插手,明日本尊要见到太子府上的防卫图。”她挥了挥手,示意地上的人起身。原本刚正的男儿,五年的时光,被磨练成了能伸能屈之人,心里也在琢磨着,等天下大局定下,便将他领出这风尘阁,还他一个正当的位置。 “是。主子,你要是再不来诏属下,属下还以为被遗忘了。静公子可好?”花一跟夏静两个人曾是棋鼓相当的棋友,之所以跟了夏紫候,刚开始不过是因为给夏静的承诺与赌言罢了,现而今,被深深折服的,不仅仅是她那高深的谋识,还有那杀伐果断的狠劲。 “于本尊而言,本尊身边每一个人都重要,你是,莫如是、彩痕亦是,去吧。”夏紫候抚了抚眉心,略带疲态,不知现在的静儿怎么样了,两个月内,她必要得到火凤莲。而今已经过了十天了,风雨兼程的赶来,不是为了他出些什么事再风雨兼程的赶回的。 第二日,深夜人静的深夜里,一抹身影划破夜空往太子府的方面急速而去。夏紫候一袭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面容以黑巾遮挡只露出了一双明眸微墨。 她扫了眼太子府那挂着匾额的三个烫金大匾,门口挂着一排灯笼,甚至与她那摄政王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门口站了近十来个人,从外貌上看,个个身高身形都如出一辙,红灯笼在夜色里面容易照出影子,夏紫候收回视线回忆了一下脑海中记下的地图,从一处缺口处翻墙而进。 就在她翻墙而进不久,另一抹黑色的身影也刚健利落的闪身进了太子府。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夏紫候多次险些被发现,她无声的落到太子书房的房梁之上,顺着房梁再落到了地面,那陵寝的图到底在哪里呢?她衬着外面灯笼的光亮细细的从书房的一角一件不留的慢慢摸索过去,随即又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夏紫候一个闪身躲进了屏风后面。来人跟她一样的蒙着脸,那双英气的眉斜习入鬓,竟然带着一抹似曾相识,她尽量将自身的气息隐藏了过去,却还是被发现了,那人突然往这边袭击而来,夏紫候连忙抽出腰间的银鞭挡了过去,他顺手抓住,一条鞭子瞬间被绷直。 “把你拿的东西交出来。” “哦?就凭你?”夏紫候语气淡然带着一丝嘲讽,心里却一丝也不敢放松,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在与苏倾对敌的时候才会有,如今倒是又多了一个。 “就凭我。”两个人在太子府的书房无声的打斗了起来,此时房梁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他手中握着一个白玉的勋,墨黑的目光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的两个人在斗得你死我活,丝毫称不上手下留情。而那下方的两个人却还没有发现他。他不由哧的笑出声来。 “尔等不知道何为鱼翁得利吗?” “哼,得利?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得利。”那黑衣人手挽了一个剑花剑气直指房梁上的人,那人一身蓝衣,锦玉缎带,宝冠高戴,明明生的是俊美儒雅之相,却偏偏带上了三分风流不羁,七分俊雅贵气。夏紫候愣了愣神,料想这人大概就是太子府主人,韩澈。 “告辞。”那黑衣人从窗边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面对如此森严的防卫完全当成一种罢设,那些护卫眼睛还没看清,就见人影已经远远的消失了视线里面。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看清。夏紫候衡量了一下自己逃出去的几率,看了眼眼前朝她笑的风流倜傥的男子。 “既然来府上做客,何必急着走呢,长夜漫漫,把酒言欢如何?”他手中的勋收回蓝衣锦带当中,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机关,夏紫候感觉不对劲手中的鞭子缠上了书房的大柱子,鞭子将她带出来原来的地方,就在刚才她站的那个地方,地面凹陷了下去,透过灯光,只能看到里面一片黑暗,可以感知的到,那个洞一定极深。 那些人听到了书房里面大的动静,蜂拥而来,夏紫候一出门就见那些守卫手势长剑将她堵在了门口。望了眼后面的人,她一咬牙银鞭一挥杀进了人群里面。 第二十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7 相思锦上针织线,春水墨染布帛新。 墨发为弦光阴谱,年华画得连理枝。 那些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夏紫候不能使出自己的看家功夫,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倒在她雷霆一击,快,准,狠,击击致命,她且战且退的跟着记忆中地图的方位往缺口突破,一时之间府上的守卫也被她弄得个焦头烂额,不如如何以为,因为自家太子爷说,不可伤她性命,再者太子爷正站在那看着呢。 太子府上灯笼将这一片照的透亮,夏紫候黑巾眼神中杀戮满溢,太子府上显然不止那么几百守卫,她只觉得太子府上的守卫越来越多,就在她已经快到出口的时候,一个蓝色的身影从书房的位置踏步而来,抬手间一股强大的劲气直击而来,夏紫候抬手与那股内力碰撞到了一起。四周的人往两边四散开来,手中的武器随时都准备在最佳攻击的状态。 “大胆鼠辈,竟敢前来太子府行刺。”夏紫候望着他那浅笑邪肆带着那皇家尊贵气质的脸,眉眼更是深了几分,砰的一声炸响,夏紫候退开一步,面容上的黑巾却被化成了碎片,韩澈那一身蓝衣也被划开了数道口子。他定定的望着夏紫候的容颜,若有所思。 “想不到还是个俊雅公子,有意思。”韩澈一甩袖袍抬手就朝夏紫候攻击而去,两人近身斗的不可开交,在空中交手速度相当快,两个人打到了亭水池边,她暗中运力,将池中的水化成点点露珠,朝韩澈澈直击而去。韩澈以为那是暗器,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伸过手去划到了她高高束起的发,瞬间发四散开来,她抿唇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个纵身跃进了池水之中,这池水,是通向外面的,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从这里离开的缺口。 那些人一见就要下水。韩澈抬手将人止住了,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不必追了,她还会来的。” “是。太子殿下。” 他看了眼手中的的玉冠,简洁大方,黑色的冠身纹着几抹花色图案,小毛贼,今日他定要去会会她。邪笑间他将那玉冠收进了衣襟当中,换了身衣裳,无声的消失在了太子府。 夏紫候从水中出来的时候,竟然是出现在风尘阁后院房间的温水池中。机关一被打开,那温水便朝她直涌而至,洗脱了那一路游来的寒意。她察觉到了某个视线,抬起头就见原本应该在太子府上的人,此时正靠在墙边,破掉的浅蓝衣换成了深蓝色。她下意识的挑眉,好快的速度。难怪不派人追她,原来如此。 “怎么?很惊讶?”靠在墙边的人一脸惬意的微微侧头望着水池中的女子,黑色的夜行衣还没来得及换下,水沾湿的衣服紧紧的贴着她那妙曼的身姿,尽管她那胸前与腰腹都被束缚着,在他那双探索的眼中,却依然没有逃脱。 夏紫候将鞭子一挥,卷着另一根柱子,跃出了水面,她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朝他道“难得太子如此好心放过我,倘若有朝一日落到我的手中,我必定放你一条生路。”夏紫候收回手中的鞭子,她好几次的试探,都说明,眼前的这个人不想杀她,或者说,她有利用价值,让他暂时还不会下手。 “来寻火凤莲花?”夏紫候顿住脚步,回眸看了他一眼。既然太子不愿意说,她自然有办法从其他的地方得,这西凤可不止他一个皇室子弟。韩澈站直身朝她走了过去,离的极近,近到夏紫候从他的身上闻见一清冷的幽香,原本要退开,却在下一秒被扣住了腰。 “本宫可以答应你,与你同进陵寝,不过,本太子有一个要求。” “说。”夏紫候需要火凤莲,但是她不能让韩澈知道她急需火凤连。一旦主动权被握在了敌方,那么对于她来说就会是致命的一击。韩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望着她素颜散发,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令他动心,不仅仅是因为这月上仙人般的容貌,还有她那一身无法匹敌的风华气质与果断的杀戮,能与他韩澈比肩而立的太子妃,必定是能撑得起这整片大局之人。 “本宫正缺一名好谋计的太子妃。” “没兴趣。”本以为这人会点头,却没想到她竟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韩澈挑眉脸上挂着明显的不可思议,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指着自己的脸一脸内伤的表情。 “你心里有人了?” “没有。”夏紫候无视他那受伤的表情,这人脸变的也太快了。她懒得再跟他说些什么,抬步就要往外面走,韩澈急了,闪身到她面前,将脸凑了过去,无比认真的道“难道本太子不够风流倜傥、俊雅无双?” “韩澈,你最需要什么?”夏紫候说理没用,只能用软的,生平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人家说话,但是对面的人好像很不给面子,摸着她腰间的手呈现乱摸的趋势,夏紫候眼神一厉,鞭子一击挥出,韩澈将她的鞭子以力借力带到了另一边。 “本宫需要太子妃。姑娘不知道可有空当当玩?姑娘你很像一个人。”夏紫候甩开他的手,两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当当玩?对于这位奇葩太子的思维她表示无力回天,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这是可以当着玩的事情吗?尽管西凤在他们这一代的管理下有平和的迹象,但是,天下一旦乱起来,怎么可能让你一家平和。 “谁?” “夏朝摄政王-容阳长公主。”他定定的望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透,夏紫候面色清冷的望了他一眼。他解释道“本宫说的真的,气质、脾气几乎是如出一辙。啧啧,若是这夏朝容阳公主也如你这般,本宫指不定就娶她为太子妃了。可惜啊可惜。”可惜一代巾帼,竟被夏天临玩弄于股掌之间,竟还替荒淫无道的昏君坐护大夏江山。 “据我所知,除了火凤莲,还有一种花,其效果与火凤莲功效相同,今日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子见谅,告辞。”夏紫候心里虽然微微挑动,可惜,可惜什么?天下都明白,她作势就要走出去,韩澈摸了摸鼻子,此人给他的感觉,就如同那天在大街上看见夏紫候走在街上一般,沉静、锋华微敛风华逼人,而他也显然被她口中的相同功效给引起了兴趣。 “哦?是什么花?本宫怎么不知道?”韩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笛子,玩的风生水起。夏紫候挑眉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事有些眉目了。 “什么花与太子殿下无关。”夏紫候用内力将衣服烘干,就欲出风尘阁,花一远远的就看见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夏紫候,正欲说什么,就见西凤太子也从那门内走了出来,夏紫候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朝太子行了个礼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何时到的风尘阁怎么未见来的通报?老身也好前去迎接。这位……公子是?” “无妨,本宫觉得太子府颇烦闷,便带内宠出来走走。”花一低着头,韩澈并没有看见花一眼角闪过的笑意。如果主子真的是他的内宠,那才有鬼。夏紫候斜了他一眼,抬脚就往外面走。深夜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夏紫候走在街上脚步轻如羽毛。 “你别跟着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怎么跟着你了?再者,姑娘你一身黑衣走在路上,本宫怕你吓着了本宫的子民,那便是本宫的不是了。”他说的极其认真,句句在理,夏紫回过头望她,月光与灯笼的光相辅相成的映在眼前的人身上脸上。大街上一片静寂,冷风在街巷里面呼号,夹杂着一抹阴冷。 “你……” “姑娘想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说,她只想把眼前的人给一刀劈了。忍,一忍再忍之下,夏紫候终于七绕八绕的不知道绕到了哪里,韩澈也跟着她绕,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走在路上还吟着诗。夏紫候脚步顿在了那里,手中的银鞭子紧紧的握在手中,她的涉水咒与内力是成正比,涉水咒的功力上不去,只要她的功力再上一层,苏倾必不是她的对手。因为涉水咒一旦突破第六层,那就是一个质与质之间的飞跃。 “来者何人。”那些人跟夏紫候一样,一身的黑衣,只是那身上却画着火焰般的纹路。那十个人手中的武器有长有短,有钢硬有松软,夏紫候微微挑眉,这些人是江湖中的赤焰楼的杀手,眼前这十个人,大概就是赤焰楼当中排名第三的拾斥。 “少废话,有人重金取你性命。” “我么?” “呵呵,既然跟本宫没什么关系,那本宫就告辞了。”韩澈望着夏紫候面带挑衅,明显就是告诉夏紫候,你求我啊,你若是求我,我便帮你。夏紫候神色清冷朝他一甩手中的银鞭,韩澈连忙移开位置,只见那站着的地方,地面深深的凹了一条鞭痕下去。那鞭子乃是上古神器,玄月龙鞭,传言是为上古战神所有之物。 第二十一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8 “取我性命,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夏紫候一挥鞭子就与那十个人纠缠而上,身后的韩澈望站那一把鞭子舞的密不透风招招致命如同毒蛇的她,那挥撒间显现出来的自信,心里暗自的质疑起来,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个路人,能将鞭子使的这么好,若是有的话,江湖中肯定会盛传,但是没有。见她那招招式式,完全没有套路,但是,却又有着她自己的见地。如同江湖中被注入的一滴清透的水,谁都无法得知这人从何而来,谁都无法得知这人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之前的几闪与她交战,她都没有尽全力,哪怕是被他打得落下风,她也没有出实力。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夏朝的摄政王,眼前的人,算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有趣之人。 夏紫候忆经伤了近半的人了,那些人是杀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所以,这是一场你死我亡的对抗,夏紫候一鞭子狠狠的抽进了另外两个人的腹上,一石二鸟。她狠狠的一抽,那鞭子上的暗器被打开,倒勾上的刺将腹部刺穿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又有两个人倒在了地上,她那一身黑色的衣服上面沾满了鲜血,下手却从不迟疑。 街道的这个地方被染上了血,她在人群里面杀的肆意盎然,对于她而言,就算是涉水咒,也远不及她这样近身击杀来的痛快。她所学的只为了一个字杀。 “唉,想不到尔等竟然如此无用。”那仅存活着的两个人相互望了一眼,既然完成不了任何,弟兄都死了,他们也没有资格再苟活,两人举起手中的武器朝夏紫候迎面直击而来,夏紫候微微侧身,一鞭子扎进了其中一个人的心脏,那人心脏处的鲜血喷涌而出,她手中的银鞭子因饮血过多而开始泛着微微的银红色。 “说,谁派你来的。”夏紫候鞭子坚硬如剑的抵在那唯一存活着的人面前。那人走在最后,但是赤焰楼的人,向来都是有严格的制度与要求。那人最后一咬牙,一脖子横在了夏紫候的鞭子上,了无生气。十个人,在他的思绪间,就已经解决完毕。这样的实力,让他眼神微微闪过一丝算计。 “啧啧,仇人真多。” “滚。”夏紫候杀红了眼,心中那王爷的气势又扬了出来,甚至连眼前的人看都没看一眼,她抬脚就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去做什么呢?去兵部尚书家的方向。韩澈一路跟在后面,当他看到她一脸杀戮的出现在王府的时候,心里微微闪过一丝诧异,她跟王家有何过节?半夜要来此地? “此处是兵部尚书的府上,女人,你想干嘛?” “杀。”夏紫候手中的鞭子扬起,就要击破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鞭子却被另一个人紧握在手中,鞭子绷直如同一条铁棍。她心里一怒,但是又想起他本是西凤太子的身份,自然不可以无缘无故就损失一名大官员的。她脸上更是怒上几分。 “滚。” “你要动手的对象可是本宫的臣子,本宫的臣子若是有事,本宫会很麻烦的。再者,王冉之子今早时分已然不能人道。你跟他是有何恩怨?本宫为你主持公道。”韩澈那一身深蓝色映在微红色的灯光里,格外显眼,她何时需要别人来为她作主?真是笑话。 半夜三更,两个人在街上,无论发生多大的声响,都不会有人打开窗子来看看,因为都知道避祸这二字是何解。 “哼。”夏紫候冷哼一声,对那个生不如死的结果还算是满意。她那一身的血腥味让韩澈直皱眉。韩澈甚至连走路的时候,都隔着她几步远。夏紫候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是明白。你哪来回哪去。 “依本宫看,你是没地方可回吧?本宫让你暂住几日如何?”她见他远远的站在那里朝她道,正中夏紫候的下怀,那些人既然是来刺杀她,就不可能只派一批人来,那些人不可能认识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示出过真容,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她的,就直接扬言有人买她性命。 一来可以摸清楚她的底细,二来么,有个这样的太子妃,似乎也不错,三来,既然是要去皇陵,听先皇曾言,要四个人一同进一同出方可成功,不然,就算到了最后成功了,少了一个,陵墓依旧会坍塌甚至内部自毁的机关都会启动,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不曾进去过的原因。 “我要去找需要的花,太子殿下,再会。”眼看夏紫候就要离开,韩澈眼神闪了闪道“别去找了,估模着也不是真的,本宫还需两个人,不日便出发。” “呵,太子殿下说笑,我怎会当真。”夏紫候没理他,继续往前走,韩澈步子跟着她的步子,只远远的跟着,那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听清两人的对话。这女人怎如此死心眼?他都说要去了,她怎么偏偏就是要去相信些偏方?火凤莲即可解毒,又可增强内力,乃是极品中的极品,天下只此一株,七叶七色莲片,如此估摸着所剩无几了。 “你这女人,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宫从不对未来的太子妃撒谎。”夏紫候挑眉,太子妃?谁是你太子妃?但是见韩澈面带玩笑的笑语,勾起了她心底里面深深的恶作剧,她慢慢的走近韩澈,那一身的血腥味更是浓烈了几分,韩澈取出帕子捂着嘴唇往后退。 “你……你你你别过啊,本宫警告你。别过来啊。” “怎么?太子怕了?别怕啊,不就是血么。” 。。。。夏紫候望着已经远远逃开的韩澈,心里隐隐有了些明白,眼前的这人不见血,不喜脏。竟突然觉得好笑,将来他定是西凤的九五之尊,竟然不见血不喜脏,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他清洗的时间。不是太子府么,很好,她正愁没个正当的理由进去,眼下好了,太子亲自请的。 古香古色的某间客栈天字房内,那张圆圆的桌子上放着一鼎香炉,此时那上方正冒着余烟袅袅,那桌旁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位身穿深蓝色华贵锦衣,长发以宝冠束起,那微微还开着的窗,说明眼前的人正是翻窗而来。坐着的另一个人,那双桃花眼流光之间微挑,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一身玄色锦缎,腰间以同色系的玉带松松的束起,挺拔的身形将衣衫衬的很是好看,两男子一个端的风流华贵,一个端的温雅多情。 “本宫真想不到堂堂三王爷能来西凤。”韩澈那一袭深蓝,端起桌上的茶,朝眼前的男人一笑。脑子里却转了千百个弯。苏倾此时来西凤到底是为何?他此时不是应该正在军营之中么?夏朝与曌国打的水深火热的,这位主帅竟然出逃了? “太子,既然能找到此处,必然已经知晓本王此行的意义。”苏倾是什么?那是千年老狐狸啊,而且是成了精的那种,他眨着那双桃花眼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不自觉的相信他,相信这个人有多无辜,有多被迫有多专情,从而忽略了他那致命的出击。 “哦?难怪三王爷在本宫府上转了一圈又走了,原是本宫照顾不周。本宫特来请罪。”嘴上说的是请罪,但是面容上,却始终带着浅浅的邪笑,挂着三分风流之气,望着眼前的人,笑不见眼底。 “太子严重了。”苏倾淡淡的回道。两人之间虽然算不上是明争暗斗,但是彼此之间的那份戒心却从未消除。都在相互的防范,彼此谁也不信任谁。 “今日天色不早了,本宫也该回了,不知有什么能帮到三王爷的。三王爷尽管说。”他话已至此,已经说的很明了了,他西凤如此宝贵的东西,若是从他的口中说出问别人要不要之类的话,太失西凤国体,所以,韩澈在问这话的时候,将话斟酌着做了几次来说。 “帮自然是能帮的,就是不知道太子愿不愿意了。”苏倾故做犹豫状,带着些微的纠结望着韩澈,韩澈就差将手中的杯子砸他脸上了,他妈要帮忙就直说,转弯抹角的烦不烦。但是,这只能算是韩澈的心里话,他面色挂着笑。“哦?三王爷但说无妨,曌国与西凤本就是友好之邦,何来愿不愿意一说。” 这话一说就很明白了,你曌国跟他夏朝是友好之邦,但是眼下正是打仗的时候,他的意思是,西凤也要参一脚进去了?他的话,苏倾在心里分分钟分析了个透彻。看他安安静静浅笑安然的样子,韩澈一再的忍下了将茶倒他脸上的冲动。 “本王,需要叶火凤莲,不知太子可愿割爱?”韩澈面色不变,心里却暗自有了底。又是火凤莲,若不是看过那两个人在书房打斗,他还真怀疑眼前的这人跟那女人是一路人。 “这是自然,不过,火凤莲花在两百年前就已经随先祖一同葬入了皇陵,若是需要,便必须四人同入皇陵。不知三王爷意下如何。”韩澈从衣襟中摸出一个玩意,细细看来,竟然是一个小巴掌大的玉勋,他微微转动手中的玉勋,透过灯将勋看的清透晶亮。 “好勋。” “哈哈,三王爷好眼光,此勋乃是本宫母妃所赠,本宫自幼带在身边。”他父皇后宫当中只娶了两位妃子,传言在生他的时候,便已经逝去,那勋是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在苏倾的面前笑的有些牵强。 当年西凤皇后的死,曾经引起过天下间的轰动。他也只不过是听说罢了。 第二十二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9 绿水青衫打马在,醉酒红颜冷暖知。 发簪素挽伊人见,伶人不见永安愁。 夏紫候躺在院子当中选了一个适合晒太阳的地方,一方贵妃塌上,桃花树下,她闭着眼轻轻浅浅的呼吸着。在她的不远处,立着两名长相出尘的婢女。 既然韩澈让她住下,那么她就住下。有句话怎么说,感情是打出来的,韩澈有了上次跟她打斗的经验,这几天一有时间就拉着她比划比划,两人越比划,越发现彼此是知音,而就在今天,也就是第四天,了无音讯的陵寝消息终于有了进展。 韩澈带着苏倾以及韩元深踏进夏紫候的院子里,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色,花开正好的桃花树下,桃花纷纷扬扬随风而落,落在了贵妃塌上躺着的那身段妖娆的女子身上,阳光在她身上晒出了一丝温暖舒爽的味道,她侧身背对着众人睡的正香。苏倾微微闪身,总觉得有些熟识,那抹身影微微的牵扯着他的心,他硬生生的将视线转开来。韩澈目光薄怒,他这几天也不见这人穿过女装,现在穿什么女装。韩澈抬步下意识的挡在两个人的面前。 那不远处的两名婢女见此刚要行李,韩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两名婢女便又回到了原处静态安然的站着。 “咳,皇兄这么宝贝做什么?莫非这姑娘便是未来的皇嫂不成?”元深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的很是随和,眉毛朝韩暧昧的微挑。一派的阳光气十足,似乎只要笑一笑,那笑便能将寒冰融化。 “元深,你这贫嘴的功夫,我可不曾教你。”韩澈对元深笑的很是随性,这人是一直支持着他的弟弟,尽管不是一母同胞,却依旧站在他的立场的支持着他,甚至连他太子之位,他都在全力的支持着。他曾说,他最大的愿望便是看他娶心爱的人,而他则是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自由自在。 “是是,皇兄自然是未曾教过臣弟。不过,臣弟倒是真想看看这皇嫂是如何惊为天人,竟让皇兄如此在意。”说罢元深就要走至另一个方向,欲将那塌上的女子看个真切。韩澈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元深捂着脑门带着一抹调侃。 “皇兄,臣弟又不是将皇嫂如何,只是看看。” “让三王爷见笑了。”韩澈伸手将人拽了回来站好,不准看。随后朝苏倾笑道,那眼中饱含无奈与宠溺,那种宠溺他是明白的,因为他也有那么一个人,将她放在心里宝贝着。当下释然抬了抬手道“无妨。想不到太子倒是性情中人。” “三王爷还真是说对了,这二十几年也不见皇兄为谁这么紧张过,今日不过是一面罢了,便如此紧张,可见那人必是将来的皇嫂无疑了。看来不久,便有喜酒可饮了。三王爷你说可是?”元深笑意深深,眼中满是欣喜。可见韩澈找着太子妃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值得开心。 一群人离开夏紫候才睁开眼。三王爷?苏倾也在?他来做什么?看来没有将她认出来,她如今这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料是苏倾也定认不出来。夏紫候从塌上坐起身,身后那两名婢女走近前来一人替她理了理衣,一个替她倒了杯温茶,言行举止间尽显仪态。 “夏姑娘,适才太子殿下与二殿下、曌国三王爷来过,见姑娘在午休,便去松子湖相约垂钓去了。” “姑娘可要去?”另一个人柔声接道。 夏紫候望了眼身上这身白色的女装,抚了抚额,这女装是这两个婢女对她好说歹说,她被念烦了,才被迫换上了这白衣,眼下看来,真是碍事。她站起身来,引得身上落下的桃花纷纷坠至地面。两名婢女对夏紫候永远都是小小心心,细细致致的照料着。说一不二。 “替我换身男装。” “夏姑娘穿这女装宛如仙人,夏姑娘是没有瞧见他们望公子时的眼神……” “我说换男装。另外,以后叫我公子,而非姑娘。听明白了?”夏紫候语气稍重,那两名婢女相看了一眼,福身应下了。 松子湖中央修了一个亭阁,夏紫候对那亭阁相当熟悉,她就是在那里潜逃而出,却在风尘阁中被韩澈堵了个正着。此处哪里是出逃之路,完全是韩澈设的一个网,就等着瓮中捉鳖。此时的湖面上,微微的立着几株莲花。颇有水光潋滟晴方好之态。 夏紫候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挑起几缕微微束于脑后,紫衫如花,肤色胜雪,说不尽的温雅风华,高贵非常。元深并不认识她,所以算是第一次见面,他眼神愣愣的望了眼韩澈,原来这就是自家皇嫂么?跟自家皇兄倒还真是绝配。韩澈目光流转之间突然又觉得,这人怎么能美的如此随性。 “这是本宫弟弟,元深。这是曌国三王爷,苏倾。这是夏风。” “夏风,桃夭灼灼风华?倒也配得上这名字。”苏倾默默收回视线,心里却微微有些诧异,如此风华女子,可与夏紫候并称奇女子了。想到夏紫候,苏倾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变得温柔。 “不,是风雨兼程之意。”夏紫候接过一旁奴婢递过的鱼杆,动作利落的甩了出去,与他们坐在一起钓鱼。但是,见夏紫候那淡然之态,在春意盎然之中多了一抹色彩。苏倾勾唇一笑,不再作回答。 四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是一起进皇陵的搭档,所以,无论是谁,都必须要活着从皇陵里走出来。 “皇嫂,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夏姑娘,今夜人宴会,在风尘阁,夏姑娘可否赏光一起去?”韩元深浅笑宛如初升的太阳,干净而温暖,夏紫候摇了摇头,她对那种没必要的宴会没兴趣,眼下她最关注的,只是火凤莲,她望了望远处那春生绿意的小竹林,心里一片惆怅,今日已经整整半月有余了。 “夏姑娘?”韩元深见夏紫候愣愣的望着那片小竹林,有些不解。 “不去。”夏紫候收回视线,淡道。她是真的不想去,去那里认识那些没必要的人,徒增她的麻烦。没必要的事情。苏倾望了望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只是相识在哪里,却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苏倾手中一沉,赶忙收线,不一会就钓上了一条半斤大的鲤鱼。韩元深在一旁望着,自己硬是也要钓一条比他更大的鱼上来,却每次提上来的都是些一二两的小鱼仔。韩澈钓是钓到了,不过,等提上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只王八,随后找来管家炮轰了一顿。夏紫候一无所获。她每钓到一条,便又放了回去。她现在只希望夏静能挺过去,能好受一点,从不信神佛的她,第一次乞求上天佑他平安。 “夏姑娘,你为何将鱼放了?” “不想杀生。” “夏姑娘真是温柔善良。”韩元深浅浅笑,娃娃脸上酒窝浅浅。 “……”唯一一个知道她到底善不善良的人嘴角抽了抽,她善良?她手执银鞭杀他守卫的时候,招招致命对付那些杀手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说想杀生。 夏紫候望了眼韩元深的鱼桶,韩元深立马将鱼桶护在了身后,朝她笑的更是阳光灿烂。最后败在了夏紫候清冽的目光中,将鱼一脸心疼的倒入了池塘中,随后闻了闻手,朝韩澈道“皇兄,你闻闻看,可香?都说赠人以善,手有一香。” “。。。”韩澈表示无力,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弟弟,这人绝对跟韩盼何有的一拼。 “大皇兄,二哥。”一抹清丽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那些奴婢统统朝她福身。“参见公主殿下。” “都跟你们说过了,不必行礼,快起来吧。”夏紫候回眸望她,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淡扫娥眉,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巧笑嫣然,脚踏莲步而来。 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她便一扑扑到了韩元深的怀里抱着他念念有词的道“二哥,盼何好想你啊。”韩无深一敛平时的玩笑之态,搂着她的肩笑的宠溺。 “让各位见笑了,这是皇妹盼何。”韩澈浅浅一笑,对于眼前的女子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夏紫候挑眉。这人面色单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没有什么心计的。她看到了夏紫候,松开韩元深的怀抱朝夏紫候挂起大大的笑意道“姑娘好,我叫韩盼何。唤我何儿就好。” “夏风。”夏紫候望她,浅浅一笑。 “三王爷安好。夏哥哥真好看。比二哥还好看呢。”韩元深微微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动作间尽显宠溺,韩澈已经习惯了,完全无视两人之间的动作,将手听鱼杆交给旁人拍了拍手将桶里面的鱼也放进了池塘里面,朝夏紫候露出一抹笑意,洁白的牙齿在太阳下轻闪了闪光。 第二十三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10 “二哥,如今也春天了,带我去玩吧。夏哥哥一起去吗?” “傻何儿,这是夏姑娘。”元深有点怀疑这人的眼色了,竟然硬是能将夏紫候认成男子,不过说来也是,她这一身装扮,不知情的,也定然以为她是男子,太像了,消瘦的身形,清冷的气质。 “夏姑娘?夏姐姐呵呵,夏姐姐去吗?”苏倾只站在一旁默默的望着夏紫候若有所思,凤眸微挑,眼角含笑,温雅清迷,神不知所属。 “不去。”夏紫候负手身后,春风微过,吹起几丝墨发。她眼似铅华。 “无深带何儿去吧,大哥与他们还有要事相商。”他话中的意思,他们自然是明白的,既然要去,那么该准备的,就都要准备好,不然到时候一无所获,或者得不偿失,那便是白白跑一趟。苏倾淡淡的收回视线,望着那亭下游着的几尾鲜鱼,并不作解释。 “哦,二哥,那我们去吧。三王爷,夏姐姐,后会有期。对了,皇兄,母后说,你若是再不娶妃,可就要给你抛绣球招妻了啊。”韩盼何挽着韩元深的手边走边朝韩澈道,夏紫候听得只挑眉。抛绣球招妻?她现在似乎就可以想象到韩澈站在城楼之上,往下面那些顾盼生姿的女子抛绣球时的样子。 “你们随我来,明日清早动身。”他望了眼夏紫候,突然有种想将她放在这里,不让她再进去的冲动,夏紫候却没有去在意他眼中的目光。跟着抬走往来的方向而走,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她暂住的地方,他打开那暗室的机关,往里面再走进去,五步一灯,百步一颗夜明珠,一条长长的小道上走错一步就是致命的。 她细细的望了眼里面,只是一条长长的石道,并不见其他,整条路都显得很是安静与无异。一段段路的走下来,如果不是她识得这九曲连环阵,怕怕是都要认为这是她们迷路的迹象,必然会选择原路返回,而在九曲连环阵中,一旦走回路,那便是死亡。 三人并不作声,只是苏倾总是在不经意间朝她望望,甚至连走路的步子都是在配合着她,她挑眉,不明所以。苏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做了。 三人约莫再往里面行了一刻钟,便到了路的尽头,在那尽头放着一个盒子,韩澈却将那白玉勋放进了一个空着的墙凹面内。那地方大概原本是用来放油灯的,他将那勋一放进去,那门便自动往两旁退开。韩澈解释道“那只是个假象,若是不懂这其中道理,便只能等死。” 再往里面走了约莫半刻钟,那上方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场景,韩澈走过去,将玉勋在那盒子旁的凹槽内,那盒子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羊皮卷状图册。那是一张大小约莫半尽的羊皮。他取过纸笔将那份羊皮卷拓印好,又放了进去。 “这九曲连环阵中,不可带走任何一件东西。妙极。”苏倾点了点头,难怪进太子府的英雄豪杰,武林高手如此之多,却不见半个人成功过。太子府守卫森严是其一,其二便是这九曲连环阵、其三,若是想取火凤莲,就必须入陵寝,即便是得到了图,入不了陵寝,出不来,也是假。 夏紫候也是懂些阵法的,但是就不如苏倾这般精通,精通阵法的,大概就数赫连轩了。韩澈点了点头,笑了笑。“三王爷果然不愧是曌国的兵马元帅。”夏紫候对于他说的兵马元帅一事,但笑不语。原本要打仗的人出现在了这里,现在大概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敌军能够那么久都不应战了,因为彼此军队中的主帅,都不见了人,在比的,便只不过是军师与军师之间用兵的计谋。 她抬手挡了挡阳光,终于从那地方转出来了,想不到她住的地方竟然如此藏深物重。 “都下去,没有本太子允许,谁也不许靠近半步。”韩澈挥退了门外的众人,只唤了几个忠心的人在门外守着,夏紫候定定的望着那被铺开来的地图,心里兀自激动着。就快了,静儿,再等等,皇姐一定会带着火凤莲来救你。 “皇陵位于泰山之中,地段险峻,再者,皇陵的入口是由西凤先皇亲兵把守,这若是要进去,必得引起一番轰动。”苏倾望着那图纸悄然皱眉,夏紫候神色微闪,他竟然连这也知道,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她突然觉得,苏倾就如同那只披着羊皮的狼,随便可能挂着那无害的外表,将你一口拿下。 “无妨,本宫去他们挡不了,也不敢闹。只是这路线,需要记个牢靠。”为什么不直接带着进去,他却并没有说,夏紫候微微点了点头,三个人围着那幅图记了半响。夏紫候才微抬头。 “不是说有四个人么?” “元深便是第四个人。图之事,你不必担心,元深从小便熟识各路机关到时候本宫再说与他听吧。”三个人从日头正偏西聊到了深夜,韩澈望了眼窗外亮起的灯火才记起,说好要一同去聚聚。却不想三人一聊便聊到了现在。夏紫候并不怎么说话,只是听着苏倾与韩澈两人精采绝伦的对决,偶尔插上一两句。 “都这个时辰了,今日本说好要去风尘阁一聚。两位不知可否赏脸。” “不去。”夏紫候依旧是两个字,明了简洁。她需得养好了精神,才能去面对明日的种种,回头务必将毒给解了,这个仇,夏静可以坐视不管,但是她夏紫候,决对不会当作没有看到,胆敢对她的人下毒,她必百倍奉还。 “好吧,三王爷呢?” “本王也有些累了。赏不赏脸,与去不去无关。本王今日便在这住下罢,明日也省得奔波。”苏倾揉了揉微微泛充血的眼睛,脸上微微露着疲惫之态。韩澈见两个人都不去了,便与苏倾一同相互离开了。 夏紫候躺在贵妃椅上,房间里面已经燃起了炭火,一时之间充斥着暖和的温度。尽管是春天了,夜里却还是会微微的泛着冷意,她望着那对面的桃花愣神。直到两名婢女走了进去,见天色已晚,伺候她更衣入睡,她才回过神来。 “夏姑娘可是有心事?” “何以见得?”夏紫候望了眼那笑的温柔身着绿色长衫的婢女,那婢女将花瓣撒进了她净手的盆中,微微搅动,顿时花香微微迎面。夏紫候累了一天的神经也微微的松了松。 “夏姑娘总是在发呆,虽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总是眼神寂寞。”另一名婢女接口道,夏紫候手从盆中抬出,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不紧不慢的擦了擦手,随后朝她们两道“你们的确隐藏的极深,但是,我比较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甚至在之前的那几夜的夜里,外面都有轻微的打斗声,只要没有危及她,她便懒得管。但是眼下,她必须弄个明白。 面前的两个人显然没有想到会被她发现,两人对视了一眼,朝夏紫候下跪道“奴婢是奉太子殿下之命保护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你们殿下尚未大婚,何来太子妃?你们回去罢,告诉韩澈,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到时候,自会助他一臂之力。除此之外,无能为力。”夏紫候走向床塌,不再去看那两个人,从她见到那个人开始,心里就在怀疑,这太子府就算能人再多,也不至于个个都身怀绝技吧。再后来几天的相处,她便直接确定,这两人受人之命。 “姑娘……这。。”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想利用她的人,除了夏天临,绝不会再有第二个,绝不可能,她不允许,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将手中的帕子甩进盆子里面,夏紫候一袭紫候微撩,坐在桌旁的炭火边温起了酒来。上好的桃花醉,温酒时会产生满室的桃花香。 “是。”那两名婢女点了点头,收拾着东西离开了之后不久,一抹身影慢悠悠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夏紫候抬眸,温酒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异样的情绪收敛了过去,朝来人道“想不到堂堂三王爷竟然也会学得市井小人,随便闯入女子闺房。” “你到底是谁?”他站在门口,一袭白衣在夜色里,窗外桃花随风纷纷而落,他挑着那双桃花眼,笑得一如之前。只是那双墨一般的眸子里面却多了一丝探究,一丝警觉。 “夏风。三王爷莫不是耳朵不好使?”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火凤莲做什么?” “做什么与三王爷无关罢。”夏紫候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浓浓的挑衅。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苏倾走至她的身边,取过一只酒杯就着她提着的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 “本王只不过来讨杯温酒,夏姑娘何须如此。”苏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挑起夏紫候的怒火。她何必如此?她岂会不知苏倾想知道些什么?但是,她偏偏不告诉他,她为何要告诉他?如若她的功力能上进一步,那么她必定亲手杀了他。 “既然酒也喝了,三王爷,恕不远送。” “呵,夏风,桃夭灼灼风华,半分不假。”夏紫候没听那句话,只是听到了后面那几个字,半分不假。手中的杯子攸的握紧,他,莫非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抬眼,却只见到了那抹远去的身影。 第二十四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11 夜浅灯深寂月华,碧水蒹葭音容渺,墓冢斜插江山踏,抚泪朱砂再品茶。 天边启明星微亮,四周泛起微微的薄雾,就在那薄务之中四匹马冲破云雾往泰山的方向疾行而去,他们需要在正午时分之前赶到,每到正午,陵寝便会重新换一下入口,所以,他们必须要在正午借助换入口的时间将入口找到。 泰山之上,风徐而起,那满山浩然之气微微映着那策马而驰的四人。四周的丛林不断的更退,太阳渐渐往上而起,夏紫候等人将马藏在一处,运起轻功往那山上而去,目光所望之处,尽是浩然,这泰山,的确不可小觑,她心里更是提起了分几戒备。脚步刚停在山顶,那些人刀剑立刻直指而来,领头的两个人见一身明皇的韩澈也在其中,微微弯腰算是行李。 “见过太子殿下。”其中一人一身白发,映着那白色的胡子,带着慈祥的笑意朝那一身明黄之人微微行了一个人,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一身青色,明显年纪要比白胡子老头要小上一些,此时满脸戒备,手中的那把剑紧握,随时准备出击。 “殿下,这规矩,想必殿下是知道的。” “本殿下并未带图而来。打赢他们,便可进去,前辈,得罪了。”韩元深却在这时站了起来,朝身后的人道,但是在说话的同时,已经展开了攻击,他一把软剑使的风生水起,韩澈与韩元深对敌一个,夏紫候与苏倾对望了一眼,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此时正值正午,那不远处的另外四抹身影却快速的消失在了陵寝的入口。那四个人见另四个人已经进了陵寝,便飞快的撤退而去。面对这样强悍的敌人,还是逃开为妙。 夏紫候看了眼苏倾,这招实在是高。竟然找人假扮他们与那两位高手相斗,他们四个临了偷偷的溜了进来。只是在进来了之后,四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劲气所带散。咚的一声声响,夏紫候已然落到了地面,她警觉的望了望四周,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记忆中的地图,此时算是派上用场了。她望了望不远处,四周的都亮着夜明珠,放眼望去,或大或小,大的大概有一个汉子的拳头大,小的,却只有鸟蛋大小,里面并没有风在流动,她却并不觉得窒息,她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一口鼎上,她手执银鞭,步伐谨慎,近前一看此巨大的鼎上刻着四个字。九鼎之尊。夏紫候并不知其来历,只匆匆看了一眼,却在要走的时候,望见了在那鼎身后的不远处,还放着一口诺大的水晶棺材。 她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夜明珠,手微微的泛着苍白,她生杀予夺,杀人无数,从不害怕,而今日,她却突然害怕了起来,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惧感迎上她的心头。她一步一步的上前,那人一袭红色凤冠衣霞,再往前望去,她却赫然看到了自己的脸,不,应该说是一张与自己一一模一样的脸,如若不是因为穿了那一身的凤冠霞帔,她断然会以为看见了自己,而她此刻一身的冷汗,那种感觉就像那个身体是她的,而她只不过是一抹灵魂,在望着自己的躯壳。 “你……到底是谁?”夏紫候却在此时猛然换了环境,四周快速的变化而开。 苏倾睁开眼时,四周一片祥和,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他站在天下之巅,脚下臣子尽是匍匐于脚下,只眨眼间,他眼中的祥和便化为了戾气,天地之间顿时一片灰暗,而他脚下,便是那不见天日的悬崖。他眉色微皱,知是中了引魄阵中,若非自己有意识,绝不可能轻易出阵。 夏紫候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望向四周,地上除了来时的三个人,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尸骸。可见,那些人,便是在那样的梦中不再醒来。 “苏倾?醒醒。”苏倾欲睁开眼,却见一抹熟的气息靠近,那淡淡清冷的香,与夏紫候的如出一辙。夏紫候此时心里隐隐露着担忧。她见苏倾丝毫没有反应,心急之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手却在下一秒被握住。夏紫候神色一惊,挣开了他的手。 “本王不过是睡梦未醒,夏姑娘何须如此粗暴。” “……”夏紫候转过脸不去看他那浅笑盈盈的桃花眼,她抬脚踹了踹韩澈,韩澈便已经醒了过来揉了揉被踹的腿表情诧异。 “啧啧,你这女人,倘若哪天温柔了,这天下必定一统了。”他站起身来,夏紫候挑眉,她还没用力呢,不过能醒来,那便是最好的,只是韩元深却始终没有睁开过眼,他闭着眼睛,很是祥和。 “元深。快醒醒,别再做梦了。醒醒。”韩澈见苏倾也醒过来了,望向韩澈的时候,脸色微变,他摇晃着韩元深,耐何躺着的人就是没有动静,四周安静的如同失聪一般,只留下了韩澈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夏紫候恨铁不成钢的将韩澈往一旁推了推,韩澈一脸莫名其妙,但是也由着她,如果有办法能让他醒过来,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 “你做什么?”夏紫候原本扬手就要一巴掌过去,韩澈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面色薄怒。相信是一回事,你要对那人进行伤害行为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是谁他绝不允许韩元深受到一点伤害。 “做什么?韩澈,这引魂阵的厉害,你见识过了吧?看看那些,便是下场。”夏紫候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各种尸骸,甚至那些尸骸的衣衫都是整整齐齐的,毫无半分移动之像,那些尸骸,个个都是皮包骨,甚至有些还能看到他们原先的容颜是什么样子,从服饰上看,无论身份还是武功,大概都差不到哪里去,却不想,竟然葬身在了这么个地方。 “我不能让元深有事。你一定要把他给我唤醒。”韩澈命令的语气让夏紫候微微挑眉,当下不悦的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苏倾眼神微微闪动,一颗这么大的夜明珠,若是没有一定的财力,必然是无法拥有的,但是,若是他知道夏紫候不仅有,而且都是拿来当照明物,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你的命令与我无关。”夏紫候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的,这一巴掌扇的很响,甚至元深的脸都微微的肿了起来。韩澈在一旁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躺在地上的人,他不知道原来他有这样的一个梦,让他不惜死亡也要呆在梦里。 “女人,你会不会打人?怎么还没醒。”夏紫候无言了,会不会打人,她最会的就是打人。哼。 “闭嘴。”夏紫候不理他,继续准备接着扇,那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满眼忧伤的神情,让夏紫候的手就那么停在了那里,愣愣的望着他。半响,他朝她咧开嘴笑的一脸阳光。夏紫候觉得上一秒一定是她眼睛花了,不然,如何能看见这阳光般的少年那忧伤而衰伤的眼神呢? “皇嫂这是做什么?嘶,脸好痛。”抚着那张与韩澈两分相似的脸,边抚边喊疼,夏紫候见人没事了,就懒得再去管,毕竟要四个人一起进来,四个人一起出去。韩元深见夏紫候站起身来没理他,他也站起了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手指在墙与地面之后扣扣打打,但是,在视线无意中落到了黑暗中那些尸骸的时候,他蹭的就跑到韩澈身边去了。指着那一地近二十来个尸骸脸色苍白,手指颤抖,语气凌乱。 “这……这这这,皇……皇皇皇兄……” “他们跟你一样,沉淀在各自的美梦里了,只是你醒了,他们再也醒不过来了。”夏紫候清清凉凉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听得韩元深汗毛都快立起来了,夏紫候才缓缓道“怕什么。” “死……死人。” “玩偶,怕什么?是假的。” “啊?假的啊?假的放在这里干什么?吓人啊?”某殿下现在完全不怕了,抬步子跟着夏紫候走在前面。苏倾以及韩澈走在后面,四周铜墙铁壁,夏紫候感觉一走进去,整个人连呼吸都在争。如果不尽快出去,他们怕是会死在里面。 韩元深趴在地上耳朵靠着地面敲敲打打,随后又靠着墙面敲敲打打,苏倾神色间微带疑惑。韩澈也不解释,苏倾知道的太多,对他西凤没有好处,所以选择沉默。韩元深的表情总是在发生些细微的变化,最后一身冷汗的站起身来。 他抹了抹身上的汗水。“这……这陵墓中全是机械,若是一步错,那必会牵引到整个陵墓。我终于知道为何先皇会如此放心的将火凤莲花放入这陵墓之中了。” “地图你可还记得。”苏倾抬了抬衣袖,四人一人手中一颗夜明珠以备万一,尽管这陵墓当中有微弱的灯光,但是自己还是另外再备了一个。四周安静的相当诡异,微暖的光线将那长长交错的通道带的很长,似乎一直这样走,无论如何都难以到达尽头。 第二十五章 斜阳花落兮故人梦 12 “还记得些。咦?前面有三条路。”韩元深小心翼翼的算着这机关在何处落脚何处踏空,走在前方的他就看见了那不远的地方出现的两个路口。夏紫候挑眉望了眼韩澈。苏倾神色微变,两条路,那么,必定有一条是生一条是死。 “呃,走哪条?” “……”夏紫候望了眼问她的韩澈,眼光微闪。不作回答,手中的鞭子紧握,望着前方,前方的空气似乎发生了什么病变。四人已经行至了那三条路口前。天、地、人。赫然挂在那洞口之上。她走近望了望三扇门,同样的材质,一个洞内黑得深不见底,一条洞内寒光刺目,而另一条洞,则蜿蜒而起,四周都是石头,难免不能保证这条路会是被堵死。 她微微有些犹豫,下意识望向苏倾,苏倾神色颇为轻松,似乎根本不将眼前的事情放在眼里,在他行为中,似乎就是跟着大部队走,完全没有主见之人,但是,夏紫候并不在这一点上认可他是会将主权放在别人手中之人。 “看,那是什么?”从黑不见底的洞中,越来越多的微红色靠近过来,带着一阵阵腐朽的味道。夏紫候微退一步,脚踩到了身后的苏倾,苏倾吃疼的低头看了眼她微有些尴尬的神色,原本抱着调戏的心态,目光在突然触及到那些红色时,突然将人拉到了身后,那动作之快,似乎完全是下意识之间。韩澈见苏倾将人拉到身后,脸色微微的不悦一闪而过。 “快,往人字洞走。那是赤蛇。”苏倾拽着夏紫候的手就往人字洞而去,韩澈也飞快的跟上,跑在最后面的元深一路上嚎啕不已,完全没有了韩盼何在时的成熟稳重之气,整个陵墓中都响着他的嚎啕声,夏紫候也无霞去顾及他,他被韩澈一路拉着连轻功都用上了,三人跑过一条桥,回过头去方见那木桥之下深不见底。夏紫候眼明手快的鞭子一挥,将那坐桥给划断了。 “姑娘,你弄断了还怎么回去。”夏紫候挑眉,纤长的手微微指了指那来时的地方,只见那里群蛇涌动,无数的红色如同血水一般的汇涌而来,最后第一批因为没有及时刹住而坠下深渊,那些蛇却一条接一条将掉下去的蛇又缠绕回了那洞口,嘴吐着腥红的杏子,嘶呜的声音让在场的人起一身的疙瘩。 “还是姑娘瑞智。”夏紫候微微点头,韩澈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不着痕迹的将夏紫候与苏倾隔开一些距离。夏紫候并没有在意,她望向身后黑黑的洞口,就着苏倾手中的夜明珠望了望,那里面并无空气流动,她却硬是觉得一股冷意从背后直升而起。不禁出口道“西凤陵墓倒真是别出心意。” “若不这样,火凤莲早就被盗光了,哪里还会让我们来取。你们先休息一会吧,我去看看路。”韩澈摸出火褶子打算前去探路。夏紫候摸了摸口袋,考虑要不要将这颗夜明珠也一并拿出来,毕竟此行她只带了两颗。 “尔等的夜明珠呢?”韩澈挑眉,韩元深还未从惊魂中回过神来,他脸色苍白的抚着那石壁,微微喘着气,手中空无一物,听此,有些尴尬的抬起头。“皇兄,刚在逃的时候不小心甩出去了。”那蛇差点就咬到他了啊,他能不甩么。但是见夏紫候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样子,男性尊严被打击了。他蹭的一下站好。 “皇兄,我与一起去吧。”夏紫候见两个人互不相认,一个要去一个不让去,闹哪出啊,当下也不休息了,从口袋里面摸也那颗夜明珠朝那两人道“吵什么吵,出发。”苏倾嘴角吟着淡淡的笑,若有所思的跟在夏紫候的身后,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熟悉。 “。。。”韩澈两兄弟互望了一眼,也跟着往里面走,走在黑暗中,夏紫候的那颗夜明珠只能算是个半调子,泛着微微的光,但是,在四周的墙壁上,不知道有多少颗同样的夜明珠挂在那里。一时之间整个黑黑的绕七绕八的洞中便只剩下了独自亮着微弱夜明珠,那些珠子,都只照着自身周边的一点点位子。 放眼望去,甚是好看。 “都相互牵着手吧。莫要走散了。”韩澈吱声道,作势就要牵夏紫候的手,夏紫候在中间也不说什么,反正她现在是在第二位,走在前面的是韩澈,最后面的,似乎是苏倾。那她牵着的人大概是韩元深。 黑暗中咚的一声,随后是惨叫声,夏紫候一惊什么情况?三人立马就停了下来,就只见地面上有声音传了过来。 “你……你把你脚挪开。”踩到他的脸了。 “……”夏紫候哦的应了一声,嘴角抽了抽,脚在那软软的地方再用力捻了捻痛的下方的人差点岔气。韩澈咬牙,她一定是故意的。他跟她什么时候有仇了?让她下如此重的手。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他腾的站起身来,完全忘了此时是身处狭窄而凌乱的洞中。咚的又是一声。 “皇兄,你怎么样了?”急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无事,一脚踩空而已。”肯定肿包了,韩澈一手捂头,一手拽过夏紫候的手继续走,只是那手的力道却硬是用了个十成十,夏紫候也用力握了回去,一时之间两个人的力道在暗自争斗。苏倾的目光在黑夜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他忍着忍着才没有笑出来。堂堂太子爷,竟然连走个路都会摔倒撞石头,说出去谁信?但是这偏偏就是事实。 四个人再七绕八绕中绕出了这乱七八糟的洞,终于舒了口气,眼前的景色却令夏紫候注目,她细细的盯着眼前的一切,在极远的地方,约莫可以望见放着一个诺大的棺材,透过角度微微可以看出,那是里面大概便是两百年前西凤的开国皇帝与皇后。 四周的壁画上面画着栩栩如生的画面。形态各异,而始终相同的,却是那画中的人,从青春芳华到容华暮老白发苍苍。 “这便是西凤的开国皇帝,宗真皇帝与顺德皇后。那棺木,是经过倒映而来,并非是真的。”韩元深似乎对机关这类的东西相当的了解,他与月黑炎,一个制的了一手好兵器,一个研究的了机关,若是碰到了一起,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效应。 “传言,大夏天子天武帝曾强娶顺德皇后为后,在立后大典之时宗真皇帝自立为王起兵而反,当时除了西凤反夏之外,还有一个国家,那便是曌国。宗真帝登基之时,天武帝领兵攻打西凤,顺德皇后最后为保西凤,战死战场,宗真帝与天武帝在三年之内也相继而去,众人皆不得其解,而今算是明白了。”苏倾负手身后,关于那个传言,他也是无意中在杂史中看到的。 “红颜乱江山。”韩元深吐出几个字,前程往事,几百年前了,何必再去在意些什么,只是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既然当年的顺德皇后能文能武,怎么又会被开武帝强娶为后,又怎么会战死战场之上,另外两位皇帝又是如何三年内相继而去的。 “并非红颜乱江山,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风流不假,后宫更是颇多内宠,如此风流,何来平庸安稳一说。”夏紫候望着那棺材中成双对的人,眸光微微浮动。韩澈却在一旁笑出了声。 “何必太过感伤。本太子将来便只娶一位太子妃,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韩澈的眸光定定的望着她,想从她神情中得知些什么,而她神色轻柔定定的望着那水晶棺中的人,不作声色。承诺算什么?不过是无知与无聊时消遣人的玩意罢了,说辞不过言语间,她又怎会相信这些。 “三王爷,你怎么看?”夏紫候回过神,微微挑眉,韩元深正在四周敲敲打打,似乎是在探测机关。神色认真异常。 “本王会给她万千荣华,集千万宠爱于一身,将她牢牢绑在身边。”苏倾缓缓勾起一抹笑,他不相信这些,女子会不上心,但是,这个世界上或者有两个女人真的不会上心,一个便是兰依,另一个,便是带着嘲讽笑意神色冰冷的容阳长公主。 “你们都只看到了表面,又如何得知,天武帝便是无情之人。天武帝在皇陵中画遍顺德皇后之像,入陵随处可见。他曾在那画上书:你凤冠衣霞忘却应我对饮清茶。可,那日执笔作画,你我誓言白发。 你为他缠红线千匝却忘应我苍苍蒹葭。可,那日扬鞭策马,你我相约一夏。 你为他敛绝代风华却忘应我人间情话。可,那日漫天飞花,你我远走天涯。 我为你铺十里桃花倾尽天下,可,那日血染康平,你与他偕手相战。”那段词她始终清晰至今,不是为天武帝感到不值,不是为顺德皇后感到不齿,每个人活着,或许当真是有着许多的无奈,她只是怜惜,只是不懂,为何天武帝痴情至此,亦未能换得顺德皇后真心,甚至连婚嫁,都是一种利用。 苏倾微垂眸,若有所思的望着那水晶棺的虚影,心里泛起一片潮海,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有多羡慕韩澈能够坦然的说出这翻话,他又是有多希望他能与他最爱之人一世一生一双人,只是不行,他的志向,是整个曌国,乃至天下。断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将整个天下弃之不顾,他能给的,只是万千荣华与宠爱。 “此处有条路,图中似乎没有。”夏紫候不知道望着那棺木多久,在韩元深的声音中回过神来,三人往他的方面而去,那里果然有一条路,所通之处灯火通明,隐隐透着辉煌之态。 第二十六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1 半壁长亭扶桑柳,一城烟雨十里装。 旧故华衣浮世玉,江山素笔拢袖中。 韩澈凝眉望着那条辉煌的走道沉思了半路,苏倾与夏紫候不着痕迹的对望了一眼,韩元深望着那条道若有所思。她似乎可以从这里看到那条道路的尽头会是怎么样的辉煌炫丽,这样的辉煌不比那夏紫候的大夏朝,那个积累近千年的帝王之尊差。 “此处,深不可测。皇兄,若是要得到火凤莲,怕是难。”韩元深四周都触碰过之后脸色严肃。 “走。”苏倾一身白衫往前踏步而去,他必须拿到火凤莲。他是这样想,夏紫候又何尝不是,两个人一拍即合,相约往前面而去,韩澈眼快的拉住夏紫候的手,神色微急。“此处处处机关,切记不要自主行事。”夏紫候甩开他的手,望了眼前方回过身来的苏倾。 “太子,此处乃五行中生门,除此门,别无他路。本王即然来了,断没有空手而来的道理。”韩元深不懂五行,更不懂那些什么阵法,而韩澈之所以将他一同带了进来,只不过是因为他能判断机关罢了,韩澈虽然略懂,但是跟久战沙场的苏倾来说,浅如皮毛。 “原来是这样。” “有理,进来还是小心为妙,是本王没有考虑周到。”苏倾也有道歉的时候?夏紫候微微挑眉,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过去,脚步的声音回荡在仅能三人并肩的走道,这些走道的两边正泛着微微光,细细的看过去,竟然是用夜光石所做而成,那上方悬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大的珍贵,可也未间见过如此巨大的,整颗就如同一个蹴鞠一般的置在最高处,照着整片大堂,那大堂中寸土寸金,夏紫候不仅不慢的跟着眼前的人走,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他握在手中,泛出浅浅的温度。 韩澈望着那交握的双手,眼中目光微变,韩元深也看见了,微微有些诧异,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皇兄自做主张,夏姑娘对他并未曾有过其他思想么?但是心里隐隐的对苏倾多了一层不爽的怒气,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又不好说什么,如果是因为不安全,或者其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跟着我,莫被四周的假象吸引了过去。”夏紫候点了点头,才从刚才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望了眼身后的韩澈,他那眼中暗藏的炽怒之火让她微微皱起眉头,他怎么了?这么看她?转过脸继续往前走,她可没有这个时间去跟他说些什么,她感觉她离那火凤莲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她不着痕迹的挣开苏倾那温热的手,苏倾微微一僵,随后将手松开来。 她看不见身后的路,只知道往前再往前,三个人已经极其的累了,再加上精神上的高度紧张,韩元深见那不远处有一处地方比较宽,提议在那里休息一晚,然后再继续,不然,他们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累死的,夏紫候点头表示同意。 好是一个微微往里面凹进去的地方,夏紫候抬头望了眼那上面,上面怪石嶙峋,有些甚至尖锐无比,若是掉下来,必定致的,她选了一个比较靠内部干燥的地方,就着衣服坐在那里目光微闭,只是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她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块干粮,啃了起来,韩元深见此,走上前去朝她道“姑娘,能给我一块吗?” “不能。”夏紫候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开口,随即继续吃,对于他们这种饿了近一天的人来说,只要是吃的,无论什么,都敌得过各种美味了。 “姑娘,你……” “想吃可以,不过,我这饼,可贵了。” “……”韩澈半靠着石壁,目光含笑的望着夏紫候,这饼,似乎还是他太子府上带回来的呢。 “那说说你的条件?”苏倾站起身来朝她道,目光里面满是探究,带着一抹有趣的神色。当真是有趣。 “你,吃可以,不过,欠我一个人情。” “我当是什么,成交。”韩元深接过她递过来的饼,浅笑的回着,不就是人情么?她一个姑娘家再能耐,还能像夏朝的摄政王一般手握军权不成,但是,此时的他永远不会知道,再那之后的他,有多后悔今天的行为。夏紫候面色清冷的继而指向韩澈。 “我呢?”韩澈挑眉脸上写满了好奇,唯一的一个夜明珠在他们之中泛着微弱的光,可是他却有一种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神色清冷的女子给算计了进去一般。 “欠我一万石粮食。”一万石,从她口中说出却如同她饿了,要吃饭一样。苏倾不动声色的望着这边,眸中尽是诧异,心中却在感叹,好心计。 “一万石?夏姑娘你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韩澈脸色微变,他想过各种各样的要求,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夏紫候会向他要粮食,而且还是十万石。夏紫候加附道“自主有云,民以食为天,太子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韩澈被堵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那微亮的眸光中,却映下了她清神的神色。 “一万石?皇兄,这一万石能养活多少将士了?夏姑娘,你这是趁火打劫,臣弟分给你。”韩元深作势就要替韩澈掰一半,韩澈止住了他的动作。 “皇兄,你要应她?你疯了,这十万石……”韩元深想要去制止,却被韩澈止住了话。 “好,不过,这一万石,本太子可以当作是借,他日,可是要还的。”夏紫候面色微凝的望了他一眼,借么?呵,她吞进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让旁人随随便便的拿回去? “借?太子说笑了,我说的是太子欠我一万石,是要还的,堂堂一个太子府,竟然连一万石粮食也没有么?”夏紫候挑眉一笑完全没有将眼前的已经黑掉的脸色放在眼里,韩澈自然不会随便的被一激就上当的,但是苏倾在场,他岂能太损西凤脸面。当下咬牙应了下来,女人,算你狠。接过她手中的饼,韩澈吃的却是优雅。 苏倾不等夏紫候说什么,他老神在在的从衣襟中摸出一个微泛着绿色的包裹,韩元深望了眼他手中一层一层打开的布巾,面无微怒。这人什么意思?但见他双目含笑的朝夏紫候道“本王自带了,就不劳烦夏姑娘了。”夏紫候点了点头,能自带是最好了,省的一会她也饿肚子。 春天的洞中,还是微微泛着冷的,这里面密封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外面这般,但是靠着墙面,还是会生冷意,夏紫候双眼微闭的睡在了一旁。韩澈与韩元深背靠背,苏倾跃到微高的地方一躺,也闭上了眼睛。夏紫候睡着睡着觉得身上微暖,她警惕的微眯眼望了眼眼前,一抹明黄的身影,蹲下身来,手中拿着一把小匕首,往她缓缓而来,夏紫候手中的银鞭就在要出手的瞬间,他以匕首割断了她的一缕发丝,随后像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展露出一抹纯真的笑意。 夏紫候眯着的眼微微一愣,韩澈只在意手中的发,从而没有在意到夏紫候微眯的眼,以及那微高处投来的视线。苏倾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赫然一笑。好一个结发到百年。 直到韩澈走回自己的位置,以红绳将两个人的发缠在一起,他宝贝似的将它收进好,望了眼被他点了睡穴的韩元深,将他睡的姿势调好,韩澈眼神微眯,警惕的望着四周,半睡半醒的状态。 夏紫候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连衣服被拿走了的警觉都没有了,但是,算算日子,她也在这里面呆了两天,她要尽快才好。 “出发吧。”她整了整衣衫,朝那三个人道。苏倾点了点头,韩元深抚额望了眼四周颇为无力。 “若是我死了,定不入这皇陵,指不定死了在这里头都走不出去。”韩澈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之上,语带薄怒。 “元深,尽说胡话,以后若是这样,你便回母后身边呆着吧。”韩澈带不悦,手拢在衣袖里,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只是他的心里,却因为这话轻微的疼疼。 “皇兄,臣弟方才是玩笑话,再也不说就是了,可别将我送回母后那里。”韩元深略带着急的朝韩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摸了摸了发,嘿嘿两声,在韩澈微微满意的目光中随着三个人一起继续再往里面走,四周越来越宽敞,远远望去那里竟然站着一群铁甲兵,手持长矛,在冰冷而阴暗的地下,散发出强大的气势,狂妄而冷冽,那黄金兵器在微光中闪着寒冽的光,似乎下一秒就能群起而攻将他们四个斩于长矛之下。苏倾脚步停在了那里,望了望脚边,脚边是一条略带黑色的线,那里面犹如一个棋盘般错综复杂。 那里的铁甲兵面相皆是望向他们,似乎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般,夏紫候就着那微弱的灯光想将那些兵看个仔细,却依旧是徒劳,那些铁甲太厚,若想从那里面探得些什么,以眼前的距离来看,根本是不可以能,三个人对望了一眼,那些铁甲兵,一身黄金打造,可见当时的西凤,对于大夏来说已经是多么强大的个概念了,难怪天武帝要施行压制,这规模完全可敌大夏半壁江山。这近千人的金铁甲战士,令夏紫候眸中隐隐闪着激动的光,这些铁甲若是运用到战争上面去,该会是多么强大的一支队伍。 第二十七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2 “本殿下看到了好多金子。”韩元深两眼放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那里的每一个战士都身穿黄金战甲,如同有生命一般的站在那里,带着强大的气场洗卷这片地域,纵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毫无惧意的苏倾,在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兵器带着强大的震慑力。黄金的颜色将这处空间渲染得华贵幽冷。 苏倾也是神色微闪,他知道,太子在找这些东西,然而,他无法将这些东西带走,所以,他要找的,是锻造图。锻造图位于这些神兵利器的内部,在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个紫金檀木的盒子,韩澈望了眼夏紫候,她心中必定也明白了,他入陵寝来,原来是要找这么个东西,但是,苏倾会让他如愿么?答案是否定的,西凤若是强大了起来,对大夏,对曌国都没有好处。 夏紫候看那盒子的目光让韩澈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她看那盒子的目光,不像是想要得到它,更像是要将这些东西给毁了,他目光略带担忧的望了眼韩元深,韩元深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捣乱的,这图,他们势在必得,因为他相信夏紫候没有任何一个理由站在苏倾那一边来对他们出手,最多也就是一个视而不见。 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夏紫候会与苏倾联手。 “夏风,你!”韩澈眼中满是震惊,夏紫候竟然会在此时亮出手中的银鞭。动作奇快的往他的方向疾射而来。韩澈飞快的躲过,他面色惊异的望着夏紫候,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好意思,我看那些疙瘩不痛快。”夏紫候手中的银鞭再一次一挥,直击那紫色檀木盒子而去,鞭子擦过韩澈的发,空气被锐力切割开来,就在快要触碰到那紫色盒子的时候,那些兵突然动了,形成了一个保护之阵,将中央的那个盒子围得严严实实。 “夏风,你是不是他的人?”夏紫候接过被弹回手中的鞭子,面色清冷的望了夏紫候一眼,不屑的勾唇一笑。她抬眼望向韩澈,对上他那满是失望的眸子,心里微微一震,随后再次归于平静。 “他不配。”苏倾挑眉,颇有些意外,他不配么?那么,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他靠着墙,双手环胸望着对面的黄金铁甲,眼神细腻的在那上方寻找着破解之法。那边韩澈跟夏紫候两人又快打起来了,韩元深并不插手他们的事情,他只需要看好苏倾就好了,这是皇兄的命令。 “哈哈,好一个不配,此乃一副棋局,胜利物品乃那锻造图。”苏倾淡淡的开口道,依旧是那唇角微微挑起的弧度,夏紫候手中的争鞭一握,一个跳跃起身到了那主位之上,一瞬间看清了这一大看的军队走向,的确是一副棋局,但是她今日偏偏不用这千军万马,她要做的,只不过是毁了锻造图而已。 韩澈似乎看透了她的意思,一个飞身而上,靠近到夏紫候站的那方黄金铁甲之上,试图对她说些什么,目光却落到了将那些铁甲连在一起的丝线,每一个动作都是由这些丝钱控制而成,夏紫候鞭子直击那盒子而去,那些兵突然对眼前敌对的兵发起了攻击,夏紫候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操纵,一时之间落得个逃窜的下场。 苏倾坐在了那主位之上,他有条不紊的操纵着那些兵马,他方的黄金铁甲与敌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连她都分不出来,韩澈与韩元深对望了一眼,两人也飞身而上,准备去将那锻造图拿到手。 夏紫候半路杀了过去,将那两个人拦在了盒子跟前。韩澈被她一挡,速度显然减慢,但是韩元深不会,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细,他会不顾一切。韩元深手中的剑朝夏紫候席卷而去,带着庞大的内劲,她挥鞭回应,却被击退数米开来,靠在盒子旁。 “夏姑娘,你若是肯归于我门下,将来许你皇后之位,如何?”韩澈再一次出声提示她,只要你选择跟他们一边,她就是将来的皇后,苏倾也微微抬眸,这话,有些耳熟啊,似乎他也曾经对那个女人说过同样的话,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会怎么回答呢? “哼,富贵本是泥土,与我何干。这锻造图我看着不痛快,便是要毁了,你们能耐我何?”她身穿青衣,一身的清冷傲骨,冰冷的如同这洞中的石壁般狂妄、肆意,不带半丝温度,似乎无论他怎么做,他都无法将眼前的人捂热,因为她是死的,她从没有温度。 “莫要忘记了,夏姑娘你需要的火凤莲花还需我等的协助。”韩元深手中的剑斜指着地面的方向,那原本宛若阳光般的笑面上,早已不见了太阳,取而代之的是坚决与果断,这样的一个人,当初见着死人竟然会害怕?呵,夏紫候觉得颇为笑话。 “你也莫要忘记了,少了谁,谁都出不去。”夏紫候不是不最赌,而是不愿,但是此刻,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弱点就,就如同苏倾一路走来淡漠却充当着重要的角色一般,韩澈似乎一直都是跟在后面跟着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应该是什么样子,这些年来的韩澈表面上已经成了吃喝享乐游玩的公子少爷模样,不见半分太子爷的精明,大概是隐藏的太深。 “阿夏,不要任性。”韩澈叹了声气,躲僻开攻击而来的黄金战甲,夏紫候眸色中闪过一丝温度,转瞬消息的干干净净,她挥鞭而起,阿夏?她讨厌这个称呼,一如现在高坐于皇位之上的男人,她的父亲,他明明说过,阿夏,父王在一天,便是要保你安康一天,如今那一道无形的圣旨,将她的信任打入了地狱。 韩澈不知道夏紫候怎么回事,突然就挥鞭发动了迅猛的攻击,上古兵器,不是玩笑话,玄龙鞭所过之后那些黄金战甲迅速从那躯体之上脱落而下,那牵引着的细细的金线被挥断,原本支撑着整个棋盘的机关砰的一声巨响在夏紫候双目微微赤红杀向韩澈之时轰然崩塌往下迅速下沉而去,苏倾一跃起身,却回不到原点,因为,没有一处是没有坍塌下去的,那千军万马所在之地,无不幸存,全部坠了下去。 夏紫候想挥鞭子将自己带出去,却是为时已晚。一声惊呼,也连同苏倾一同往下直坠而去,那坚硬的黄金砸在身上,定然非一般疼痛所以比似,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微微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她突然有些惊恐。难道她的眼睛…… “苏倾?韩澈?……” “噢,你……你从本宫身上挪下来。”在夏紫候的身体下方,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面,夏紫候蹭的想要站起身来,身旁却还有一片温软之物,她也猜到了几分,大概是韩元深或者是苏倾。但是,却带着些微的湿润,那湿润的粘稠感与血腥味让她隐隐不安了起来。 她伸过手去摸索,摸到了一条一条近乎柔软的东西,她微愣皮肤上的疙瘩顿时四起,接着摸过去,直到碰到了那薄薄的嘴唇,再是纤红的睫毛,再是…… “你。可有事?”那人终于说话了,听声音,是苏倾,夏紫候手臂被砸伤,却没有苏倾伤的严重,她记得掉下来的时候,有人将她抱在了怀里,那人……便是苏倾么? “你们两个,别在一边卿卿我我,本殿下快成渣了。”韩元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家皇兄还在那让那女人挪一挪呢,朝两个人吼了一声,里面很黑,他们的声音甚至又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耳边,四周空荡而宽旷。他伸出手往韩澈的方向摸索了过去,韩澈的声音虽然中气十足,但是,还是令人颇为担心。 夏紫候淡淡的回了一声“无事”。伸手从口袋里面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火折子,她手微微有些发抖,如果她是失明,那她应该怎么办。她将火折子轻轻吹亮,黑暗中突然多出了这么一抹亮点,显得格外的明显,那些角落里面隐藏着的东西,令夏紫候微微起着鸡皮疙瘩。 那一条一条,如同蚕一般大小的虫此时正慢慢的往她的光源处而来。夏紫候心里松了一口气,四周如同一个漏斗一般的形状,他们四个位居其最上方,实在很难想象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倾捂着肩旁,动作优雅的撕下一块衣袍将伤口处包扎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3 黑白迷漫碎玉离,花开前夜世间雪。 江山抖落红尘梦,迟暮风流轮回中。 韩元深也看到了那微弱的光,他低头看了眼正在咬着他的东西,微微的有些痒,原本以为大概是些毛发什么的,不想一低头,那白色的如同毛毛虫般的东西顿时将他吓的一阵哆嗦,这鬼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让他们给得了。 当下想也不想,蹭的站了起不在原地跳了几下抖落了那爬至身上的虫子往夏紫候的方向疾奔而去。 “啊!!!!!皇……皇皇皇兄,臣弟要中毒而死了啊啊啊、”完全没有注意他身上的伤,死命在的那些破碎的黄金铁甲碎片中往这个方向直奔而来,那要倒不倒的姿势,就着微弱的火折子看了个透明,苏倾已经站起了身来,他朝韩澈伸出手,欲拉他起来,韩澈也不管什么了,刚站起身就见韩元深狼嚎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无奈的抚了抚眉心,他的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才能收敛起那一惊一诈的脾气。看了眼脚下越来越多的虫子往这边爬了过来,他的皮肤也瞬间直起疙瘩。四个人的衣袍都有些微破,唯一还算完好的就只有夏紫候以及苏倾,也不知道苏倾那衣料子是什么做的,竟然这样了,都没有坏透。 “本王的金丝软甲刀枪不入。” “……”夏紫候嘴角抽了抽,不再理会这位低调而奢华的王爷,她堂堂摄政王也没有这么奢华过,一旁的韩澈快步走向韩元深,将他接近了四人,夏紫候看了眼韩元深那背后一路滴下的血,以及那一路跟来的虫子,眉色更是深了几分。 “太子,给他止血,那些虫物大概是吸血的。快。”韩澈以内力将那快速爬来的虫子以内力轰退开来,却不想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甚至将他们给包围了,夏紫候心里微急的望了眼苏倾,顿时心里又平静了下来,既然苏倾都这么淡定,她又何必干着急。 “怎么?不急了?” “你堂堂三王爷都如此冷静,我又何必再去着急。”夏紫候鞭子一挥,将那靠近而来的虫子远远的甩退了出去,韩元深的全身都是伤,似乎被砸的不轻,正好他处于那最中央的位置不像苏紫候,位于一旁比较偏的地方。当他全身被止好血的时候,身上也没有什么好的布料了,全是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他脸色一片青黑色。这该死的地方,竟然有这种东西。 “现下怎么办?”韩元深眉色担忧的望向三人,手中拿着剑剑气所过之后那些虫子皆破裂而亡,流淌出了里面如同血一般的内部。夏紫候看了一眼,心里猛的岔了口气,似乎曾经听月白天说过,有种蛊虫,似蚕般大小,饮血而生,喜黑暗幽冷之地。 “这……这是……天血蚕蛊!” “天血蚕蛊?”韩元深未曾听过这些,但是,跟蛊挂上号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踩在残破的黄金战甲之上,脚被那些细微却饱含力度的丝钱给勾的靴子破裂,甚至刮伤了肌肤。 “饮血而生,想必……此处便是……便是陪葬之人的葬地。”不然上面也不会摆千军万马来镇压。夏紫候突然醒悟了过来,皇陵的修筑必定会有陪葬之人,虽然大夏朝自天武帝那年开始早已不再施行,但是却没有想到,西凤竟然还用过生人来陪葬! “陪……陪葬?不可能,西凤自从建国以来,便不曾有过陪葬一说。此处毫无尸体的味道。”韩元深怕尸体,却硬是对尸体有着几分了解,苏倾细细的望着四周,欲寻出一个出口,他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方向,一片深黑色,甚至连掉下来之前那微弱的灯光都见不到。 “尸体毫无味道,有两种可能,一是,直接被这天血蚕蛊蚕食殆尽了,其二,此处颇为幽冷,最适合尸体贮藏。不过,如此多的蚕蛊,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定然是将那些陪葬之人都吸食干净了。”夏紫候分析的头头是道,而韩元深立在那里,对于先皇的这种行为显然不相信。 “不,我不信,宗真皇祖乃一代明君,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夏姑娘,还请你谨言慎行!”此时的韩元深明显在隐忍着自己的脾气,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他的先祖皇帝,先祖皇帝宗真帝为西凤的开国立下了多大的功劳,西凤今日能够与四大国国力相当,宗真帝功劳绝对不小于他自立西凤国。 “呵,你倒真是愚忠,罢了,与我无关。”夏紫候望向苏倾。“可有出路?” 苏倾沉思了半响,韩澈手中的软剑不知何时飞了出去,他站在那里从衣襟中摸出了那白玉的勋出来。她母妃的婢女将这个交给他时,曾告诉过他,关于当年先皇的圣旨,关于当年她母妃的一切,也曾告诉过他,若是毫无出路了,便看看这勋,母亲会在这勋中护着他,愿他平康安好。 夏紫候眼快的一挥鞭子击退了那快爬到韩澈腿边的蚕蛊,怒斥道“韩澈,这个时候你竟敢闪神!蚕蛊越来越多了。” 韩元深看着刚才那一幕,也是心惊胆颤,那蚕蛊就差一点点了,火折子的光亮坚持不了多久,夜明珠已经不知所踪,人的体力都是有限的,若是到最后他们也没有逃出去,那么也会如同那些陪葬品一般被蚕噬殆尽。夏紫候下手越发的狠,她必须要活着,必须要活着拿到火凤莲,活着走出这陵墓。 苏倾望着韩澈的勋,若有所思。 “传言音可驾驭生灵,特别是这上古之音,太子不妨一试。”苏倾的话,如果一根稻草,一下子出现在了一群溺水的人眼前,他眼睛一亮,面露喜色。他母妃的婢女曾说,若是毫无出路,便看看这勋。看看这勋……莫棵他母妃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事情不成?他缓缓的将勋放至嘴边,吹响了那首秀锦曾教过他无数遍的音律,那首从不允许吹的曲子。 夏紫候一听那曲子,脸色微变,这曲子,似乎是当年的李皇后所谱,她曾经年幼之时听过,只是在那之后,这曲子便如同断了一般,再无人能够吹的出来,想不到如今韩澈能将那首曲子吹的如此入梦三分。若不是她有非常的意志力,定然也会沦为这梦中之物。 四周的原本细碎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他那空灵的勋乐在空荡的空间响起,随后空中响起无数的爆裂声,透过火折子微微的光亮,可以看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蚕蛊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成片的爆裂开来,那些血水被爆的四处飞扬而起,却没有沾到夏紫候这边一腥半点。 苏倾微微透亮的眸子被夏紫候看在了眼中,那抹无比自得的笑意,映得她眼中一瞬间就只放着这一个人,直到苏倾回过头看她,她才别过头去手中的银鞭子紧握,望着四周可有出路,却依旧徒劳。 韩元深微微闭着眼睛,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多了,自然而然的,只要给予一点点的诱惑,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争抢、掠夺,得到的抛弃,得不到的毁灭。 苏倾朝夏紫候勾起一抹浅笑,她微微有些愣神,随即面色清冷间转移了视线。韩澈一曲完毕之时,那方空间也不见半点不同,唯一的一同便是那一地的蚕蛊全部死亡,韩元深缓缓的从梦中醒了过来,他走至苏倾的面前取过苏倾手中那微弱的火折子走向另一个地方。 “皇兄,我看见母后了。”韩澈心里一震,望向他时,他却早已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脚下无数的血水沿着那残碎的黄金战甲碎片往下渗漏。甚至发出粘稠的滴答声,格外刺耳。 “三王爷是如何得知?这勋可破蚕蛊?”韩澈挑眉望向苏倾,苏倾只是淡淡的回道“猜的,多一个法子,好过等死。”苏倾会在一次失败中寻找出无数个失败的理由,从而将这些理由一一抹去,这大概便是他这么些年以来如此成功的方法之一罢。 “三王爷好智谋。” “太子,你我不过半斤八两。看样子,二皇子似乎找到了出路,请。”苏倾相当礼貌的朝韩澈道,就算他不出声提醒,韩澈也已经想到了勋的用途,只不过,或者时间会晚上那么一些罢了。只是,眼前的那个女子,总能给他太多的意外。他抚了抚臂膀上的伤处,夏风么?总有一日,本王会亲自揭开你那虚假的面具。 “哈哈,好一个半斤八两,三王爷请。”韩澈从来都没有小看过苏倾,尽管将来或者不是苏倾即位曌国皇帝,却依旧是他西凤最大的威胁,曌国太子不喜战场,却懂得君王权术之道,两人各有千秋,一个横刀沙场了无所阻,一个纵横官场,百姓称颂,若是相争其位,不知谁会更胜一筹? “皇兄,可否将勋借我一用?”韩澈将手中的勋递过去交给了韩元深,他将勋放进那铜口之中,那扇门陡然而开,一阵光亮穿透了这片黑暗的区域,如同阳光般扫尽阴霾。 第二十九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4 韩元深收回勋,夏紫候望了眼里面,水榭亭台,阁楼玉宇,很是全面,只是,里面除了亮起的灯之外,别无他物,连个影子也没有,那些灯又是如何而亮?夏紫候微微踏步往前走近而去,细细的看了那些灯一眼,才知道,那并不是灯,而是由发光体做出来的灯形饰物。 韩澈望了望里面,眸光一厉,一把扯过夏紫候,就在她方才的位置之上,凭空多了两支箭。夏紫候望了眼韩澈,他眼中满是担忧的望着她,两人视线触碰到了一起,夏紫候甩开他的手,此地与天武帝的皇陵竟然如此相似,不,不仅仅是相似,此地简直是如出一辙! “此处是顺德皇后的陵寝?” “你如何得知?”苏倾微有些诧异,一个不大可能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微微形成,夏紫候才得知自己不经意间失言了,她改口道“此处除了顺德皇后,还有谁有如此大的待遇?”韩澈点了点头,抬步往走廊而去,韩元深跟在他的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夏紫候不知道刚才是触碰到了哪里,那箭才会横飞而来,她没有那个工夫将自己的性命拿去开玩笑。 苏倾肩上的伤虽然包扎了,但是那片伤处还是红彤彤一片,应着那白色的衣,显得污脏不堪,苏倾却没有将身上的伤放在心上,他眼光所过之处,淡淡的,细心的,一点一点的搜索着每一处。夏紫候不得不感叹这修筑之人的实力之大,竟然能将这亭台楼阁修在这若大的泰山之中!那细水喷泉,四周并没有见到有多少灰尘的迹象,可见并没有人来过这些地方。 阁楼四周都环绕在水当中,这水上微结薄冰,冰冷异常,四人一路寻至大厅,就见那上方写着--华宇楼阁。四个正字,笔笔端正纤秀。 那大厅之中竟然有人坐于主位之上,那人一身白纱,衣上麒麟张扬非凡,韩澈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是当年消失了的明王爷!即是宗真帝的弟弟!可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他双目紧闭,手中紧握着红樱长枪,另一只手放在腿上,不知为何,却不见半点容颜退化之态,约莫也有五百年了啊,这人竟然毫无腐化之意,无端令人心生惧意,夏紫候定定的站在那里,并不如韩元深一般,弯腰作礼。 苏倾微微一笑道“这人皮面具,做的倒是挺细致。”因为他的身份,所以,没有人敢去探查,在那人皮面具之下,还有着一张怎样的脸。苏倾手中的乾坤扇哗的打开来,带着一股劲气欲将那面具破开来,却被韩元深手中的剑抵挡了回去,韩元深也被专击的远远的退了几步,震的虎口发麻。他望向苏倾,这人当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连他都不是对手。 “苏倾,你屡次对我西凤出言不逊,是为何意?本殿下绝不再容忍第三次。”韩元深手中的剑一挡,站在了明王爷的在前,眸中尽是煞气,夏紫候心中默然,果真是旁观者轻。韩澈将韩元深手中的剑放了下来,无耐的朝明王爷一个跪拜,叩了三个响头。随后站起身来走向里面。 夏紫候也一并跟了上去,她的火凤莲,似乎就快了。她的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但是,那种不安之感也越来越强烈。 里面的棺木中躺着一个人,夏紫候等人一步一步的走近,略有三步远的时候,韩元深跪了下去,韩澈也一同跪了下去,夏紫候也跪了下去,苏倾站在一旁倒是有些诧异她会下跪,韩澈朝那水晶棺木道“西凤十四代太子韩澈、二皇子韩元深,见过顺德先祖皇后,冒昧闯进陵墓打扰实属罪过,还请恕罪,若非迫不得已,也万望不敢前来叨扰,还请先祖皇后指点火凤莲与当年先皇圣旨所在之处,后世子孙韩澈不胜感激。” 夏紫候起身也不见半丝反应不禁有些怀疑,她细细的望了眼枕木中的女子,一身的凤冠衣袍,墨发轻散,风华绝代的脸上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容颜,与那天武帝陵墓中所画的女子竟然如出一辙,本人比那画上更加惊为天人。如此绝代风华,难怪引得那两位天之骄子领兵相争,她靠的,不仅仅是她那绝代无双的容貌,还有她的才智,她上得了战场,理得了朝堂,在滚滚历史的潮流中,从未被淹没。 “以花为容,以月为貌,以冰玉为骨,以白雪为肤。”苏倾念道,夏紫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的确动人心魄,就连已逝都如此的动人心魄,若是那双眼睛睁开,又该是怎么样的流光溢彩,若是能开口说话,又该是如何的宛转清铃。 那水晶棺木放置于水中,那水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夏紫候望着那结冰的水,若有所思的四处查探了一翻,但见那棺木之下的偏左边,竟然生着一株傲然开放的七彩红莲,只是那七彩红莲如今只剩下了两片,那当中的莲子早已脱落,落入了寒水之中。 “那……便是火凤莲!”夏紫候心里甚是激动。她走上前去就要摘一片下来,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引到了别处,她呼吸被压迫的很是困难,她动用内力去抵抗,那股吸力却越来越大。苏倾拉着她的手,脸色微微生硬,他也在运力抵抗,拉着他的,还有身后那两兄弟。四人都敌不过那股力道,硬是被抛了出去,不知所在何地,夏紫候神色微恼的爬起身来望向四周。 “这里是……”大概是个书房,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医学药理,各种藏书很是齐全,地上躺着苏倾,另外两个人不知所踪。苏倾本就受了伤,眼下被卷了出来,伤势更是重了几分。他脸上微微淌着汗水,夏紫候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望着他那原本微红的唇,此时一片苍白。 从衣襟里摸出了那半瓶月白天一再叮嘱她要省着用的伤药,将他伤处的布条打开,她神色微微柔和了几分,这样的伤,几乎是贯穿性的,什么样的东西,如此尖锐?竟然差点贯穿肩胛骨。极其细小的一条,竟然如此厉害,也难怪能够支撑起那黄金千两重的战甲,甚至运动不受伤损。伤口面积不大。但是,却伤的深,她将瓶子里的药倒了些抹在了那上面。不时的看看他的反应,直到将伤口再一次包好,她才松了口气。她绝对是因为担心!而是他若是死了,她就出不去才救的,绝对是。夏紫候在心里无数次的交待自己。 “喂,苏倾?醒醒。”夏紫候手拍了拍他的脸,见他眉头微皱的微睁眼才将手收了回去。这个时候才扫向四周。四周全是书,一桌一椅而已。再无他物,连个古董玉器也没有。苏倾从地上站了起来望了望这些书,望了眼伤口,明显好多了。 “夏姑娘,多谢。” “别误会,你若是死了,我必定也出不去的陵寝。眼下那两个人不知被卷去了哪里。你可有法子?”夏紫候还是比较关心眼前的事情,之前记的那些地图在此能派上的用场并不大,因为大部分地方,其实在这里面都作了修改,就比如顺德皇后的华宇楼阁,那上面并没有出示出来,甚至连火凤莲的位置也未曾写出来。 “这上面有字。”苏倾走至桌前望见了那桌子上那副字画,竟然与夏紫候那日所念如此相似。画上的女子便是那棺木中的顺德皇后,至于那男子,并未将那容貌画将出来,只是依稀的觉得那桃花树下红线纠缠之人,便是天武帝罢了。 我应你对饮清茶你却弃我凤冠衣霞。可,那日执笔入画,你我誓言白发。 我应你苍苍蒹葭你任他为我缠红线千匝。可,那日扬鞭策马,你我相约一夏。 我为你敛绝代风华你任我人间情话作空话。可,那日漫天飞花,你我曾诺远走天涯。 你为我铺却十里桃花红装新衣倾尽天下,可,那日血染康平,你逼我与他偕手相战。 “原来如此。最是无情帝王心。”两位帝王,倾尽所有,也只不过是将那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罢了,以女子倾城红颜之名而倾战天下,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夏紫候嘲讽的讥笑让苏倾微微皱眉。 “并非帝王无情,天下帝王若有情,天下早已消亡。”夏紫候收起嘲讽的笑意,清冷的望了他一眼,看了看四周那一本本的书藉,却不知韩澈与韩元深二人去了哪里。 “既然寻不到什么,便自行去找吧。该碰见的,总会碰见。”夏紫候放下手中的书,朝苏倾指了指门的方向,虽然不知是哪阵风将他们吹引到了这里,但是这陵墓也实在是蹊跷古怪,处处布满了未知与未解。苏倾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望了眼那画,对之前夏紫候的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心微有所思。 “也好,你取火凤莲做什么?” “你用来做什么,我便用来什么。”夏紫候不想让他人知道的太多,对于苏倾仍然防范着。苏倾点了点头,既然不愿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但是眼前的人究竟是何身份,他倒也是猜了个七八分。两人走出书房就见那走廊上正疾步而走的韩澈与韩元深,苏倾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人果断的追了出去。 第三十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5 云母翠屏烛影深,日不知属晓星晨。 花灯月上柳絮茂,不见来人去年秋。 韩澈与韩元深两人速度相当之快,四周的景色几乎是一略而过,夏紫候眉色微挑,暗自运力跟了上去,苏倾也强提起内力跟了上去。四周的景色萧索而过。韩澈与韩元深停在了一扇大门前,他抬起手将手中的白玉勋放在了那门洞之中,那石洞门竟自打开来。 夏紫候与苏倾对视了一眼。 “跟进去。”苏倾捂着肩上的伤口,微微诧异,这伤复员的太快,眼下已经好了大半,若不是刚才他运力跟上,现在大概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他心里暗自闪过一丝疑惑。夏紫候哪里来的生肤粉,这东西,除了神仙神农有,其余的人,便是妄想。 “嗯。”夏紫候点了点头,两人在门石门关上之前一个闪身飞速的闪进了那石门之中,只是在那石洞当中,那两兄弟却早已经不见了人影。石洞之内犹如一座冰山,绕是夏紫候不惧寒,也被冷了个趔趄,这种寒冷,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般冷透噬骨。 一旁的苏倾比夏紫候要好太多了,夏紫候本是练涉水咒,至寒至阴之体,两两相碰撞,往往便是反噬性的后果,夏紫候运力抵抗那股寒冰之力,与苏倾一同往里面走去,洞里面什么也没有,一条走道直通里面,四周的墙上那镜子就着夜明珠结着微微的满冰将光线反射到了地面上,四周如同星空般的带着些微饱和的温度。 “此地如此恶劣,他们是如何进来?”夏紫候突然想起了那个勋,光泽度温暖光润,从来没有人靠近过,似乎他们三个中只有他穿的是最少的,却是最暖和的一个。 “那勋?” “那勋便是御寒之物。“苏倾望了眼四周,平淡无奇,只是这股寒阴之气,怕是另有所意,他蹲下身来望了眼地面,只见那地面上留着两双极浅淡的脚印,若不仔细去探查,绝不会发现。夏紫候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那两双印子。 “此处,方是真正的火凤莲所在。”苏倾缓缓站起身,白衣带过地面上些微的灰尘,继而又落到了地面上,夏紫候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韩澈,很好,这是要过河拆桥么?呵,会不会急了点?这个时候,他们若是有事,那么,他韩澈也走不出去。 两人寻着那两双脚印走,里面七弯八拐,无数条道理由他们眼前铺将而开,那四周的墙面上,细细的看过去,便可以看见那凝结在墙面上的冰块,渐渐的走往里面走,冰块越厚。夏紫候环胸抱着自己,面色苍白无比,整个人如同一块冰,若不是那刺骨的温度提醒着她,怕是早就倒下了。 苏倾走在前面,却无时不在注意着身后的动作,他在等,身后的人什么会向他求助,求他帮忙。但是没有,夏紫候始终没有说话,即使牙齿已经在咯咯的打架,即使已经冰冷彻骨,她也没有说过一句。她有她属于王爷的高傲与尊严,那份高傲与尊严,绝不会允许她向任何人求助与低头。 夏紫候望着对面人伸出的手,不知该作何表情,那双手修长蕴含着足够的力量,此时正朝她微微的伸出,他面若春风,那双桃花眼微微的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夏姑娘若是不介意,便当是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她望了眼那双手,别过脸去往前继续走,她背脊挺直,神色自若,只是那苍白的脸色与冷的微微的颤抖出卖了她。苏倾的手微微僵在那里,微微挑起的桃花眼渐渐收了回去。 “我向来不喜人情二字。” “可惜,本王向来喜欢人情二字。”苏倾衣衫翻飞间出现在夏紫候的身旁,夏紫候因为冰冷,动作略有些缓慢之像,苏倾那双蕴含着雄厚力量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那股力道,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夏紫候微微皱起眉望着交握的双手。 “松手。” “本王为何要松?”苏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上的力道带着一抹内力,夏紫候白皙的手顿时一片通红,她一惊,运以内力抵抗,两人之间一股无形的劲气窜流开来,那股内力窜入夏紫候的体内,带着一阵阵的温暖,将体内逐渐冰冷的血液重新染上了温度。 夏紫候撤了手中的内力,苏倾差点一个收不及时将她击飞出去。夏紫候此时才知道,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丝内力再打入敌人的体内,他的内力竟然强大到了这么个地步。苏倾淡然一笑,松开了握着她的手,那温暖的温度,竟然让她微微晃神,见那双手拢进了月白的衣袖中,她淡淡收回视线。 “本王此时保全你,也只不过是保全了本王自己。至于你到底是谁,本王已经不感兴趣。”夏紫候望着神情一瞬间变得冰冷的苏倾,她冷清的神色也更是冷了几分。她抬脚往更里面走去,此时她已经不再如之前那样惧怕这些寒气,她体内的寒气被苏倾化开了。 “如此最好。” 两人站在那密密麻麻的冰块前,所有的冰块尽是悬空而起,只是若是走错踩空一步,必定是掉入那虚空的脚下,苏倾手势地上一枚石子朝那空白之地扔了下去,那石子过了许久也不见有声音,可见若是掉了下去,必定是九死一生。苏倾又作势掐指思虑间一算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夏姑娘可相信本王?”眼前的冰川让她抿着嘴唇,相信?说出来的相信,又有谁会去信?她头也不抬的道“不信。”信他?怎么可能?且不说她是夏紫候的时候,就说她是此时的夏风,也断没有相信他的道理。 “本王掐指一算,今日当真是个好日子,姑娘若不与本王为伍,那本王也不强求。”苏倾手中的扇子渐渐的打开,正欲潇洒之姿步上冰路。夏紫候手中的银鞭猛的一挥而出,那强大的冰川一点一点的往下掉,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苏倾猛的收起正要抬脚走上去的步子。 微怒的指向夏紫候。“你这女人,毁了这冰川,还如何去控制这冰上力道?”夏紫候听闻,挑了挑眉,手中的鞭子舞的更是密不通风,那条路很快的被清理了出来,鞭子打在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回荡在不算大的空间里,随后落入了那不见水面的深崖之中。 那条路很快被清理了出来,她几个起跃间已经落入了对面。动作神速而轻快,苏倾手中的乾坤扇一合,衣衫飘飞间脚点冰点纵身而至。 “夏姑娘好计谋。” “比起三王爷,才是小巫见大巫。”方才苏倾就是故意激她,苏倾本来就受着伤,又给了她渡了些内力,此时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分清楚哪个冰点可以冰,哪个不可以?根本就是在激她。此时,对于苏倾口中的好日子,她也算是明白了。两人再往那洞口而入,便见洞内一池冰水异常冷骨。 在那一池冰水当中满池红莲开首娇艳异常,在这冰冷的洞中显得相当诡异。夏紫候谨慎的一步一步朝里而走,在那红莲池中许许多多花色斑斓的东西在涌动,细细看过去,竟然是黑白相间的一种水蛇。那水蛇双目赤红,想来已经是被锁洞中许久,也……饿了许久了。 “夏姑娘,本王说过,今日是个好日子。”苏倾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夏紫候挑眉一笑,顾盼生姿之间倾国倾城。与那一池红莲形成如此祥和之态。苏倾眼神微微深了几分,别过脸去。 “是个好日子。没想到,火凤莲竟然还分主与次之分。”火凤莲只有一节藕,藕含剧毒,需黑白相间的无相水蛇之毒相辅以成,花瓣共分为七瓣,主莲每一瓣叶片都比一般的要厚上许多,形状微樟树叶大小,比一般的连瓣要小上许多,呈七种颜色开放。 眼前满池红莲,映在那带着薄冰的池水之中,远远望去,颇有接天连叶无穷碧色,却独独不见那七色火凤莲。夏紫候目光在无数的红莲之中寻找,却依旧是徒劳无功,不见半朵其他,再者这满池之中尽是红莲,又如何得知,那七色火凤莲不是红色? “本王爷,分头行动。” “正有此意”两人一左一右动用轻功一跃而起,那水中的无相蛇近乎破开那层冰面,往这二人直涌而去,却似乎被些什么阻挡,下直跃不破那层薄冰。夏紫候急步在那无穷红绿之中寻找,远处两抹身影立在那里,神清冷漠。 “皇兄,还在等什么?今日若是不除苏倾,他日,我们必会被他所除。”韩元深见韩澈手不曾动,只是静静的望着那在莲叶上连踏而过目光四散而开的模样,似乎他的世界中一瞬间,便只剩下了那么一个人。韩元深见韩澈没有回应,略带焦急的道“皇兄,你忘记答应过父皇,进陵寝当中的目的是什么了吗?皇兄,国师曾说过,你与苏倾,成王败寇只在一念之间。皇兄,你若是下不去手,皇弟来,天下女子何其多,你又何必……” “元深。若是她在本宫面前死去,本宫这里会疼。”这是韩澈第一次柔声朝韩元深说话,说的是他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已经住了那么一个人。 “皇兄你……”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是第一次见时,便已经明白,我一定会护她一世安好。”韩澈声音轻柔无比,仿佛在说着什么世上最动听的情话。韩元深却不管那么多,他只明白,国师曾经说过预言,他与苏倾,成王败寇只不过是一念之间,成王败寇,生死论说。 第三十一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6 第三十一章敛眉红袖兮萧长乐(6) “既然皇兄你下不去手,好,那便由臣弟代劳。”韩元深夺过韩澈手中的白玉勋作势便要开启那层机关,只要那层寒就破开,那么,苏倾二人必定会葬身于那蛇腹之中,那是当今最毒的一种水蛇,其力道之大,能在水中弹跳两丈不止。 韩元深手还没有按下去,便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他的眸中满是坚定,韩元深苦笑不语。 “元深,天下女人何其多,可这天下,再也没有如她一般的女子。父皇那边,我自会解释,把勋还我。”他伸出另一只手,朝韩元深道。韩元深面容满是愁苦“皇兄,苏倾与你不相上下,此时若不是动手,他日若是出了这陵墓,必定是祸害。这个女人日后必定会毁了你的。”苏倾与韩澈那场三年之战,天下闻名,两人交战三年不见因果,足可以看出来,两人旗鼓相当,国师预言,两方中,总有一方活不得。是以,他不能,不能让任何伤害他大哥的人完好的活着,那个人,包括那正在寻找火凤莲的夏风。 他作势要将勋取出来,手却在不经意见碰到了那机关,韩澈猛的回过头去望那无穷尽的一方莲池,那莲池之中,冰面开始破裂,韩澈从韩元深手中拽回那白玉勋,指着他被气的脸色青白不知所云。 “你!……”他一甩那明黄的衣,疾步往那红莲池中奔了过去,手执软件一路杀了过去,夏紫候也注意到了冰面的动静,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那冰轰然而裂,她一跃而起,那蛇竟也一跃而起,到了两丈高,随即再落入水中,或是莲中,亦或是荷中之上。 “阿夏,打蛇七寸。”韩元深踏空而来,脚步飞,他朝夏紫候喊道,夏紫候听闻,点了点头,手中的鞭子出招越发的冷狠,眼光不时的望向苏倾,他手捂着微微泛着雪迹的肩头,手听乾坤扇一挥几条跃起的无相蛇被拦腰斩断。随后迅速的一生为二。见韩澈从远处踏空而来,微有些诧异,以他的为人,断不会在此时出面救他。他眸光暗了暗,兀自勾唇一笑。今日当真是个好日子。 夏紫候眼尖的望到了那红莲之中的水出口处,那石像莲花中央微微的晃着两片颜色微异的红莲花瓣,相比之下,大概那便是火凤莲花了。她心中一喜,手中的鞭子中放射出一根一根的细针,细针如牛毛般散撒开来入蛇七寸。被打中的蛇纷纷掉落池中,被其它蛇吞噬而尽,一时之间整片莲池之中一片黑白相交涌动,鲜血四漫而起。 “阿夏,危险。”韩澈望着往那个方向直奔而去的夏紫候,心跳猛的一顿,那个地方,并非是真实世界,而是虚假且带真实,她若是能穿过,还好,若是不能穿过,那么必定会如当初进来那样,被自己葬送在自己的梦中。韩澈脚御风而起,飞的拽住了夏紫候,两人一同跌进了那幻想之中,韩元深见此,也奔向了那两人,苏倾眸光微闪,从未见过韩澈有过如此不安的表情。此时他更加肯定,他们所去,乃是危险之地。 他步若流星的往他们的方向而去,若是他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趣? 他却只见自己的军营,他信步走在营中,军中每个将士身上挂着一抹白色,神色间尽是哀伤的匆匆抬头望了眼他,随即又低了下去。轩辕赤面带罪色的朝他道“王爷,请节衰。” “节衰?节什么衰?”那一刻,他心痛宛如万刀在凌迟,他的兰依,他晚了么?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晚!他一把扯过轩辕赤的衣领,双目赤色神情隐忍的朝道吼道“节衰?节衰的哪门子衰?轩辕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耍本王,叫风然给本王滚出来。”他神色俱伤的扔开轩辕赤,朝兰依的帐中大步走去,却只见那床塌之上躺着的冰冷的人儿。 他步的走了过去,手微微发抖的抚着那被子的一角猛的将被子打开来,她平静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一如既往的温顺,甚至嘴角都在微微的勾起,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梦。无形中,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叫他。 “苏倾?苏倾?醒过来,给我醒过来,你若是再不醒,我就出刀废了你这胳膊。”他胳膊肩口处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只是待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那所有的场景早已经不见,那受伤的肩膀此时伤的更是重了几分,他甚至在怀疑若是再重上几分,这肩是不是便可以废了? “嘶……你对本王做了什么?”苏倾捂着之前受伤的肩处,疼得差点岔气,夏紫候站在那里双手抱胸的朝他道“做了什么?便是你感觉到的样子,罢了,不必感谢,还你的。”还你的?还你的什么?韩澈收回望向四周的视线,将视线又慢慢调整到了她的身上。 苏倾抬起头望向四周。 “此处……”眼前的那架透明棺材以及那里面躺着的人,与之前所见如出一辙。这根本就是他们之前呆过的地方,眼下又出现了。夏紫候微微挑眉道“何必觉得害怕,若是没有韩元深在一旁捣乱,我们又如何能出现在那书房之中。这一切都要拜二皇子所赐。二皇子,你说呢?” “你如何得知?”韩元深跪在蒲团之上,眼神深深的望着那棺木中的女子,神色间近乎痴迷。夏紫候行至那棺木前,伸手摘过一瓣火凤莲花小心的收进了拿来的盒子当中。苏倾也摘了一片,原本只剩下两片的莲如今更是光秃秃的。那莲子早已不见。 “莫要忘记了,我们四人中,唯你通晓机关术,这皇陵之中,根本没有四人一说,至于这火凤莲,虽是你皇室至宝,却也远远不止这一株,将我们公然引入这陵墓之中,若不是另有所图,我绝不相信。韩澈,你便是说了实话又如何?”夏紫候站在那里分析着眼前的情况,韩元深望着棺木中的女子不作言语,那近乎痴迷的神色,却让夏紫候觉得几分伤情。 “阿夏,你到底是谁?当真不能告诉本宫?”韩澈上前一步走近她,眼中满是真挚,四周明黄亮丽的光将他那一身明黄映的很是好看。即使那一身明黄在帮她的时候,被那群无相蛇嘶咬过,却依旧不影响他那一身的风华贵气。 “我是谁,与你何干?韩澈,你当真不说?” “本王来猜猜看,太子,不知那锻造图与圣旨可有到手?”夏紫候回过头望了眼身后的苏倾,锻造图?黄金战甲的机关锻造图?至于那圣旨,她便不得而知了,只是传言韩澈将来的皇位,乃是韩元深的,他不过是个暂时顶替的太子罢了。 “是又如何?苏倾,你觉得本太子今日会放你走?”韩澈朝夏紫候伸出手。“阿夏,过来,跟我走。”夏紫候缓缓的将衣襟中的火凤莲叶仔仔细细的收好,眼下算一算,也约莫在里面过了好几个黑夜白天了。她不能让他有事,所以,要尽启程返回。只是那双递过来的手,让她微微心里闪过一丝温暖,随即化为了寒冰。她手中的鞭子一扬狂妄而嚣张。 “今日我倒是要看看,当真是四个人少一个都无法出去不成?”银鞭划过,韩元深年立的那个地方被鞭子挥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夏紫候丝毫不在意这些,苏倾与韩澈一瞬间就交上了手,韩元深与夏紫候两个人半的不可开交,一个没有动用全力,一个全力出动也落得个微下风。韩元深每接她一招,都冒冷汗,夏紫候出手招招致命,尽管此时已经让了他数招了,但是那身手敏捷度还是让他微微诧异。 诧异归诧异,这架还是要打的,夏紫候手中的鞭子似乎有了意识一般,朝那水晶棺材直击而去,韩元深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拦在了那棺材跟前,夏紫候的鞭子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身体里面。可碎巨石,划铁如泥的玄龙神鞭一下子扎进了一个人的体内那种必须承担的痛苦可想而知。 韩元深捂着伤处,眼神却望着棺材中的人,目光柔和了几分。夏紫候不知所因,她抽回手中的鞭子,一瞬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韩澈。韩澈待她算得上是极好了,只是,她一直都习惯了将那些人拒绝在门外,一直不需要别人的陪同。 “皇姨……”他伸过手想去抚那里面的那张脸,却硬是止住了手,夏紫候听到了那两个字。皇姨。这人……竟然不是顺德皇后,他们逛了几日几夜,竟然未入皇陵三分之一。夏紫候对这个数字以及概念感到一阵寒冷,如此庞大的皇陵修于这若大的泰山中,消损了多大的人力物力,心中对西凤更是多了一层了解,难怪天武帝会选择削潘。 只是在面对跃过来的韩澈时,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韩澈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模样,不再是湿润随和的带着些微的阳光,而是冰冷的如同利剑,一剑扎进了她的心中。她猛的后退了几步,心里一瞬间空白的厉害,只是那面色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 “夏风,你……”韩澈那只手指关凶泛白的指着她,眼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他却将手放了下来,转过身去探查韩元深的伤。 “既然太子取得了你想要的东西,那么,就此别过。”夏紫候手中的鞭子一晃,收回了手中,转身就要走,韩澈却沉声道“怎么?伤了人就想逃吗?” 一 第三十二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7 第三十二章敛眉红袖兮萧长乐(7) 名利从来入眼迷,寒窑漫捡一枝栖。 虚华醒觉还如梦,金玉当知终是泥。 夏紫候脚步微顿,苏倾站在一旁乾坤扇轻扇的望着那棺木中的女子目光中满是探索。她转过身望向他,目光中冰冷异常。 “我若是要走,谁能留?”她手中的鞭子一扬而起,韩澈伸出手抚了抚眉心,那个最支持他,凡事将他放在心上的弟弟,被他爱的人伤了,神清冷漠而狂妄,那么他呢?又该如何自处?? “此女子,便是西凤二十年前失踪的绝色女子,赫磐。”苏倾眉眼含笑,唇角轻勾。那棺木中的容颜,他虽然不曾见过真颜,不过那外史书上所言,并非虚假,如此说来,韩元深唤她皇姨,倒也说得过去。 四周微微的泛着些亮,苏倾望了眼不再言语的韩澈,他弯腰背起韩元深往来的方向而去,常言哪来打哪回,他们这是要原路返回。 “尽管未必四人同进同出方为安全,但是为保万一,还是一起吧,当是本王谢过太子了。”韩澈冲他点了点头,三人一路无言。 出去明显的就要比来时的要容易得多,进来要弯弯曲曲的绕,出去不必,直接找条最近的,便可以出去了,直到出了那山洞,那刺目的阳光晃得她瞳孔紧缩。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从心里由然而生。外面的阳光晒的很是温暖,笼在身上如同加了一层温暖的衣。泰山之上俯瞰万山聚小,轻风微浮动,日头渐渐的往山头落了下去,泛起一整片天空被烧的通红,远远望去,山林之间就如同放了一把火,红透了半边天,她忽然感慨万千。 苏倾扇子哗的一下打开来,朝夏紫候道“夏姑娘,跟本王回三王府如何?” “没兴趣。告辞。”韩澈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夏紫候一个轻功微晃已经消失在了泰山树丛之中。苏倾负手身后,朝韩澈道“真乃奇女子。本王也是时候该告辞了,太子,再会。”韩澈收回远远望着的目光,神色一瞬间又恢复了当初那尊贵无比的西凤太子爷的身份,“告辞。”。直到苏倾远走而去,他背后的韩元深发出微微的咳嗽声,此时他身上的伤也已不如当初的那样痛入骨髓。 “皇……皇兄??放我下来,臣弟自己走。”韩元深蹭的就要从韩澈的背后下来,韩澈顺着他的力道将他轻轻放在地面上站好,韩元深望了望四周,却不见夏紫候与苏倾,心里泛过一丝欣喜的问道“皇兄,你完成任务了?”终于将苏倾与夏紫候给解决掉了? “本宫自会向父王解释。回程。”为了她,他没有下手将那个将来可能与他胜败只在一念之人放过了,为什么放过?所谓英雄惜英雄,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大乱,他必定不可能与他为友的,那交战的三年,两人都认可彼此的才能谋略,却不得不刀剑相向。 夏紫候一路策马疾奔回风尘阁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一骑红尘踏薄雾而至。她几个起伏落入了风尘阁后院之中。在那后院之中,花一早已备着东西等待在了那里,夏紫候走进房间里面,便望见了那一池温水与那满桌饭菜,抚了抚三天没吃饭的肚子,她只觉得此时连腿都是软的。 “主子,你可回来了。东西已经备下了。”花一见她双眼通红,满脸的尘埃与残破的衣衫映着那微微摇曳身形缓步而来,,好几次想走过去扶她,却始终没有出手,夏紫候有她的尊严,她不可能允许别人随意的去帮助她些什么。而花一自认一个属下还没有这个能力让他的领头老大去给他几分薄面。 她微微有些憔悴,衣衫褴褛,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他怕是一时半会都认不出来这人是夏紫候了,她满身的味道,头发凌乱的附于身后,那站着的两个女子见夏紫候这副脏乱不堪的模样,眼神丝毫未变,她出走过去欲伸手扶夏紫候,她横扫了两一眼,挥了挥手,“都退下去。”。花一转过身退了下去,关门的时候朝夏紫候道“主子,夏公子可还安好?”这样的夏紫候他似乎从来不曾见过,唯一一个可以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人,大概便是夏静。夏静乃是他的挚友,他不可能视若不见。 “花一,本王不会让他有事!战场情况如何?”她早已经知道这两人挚友的关系,只是,于她而言,公是公,私乃私。她放下整个战场,已是万不得已,她断没有将她的弟兄生死置之度外之意,可两者之间,她终究放不下夏静。她微弯腰将那双鞋子脱下了随意一扔。 “战场如今两军越发的不可开交,胜败难定,主子,若是离开,还请将此物交还他,便说是挚友相赠之物。”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暖玉放置在桌子上不等夏紫候开口便已经步离开。他知,只要是与夏静沾边的事情,她都会变得温润,不再是那杀人如麻的夏紫候,不再是那手执半壁江山,身后千军万马纵横而狂妄冷漠的摄政王。 夏紫候望了眼那桌子上的玉,勾起一抹浅笑。匆匆沐浴过后身后长发还在滴着水,她以极的速度吃了些东西之后,直接倒在床上,闭上了那充满了血丝的眼,甚至连湿湿的长发都懒得再去擦干,她睡的极沉,一抹身影无声的出现在房间,望着床上的人,眼中满是温柔。 “当真如此不爱惜自己。”他缓步上前撩开那床前的纱帐,她秀眉微锁,嘴唇微微的抿起,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大不之事,他坐在床沿,神色温柔的抚上了她的发,那长发微微冒着热气,不一会便已经干了个透彻。夏紫候却依然不见有醒来的迹象。他伸过手去抚着她的脸呢喃着些什么。 睡梦中夏紫候似乎感觉到一双略带温暖的手抚着她的脸,她一瞬间醒了过来,手中第一反应便将枕边的鞭子一击而出,带着一股雷霆之势,这一击必定是带足了八成的力道,劲风将那床边的纱帐破开来,她才看清了那立于她床前的人。 那人远远的闪开来,此时正立在那里,笑的满眼风流无暇。 “太子,扰我清梦,有何贵干?”她才刚刚睡下,这人就来这里捣乱,是存心不让她好好休息么?若是这样,让她还如何去跑那些远路?夏紫候神色很是不好,恨不得将眼前的人丢下去。但见韩澈也同她一样,那满眼的血红,两人人相视顿时觉得好笑。 “本太子找了好久才找着你在这么个地方,不过,阿夏,本太子府上多的是房子,你又何必往这风尘阁跑?”他饶有所指的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夏紫候的床边,那架势似乎是要在这里长谈了。那动作,成功的让她黑了一张脸,她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挥出,直击那椅子而去,韩澈一个闪身速的躲过了那一击,朝她笑的那满脸的阳光,竟让她想起了韩元深。不过,看韩澈有空来寻她,估计是没有什么事了。 “若是没有什么事,不送。”韩澈伸了个懒腰,一脸惬意的望着夏紫候指向门外的手,摸了摸鼻子朝她笑道“窗外阳光正好,阿夏何不与我出去晒晒太阳?”夏紫候忍着欲将他一脚踹出去的冲动,一再保持着良好的皇家修养。晒太阳?这窗都用黑布封了,为的是防碍她入睡,这人竟然还能说出寻她出去晒太阳? “滚,不要我说第二遍。”夏紫候一袭单衣赤脚踩在地面上的场景看得韩澈差点喷鼻血,韩澈也知道她是累了,只是突然想看看她,回来却寻不到人,无奈之下,只好动用花姨的人脉寻人,不想,竟然在这风尘阁中,她一个女子,好好的往风尘阁住什么?摸了摸鼻子,他继续笑道“本宫来,只问你一件事。” “说。”她有些不耐。 “若是本宫娶你为妃,你可愿意?”韩澈嘻笑着面带桃花,笑的很是灿烂。 “与我何干。滚。”夏紫候朝韩澈就是一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见一抹身影被踹出了窗外,随着砰的一声响,夏紫候将窗重重的关上,随后抱着被子准备入睡。看了眼正在听墙角的花一,她一道劲气略过,那扇门被打开来,门外的人砰的一声打开来,趴在门边的人被惯性带了几步才止住倒地的趋势。 被踹到窗外去的韩澈捂着撞到对面瓦上的腰,吃痛的揉了揉,还好她没用全力,要不然,他腰肯定就撞到了,啧啧,真是个爆脾气的女人,不过,唉,谁让他喜欢呢?哼,来日方才,夏风,咱们就且看后事如何吧。韩澈抚着腰几个起伏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 那站在夏紫候房间里的人抹了把脸,“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花一不见半丝尴尬的朝里间的人笑了笑,多年不见,功力又见长了,只是那房间里面冒出来的寒冰之气,令他不敢再放肆,恢复了之前一派严谨的作风。他是个耐不住的人,总是会想尽办法去将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才甘心,这也是将他调来当老妈子的原因之一。 “再有人来打扰,后果自负。” “是是。您好好休息,告辞了。”花一将门关了一闪身不见了人,仿佛身后有人追着他跑似的。他理了理自身那红色的衣与那发型,迈着女子的步子往她那自己的房间而去,他是晚上开业的,白天,自然是睡好觉了,若不是得知夏紫候就在这几天估模着出来了,他也不会放开他休眠的时间。此时最重要的,还是睡觉。 一 第三十三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8 第三十三章敛眉红袖兮萧长乐(8) 如她所愿再也没有人来打扰过,一日好眠醒来的风法阁此时已经开始营业,她起身正欲穿衣,就见一抹深色闪身进了她的房间,她衣衫一披,直接一脚就将那人踹了出去,她脚踩在那人的身上,才看清被她踹的是一个男人,带着一股野性的阳刚之气,与苏倾那狐狸般的妖孽之貌简直是天与地的区别,与那一脸阳光却高深莫测神经质经常性失常的韩澈相较,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果然,那男子看见夏紫候也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好美的女子,比起他草原的女子当真是丝毫不逊色。她一双脚还没有穿鞋,光裸白皙的脚趾圆润的如同珍珠般几近透明的白,让男子朝她笑了笑道“姑娘,在下夜风,能否请姑娘将脚挪一挪?”她俯身唇角勾笑,眉色清冷如画,那股风华傲气举世无比。 夏紫候见他愣愣的盯丰她,淡漠的将脚重重的在他胸口碾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子痛的岔气,这死女人,玩真的,见他痛,她才慢条理斯的将脚收回,她如墨长发四散而下,月牙白的外衣随意的系在身上,冷清之中多了一股无经言欲的妩媚与诱惑之力。他揉了揉胸口站起身来,比夏紫候高出了一个头来,那一身的气场凌厉而出,如同太阳神一般的存在。 “公了相必是走错了地方,慢走,不送。”她作势要走回房内,那人却自动自发的跟了进去。这女子,只一眼便知,不是凡物。 “姑娘,此处可是风尘阁,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夏紫候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将她当成风尘女子了么?好,好得很,就在她要爆发开来的时候,一抹黄色的小身影出现在男子的面前,牵着他的手笑的纯真无比,让人无端的便放柔了视线。 “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咦?好漂亮的姐姐。哥,你把她娶回去吧,正好娘亲说让你出门带个妻子回去的。”那女孩约莫十三四岁,头发简单的扎起,笑的眉眼弯弯之中带着一股豪爽天真的随和之感。夏紫候眉色微挑,转过身去就要将门关上,却不想身后的人蹭的摔了进来差点扑进了她的身上,她一个闪身,那人扑了个空,朝门外的小妮子横了一眼。 “姑娘,这是舍妹,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眼前的男子朝她微微行了一个礼,在夏紫候的心目中,恩便是恩,怨便是怨,于她而言,有三种人,一种是朋友,一种敌人而另一种则是利用之人。眼前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随意的进出她的地盘,那便是犯了她的大忌。 她朝小女孩微微一笑道“小姑娘,记得告诫你哥,若是再有下次,我定废他双眼。”夏紫候闪身回到房间当中,砰的一声当着两人的面将门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女孩望了眼自家哥哥,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道“唉,哥,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用,如此风华绝代的嫂嫂,将来哪里去找啊?你竟然就这么让嫂嫂将你置之门外了!!我得回去禀报母后,让母后助你一臂之力才行。”小妮子蹭蹭几下恨铁不成钢,那女子连她都觉得不同寻常,自家哥哥那眼神也说明了是欢喜的,怎么竟然如此白白的将机会放过了!不等男子再说话,她蹭的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他扶额,这事情若是闹到母后那里去,估计事情就闹大了。尽管他对那里面那个坏脾气的冷漠女子兴趣颇多,但是这跟娶妻乃是两人码事吧? “小丫头,你给我回来。”那小妮子已经跑远了,哪里还听得了这些话。 夏紫候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手抚着那片红莲叶,万分小心的收进衣襟里面,一袭月牙白色手势玉扇出了房间,端的公子风流无双。花一见她走出房间,两人只是暗自点了点头,夏紫候策马直接出了西凤的国都直奔桥头而去,夜里的小街道上满是人群,热闹非常,她打马匆匆而过,一路惊起无数路人竟相让步。 “这船我包了,连夜去夏国。”那船上之人抬起头,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脸上堆满了怪异的朝她道。“夏……夏夏夏公子。我,我去禀报当家的。”夏紫候微微收起不耐的神色,点了点头,方才觉得这船有些眼熟,眼下看来,何止是眼熟,原来是她来时所坐的船。令她想起那个水一般纯清的女子,安若水。 “公子?你来了?里面请。”夏紫候站在那船边的岸上,思索间便听见一抹清亮的声音由船上传来,她微微抬头,就见安若水一身黄衫站在那里,眼睛微微泛红的望着她,夏紫候站在那里只是点了点头,就见不远处身形发福的男人走了过来。 “夏公子,实在抱歉,这船已经满了,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在下可以为公子提供另一馊船。”安若水原本想再说什么,却被男人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制止了,他朝夏紫候笑的很是堵定,夏紫候手中的扇子一挥,将那一叠银票递过去到他的手中,朝他淡道“如此,船家也不肯?”那男人微微有匈疑,最后一咬牙伸手取过了夏紫候那手中的一叠银票。 “去,将那之前的房间给夏公子腾出来。夏公子,如今我可是为了你连老主顾都得罪了。”船上的人纷纷望向这边,但见安若水那几近痴迷的眼神望着夏紫候,在那当中自然有不屑之人,一个小白脸,竟也能得佳人如此欢心。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在下段林青。”那人一身青竹之衫,体态风流的走上前来搭话,目光顺便朝一旁的安若水微微一挑,那神情与动作如同采花盗。男人见此,却也不好上前去阻止些什么,他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命令安若水回自己的房间。安若水满脸的不愿却还是被请回了房间之中。 “滚。”夏紫候懒得与他多说些什么,甚至一个眼神也不曾给她,一旁的船主人听着只觉得这心脏停了,这天下谁人不知风流才子段林青?夏紫候却连看都不看。段家世代为相,代代文人雅士尽出,到了段林青这一代,除了落了个风流才子之名,却再无其他。只是这段家在西凤的朝堂之上完全可以说是跺跺脚都是地动山摇的主。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夏紫候扫了他一眼,那扫过的视线令段林青觉得一阵毛骨悚然,随即笑笑哈哈的跟着她一并往她的房间里面走,夏紫候也不理他,只是淡淡的走进房间里面,回手正要关门,段林青却挤了进去,朝她笑的很是开怀。 “不知道本公子是谁也没有关系。不过,本公子总有一天,会成为天下尽晓的人物。哈哈,这位兄台怎么称呼?”段林青走到夏紫候的桌子旁倒了杯茶兀自喝了起来,夏紫候眉头微微皱起。而段林青却完全没有将她那不悦的眼神放在眼里。他手撑着脑袋望着她道“若是太过在意他人的感觉,活得累的便是自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啧啧,果真是至理名言。常言道,我不风流,天下间还数谁风流?这位兄台你说是吧?兄台你为何不说话?” “……”夏紫候半靠在那里朝他挑眉,大有你接着说的意思。段林青见此,也不客气,朝她再接着道“你也是去夏朝吧?这夏朝,正与曌国云城交战呢。兄台你此时去做什么?”她负手身手走到那床边推开窗,窗外正值下午,远远的望去,那轮日头渐渐的往下而落,与在夏静那里看到的日落感觉竟然完全不同。那么,此时的夏静,可还好? “夏公了……段公子。”门外一抹清亮的嗓音飘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段林青见此,心中约莫明白了几分,这小妮子原来是对他有意思,还不止一星半点,睢这小脸红的。他在一旁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啧啧,安若水,想不必你不愿花落本公子家,竟然落到了夏公子家。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跟了本公子如何?好吃好住,要什么有什么如何?” “……段公子,若水心早有所属。”她说话的时候不时的描一眼夏紫候,却见她神情淡淡的望着窗外的落日,有些失落的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知所云。段林青手中的那把扇子有模有样的扇着,此时正值春天,也不知他到底是冷还是不冷。 窗子外面的河中微微落下的细雨形成了无数的圈圈点点,无限的荡漾开去,段青林走过去望向窗外,扇子哗的一下打开来念道“风吹两岸浅花滩,百点无痕入水来。帆帆云影低压客,绕是满楼风雨来。”安若水莲步轻移走近前来望着窗外落入江中的雨水,兀自接道“晚清花疏愁情断,丝丝胜绝丝丝乱。桃洲叶渡无人劝,哽语梦中待风来。” 段林青一来二去,完全是将夏紫候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了,进了房门鞋子随地一脱,手中拿着一壶酒朝她晃了晃,她躺在贵妃椅上看着手中的书,窗外的天气渐渐转好,路程走的很,已经是第三天,安若水也一提衣裙跟着段林青走了进来,两人个人完全是自来熟,在夏紫候的房间里面你一杯我一杯,你一句诗我一句诗对的好不痛,完全将她这个房间的主人给忘记了。 一 第三十四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9 第三十四章敛眉红袖兮萧长乐(9) 山影朦胧竹影空,水榭阁台残月楼。 芳枝梧桐连天叶,不及手触紫微花。 段林青摇摇晃晃的将酒杯递到夏紫候的身边,醉的七歪八倒的朝她豪迈的一伸道“兄弟之间不分你我,来,夏兄弟,干。”夏紫候望了那个酒杯半响,默默的收回眼中的视线,将视线继续放在手中的书中,任由他们在那里如何吵闹,只要不影响到她,她可以视而不见。 窗外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她速度极的将那百灵鸟以衣袖挡住,伸出手取出它那羽毛中的细夹层,打开来一看,那上面写着夏静的一些情况,只是,并不太好,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段林青见她望着手中薄薄的东西神色微微有些苍白,摇晃着朝她走去。 “我说,夏兄弟,你……这是在看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说……说出来让兄弟我为你分担。”段林青眼睛瞄到那块薄片的时候,那薄片在她的手中化为灰烬,他只隐隐看到一个字。危。窗外日头渐渐低垂,她们距离夏国只有一天的时间了。三天,三天之后她就能回到夏静的身边,她绝对不能让他有事,那是唯一一个与她站在一起的亲人了。 段林青皱了皱眉,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跩着在一旁喝的七倒八晕的安若水就往外面走,安若水当时也喝高了,一听说是夏紫候有事,酒壶一甩,相当豪爽的两个人跑到掌舵手那里去,要求人以最的速度赶到夏国。帮是一天的路程,因为两个人在那里监督着,硬是半天就到了。到了的时候,已然是半夜时分,夏朝的河边此时灯火通明,热闹异常。 “夏兄弟,你要去哪里?反正本公子也是闲的无事……唉,夏兄弟你……等等我啊……”段林青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人一袭青衣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影,远远的只看到一抹青色蹭的消失在热闹的人群当中,他无奈之下只好扇子一挥拽着安若水两人志同道合的一同消失在了船里。 夜微凉的晚上,一阵强大的劲风砰的撞进了阁楼上的窗前,将那窗子撞的四分五裂碎开来,月墨炎一脸警惕的晃出手中的匕首,见来人一袭青色,面容上一半面具一半腥红的胎记,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匕首,她的轻功不如她的要好,这点她是知道的,原本以为要近两个月的时间,却不想,竟然在一个月之内便出来了,如此看来,公子也能少受些苦,每日看他百般隐忍的模样,让她也跟着一同着急。 “小姐!”她那飘浮于空中的匕首一暧间撤下了防备,目带欣喜。 “去,将了尘他们请来。”夏紫候脸色苍白异常,她是一路上都在赶路,甚至连那边正在打仗的事情都没来得及看就火速的往这边而来,她脚步停在罗汉床十步远近,夏静唇色微白的躺在那里,脸上汗水密布,原本清秀的眉紧紧的皱起,窗外的风呼号着灌了进来,带着寒冷的冷意吹动那两侧的帐子。 “静儿,我回来了。”她嗫嚅着唇,在他的耳边吐出这几个字,百转千回,风雨兼程的去,风雨无阻的再回到了这里,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取过了一旁的帕子替他轻轻的擦着脸上的汗水。不多时那门外便走进了几个人。虚无道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带着几分无奈。 了尘大师手中端着些药草、虚无道长手里还提着些炼药的东西,方丈手持法杖走了进来,三人端的一派森严神圣的模样,那略显疲惫的眼,也可以看出来,这三人也并没有休息好。 “没想到你这小儿速度倒是,你若是再不些,估计方灵寺中怕是又要多一位超渡之人了。阿弥陀佛。”夏紫候白了眼眼前一脸正经的了尘大师,将手中的药小心翼翼的交了上去。虚无道长只望了一眼,便将那东西拿了过去,两人开始罢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此事不能惊动任何人,所以,所有需要的药物,都是在场的几个人亲自来来回回的去取过来的。 夏紫候望着那片已经血红的火凤莲,正在神意要如何将那莲瓣入药,了尘便已经递了个碗过去,另一只手还在忙着捣药,方丈与虚空道长用内力将那药煮化,月墨炎在外面当护法。 “将这火凤莲以内力化开,聚成一颗珍珠大小。算算,至少需要十年的内力。”后面的那句,他说的很小声,夏紫候却听了个一定不差,会耗尽近十年的内力,那也就是说她的功力将会至少退到第三重。她手抚那火凤莲,内力催化开来,夏紫候手中的那股劲从来都没有收,她的内力在那一瞬间几近枯竭,整个人脆弱的如同一株草,随便一踩再也站不起来,月墨炎也感觉到了,她正欲上前,却被了尘制止了。 “切莫去打扰。”了尘眼尖的将月墨炎的内力阻挡,自己却被强硬的内力碰了个八成伤,心里颇为诧异,这姑娘的内力,竟然如此雄厚。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臭和尚臭道士难道就要看着我家小姐内力耗尽吗?”月墨炎火气蹭蹭往上涨,这些人也太不在乎小姐的死活了吧?小姐如果没有了那一身的内力,她还如何去驾驭她的涉水咒?如若没有了内力,如同一个废人一般,让小姐如何自处?她拉衣袖就准备上前去帮忙。 了尘死死的拉着她一时竟然还没有她力气大,被她甩了出去。 “此药中间不得有任何火候的变动,否则药性不到那就是白搭。咳,你就别捣乱了,这小儿自己选择的路,便是老纳,也无能为力啊。”了尘立在一旁念着佛号,方丈在一旁并不言语,倒是虚无道长,守在夏静的床旁。 那火凤莲在半个时辰之后与其他各种药物一起聚成了珍珠大小,夏紫候脸色直逼透明,她抬了抬手,将东西交给了虚无道长,道长神色怜惜却满是无奈的望了她一眼,不再言语。她有些紧张的站在床旁,月墨炎替她取了一个凳子过去,好让她坐在那里等。 整个房间里面一片安静无声,窗外的风往房间里面灌,她似乎可以听见心在急速跳动的声音,她手轻轻的颤着,低着头神色略有所思的望着床上的人,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了,了尘等人已经回去了,月墨炎还守在一旁迟迟不肯去休息。窗外飞进一只百灵鸟,扑腾着翅膀落到了月墨炎的肩上,用它那尖唇啄了啄脚上的铁环,那里面扣着一张小纸条。 她从那小鸟的身上将东西取了之后也不再像往常那样跟着那小鸟儿闹了,打开纸条脸色却突然变了色,微微有些不敢相信的往后退了几步,战场……。思虑间她决然将那纸条的内容将给夏紫候。 “小姐,军中告急。” “拿来”夏紫候听闻,微闭着的双眼唰的睁开来,接过月墨炎手中的纸打开飞速的望到了那纸上的几句说明,大意是夏朝取胜,却虽胜犹败,损失惨重。五十万大军只剩下了近二十万。二十万啊!!夏紫候将手中的纸捏了个粉碎。苏倾!!! 她一瞬间杀戮之气倾巢而出,他竟然敢!而她竟然就这么将军队的弟兄放任不管。那满身的杀气让月墨炎心里微微心疼,近三十万大军覆灭,这意味着些什么?他们都明白。大夏朝……怕是危险了。 “小姐,是否急速回营?”月墨炎试探性的问道,夏紫候那满眼杀气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却再一次落到那床上的人时,那满室的杀气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等。”她一咬牙袖袍一挥不动如山的坐在床塌前。 “小姐……”等?小姐对征战一事最是清楚不过,那成败就在一瞬间,难道她当真要用那几十万将士的生命来换取她在公子身边的那一晚吗? “本王说了,等!”她眉目轻敛,若是等不他醒来,她心神不宁,很是不安,是以一定要等到他醒过来为止。月墨炎见她神色越发的清冷,也不再言语,只是回了些让月白天撑住之类的话,将那小鸟放飞之后回去,却见夏紫候在运用她的内力,劲气所过之处,那薄纱般的帘子如同微风拂过一般飘飘然。小姐这功力怕是随便一个武功略显上乘的,都能将她置于死地,小姐太过于在意公子了,不知于公子而言,到底是福是祸。 “小姐,公子吉人天相,佛一定会保佑他的。”她微微叹气上前安慰道,顺道递了一盏热茶上前,她点头接过,那眼中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属于等待的落寞。她微微饮了一口就将那茶递了回去,另一只替夏静理着他那微微凌乱的衣襟。 “你下去吧,明日早晨动身。传信让她四天之后在朝阳客栈候着。”月墨炎见她背影淡淡,点头应下了,退开身来出了那房间。夏紫候抚了抚有些累的眼,她望了望夏静,朝他轻声道“静儿,天亮之前,要醒过来。”她找了个舒适的位子,靠着床沿闭上眼睛浅浅入眠。 月墨炎就着月色将那窗轻轻糊好,将一件裘衣轻轻的披在她的身上,夏紫候微微睁了睁眼,望了望床上的人,复而又闭上了。屋子里的香炉余烟袅袅的消散在房间里,那置在角落的八尺屏风纯白如同他这个人。月墨炎步子并未沾地,她轻轻的用轻功出了房间。 一 第三十五章 敛眉红袖兮萧长乐 10 第三十五章敛眉红袖兮萧长乐(10) 日头微暖的就着那昨夜糊上的窗户纸折射进了房间里面,香炉中的烟早已不见了踪迹,她微微皱眉的从梦中醒了过来,抬头就见床上的人顶着那光亮的光头朝她笑的满眼温润。她愣了愣神,直到他伸出手来揉她微有些凌乱的发,她才回过神来。 “静儿,跟我走。”她语气急切中带着一抹不安,她害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而她却不在身边。夏静心跳漏了一拍,随后一脸笑意的朝她道“姐,这是我的宿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静儿,别跟我说命,我从来不信命。臭小子,长姐来可不是为了听一句对不起的,告诉我,那个下毒之人到底是谁?”她手指很用力的扣着他的肩,她不信命,她从来只信她自己,此时的她满眼的愤怒与杀意,他绝对不会怀疑,他若是说出了那个人,夏紫候必定会去将那个人折磨至死,但是。不能,她不能杀。 “姐……我。”他脸色微白的别过头去,俊秀的脸映着朝阳却透着丝丝灰色。夏紫候突然有些心慌,她一把抱住他,将脑袋埋在他的颈边,语带哽咽,转变之让站在门外正欲进门的月墨炎咋舌,小姐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对什么都无所谓,大概只有在公子身旁的时候,才像个人一样的存在着。 “是我不好,总认为给你最好的,便一定是好,却从未想过于你而言好是不好。静儿,我就只剩你了。只剩你了,你若是再出个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夏静静静的听着,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她的背,满是无奈与心疼。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给他的,从来都是她最好的,她一直在她以为对的方式保护着她。他一直都知道,她会一直站在他的前面,替他挡一片天地,他突然很想对她说。皇姐,我们不争天下了,归隐山林可好?只是,她曾说过,这万里山河,她志在必得。 “静儿。” “嗯。” “跟我走吧。离开这里,陪在我身边,去哪里都好。” “皇姐,不论在哪里,有我的地方,必留你一席之地。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夏静清秀俊逸的面容微露出与那十七岁年龄不同的笑意,成熟而无奈。他那一袭青白的衣随着飘进来的风动了动,目光静长,她抬头微微敛了几分杀气。 “下毒之人,是不是夏木?”是不是夏木?夏木当年便为你下过毒,只不过是被她给挡了而已,只是如若是夏木,他没有这么深的心计,那么,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她在心里无数次的略过数人的脸庞,却始终得不到结果。 “皇姐,臣弟求你,莫再去追究此事。”月墨炎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于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她充耳不闻,眼不为见,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月墨炎看他的眼光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似乎带着几分厌恶与不屑,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笑。 “好,不追究,你跟我走。”夏紫候松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他却始终坐在那里浅笑温润。让夏紫候心里越发的不安。 “皇姐,我早已习惯了这般清静生活,无意再换。皇姐,去吧。只是此行多加小心。”夏静一点一点的松开拉着他的那双冰冷的手,他知道,夏紫候的手之所以冰冷,是因为害怕。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他不能跟她走,一旦他一出现,那么,她将会永远的被牵制于人。他要在这里求佛,求佛赐她安好无虞。 “静儿,十年,十年之内皇姐还你一个一统的天下。”夏静笑的温雅淡然,真像得道看破凡尘的高僧,只是在夏紫候的眼中,这笑却格外的刺眼。他笑着目送她离开。直到她消失在他视线中的那一刻,他那淡然的神色才猛然的黯淡了下来,一瞬间如同灰尘般布满雾霾。皇姐,所以该得的罪,便都由我来替你承担。 云城边关告急,夏紫候一路上马加鞭的往云城赶,从方灵寺至云城,到少要五天的路程,月墨炎动用她那刚研制出来的小玩意,利用风的滑翔用了四天的时候在云城旁的郡县落下了脚程,朝阳客栈窗前朝外看,那是一片近乎灰色的天空,整个郡县犹如被蒙上了一层灰灰的雾,哀伤而荒凉。那城墙之上挂满了白色的布巾,随着风苍白的荡在空中。她紧抿着唇坐在朝阳客栈中桌案前,目光盯着手中翻阅着那些文件,以最的速度了解当前征战的局势。 “小姐,公子情况如何?”月白天清丽花容上布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与衰伤,从外面缓步而来,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却宛如变了一个人,那张与夏紫候一模一样的妆容被她以药水洗了个干净,露出了原本倾城的温雅倾城之貌。月墨炎正在一旁磨着墨,见月白天来了,又忍不住两个人要斗上几句。 “无碍。替本王换衣。”夏紫候那遮住半边脸的头头被束起,两人为夏紫候将那一身的紫衣更好之后三人微微整理了下,当天下午便无声息的回到了云城边关。云城边关此时一片安静,云城之中挂的满是白色的布条,安静的有些压抑,甚至连夏紫候走过的时候,那些人也只是神色低垂的唤一声王爷。不再如同以往那般的豪情万丈。整个云城一片低迷的哀伤之气如风般的四散的云城边关的每一个角落。 卓远、赫连轩凤聆等人见夏紫候一袭紫衣抿着唇清冷的往这里而来,心里皆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凤聆的接触到夏此候那微有辛重的步子时,微微闪过一丝异样,依照夏紫候的功力来看,不说能腾空于无物,也不至于脚步如些虚浮才是。 “属下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那些人一见夏紫候来了,连忙行礼,夏紫候微微有些压抑的唤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凤聆与赫连轩。两个人脸色微有些难看的立在那里。赫连轩自从见她来了,那视线便不曾再看过她。他堂堂一代军师,竟然将五十万大军落得个死伤过半的下场,他……有愧王爷之托。 “凤聆、赫连军师,曌国如此嚣张,尔等竟然真的只有等着被打的份?凤聆不要告诉本王,你的红樱枪是土做的!赫连军师,你当日胸月成竹的霸气都哪去了?”夏紫候从主位上蹭的站起身来,手中的杯子握的死紧,她对苏倾的恨更是深了几分,将原本那心里莫名的悸动掩盖了个彻底。 “王爷,几日前原本一直闭不应战的敌军突然发兵攻城。来势汹汹。”若不是军师用计,损失的就不是将士的问题了,而是破城的问题了,凤聆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他并非技不如人,而是夏朝的将士都老的老小的小。这些年除了王爷征的那五十万兵马,其余并未见起色。 “好,很好。这三十万将士,本王要他加倍奉还!”夏紫候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面,桌子闻丝不动的依旧完好的放置在那里。凤聆眉色微有些担忧,以夏紫候的能力,就算没到一拍即碎的地步,这石玉桌子怕是也要少个角,眼下却完好无损。。 白天无论敌军在城外如何破口大骂,那免战牌依旧高高的挂在那城墙之上,苏倾坐在马上不经意间瞥过那抹紫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风然站在他身旁,望着城墙之上的人若有所思。 “蠢王爷,今日你要有本事,就痛的出来与我一战,别像个没用的娘们似的,躲在壳里面不出来。小爷竟然忘记了,蠢王爷就是个娘们……” “王爷,我要去砍了这斯回来挂城墙上!!!” “回来。”夏紫候眼尖的示意在一旁气的脸色铁青的凤聆将卓远一把拉住。他若是真的下去了,那么一开门面对的便是那下面的千军万马,她墙中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将士可以牺牲了,她要做到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再出面。经过了前几次的失败,近大半的兄弟战死沙场,那军心也是直直的往下落。 “王爷!” “卓副将,王爷自有妙计,你且稍安勿躁。”军师一脸淡定的摇着他那把小扇子,目光微视着前方的城墙之下黑压压的一片军队,苏倾坐在马上朝那些兵一挥手,大军开始有顺序的撤退。夏紫候的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那冰冷如刀子般的目光将苏倾扎的体无完肤,却还是假装没看见。凤卿,本王绝对让你站在本王这一边。 “就这么走了?”卓远有些犯迷糊了,愣愣的望着之前还黑压压的一片,前几天还在强攻城墙,怎么今日如此爽?叫骂上几句没人搭理就回去了?他手中的两把菜刀很是无语的晃了晃,随后收入了腰间,一脚踹了踹一旁的小兵。 “都给老子精神点起来,别他娘的走了几个弟兄就跟死全家一样。”小兵蹭的站的直溜溜,朝卓远有力的应了一声是。卓远这才迈着大步离开。 凤聆与军师相互望了一眼,夏紫候朝两人点了点头便走向自己的房间。 日暮低垂,春风轻拂桃花,那窗下院子里的桃花开开落落沾满了一院子的桃花香气。她静坐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飘飘扬扬的桃花落入了桌前的杯中,停在了她的肩头发上,她眉头轻皱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出神,月白天也发现了夏紫候的不同寻常。 “小姐……你的功力……” “无妨,你去查,看是否有人与我的涉水咒能相互增长的。”夏紫候淡淡收回目光,将那杯酒倒在了一旁的桃花树旁,夜色悄悄侵袭而来。 “小姐,可否将手伸出来,让我替你一看。”月白天一袭白衣半跪在她脚步,朝她神色恭敬的伸出手。那目光中满满的担忧,夏紫候不动声色的将手往她的手上托了托,示意她起来,桃花树下,她笑的清漫如水,只是那眼中,却透着一股不为外人道的无奈与苍凉。 “小姐……”她只是稍微的碰到了她的脉,夏紫候一瞬间便松开了她的手,院里的灯一盏盏的点起,映着小院中几株桃花很是好看。 “起来,本王身边的人,何时如此无用?”夏紫候伸过手去执起那杯桃花酒倒入了一旁的桃花树下,,由此看来,她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和道。 “小姐,只恨奴婢才识学浅,不仅没有帮上小姐,反而害得军中三十万将士马革裹尸命丧沙场,请王爷责罚。”月白天跪在地上,低垂的很低,夏紫候却知道,此事不能怪她,就如同她让一个做衣服的能手去做出一百双鞋子一样,结局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却心疼,心疼她那三十万新兵就这么马革裹尸远赴黄泉。 “白天,本王不曾怪过你,以后休要再自称奴婢,你不是奴婢,你要记得,本王的府上,没有奴。”夏紫候起身负手背向她,月白天知道她是生气了,她说王府没有奴,早在当年她自黑市场将她与月墨炎救出来开始,她就许过她自由,那时候,她正值年少,却跟了她近十年的时光。 对于一个权利集中之地,王爷却能告诉她,她身边没有奴,只有能人与才者。这样的王爷,让她不热血是假的,只是王爷倘若一切的真相你都一清二楚了,你还会如此坚信,您的府上没有奴吗?她低垂着眉目,很是静雅温和,任谁也不会想到此人竟也是夏紫候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 一 第三十六章 如是巾帼兮洗长空 1 第三十六章如是巾帼兮洗长空(1) 微雨菲菲桃芽长,绿草清清鸟空啼。 最是无情城墙柳,烟笼碎月半面纱。 “是。小姐。小姐,三王爷来了。”对于苏倾,她还是会称呼一声三王爷,抬头间见那人一袭白衣凌空而来,她紧握手中的长剑,将夏紫候护在身后,动作之,干净利落。 他浅笑莹然的缓缓自那高楼而落,抬步往夏紫候这边而来,漫天的桃花纷纷扬扬。 “爱妃,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呢。”夏紫候手执酒杯眉目清冷的向望他,灯火明明暗暗之间,他似乎看到了那双眼睛里面更为幽暗的一面,却无法再窥探更多。正在思虑间,月白天手中的长剑已经迎了上去,此人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杀她三十万大军,若不杀他,难消她心头之恨!月白天也真真是恨到了极点,拔剑速度一刻也不含糊。 “苏倾,受死吧。”月白天低低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般的咆哮而起,集起十成功力朝苏倾迎面直击而去,剑气所过之地连同那花飞都一同带上了内力,疾射向四周,狠狠的钉入了桃树、泥土、墙面之中,唯独夏紫候端坐的那个地方完好。苏倾眉色微挑,也不再小看她,运起全力而击,两人巨大的打斗声引来了各处的岗哨。 月墨炎见在空中交斗的两个白影,疾步至夏紫候身边,手间扬起那近百把匕首。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如今是她的重点保护对象,损失了几十年的内力,如今随便一招都能置她于死地。月墨炎见凤聆也从另一处赶了过来,空中两个人影斗的不可开交,凤聆手中长枪一挥,也加入了战圈里面,夏紫候手中的杯子轻握,嘴角勾起一抹笑,她三十万大军,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被他所诛的? 军师一袭青色衣衫缓步而至,望了望正在打斗的身影,手中的扇子一挥,朝夏紫候道“王爷,好戏已经开始。”苏倾见夏紫候端坐在那里,眉眼带笑的望着他,让他顿感到背脊发凉。月白天完全是不要命的跟他打,再加上一个凤聆,两方打了个平手。 “都住手。”声音不大,却带着足够的威慑力。 月白天愤恨的将手中的剑撤离,凤聆的长枪停在离苏倾心脏三分远的地方,而苏倾手中的乾坤扇,将那长枪狠狠的折在了中央。只要凤聆再入一分,坏的,定然是凤聆的长枪,而非他苏倾的心脏。 “小姐!”月白天不解的望向她,语气里面带着一丝不满。她与凤聆联手,绝对可以将苏倾拿下,以此来告慰那三十万将士的在天之灵。但是在看到夏紫候那带着笑意却明显淡漠着的眸子,她别过脸去不再说话。凤聆望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长枪扔在了地上,站在夏紫候的身后。 “呵,凤卿……” “本姑娘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家王爷的表字也是你能叫的?”月墨炎手中的匕首再一次亮了出来,那飘浮在半空中的匕首,让在场的小兵们一阵惊惧,那些老兵是知道的,所以只是淡定的望了一眼,便将那苏倾围在了中间,长枪以对。 “墨炎,退下。”月墨炎头一偏,嘴角嘟起,很是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苏倾,伤了本王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今日本王放你一条生路,至于你那大本营……。”夏紫候缓缓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松开了手,那杯子掉在了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苏倾眉头皱起,随后莞尔一笑,朝夏紫候道“凤卿,你似乎还不了解本王呢。”苏倾那如同妖孽般的笑让在场的人顿感危机,而此人却几个起伏间消失在夜色里面。 “王爷!” “如何?” “王爷,此次偷袭很成功,我等看大火烧到了不可挽救之时才撤离。”凤聆向夏紫候解释了一下他们的成果。夏紫候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人去苏倾的营地偷袭,所谓兵不厌诈,她算准了苏倾早在那陵墓中便猜到了她是夏紫候,所以,在她回归之时,必会来访。 “派人严加防守。”夏紫候抚了抚眼睛,起身走出了院落,月白天与月墨炎两人望了半响各望一边的跟着夏紫候走出了院落。 西凤太子府上,一抹银色的身影挺拔的立于窗前,手中握着那束玉冠,眼神满是温雅柔和,神色思虑,语气轻和间带着几丝疑惑“查不到?” “是,少主,只查到了姑娘之后所乘的船只前往夏国之后的……属下无能。”半跪在地上的人,恭敬的低着头汇报着信息。自家主子从来不会对任何女人感兴趣,如今却让他去查一个女子的去向,那,木葵殿下当如何?神思间,眼前的人已经小心的将那手中的东西收好。 “这倒是奇怪了,凭天影你的能力,竟然还有查不出来的?”一双银灰的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双鞋子的主人此时半弯腰笑意盎然的朝他笑的温和。他却感觉如同掉进了冰洞之中一般,全身冒着冷汗。对于自家少主他是知道的,恩怨虽然分明,但是若是将他招惹了,不论恩还是怨,一笔清算。 “少主,木葵殿下曾说过,若是少主为情所用……” “哦?木葵?本宫怎么不知道,你天影何时归了她木葵了?嗯?”他眉头微生皱起,木葵!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天到晚喜欢追着他叫着澈哥哥的小女孩了。只是,他的事情,向来不喜欢无关的人参与进来。 “少主,木葵殿下……”天影面露难色,这木葵殿下“以后休要提她,天影,你若是愿意跟随她,本宫便将你给她,如何?”韩澈笑的亲和,似乎很是在替他考虑,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面的少主说出这话,就代表着什么工,若是他再点头,那不是必死无疑么,只是,并非他不听从少主的命令。 “少主,可是主上……” “天影,本宫自有主张,本宫想要得到的,必不会放手。本宫给你三天时间,若是再查不出来,你就哪来回哪去吧。” “是。少主,向公子不知所踪。”说起这个向公子天影有些汗颜,这个向公子自小便是能文能武,生的也是清雅如莲,偏生一天到晚端的十足的风流之态。向老爷子自打向公子弱冠,便将这一族重任落到了他的头上,这人偏生将整个家族一肩扛起,与自家少主那也算是交情颇深。这不,向公子一失踪,被逼无奈之下,向老爷子只能亲自重出江湖了。 “向雅风?”他眉色微挑,想不到这斯还真敢逃,当初若不是他逼着,他断不可能任由向晚清去安享那所谓的晚年。窗外人影细微的晃动了一下,随之消失不见。他敛眉一笑,装作没有发现那抹身影,朝天影打趣道“他算算,也是该成个家了。只是不知,这哪家的姑娘比较适合他呢?木葵如何?”天影眼角抽了抽,继续低着头,一脸纠结,他不知道要不要回自家少主这个问题。主子,木葵可是您……这可开不得玩笑啊。 “韩澈!你敢给本公子找个母老虎,本公子就不当这破元帅了!”一抹身影风一般的刮进了房间里面,晃的天影还来不及出手,人就已经稳稳的坐在那原本自家少主坐的主位上,完全没有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仿然这里是自家地盘一般的随意,好在天影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 “向……向公子。”天影眨了眨眼睛,确定真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之后,再一次汗颜了一把,功夫又长进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向老爷子没少派人招呼他。向雅风端坐在那里,只静静的坐着,便如同一幅画一般,只是,千万不能动,若是动了,那股风流之态,便将那清莲般的气质给盖了个七八分。他打量了一番四周,眉眼间全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好好的在那呆着当你的少主不就好了么?跑到这些什么破国度来参加什么破事,还太子,呸,就算了你当了皇帝,你都不比在那里当个少主强么? “啧啧,兄弟,你这什么破地方?东西全是次品,桌椅还是破木头的,啧啧,这香炉上什么鎏金啊,直接用琉璃不就好了么?亏本公子千里万里的舍家弃军的跑过来,没想到竟然还不如本少爷的茅房。”向雅风漫不经心的弹了弹那白袍上面的一丝皱纹,将其抚平。对于向公子的挑三捡四,某人早已经习惯了。 “……”天影望天沉默,对于这斯的品位,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堂堂太子府,竟然说不如你家茅房!有这么说话的么?但是,他心里却明白,这是一件无可争议的事实。 “天影,你下去吧,顺便通知一下向护法,就说他孙子已经找到了。” “喂喂,站住,我好不容易才出来几天,这里的美人虽然姿色平平,但是好歹也算是温柔乡啊。”向雅风气的想撞桌子,天影只给了他一个背影,那黑色的影子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里面,韩澈摸着怀里面红布包的柔软的发丝扯开嘴角笑的温润,完全没将身后的人当成一回事。 一 第三十七章 如是巾帼兮洗长空 2 第三十七章如是巾帼兮洗长空(2) 向雅风坐在那椅子上,打量着眼前笑的温润的人,半响“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啧啧,真是天大奇文,韩少主也有温柔的思念佳人的时候,韩澈?看上哪家姑娘了?本公子可以为你出谋画策,保证手到擒来,甘愿为你一枝红杏来出墙。”韩澈摸了摸脸,看上哪家姑娘了?他有这么明显么? “一支红杏来出墙?” “呃……开个玩笑。哪家姑娘?可有画像?我替你把把关啊?顺便回去替你向王尊宣扬一下?带个好消息回去?”向雅风笑如春风桃花朵朵开,韩澈随手抄起一本书打开兀自看来起来,跟他,少说为妙。 苏倾回到营地却只见满地的狼籍,那被火烧掉的营地此时还在冒着青烟,有的地方还在冒着花火,风然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挥着他那把精细的扇子,轩辕赤的手下正在指挥着清场的事件,见苏倾气色有些不稳的走来,轩辕赤连忙上前几步。 “安排的如何了?” “一切妥当。”轩辕赤志在必得的回答,让苏倾微微一笑,随后走进了新的帐篷里面。 “风然,你说,这王爷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轩辕赤将手中的大砍刀一扶,朝一旁一脸淡然的风然问道,他也是颇为不解,这王爷什么时候对敌军如此同情了?以前他跟王爷出征的时候,从未见王爷手下留情过,那都是招招致命的。唯独与西凤的那三年,两人旗鼓相当。 “王爷能想到的东西,我可想不到。”风然微微叹气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你不是军师么?都说军师知天文晓地理……”轩辕赤满脸惊讶,不是说军师都料事如神么?竟然也有军师不知道的东西? “人心是活的,天文地理乃是死的。你若是再不去将军队召回来,明日吃苦的,怕还是你。”人心永远是琢磨不透的东西,它可以在上一秒钟将你救起,却也可以在下一秒钟将你打入地狱。人世间最清澈与浑浊的,莫过于此。 直到回到营帐中,那榻上躺着的人儿正在轻微的呼吸着,沉睡中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眉目如画,妖而不媚,艳而不俗,那笑意晃的苏倾心都暖了,他坐在床旁,微微有婿神的望着那张睡颜。嘴角也跟着不自然的勾起。 她纤长如羽扇的睫毛轻扇了扇,随后那明眸中便映着他的模样。他很是欢喜的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温声道“怎么不多睡会?” “阿倾,我们什么时候回长安去?”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光阴荏苒,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再是当年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手甜甜唤他三哥的女孩了。只是这样的她,却让他觉得欣慰。 “了,兰伊,我若为皇,许你为后,可好?”他拥着她,温情脉脉,鼻间尽是她的发香,他侧过头去吻了吻她的发,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向她说明将来的那些事情。 “阿倾,我不要什么后,我只愿长陪在君侧,与你到白发苍苍,就足够了。”我从来都知道的,自古帝王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已,我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身不由已,我只求能在你身旁有一席之地,与你偕手到白发苍苍便足矣。 “好。兰伊,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我必是我的皇后,唯一的皇后。”赵兰伊眉目如画止不住的去憧憬,当她站在眼前的这个人身边,以一位妻子的姿态之时,她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第二天苏倾开始发兵攻城,那兵力完全是全线压上!城墙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人影,卓远只望了一眼,就开始算计这么多人应该怎么去应对好,是一对一啊,还是一对十啊?还是…… 月墨炎见此场景,夏紫候给了她一个眼色,军师与她便一同轻轻撤离了。 夏紫候一袭紫袍立于城墙之上,仿佛普天之下独此一人。她眉色微敛,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所说的那句话。你始终不够了解我。。。。 “凤卿,你我对弈一局如何?”苏倾说话间,那些人已经将那棋盘摆了上去,白玉的棋盘上以黑色划开,黑白分明。他一袭白衣,那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玉兰花,如同此时的他一般,完全没有将战场上五十万大军放在眼里。仿佛整个天地间,他是主一般的淡然,却带着一股……狂妄与嚣张。 站在一旁卓远手中的大菜刀一挥就要出去迎战,却被月白天给拉了回来。 “卓副将,你这个时候去,不是给小姐添乱么?” “那该怎么办?他奶奶的,那斯竟然如此嚣张,老子看他不爽很久了……”卓远很是不满那下方那人如此淡然的模样,那浅笑的如同一只狐狸一般的模样,简直就是笑面狐狸。 “即然三王爷如此雅兴,本王不介意陪三王爷对弈一场。”夏紫候淡淡的看了眼卓远与月白天,那眼神很明显,就是让月白天将人给她看好了,别卓副将脾气一火爆上来,又弄出个什么事出来。月白天明显不放心她。想说让自己民也跟着她一同去,她却兀自下了城楼。 那云城巨大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仅供一人行驶而过的空间,她缓步而出,步子不急不躁,只是那一张带着腥红胎记的脸却让在场的人无不抽气。这胎记,当真是有够丑的,跟苏倾站在一块,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若是将这样貌放在民间,怕是随便一说都能将一个哭的小孩吓傻了。苏倾微微瞥了眼身后笑的有些嘈杂的军队,那犀利的眼神望在那些人的眼中,笑声随即戛然而止。夏紫候眉色一挑笑道“怎么不笑了?本王还以为曌国的男儿如我夏朝男儿一般,敢做敢想敢当呢。”此话一出,夏朝那边的将士心里一阵欢腾,一吐之前被骂的憋屈怨气。 “凤卿,请。”苏倾指了指棋盘,阻止了他的部下与她再说话。两个旁若无人的在一旁下起了棋来,万里晴空,澈蓝的如同被洗过一般的高远,云城上方的旗帜被风微微的吹起,带起了两人的衣袂,也带起了两人的发。在场的将士无一不盯着那局棋局,仿佛那就是他们战胜与战败的凭据。双方都猜不到各自的主子到底想做些什么,各自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凤卿,考虑的如何?”他微微身,以手支撑着头,微微挑眉。 “比起付出,本王更在意本王会得到些什么。”夏紫候右边的脸上印着那一大片腥红的胎记,嘴角勾起一抹笑,让人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季节里觉得背后一阵寒凉,她轻轻落下白子,整个战场上那被压抑而下的腾腾杀气消隐在了她落子的那“喀”的一声。两人就如同好友叙旧一般的轻聊着。 “比起这些,本王更愿意许你一个太平盛世。本王定会成为你最强的后盾,护你一方安好。”太平盛世,又是一个太平盛世,为的又是谁的太平?盛的又是谁的世界?她心中微微动摇,却不再言语。 “……”夏紫候加了手中下棋的速度,不再与他多费口舌,他凭什么会觉得,她夏紫候会应他那句最强的后盾?若是真的比起来,她夏紫候不比任何人弱。苏倾见她下的越发凌厉的棋局,如同她人一般,带着一股冰冷之态,心思也完全放在了棋局之中。两人下到最后那一盘棋一瞬间化为了粉沫,夏紫候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粉沫,抬头朝他道“三王爷,战场上见真章吧。”两方一见这情况,立马打起了精神来。 两人各居其位,夏紫候站在城门前,面对那近五十万大军,她转身进了城内。门再一次重重关上,苏倾却哑然一笑,这云城,他势在必得。 “王爷。” “风然,如何?”苏倾一袭战袍坐于马上,那淡银色的战袍,将原本便妖孽非常的容颜映出了几分薄凉之意。 “王爷,从刚刚的棋局来看,此战,不容乐观。”风然坐于马上,神色略带不安,眉微皱的望着那碎掉的棋局。 “风然,你何时长他人志气了?敌军区区二十万人,还能翻了天去不成?”轩辕赤手中的大刀一挥,直指那城楼之上站着的凤聆,凤聆眉色微挑,哼,现在你能得瑟,等时机到了,便有你们哭的时候。赫连轩望了眼风然,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当年师父教会了风然文韬武略,以攻以守、奇文遁甲,却不曾教过他何为攻,何为武术。如果不是夏紫候的回归,那么,他这守,必会再一次损失惨重。 一 第三十八章 如是巾帼兮洗长空 3 第三十八章如是巾帼兮洗长空(3) 别梦依依公主府,小廊回望曲径斜。 调角清瑟绕弦风,春风白日落梁楼。 “苏倾,若是你再不退兵,休怪本王无情。”夏紫候站在云城高墙之上,睥睨那云城之下,铁马甲胄整整齐齐气势震天立在那里的三十万大军,好一个三十万大军,真真是设备齐全,攻城的云梯,破门的,无一不全。看来这场战是在所难免了。她那声音诈响在片天地之间,那阴沉的低压而下的天空仿佛要将人压倒,而她却赫然的站立着,以她独有的姿态撑起了夏朝一片天。 “凤卿,看来这一战是免不了了。”苏倾束起的发被风吹起,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故做苦恼的睁着那双妖孽般的桃花眼朝她笑的相当无害,只是可惜,隔的太远,夏紫候如今再加上功力退化,看不真切,只远远的看见他身着戎装笑意肆意飞扬,他那身后的三十万大军风雨不动的立在那里,那张扬而起的滔天战意卷起整个天地间的一切。 “夏王爷,本将敬你是个巾帼英雄,休要再逞口舌之!凤聆,出来,与我一战。”轩辕赤座下赤红的金勾铁马扑哧扑哧几声往前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那一身鲜红的战甲,天下皆知。轩辕赤手中大刀一挥,带着一股凌厉的卓然之气直指台上的凤聆,这是挑战,这也是挑衅!!凤聆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重新放回了整个战场。如果没有王爷的命令,别人再怎么挑衅,都与他无关! “既然如此。放箭!”夏紫候手微微的举起,做了一个手势,衣袍一挥间,那城墙之上几乎是一瞬间站满了弓弩手,每一个人的身后都再站着一个人,那人负责弓箭的补充。云城城墙颇高,一般的弓弩完全达不到力度以及射程,只是,这些弓弩并非寻常。 轩辕赤带着一丝嘲讽漫不经心的望去,那弓弩与平常并无太大的差异,他朗眉大笑,“难道夏王爷不知道这弓弩的射程达不到如此之远……”嗖的一声,那利箭破空而来,轩辕赤手中的大刀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挥,那利箭被拦腰砍断,那箭的前端却狠狠的扎进了土里,力道之大,险些整半没入了进去。细细看过去,那些箭比一般的要小上一些,似乎又硬上几分。他收起笑态望向苏倾,苏倾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云城,准确的来说,是云城城墙上面那个人。 轩辕赤朝向后挥了挥手,那些人无一不举盾而行,一瞬间下方近三十万大军将这里围了起来,远远探去,犹如铜墙铁壁。天空中的乌云仿佛被冻住一般,如铅岩般凝拢低垂。虽是偏下午,光线却已经开始暗淡的如同黄昏,头顶上飘荡着一片寂寥的白色,映着那旗帜在苍白的招展。 “攻。”一场战争伴随着苏倾那不大不小的一声而开始了激烈的争夺战。 城墙之下血染成河,那些弓弩穿透了盾,再透过盾狠狠的扎进了那些人的身体上,城墙之上的弓弩手都是特地训练出来的数一数二的神箭手,防的就是今天!下方呼号声四起,那些兵很聚集到了一起,一块挡不住那就两块盾,三块!那些人的反映之令一旁的月墨炎感到压力颇大,心里却也带着几分探究,她主要是来看看她的弓弩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要不然,她宁愿呆在她的工房里面钻研她的武器,这打不打仗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负手站在城墙之上,说不出的傲然与冷淡,苏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中的乾扇划开穿透而来的弓箭,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碰,散发出阵阵寒意,电光火石间不可收拾!云梯被架在高高的城墙之上,那攻城的巨木被几百人一步一个尸体的推到了城门口。 夏紫候伸过右手下意识的就要招唤涉水咒,却发现,作用并不大了,她正要伸手过拿月墨炎手中的剑,却见凤聆手持长枪从城墙之上挂了一根绳子一跃而下。他说,“凤聆誓死护卫王爷。”夏紫候手紧握在身侧,来不及再说什么,却见凤聆身着暗色战甲,手持长樱枪与下方城门口的那些将士刀剑而向!轩辕赤与凤聆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瞬间就战的不可开交长枪大刀凌空而划甚至可以看见那劲气所带动的力道!卓远一见,心里也不平衡了,顿时手中的菜刀一横,作势也要顺绳而下,被夏紫候那轻轻扫过的一眼而硬是僵止住了动作。 “他奶奶的,王爷,让属下也去吧,老子看那劳什子狗屁王爷不爽很久了。”她见一脸磨刀霍霍的卓远,那隐忍的怒气,最终还是咬牙点下了头。让他去跟苏倾一战,这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这显然是将人往刀口上送!但是,将自家兄弟往刀口上送还得不到便宜的事,也不是她会干的事情。她转脸朝一旁的月墨炎道“墨炎,你带卓副将去严格把关那些送上来的弓弩兵器。” “王爷……”卓远有些不甘心的想要令夏紫候改变主意,他要上战场,让他堂堂一个副将去做后勤人应该做的事情,这要是说出去,将来他还怎么在军队里面跟各位兄弟们混? “卓副将,走吧。”月白天一袭蓝衣如水的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她们只负责自家小姐的安排,战场的事情,与她们无关,她们也并不去参与。只是,眼前的这个副将确实挺有意思,看这一脸的急哄哄的样子,月墨炎在一旁直翻白眼。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在意面子做什么?要面子你当初别去当山大王啊。 “还不滚?王爷自然有王爷的意思。”月墨炎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见卓远还在一旁欲语还休的样子,顿时怒从心生,那火爆的性子,直接吼了起来。 “你敢让老子滚?”卓远那虎背熊腰的身形,比月墨炎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要粗上数个等级,却比不上她那一手暗器与独步江湖的武功。但是面子还是要的,也只是随着回吼了一声。 “你滚不滚?”月墨炎不耐烦的将手中的匕首蹭的一瞬间亮了出来,卓远那彪悍的身形缩了缩,对于之前对打却屡次身受重伤的记忆如今还犹新,只是嘴里愤愤道“滚就滚。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刷干净了剁了卖肉。”随即跟着月墨炎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城墙之上。 赫连轩一袭青衣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就见夏紫候眉色微促的望着下方血流成河的战况,凤聆单枪匹马的与那一身鲜红的轩辕赤打作一团,两人现在在城门口斗的不可开交,他那腰间的绳子被砍断,那满地的尸体以及残坏的弓箭,宣器着这场战争的生死决别! 那下方的敌军如潮水一般的涌上来,倒下了,后面的再接上,卓远远远的从那下方疾步而上,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怒气横生间朝夏紫候道“王爷,这斯将弓箭都换了,定是叛徒,属下已经将此人诛杀,还请王爷定夺。” 她看也没有看那血淋淋的人头,那一路滴过来的鲜血比起下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金戈铁马,血染红的甲胄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红色腥血在风中呼号扬散而出。 “卓副将,将这人头挂在城墙之上。”卓远很是高兴的应下了,这活他喜欢!他取过一根绳子就将那头颅随手一扔挂在了那里,显得格外的显眼!对于叛徒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他一看下面,乖乖,近三十万大军少了近半,那遍布的尸体就算是他这个常混在刀口上的人来说也生出了几分寒意。 苏倾坐在马上望着那高墙之上悬挂的头颅脸色微变。 下方的那些人如同不要命一样的,一个倒下了后面的再补上,那一股子的锐子如同一把利刀,一点一点的将云城切割!那下方的凤聆被包围在敌军之中,他与那满身鲜红的轩辕赤斗的狼狈不堪,远远的看过去,满身的血迹分不清是谁的。 “格老子的,老子兄弟也敢打,王爷!让属下去吧,老子非要把那小子皮扒下来!!”军师在一旁摇着那把小扇子望着下方脸色也不是太好,自家兄弟正在下面拼命,绕是谁,也不见得有个好脸色。卓远最是把持不住的,他见夏紫候神色淡漠,心里也跟着急了。 “王爷,让属下去吧!属下一定将凤将军平安的给带回来。”夏紫候终于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闪烁的点了点头。她不放心凤聆上战场啊,那个从小就跟在她身边,誓死要跟随着她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成了独挡一面的大男人了。 “好,卓远,给本王活着回来!。”活着回来,比什么都有价值!夏紫候刚点头,卓远就转身手提着那把大菜刀上了战场。 城墙之上他那两把大菜刀舞的风风火火,满脸煞气令那些围着他的人都不自觉微微退缩,刀剑相击,火花四溅,铮呜声刺透耳膜。烈烈狂风将旗帜吹的烈烈作响。 “收兵。”苏倾乾坤扇一挥一收之间动作行云流水,此话一出,一旁的小兵如释重负,再这么强攻下去,这损失也必定是惨重的啊,但是这不打下去,又损失了这么多了…… “王爷,这是军师让属下给您的锦囊。”那小兵将手中的绿色锦囊交上了上去,心里暗自想,自家军师真是料事如神!! 一 第三十九章 如是巾帼兮洗长空 6 第三十九章如是巾帼兮洗长空(6) 孤灯浅影纸上书,残月墨笔指尖乱。 欲笔一挥江海去,云暮楚山不见潮。 “拿来。”苏倾接过那锦囊打开一看,只见那上方赫然写着一行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苏倾手一用劲,将手中的纸化为了粉沫!他望着那三十万大军,已经折损了近半,那眸中带着深深的自责与隐忍。这一仗,必须打到实处,如若不然这三十万老兵岂不是就白白牺牲了? “给本王加力度,强攻!”苏倾手中的扇子一收,一旁的小兵豪情万千的朝战场吼了一声强攻便杀入了战场之中,那些人开始配合了起来,每一个前进的身边必有两个护卫的。苏倾顺手取过那兵递上来的长剑一瞬间便加入到了凤聆与轩辕赤的战局中。 轩辕两人正难解难分,因为苏倾的突然加入,一时之间两人分开来。轩辕赤看凤聆的眼光中透着一股赞赏,如果这个人不是敌人的话,他很乐意与他成为兄弟!凤聆亦是同感,便是对方是敌军,他退身间长枪扫过,一旁的将士再一次被他手中的红樱枪穿透了右肩。 “他交给我。速战速决!”说话间,他朝那立于城墙之上的紫色身影微微挑眉。下手却丝毫不含糊!招招致命,看似是对凤聆下了杀招的,凤聆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杀了过去,那个方向的卓远正杀的痛,但见轩辕赤以万夫不当之勇一路而来,那些兵见者让路,不由怒气再生!手中的菜刀与那大刀狠狠的对上,利锐摩擦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夏紫候的身影不知是何时不见的,当她出现的时候,伴随着的是她那大部队的出现,那云城之中二十万大军出了近十万与敌军直接迎击而上。她身披黄金软甲,手持那碧色桃花剑,身后跟着十万大军疾步而来!带着那无与匹敌的锐气,划破了原本弥漫着浓烈血腥之气的沙场。 苏倾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夏紫候手执桃花剑加入了凤聆的战斗圈!神色略带焦急问道“凤聆,可有受伤?”风聆微微一愣,夏紫候长剑扫过他的肩旁,直接扎进了身后那人的心脏处,随即狠狠的拔了出来,凤聆装腔用势的抹了把那满脸的血迹,温雅笑道“没事,这血是敌军的。” “凤卿,当真是狠心哪,竟然当着本王的面与关心其他人。”苏倾望着眼前配合的天衣无缝相互关心的两人,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笑着,面带忧伤语气满是痛心疾首,只是那动作却丝毫不留余力。夏紫候与凤聆两人才接住了那一招。月墨炎在一旁看着这边的情况,一见情况不对劲,立马就动用轻功而来,与苏倾斗了起来,对于月墨炎的实力,他并没有真正的见过,他虽然与她对打过,却也知道,她是故意输的! 此时两人各自拼尽全力,看的一旁的凤聆嘴角微张的一脸呆样,夏紫候神色清亮的笑道“这并非是她的真正实力。”这并非是她真正的实力,在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会如此低调的将自已的实力暴露出来?况且,月墨炎本人可比这咋咋呼呼的表面要精明的多。跟在她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一无用处的废物?她脸庞露出自信的光芒。 “这……这还不是……”凤聆嘴角微抽,如斯强悍,让男人怎么活?随即眼尖的手持长枪破空而过,准确的扎进了那人的心脏处,被救起的夏兵朝凤聆投去感激的一眼,随即又加入了战斗圈里面。 这场战役被录入了史册之中,作为了另一个时代的开端,史称云城之战,被翻译成了多个版本,流传于市井之中。 这一场战争,夏紫候虽然击退了敌军,却损失惨重,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那五十万大军被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十几万,除去之前就派守在云城的那八万军队,她手中不到十万的军队。这一战,她虽胜却是败了! 战场被清理开来,那染满沙场的血被狂风一扫而过,吹了个干净,只是那一方的血,早已经染进了那黄土之中,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铁铮铮的男儿埋在了这片黄土之下?多少家被埋在这里?多少原本属于家的团圆喜悲欢被埋在了这里,再不见那生的欢喜与等待的希冀。 云城下着微微的毛毛雨映着那微斜的日落,在这荒芜的战场却显得风华凄凄,季节很便会步入了夏季,那高层之上的云朵,被落日火烧一般的卷过了大半的天空。天空红的有些烈艳,如同在焚烧,焚烧这片曾结束了近百万军人性命与灵魂地空气。 雨丝打在她的发上,一场太阳雨,下得有些荒唐却又无奈。夏紫候站在云城下方空旷的战场上许久,眸中说不出的哀伤,或许也只是在此刻,她才允许自己是哀伤的。手中端着一大碗烈酒,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她太了解了,她连至亲的背叛都心痛至此,更不消谈这遍地英魂的失亲之痛! 烈酒倒入沙场,从此君臣阴阳两相隔! 第一碗。愿将士怨气尽消,安息入轮回。 第二碗。愿将士家眷安好,盼生者节哀。 第三碗。愿天下早日太平,从此战争消。 立在她身后的凤聆、赫连轩久久不曾说出话来,此刻,他们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多少战士的性命,合家欢聚,都被战争无情的催毁!但是,他们必须去那么做!为了将来更多的欢聚。凤聆望着独自伫立在那里一碗一碗倒着酒,一碗一碗独自喝着的夏紫候,那面具已经放了下来,长发也散了下来,盖住了那原本戴着面具的那半张脸,其余的披散在身后,那消瘦的背影,令他心里某个角落轰然崩塌,也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赫连轩一时之间百味回心,他原本以为夏紫候冷漠无情,甚至冷血,无心无忧亦无喜,如今看来,她却是心系着天下百姓!这样的主子,怎么能让他不追随!如何能让他不誓死效忠?如何能让他不感动?他还是移了移脚步,与凤聆相视了而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庆幸与心甘情愿的效忠。 “王爷,皇上来旨,让我等即刻班师回朝。”赫连轩上前轻言轻语,生怕将眼前的女子给惊碎了,此时的她易碎的如同水晶娃娃般的纯粹。只是夏紫候抬眸望着他的时候,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将在朝堂与战场上翻云覆雨间夺人性命的王爷与水晶娃娃放在一起比较,那犀利的眼神,那眼底无时不在的那层防备,无一不说明眼前的女子无心无情。 “呵,班师回朝!凤聆,你说本王是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呢?还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夏紫候端起手中的大碗比向那半落低垂的日暮,细细的看着碗四周的花纹,那印着梅花的碗沿很是好看,旁边还提了字,若非寒冬腊月雪,何来梅香洗深冬。她略带着薄茧的手轻抚那碗上的字,说不出的韵味轻挑。 “王爷,凤聆誓死追随王爷!”凤聆低着间有着一股毋庸置疑的笃定!不管你做什么,准备做什么,能做什么,他都自愿追随于她!夏紫候瞥了眼神色恭敬的半跪在地上的凤聆,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凤聆,准备一下。”她明眸流光之间写满笑意。 “王爷???”凤聆猛的抬头,满脸不解,刚才不是还在问他么?怎么突然之间就改变主意了?但见夏紫候笑的有些狡黠,她朝凤聆眨了眨眼道“不是班师回朝么?那就回朝。”这一仗她的主力军队并非在云城,而是在云城之后的小镇子里面。 “是!”凤聆抬头就见夏紫候温润的如同沐浴在阳光中一般,笑意盎然,心里却突的阴云密布,这王爷八成是又在算计着什么,看来永安皇城怕是又将不得安宁了。他起身看了眼赫轩连,接过夏紫候手中递上前来的军令牌而去。 天边的云朵如同火烧一般的亮,那仿佛被烧透的天空之上泛着为数不多的黑云开始往那边扫过去,所过之处,开始泛起了夜的黑色。 夏紫候望着天边那抹即将落下的日头,心里渐渐的浮起了些与夏静在方灵寺中的往事,此时的他,大概也在那窗边望着这无边寂寥的日头罢? 军师手中的折扇微拢起,青衣挺拔而微削瘦的立在她的身后。似乎这一站便是永恒。 “小姐,那皇帝又想做什么?这打的好好的,突然就传召回京?他也不怕曌国再举进攻?”月墨炎终于还是没忍住,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就要听了那皇帝的话!那三皇子一直没有动静,大概是太子已经回朝了罢?太子虽不喜朝政,但是,地盘意识还是极强的。 “墨炎,好好说话,那是本王的父皇!”夏紫候微微回眸,沉声道。她的父亲,终究还是不愿让别人欺负了去,哪怕是随便的一句话。 “小姐,回城吧。将士们在天有灵,会理解的。”月白天温声细语得让一旁的赫连轩眼珠子瞪出来了,怎么差别待遇如此之大。当初对他说话,那是威胁带吼,对王爷却是温柔体贴。 一 第四十章 一朝回梦兮缘是劫 1 第四十章一朝回梦兮缘是劫(1) 岁岁风急五更里,天涯东霜西寒冻。 单事音书终黄土,书香漫漫多寂寥。 风卷起满地黄沙的疆场,杂草漫天而起与那风的呼号声连成一片,天地之间暗了下来,埋葬了无数的寂寥与不甘的无奈。她衣袂翻飞间,那倾空而来的爆雨狠狠的砸了下来,仿佛正要洗涤尽世间的一切。月墨炎不知从哪里拿了雨布出来,与月白天两人一人扯着一边,替夏紫候撑开了一片天空。 “小姐,下雨了,回去吧。”赫连轩当然也在那雨布之中,一个文弱军师,若是不好生照顾着,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她们小姐不是又要更累了?月白天想的通透,担忧的朝夏紫候望去。 夏紫候挥开那头顶上的雨布,薄如蝉翼,却能挡住一片雨。当真是月墨炎的杰作。 “不必挡了,回吧。”她走的很慢,缓缓的走在这片曾经杀戮倾天的战场之上,那些战士拼死护城的一招一式,那染血的盔甲,那一声一声报效国家的撕杀与呐喊,那些家眷期盼的眼神,全部在眼前一点一点的浮现开来,会唱大戏的李全走了,会用女子般的身段为众人取乐的小四走了,一个个的走了,死在这场战争里面。 她竟然步伐踉跄。一旁的月白天眼尖的走到她身旁替她撑着。月墨炎那柳叶眉微微的促起,她知道小姐与这些战士那七年几乎是同吃同住,天天眉眼都是带笑的,那感情深的跟什么似的,只是,眼下一下子去了近四十万人,她心里怕是痛到了极点罢? “小姐……” “无事。”她平淡的声音听不出起伏。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滑落了下来,月白天望着她那微红的眼眶,心里狠狠震惊了,分不清那滑下来的是泪还是雨水,她不再说话,只是陪着她静静的缓缓的走向回城的路上。不远处有人撑着一把印着梅花的青伞走了过来,那人远过多的望过去,只望到那半灰棕色的衣,那银色的衣领,挺拔的身形,那形状近乎完美的玉佩挂在那腰间,缓步而来时微微而过,步步生莲。在倾盆大雨中,他周身却未被雨水浸染一点半点。 月白天防备的微挡在夏紫候的前面!赫连轩被月墨炎早早的就拽回了云城,省得大军师在这里感冒了,丢人现眼! 夏紫候微红的眸半眯望着眼前而来的男子,他墨蓝的眸子似乎随时都能将她吸进去一般的带着强大的磁力,嘴角微微的扬起,带着些许笑意,长发以墨冠束起,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的如同那上好的温玉,他那半灰棕的衣以银丝锈边,鬼斧神工般的脸带着尊贵与优雅并存的非凡气息,那种尊贵与优雅如同与生俱来。 “阁下是哪位?还请报上名来。”夏紫候那一袭紫色大衣被雨淋了个透,勾勒着那完美的身形,只是那脸上半边黄金面具以及那另一半诡异的令人发指的胎记,影响了过多的美感! 她微微的皱着眉,眼前的人,让她觉得与一个人很像,太像了。唯一不同的,是那微改的容颜与那一身的尊贵气质与风华。 “傻瓜,何必独自伤神呢?”他将伞撑到她的面前,不顾她那一身的潮湿,在月白天那愤恨的眼神中神色轻柔的将正欲后退的她拉入怀中。月白天不是不想砍了他,而是,她刚做出这个想法,她就发现,她已经不能动弹了。眼前的男人到底强到了什么经度? “松开。”夏紫候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她散失了那么多年的功力,眼下就是案板上的肉,她很不喜欢这种主动权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微微挣扎,却发现毫无作用。他的那句傻瓜,在她耳朵里面轰的炸开了锅!她觉得莫名其妙。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她长得丑还招花惹蝶了不成? “为何要松?我特地大老远的跑来的呢。”男子薄唇就着她耳边轻声道,下一瞬他浅笑着以相当优雅而速的放开了她。青色的桃花伞落到了地面上,雨滴在积起水洼的地面上溅起了涟漪。 月白天看到了他的胸口,微微的有鲜血浸透了出来,鲜红的颜色映在那灰棕色的锦袍上与雨水一起往下滑。而夏紫候,在那冰冷的神情中,她右手之上拿着一把匕首,好整以暇的望着对面的男子。 “真真是无情。不过,我总算是见到你了。回去吧,以后莫要伤了自己,我会心疼。”他抚着胸口处朝她温柔的浅浅叮嘱着,雨中的两人,一个无限温柔,那墨蓝的眼眸中溢满了眷恋,一个冰冷无情,那手中的匕首下手的速度丝毫不含糊。 “我的事,与你何干。滚。”她的语气从本王不自觉变成了我,却未曾察觉,她只知眼前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她只信无功不受禄,以为又是另一个苏倾!她手中的匕首寒光微闪,那上面滴血未沾!可见那狠狠的下手,将眼前的男子伤的有多狠。他却依旧温雅的站在那里。 他望见她那微颤抖的手,心里扬起一抹得意之色。阿夏,不论怎么变,你终究是你,我终究能认出你来。第一次见一个人,体温上升过,大概便是一见钟情。 夏紫候头也不回的与他擦肩而过,月白天在下一瞬间跟上了夏紫候的步子,心里却在发毛,如果她当时跟眼前的男子对上了,她绝对讨不到任何一点好处,这人比苏倾更难对付!只是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了? 他捂着胸口冒着鲜血的地方,望着那抹坚定离开的背影,笑的有些傻。他不远万里赶来,只为见她一眼,只一眼,便足够了。原本以为想着她是因为她个性绝无仅有,如今看来,怕是非她不可了。 “少主!”一抹黑影由远及近出现在他身边。拾起地上的青伞撑到他的头顶!自家主子从得知她的消息之后就日夜兼程的往这赶路,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住那般的折腾啊!! “天影,本宫确定了,她就是她!”天影眼尖手的将倒在雨中的他抱起,只是,在见到他胸口心脏处的刀痕的时候,心里凉了大半,主子,为了一个女子,当真值得你如此不要命吗?追女人也不是这么追的吧?他为他止住了血之后抱起他匆匆消失在了雨里。 回到云城之中的夏紫候早已换了身衣,此时正坐在那雕花床前喝着月白天递上来的姜汤,窗外的雷雨声轰呜不绝,她默默将碗递了过去,月白天接过碗递给一旁的婢女示意她们退下。 “白天,明日启程回永安。” “小姐,那公子昏迷之后被人带走了。”月白天端姜汤的时候去看了一眼,问过守城的人才知道,他昏迷了,被人带走的。看样子,主子那一刀刺的够狠的啊!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将那半边面具取了下来,长发也随之放了下来,抬手月白天为她宽好衣,取过一旁的梳子替她梳理那一头秀丽的墨发。 “下去吧。本王自己来。”她伸手接过月白天手中的象牙梳子,月白天将手中的梳子交了上去,心里却满是疑问。但是她知道,什么能,什么不能,于是忍了下来。夏紫候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其他。“本王……也不曾识得他。” 月白天点了点头,替夏紫候理了于被窝,嘱咐她早些休息,顺手关了些灯盏,这才出了房间。光线变得有些幽暗,夏紫候坐在那镜子前,望着眼前半边如同仙子,半边如同恶魔的脸,笑了笑,她在考虑,要不要将整张脸都变得满是胎记。想想又觉得作罢。 躺在床上,那外面雷呜电闪的倾盆雨声令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那脑子里面那仿佛梦境般的那短短几刻在她的眼前反反复复的转。他那墨蓝带着笑意的眼眸,那薄薄却勾起一抹温暖弧度的嘴唇,眉色宛如笔锋,若是不言不语,也能给人一种笑面温雅的感觉,只是那组合在一起的气质,竟是无与伦比的尊贵。连同那夏天临都比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依稀之中,好像有轻抚她的发,如同待至宝一般的珍视与温柔…… 第二天天色微亮,一行人已然整装待发,夏紫候为恐边防有变,在云城便已经招兵买马保证军队的充足性,而她,则将她那先皇给的五十万,新新旧旧放在了云城之后的郡县里,自己则带着那剩余的十四万军队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七天十四万浩荡的军师出现在了永安城门前。 夏紫候一袭紫衣,玉冠正戴,金勾铁马映着那金色面具,显得更是杀戮重重!那一身的煞气逼得那两旁围观的百姓神色越发恭敬。而一旁的凤聆战衣披身,手持红樱枪好不威风,在夏紫候左手边虎背熊腰好不气派的卓远终于得意了一把。在三人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之上的,便是赫连轩,赫连军师,对于只能文不能武的文弱军师,夏紫候很亲兵的将两员贴身侍女让过去照顾他了。军师在那马车里成望着一冰一火两位脾气爆到了极点的美人……咬牙切齿!!痛心疾首!!无可耐何!! “王爷,属下一定要将今天这事告诉素英!大爷我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卓远笑的不见眉眼,说起他那土匪媳妇王素英,他便是一脸的春风得意。话说这王素英,长的是英气非常,身手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当初夏紫候欲招安她,却不想,她继续当她的土匪婆子,只不过换了个名号,叫做茶楼掌柜,可见此人也是不受约束向往自由的。 “哈哈哈,兄弟,搞不好这回你回去还得跪搓衣板”说起王素英,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原本吧,这卓远是土匪,一天抢到了王素英的店上,结果两人就天雷地火的对上,卓远只一回就相中了王素英,半年之后卓远接受招安,王素英下嫁卓远,不知这是不是王爷的功劳? “大爷我内人让跪,那就跪,疼女人的男人,才是纯爷们。”这个原则还是有的,要不然,当初早就被官府给缴了,哪里还轮的到夏紫候去招安?不过这话在理!凤聆朝夏紫候道“王爷,这卓副将倒是越发懂得疼女人了。” “凤将军,你可是在告诉本王,你想成亲了?”夏紫候此话一出,凤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悔不当初!朝卓远使了个眼色。两人好兄好弟的在一旁一搭一唱好不欢,夏紫候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一 第四十一章 一朝回梦兮缘是劫 2 第四十一章一朝回梦兮缘是劫(2) 急天风高无边艳,落花萧萧百鸟飞。 万里苦恨繁华醉,潦倒渚清浊酒杯。 四周的百姓都分立在两旁欢呼声不止,夏紫候早已经习以为常,她总觉得有一抹视线在若有若无的扫向她,往那阁楼上望去,却什么也没有望到,摇了摇头,她垂下眉目。军队驻进了永安城的驻兵区,夏紫候与军师等人策马而至永安皇宫的宫城之下,那朱红色的大门,将皇城与外面的世界分隔开来。 太子夏何不知是何时回来的,此时的他一袭淡色的黄袍含着浅笑温雅的望着她。吴相抚着他那白花花的胡子目光深长,还有那抿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夏木,身后跟着众大臣以及那一字排开的仪仗,排场虽然不大,但是却也不小。见她策马而来,夏何上前几步伸过手去牵她的马,却被夏紫候避开来。 “皇姐,欢迎回来。”夏木上前朝她挑眉道。那语气说不出的阴沉。 “容阳,父皇已经派人前去犒赏三军,这位便是赫连军师吧?久闻军师大名。”夏何很是随意的跟他们话起了家常,凤聆与卓远对望了一眼始终不答话,他们与太子不是一党,道不同不相为谋,尽管对于自家王爷的王位这位太子给了很大的支持。但是,难免他日不会再补上一刀!而卓远,只望着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心里在盘算着这些若是都抢过来折现银,能有多少银子。 若是夏紫候知道他这个想法,定会笑他没出息,与其去抢他,不如去抢七彩痕,他可是首富。比皇宫这种地方,那要有钱多了。 “太子殿下言重,山人不过一介山野之人。”夏何看了眼夏紫候,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朝众人作了一个请势,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了皇宫的大殿之内。 夏紫候与太子并肩而入,夏天临坐在那皇位之上,眼中情绪复杂多样,他庆幸夏紫候无伤无灾,心里却又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那被他压在奏折底下好一段日子的请婚书。这场战争,再打下去,于夏朝,于曌国来说,没有一丝好处,两个用兵如神的人凑到一起,那种损失,显而易见。 “儿臣叩见父皇。”她朝夏天临弯腰,算是示意了。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跟随而入的人都分站别类而站,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夏天临朝众人一个虚托,昔日里精神焕发的容颜,此时却显得有些苍白。 “众爱卿平身。” “众爱卿周车劳顿甚是辛劳,朕在晚上替众爱卿摆宴天池,候儿,此次召你回来,是为你的终身大事。”夏天临一句话,如同一颗巨大的石子,狠狠的砸入了一池平静的黑水之中,炸起了狂风大浪,此话一出,群臣轰动。凤聆眉色微敛,杀气即刻就要倾巢而出!没有人,能够威胁夏紫候,不论那个人是谁!!而一旁的卓远却笑的没心没肺。 “哈哈,本将倒是想看看,这能配得上我家王爷的,哪家能人,有没有这三头六臂。”卓远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群臣皆是赞同之意。自家王爷且不说这能力,就说这长相……这要找个与其配的上的人,还真真的难呐。各派人马中各执已见。 “皇上,臣觉得,长公主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了,只是不知这……”这对象是哪家能人?太子党与那三皇子党的人自然是认同的,夏紫候一钓嫁,这夏朝朝政之事便与她再无半丝关系,他们能不同意么?眼下正是绝佳时机。 “皇上,臣附议。自古男大当家女大当嫁,女子年华最是可贵。”兵部尚书被夏紫候打压了数年,心中一直有一口怨气不好出,眼下,他站列出来朝夏天临端的是意词言正,他是为了长公主的幸福!只是,夏紫候身边的凤聆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看的心惊胆颤。 “皇上,臣不赞同此说话。女子如何不如男?在场可有人能替长公主征战云城?可有人能替长公主料理朝政大事?皇上,去留权在长公主!”礼部尚书孙策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上前厉声质问,大堂之内竟然无一人能答出话来。夏何在一旁始终淡笑安然仿佛外人一般,朝堂之事与他无关。 “孙大人的意思是,这朝堂之上,作主之人便唯有皇姐了?你置父皇于何地?堂堂大夏王朝,群英遍地,孙大人你竟然说无人可替皇姐征战云城?你意图挑拨,居心何在?”面对夏木的一番说词,句句占理,孙策一时之间被堵的说不出来。却见不曾吱过声的夏紫候突然笑出声来。 “呵,本王也很好奇呢,凤将军,你呢?”夏紫候余光瞥了眼杀气狂出的凤聆,眉眼微挑。 “属下……也很好奇。”凤聆看到夏紫候眼中的警告,那杀气倾刻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抬眼就见夏木望着夏紫候笑的相当的诡异。 “如此甚好,众卿,朕自是希望本王的候儿能得个好归宿。”此话一出,那些大臣也止住了流言,各自都在猜测,那皇上口中的好归宿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夏紫候等人下了朝之后一行人直奔摄政王府。 凤聆回他的府上换了身衣服便直往摄政王府而去,夏紫候正在与军师对奕,那一旁还站着一老一小两个人。小的那个大概是军师的书童,至于老的那个,便是摄政王府中万能的老管家。王爷依旧如初,中是这其中少了很多人,不如以往那般热闹了。 “凤公子,王爷与军师正下得难解难分。老身冒昧问一句。这皇上要替王爷指亲,指的是哪家公子?”打他们下朝之后开始,皇帝要替夏紫候指亲的说法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大街小巷,止都止不住,大街之上,饭后茶谈,小楼酒馆中,全是夏紫候之事。 “王爷……王爷!”卓远吼着那粗旷的嗓音杀进了摄政王府之中。步子奇无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女子长发束起,整个人流淌着一股江湖中人惯有英气。 她走近前来朝夏紫候道了一声“王爷,听说皇帝要给你指亲?可有说是哪家公子?素英好去为你打探一二啊?凤将军,你说可是?”赫连轩望了眼眼前一脸淡然的夏紫候,不以为意的继续下棋。只是那女子的江湖之气,令他不由细细望过去。 就被一个粗实的身影给严严的挡住了。卓远挡在自家媳妇面前,瞪了一眼军师,吼道“看什么看?这是爷我的内人。” 赫连轩淡淡的正欲将目光收回,就见卓远被那身后的女子一脚踹了个踉跄,随后老老实实的跟在那女子的身后。满脸委屈的表情实在不适合这个粗壮的副将。赫连轩忍不住挑眉扬起嘴角。 “看公子生的儒雅风华,可是赫连军师?”王素英上前几步,径直坐在那圆桌的石凳前,完全没有将眼前的摄政王府当成别人家。凤聆朝管家点了点头,也坐了过去,少了一个凳子,可怜的卓远便只能站在自家内人的身边,那一脸的受气相,却可见也是个会疼人的主。 一抹桃色衣裳的女子缓步走来,盈盈之间顾盼生姿。那身后跟着一些人,个个手中端着性食。卓远远远就见桃衣端着一碟点心往这而来,几步正要去拿,桃衣却神色微挑的避开来,朝卓远抿唇笑道“卓大爷,这可是给王爷的,你们的,在后面呢。那便是赫连军师吗?生的当真是儒雅风华呢。”桃衣言语间面带桃色,原本俏丽的一张脸微微红着。 “是啊,那便是赫连军师。”两人言行间已经从曲曲折折的小廊走至亭子里面,众人将吃食罢在那停子四周放置东西的地方,偷偷望了眼端坐泰然的赫连军师便个个面色微红的退了开去。凤聆见此笑道“赫连,你这一来,这王府中的姑娘们,怕是又得茶不思饭不想了。特别是某姑娘。”说罢意味深长的望了眼立在一旁不走了的桃衣一眼。桃衣还瞪他一眼,却见赫连轩目光微微落到了她的身上,不禁脸色一红。 “姑娘,能否把你身旁那桂花羔递来?”他声音清冽的如同人一般,透着一股淡淡的温和。桃衣在众人的爆笑声中挂着那张早已经红透了的脸点了点头,将那桂花羔递了过去。 这桃衣平时是这王府里面最是无耻嚣张的女子,也是最最开怀的女子,谁见了,都能感觉到这女子体内有一股向上的热情劲,她能浅笑的跟你淡青楼如何如何,能指着你怒骂你的过失,能大笑的与你谈笑风声,不过,众人从来没有见过这脸皮一向堪比城墙的姑娘会脸红! “看什么看?赫连公子,本姑娘就是看上你了。你要是没有意见,咱们就择日拜堂如何?” “……”赫连轩手中的棋子微微一抖,落错了地方,眉头微皱,有些懊恼之色。心里却在感叹,这王府中的人,当真是非常人可比! “!!”凤聆竖起母指,嘴边却在感叹,唉,女大当真是不中留啊。 “!!!!”卓远抚回掉的下巴,这也可以?早知道当初他就用这招了,何必再等到半年之后才抱得美人回! “这样也好,我去给你们布置,看样子,这婚服是要越早赶制出来越好啊。”王素英在一旁一听,连忙就同桃衣打成了一片,被忽略掉的男主人公一脸黑色的盯着那盘棋。他本人都还没有说什么,这些人这是在唱的哪出?对面的夏紫候盯着棋盘不作声。 一 第四十二章 一朝回梦兮缘是劫 3 第四十二章一朝回梦兮缘是劫(3) 粉面铁甲少年狂,半边面具容颜改。 知更属下将军色,原是倾国十里妆。 亭边的荷叶微微展露开来,无声的吐着清凉之气,以此缓解眼下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话题。凤聆抚额望着一脸淡然的有些过分的军师。 “这位姑娘,在下乃断袖。不知姑娘在意否?”军师很淡定的放下一枚白子,眉眼含笑,声音清冽如水,却如同那开水浇在了桃衣这朵桃花上,被烫的有苦难言。凤聆猛的瞪大眼睛,满脸上写着怎么可能!!!!!这几个字。夏紫候手微抖,随后恢复正常。 “断……断断断断袖?”王素英腾的站起身来指着军师手抖的甚比那风中凌乱的落叶。而一旁的管家听了,脚步差点迈错,没想到如此儒雅的俊公子竟然会是断袖! 夏紫候眉色微敛的朝赫连轩道“玩笑差不多就成了,桃衣,这军师,便是要看你能不能拿下了。准备一下吧,晚上还有晚宴。”她起身看了眼桌上下的随意的棋局,就他们这种下法,这辈子也不会在输赢。外边的日头微微压了下去,整个王爷的灯渐渐亮起,红色的灯笼挂的很近,几乎是几步一盏灯。从亭子里远远望去,一派的壮观。 “是。赫连公子,我叫桃衣。桃雨时节新衣裳。莫要忘记了啊。”桃衣也不客气,径直就自我介绍一番。依她那能文能武的性子,这回没直接上去倒贴,还面色微红的朝人家温声细语,倒也算得上是真真用心了。凤聆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回自家将军府。 “唉,走了走了,赫连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凤老弟,咱顺路的就一起回去罢,不是还有那什么宴会么” “夫人你要去?” “没那功夫,你是去见皇帝,总不能太丢我的脸……”几人的声音渐远,夏紫候转身也走出了亭子,微微揉了揉手臂,风还是有些凉了,特别是她现在没什么功力的人来说,更甚。一旁的秋风见状连忙将拿在手中的外衣递了上去。神色担忧的道“小姐,这皇上说要替你指亲……”之前想问凤将军,结果那会正好卓副将也来了,这话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依自家小姐这个性,若是要相亲,怕是…… “秋风,桃衣与军师如何?”她不答他的话,却说了眼下另一件事,她的幸福,呵,多么遥远的字眼,或许这辈子怕是都与这二字无关。太过奢侈的东西,她若是得不到,宁可不去想。 “小姐,桃衣这丫头若是论能力,配这赫连军师,那是足足有余,只是这军师,似乎不大上心啊。关于断袖一说……”桃衣那丫头从来都是爱认个死理,认定了,那就再也转不过来了,唉,情路坎坷啊,若是真的如那军师所说,军师乃是断袖…… “赫连并非断袖。”夏紫候对于他点最是清楚,此人如她一般,将一切看的极淡。几乎到了了无牵挂的地步。秋风管家虽然不了解赫连军师,但是,赫连军师身边的小书童可是知道些的,他决定为了桃衣那丫头的幸福,他这老骨头再努力一把。 夜晚的永安皇城一派热闹非凡,一行人身着便装坐进了夏紫候那大马车之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几个人便是一党了,倒也不奇怪,这将军府与摄政王府近,那卓副将的家居于那皇城最热闹的中心,食为天便是卓副将家掌柜的开的,乃是这永安皇城中最大最全面的客栈,里面的人三教九流各走各的桥与道,互不相干,换句话来说,就是有人要打架,也必定会将地点选在这客栈的外面,因为这里有个万能的掌柜。 “王爷,属下还是很好奇啊,想了这么久,实在是想不出来,皇帝是将你许给谁啊。”卓远坐在马车里面,摸了摸后脑勺,朝夏紫候咧嘴笑道。卓远为人比较耿直,想的自然也多不到哪里去,不然当初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土匪不当了,转于夏紫候的麾下。 夏紫候坐于窗边,伸出手微微挑开窗帘,窗外的天空半是如墨一般黑的滴出水来,另一半如同流星织锦一般流光溢彩的铺向小半边天,马车使入皇城之中,皇城的守卫见是夏紫候的马车,行了个礼便将人放了进去。只是……那一旁亭着的另一量雕车宝马又是怎么回事? 那车正往这边缓缓而行,车中云锦窗布透着一股非同寻常。那车一左一右分别挂着两个泛着红光的灯笼,缓缓走进皇宫灯光织就的繁华之中。 “王爷,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卓远也凑过去,欲打开窗帘来窥探一二,却被夏紫候将窗帘放下来。凤聆也淡淡的收回视线。朝卓远道“卓副将,这皇宫如何?” “嗯。银子多。”卓远摸了摸下巴,给也一个很诚恳的字眼。看这碧玉琉璃瓦,看那些镶金嵌玉的各式样品,只能用两字来评论,那就是钱多! “哈哈,卓副将所言着实不假。”赫连轩笑笑摇着他那把刻着山水的招牌扇子笑的温雅无比。能将这流光溢彩富丽堂皇的皇宫看的只剩下银子这几个字的,除了这卓副将,怕是别无二家。 夏紫候挑眉,银子多?银子有彩痕的多么?若是让他知道这七彩痕是各国首富的头领,不知道会给出什么表情呢?但是,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与王素英相处多年,大概是被王素英的想法给融汇进去了。无商不奸,特别是王素英这种英气十足的女子,暗里却如七彩痕一般是个财迷。只不过,王素英的名气在百姓口中,可比这征战沙场的副将要大的多。她与人为善,广施良行。 马车行至偏殿门口,四人下了马车,就见太子那一身明黄往这边而来。在他身边的,还有那吴相。 一行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夏何走上前去朝夏紫候道“皇姐,这段日子边疆受苦了。”他眼中含着淡淡的怜惜与赞赏之光,灯光之下,夏何那张俊雅的脸庞如同泛着光的珠宝一般绚烂,只是那温和的如同初升太阳般的笑面上,多了些思念。 “皇弟可是有心上人了?”夏紫候与他一同跨入了那天池之中,天池位于水中央,那四周皆是临水,若是要从岸边进入露天亭台之中,便须从四个入口而入,那四周载重的荷花于微凉的夏天微微笼起。那四周的岸边重的满是那粉色的樱花,随着风纷纷扬扬,落入那水面之中,映着灯光引来无数金鲤鱼的探究。 露天的酒宴会上人异常的多,有的大臣甚至是协家带女的来到这宴会之上,花枝招展,流光婉转之间盈盈秋波四处闪。那一个个姿态优雅却也扭捏,带着几分故意做作之气。见夏何与夏紫候相并而来,那目光之中多了几层跃跃欲试。 “皇姐,若是有机会,皇弟想给她宁静的生活。”夏何不自觉间流露出了温柔而深情的神情。她朝他点了点头。但愿能吧。 她径直走向属于她的位置。皇帝左手下第二个位置,在她的位置旁,还有一个桌位与她的相连。夏何坐在她的右手边,夏木则坐在她的对面,其次是那些大臣与家眷,各自在各自的区域就桌而坐。天池,大概便是淫意无道的夏天临与美人嬉戏的地方。 “皇上驾到。苏三王爷驾到……”那尖细的嗓音叫的恰到好处,即不会让人惊吓到,却又能让在场的人注意到。此话一出,那些原本想上前来与夏紫候等人搭讪的人也就讪讪退下准备恭迎皇帝了,而夏紫候与凤聆等人,则脸色一变,卓远差点就摔桌子了。苏三王爷?是不是那个苏倾?卓远用眼神问一旁的凤聆。凤聆一袭浅灰色的衣映着整个人更添几分稳重而成熟,他放下抿酒的酒杯,朝他示意看看便知。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天临明显心情不错,在他的怀里,还半搂着一位美人,夏紫候并不认得那美人是谁,只是,那不盈一握的腰身,那柔软吹弹可破的肌肤,任谁见了,都舍不得松开。那美人满脸自豪与得意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后小鸟依人的靠在皇帝的身边。她突然替她的母后感到不值。竟然爱上了这么个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而她,从皇帝是太子时便陪着他,助他登上江山,最后却落得个自溢而死的下场! “众爱卿平身。今日这宴会,一是为曌国三王爷洗尘,二是为候儿的婚事,这三,是为爱卿远行归来而举办的宴会。大家尽可尽兴而归。”皇帝今夜美人在怀,又加上战事已定,笑的好不得意,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那一袭玉兰白衣以金丝银线绣边的苏倾!!在场的人都轰动了,没有人知道苏倾来到了这里,这个前几日还在与夏朝拼死一战的苏倾!今日却应夏天临之意而到了这里!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苏倾这一出现,多少臣民家眷眼睛微亮,这苏倾生的是俊美异常,甚至美到了妖孽的地步,一动一静都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甚至比那女子更甚几分,从他一出来,那些视线便再未曾从他身上转移过。只是,他视线直白的落在了夏紫候的身上,教一群姑娘小姐们敢怒不敢言。 夏紫候自然也看到了他,他朝她勾唇一笑,落坐到了她左手边的位置。“好久不见,凤卿当真是叫本王想念得紧呐。” “本王敬三王爷一杯,风尘仆仆而来,定然是周车劳累罢。”她眉眼含笑,进退得宜,只是那半边面具与那半边胎记,却如同鬼魅一般,随便一眼,便能秒杀一个人。实在是恐怖,这三王爷若不是眼色不好?不然怎么就看上了夏紫候呢?众家小姐皆是一脸狐疑间,夏紫候已经大方而尊贵的朝眼前的人敬酒了。 “凤卿敬酒岂有不喝之理。凤聊,可别醉了才是。”他眉眼含笑的出声提醒。 一 第四十三章 一朝回梦兮缘是劫 4 第四十三章一朝回梦兮缘是劫(4) 春梦海棠晚落裳,云锦城深知何处。 若得温香软玉枕,从此朝堂似路人。 “哈哈,看来三王爷与皇姐,相交甚深啊。三王爷,俗话有云,酒不醉人人自醉。本殿下敬三王爷一杯。”坐在对面的夏木起身而来,杯满酒朝苏倾笑道。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三王爷,你说呢?”夏紫候没有理会夏木,朝苏倾挑眉,那眸底始终带着一层不曾化开的笑意。苏倾锦衣微晃朝夏木担忧状的示意道“凤卿便是这样,总让本王担忧呢。”凤聆望着这边,眉头皱的更深。他一杯一杯的朝杯中倒酒!苏倾!他何德何能!一旁的卓远也着实被气到了。 “候儿,你觉得苏三王爷如何?”夏天临脸色第一次带着慈祥的望着她,夏紫候心里却明白,只要她说不,那么,这种慈祥便会消失不见!原本微喧嚣的宴会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的下文。苏倾微侧头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似乎是在期待她的下文。 “不如何。”夏紫候望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道。那半边满是腥红胎记的样貌,让在场的小姐们都低着头,藏忍着笑意。该说摄政王狂妄自大好呢?还是说这摄政眼神不好的好呢?这三王爷生的俊美异常,又乃是曌国兵权在握的皇子,与那曌国的太子,究竟谁属那曌国帝王,还不得人知呢。偏偏这夏紫候却说这三王爷并不怎么样。 “哦?比如?”夏天临明显的来了兴致,夏紫候很少去评论一个人,不是因为那个人多么不屑,而是因为记不住。她总是不愿去记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如同她在街角救下的孩子,那孩子再见到她时,她却已经不再记得那孩子了。或许就如同当年小小年纪的她,却用那淡漠的声音说着无所谓。 “是啊,臣妾也很好奇呢。”在一旁的妃子捂着嘴唇笑的妖艳非常,夏天临搂着她任由她替他倒上酒喂至嘴边。 天池之中一股无名的冷风扫入众人之间,众人望向一旁被说不如何的苏倾,却只见他满眼只剩下了夏紫候。他们似乎忘记了前不久夏紫候还在为夏朝征战之事与苏倾对战,他们似乎忘记了,夏朝在那次战场上所英逝的几十万大军!但是夏紫候不会忘记!!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站起身道“比如?本王就来告诉你为什么!就凭他半个月前与我大夏征战几十万大军的英逝!就凭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很了解本王!曌国说攻夏朝就攻夏朝?呵当真是可笑!!……”她扫过四周落坐开始满是异议的大臣亲眷家属,眸中闪过一线异色。 “候儿!退下。”夏天临见苏倾脸色微变,原本微微弯起眸子一瞬间瞪大,他没有想到夏紫候竟然在此时说着这个,怒斥她,却见她站起身来走到了天池的中央。 “退下?我亲爱的父皇!这大夏的江山,你便是如此任由他外国践踏的吗?你如何同那为夏朝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几十万大军交待?我亲爱的父皇,你夜夜安寝,难道就不会觉得不安吗?”夏紫候勾起嘴角直直的望向夏天临。一旁的夏何只是浅笑的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酒杯,这样的夏紫候,才配得上夏朝的摄政王之位! 凤聆眉色紧锁,卓远在一旁也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 “格老子的,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你杀我大夏兄弟,现在却还好意思坐在这里享受大夏的招待……” “卓远!此处轮不到你说话!滚下去。”夏紫候眉目一横,扫向一旁骂的开怀的卓远,卓远见她脸色不佳,只能在心里愤愤然的又一屁股又坐了下去,他知道夏紫候是什么意思这事若是他插一手进去,那皇帝最后定罪的肯定是他,军师赫连轩手中的扇子轻摇间,眼中尽是安然。对于眼前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看成是夏紫候故意为之…… “凤卿此言差矣,两国交战双方必有其失,本王也是为了两国日后的交好,方来向凤卿你请婚。”原本火热的就差拔剑的场面,被苏倾三言两语又给止住了,夏木见此出来打打圆场,他手端酒杯朝众人道“众位,三王爷可见也是真心为两国交好而来,皇姐,还请回坐,消消气这酒一过,便当是仇怨皆尽,如何?”夏紫候袍子一挥并没有去接他的话,只是说了一句告退。她一走,那么其他的人自然也跟着走了。一时之间,大会之上少了几个重要的人物。夏天临脸色阴沉了起来,望着那要走的夏紫候。 夏天临那与命令毫无异样的口吻,令夏紫候脚步微顿。 “容阳!六月初你准备下嫁曌国三王爷。” “父皇,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之举,女儿言尽于此,告退。”夏紫候最后那句话,让夏天临隐隐感到了抹不安。那说不出来的感觉如同一只巨大的手卡在了他的喉间,令他声不成声,语不成语。他接过妃子手中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朝苏倾笑道“候儿性子便是如此,随性惯了。” “本王知道,夏帝尽管放心,本王待她定然是真心实意,绝无虚假。”苏倾朝夏天临微微举起酒杯,两人交汇时那彼此了然的眼神,让夏何不动声色的收尽眼底,这三王爷与夏天临,究竟在进行着何种交易?竟然要以容阳公主的幸福去做赌注?他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众位大臣,心里闪过一丝心痛!大夏竟然腐朽至此,竟然没有一位大臣出面说些什么! “苏三王爷,本宫敬三王一杯,听闻三王爷与贵国丞相之女赵兰伊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不知与我家长姐相比,谁更胜一畴呢?”夏何手执酒杯与他那左手边的苏倾浅笑道。那笑不见眼底的笑意,两人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中间的夏紫候临场便退出来,就只剩下了这些周旋高手在这里四处周旋与不知何意的谈笑。 “凤卿才华倾天,能力卓然。兰伊书香华府,笔墨文舞。这二者若是真要比起来,更胜一畴之人,还是当数凤卿。”哪里有在她的国家,还说她不行的道理,只是夏何心里却是明白了,苏倾执意要娶夏紫候为三王妃并非是因为看上了她,想想也是,夏紫候如此样貌,真正能看上她的又有几个呢?他倒是真心愿她能幸福,只是,似乎并不大可能了。这苏倾,怕是想凭夏紫候之力助他登帝!那便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以夏紫候之后的那番话,似乎有待定义。 “哈哈,那本宫便祝三王爷早日抱得美人归。”说起这放的时候,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早日抱得美人归,这知怎么都不适合用在夏紫候这典型的如同男人一般的女人身上。他嘴角微抽的扬了扬,见苏倾微微的黑着一张脸,心情顿时很好。 夏紫候便一左一右将那凤聆与卓远踹出了马车。她神色傲然的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给本王自己滚回来,省得出来丢人现眼,卓远,回去问问素英,今日之事应当如何,你也好长长见识。凤聆,本王带你进宫可不是让你冷着张脸,打不过人家,那便开动你的脑子将人往死里整。走。”夏紫候关上窗帘子,马车行驶了一段路之后,身后再听不到卓远与凤聆谈笑风声般的声音。只是,声音似乎变了,异常的安静让她那微眯起的眸子狠狠的睁开来。 这夜……不平常! “怎么了?”军师不懂武,只知文,见夏紫候突然睁开眼,轻声问道。夏紫候抄起一旁的碧桃剑递到赫连的手上。示意他安静一点。她就算没有内力,她的武功还是有的! 马车突然停了,四周的脚步声出现在马车的四周。 “王爷……” “军师,必要的时候,本王希望你能自保!”夏紫候手持一把匕首一条银鞭子刚一打开马车,就见那长剑直攻而来,夏紫候手中的鞭子一抖,那迎面而来的剑被鞭子扫开来,狠狠的,回击了回去。她望着眼前的那群黑衣人,神色微微带着几分寒意。那银鞭子已经染上了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花灯小巷的街道之上,那柔和的灯光下,那鲜艳的颜色,让人触目惊心。那近十个黑衣人将马车围了个滴水不露,夏紫候暗自懊恼,竟然将那两个人给调开了!! “谁派你们来的?”冰冷的声音将空气带上了一层寒意,那几个人相互望了一眼,夏紫候眉色微微挑,眼前的人虽然也是杀手组织,却与她的幽冥阁不同,与幽冥阁相对的,还有一个杀手组织---奈落。奈落与幽冥阁格格不入却又各自互不相干。但是也只能保证在一般的情况下罢了,只是如今这次…… “有人想取你性命,我等奉命行事。上。”那十个人相协相成,配合的天有无缝。夏紫候完全处于下下风! 一 第四十四章 一朝回梦兮缘是劫 5 第四十四章一朝回梦兮缘是劫(5) 空山微雨画朦胧,天蓝彩带飘七色。 小桥溪下梅独秀,青青草色一枝花。 “奈落十大影暗。”如此看来,她击杀的那两个人,大概便是为了混人耳目而特意加进来送死的!只是,若是她以前的话,解决这十个人定然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眼下,她功力尚未恢复。再加上马车里面还有一个赫连轩! 马车里面的赫连轩手握着那把剑,云淡风轻如同外面并没有在打斗一般。他透过那帘子见夏紫候手执长鞭临墙而立。那满身的轩然敌过了多少男子?她在那黑衣人之中周旋,那望不见尽产头的街边泛着白雾,血腥味与血色喷涌向小巷墙面与地面,在这雾色迷漫的夜里多了丝恐怖与惊惧。 夏紫候身上被划了几道口子,她能做的,只是避重就轻。而那些人也伤不轻,她微喘着气捂着伤口愤愤的盯着眼前的十个人。这十个人,是奈落里面二级杀手。平常出动,必定是五个人,而这次十个人……夏紫候眉色深了深。手中的银鞭子迎上那直击而来的长剑,他的并没有太多的招式,多是用一招毙命之招,只是不巧夏紫候也常用此招,因为双方各自吃力的斗着。 夏紫候的战斗让这十个人心里产生了恐惧感。她分明是受了伤,却越战越勇!在他们十个人当中,四个人重伤!四个人轻伤,还有两个人,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中!! 夏紫候硬是挺直背脊。下一秒,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袭银灰色的身影站在夏紫候的身后,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夏紫候下意要出击的动作被他那一揽之间挡了回去。他立在她的身后,那杀气却倾巢而出。那八个人不动声色紧紧的盯着眼前突然加入的男人。今天晚上,不是他们死,那么,就必定是他们死!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碰本尊的女人?”那人眼中带着凌厉的杀戮,与夏紫候的杀戮不同,这种杀戮是毁灭,而不是夏紫候的死亡。那些人握紧手中的长剑,不曾放松过一丝一毫。眼前的人,他们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嚣张,如此狂妄,甚至如此……尊贵。 “滚……咳,松手。”夏紫候在他的怀里竟然显得有些弱小,被保护的感觉便是如此的好,但是,她不愿相信!不愿相信眼前的人便是真心救她,变不会相信,这些杀手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轻易放弃杀她的任务。比起幽冥阁,奈落之所以居于首位,那是因为奈落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完不成任务,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死! “疼吗?疼就别忍着。”他微微避开夏紫候身上的伤处,一边用内力替她治疗她那薄弱的内力,他眼神微微不解,夏紫候之前在陵墓中内力并不弱,相反,甚至有些强大,怎么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她将那火凤莲花用来做什么了?救的是什么人?让她如此不顾一切?几十年的内力,说用丢弃就丢弃了? “替本王杀了这几个人,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夏紫候望向那八个人,神色狠绝!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头上动土,这些人,竟然胆敢伤她,她便要这些人付出代价!!她靠在身后的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若有若无如莲般的香却莫名的令她安心。她伸过手想要去取信号棒,手却被身后的人紧紧的握在手中。 “什么都可以?” “你要什么?” “如果我说……要你永远将这个戴在身边呢?”他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手转动间将一枚戒指递交至她的手中。带着一抹特有的温柔。那八个人却再懒得听他们再废话,竟然敢无视他们!当真以为他们是无能之人么?八个人开始组成阵队,却还来不及出手,却再也不能动弹。 “成交。”夏紫候以为是什么要求,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她看了眼手中的戒指,那土灰色的大圆形戒指上刻着古怪的图案,在那凹进去的部位上,是一个奇怪的形状,那形状以一个连着三个。夏紫候淡淡看了一眼,便欲将戒指戴在手上,身后的人取过她手中的戒指,笑的满脸狡黠的朝她道“我的东西,自然是我替你戴上。”他骨凶分明的手执起夏紫候的手动作缓慢的将那戒指戴在那食指之上。 “现在,本王要见到的是他们的尸体!”夏紫候向来是有仇必报,自然没有放过这几个人的理由。就在她话音落下之间,那八个人无声的倒在了地上,那瞪大的双眼似乎还在宣布着不甘与莫名其妙。是的,莫名其妙的就这样的死了。夏紫候只是微微挑眉,身后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并没有见到他动手,她打的伤痕累累的战果,而他不过倾刻之间! “公主可满意?”他将她抱起身来,望了眼那从远处跑来的两个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凤聆见此运用轻功追了上去,却在下一瞬那两抹身影消失了无踪影。他愤恨的捶墙!望着地上那死相恐怖的八个人,那八个人甚至并未曾有过太致命的伤口。 “军师,你没事吧?”赫连从马车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碧桃剑。那是夏紫候的佩剑! “怎么回事?”凤聆沉声道,就要去拉信号弹,却被赫连轩制止住了。 “凤将军,此事不宜张扬!王爷会没事的。”那男子对王爷并非是一般的情谊,那一身的卓然尊贵之气完全不像是一般人。 “不张扬?军师,王爷都被带走了!”于是,赫连军师在凤聆焦急的目光中,将那之前的事又再一次复述了一遍。凤聆狠狠的捶了捶墙面,望了眼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若有所思。 夏紫候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护的好好的,将她的头埋在胸前,他朝她笑道“当然,你也可以如同上次那样,再为我补一刀,只不过,这次可要补准一点。” “送本王回摄政王府。否则,你尽可以试试,本王有没有那个能耐!”夏紫候虽然身上多处受伤,但是还没有伤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但是权衡了一下,她又不知道她如今身处何处,眼前的这个男人速度太了,她头靠在他的心脏处,脸贴着他的心脏,他根本就没有给她看四周的机会!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她能说什么?再加上之前这人救过她。 “你满身是伤,若是回去了,定然会被猜疑。” “本王凭什么信你?” “我姓花,名澈。阿夏,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压抑自己。”他将头抵在她的额上,眨着那双墨蓝的眼睛朝她笑的有些寂寥。夏紫候朝他挑眉。“韩澈?”阿夏,似乎也只有韩澈那个家伙叫过,难道这两个人真的只是因为名字与眉宇有几分相似么? “我叫花澈。下次可千万别记错了。”他勾唇邪肆一笑,在她怒火即将爆开之间转开了话题。 “你这内力……”夏紫候敏锐的察觉到他或许知道了些什么,他们一落到摄政王府内,就见有王府的守卫举着火把手持刀剑步走了过来。男子低头一笑朝半椅在他身边的夏紫候道“你这王府的侍从还真是尽职。”夏紫候下意识将伤口处藏了起来。那为首的人见是夏紫候,那身后站着的人不知道是谁,只不过那一身的气质,却与夏紫候形成了强烈的共鸣。 “见过王爷。” “这里没什么事,下去吧。” “是。”那人朝身后的人一挥手,夏紫候往自已的房间走去,月白天见夏紫候回来了,连忙上前去迎,却见那日的那个男子也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月白天一瞬间提起了警惕。月墨炎站在一旁还搞不清楚状况。她见那男人踏着月色满身风华而来,望着自家小姐却带着浓浓的柔情与心疼。他不动声的站在自家小姐的身后,一只手微微的托着她。月墨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小姐!” “小姐,你受伤了?,白天准备药啊。”月白天也看见了夏紫候身上那为数不多的血迹映在那身紫衣之上,斑驳的如同寒冬腊月的梅花。那被打斗时撕裂开的锦衣上正沾染着血。那男人一把将夏紫候直接就抱进了房间里面。看的月白天目瞪口呆,直到那男人扫了她一眼,那冰冷的眼神,让她打了个寒颤。 两个人相互望了一眼,跟了进去,月白天要处理夏紫候的伤口,那肯定是要脱衣服的,那男人却也不躲避,月墨炎见此,朝那男子道“公子,多谢你带我家小姐回来,公子请在外面稍等片刻。”月墨炎朝男子作了个请字。那男子一双墨蓝的眼睛望了眼夏紫候。 “无妨。又不是没见过。”他眼角含笑,看似心情很好的坐在床边就要接过月白天手中的药膏。 “!!……”月白天愣愣的看向自家小姐,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她要怎么称呼眼前的这个人了? “……”月墨炎那个请的手势停顿在那里,然后望向夏紫候,夏紫候脸色略有些苍白。她抬脚就踹向坐在她床边的男人。男子也没有想到夏紫候也会有这么不雅的时候,他一瞬间离开床边,却还是没有躲过她那一脚。她咬牙瞪向他。 “墨炎,把他给本王扔出去。”夏紫候眉色微皱,对于这人所说过的话完全没有半点记忆。月墨炎终于回过神来了,这是玩的哪出啊?但是自家小姐的命令不得不从,月白天不知道这人的实力,但是却不得不防。她也站到了月墨炎的身边。 一 第四十五章 雨街石桥兮回眸笑 1 第四十五章雨街石桥兮回眸笑(1) 山光西落池月东,散凉闲卧乘夕晚。 荷香风送响露滴,中宵夜梦一清绝。 “公子,莫要让白天为难。”月白天朝他作出请的手势。他眉色一瞬间变得冰冷。月墨炎没想到这人变脸如此之。他望向夏紫候,她淡淡开口道“你若是弄死她们,本王定会在弄死她们之前弄死你!” “小姐……”月墨炎很是感动的拿回那男人手中的药。 “公子,请吧。”月白天不卑不亢的朝这男人作出请的手势。男人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抬步走了出去。他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望着那房间许久,直到月白天再次打开房门,却见他还在那里。 “公子还有事?” “阿夏,我没地方去,你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收留一晚可好?”他抿着唇一脸即将无家可归的样。 “滚。”伴随那句滚,飞出来的还有那日扎进他胸口的那把匕首。啧啧,真狠!男子一个闪身躲过那把刀,就见两名女子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对于这人的无赖样,那暗处的天影心里抹一把汗,从来没见过自家少主如此无耻的样子。啧啧,大开眼界。 “公子,请吧。”月白天还算是客气的,一旁的月墨炎指着他就开骂。 “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我们小姐已有婚事了,六月初便下嫁曌国了,你……” “婚事?”男人抓住了重点。什么婚事? “跟谁?”他眉色一瞬间冷了下来,下意识的望向躺在床上的夏紫候,却见她脸色无波无澜,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眼前这人口中的婚事与他无关一平。 “自然是曌国的三王爷了。三王爷都亲自来求亲了,你识相就别来缠着我家小姐。”月墨炎说罢,砰的就将门重重的关上,只是在下一秒就被破开来,他手还保持着推门的那个姿势。定定的也难怪着床上的人,他才没见她几天!竟然就跟别人谈婚论嫁了? “阿夏!你当真?”他冷眼扫过一左一右欲拦着他的两个女子,径直往她的床榻而去,避开她的伤处将她拦在怀里。他咬牙切齿,脸色铁青,手气的发抖!耐何眼前的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与你何干?”然后想要挣扎开他。耐何她现在元气大伤!跟眼前的这个人比起来,如果真的敌对,那便完全是鸡蛋碰石头。 “你!!……”男子被气的原本尊贵俊雅的脸铁青,与夏紫候面对面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说辞好。眸底光芒一闪,在夏紫候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对着那两片思念已久的唇便吻了下去,他细细的如同在品尝美味一般的的一点一点的啃噬,夏紫候整个脑袋轰的一声,直接停掉了思维,只觉得双手被扣,唇上麻麻酥酥微微凉,那带着莲般的气息席卷而来。 夏紫候很反应了过来,眸底闪过一丝杀意,抬脚往坐在床榻上之人的腹上狠狠的踹了过去。男人松开她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那门外的两人直接呆掉,夏紫候冷冷的望了两人一眼,竟然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完全将她这个主子给忘记了!看来是她这段日子将她们放的太轻松了! 夏紫候抬袖子擦了擦唇。将微有些斜开的面具抚正,那愤恨的恨不得万箭将他穿的眼神,以及这个动作让男人眼角微挑。 “阿夏还怕我有毒不成?”他眉眼微沉,站在床榻边。 “本王向来不喜欢别人享用过的东西。下次再看见他,杀无赦。”夏紫候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他解释这个,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眼前的这个全身泛着尊贵冰冷之气的男人与自己有几分想象,同样是两匹孤单的狼,有什么,比这还令她觉得更吸引的?只是,她永远不会选择相信。 “阿夏,我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不过……为何不这次杀无赦?”男人抚着唇笑的奸诈十足。那表情与那一身的尊贵之气相比起来,简直是天神与流氓之间的区别,偏偏这人天神般的身段上带着流氓般的气质!夏紫候手中的匕首捏在指尖朝他挑眉道“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夏紫候手中的匕首朝他心脏处疾射而去,动作一点都不含糊!他闪身而过,那匕首擦着他的衣袖而过,锦衣被破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月白天与月墨炎算是明白了,这人是吃自家小姐豆腐呢! 两人正欲联手,那男人好像挺有自知之明似的。朝夏紫候道了句“阿夏,你要嫁便嫁,不过,最终娶你的那人,定然是我。”夏紫候抬了抬眸,那抹灰棕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抚着唇,之前那股淡淡的如同青莲般的淡淡冰凉仿佛还停在唇上。那人竟然敢!她在心里盘算着若是下次再见到,她当如何。只是,她这一身的修为,武力怕是斗不过了。 夏紫候侧过脸就看到了那落在床边的玉佩,那云状的玉佩上若隐若现的嵌着一个字。花。她将那枚玉佩把玩在手心里,那上好的触感,让夏紫候警觉,这个人到底是谁?普天之下,姓花的人并不多,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 “小姐,要查查这位公子吗?”月白天说话有些小心翼翼带着试探性的问道。月墨炎并没有说话,她此时很是纠结,那她到底是支持自家小姐跟那个已经婚嫁之约的苏倾在一起好呢?还是跟眼前的这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神秘公子在一起好呢?她个人还是觉得吧,这位神秘的公子好像很在乎小姐的样子。那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只在看着自家小姐的时候,才会看到人性这种东西。 “不必了。”夏紫候望着这枚玉佩,既然他想在她的婚礼上闹,那便闹吧,于她而言,毫无区别。只不过,她现在需要做另外一件事。 “明日开始,本王闭关三个月,你们看着办。”夏紫候微微打了个呵欠,眯了眯眼睛,月墨炎服侍着她睡下之后留了一盏微弱的小灯便与月白天一同走了出去。 只是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让她们两个吓一跳,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也不怕吓着别人。月墨炎谨尊夏紫候的命令,立马就想起了那句杀无赦。只是那男人似乎不想跟她们打,三个人用轻功一路到了一处王府比较安静的角落。 “本尊不跟你们打,本尊只问一句,为何她的内力如此衰弱!为的是救谁?”他站在那处杂乱的草丛旁,身后略显得有些苍老的竹屋映着他那冰冷的神情,更加多了几分寒意。月墨炎手一横那近千把不止的匕首凌空出现在了月墨炎的周身,就着月光散发出阴寒的光,冷眉扬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哼,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有我在,你休想打小姐的主意。”月墨炎抬手就要运起这些匕首进攻而去。眼前的男人却突然笑了。 “很好,她身边有你,我便放心了。至于苏倾,本尊自会找他算帐!若是有事,去一品楼报本尊名号,花某。”月墨炎听到最近一句的时候,还带着一丝鄙夷,凭什么我家小姐的事要让你知道?却只看见一抹背影迅速,空无一人的草地上面便再也不见一人。等到这两人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卧室的门正开着,而她们小姐,早已不见了踪影!月白天伸手摸到了床边,却发现那床正带着些温热。想必是刚离开不久! “糟了!中了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月墨炎一看情况不对,往屋子里面开始翻查她的那些个机关,却见那些机关都没有动过,她曾以为夏紫候的安全起见,在她的房间里面也是设了机关的,她知道却没有用…… “不会,如果他要带走小姐,易如反掌!王府戒备森严,能进王府的人并不多!有书信!”月墨炎瞥见那桌旁边笔墨未干的字迹,匆匆走了过去!如果小姐要是真的出个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怎么最近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麻烦了? 月白天望着那床上那整整被掀开的被褥,只是那上面沾着的东西,却让她微微皱眉!竟然是随意香!一种可以让人听从罢布的迷魂香!那床之前还印着轻微的血迹!她接过月墨炎递过来的字迹未干的纸,那上面纹有摄政王府专用的图样,透过光可以看见一朵彼岸花。 那上面写着四个字。有事外出!两人相望一眼,小姐有事从来不会向她们报备,如今却告诉她们有事外出! “墨炎,王爷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去幽冥阁通知莫如,王爷不见了。我看这香有些不同,去查踪迹,分头行动!”莫如对于江湖中的种种向来了如指掌,其手下十七幽卫更是小姐培养出来可敌千军万马的高手,关键时刻,还是要用到这个。 “好,各自小心。”月墨炎想起了花澈的那句话,如果有事就来一品阁,摇了摇头。抬步就冲出了王府,月白天嗅着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心里很是不安!王爷现在这个样子,独自行动危险系数太大。毕竟仇家太多了。 而此时的夏紫候,眼睛被蒙着,整个人被放在一张床上,她所能触觉到的,不过是被束起来的铁链,那铁链束着她的四肢,其中还有一条束着她的腰,原本好的伤口,正泛着狠狠的疼,那些口子再度裂开来,她勾唇一笑,脑子里面速的反映着整个事情的经过。 一 第四十六章 雨街石桥兮回眸笑 2 第四十六章雨街石桥兮回眸笑(2) 青风不改水长流,绿叶红花映娇颜。 衣衫裙角半飘渺,初见倾城原是霜。 黑色布巾被摘掉的瞬间,她才看清了这个房间,四面都是石壁,看来更像是一个地下室!若不是这张舒软的大床,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囚犯用的地方,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何不同?她缓缓撑起身子半躺在那床边,望着对面一袭大红衣裳笑三分豪爽,七分风流的人,只一眼望过去,便知,那是不输于任何女人的容貌。这人明显十五六岁,端的却是无比嚣张,那眼眸间的一点泪痣犹为明显,那一身的红色衣服,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能将它穿的如此妩媚如此……风流!而此时,他红色的衣袍一挥,一屁股坐在她的床前。 “我说,这位姑娘,你长成这样,好歹也把面具戴全啊,老子凑过来看热闹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啧啧,怎么丑成这副样子!”那男人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就开始念念叨叨,她扫了眼手上腰上的铁链,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开脱,那边又传话来了,让她每次都有种想一掌将眼前人拍死的冲动。 “你是谁?” “唉,女人呐,果然是长发长见识短。”夏紫候眯了眯眼,头发长见识短?她对江湖上的事情很久没有去详细的了解过了,对眼前这人,自然也就不清楚了,不过,倒是听莫如说过,最近江湖上有个一身红衣长得可媲美西凤当年第一美人赫磐的男子,颇好路见不平,一颗侠义心肠十足十的神经病。 “唉,看你估计也猜不出来什么了,告诉你吧,老子就是江湖上传言风流倜傥、貌胜潘安、如花似玉的美男子———简言风是也” “……”夏紫候别过脸去,决定不搭理眼前的小破孩子,明明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小小的身板都还没长全,开口闭口全是老子来老子去!还如花似玉,那也是用来形容你的么? “喂,你让本少侠看看你那半张脸是什么样子,本少侠作为代价救你出去怎么样?”夏紫候撇过脸去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那石门被再度打开来,那些人各自黑衣相当明显,只是,透过那身行头,夏紫候将那些人的归属看了个清清楚楚。 “夏王爷,我们知道你厉害,不过,如今你是插翅难逃!”夏紫候抬眸望了她一眼,眼中杀气十足,那坐在床边的简言风甩手将他从夏紫候那里搜来的银针随手甩给了她。朝那些人道“各位,我也只是刚巧路过,就走了……”他话音刚落下,那些人便执剑砍了过来。很门外又涌入了一批人!两批人都是相同的黑衣。那些人护在夏紫候身前! 简言风直甩白眼!却又兴致盎然的坐在夏紫候的身边满脸兴奋的看着!那表情完全不像是个参与其中的人,那满脸兴奋的流光溢彩,夏紫候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这人若是现过个几年,定然倾国倾城。 “喂,你……你你你真的是夏王爷?夏紫候?”对面的人分成两派,一派是受命保护,而另一派是领命劫杀。结果就出现了现在这个情况!那两方人马还在据理力争的时候,简言风已经相当惬意的坐在床边晃着他那双脚一边跟夏紫候谈笑风声,不过,明显是某只一个人在谈天说地,另一个人明显的神色淡淡。 “喂,女人,好歹我们现在也算是共患难了,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你放心,作为朋友,我是不会嫌弃你长得丑的,这也不是你的错。” “是么?”夏紫候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的确,以她现在这个样子,那右脸上的胎记的确是有够丑的了。 “是啊是啊。”简言风点头如捣蒜!那满眼的真挚,说明他的那句话有多真! “闹够了么?”她淡淡的声音扩散在空气里,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简言风咳了两声,靠在床边眸色间微微闪过一丝异样随之消散而去。 “王爷,已经无恙,主上命我等护送您回去。”夏紫候微微挑眉,送她回去?她是想请来便请来,想带走便带走的人么?正好她需要安静,这个地方,似乎还不错。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有些类似地地下室,却并不显得潮湿。 “呵,奈落之主,本王倒是有兴趣一见。”她眉色微挑,冷眸斜望众人,那些人一个个低着头,完全没有那刚开始劫杀时的那批人那么器张。只是无形之中多了一丝小心翼翼,众人只觉得这石房之中,连同空气都压抑非常。桌上燃着的那盏灯越发晃眼。 “王爷见谅,主上……” “若是见不到,那就把将本王劫杀至此的人废去手脚筋,如何?”她手中拿着银针,表情漠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人想了想,却又看到了夏紫候那伤口挣开而又再度染红的衣。 “王爷,您的伤……”主上特地嘱咐的人,她们实在不敢怠慢,都知道夏紫候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更是不敢怠慢分毫!原本劫杀的一方正欲退出去,简言风在一旁看着看着觉得无趣,就半倒在床上双眼微闭,那如扇般的睫毛刷在脸睑上,映出一道安静的影子。她抬头看了眼他,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眼前的人比较好,因为……不吵。 “本王准你们走了?”带着几分寒凉的声音让那欲出去的几个人止住了步子。她们转过身来,目光杀向夏紫候时一脸英勇的表情,如同夏紫候能将她们生吞了一般。夏紫候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银针。那几个人望向夏紫候的神情,带着几分警惕。她们的二级杀手死在了她的手中,那是不是就表示,她要杀他们这些人,能够不费吹灰之力? “王爷想如何?” “本王不喜欢说第二遍。”她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此时身上还有月白天给她的药,以她们的能力,自然能够找到她!!那为首的一名女子恭敬的走到一旁的机关处,将她身上的枷锁打开,随后退开去。 “王爷,请稍等,属下告退。”那为首的女子恭敬的退了出去,留下那劫杀她的一派女子站在门边挪不动脚步,一脸赶赴战场的模样。夏紫候摸索了半响,见那已经在床尾睡着的简言风,勾唇一笑,抬起一脚便欲将那人踹下床去!那石门却被再一次打开来,那人戴着一幅骷髅面具,那面具上面只能看到那双深墨的眼睛,只是那一眼,她收回探究的目光,既然有人存心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他抬手往后摆了摆,那些人下意识的望了眼夏紫候的方向,逃命似的隐忍着,鱼贯而出,直到走出去,那些人甚至都能感觉到那来自于那间石室里面的寒意! 他坐在一旁的桌前,替自己倒了杯茶,似乎并不急着要与夏紫候说些什么,只是目光落到那床上,看到那一袭红衣的简言风时,眸中闪过一丝凌厉。那正趴在床上的人似乎有所感应般扭过头望了眼桌前坐着的人,随即蹭的站了起来,朝那人摆了摆手一脸示意的表情让夏紫候再次有种想一掌劈死他的冲动! “奈落之主叫青素哦,哈哈,名字有意思吧?都是沾满杀戮的人了,再怎么素,怕也成不了真的奈落之主。”奈落在佛经里面,原是指地狱,只是这个名字被取了出来用在杀手组织中,也有几分贴切。简言风目光里带着嘲讽。他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本尊倒是不知,原来飘渺宗血魔君少宗主竟看的如此透彻。”夏紫候转过脸去看那一身红衣的简言风,那眼神似乎在问,什么是飘渺宗,从来不曾听说过。飘渺宗是隐世宗族,夏紫候自然不知道,只不过,眼前的人竟然知道!简言风淡笑掩去了眸底的寒意,转过头回了她一个讨好的笑,指着那桌前坐着的人道“朋友,你信吗?小爷我是血魔君?”夏紫候目光微亮,勾唇一笑并不答他的话,她只是望了眼那坐在桌前的人,身形欣长,气质冷冽中带着几分淡然。 “夏王爷若是无话可说,本尊便先行告退了。“一盏茶过后,也不见她有什么要说的,她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的人,他已经起身缓步走向石门,那扇石门打开来,两方人马在一瞬间出手!月白天与月墨炎跑到夏紫候身边将她搀扶着下了床。她动作神速的从口袋里面摸出个瓶子喂夏紫候吞下。 “小姐,花公子原本是想拿回他玉佩,未见小姐,便知道出事了,一时着急就跟着来了。”月白天心里虽然对花澈很是排斥,但是事实便是事实。好在他帮了她们一把,否则,凭她们一已之力想进来这里面,怕是难如登天!月墨炎手中的匕首还在滴着血,她抬头看向这里,确定夏紫候没事,心里稍松了口气。 那正在打斗的两个人此时已经过了数招,那虚影在空中不断的变幻,绕是月墨炎这样的武林高手,也看的眼花缭乱。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夏紫候走出了石门,一路走到了外面,才见云雾缥缈的山野,那里有一条蜿蜒的山路,路的两边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小路上生长着细细碎碎的小草。在这样的山路上,满眼都是深深的幽绿和宁静的自然,满怀都是暖暖的阳光和柔柔的山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夏紫候迎着早晨的风微微眯眼挡了挡眼前的阳光,在她的身后,一坐石头房子俨然屹立,除却四周倒地沾满鲜血的地方,以及那两个已经从里打到了外正在不可开交的两人之外,一切都如此的美好、宁静、安祥。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明显是不可能的。 一 第四十七章 雨街石桥兮回眸笑 3 第四十七章雨街石桥兮回眸笑(3) 支离风尘南天际,漂泊楼台淹日月。 事主词客衰时竭,平生萧瑟暮年关。 月墨炎避开那因为动作而再次裂开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将夏紫候安置在马车里面,她微抬手抬起那马车前的帘子,青山绿草间那两抹身影斗的不可开交。月白天坐上马车一拉缰绳一甩马鞭,那马立即嘶鸣着狂奔而出!花澈见那远去的马车,也不再与眼前的人多做纠缠,只不过,并非凡事都如他所愿!两个人斗的难舍难分!风在他们之间都生成了刃!四周原本泛着露珠的花草树木皆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牺牲品! “你是何人?与她是何关系?”那奈落之主鬼面青衣站在他十步远,语气静和,只是那平静的表层之下压抑着的是多么浓烈的杀意。他对眼前的人并没有任何印象,这个人就如同凭空出现的一样!对面的人锦衣宗灰,那上面绣着莲花缓缓绽放时的样子,那股不输于他的尊贵气质,雍容儒雅,隐世极深! “关系呢?夫人算不算?”他一脸为难的微微侧头朝他一笑,随即追随那辆马车而去,只留他站在那里满脸灰色,一看就知道是被气的!夏紫候!你何时成了他的夫人?他这个正牌相公都没说,这个人倒好,还夫人?他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染指! 风凌厉的划过马车,那马车后面追着一个人,那人一袭红衫飘风间步若流星的跟在马车的窗边,边随着马车跑边朝车里面吼! “朋友,小爷对你不薄啊,你竟然忘恩负义!美人,将小爷我拉进车里,要不然……你个疯婆子!你要干嘛?”他手攀着车窗欲住车里面爬,月墨炎巧笑倩兮的望着他,眉目间精光闪烁!她缓缓的朝车窗边靠近过去。手中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简言风大惊,花容失色的望向正躺在软榻上闭目休息的夏紫候,那眼神带着浓烈的求救意味,而何某人硬是睡了过去,完全没有将这炽热的眼神放在眼里。 “疯婆子?”月墨炎侧头看她,笑的更深几分。敢叫她疯婆子?!!原本她还想向小姐求求情的,眼下看来,求情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没……没有,小爷我是说,姐姐!美人姐姐,你看我这般辛苦,再跟着跑下去,定会累死的,你大人大量,拉我一把吧……美人姐姐,您生的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想必心肠也是很好的……”简言风仍旧死死的拽着窗边,讨好的朝月墨炎挂出一脸狗腿的笑意,若是知他根底的人看到了,那定然能惊碎一地下巴!堂堂血魔君!竟然也有这低头的一天。 “你不会松手么?没见我家小姐受着伤吗?老是这么跟着干嘛?”月墨炎坐在窗边匕首在手中绕啊绕,她拖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美目半眯的瞥着他。 “不松手,小爷我是看他们打架去了,一回神你们就跑了,她可是小爷的朋友,现在小爷我无家可归,朋友自然要尽绵薄之力的。”他说的情真真意切切,那满是诚心的眸子里面装着一双微褐色的双瞳,流光宛转之间映着初升的晨光,很是好看。那左眼的眼睑最右边有一颗不大的小痣,映着那一身的红衣,分外妖娆。月墨炎窃笑一声,敢情他的朋友都是用来尽绵薄之力的不成? 两人正在一个里一个外的说着,以车的身后有人如同流星追月般脚踏树叶而来,那一身的卓然之姿,那优雅从容的动作,那眼神微微挑起,那嘴唇轻勾的模样。简言风原本谈天说地的笑意微敛,顺着他跃进窗里的动作也一并跃了进去! 他坐在夏紫候的软榻前,望着她略带疲惫的睡颜,只是,在他进入马车里面的下一瞬,她便睁开了眼睛!看的一旁的简言风气呼呼的直呼天道不公,夏紫候太不够意思了,有异性没兄弟等等…,花澈瞥了他一眼,说了丙个字,太吵!那人一路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停过,现在却突然真的闭嘴了…… 月墨炎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望向窗外的侧脸。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些花花草草么?王府后花园比这要好看多了,全是皇上赏的奇珍异花,据说,随便拿一盆出去,都能养活一个平民一辈子了,为此七彩痕也曾打过王府那些珍玩不少的主意,次次都被王府侍卫抓个正着,不知道怎么的,后来便再也没有到过王府了。 “阿夏,伤口还疼吗?”他神色温柔的伸出微凉的手替她抚开那散在脸旁的发,她眼神清冽间迸发出寒冷的光芒,那种被硬生生隔离开来的感觉,那完全是陌生人般的眼神,让他的心还是不自觉的抽动着疼,如同被捂住了般不能呼吸的疼,这种疼痛越发的清明。 “阿夏,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便是负了天下人,我也不会负你。”他语气轻和中带着几分执著与深情,她抬头望进了他的眸子里,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也印在了她的眼睛里面,那带着些微莲花般的香气的面容,飘进了她的心里,她却别过头去,毅然决然的将那扇心门紧紧的关着。 她是夏紫候!绝不允许这种情爱之事束缚她的计划! “花公子说笑了,墨炎,替我把书拿来。”她朝正在一旁侧耳倾听的十分认真的月墨炎道,她唤她的声音让她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如果不是简言风拉她一把,她估计就要撞上那马车的车顶了。她带着小幽怨的望了眼简言风,随即将一旁放着的书递了过去,花澈望着月墨炎递过来的书嘴角抽了抽,然后万分诧异的飘向夏紫候,却见她也是一脸黑色,她接过那本书朝一脸惊慌的月墨炎笑道“真是好书,墨炎,晚上回去记得将这金瓶梅整理成画册给白天看看。” “……小姐啊!我错了,都怪他,他刚刚……刚刚摸我屁股来着……小姐,你要为我作主啊。” “……” “!!喂喂,疯女人,小爷我也是有人品的好么?小爷我的女人,至少要有寒梅之傲骨,花月之容色,嗯,再加上朋友你这样的实力!”简言风一脸无辜的说着他未来夫人的模样,月墨炎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去,冲过去对着简言风就是一顿拳脚相加!满脸悲愤交集!不算太大的马车里面,顿时一阵摇晃! “墨炎,你若是再不安分一点,这马就要疯了!”月白天隐忍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了进来,她艰难的拉着缰绳,防止马因为一个不甚掉入山崖之中!这四周都是高崖,这里面的人竟然也敢闹,她们出事不打紧,若是王爷出了事,那就是陪葬也不够死的! “臭小子,等回府了再收拾你!” “疯女人,你要干嘛?老牛吃嫩草什么的,小爷还是劝你别想了。小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月墨炎不等他说完,一脚就将人踹出了窗外!花澈望着突然被一脚踹出去的简言风,心里替他默衰,再回头看到了夏紫候脸不红心不跳,极其入神的望着那书,她手中那棕色书皮上那几个若隐若现的字--金瓶梅。花澈顿感压力颇大。 “阿夏,以后莫要再看这种书了。”他缓缓伸手将夏紫候手中的书抽走,扔到一旁,将另一本书速的递到她的手中,夏紫候低头看了看这本书,脸色沉了沉,这马车里面,怎么竟是这些书?她眉色微挑眼神犀利的直指月墨炎。 “花公子当真是好眼光。”她带着几分嘲讽将书扔向那原先扔着金瓶梅的那个角落。花澈脸色一黑,望了眼月墨炎,朝她咬牙切齿道“以后若是再被本尊看见这类书,本尊会让你尝尝何谓生不如死。”月墨炎脸色也略带怒气,从而忽略了眼前的男人那被压抑的狰狞杀气! “让姑娘我生不如死?当真是好笑!你以为你是谁?找我家小姐本就与你无关,你硬是要死皮赖脸的跟着,小姐本就对你无意,难道你眼瞎了看不出来不成??再说了,我家小姐已经婚嫁之约,你再来参一脚,成何体统!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碰我家小姐一根手指头。”她站在夏紫候的身前,再一次指着花澈的鼻子破口大骂,那叫一个畅淋漓,连在外头驾车的月白天都勾起一抹笑,大人心! “这疯女人当真是脾气不小。”被月墨炎踹出去的人此时坐在马车前,跟月白天一赶着马车,他撇了撇嘴,这母老虎般的样子,也忒护主了吧?不知道里面那位万人之上的主会有什么行动?这一点他倒是很期待。 “墨炎一直是这样,性子火爆,不过却也是真性情,简公子你说呢?” “要本公子说,谁要是娶了她,有二心,定然是必死无疑!”简言风甩了甩那红艳艳的红衣,顺手理了理那被风吹的微乱的发,扶正墨冠,那一脸的春风得意,一脸的媚惑天成的模样让月白天直摇头,小小年纪便是如此,若是再大些…… 马车飞速的跑下了山,那不断后退的树木也正在召示着此处离那山林越来越远,马车里面的气氛相当诡异,花澈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望了她一眼,随即朝她道“本尊可以有无数种方法杀了你,而不被阿夏看出来,本尊之所以不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你这忠心二字。”那冰冷的语气,犹如寒冰一般冻结了整个车厢,唯独一个人没将这一切放在眼里,夏紫候一脚踹开躲在跟前的月墨炎,一脸阴沉的扫向花澈。 “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会教训,就不劳烦花公子你了。你,去那呆着去,若是本王再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就给本王回去重操老本行吧。”所谓老本行,便是小馆的老妈子……月墨炎脸蹭的一下就红了,随即眼中速的积满了液体,她蹭的就跪在地上朝夏紫候嚎啕大哭。 一 第四十八章 雨街石桥兮回眸笑 4 第四十八章雨街石桥兮回眸笑(4) 浮云易散空知醉,生在红尘无奈何。 若花似锦韶光老,梦醒惊语泪婆娑。 “小姐啊,我知错了!你可千万别不要我啊啊啊啊”月墨炎痛不欲生声音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外面坐着的简言风听的心惊肉跳,硬是没有推开那帘子去望上一眼,嘴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脸得意,朋友就是好,懂得给他报仇了! “……”夏紫候甩开她拉着的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月墨炎果然老实的坐了过去,她拿过一旁被扔的两本书,小小心心的将那两本书收了起来,随即仔细认真的看了书名之后,再递了一本书给夏紫候,那是一本与地貌有关的解说书,她接过书,谁也没理,径自看了起来。 花澈替她理好被子,确保她不会着凉,才悠悠的打开马车的车帘,那外面此时已经是一片嘈杂,菜市场各种叫卖声不同凡响,酒楼客栈小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永安城里一派繁盛,宝马雕车一路留香而过,那略薄的车窗前映着半张金色的面具,目光垂落于手中的书上。 马车刚停在摄政王府的门口,花澈从马车上下来欲伸手搀扶马车上正欲下来的人。夏紫候纤细的身形从马车里弯腰走了出来,看了眼他的手,径直走了下去。月墨炎跟在后头一脸耷拉着,毫无精神可言。月白天站在一旁朝远处而来的人微微行了个礼。 “凤卿让本王好等啊。”那人白色锦袍上锈着朵朵白玉兰花,清幽而雅致,手中执着的那把扇子上挂着一个形似凤的玉坠,他脸色幽深的望着她,笑的别有深意。这三个人站在一块,立马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摄政王府在繁华大街的边上,只要一出门走几步就是繁华的大街之中,此时街上人来人往的目光都不经意的往此处飘。 都说皇帝将长公主指给了苏王爷,这苏王爷生的风流清雅,若是单单从这相貌来说,配长公主是绰绰有余啊,但是,一旁与长公主共同进去的那个男子又是谁?怎的和公主同一马车下来?这眼看长公主就要嫁到苏王爷的府上了……那边几个议论成群,那边那几个正在妄自揣测着。 “哇哇,朋友这就是你的房子啊?都是你一个人的啊?真气派。你放心吧,不用管我,我会当成自己家的。”简言风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摄政王府,那凌厉的气势收敛在那剑走刀锋般的字里面。四周的瓦顺着阳光泛着阵阵青绿色的琉璃光,整个王府阁楼远远望去不见尽头,他有点小兴奋,终于可以混进王府了啊,哈哈,听说王府里面全是美人…… “秋风,为何不请苏王爷进去一坐?”她淡漠的也难怪了眼一旁处于极度激动中的简言风,那袭红衣,艳的不像话。她平静的面容让人看不出悲喜,只是淡淡的朝秋风说了一句,明明的艳阳高照的正午,她却还披着那件秋天才穿的裘衣,那苍白的手紧了紧身上的衣,半边黄金的面具上反射着寒冷的金光。 “秋风的错,苏王爷,请。”秋风微挺直他那把已经有些佝偻的背,神色恭谦的朝苏倾得当的示意,完全没有说苏倾是执意要在门口等着夏紫候一事,这苏王爷在门口,又是皇上的贵客,有谁敢轻怠了去?更何况,这又是将来王爷里面的姑爷,就更加不能了,是以,一早在小厮通传的时候,他便赶到了。 “本王苏倾,凤卿即将嫁的夫君,不知阁下是?”苏倾那墨黑的眼神中速的闪过一丝戾气,随之化为风流温雅的笑意。 花澈只是定定的望了他一眼,他知眼前的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充满了杀气,他亦是如此,两人当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苏倾的那句凤卿既然将下嫁的夫君时!两个如厮气场强大的人对视,艳阳当空,却硬是让在场的人感觉出了一身的寒意,那无声的空气如同刀剑一般的划向双方,空气被撕裂,连同呼吸都有些压抑。 “喂喂,你们也看够了吧?”明明就是两个打过架的人了,一见面还能掐成这样,切,都是笑面虎。简言风侧头望过去,就见月墨炎满脸隐忍,双眼如同利剑般带着浓浓的恨意,手中的长剑紧握,另一只手还握在剑柄上面。 “苏王爷娶不娶得到还不一定呢,阿夏,你说呢?”花澈侧过头去朝夏紫候温柔一笑,伸手欲抚她那微有些乱的发,夏紫候微微侧头躲开来,花澈也没有觉得尴尬,只是嘴角带笑,默默的收回手,看她径直往府里面走了进去,那些门口的守卫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与他们无关的事情,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苏倾见夏紫候躲开他的动作,原本黑压压的脸突然鲜花怒放般的带着宛如桃花般的笑意。这话,说的未免太过早了,他若是娶了夏紫候回去,定然不会再给眼前的人任何带走她的机会。他相信他了解夏紫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少对于夏紫候来说,承诺这种东西,说一不二,一言九鼎。 “苏王爷,这位是花公子,花澈,两位,里面请。”月白天走上前去替两人调和,朝两人作了个请字,月墨炎一看到苏倾就来气,手中的剑蹭的就抽了出来,幸好在一旁的简言风拉的,不然,直接就又要上去遭罪了,月墨炎武功是数一数二,但是,她没有人家内力浑厚,上去,还是只有被揍的份。 “姑奶奶,那两位是你能惹的主么?你又是要干嘛?”简言风一脸英勇的死拽着月墨炎。耐何十五岁的少年还没长透,硬是好几次差点被月墨炎甩开。 “你个混蛋,放开老娘,老娘要跟他同归于尽,王八蛋,你还有脸来……”月墨炎声音颇为尖锐,简言风只觉得自己耳朵要超出他的随范围了。秋风站在两个人面前,那满脸司空见惯之态,他朝简言风微微一笑,“墨炎就多多劳烦小公子了。” “劳烦倒是谈不上,谁让小爷我天生善良,不过,你把她弄晕吧,小爷我要找我的朋友去了。”简言风将月墨炎手中要拔出来的剑再一次按了回去,他身高还没长全啊,现在都还没有月墨炎高好么,罢明了是被欺负的份,朋友的人,又不能动力,要不然,他一刀下去,直接解决了,哪那么麻烦。 秋风顿时只觉得右眼一跳,月墨炎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就倒在了地上,简言风将人扔在地方之后径直朝里面走了进去,那姿态之潇洒,那动作之流畅,这种事情如同早已轻车熟路一般,秋风的身后还传来了简言风满是认真的声音。“喂,那管家,记得把她栓好了,省得放她出来再咬人。到时候小爷我可拉不住。” “……”秋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丫头是真性子,夏朝那么多将士在苏倾手里一去不返,她心里是苦的,无处可说。 七绕八绕,简言风头一次迷路,而且还是在自家朋友的后院,这摄政王府也太大了吧,半天也没遇见一个人影也就算了,还数次掉入王府的各种阵法机关中,这一路简言风走的有苦难言!四周的美景在他疲惫的身心前已经如同虚幻。他眼睛一亮,见一位衣着桃色的姑娘正朝他缓步而来,那步姿端庄中带着些许随性桃色衣衫随着她的动作而带起一袖春风。桃衣也看到了那坐在长廊边十五六岁的男孩,只是那一袭红衣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今天逃婚?逃到王府来了? “姑娘,小爷我累了,你告诉小爷我你家王爷在哪里吧,实在是找不到了。”他斜着懒懒的躺在长廊上,眸底波光流转间微微上挑朝她招了招手。 “敢问小公子尊姓大名?”桃衣走近细细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虽然还没有长成,却就着那一袭红衣,已经几分倾城之色,此时懒懒的躺在长廊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但是,从他那一身的气质来看,绝非寻常人可比。 “姓简,名言风,,带我去见你家王府,好好的王府,修这么大作甚,小爷我都迷路了。” “……公子请随我来。”桃衣嘴角微勾,有些无奈,这王爷在的地方与这里相差甚远,一个在西厢,一个在东苑,就算他把西厢走个遍,也断不可能见着王府,再者这府中处处机关与阵法,一方面是墨炎设下的,一方面是王爷设下的,他能完好的走来此处,可见的确不是一般人可比。 “美人姐姐怎么称呼?”简言风心里如水一般的澎湃不止,美人啊,虽然不及他家的人美,但是,那气质却比家里那些人更显温和,家里的女人个个都美若天仙,但是却凶如豺狼冷如冰。听说夏朝摄政王府多美人,且各有其性子,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美人怎么不说话?” “……”敢调戏本姑娘,看本姑娘一会怎么收拾你,于是,原本是将人带到夏紫候那处去的桃衣,完全将人再一次带偏了,并且脸不红心不跳的告诉简言风,你是走错路了,而且错的太远了,七绕八绕到日头偏西,桃衣一身轻松,只是苦了身后的简言风,次次失足落入王府的阵中,各种机关。 待他再见到夏紫候的时候,她正坐在那八仙大桌前吃饭,那桌前只随意的放着几碟菜,却也算得上色香味俱全。看的他口水横流,馋虫蠢蠢欲动,但是,那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朋友,我可算是找着你了。”桃衣站在他身后悄然而退,等简言风说完了,正表示要夏紫候严惩桃衣的时候,却不见了那位让他气急,耍了他大半天的佳人。 夏紫候忍下想要一脚将眼前的人踹出去的冲动,这一左一右两个人就够她烦了,现在再多一个! 一 第四十九章 雨街石桥兮回眸笑 5 第四十九章雨街石桥兮回眸笑(5) 素锦衣冠淡色妆,北上青叶朝天指。 绿意不知春色好,红花染透半面山。 简言风左看右看,实在不知道他应该坐在哪里,身边朋友,他应该坐在他朋友的旁边才对,他站在那里看了半天,也没见那三个人搭理他。 “凤卿,试试这菜。”苏倾眉眼含笑的将一块鸡肉夹到夏紫候的碗里。夏紫候看着碗里的菜,愣了半响。 “阿夏,怎么?不吃这菜吗?给我吧。”花澈说着已经伸过筷子去夹她碗里面那块鸡肉了,夹到半空,还顺带掉了下来,于是花澈满脸温柔且无辜的望向早已一脸阴沉的夏紫候。 “阿夏,不小心掉了。”苏倾眉色一冷,手中的筷点差点飞出去直击花澈,桌子在简言风一刀挥下之间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他一脚踹过两条棍子支在那桌板下,然后拖过椅子坐在了夏紫候的面前,慢悠悠的端过月白天递给他的饭,一脸大爷的坐在了夏紫候的对面。 “白天,告诉秋风,桌子损坏的银钱记得管简言风要。”她手中的筷子紧了紧,最终还是选择了坐下来吃饭,她实在是饿着了,旁边的苏倾不时的给她布菜,花澈笑的温柔且深沉,两个人明争暗斗。 “啊?朋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看你王府也不像很穷的样子……”整个永安皇城,就数摄政王府上最是气派华贵非常,居然还会要他赔钱,他要是有钱,早就不来王爷蹭饭了。 “简公子,是这样,您损坏的八仙紫檀桌加上这顿饭钱,一共是二万两纹银,请问您是付现还是?”秋风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算盘拍拍算了一顿之后,满脸慈祥的望向简言风,简言风脸色一黑再黑,最后双目带泪的望向夏紫候。 “朋友,不给成么?小爷我没带那么多钱出来。”夏紫候淡淡看了他一眼,将碗一放,准备回房洗洗睡。身后两个人也速度极的将碗放了下来,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后,她眉色微挑,转过身定定的望着两人。苏倾晃着他那把乾坤扇,满脸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不知道是真的生气,还是因为跟花澈扛上了,而花澈,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如果眼中没有那一丝兴味的话。 “还有事?”她转身侧脸眉色微扬。 “阿夏,天色也不早了…”花澈望了望寂黑的夜空,四周红灯笼亮透整个王府。 “与我何干?”她不想招惹这两个人,一个看不出深浅,一个夏朝的三王爷,两个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凤卿,身为你未来的相公,本王有必要保护你的安全,本王不介意作凤卿你的护花使者。”苏倾不着痕迹的看了花澈一眼,这个人不论在哪方面,都将是他的劲敌,这是来自于男人之间的知觉。 苏倾本就生的妖孽,再朝她微微挑眉,瞬间夏紫候就愣了,她向来不喜欢太过妖孽的人,而苏倾虽然妖孽,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妖孽起来,能到这个地步。 她勾唇笑的有些狰狞。“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下嫁曌国?还是,你想试试本王有没有那个鱼死网破的能力?”她傲气天成,半面黄金面具反射着寒光,一瞬间晃进了两个人的眼里,当然,还有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此时不是在桌前胡吃海喝的话。 花澈站在那里笑的温润却不再言语,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朝王府外面而去。一瞬间,电光火石,王府外面就倒了几座房子,夏紫候回眸望了一眼,一甩衣袖走向自己的睡处。旁边的四个婢女提着灯笼跟在她的身前身后,月白天站在她身旁跟着她走,只是,那眸光却总是不经意的望向身后,不知道那目光到底是在追寻谁。王府里面的婢女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天人之姿的苏王爷与花公子会看上自家王爷,甚至觉得,这两个男人一定是眼睛瞎了。 “都下去吧。”夏紫候微微看了眼身旁的掌灯,月白天提着一盏灯笼点头应下。月墨炎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提着剑满世界的找人,夏紫候也看见了她。月墨炎手中提着剑,那剑身通红,染满了剑主人的怒气,剑身的四周正散发着红色的犹如怒火般的真气,她眉色微沉。 “墨炎,你进来。”月墨炎那满身的戾气瞬间退了个干净,她看向月白天,那人回她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随即提着灯笼转过身去替王爷准备换洗的东西。她走进房间里面将门轻轻的合上。 低头走到她面前,心里七上八下。“王爷。” “墨炎,无论何时,理智必须压制一切。本王希望你明白。”月墨炎太容易冲动了,何止是容易冲动,简直就是在找死! “小姐!我们那么多的兄弟……”她是跟夏紫候在军营里面混大的,跟那些弟兄们的感情不比夏紫候要少,那性子也如同大老爷们一样,是数一数二的直爽。 “那是战场!你当本王就能不恨?就能不想杀了他?可是不能!如果再有战争,我大夏朝就完了!你跟了本王多久了?”夏紫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脸色苍白,双目如炬,随即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云淡风轻,无心无情。 “八年零六个月”她低着头,那不服输的气势,却没有就此低下来。 “既然跟了我本王这么久,墨炎,本王的左右手,不仅仅需要武功上乘,还需要能懂本王,与本王共商大计。”夏紫候别过脸去,望着窗边那一树的粉色樱花,在夜里红灯笼下别有意境。 “小姐,我明白了。墨炎誓死追随小姐…”她急于向夏紫候表明自己的心意。 “墨炎,你下去吧,本王乏了。”她目光微冷的扫了一眼门外,随即恢复了平常清冷的模样。 月白天很将水端了进来,替她洗漱好之后才又退了出去。 朝堂之上,剑拔弩张,众臣唇枪舌剑讨论的好不热闹,夏紫候坐在那椅子上面,抚着手指尖的那枚形状怪异的戒指,那些人无非是在议论要不要她下嫁曌国罢了,与其说是和亲,不如说是皇帝夏天临信不过她了,觉得夏朝要败,便将她送出去,以求两国交好罢了。 “都给朕闭嘴。朝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皇帝一声令下,下面群臣瞬间安静了下来,各回各的位置,才发现将夏紫候给遗忘了。正主都还没有说什么,他们却在这里开始讨论不停了。 “同意候儿下嫁的,站左边,不同意的站右边。”夏天临望着朝臣心烦的指了指下边,眼角的余光却没有离开过那在一旁如同局外人的夏紫候。 “父皇,您……似乎忘记了问本王了。”夏紫候凉凉的开口,那些原本要站方向的人顿时停住了脚步,看这长公主的样子就知道是不愿意嫁,长公主权势滔天,跟皇上不知这两人空间谁能更胜一畴呢?那些大臣也站回了自己的地方,吴相在一旁不动如山,对于这件事情,他保持中立,夏紫候身边女儿身却手掌朝堂之权,让太子情何以堪? “父皇,儿臣觉得,我堂堂大夏,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一个女人去和亲的地步,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叫百姓们看我大夏的笑话。若要将长姐下嫁,若是长姐第一个不愿,那么儿臣必是第二个反对之人。”太子夏何站前一步,向皇帝进谏道。那一身的金黄之色在他的身上却硬是傣了几分随意之气。 夏紫候眸子往他那里微微一挑,并不言语。 “父皇,皇兄之提议……” 最终的这次讨论,在夏紫候的冷漠拒绝中化为泡影,夏天临独独将夏紫候留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儿,从来都应该在他的手掌之中,他夏天临不需要什么摄政王,先皇糊涂,他不糊涂!只是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女儿已经变了,翅膀变硬了,不再愿意在他的手心里面飞了,懂得如果去将他控制起来如她所愿了。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当真是不一般。宁蓝,九泉下若是有知,你是替她欢,还是替我忧? “候儿?你当真不愿嫁于苏倾?”他问的慈祥,仿佛下一秒就会走近她的身边,像十年之前那样,将她缓缓拦入怀里,告诉她。候儿不怕,父王的天下,随便候儿如何。只是现在,她不会再相信这个人,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告诉先皇,他在表面里有多疼爱这个天才般的孩子。仅此而已。 “下嫁曌国?父皇,我会毁了夏朝跟曌国,你,信是不信?”她站起身,缓缓的朝那九五之位寻阶而上。每一步,都如同放慢了动作一般。那金黄的面具下,是一张怎么样冷漠而溢满了仇恨的脸?夏天临已经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毁了曌国?候儿,嫁给苏倾有什么不好?” “嫁给他有什么好?他此生只会娶我一个么?还是说,他定会当上皇帝,后宫独有我一人?父皇,如果他做不到,那么,就别跟本王谈什么好!” “你!!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更何况皇帝!后宫三千佳丽本就属寻常,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肚鸡肠的女儿?” “父皇,儿臣是母妃所生,只不过是向你借了一样东西而已,你何必如此小气记挂到现在?”夏紫候站在御桌前,朝他笑的安然。他,没有资格说她的母妃,宁蓝,那个温柔如水一般的女人,记忆中她总会轻抚她的发,用那温柔的目光望着她,为她哼那再不曾听过的歌,那个为了他而死在了权位的争夺中,那个为了他而一肩扛起过大夏整个天下的女人,最后被他亲手所诛,那是……他的太子妃。 一 第五十章 一念桃花兮为人作嫁 1 第五十章一念桃花兮为人作嫁(1) 天残横影斜映窗,随将心曲诉官商。 风尘过客云烟漫,静卧屏风叹夜长。 “候儿!你对权利当真如此着迷?他日若是苏倾登基,你必为后。”夏天临曾与苏倾私底下交涉过,只要苏倾为帝,夏紫候必定为后,永不相休。夏紫候打小对权利便很是热衷,如今看来,只增不减! “权利?自然。若是本王让他最后将江山拱手相送于我,父皇,你猜他应是不应?”她顺着夏天临的话而上,让那个男人将江山送于她,自然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一步,更何况是皇权、江山、与美人。 “候儿,你当真不愿嫁?” 夏天临脸上闪过一丝愤怒,随即化为了诡异的平静,候儿,你终究是逃不开朕的手掌心,朕能控制住眼前的局面,亦能控制住你。朕的江山,从来不是任何人都能染指的。 “父皇,你是为这江山?还是为儿臣?”她不知道夏天临跟苏倾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但是。天下皆知,夏朝之所以还立于强国之中,只因朝中有吴相,朝外有夏紫候。如果这夏紫候下嫁于曌国,那周边小国当面附和,背后却朝那身旁人嗤笑不已,为什么?这夏朝没了夏紫候,还能如此嚣张?夏朝怕是要完了。 “于你,于江山,候儿,你都该嫁。” “若是儿臣执意不嫁呢?”她抚着龙座上的纯金打造的龙椅,指尖苍白而冰凉。于她,于江山,她都该嫁,都该嫁!好一个该嫁!她早该心寒,何必在此时再去自取其辱! “候儿,父皇断断不会害了你”夏天临叹了口气,眼神迷离的望着眼前的夏紫候,那原本像极了她母妃的脸,那胎记却越发的丑恶!!每每他看到这枚胎记,便心如刀割,寝食难安。 “皇上,我夏紫候此生再不信的那个人,便是你。” “夏紫候!你不要忘记了朕说过什么,你是这大夏朝长公主,这婚嫁之事,由不得你,你若是不愿,朕便将夏静送去代你下嫁!”夏静两字从夏天临狰狞的嘴脸中吐出来,重重的砸在了夏紫候的心上,她听见心里某个角落,那个关于夏天临的铜像碎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静儿?夏静?父皇你找到他了?本王怎么不知道?”她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欣喜,仿佛她也找了夏静很久一般。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派人跟着夏紫候,那么他今日也定然会选择相信她。 “自然,他毒发时的噬骨之痛,不知候儿你见过么?”夏紫候脸色静和,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她无喜无悲的站在他的面前,绕着那龙座走,手不时的抚摸着那把黄金大椅。夏天临,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从来都知道,他将她当成一只猫一般的在逗弄! “自然是未曾见过。” “算起来,静儿那毒若是再得不到解药,便是时日不多了。”夏天临站起身来,透过那扇大门将那城下的一切望了个一清二楚。夏紫候脸色阴沉了下来,她扫开他桌前的奏折,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摔到了地上,上好的墨香波到了那奢华的地毯上,散发出淡淡的馨香,她心神俱疲费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吼。“夏天临!那是你皇子,虎毒尚不食子!你怎么如此狠心!” “狠心?夏紫候,你三岁拭母,十岁逝祖,如今你还想来拭父么?”夏天临笑的有些凄凉,那眉眼中满是恨意,就是这样的恨意,让夏紫候从三岁那年睁开眼之后便明白,这个扬言要给她天下以做玩物的男人,只是在说空话,这样的话,永远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只是……拭母……拭祖……她不知道三岁前的事情,只依稀记得那女人温柔如水的向朝她笑的满是宠溺,她醒来之时,便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人,何来的拭母一说?夏紫候迷茫的眼神令夏天临愤怒再一次涨到了一个点。 “朕不需要有一个好女儿,但是,朕需要支撑起这个国家!朕的大夏王朝,绝对不允许毁在朕的手中!你,若是嫁,朕给他解药,你若是不嫁,那么,曌国攻打夏朝之时,便是他的死亡之日。”夏天临已经彻底被夏紫候个不明所以清冷平静的面容给气极了,他将那未扔完的奏折一并扔了出去,若大的桌子一瞬间被扔了个干净。 “你威胁我?本王拭祖?笑话!我亲爱的父皇你别忘记了,送皇爷爷最后一程的人,是你,你当真以为本王年少无知,不知道那碗里面放的是毒么?哈哈,父皇,你不止荒淫无道,你还拭父夺位,怎么?你是怕你年方十岁的女儿将你的位给夺了吗,哼,本王永远不会,本王只会看着你在皇位之上挣扎,夜夜担心受怕,生不如死,寝不能寐。”她看着夏天临已经略带苍白的发,那疲惫的眉眼,一切的一切,她却没有觉得心里痛,相反,她觉得心痛,当他指着她告诉她,她拭母拭祖的时候,她觉得心痛,说他不需要一个好女儿的时候她心痛! 她无数次的幻想过,她在她父皇的心里,是怎么样的一个位置。那个带给了她近七年父亲慈祥的人,那个曾经无比狂妄的告诉她,父王若是为帝,这天下便为候儿的玩物。多么嚣张,多么凌厉的宠爱,甚至连先皇都看不惯她的父皇如此宠她,那时候,她将他视作了后盾,视作了依靠,只是,一场宫变,让她明白了一切。 “那又如何?候儿,你嫁是不嫁?”夏天临抚着手中把玩的玉玺,语气里满是老练,她从来都小看了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杰皇叔隐居深山声称夏朝江山与他再无半点关系,原是为他所逼!她如今弱点被钳制,他早在多年前便已经算计好了!那么,我的父皇,你还想要什么? “静儿的毒是你下的!”她双拳紧握于袖袍之中,长身玉立于桌案前,那怒火被隐藏于眸子的最深处。夏静是逆妃之子,生于皇宫多受欺辱迫害,夏天临不闻不问!甚至若是不经意见着他,也会深痛恶绝一番。 “是。你莫要忘记了,你母妃生前,最喜的,便是这制毒。这解药,独一无二。” “父皇,于你而言,我到底是什么?”她不死心,不相信那些年的夏天临是真的,她还存着一丝希冀,只要你说出来,只要你告诉我,我还是您的孩子,我定会倾尽毕生之力,也要守好你的江山!宁蓝已经走了,她不想失去夏天临,那个曾疼爱她入骨的男人,不想失去夏静,那个默默站在她身边静逸墨然的孩子。 “身为棋子,就要做好棋子的本分,候儿,这天下,不适合女子逐鹿。”夏天临站起身,却发现夏紫候与他差不多高了,她比以前更纤瘦了,瘦的令他心疼,只是…… “你将解药给本王,只要静儿无事,本王……如你所愿,但愿日后,你不要后悔。”棋子,原来如此,她唇色无血,心里犹如冰封一般的寒冷。她朝夏天临伸出手,那双纤细苍白的手呈现在夏天临的面前,他甚至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将那双手紧握,太苍白了,甚至透着这么些距离,他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双手上泛着的寒凉。 “解药自会有人送到你府上,六月初,将会有人来迎你入曌国。”夏天临一甩衣袖,离开了。 若大的金銮殿上,只剩下她孤影只身的站在那里,那一旁满地的狼籍,毫笔香墨沾满了地面上那层上好的毯子,她心如刀割,一步一步拾阶而下。殿外阴云满布,细雨如丝,冷风呼啸而起,那卷起的漫天花瓣残枝落叶狠狠的蹂躏在风中。 雨丝冰冷的如同利箭划在她的脸上,敲打在那左边的半边黄金面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旁人见她独自就这么出了大殿,那一袭紫衣朝服气质天成,却带着一股不容靠近的寒意。 “王爷,这天正下着雨……”一旁值班的小太监撑着一把油纸伞跑到夏紫候身旁,将伞全部挡向她那边,她抬手便将那把伞挥开来。见是一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太监,圆头圆脑的模样,令她不禁想起十五六岁时的夏静。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退下吧。” 那小太监见夏紫候就这么走远,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责罚于他,带着那么些不可思议。只是夏紫候那只身孤影的身影,让他觉得,王爷一定很寂寞吧,不然,为何只是一个背影,却能让他觉得如此心酸。 “小姐!当心着凉!”月白天大老远就见夏紫候在风雨中缓步而来,她赶忙拿起伞跑向她,替她加上一层衣,这会虽然已是春未,但是,却依旧带着几分寒意,自家小姐本就功力减夫大半,如今若是再生个风寒什么的,那可就得遭罪了。 “回吧。”夏紫候回去之后便彻底宣布闭门不见客。 月白天与月墨炎风雨不动的守在门口,就算是皇帝来了,也是那句话,我家小姐不见客。 一 第五十一章 一念桃花兮为人作嫁 2 第五十一章一念桃花兮为人作嫁(2) 锦衣不改旧时装,繁华三千静夜思。 梦蜀江南剑风起,一墨笔下半江山。 任由门外那些人在那里吵翻天也无济于事。卓远去过无数次就差点直接一脚踹开那扇房门了,幸好被自家夫人给拉住了。军师见夏紫候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房门了,心里也跟着那些人着急,只是,军师在大夏天的,坐在夏紫候房对面的凉亭里,摇着手中的那把扇子,眸光略过在那门口哭天抢地的女人,这卓远家的夫人,是不是也太能折腾了一点,天天来门口嚎啕,也不怕夏紫候一脚将她踹出去。 “赫连兄,你说,这都一个月了,王爷在里面干嘛呢?这眼看还有两个月就要下嫁曌国了……呸,大不了成亲当天,咱们抢亲!”卓远跟着自家媳妇嚎啕累了,也就不嚎啕了,直接坐在亭子里面跟赫连轩与凤聆聊起了天,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苏倾大卸八块。 “她若非心甘情愿下嫁,谁也逼不了她。”凤聆端着手中的酒杯,神色清清的望着那久久不曾动过的房门,若有所思,房间里面,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如同一只正在脱茧而出的蝶,即将换来一个全新的改变。 “王爷!!!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素英还想喝王爷您的喜酒呢,王爷,看不上便看不上,咱不稀罕这什么破苏王爷,啊,王爷,到时候咱把臂同游,将天下美男子尽拦怀中,那才叫大人心呢……”凤聆抚额,这个女人,思想真真是无可救药,她到底在说什么,再这么说下去,就算王爷不变卦,也会变成变卦的!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卓远,你若是不想你夫人被王爷推开门一掌劈死,你最好将你夫人领回来凉亭里坐着。” “啊?我觉得夫人说的甚是在理……”卓远是个永远只会附合自家夫人的主,夫人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绝不会让往东便往西!但是此事非同小可。 “夫人,别嚎啕了,来凉亭里坐会吧。估计这王爷都一个月未出房门了,你这样喊下去也不是办法。”卓远那嗓门一吼,王素英才悻悻的收回了嗓子,这都一个多月了,那房门还是动都没动过,连吃喝都没见她出来过,也没见谁进去过。 “……” “不让嚎啕了,那做点什么?没我什么事了?那成,你们看着点,老娘我数银子去了。”王素英一看那坐在亭子里的三个男人,得,没她位置,她还守在这里干嘛?反正每天到点就来吼几句,练练嗓子也不错,这王爷要下嫁曌国,早已经是天下皆知,就怕到时候王爷一个心情不好,再引发一场大战,那她家夫君还不是得跟着倒霉! “就这么走了?军师,那我们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军师相当神秘的望着那盏茶半响,吐出四个字,卓远恨不得喷他一脸血,什么静观其变!他一大老粗爷们,怎么这些人说直话来就这么磨叽呢! “得得得,你们先看着,爷我还是回去看看将士们。”卓远摇摇头,健壮的身躯从位子上挪了出去,朝那曲曲折折的走道上远去了。 房间的地下室中放着一张檀木暗色书桌,内室中的夜明珠照亮着这片地下室,那墙面上放着一系列的书籍,地下室的中央还有一个荷花池,那池中养着几尾金龙鱼,粉色的花泛着淡淡的香气,在最未端的转角处,放着一幅画,夏紫候眼眶微红的望着那幅画,如同一个铜像一般,久久不曾动过。 那画上女子紫衣墨发,倾国倾城,在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两人笑面如花。那是在她母亲生辰的那日,请画师为她们画的画,她当时让画师多画一幅,自已小心的收着。 “阿夏,真让我好找。”一抹温柔压低的声音从夏紫候的背后响起,夏紫候看画中人看的入了神,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猛的从画中回过神,顺手一召,那池中的水浮于空中化为尖锐的利剑,每一把都直接朝他袭击而去!她那一身素衣让他觉得不真实,他无数次的偷偷去过她的房间,可是,每有一次见到她,却不曾想到,原来这其中还有密室。 那些利剑一靠近他,便化为乌有,原本的水也化为了空气。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花澈勾唇一笑,想来,她是功力提升了一些了,原本的功力回来了大半,不然,也不会有这个效果。 “看来,阿夏这段时间长进颇大。”这是好事,他从心里为她高兴。 “滚。”这个地方,谁也不允许进来!那是她唯一与她母亲相处的地方,谁也不许。 “这就是阿夏你的母亲?”花澈见她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挡在一副画前,问道。当年的太子妃,也算得上是个传奇女子,天下之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是没想到,尽心尽力为夏王夺皇位的她,最后却落了个身亡的下场。多少人在为这个奇女子唏嘘叹怜。 “闭嘴!”夏紫候手中的内力爆涨,她已经重回涉水咒第六重,甚至更进一步,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她就可以突破,直上第七层,但是,她发现,越往上,就越艰难了!她手中幻出一把长剑,带着几分内力直攻他而去,却次次被他轻易躲过!她不禁更是气恼,但是,这个地方,不能有太大的震动,不然,定然会塌陷!两人几次交手,她再次站回画前。 “阿夏,我只是想看看你,并无他意,这是有关涉水咒的法门,想必,连虚无道长也不知,但愿对你有用。”他从怀里取出一本书,递到她的面前,那张俊雅温柔的脸上始终带着几分笑意,低声细语,温润如风。 她低头的一瞬间,听见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缓缓的开上了花,他白的有些不自然的手上拿着一本蓝皮书递在她的面前,那本书,虚无道长其实提起过,只是一直寻找未果,而他,又是怎么得到的?密室里面再次回归寂静,那池中的金龙鱼偶然从跃出水面荡起一圈涟漪,他手中递着的那本书,始终不曾收回去。 “你想要什么?”她望着那本书,虽然很想得到,但是,她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不想欠别人,更不想欠她不了解的人。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这个人情,你会失去些什么。 “阿夏,若是让你以拒嫁曌国为由,你可愿?”他声音低沉得如同滴在水中的水珠,带着几丝期盼。 “不愿。”她望着他,答的很。 “为何?阿夏?你当真爱上他了?”他步上前,双手握着她的双肩,那双眸中染满了多少不甘与无奈,夏紫候别过脸,嫁与不嫁,她都得嫁,不是吗?那个人,手中握着她的软肋…… “花澈,爱不爱与嫁不嫁,有何干系?你走吧。”她摸了几个开关,原本花澈站着的位置深深的陷入了地底,只留下了地面上的那本蓝色的书,她将那本书拾了起来,蓝色的书封上画着古老的图案,只有几页薄纸的书保存的很好,夏紫候随手一翻,速的看了一遍,在最后一页中,只有一幅画,画中一个寒冰池,一轮圆月,再无其他。 这些日子,她是第一次踏出房门,而且是被外面震天的锣鼓声吵出去的,她曾告诉过月白天,若是未到嫁娶时,不论是谁,她一律不见,一律不理,任何人不允许见进她的房间,不得不说,月白天这个护法当的还真是尽忠职守,她推开门就见那满天的红色张扬的铺在王爷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几分喜气洋洋。 那鲜红让她觉得刺目致极,艳阳高照,她不禁眯起眼睛适应这突然而至的过度光亮。 “小姐,简公子在小姐闭关便不见了人,他留话只说你成亲之日,他必会现身,今日正是曌国来迎亲。”月白天那身白衣依旧,与这满王府的鲜红色成了强烈的对比。夏紫候却看得颇为顺眼。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祝王爷与苏王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夏紫候那一袭紫衣并未换下来,此时她身上穿的,仍然是她的那件专属于王爷的紫衫锦带玉袍,那上面绣着的麒麟威摄四方。 她勾起一抹笑,有些讽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她淡淡看了那群婢女一眼,抬脚朝书房而去。 “小姐,您这喜服……”月白天步步紧跟着,这婚服若是不换,到时候上轿如何是好?哪里有不穿婚服而成婚之人?更何况是两国联姻如此大的联姻! “不必换。”她神色淡淡的走进书房,月白天朝里面的正主欠了欠身,举止优雅的退了出去,并且站在门外,禁止任何人打扰。 书房中棕色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那人金冠束发,黄袍加身,除了太子,还有谁敢仿皇帝专用的颜色。夏何正端着茶欲饮,见夏紫候依然是那身紫衣,步态不见半丝变化,依旧冷淡如初。 “皇姐,你若是真心不愿意嫁,便走吧,一切,我来扛。”夏何将茶放下,指一指一旁的包袱,那个不起眼的暗色包袱,此时正摆在她的书桌前,她走上前去打开一看,那里面竟然全是银票,满满一包袱,足够一个平常的老百姓家平平淡淡的活几辈子了,她想过平静而平淡的生活,只是……而今的她,别无选择。 一 第五十二章 一念桃花兮为人作嫁 3 第五十二章一念桃花兮为人作嫁(3) 竹影横斜月映窗,随将心曲诉官霜。 风尘过客云烟散,静时银屏叹夜长。 她已经被卷入了这深海之中,便再也回不去了,她不得不在这片深海之中奋斗,不得不在这片深海之中深沦,生与死,幸与不幸,爱与不爱,早已置之度外,无关紧要。 “大皇弟为何会认为本王会不愿下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不像今日的主角是她,好似她是来取笑即将成亲的夏何一般。这场联姻最后的结果如何,谁也无从得知,她嫁与不嫁,早已没有区别,一切,早就已经由不得她,只不过,她落了水,其他人,岂能只在岸上观赏? “皇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没跟你开玩笑!”夏何有些着急,为什么眼前的人从来不信他?从来都只将夏静当成弟弟,他也是夏紫候的弟弟,他也是需要姐姐的关心与爱护的,既然她不愿关心爱护他,那反就换他来,为何会如此困难? “夏何!本王何时与你开过玩笑!”她将那包袱中的银票尽数取了出来,一张一张的对着那窗外高照的阳光照射着。她不喜钱,那上面沾满的,是她永远无法去想象的东西,夏何,并非我不信任你,你该知道,两大势力若是并在一起,会产生如何强大的碰撞,皇帝,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皇姐……”夏何自知此次来亦是一场空,但是,他还是愿成为那个送她出嫁之人。 “大皇弟可还有事?” “本宫…送皇姐出嫁。”夏何抬脚出了书房,只留下了书房中握着银票低眉垂目的人。多么讽刺,当我决定不再相信亲情的时候,你一次一次的再也现在我的身边,曾经的那些伤害不会成为过去,只会在我的脑海里面根深蒂固,然后时刻提醒着自己,休要再一次犯同样愚蠢的错误。 整片王府热闹非常,夏紫候见到的,却不是苏诉,而是……曌国的太子,苏墨。 “我叫苏墨,苏醒的苏,笔墨江山的墨。”他长身玉立,衣衫整齐的着于身上,眉峰内敛,双目微微上挑,与苏倾竟然有着几分相似,夏紫候朝他点了点头,头一次看并不反感,大概算是她对苏墨最好的评价。苏墨望着眼前的女子,那股卓然天成的皇家之气带着几分与众不同的高贵与决绝,那传言中丑的不可方物的夏朝摄政王此时便立于他的眼前,左边的金黄色面具在太阳下反着黄金般的光,那右边的半边脸上,腥红的胎记格外恐怖,原本欲向她贺祝词的众大臣,见到她那淡漠而冷冽的神情便自动退避了三舍不止。 “曌太子。” “夏太子。”两位太子相视一笑,夏紫候任由两个人在一旁谈天说地,花火不民,她缓步走至自打她出现就盯着她的一行人。凤聆、赫连轩、卓远、王素英面色都不大好,与这王府全红的喜气相比,完全成强烈的反差。凤聆见她缓步而来,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王爷,你当真要嫁了?你若是不想嫁,本将……”凤聆终究是不愿看她不幸福的,他紧握着的双手仿佛在下一秒便会带着眼前的人远走高飞,只是,他没有,他始终记得自己是谁,他始终知道,他的使命只是守护好她,而非其他。 “本王有朝一日定会带着本王的铁骑踏遍这天下每一寸土地。”夏紫候掷地有声,那脸上有着不容质疑的决绝。她知道这天下即将大乱,而她,必会为这天下之大一统而尽她一份力,乱则废,废则立。 “王爷……”卓远被她那满身的气势震动,顿感热血沸腾不已,他是个好战却又无谋的主,不然也不至于与夏紫候一个赌便将自己赔了进去。只是,他却也是心甘心愿的追随着她,他的主上。 “可是王爷,你连婚服都未换。”王素英说出了事情的重点,你连婚服都没有换,再加上你满院子跑,再加上,这夏朝,从来没有过嫁王爷的先例,只能按照夏紫候容阳长公主的封号来办,偏偏这个多重身份又很是麻烦,于是很多少都只能将就夏紫候,她爱怎样怎样,他们只能配合。 “懒得换,一个个的,杵在这做什么?”夏紫候抱着双手斜了一眼正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扇着扇子的赫连轩,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桃衣。桃衣满眼都是这个人,只是赫连轩却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依旧自我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王爷,咱们可以送王爷上花轿啊,这毕竟是大姑娘家的,头一回不是。”王素英在一旁笑笑,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对玉出来,那玉上雕刻的龙凤栩栩如生,通体晶莹温润,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玉,冬暖夏凉也不为过。夏紫候感受着手中的玉,在这个开始炎热的夏天,她却才感受到了一丝暖意,那种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的温暖,由头至脚,通体舒泰。 “王爷,这是给你的新婚礼,愿你能寻个吉祥夫君,从此与他白头偕老,幸福安康。”夏紫候望着手中的这对玉,勾唇一笑。白头偕老,幸福安康,但愿。 “既然这是素英送的,那么,本王便收下了。” 王府中人来人往,秋风忙的不知悲喜,这下嫁曌国,完全是凶多吉少,自家王爷自样子对那苏三王爷并不上心啊,再者,这明明说好的,怎么就换成了苏墨这太子来接亲了呢?让自家王爷这脸摆在哪里去?苏三王爷明明说过,要铁军开嫁道,如今,别说铁军,连支豆腐兵都未曾见过。他忙归忙,主子也事情也要一并留意着,月墨炎被夏紫候调了出去,此时正在夏紫候的门口,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满王府的找夏紫候。 “管家……秋管家知道……知道王爷……王爷在哪里吗?”秋风递了杯茶给她,示意她先调调呼吸,这样子出去,成何提统,这丢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人的脸,堂堂一个王爷随身侍女,如此冒冒失失,简直有失王府德容风化。 “王爷在福云阁,说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唉……”这丫头,还是那幅火爆的脾气,她走路虎虎生风,一路所过之处,裙角飞扬,目的地,福云阁。 福云阁对于这王府来说,是一块禁地,这其中有什么,大概只有管家与这王爷身边的两位侍女清楚,福云阁里面外外种满了茉莉花,从福云阁路过,那花开清香之气便扑入鼻息,使人神清思明,夏紫候自己也很少来这阁楼,只是偶尔的几次,都是半夜三更,甚至有人在打赌,夏紫候在这福云阁上藏了男人。 月墨炎也不管这茉莉长的如何,她奋力冲了进去,便被月白天拦了下来。 “白天,你别拦着我,我有急事找小姐。” “什么急事?墨炎,小姐说了,不到最后一刻,别叫她出来。”月白天伸手挡在她的面前,朝她凝神带着几分严肃。月墨炎望着眼前雕花的古老朱门,很是不甘,她冲里面吼道“小姐!!!” “让她进来。”夏紫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月墨炎带点小得瑟的冲月白天吐了吐舌头,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在福云阁中,只建了一片荷花池,这荷花池由百年寒冰所结,之所以建这福云阁也不过是掩人耳目摆了,夏紫候来这里,只不过是找到了新的练功方式而已,而此时的她,便未着寸缕的居于荷池之中,池中的水表面微微结着薄薄的冰面,她居于其中全身苍白,她甚至能远远的看见她在微微的颤抖。 “小姐!这法子……” “墨炎,所谓何事。”夏紫候睁开眼看她,那眼底深藏的疼痛令月墨炎在心里狠狠的着急,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如何能再如从前?若是没有健康的身体,她要拿什么来谈将来。 “小姐,苏三王爷被袭击,现今正处于昏迷不醒,小姐,不嫁不行吗?三王爷那种朝三暮四多情之人,如何配得上小姐?”月墨炎站在荷池边直跺脚却又无能为力,至于这个苏三王爷为何会被袭击,被袭击就不得而知了。他那么多仇家谁又说得清呢? “小姐,身子要紧,让墨炎陪你吧?”月墨炎学的是炽热至阳的功力,所以,对于夏紫候来说,是一种不算小的助力。月墨炎将内力打入夏紫候的体力,却被夏紫候弹了回去。 见她起身,月墨炎赶紧将一旁云母屏风上的厚衣棉布取过,将出了水中的人团团的裹上,罢在一旁的汤婆子也一并递到她那冰冷刺骨的手中,她紧紧的抱着夏紫候,仿佛要将全身上下的热量全部转移到夏紫候的身上,却被她缓缓的推开来,她只是淡淡的道“墨炎,本次去,我只带白天一人,这暗处的事情,便交由你全权处理了。切记,凡事在于忍,忍无可忍方无须再忍。还有……替我照顾好他。皇帝会给解药,你留心一点。”在制药的造诣上,虽然她不及白天高,但是她分辨药物的能力却是无人能及。 夏紫候坐在贵妃椅上,厚厚的棉被将她包了个透彻,而福云阁外,此时日头正烈,热风如同狂浪,一阵接着一阵,将外头的人热得头脑发晕。 一 第五十三章 一念桃花兮为人作嫁 4 第五十三章一念桃花兮为人作嫁(4)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月墨炎点了点头,她要成为小姐的得力干将,首先一条就是不能忤逆小姐小姐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小姐让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其次再去考虑小姐让做到到底是对是错,若是错,便先想好补救之法,在事后与她商量好对策。月墨炎替她换上另一套衣服,深紫色的衣将她衬得如同男子那般玉树临风、挺拔优雅。 “小姐,这样穿真的没有关系吗?今天可是你去曌国成婚的日子。”月墨炎有些担忧的望着无所谓的夏紫候,就算再怎么无所谓,对于这事也不能无所谓啊,这可是关系到自家小姐的大事啊,怎么能无所谓,月墨炎的苦口婆心终究是没有起到作用,她手指一个虚划,一把通体透明到似有似无的长剑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将那长剑掷入荷花池中,荷花池顿时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连同池面四周也一同结上了冰。 窗子被砰的一声撞开来,一抹蓝色的身影撞入了她的眼帘,她挥手一股劲道与那抹蓝色的身影撞在了一起,那抹身影几个闪身几次险些被伤最后正要站在夏紫候的面前,月墨炎手执长剑与那抹蓝色杀将了过去。好你个淫贼,竟敢觊觎她家小姐,活够本了! “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与墨炎切磋罢了。”夏紫候的声音清澈中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这种气势来源于自信与那股属于皇家的天成傲气。月白天欲推开门的手停在了那里,随即收回继续之前的姿势站着。 “墨炎,回来。”月墨炎听到身后的声音,狠狠瞪了眼前的花澈一眼,别以为她这几个月是去吃干饭的,她的功力经过这段时日,也有了不少的提高,与花澈至少已经能够对上几十招而不输了。花澈那身蓝色的衣配上他那温柔的笑意,当真是配得上温文尔雅这几个字,不过若是方才没有翻窗的话,她定会这么认为。 “你落下的东西。”夏紫候从衣袖中摸出了一本蓝皮书,月墨炎总算是知道自家小姐为何功力会进步了,原来如此。只是对面的男人,她看的相当不爽眼,笑面狐狸什么的,她此生最是痛恨! “既然落在你那,便是你的了。阿夏,你当真认不出我吗?”他温柔的脸上带着几分忧伤,淡蓝色的衣随着他的动作映入这满屋冰冻寒冷的福云阁中,夏紫候心中顿了顿,他的忧伤,让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如同针扎一般的疼。她起蹙眉头,不知道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也罢,既然认不出来,便算了吧,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这婚嫁,你怕是嫁不成了。” “什么?这位公子,你如此刁难我家小姐到底是为何故?我家小姐是招你了还是惹你……”月墨炎被他那邪气的一眼瞪的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她毅然决然的选择护在夏紫候的身边。于她而言,夏紫候与月白天是她的全部,她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两个人,一个于她有再造之恩,一个是她姐姐。 “阿夏,倘若哪天,你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记得来寻我,我等你。”直到他消失在福云阁中,她才回过神来,她心里一片复杂,凌乱的如同一团线,她找不到头绪。脑海中满是那句,我等你。她的心不可抑制的失了正常的节拍。 “小姐,……小姐?”月墨炎不大惧怕寒冷,所以在这屋子里面呆着也没有关系,月白天体质不同,她惧冷,只在门外站着,都能感觉到门内那漫天的寒气,浸的她背脊发寒。 “何事?”夏紫候有些懊恼,竟然会失神。 “小姐,你……该走了,外面的人来催了。”月墨炎摆着一张苦瓜脸,刚才小姐在发呆,她在望着那位花公子走的方向发呆,是不是意味着,小姐爱人的日子不远了?可是好不容易自家小姐有了喜欢的人,却又要嫁人了,这都叫什么事?那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家小姐若是归了曌国,那肯定第一个攻打的就是大夏朝啊,这是三岁小孩子都明白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夏紫候点了点头,月墨炎推开房门,望着自己从小誓死追随的人如今已为人作嫁,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仿佛之前三个人练功学武闯江湖还近在眼前。时光就是这样,它不会很的将你怀念的东西带直,它会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将那些时光从你的脑海里面抹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而有些东西,却永远也不会消失,正如那个午后,夏紫候立于困丰她们两的囚笼前指着她们两道“这两个人,我要了。”无比肆意淡漠。 夏紫候是牵着夏何的手走出的摄政王府,她依旧是那身紫色衣袍,那屑民百姓看着她在窃窃私语,或是望着她的眼神各异。她不作多计较,唯一让她惊诧的,是那无限蔓延的锦红,以及那锦红旁的铁骑军队。 “以凤衣鸾驾,铁军来为你开嫁道。”锦红十里不止,想不到她当初视作戏言玩笑的一句话,此时却真实的浮现在了眼前,苏墨朝她作了个请的手势,那鸾架之上四匹马并架齐驱,她好大的面子。勾唇一笑,苏墨问道“不知容阳可还满意?”夏紫候回过身细细的望着他,那双眼神仿佛要将他看透,那股压迫感令他觉得,此女子非常人可比。 “有劳。”夏紫候也不推拖,经过一系列繁杂的仪式之后,她坐进了这四匹马的马车之中,她身旁的月白天伸手替她理了理她的衣襟,马车算不上大,但是三五个人还是能容得下,那马车的角落旁放着一个小型的多宝阁,马车的中央放置着一个小桌子,那上面的鼎中焚着的烟余烟袅袅。 她掀开马车那垂下的珠帘,摄政王府外为送她而震天响的锣鼓声,那站在门口已经满头白发的秋风,泣不成声的桃衣,那站在门口曾生死相随的战场知己,她暗自拽紧双手,心里突的有了一丝期盼,待到她与他们重逢之日,必是这天下大变之时,她,很期待与苏三王爷的这场博奕,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小姐,墨炎……”月白天四处张望也不见月墨炎的身影,只得向夏紫候询问,希望能得知些什么信息,她那火爆的性子,别出些什么事才好。 “她另有安排。”夏紫候坐的端正笔直,在马车的旁边,还有一匹马与马车并架齐驱,夏何说要送她出国界。四周的百姓都在议论这太子与容阳长公主的关系如何如何的好,两人如何如何的姐弟情深,她勾起一抹嘲讽,将一切的言语的埋进了无声的空气中。 于永安城天下第一街的街头,烈日炎炎之下,一位僧人身着褐色僧衫,头上挂着一个面纱帽,将整个脸全部拦在了黑纱之中,他手中握着一根钢铁棍,十指惨白如同深冬里的雪,既寒且苍白。他站在天下第一街的街头望着那挂着红色球花的华贵雕车越发逼近眼前,直到最后与他擦肩而过,百姓中对于容阳长公主下嫁之事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这长公主啊,不是心甘情愿嫁的,听说,是被这皇上给逼的。” “唉,你这话怎么说的,这长公主如此厉害,还有谁能逼得了她啊?要我说,看那三王爷能文能武,虽然有个青梅竹马,但是好歹也是尚未嫁娶,咱长公主去了,那曌国的皇帝还能委屈了她?” 他听着那些争论,缓缓将那戴在头顶的长乌纱取了下来,露出光铮的头顶以及清秀俊气的脸,那清透的眸微微泛着红,直至那顶轿子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直到原本热闹的街再次各行各事,他抿唇,重新将那乌纱戴了回去,那眼角划落下来的,是不甘?还是心疼…… 他的长姐要嫁人了,而他竟然不知情,若不是听那些上山的香客说的,他至今也还不知道这件事,长姐瞒着他,瞒着他她要嫁人的消息。他的身影消失在日暮低垂的深山林中,他始终相信,她会给他一个解释。 夏紫候再次醒来,四周已经全黑,见马车停了下来,她缓缓睁开眼,就见苏墨弯着眉眼降下尊贵的身躯很是讨喜的半蹲在她的躺塌前。 “本宫刚来,凤卿便醒了。” “小姐,到了第一个驿站了。”月白天收到夏紫候疑惑的眼神,赶忙上前解答。苏墨摸了摸鼻子走出了马车,朝她伸出手欲迎她下车,夏紫候瞥了那双手一眼,柔软而白晰,保养的极好,最后还是将手递了过去,就着他的手的力道下了马车,近千人的军队驻进客栈里面,人一下子拥挤了起来,甚至有的还在客栈的外面扎了营。 “本王累了,太子留步。” “既然如此,凤卿好好休息,白天,记得给你家小姐备好吃食,莫要饿着了。”苏墨进退得宜,没有一丝进,亦没有一丝退的余地,似乎他此次来迎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但是,夏紫候不是,她转身进了房门,月白天将门砰的关上,只留下了站在门外摸着鼻子望着楼下的下属全部盯着这边,他无所谓的走进了他的天字二号房。 一 第五十四章 镜面缘开兮半色花 第五十四章镜面缘开兮半色花 夜色空竹星影稀,小楼池下鱼逐月。 叶落无声水涟漪,独倚相思两不知。 由于人多,再加上铁军开道,一路上速度很,在第七天,夏紫候一行人便已经到了临香郡,临香郡以出产香料闻名,甚至皇家的香料大部分都是由此进贡,与云城、渭城相去不远,由于是三国交界之处,因此相对来说,比起其他郡县繁华上许多,那亭台楼阁无一不是精心至致。 “长姐,我便只能送你到此处了。”夏紫候明显的听见了一声轻叹,她望着杯中泛着热气的茶,午间的阳光正好投进了杯子里面,映出了楼顶上犀利的剑影刀光。月白天收到她的眼神,暗自朝她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便回吧,官场险恶,小心为上。”夏紫候在最后又奉送了两句话,在朝中这段时间,她纸莫是摸索出了点什么,但是,怎么说呢?她也并不大清楚,只是知道个模糊,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容阳,保重。”他带着几分笑意转身出了驿站,策着马带着来送亲的人离开了。她拿着茶杯细细的端祥,曌太子出于礼数去送夏何,整个厅里的人一瞬间全部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各自从桌子下方,口袋里各处抄出刀剑枪朝她直击而来。月白天第一时间起身替夏紫候挡过一招那直面而来的利剑。 “你们是何人派来的?敢动我家王爷,好大的胆子。”夏紫候坐在那里无所谓的继续品着茶,那领头人朝那些人挥手示意。 “上,时间不多,速战速决。”那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与尖锐,夏紫候望着杯子的手一顿,那半边黄金面具映着那些人手中寒冷冰器的光。身强体壮的汉子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的往她的桌子上一挥,那原本放着茶杯的桌子一瞬间被催毁,她缓缓从腰间取下那纯银鞭子,狠狠朝他的狼牙棒上一挥而去,那狼牙棒从那汉子的手中被弹了出去,外面的军队听到了里面巨大的动静,纷纷赶了进来。 “来人啊,有刺客!!”那些人一冲进来将夏紫候保护在圈中,一批人负责保护,一批人负责对付刺客,两方各有其序。苏墨从外面疾步而入,见夏紫候没事才松了口气,他沉声朝那些人道“要活的。” 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这些人再厉害,面对上千人的军队,再怎么厉害也只有插翅难逃的份,很便被擒拿了下来,夏紫候缓缓走至那为首的人跟前,缓缓蹲下身子,望着那人的眼睛笑道“本王是该多谢公公这一路相送好呢?还是该将公公给本王的厚礼还给公公一份好呢?”她的话令那人惊恐的抬起头来,随即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夏紫候没有去饮那杯致命的茶,因为,月白天擅长药物,这药物自然就包括毒药这一项。 “王爷……王爷饶命啊,奴才……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王爷。”夏紫候是什么人,他是最清楚的,上次他去传皇帝的圣旨就被她整了个半死不活,恢复了半个月才恢复好,这一眼就看出了一切,他更是没有活路了。苏墨不知道夏紫候跟他说了什么,却见那为首之人突然就跪了下来开始求饶,眼中的意味又多了几分。 “容阳,你与这人说了些什么?怎么就招了?”太子难免有些好奇,于是上前一步问话。夏紫候瞥了他一眼,勾唇一笑,那半面胎记更是狰狞非常。苏墨一瞬间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寒,但是,好奇害死猫,他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 “我与他说什么,为何要告诉你?放他们走吧。告诉他,本王说出的话,从不会更改。”夏紫候要放他们走,是谁也拦不住的,只是,那些军队中的人却在迟疑,他们将眼神望向苏墨,苏墨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而冷漠。 “不行!他们是何人?为何行刺?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带下去。” “本王说放人!怎么?为本王开嫁道的军队按例来说,归属本王。你们给我记好了!本王才是你们将来的主人!”她银鞭一击,那架在那位公公脖子上的刀一瞬间被化成了粉碎。苏墨勾唇一笑,这才是夏紫候的真面目,淡漠视人,一旦被惹恼,必是倾力而击!两人就这么站在那里相互对持着,直到最后苏墨朝那些军中将士挥了挥手,那些人才不甘心的将人给放了。 那公公一被放自由,蹭蹭的就消失在了临香郡,速度之,完全可媲美身后被狼虎追时的情景。 “容阳,请。”在场的人都跑了,那些兵将只能充当店小二将残局收拾好,月白天也参与其中,房间里面只留下了正在对奕的两人,窗外的阳光暖暖的透过树叶照射进了房间,那地面上相近的投影,苏墨望着神色更是深了几分,嘴角带着几丝笑意望着眼前手执棋子深思状的夏紫候,在那狰狞的胎记之下,有着精致的眉,流光溢彩的眸子,以及那弧度完美的半边唇形,一切隐藏的美丽,似乎一下子便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冷静,她冷漠,她智慧,她气质天成,她如同海一般,令人分不清深浅,看不出真与假,只是,若是能被这样的女子爱着,该是何其有幸。 “太子好计谋。” “容阳,你这螳螂补蝉,黄雀在后用的着实不错。”两人相视一笑,第一次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些微的释怀,彼此棋艺相当,原本速的落子,最后成了半个时辰落下一子,再到最后一个时辰落下一子,两人都静静的等着,月白天站在餐桌前徘徊了好几次,也不见两人有起身吃饭的意思,夜色至深,夏风吹龙袭而来,透着几丝凉意,夏紫候方从那棋局中抬起头来。 “已是深夜了么?” “嗯,夜深了。”夜深了,这是他过的最的一天。月白天将两人的饭菜再热过一次之后才重新端上餐桌。 躺在床上,她闭着的眼睛昏昏欲睡,很不对劲,她从来没有如此容易入睡,今日这是……一抹泛着莲花的清香透过开着的窗缓缓而来,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是徒劳,那人带着几分熟悉的笑意步步生莲来到她的床边,然后打开被子,将她拥进了那副火热而结实的胸膛。低头轻吻了吻她的额间,轻轻的说了些什么,她已记不清了。 次日早晨,她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身上穿着完好,甚至那原本开着的窗户也正关的好好的,挡下了早餐初升起时温柔的阳光,那些阳光透过细缝漏进了房间里面,月白天见她醒了,走来替她着好衣,洗漱完毕之后,她犹豫了半响,问道“白天……昨天晚上,你……可有见到什么人?” 月白天心里一紧,随即摇了摇头朝她笑道“小姐,昨夜我就睡在小姐房间的隔壁,并不曾看见些什么,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她带着几分试探性的问道,夏紫候此时正心烦,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月白天说并没有看见,也是,她如何能看见!今晚,她定要将那人揪出来! 一行人用过早饭,便走出了临香郡,开始进入双方的交界线,再之后,便是曌国的边城,冽水城,该城也是以唯一的一条四通八达的河,洌水河而命名,洌水城居于洌水河四能八达的河道之中,夏紫候微挑车帘,车帘外面一片祥各,那桥上之人,桥下船上之人,各自相映成趣,笑意盎然,放眼望去,甚是友好,风夏紫候这铁军开嫁道而来,便知是太子迎亲归来,那些人站在嫁道两边讨论的异常热烈。 夏紫候下马车也被那些百姓围着看,当看到夏紫候“真面目”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一不后退三尽,都说这夏王爷不大好看,可是,也没有人告诉他们,竟然能丑到这个地步,左边脸还戴着面具,这要嫁给他们战神王爷,当真是一凤鲜花配在了牛粪上。当然谁是鲜花,谁是这个牛粪,明眼人自然是一眼便可分出来的。 对于那些百姓失望到咒骂的变化,她只是扫了一眼一旁一脸隐忍的月白天,示意她莫要失了分寸,抬头但见四个大字-悦阳客栈!那掌柜的恨不得将自己脸上那层笑意给撕下来贴在每一个小二脸上,让他们带着标准的笑意去接待她,生怕一个哪里不慎,便失了他这个小本客栈。 “容阳,百姓的话,不必放在心上。”见夏紫候抿着唇并不言语,苏墨也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若是平常女子,早就自顾自怜的伤起心来了。只是,这人却面无表情,不知她心里到底是作何感想,他突然觉得,太过要强的女人让人心疼的程度,远比弱女子的要更疼。 “哦??百姓?说什么了?”她将茶杯递给月白天,朝他挑了挑眉。放在心上?她连听都没去在意,不过外人而已,与她何干。 “没什么,本宫与你说说这曌国皇室吧,我国皇室,是目前各国皇室成员中子嗣最多的,二妹苏月烟也算得上是个巾帼女子,三弟,众所周知,四弟苏护身体羸弱,长居皇子府,久不外出,至于五弟,不学无术,成天跟着他那些朋友四处玩耍。六弟七妹未满八岁,七妹八妹正在襁褓之中,大概今年还会有皇弟皇妹出生。”他讲着曌国的皇子公主们,却与她这个听众一样的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故事。 “子女的确是多,你这太子之位,怕是危矣。”夏紫候半侧头望着他,客栈下方便是一抹池塘,塘中鱼儿正在欢的游,她顺手取过一旁的糕点细细的扔下去,看着它们为那点吃食而争先恐后,鱼多食少况且如此,更何况是那子嗣满朝的曌国。苏墨过的,可想而知,他并非因为能力,只不过是因为祖制,储子立长罢了。 “哈哈,容阳,本宫若是危矣,不知你这兄弟是护我,还是护他。”这段时间的相处,夏紫候完全将他当成了兄弟,两个人经常性的在一起称兄道弟,相处也是少有的融洽。夏紫候抬眸“技不如人,别说本王认识你。” 一 第五十五章 镜面缘开兮半色花 2 第五十五章镜面缘开兮半色花(2) 青丝幂处碧海飞,永夜闲时踏月台。 水晶帘下云母开,便看玉色做人间。 苏墨撑着下巴细细的望着她,笑的温润,户外的阳光照在他那变幻不定的脸上,看不出阴晴,只是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眼前的人并不真实,他细心、体贴、甚至于百般迁就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连她自己都寻不到答案,却一味的去试着接受与信任,多么讽刺,连亲人都不再相信的她,竟然还会再去相信一个外人。 “容阳,本宫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茶不错。”她端着杯子,那黄金面具泛着几分温暖的光。她不知怎么去回应他的那句不会让你为难,淡淡的将话题转移开来。已接近入夜时分的冽水城外此时正值万家灯火红。她一袭男装青衫在身,除去那张布着腥红胎记的脸另一边完好的脸以长发挡了起来,看背影倒也算得上是个翩翩佳公子,与苏墨同行于一侧,两人气质不相上下。城中好些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灯笼,早听说过冽水城中有放花灯的习俗,只是她没有去打听过是哪一天罢了。 “阳公子可得跟紧了,别丢了。到时候本公子可就赔大发了。”苏墨紧跟着她,以免人群将两个人冲散,只是,那些人在抬头看到夏紫候的时候,无一不往其他的地方靠,这人生的如同那摄政王般恐怖。苏墨见那些人有意无意的绕开她,心想,大概是被她脸上那猩红狰狞的胎记给吓着了。此处是曌国与其他各国的边界,人自然也多,再加上这冽水城的月老树是出了名的,多少人都往这里来求一段姻缘,以求结百年之好。 “阳公子,不如我带你去月老树前一看?” 夏紫候侧头,苏墨在她的右边,正好将她那右边那狰狞的胎记看了个十足十,细细看进去,那流光溢彩的眸中,却没有半丝惧怕与厌恶,有的只是几分笑意与随和。之所以出来看看,只是因为,这个地方,曾是夏静心心念念过的地方。 于那巨大的红树前,某位活泼的小姑娘正装模作样在那三五人方能合抱住的巨大红树前参拜,嘴里念念有词间让众人侧目,这可爱爽朗的小姑娘身边站着个一脸铁青的男人,那人身形结实透着十足的力之美,再加上那阳刚十足鬼斧神工的脸,那路过的女子无一不回眸一笑意百媚生,那个秋波频送间,那男人硬是没有反应,眼中全是这念念有词的姑娘。 夏紫候与苏墨走的很慢,夏天的微风轻轻的吹着,在人群中发丝偶有飘扬,只是众人目光触及到那张狰狞的右脸时,便早已经将视线移开来,小姑娘正在抽签,希望能为她身后忍耐到极致的男人抽个好的姻缘,这也是自家娘亲的交待。 她欢欢喜喜的打开,却见那上面写着一行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她恨恨将那签纸撕的粉碎,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呸呸呸,她求的是姻缘,不是说这月老树很是灵验吗?她再抽!抬头便见那人一袭青衫,左边的面容上是似曾相识的熟悉!这人的面容……她见过!小姑娘蹭的一个闪身就跑进了人群里面,身后的男人反应过来赶紧的跟了上去。 “律晴!你跑什么?” “哥,,我看见未来的嫂嫂了。”耶律晴身影往人群里面钻,然后一个扑身就要往夏紫候身上扑,夏紫候眉头微皱,侧身闪了过去,小姑娘就这么用力过猛,嘭的一声,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十二三岁月的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小蛮腰,一脸兴奋的望着夏紫候朝她吼道“嫂嫂,我可找着你了。” “……”夏紫候一脸无语,这小姑娘,她没什么印象,谁家孩子,一出门就乱认亲戚!回过头,却见苏墨一脸看好戏的看着她,对小姑娘真狠,美人在怀都能推开来,啧啧,看样子,那小女孩摔的不轻啊,到现在都没站起来,不过,堂堂摄政王,如何能成别人的嫂嫂?此事,不必当真。夏紫候白他一眼,看了眼四周人群,大家各自取乐,很少能注意到她们这里。 “我,不认识你。” “律晴,没事吧?”男人闪身而来,带来了一阵清爽的风,急切的将小女孩给扶起身来,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半弯着身,细致的替小女孩轻轻的拍去身上的灰尘。见小女孩一直望向她,他才将视线调出来。眼前一袭青衫的夏紫候,令他眼光一亮!是她!那半边脸,她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那个将他一脚踹出门外的女子! “哥,哥,你看,就是她,原来回头是岸是这个意思吗?”女孩想起之前纸条上面的话,侧头满脸欣喜,眸光闪闪。 “姑娘,做我妻子可好?”对于男人而言,看上了,就要下手,下手就要得到!那是他的性格,也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优势。爱情里面,只有早与晚,谁先遇见了,都可能是另一咱结局。夏紫候嘴角抽了抽,望着眼前的两个人,这一身的气势与长相,明显的就不是中原人! “两位怕是认错人了。”她心情不算太差,勉强还能陪这两个人玩一玩,苏墨在一旁摇着那把要旧不新的扇子,在一旁始终不说话,那股子的沉默劲,面前这两人都将他给遗忘了。 “没错,姑娘,当夜将吾踹出门的,就是你。吾毕生难忘。”男人字字诚恳,颇有一副如果骗她,就必遭五雷轰顶的架势,小姑娘拽着夏紫候青衫外袍的一角,点点头,两眼一瞬间便蓄满了泪水,泪眼婆娑的望着她。“嫂嫂,哥哥对你如此痴情,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要是不嫁,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夏紫候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走。 将他踹出门,好像有这么一件事,那个时候,似乎是在风尘阁…… “嫂嫂!你不能抛弃我们啊!!!我哥对你哪里不好了,真心实意的啊,哥今生只娶了你一个,嫂嫂……”小姑娘眼睛转了转,趴在地上就拽着夏紫候的衣袍嚎啕大哭,男人一脸黑线的摸了摸鼻子,这小混蛋。他抬脚踹了踹扑倒在地上的耶律晴。 “起来。” “我不……我不起来,嫂嫂走了,你肯定会痛死的,我不起来。”她怎么可能忘记自家哥哥急切想要找到这个人时候的样子。好不容易遇见,天赐的机会啊!! 夏紫候扶额,那些人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圆,不时的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见她是一袭男装,各种各样的版本,一瞬间疯转而起,夏紫候冷下声来。 “松手。”耶律晴见她生气了,以为这招不行了,哪见夏紫候回头就往一旁的酒楼中走了进去,还开了个单间,四个人一坐在菜桌上面,那相互之间冷凝的气氛便张扬开来,之前在那人群中灯光十色的,并没有看清夏紫候的真面目,而此时,光火通明,四人坐的距离绝对不影响眼睛看脸的距离。 “嫂……嫂嫂,你脸……怎么……怎么毁了……”耶律晴眼睛在进到酒楼中的时候就没从夏紫候那半张脸上离开过,那张脸,实在是太……丑了,与她之前看到的太不一样了啊。夏紫候抬眸扫了她一眼,不打算说话,她的目光始终在对面那个带着阳刚之气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与此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在下墨诉,不知两位怎么称呼。”从来不发一言,充当哑巴的苏墨苏太子终于说话了,耶律晴眼睛再一次从夏紫候脸上移到了苏墨的脸上,苏墨如同一只温柔的小猫般透着几分慵懒,那一身说不出的尊贵,随意的一个动作,便都如同定格在画中般的精致、温雅而华贵。 “叫我小晴就行了,嫂嫂,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小晴眨着眼睛望着她。 “律风。” “我们是何关系,两位不必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来中原,有何贵干。”夏紫候语气带着几分寒冷,苏墨把玩着手中大母指上的板指,那上好的玉扳指在他手中透出几分温暖,那种温暖在他那突然变得冷硬的瞬光中化为虚有,对面的两个人立刻警惕了起来,半响,律风抬头有些诧异,他与晴天着装、行为、语言上与这中原人士并无差异,他有些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骗你的,原来还真是啊。”那股寒冷一瞬间转化成了笑意,她望向窗外,笑的有几分隐忍。怎么会如此笨的人,随便一套话便说出来了。难道是她高估了这男人? “你!”小姑娘拍了拍额头,有这种哥真丢脸,真不知道那位子他是怎么坐上去的到底是怎么将下属个个理的顺风顺水的,真怀疑这人不是她哥,这人是被调包了吧?律风指着夏紫候气的手抖了抖,随即见律晴在拽他衣衫示意他冷静。他才收回手,愤愤然的坐了下来。 “嫂嫂,其实我和哥哥是来中原找你的,娘亲说了,要替哥哥带个嫂嫂回去,不然就不用回去了。我们才去月老树求姻缘的。”律晴一脸无辜的低着头,声音很小,满肚子的委屈直往夏紫候这里倒,像什么她从小就在中原跟父母走失了,她在江湖上混的怎么样了,什么她娘亲是怎么样的一个神人,将她哥逼出家门,只为让她哥去找个媳妇了。 一 第五十六章 镜面缘开兮半色花 3 第五十六章镜面缘开兮半色花(3) 蓝桥水澈音音然,云上风清肃影静。 小童尽坐船边岸,戏水鸳鸯情长长。 “既然来到中原,希望你们能遵守中原的规矩,后会无期。”夏紫候懒得再听下去,站起身没等他们再说什么,便消失在酒楼的门口,只留下抱着头一脸哥你没救了,你活该单身的律晴。律风指着律晴愤愤道“我草原儿女怎么能轻易向别人讨饶,律晴,下次再让我看见,立马把你打包送回去。” “哥,……哥,你别激动,千万别送我回去,家里太无聊了,还是中原好。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大妃就是我的……呃,我的嫂嫂。”律晴抚了抚小以脏,好险,差点说成了我的大妃了,这样说出去,不被他揍死才怪。但是,那嫂嫂身上那股气质真是好啊,不知道可以冻死多少草原勇士了。自家哥哥这情路……坎坷啊。 律风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挺拔而坚强,如同草原的鹰般迷人而犀利,他嘴角轻轻勾起,再次见到,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手。 夏紫候推开房门不等苏墨说话,只道了声早睡,碰的将门重重的关上,门外的苏墨摸了摸鼻子满脸无奈的望着这扇已经紧闭的门,那跟上来的店小二见自家太子正扫视着自己,连忙点头哈腰的将视线移向别处,那些随行而来的军队此时都在四周守着呢,这小小的客栈被保护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房间里面异常安静,顺着窗外早已升起的月光,以及透进来的灯光,窗旁的软榻上正躺着一个人,那人神色端祥,细细的望着她,并不打算躲夏紫候痴刺而来的杀招,夏紫候的长剑停在了离他喉咙间的皮肤上,那张妖孽般的脸,令她眯了眯眼!苏倾!很好,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三王爷是怕本宫半路逃跑?” “是也非也。只不过劝你一句,离苏墨远点。”苏倾抬手就着夏紫候的力道将人搂进了怀里,见她微皱眉颇不悦,他心情极好的将那把剑横开来扔在一旁。窗外的灯光照射进来明明暗暗间带着几分暧昧流转于两人之间,她朝苏倾击出一掌,身体后退而出,坐到了桌前。 “我与他如何,自有分寸。倒是三王爷您,三更半夜的来冽水城……”苏倾这个时候来,纵使聪明如她,也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苏倾从大老远的永安皇城跑来这里,此处乃是曌国的边界之城,相去半个月的路程…… “如果我说,只是来看看你,你信吗?”他眼神深邃,目光静长的望着她。 “呵,苏倾,本宫……从不信任何人,犹其是你。”夏紫候打开窗子,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并未戴上另外半边面具的脸顺着她微微仰头的动作半露了出来,苏倾眼神中那半边脸的样子,与另外一张脸重合了……夏风。 “你很像一个人。”他不自觉的轻声开口,语气里透着几分试探性的疑惑。 “这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本宫乏了,三王爷若是没事,也早些去歇息吧。”夏紫候连门都没有开,只是站在窗边侧了侧身,那姿态完全有让苏倾从窗前滚出去的嫌疑。苏倾靠在榻上一脸惬意的眯着眼,与她说话的时候,总不时的频送几个秋波,夏紫候本不喜太过妖孽的男人,太过漂亮,会让人将其与绣花枕头联想起来,那满身淳弱的气质,总能让她远避三尺不止。只是,眼前的人,真真是极品,妖孽的动作间性感与挑逗并存,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也能将美与魅惑诠释的如此清晰。 “凤卿,听我一劝,与苏墨切莫走的太近。” “理由。”明明暗暗的房间里,她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树影灯光摇晃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不知所谓。 “他与我,只能活一个。”苏倾望着窗边的夏比候,那抹笑意在告诉她,会死的那个人,一定会是苏墨,而他,将会永远的存活下去,以王者的姿态,活到最后。那是必胜者的得意之笑,那也是他长久以来的招牌笑容,志在必得,胜者为王。 “你们的成王败寇,与我何干。”她静长的目光里了无波澜,平静得不见一丝涟漪,此时的她,并没有戴面具,苏倾从长榻上起身,欣长的身子站在她身前,挡住了窗外斑斓不定的树影,那暗处的他眸光里散发出不容拒绝的凌厉。 他在她耳旁吐气如兰。“凤卿,希望你记住今日这句。”记住,我与苏墨的成王败寇与你无关! “苏倾,奉送一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她可以成为他的助力,他的踏脚石,也可以成为他的绊脚石。苏倾不以为然的站直身躯,唇角划过她的侧脸,她眉头微皱一味的忍让不是她的作风,必要时,她才会给予致命的反击。不然,为何她入朝三年之后才整顿夏朝的朝政,就是这个原因。 “本王……很期待。”苏倾摸了摸淡红的唇,扬起一抹邪气的笑意,转身消失在窗外。 “小姐,需要派人跟着吗?”月白天望着那抹身影远走直至消失不见,方从侧间走出来,朝她小声道,手间端着洗漱品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替她理好床上的被子,将帕子递到她的手上。夏紫候淡然的伸手接过,擦了把脸,又递了回去。 “不必了,可有墨炎消息?”窗外的夏风带着微凉的水汽吹进来,星子明亮的闪在天边,一望无际。 “小姐,墨炎半个时辰前来信,太子爷与三皇子正斗的不可开交,连凤聆将军、赫连军师也一并被牵扯了进去,消息传的很,另外卓副将已经辞官了。小姐,再这么下去,夏朝怕是有大变。”月白天一身白衣声音轻浅,很是担忧。若夏朝在小姐离开这段时间大变了,那么小姐将会被置于何地?三皇子?还是太子爷?无论是哪一方坐上皇帝那个位置,自家小姐都不会好过。 “本王担心的不是他们谁成为皇帝,本王担心的是逼宫夺位,若是这样,大夏朝民心必散无疑。”她揉了揉眉心,满眼疲惫。这夏朝,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她走了才多久?夏天临越发荒淫无道,夏朝官场少了她在,越发黑暗独断,草菅人命,百姓有苦无处诉。过不了多久,起兵造反的必然不会是夏木他们,而是这大夏王朝的老百姓们! “小姐,一切自有天定,小姐自己不也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吗?”国家于她而言,并无任何重要可言,她的主人,只有一个。她要做的,就是替她的主子分忧解难。 “静儿最近可好?” “公子最近在闭关,不过,据那些暗卫说,从前些日子看来,公子脸色比起以前好了不少。公子身子一直不大好,如今想来,年岁大些了大概身子便强些罢。”夏紫候见她在一旁笑的很是欣喜,眼神微微亮了亮,他终究是将一半的解药送了过去,不知不觉,无声无息。月白天并不知此事,她很少接触夏静,所以,饶她是魔医,却也无从得知夏静中毒多年。 窗外忽然风大了起来,带着几滴雨点一同汹涌的涌进了房间里面,夏天的天气,当真是阴晴风雨不定。月白天步走过去将窗户旁,眼睛却有着一瞬间的迟疑,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人,却又好像不是,警惕的望了望窗外,见没有半个影子,她暗自一笑,顺手将窗户关上,隔绝了窗外与窗内,两个世界。 窗子远处树的人影见那窗子紧关,嘴角带着一丝无奈与笑意,踏着轻功雨中一穿而过。阿夏,你这大婚,我定让你结不成! 被雨水洗涤了一整夜的天边出现了一抹亮色,在原本阴阴的光线照耀下,仿佛是天擦黑时候的压抑。正是黎明破晓时分,原本在房间内安好静睡的人,此时却了无音讯!整个客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苏太子面容上虽然依旧淡雅如初,只是那转过来转过去的身影却让月白天差点晃花双眼。 “太子爷,您还是坐着安心的等吧。” “这都启程了,容阳能去哪里?连你也不知道?”他盘问过所有的人,没有人见过有任何人出去过,那么就只能有两种可以一是夏紫候被带走了,要么就是夏紫候自己走了,以她的武功来看,目前不排除这第二种可能性,只是,眼看就离这婚期没多久了,他很是期待,苏倾知道自家王妃若是半路逃跑了,他该是何表情?定然很有趣! “小姐的事,属下没有资格过问。”她站在一旁淡淡的答着,基本上她是有问必答,然而,答非所问。这点让苏墨很是气急,偏偏对着对面那张少有的天仙般的美人脸,他就是下不来手,要不然,早拖下去掌嘴多少回了! 一 第五十七章 镜面缘开兮半色花 4 第五十七章镜面缘开兮半色花(4) 潇潇江梅竹低压,无情燕子纵失花。 玉堂疏离人何在,挽倚新妆我自怜。 众人在客栈里面找的着急,而当事人正在尖峰山顶,目光所及之处露出云层的群山似岛屿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悬浮着,山浪峰涛,层层叠叠,远远望去大山黑苍苍没边,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太阳慢慢地透过云霞,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散发于天地之间,带着磅礴的生命之气席卷于天地之间。 “阿夏,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与心爱的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偕手白头。”树枝头上的鸟成双成对飞来飞去,林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好不热闹,亭内他将她冰冷的身体紧拥在怀中,怜惜而谨慎得如同对待珍宝般细致温柔。 “阿夏,我若是去抢亲,你可愿跟我走?”他磁性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试探性的问,那俊雅而忧心忡忡的脸上带着一抹宠溺。 夏紫候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语气十分不满的瞪向他。“你天未亮便扰我清梦,而今再来说好话?会不会晚了点?”她睡眼惺松的顶着两个微弱的黑眼圈,语气不善,一瞬间心烦意乱。抢亲?曌国泱泱大国,长安皇城十万兵马岂能儿戏?这花澈再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不晚。阿夏,我要走了,我在长安等你。”他拥着她,那股恨不能将她融入骨血的力道让她头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疼,他将头靠在她的肩旁,语气轻叹间带着浓浓的不舍,微侧着脸闻着她身上清冷幽香的气息。 “将我的穴道解开。”她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的寒意。花澈伸手替她将穴位解开,夏紫候一得到自由便从他怀里一滑而出!花澈望着怀中的空落落,心里也跟着空落落了几分,从来没有人能轻易的带动他的情绪,而今,那个带动他情绪,牵扯着他心弦的人,正站在眼前,那寒冷的眸光流转之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最疼痛的,莫过于你爱着的人,她正在恨着你。阿夏,倘若有一天,你发现你爱着我,可否会为今日的举刀相向而感受到今日与我相同的疼?花澈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夏紫候凝聚出她的兵器朝他举剑相向。 “花澈,若是天下与真情能选,本王宁选这天下!”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他不会永恒,她母妃与夏帝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助他登上了九五,成了帝王甚至连她自己的死,她都在为他筹划,为他算计,而他送她的,却始终只是无尽的黑暗与孤独。她,从不信真情。 “阿夏,不要闹。”花澈眸光温热的将她手中的兵器移开。不要闹。候儿不要闹……当年的夏天临,宠她宠到群臣进言,他只是淡淡的朝她说一句,候儿,不要闹。 “花澈,别再来招惹我,否则,休怪我无情。”她挥袖离开了那片山崖,带走了满崖的风霜,披着日光信步而逝,留下花澈那浅浅的蓝眸中勾勒出她渐远的身形。她始终将别人隔得很远很远,不愿相信任何人,但是,阿夏,时间会证明很多东西,它也会证明,我是你值得相信的那个人。 夏紫候驭轻功而飞,山下便是那冽水城的城门口,一袭白衣欣长而纤瘦,及腰墨发不曾束起,随风起起伏伏,长发遮住的是那半张如天仙般的容颜,清早桥上桥下的人群来来往往,热闹非常,城门口的兵远远的瞧见她便跑了几个,她懒得理会,自顾自的踏进了冽水城内。 “长公主,太子请长公主速回客栈。”来人正是太子苏墨身边的贴身侍卫,钟诉。钟诉朝夏紫候行礼,示意一旁极显低调的马车。深灰色的窗布,简单到极致的车身,除了木头便还是木头,那匹马,让夏紫候眉角跳了跳,那是马吗?更像骡子几分。这个钟诉,打从见到她第一眼,便没有过好的眼神,从来都是公事公办,淡漠的神情。既然如此,甚好。 “好车。”她径直上了马车,钟诉倒是发了愣了,原本正等着这人的一顿好骂,却没想到,那人连个骂字都没有,只说了两个字,好车!钟诉垂了垂眉,朝一旁的马车上一坐,架着那只骡子往客栈里面直奔而去,不时的留意一下马车里面的夏紫候,却只见她在一旁眯着眼,不作声。 客栈里面安静的有些诡异,店小二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见到夏紫候时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几个踉跄朝里面跑了进去。夏紫候缓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打算去换作衣再走,苏墨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杯子,嘭的一声碎裂开来,在安静的客栈里面格外的清晰。 “容阳!什么身份,就有什么样的责任,若是再有下次,本太子也保不了你。”苏墨的声音低落而无奈,她仿佛听见了他的一声叹息,若有若无。转身朝楼上走去。 她什么身份?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和亲公主。这些她自然是明白的。 房间里面依旧是她走时的样子,那原本大开的窗子还开在那里,对面水波嶙峋多彩的映着天上多姿多彩的云,仿若另一片天空。月白天细致的替她打理着身上的衣。 “墨炎可有消息?” “三皇子与太子爷正斗得不可开交呢,军师一众都声言要退出朝堂,但是皇上不准,所以都正在干耗着。”她低垂着眸子,语轻声细,温雅如水,仿佛这即出的乱事与她无关。夏紫候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以示知道了,却再不曾听见其他的了。 “还有什么?” “没有了。墨太子因为小姐早晨不见之事,派人去寻了小姐,现下,整个天下的人怕是都知道小姐夜未归了。小姐,这样下去,这名声可就……”外面都在传夏紫候和亲半路却突然离队夜深未归之事,有说她夜会情人,甚至还有人说她脚踏多只船,生性浪荡不羁云云。 夏朝后花园中夏天临正搂着美人观赏他那最新培育出来的花。红白相间,绿叶丛丛,煞是好看。夏天临除了爱美人,他还爱这天下的奇珍异花,后花园之中网罗天下好花,说的上名字的,说不上名字的,名贵的,可入药的,曌国的,西凤的,甚至大草原的应有尽有,整个后花园被照顾得满园春色好不热闹。 “父皇,儿臣恳请父王准儿臣让出太子之位。”夏何语气中肯,态度卑谦间透着几分不容质疑的坚持。夏天临皱头轻皱很是不悦的搂着情中的美人,抬脚从夏何的身旁踏开来,他说的话,他权当没有听见。夏帝心里明白,一旦太子让位,那么,这太子的人选全成了夏木,他是断断不可能让夏木继承他的王位!而夏紫候……他必须牺牲她以保住这大好河山。 “父皇!儿臣恳请父王准儿臣让出太子之位。”夏何定定的跪在那里望着夏天临的身影语重如山。这太子之位,不要也罢。他宁愿作那逍遥自在的山野村夫,与他那小娘子走江湖,也不愿在这金雕玉彻的皇宫朝堂之中束缚一辈子。若是长姐为皇,必然能保大夏百年无忧! “夏何!休得放肆!朕养你多年,不是让你成为太子之后再来与朕对抗!你是朕的太子!是这泱泱大夏未来的接班人,权利,地位,哪一样你得不到?你还有什么不满?”夏天临黄袍一挥,很是不满的一巴掌扇到了夏何的脸上,那清脆的声响,吓得一旁的妃子脸上瞬间苍白。从来不见皇帝发过如此大的火。 “皇上,太子也是云游得久了,难免沾染上些不好的江湖气,待太子明白过来了就好了,皇上您消消气。”在皇帝右手边的妃子乃是皇贵妃,当朝兵尚书之女,多年来凭已之力颇受圣宠。她斜视了一旁被吓得脸色微白的妃子一样,脸上带着几抹自得得无与伦比的高贵之态。新宠罢了,怎能与她比恩宠。 “混帐!朕几时准他云游?撇下这万里江山朝堂不说,他将这满朝文武大臣于何地?这太子便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不成?”夏天临望着那株血红的彼岸花心里怒火中烧得一发不可收拾!云游云游!游到的原不过是如何退出朝堂! “父皇,太子乃是国之重,儿臣自知能力浅薄,无法居于太子之位,恳请父皇削去儿臣官职位,儿子愿为庶人。”夏何跪在地上无视皇帝那染满怒气的脸。一旁的皇贵妃见两人脸色都不大好,各执已见,便微微朝夏何走近了些,贵气而娇艳的娇声笑道“太子,听本宫一劝,别跟皇上唱反调,皇上一人要理这若大的河山已是辛苦,身为人子,要懂得体谅与分担才是。”她说得句句在理,却偏偏不说这太子爷要退位之事,只是这一说,倒是说到这皇帝的心坎里去了。 “知朕者,莫若爱妃也。走吧,朕今日便带爱妃去看看朕新移植过来的城墙柳树,近日这柳枝发得甚是好看……”夏何望着走远的身形,暗自想了想,却始终不明白,这皇贵妃何时会帮着自己,兵部尚书与他太子党从来不是一丘之貉。 “主子。”夏何回头望了眼身后的贴身侍卫,站起身来朝他道了句回府。身后侍卫一头雾水,方才太子还满脸凝重,他远远的望过去,只见皇上很是生气,怎么一会的工夫,太子爷便笑着回府了?小人物又怎知太子的想法,只能点着头应下跟在太子身旁。 一 第五十八章 镜面缘开兮半色花 5 第五十八章镜面缘开兮半色花(5) 临登远处眺望台,携酒今朝古同上。 风静秋郊空碧潭,夕照渺渺万重峰。 离曌国皇城不远的城外,军队浩然开道,那军队的中间望不到尽头的嫁妆以及最中间那匹由八匹马拉着的镶金马车,远远的排开来,好不浩大!长安城内的百姓皆站满城内外,翘首以望这位传奇人物。夏紫候依旧是那身绛紫色长袍,,她微微掀开车帘,那高高的皇城城门上挂着苍劲有力三个烫金大字-长安城。城外的百姓井然有序的立于两侧,那些故意压低的声音透过风传了过来,那目光都各自收敛着。 远远的便见苏倾广袖玄端,玄袍加身,顾盼之间桃花眼微挑,腰带镶红绶带,侧垂紫穗白玉钰,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发生了明显的改变,那股温润,旁人都知晓究竟是为何。苏墨紧了紧马绳,眉上闪过一丝不悦,有丝羡慕。他绝不允许苏倾负了她。 “有劳皇兄将本王的王妃接回。”苏倾上前朝苏墨行了个礼,头一次如此朝他弯下腰,为的,却是他带回来的这个即将成为他王妃的女子…… “本宫奉旨行事,皇弟不必客气。”苏墨抿唇一笑,那身明黄的衣衫将他衬得越发尊贵。苏倾也不多说,径自走入了马车里面。苏墨淡淡的一句“回宫”马车再次缓缓的前行了起来。 夏紫候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此时正靠在马车的车壁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朝这边走了进来,那身红袍与她那身紫袍形成了对比。那身红袍将他那张妖孽般的容颜衬得更是多了几分春风的味道,整个人仿佛花开般美好。将美好这个词用在一个男人而上,而且是曾久居战场的男人确实不妥,但是苏倾此时,却担得起那句美好。 “三王爷,许久不见。”两人明明已经拜堂成亲,夏紫候那态度,显然是将此人当成了陌生朋友般客套礼节面面俱全。苏倾扶额,这才多久,小刺猬现下又竖起了一根根的利刺。 “凤卿,你何故不穿婚服?可是不喜欢?我再命人重新做……”一路上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本以为苏墨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将她接回来便罢,却不曾想,竟然有了变故。端从苏墨望他的眼神,那一眼,他便已经清楚,他们之间,太过了解对方!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为何要穿婚服?”夏紫候脸上那黄金面具边缘泛着金黄色的光芒。苏倾很是无奈的想将她那脸上的面具取下来,手伸到她的脸旁,却落了个空。她别过脸去望窗外。 “凤卿,我说过,会成为你的后盾,婚服摆了,不喜便不穿罢。”马车突然狠狠的停了下来,夏紫候那若大的马车往前倾了倾,那八匹马嘶鸣着停了下来。外面顿时有些混乱。女子的声音犹为清晰,那有些声嘶力竭的声音传进了马车里面。 “阿倾!你当真要娶她人为妃?阿倾,你忘了吗?你说过今生定不负我的,天地为证……”女子有些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挡在马车前被拦着不准前进,这是她的陪嫁军队,自然是站在夏紫候这边,况且一路而来他们对夏紫候早已心服口服,再不见半点其他心境。 “嗯哼,三王爷桃花不错。”这个时候,要与她成亲的男子都有其他的女人找上门来了,她竟然还能与他笑意说,三王爷桃花不错,他应说什么好?苏倾脸上变了变,转身走出了马车。 透过那帘子,夏紫候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个女子是谁--赵兰伊,当今丞相之女,亦是与苏倾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她不动声色的将窗帘拉下,为何看见苏倾走过去扶起那女子时,竟会带着几分失落?她明明知道,与他不过是交易一场。她下嫁曌国,助他夺位,而夏帝赐静儿解药,成功之时,便是她隐世之时,何来心痛一说?她兀自勾起一抹嘲讽,将拉下的嘴角往上扬了扬。一旁的月白天将这一切放在眼中,却无能为力。 “小姐,外面那个便是丞相之女,赵兰伊,相传与三王爷青梅竹马。”月白天眉头轻锁,语气中透着几分淡淡的失望,夏紫候抬眸望了她一眼,伸手替自己倒了杯水,慢慢饮着,那悠然自得的模样,早已换成了事不关已的姿态。月白天甚至有些晃神,仿佛之前看见的那衰伤一瞥不过是眼花。 “白天,传命下去,本王暂住一品阁。至于其他,让他们看着办。”夏紫候语气淡淡,她刚来曌国,曌国皇帝自然不可能不为她接风洗尘,否则,又怎么会让苏倾前来迎接?在她的意识里,苏倾还没有好到亲自前来为她接驾的地步。 月白天从马车中走了出来,道路上的人那一双双的眼睛立马放在了月白天的身上,这长公主的婢女竟然生得如此好看,美若天仙,婀娜多姿步姿袅娜而来。她缓至苏墨、苏倾与赵兰伊身旁约莫一步之遥,缓缓道“我家小姐乏了,令先移居一品阁,其他无关事情,来日再论。” “是本王不好,父皇特令本王前来接凤卿回宫,为凤卿接风洗尘。”苏倾面色不大好看一方面是心疼这个能为了他而勇敢站出来的女子,一方面是希望夏紫候不要误会,但是,哪里是误会呢?这本就是事实。他与赵兰伊青梅竹马。 “兰伊,莫要再胡闹,回去吧。”苏墨终于开了口,赵兰伊听太子这么说,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半响,才缓缓道“阿墨,阿倾要娶别的女子了……”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就望不到边的军队一半还没有入长安城,此时全因这个中央地带而堵在了一起,进不得,出不得。四周的百姓也乐于看笑语,特别是皇族之间的笑话,那一双双的眼睛,令赵兰伊意识到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对不起,阿倾,我……” “我明白,兰伊,相信我。来人,将赵姑娘送回丞相府。”赵兰伊站在一旁,望着他再次上了那辆马车,心里微微的泛着疼,但是,又因为他那句话,相信我,而泛着些甜。近十七年的时光,她是应该信他的,怎的就这么冲动的冲了出来拦了这轿子。赵兰伊心里愤恨的扭着手绢,夏紫候……… 苏墨望了眼马车,里头却传来夏紫候干净利落的声音。 “劳请太子前去一品阁,本王便在一品阁住下了。”苏墨策马立在马车的车窗边点了点头,原本要进皇宫的车,换了个方向往一品阁而去,那些原本站在路上的百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踩踩踏踏的让道。近千的军队,并没有去推人赶人,只是默默的朝前边走,那股凌厉的气势,却无人敢挡。 一品阁楼高七层,整个大陆有七座一品阁楼分布于三国之中的繁华中心,一品阁其建筑之宏观,仅一层便可容纳近千人,其品阶按照一至七分列而上,身价越高之人,居楼层越高,至于第六七楼,从未有人去过,相传那六七楼放着镇楼之宝,曾有不少人去打探,那下场,从此再无人随便踏入。 马车内香炉余烟袅袅,淡淡的香气沾满了整个马车。夏紫候只觉得这香气颇为熟悉,只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马车缓缓行在长安城内,直往一品阁而去,坐在她对面的苏倾,只望着她笑的盎然。 “凤卿,父皇已为你备洗尘宴,晚间便随我同去,可好?”他微微侧着头,望着夏紫候那面上的面具,心里却在考虑要不要将那面具取下来,但是,他心里却是明白的,他们,不过是交易一场。 “岂能不从。”夏紫候指尖触着那些余烟,心里却是另有打算。只是这个时候,苏倾却突然靠了过来,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拦入了怀里。 “凤卿,我与兰伊自幼青梅竹马,今日之事,她确是唐突了。我代她致歉,是本王考虑不周。”他拥着她力道之大令夏紫候手臂泛着微微的疼。她眉头紧锁,相较于苏倾的功力而言,她还远远不够! “三王爷,不过交易一场,何必当真。”马车缓缓的停了,马车外传来月白天的声音。“小姐,一品阁到了。” 苏倾脸色微僵,手缓缓的松开,他从不愿承认,他们只不过是交易,这样的一场交易,以天下为背景,以联姻为锁链,将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夏紫候从他微松开的怀抱中挣脱开来,顺手理了理微有些褶皱的衣角,头也不回的就着月白天伸来的手踏着轿梯下了轿,只留下在身后神色复杂的苏倾。 这一品阁楼有七层,抬眼望去,那高度却直入天际,其工程之浩大,据传曾动用上千人修筑这一品阁。阁楼前那狂乱的草字镶着金在阳光下泛着光,阁楼四方以四灵:麒麟、凤凰、龟、龙为守将,重千斤不止,一品阁楼之中的小二,男的俊女的美,那身段,那言语无一不精,无一不雅。 站在门口便能望见一品阁楼之中非凡的景色。夏紫候下了轿定定的站于凤凰身前,那凤凰头似鸡,颔像燕,颈像蛇,胸象鸿,尾像鱼,乃五德之鸟。其身形以金玉巨石优雅雕刻而出。 “早闻长公主传奇事迹,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公主请,如微为您效劳。”女子一袭粉衣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三分容貌七分优雅,不见半丝低下之气,若不是得知,这是便是店小二,还会被误认为是一代富家小姐,倒果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早闻一品阁楼金贵,今日看来,不枉此行。”夏紫候踏入一品阁楼之中炎热的夏天里,一股凉意便扑面而来,整个人顿感清凉不少。苏倾、苏墨长身立于她的身后,一品阁中的人却不为其权势所折腰。始终不卑不亢。 第五十八章镜面缘开兮半色花(6) 一 第五十九章 镜面缘开兮半色花 6 第五十九章镜面缘开兮半色花(6) 我本天仙下玉池,是非难辨费神思。 谁知人世多纷扰,好梦惊回忆旧时。 月白天细细的望了夏紫候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的伸开手,她连忙接着替她整理着衣衫,那一身玄边银白的礼服袍子,将她整个人衬拖的越发清冷华贵,她伸手端详着那半边面具,考虑着日后若是外出,是不是可以易容一下,不然,若是再出现今日这种事情,麻烦似乎挺多。 月白天微微愣了愣,脸不自觉的红了红,她那纤细高挑的身材将那身衣袍衬的很是合身,远远的望去,那墨发上只束了一个紫玉宝冠,身形挺拔而纤细,若是不去在意她女子的身份,竟不知光一个背影便能迷倒多少美人姑娘家。 “小姐,墨炎来信!急件!” “什么?!给我。”夏紫候匆匆接过,手微微一顿,这信……有人开过。随即假装并没有发现,速度相当的打开来,但见那上面写着四个字。其父病危。其父……病危,说的不就是皇帝么?夏紫候眉头紧锁,这个时候…… “白天,可有准确消息?父皇因何病危?”果然,她始终还是将夏天临放在了心里,那个人,毕竟是她多年的父亲,她有些自嘲,夏紫候,你败便是败在太过心软,否则又怎会有今日被要挟之事! “皇上与皇贵妃一同用膳,太子三请退太子位,皇上一气之下病倒已经好几日了,怕是……” “夏木有何动静?”夏木本就野心极大,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没有动作?只怕是巴不得夏天临早些死了,最好再让夏何做出些岔子出来,好让他钻个空子,一举拿下皇位!在此其间不时会有人从永安城内传书来,向她禀告朝中各项事态,却不曾想到,夏帝会病倒。只是,他病倒,为何却没有人告诉她?此时……甚是蹊跷。 “三皇子日夜守在皇帝病榻前,众位大人皆叹三皇子孝顺,民间也早已传开,说是夏朝得此三皇子,幸也。倒是太子,居太子府经久不出,甚至连朝假都请了。”月白天本就擅长收集消息,得到这些消息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夏木竟会守在夏天临病榻前,夏何竟不曾再了太子府,朝中群臣无首,吴相年纪已大,再如此下去定然会出事。 “小姐……” “静儿如何?”夏天临病倒了,那么夏静呢? “这是墨炎亲书给小姐的。”这是一个小小的卷纸筒,以腊固封,她若是私自打开,卷纸筒上的腊便会全部脱落。 “哈哈……哈好!!好一个生死相同!哈哈哈!”夏紫候身体控制不住的退了一步,开始大笑起来,笑有很凄凉,带着十足的嘲讽!手中紧握着的纸倾刻间化为飞沫!生死相同!夏天临知道她在永安皇城里留了眼线,他透过眼线将月墨炎找了出来!他让月墨炎向夏紫候回话,他与夏静,生死相同!好一个生死相同!她前一秒还在担忧,后一秒,却被再一次的要挟!多么可笑! 他早就料到了一切,料到了会有人对他下手!所以,他给的并非是解药,而是盅毒!毒!月墨炎竟不知那上盅毒! “小姐……”月白天被夏紫候那近乎凄凉的笑意吓得混身发凉,抚着她退开一步险些倒地的身子,心里也跟着焦急了起来。她甩开月白天的手步行至桌案前,匆匆写下几行字,无非就是让月墨炎一切以保皇帝为重。匆匆几行字,潦草而狂妄,如此苍劲的笔劲完全不像是出自于一个女子之手。她将纸于烛光下烘干,随意一卷交于月白天的手中。 “白天,你亲自回永安,将此信交到墨炎手中,静儿之毒发生了变化,此次前去,他便交给你了,另外还有一事,便是保住夏天临!事态严重,即刻启程!”月白天也看出了她那沉重的脸,点了点头,接过东西替她理好衣襟转身离开。月白天精通医术,在江湖上甚至有人为求她一医而费尽了心思,甚至曾因她的药而大打出手,一时之间引起江湖中无数人的争夺,后来月白天便隐于王府之中,只在特定的日子里方以神医的身份现身。对于她的医术,自是无可质疑,只是,夏紫候却不明白,为何却在见到夏静那毒之后却称无解。唯有下毒之人方可解! 她用尽全力方才压下在月白天面前即将出现的恐惧感。!她,不能让夏静有事。那是她世上,唯一的一上依靠。夏紫候坐在桌前良久,灯笼那迷离的光将她笼罩在阴暗里,看不清神情,苏倾随着如微踏入时,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衰伤,心下犹如万刀过境,匆匆游走于客房之中寻人。 “公主?如微与三王爷前来,还请公主莫要怪罪。” “无妨。如微?这几日,你便跟着本王。”如微?七彩痕手下的人,自然是不差的。 “是。”她说,本王,并非本宫。如微心下了然,也不作多问,恭敬的立于一旁。苏倾步子有些凌乱的步走来,果然,那股沉重的衰伤早已消失不见。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能让强硬如同钢铁般的女子散发出如此浓重的衰伤气息,细细的觉来,那衰伤中,甚至夹杂着几丝杀戮。 “凤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面对苏倾略带焦急的脸,心中突然便平静了下来。她静静的细看了他半响,就在他以为夏紫候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她只淡淡回了两个字,只是那眉眼,却明显的平和了下来,不再带着几分凌厉之气。 马车中的她,那双眼睛始终清冷绝尘。那半面黄金面具之下,又该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四周的红灯笼泛着红色的光,在夜里微微的亮着,灯笼多的地方,甚是明亮。她不经意扫了眼马车外面,却只见一个约莫十来岁小儿正端坐在灯笼之下细细的看着手中的书本,她不知,那小儿究竟能不能识得那些字,却下意识的不想挪开视线,当年的静儿,也曾在宫灯之下细细的看书,便是那样的一次遇见,便长久的居在了她的心底。夏日里多蚊虫,道路两旁的树上,知了在拼了命的嘶鸣,仿佛在为生命而不甘,可是,又能如何? 那小儿见一辆甚是豪华的马车驶了过去,便朝马车之中的人笑了笑,眉眼弯弯,很是讨人喜。只是那一身的破烂,却很难让她相信,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坚强与活下去,便大概是这样。 “凤卿,可是心疼了?来人,将那孩子……” “不必了。”她淡淡的声音里说不出的冰冷,寒气一瞬间弥漫整个马车之内。 “为何?” “他日,他定非池中之物。”夏紫候淡淡的望着那孩子,那双眸子里带着几分赞赏与肯定。 由于是为她个人所设的宫宴,宴会自然她自然少不得推脱,那一杯接一杯而来的敬酒,她皆是来者不拒。只是,在苏叶陶提及到她成婚的日期之时,她手中握着的酒杯微微倾斜。他们,怕是早便知道夏朝发生的事情,否则待她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求嫁,与请嫁,乃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皇上,臣女愿以一舞为容阳姐姐接风洗尘。”赵兰伊优雅的站起身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于她的轿前拦着求苏倾不要娶别的女人之人了,她的娘亲告诉她,如果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便要自己去争取,只有自己争取而来的,才会在自己的鼓掌之中。 苏倾很是满意的朝她点了点头,赵兰伊乃是曌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歌舞骑射无一不通,只是那性子被宠坏了,那日才会如此唐突的失了礼数。 皇帝一见赵兰伊站起身袅娜多姿缓缓朝他行礼,心中甚是欢喜。那目光完完全全是看儿媳妇的眼光。 “如此甚好,容阳啊,这兰伊的舞,可是甚少跳的,今日容阳倒是有福气了。”听他这语气,夏紫候便是知道的,这苏叶陶对于赵兰伊这位将来的媳妇,甚是满意。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客气? “那倒是本王的荣幸了。”夏紫候举起酒杯,带着一股洒脱与尊贵,风华无双。若不是那脸上半面腥红的胎记,怕也是个少有的美人,只是可惜了。苏叶陶心底里微微叹息。 “容阳,一路周车劳顿,已是不易,今日为你接风洗尘,不必拘礼。”皇后那身庄重的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却多了一丝和蔼的味道。夏紫候点了点头,抿唇一笑。 那大厅的中央,已站着换好了舞裳的赵兰伊,只见那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她的动作缓缓的随着乐声而起,只一个动作,便引来四周的呵彩声,听闻到那些呵彩声,她动作越发的熟练,越发的入迷,那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过苏倾。 苏墨眯了眯眼,好一舞凤求凰! 直到一舞完毕,那些人的掌声甚至经久不散。苏倾也带着几分赞赏。 苏叶陶终于开口了。“伊儿之舞,当真是越发精细越发动人了,这一舞凤求凰……伊儿可有意中人?尽管说来,朕替你作主便是。” 一 第六十章 凤兮凤兮奈若何 1 第六十章凤兮凤兮奈若何(1) 一株桂花满楼香,帘卷西风入画堂。 静月不知人事改,梦觉依旧照回廊。 “皇上……臣女……”赵兰伊面色带着几分羞涩,手中的帕子被绞成一团,那眼光却是往苏倾这边偷偷的瞄。 “父皇,儿臣请父皇将兰伊许给儿臣。”苏倾刚想上前,却见苏墨已经上前,拉过赵兰伊一同跪下,苏倾脸色一白,五指紧握!苏墨! 苏墨牵着赵兰伊的手,却硬是不让她挣扎分毫,他在她耳边小声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三皇弟是更在意你,还是更在意娶容阳?”果然,赵兰伊放弃了挣扎。她只静静的望着苏倾,苏倾眉色深锁,她竟然不拒绝,那便是代表……而苏墨投向他的视线中,却带着几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苏倾,你爱的,本宫偏偏不让你得到!本宫偏偏要毁了她! “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老臣还想留个几年……”丞相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护女心切,急切的站出来想将自家女儿从这场即将爆发的皇权争夺中拉出来,奈何赵兰伊却死了心一般,在一旁不作声,那目光却将苏倾的神色看了个透彻,原来……他们十几年的感情,竟然不及一个和亲之人,赵兰伊的神色暗了下去,看的苏倾的心里一阵揪疼。 皇帝突然笑道“爱卿,女儿养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正巧朕的太子求亲。”谁都知道,太子早已经有了太子妃,是以,她就算是嫁过去,也只不过是一个侧妃罢了,太子妃乃是皇太后李氏家族的侄女!她若是嫁过去,定然会颇受委屈。 “请皇上看在老臣尽心尽力辅助朝廷多年的份上,三思啊!”丞相跪赵兰伊的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却不为所动。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当真一文不值。朝堂之上突然而来的变故,令众大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帮太子还是帮丞相。这帮哪边,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墨儿确是有正妃,男儿自古三妻四妾,朕便封兰伊为侧妃如何?”皇帝已经不跟他讨论嫁不嫁的问题,直接讨论起了她嫁过去之后的身份。赵兰伊心中一片寒凉,连被苏墨握着的手都泛着寒气。苏墨侧头见她脸色苍白,心情却莫名的大好起来。 “伊儿,你的手怎如此冰?可是着凉了?”那温声软语,生怕将人给惊着的模样,着实让众人觉得眼前一阵白雾,这向来高傲的太子爷,何时会为一个女子而嘘寒问暖?看样子,这太子爷当真是真心待这赵兰伊的,赵小姐倒真真是好福气啊,其他女家眷只得扭着帕子,眼刀子嗖嗖的飞,纵是不甘,又能怎样? “皇上,臣女……早已心有所属。望皇上……成全。”赵兰伊,终于决定勇敢一回,为了她那来不及伤心的爱情,亦为了她这么多年来的一个梦,比起嫁与太了为侧妃,她宁愿嫁给苏倾为妾。 “哦?朕愿闻其人。”皇帝笑得很是和蔼,心中的算盘却打得极响。皇后在一旁始终不说话,只是,苏墨乃是她的儿子,若是能得丞相相助,这将来的皇位,便能更稳!只是皇帝如此热心今日这事,不过是为了给夏紫候一个下马威罢了。而刚巧,赵兰伊撞了上来。究竟是谁上了谁的贼船,谁又能说的清楚。 “臣女……臣女早已心属三王爷,臣女自小立誓,非三王爷不嫁。”苏倾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夏紫候看好戏一般的坐在一旁,动作优雅而缓慢的饮着酒水,低垂着眸子看着这几个人唱的这出大戏,真真是精彩至极。看的她都为其拍手称好了! “原是心属朕的三皇儿,再过半个月,便是三皇儿与容阳大婚之日,这……”皇帝颇为为难状的揉了揉眉心,此时一直坐于太子旁边的女子朝皇帝道“父皇为何不问问三皇弟与弟媳的意见?”夏紫候嘴角微勾,当真是个识时务的女子,其心,七窍玲珑。 “如此甚好。倾儿,你当如何?” “父皇,儿臣与兰伊,自幼便青梅竹马,儿臣变不愿背弃家国,受世人所指而负了凤卿。”意思就是,他于赵兰伊是真感情,但是,与夏紫候,不过是国家之间的和亲,他不能因为娶赵兰伊而伤了两国和气。皇帝淡淡的瞥了一眼夏紫候,随即朝夏紫候笑道“今日本是为容阳接风洗尘,现在却来这么桩事,容阳,你怎么看?你若是不愿,朕自当不勉强。”皇帝的话已经放在那里了,她若是不愿便显得她无容人之量,她若是愿意,却丢尽了夏朝的脸!堂堂夏朝摄政王,怎可与他人共侍一夫!她面色平静的站起身来,步子缓缓的走过苏倾、苏墨,最后走到了皇帝面前,勾唇一笑。狰狞而恐怖。皇帝脸色一僵,差点晕厥过去。 “有何不可。”她那清冷的声音如同寒冰。 “只不过,苏倾曾以十里锦红、千军铁嫁相聘,本王,是否有休夫之权利?”此话一出,堂下群臣轰动,这实属荒谬! “皇上,自十以来男尊女卑,何来女子休夫一说。实属荒谬。” “哦?这位大人,可是在说本王?”夏紫候抚着手指上的白玉板指,眉眼森冷,那位大人占着自己是两代功臣,况且,而今天下皆知,这夏朝怕是要变天了。他们又何须如此客气! “哼,夏朝便是有你这种女子参政,才落得如今的下场!”皇帝并没有出声阻止,他以看好戏的姿态眉眼微弯的望着这一方,似乎他们争锋相对的越是利害,于他而言,便越是高兴。却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笑意。 “自古便有女子垂帘听政,担任女皇者所创出的盛世,而与之相比,男子所创盛世却是远远不及女子。这位大人,莫不是圣贤书读回家师肚中去了?”那声音缓缓而来,夏紫候眉头狠狠的皱起,韩澈,依旧是那身无比张扬的蓝色,那衣服上面绣着种奇异的花,墨发飞扬间,头顶以玉冠以束,远远而来,犹如嫡仙般卓然洒脱。见他那保护的眼神,心里却莫名的热了。但是,那又如何? “本宫在这皇宫转悠了一圈见此处歌舞升平便来凑凑热闹,还望皇上您不要介意才好。”下边的人马上上了一套桌椅,上面摆满了与其他桌同样的东西。他字字似真心诚意,只是那语气,却带着十足的随意,似乎完全没有将此处当成是曌国皇宫,反而更像是自己家里。韩澈望向夏紫候,朝她皎洁的眨了眨眼,夏紫候复而微微垂头,权当看不见他。 但是有人却硬要找上门来,他朝苏叶陶勾唇一笑道“贤显帝,方才说到哪里了?众位继续,不必在意本宫。本宫不过来凑个热闹摆了。”他是西凤的太子,西凤与曌国相比,谁输谁赢,还有待探究。苏叶陶心中明白其分量,自然也就不会去冒然的去选择敌对,常言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即是如此,西凤太子随意便是。容阳,你之条件,朕允你!”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兰伊虽年岁小,但是,却早已明事理,当下即高兴的朝皇帝磕头谢恩。皇帝扫了眼面色不大好的太子,望了望一旁的皇后,皇后朝太子招了招手,太子起身走了过去,皇后只拍了拍他的手朝他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皇儿当是明事理之人。” 苏墨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缓缓退开来,状似满脸伤心的朝皇帝道“父皇,母后所言儿臣谨记在心,伊儿,若是他是三弟负了你,本太子定不饶他。”赵兰伊虽然不明白为何这太子突然说变就变了,但是,于她而言,却未必是好事,她缓缓点了点头。皇帝这才笑开来。朝赵兰伊道“兰伊,你该谢的,可不是朕,你该去谢容阳才是。这下,丞相该放心了?” “老臣,谢主隆恩。”丞相再无奈,木已定舟,他再怎么力挽狂澜又能如何?自家女儿打小便对三王上心,他这个做父亲的,又能如何?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平安的过完这一辈子罢了。 “兰伊,扣谢容阳姐姐成全。”赵兰伊跪下来朝她行了一个正礼。夏紫候定是正妃,是以,她必是侧妃! “岳父大人放心,本王定会好好待兰伊。” 这样一来,事情总算是定了下来,赵兰伊与夏紫候一同过门,只不过,一个从正门而入,一个由偏门而入,谁正谁偏,可想而知。韩澈端着酒杯,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的盯着夏紫候始终不曾移过视线。今日便是在商量她与苏倾的婚事!很好!所幸夏紫候对于大婚这件事本身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随和的应了应,倒是苏倾与赵兰伊,两人郎情妾意正浓时,夏紫候这正妃倒显得有些多余了起来。 “唉,唯你我孤家寡人啊。”韩澈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那透彻的眼神,仿佛想要从她的眼神找到一些破绽。夏紫候!如若不是真心,又有几个人能威胁到她?他始终不相信,苏倾于夏紫候而言,当真无半分其他。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的父皇,除了已故的皇后,便只有现任皇后一名妻子。他曾告诉过他,何谓男人的责任,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令其伤心伤情,那么有,什么资格为帝!他要的,只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王,半月之后大婚,这孤家寡人的,怕是太子你吧。” “大婚?那么,便大婚之日再来认定此事如何?”“有何不可。” 一 第六十一章 凤兮凤兮奈若何 2 第六十一章凤兮凤兮奈若何(2) 绛心一寸远浮华,珠泪盈捷翠钿斜。 草色残阳烟雨里,飘红漫漫映流霞。 夜色低沉昏暗,乌云密布,原本的温热被压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坠落的云朵。百官尽散,长安城中大街小巷只余红灯笼在空中摇曳不止,蝉鸣声都几乎听不见,只余几缕清风缓缓吹进轿子里。不算明亮的月色中,那八人大轿突然便停在了巷口,重重的坠落到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转眼之间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几把明亮的刀光于月下散发着寒森森的光。 那八个人一身轿夫打扮。其中一人掀开轿帘,却只见里面空无一人,瞬间觉得不妙。 “皇后娘娘的属下,果真好身手。”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冷冰冰的消散在夜风中,吹得那八个人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几个人围在一起,察看着四处的情况,却不见一人。四周只剩下了诡异的风在吹着,天空电光闪过,夏季的雨点开始暴下。倾刻间便将八个人身上淋了个透彻。 “找!主上说她已无甚内力,定然跑不了!” “是么?”一抹不以为意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但见那一袭玄衣站在房屋瓦顶,不沾半丝雨水,那半面黄金面具犹如地狱修罗般闪着阴冷的气息,八个人相对一眼,皆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她勾唇一笑。皇后会在这个时候派人出马不足为奇,苏倾已得丞相相助,若是再得她相助那么,势必会更加巩固苏倾未来的皇位。是以,她与赵兰伊之间,必死一个。若是她死,夏朝正处于朝堂动荡,没有几个人会去管她这个死在敌国和亲的长公主。皇后真真是好算计! 天要助她!夏紫候凝聚内力,以水为媒介,那雨水一瞬间化成坚冰,狠狠的刺进了那八个人的体几,只一瞬间,一切便再归于平静,那八个人甚至能够低着头,看着那万点雨水化为尖锐的寒冰刺刺进了他们的体内,鲜血与疼痛倾刻间奔涌而来。皇后手下的八名顶级暗卫,不过如此!望着指尖,似乎自从花澈那本书看过之后,功力进长不少。 原本该是紧闭的房门,却在这一刻被重重的一脚踹开来,苏倾那张妖孽般的面容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十足的怒气,那浑身的湿衣服甚至还来不及换,便心急火急的赶来了她这里。这是为何?苏倾原本怒火张扬,踹开门再见到她时,那些原本就准备好了的放语,却突然卡在了那里,他透过夜明珠柔弱的光,将夏紫候那一身玄衣看了个透彻,但见那玄衣上还沾染着些微的血迹,带着鲜艳的红!眸中原本平静下去的怒火再一次张扬开来! “凤卿,本王本以为你高雅清贵!却不曾想,你竟也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本王算是看错了你。这天下,不论落入谁之手,于你,都不配!” “哦?不知三王爷半夜前来,踹了本王的门,是为何事?”她前脚刚回来,甚至连衣都来不及换,后脚苏倾便追了过来。于苏倾的身后,还远远的跑进来了一个人,是她特命送赵兰伊回去的如微。好么……赵兰伊可是出了什么事?否则,苏倾怎么可能急成这般模样?心里闪过一丝嘲讽。看吧,爱你时,你便是全部,不爱你时,你的全部都与他无关。 “公主,王爷……赵小姐怕是……怕是挺不住了……” “兰伊!夏紫候,伊儿若是出事,本王便让你夏国陪葬。”他狠狠的丢下话,便急匆匆的走了。他不再是她初见时妖孽倾城的样子,此时的他带着十足的胜券,若是赵兰伊死了,他必会毁了夏朝。只是,她的生死,又与她何干? “公主,你糊涂啊,怎可令人去杀赵小姐!”如微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叹了声气。满脸无奈。夏紫候勾了勾嘴角,她此刻又能说些什么?她无话可说。 “那些刺客口口声声说乃受容阳长公主指使。公主……” “生何欢,死何惧?不是本王做的,本王于心无愧。如微,随本王去一趟丞相府。”她突然想向苏倾解释清楚,尽管她自己也明白,这样的解释,只会是徒劳。脚步却越发的朝外面而去。 于六楼另一边的贵客,端着酒杯低头见她在街上策马疾奔,手中的酒杯紧握,直到那抹身形消失,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安排如何?” “少主,一切妥当。”天影点了点头,着手替他将已空的酒杯再次装满。韩澈微微眯了眯眼,他绝对不允许苏倾身边站着夏紫候,阿夏要站,便也只能站在他的身边。其他人若敢肖想,便是只有一条路可走,生不如死! 夏紫候风风火火赶到丞相府之时,丞相府上一片灯火通明,那原本该被她击杀的八个人,此时被一一摆在丞相府的大厅之中,一切证据都直指夏紫候,丞相一见夏紫候由正门而来,心下便更是不悦!若不是这人,他的宝贝女儿此时又怎么会躺在床榻之上生死未卜! 丞相夫人可不比丞相淡定,夫人一见夏紫候急步而来,抄起一旁的宝剑便挥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那原本娴静端庄的模样早已经化身为泼妇。一旁的苏倾见她急匆匆而来,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大步踏入房间里面。房间里大片血染红的水被端出来。 “你身为一朝公主,竟如此狠心,我儿不过一个小小侧室,你个妒妇竟也不愿放过她。容阳公主,本夫人咒你一辈子不得善终!我要杀了你!!!……”那一身身嘶吼声,无一不说明这位夫人是如何疼爱这唯有一女却重伤的女儿!夏紫候不以为意的望了眼丞相。径直想走入赵兰伊的房间,却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了下来。丞相见此,更添几分愤怒。好你个夏紫候,你已伤她至重伤,还想要进去补一刀吗?! 夏紫候却并没有想这么多,她与月白天相处多年,自然也是知道个一星半点的。只不过,光是这一星半点,便足够那些太医院的院士们退休回家养老了。 “退下。” “容阳长公主,恕臣不远送。”丞相有丞相的责任,此事的刑事责任便交由皇上来处理,他只求女儿平安无事。能还他女儿一个公道便好。令他欣慰的是,苏倾始终不曾离开过伊儿,始终站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与她说着些什么。虽然未婚未嫁,但是,他也权当看不见。如此下去,自家女儿这日子过的,并不会比夏紫候这正室要差。 “即是如此,奉送丞相一句,万事莫看表面。告辞。”她说是这样说,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会放她走呢?丞相府在下一瞬间被御林军拦了个水泄不通。夏紫候站在门口微微皱眉。苏墨一身明皇由御林军中缓缓而来,始终带着几分笑意。 “容阳,我信你。”他说。 “走吧。”他说。他说我信你,却将她送进了监牢。夏紫候只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多谢。”只是信她,又有什么用?皇后乃太子生母。本就为他夺皇位而来,一群人演的一场好戏,当真是精彩!皇后想除掉她,那也得问,皇帝同不同意! “本王自己走。”她扫了一眼,正欲上前为她戴上手铐的侍从,理了理衣袖,抬步跟着他们走远而去。 皇宫的监牢果然不同凡响,比起外面,甚至更为残酷。那些人见夏紫候被推了进来,眼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各自倒头睡各自的。其中不乏宫中美人妃子。天色已经开始透着白,尽管远远望运依旧是铅灰色,她却能够猜得出来,约莫是到了天亮的时辰了,这个时候,早朝便开始了罢。 “皇上……你来看臣妾了吗?皇上,你为什么不来看臣妾。”那带着几分凄凉的声音自她身旁响起,她转过脸去却将那人吓了一大跳仓惶而逃开来。原来是因为夏紫候那面容上狰狞的胎记,以及那半边黄金面具所致。只是没过一会,那人却又靠了过来。夏紫候缓缓的摸了摸自个的脸,有这般丑么?竟然能将傻子给吓着? “鬼……有鬼……有鬼啊。皇上,有鬼啊,皇上,臣妾害怕,皇上……”那女子垂散着头发,从那身原先的衣来看,定然是曾经备受恩宠过的妃子,如今却已经破旧不堪。无情的终究是岁月,还是人?夏紫候半靠着牢门,神色淡淡的扫了眼房里,那满地的狮子四处跳着,那地面上铺着为数不多的杂草,一间不过书房大小的房子里,却住着十六个人!当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 “她原本是皇上最为宠爱的静妃。后来其家父谋反,静妃也被牵涉了进去,皇上本无心责备她,却不想,她竟然自己疯了,是以才将她以罪妃之身送入了这牢里。我叫朱诺。你不会是摄政王吧?”朱诺那满身脏乱不好意思朝她靠近,只得隔着几步远的位置朝她笑 一 第六十二章 凤兮凤兮奈若何 3 第六十二章凤兮凤兮奈若何(3) 桃花开时清秋俏,慧质兰心形态妙。 须眉一见顿倾心,若得浮生四季春。 夏紫候只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始终站在那里。一旁的宫人妃子见她举止清高中带着几分荣辱不惊的平静,只那右边半面胎记红得狰狞,各自心惊肉跳,不敢对望。再看看自己,如今落魄得生不如死,心中便颇生怨气。一旁的宫妃理了理早已乱成一团的发,露出尚留着几分精致眉眼,只可怜那十分的怨恨将那最后一抹精致击了个粉碎。 “哼,不过是打入牢中的和亲公主。外面早有言传,夏国就倒了。如今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夏紫候不接话,只抿了抿唇,静静的望着她,那原本冰冷的视线中竟带着几分惊讶与笑意。皇宫之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染坊?将这里面的人染成了五颜六色,连最初的信仰与善良都弃之不存。 “你……不记得我了?”她缓缓走至她身边,那原本在地面上跳来跳去的虫子见她缓步而来,竟然全部躲得远远的,夏紫候自己也有些诧异,却并没有去在意,全部的视线尽在眼前的这位宫妃她名唤作颜素。当年她逃出皇宫躲僻夏天临明里暗里的追捕民间四处流浪,途经曌国,若不是她当年曾出面相助,她与年纪尚小的夏静定然也过不了那寒冬里饿死那一关,当年那个温雅浅笑的小女孩,仿佛还在眼前。只这一刻,却变得如此尖锐,到底是受过多少的迫害,方能怨恨至今?只是,她却记得,此女子,非平常之物。 当年她傲气凌人,指着她讲着江湖道义的女子,何时如此……妇人之仁。时光带走了多少东西?留下的,又是些什么? “哼,笑话,即便本宫不死,也替你求不了情,何必假惺惺套近乎。”那宫妃很是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将视线望向了别处。这冷牢之中,颇多寂寞,若有个人能吵吵嘴,定然也是不错的,只是这人说错了话。皇上……何时会再召见她?她父母便也只知她病死宫中罢了。 “呦,颜姐姐,你本是已死之人,早不是妃子,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角落边始终不说话的宫妃抬起头来,勾唇一笑。一旁的人只各自在各自的小地盘上坐着,低眉垂目,仿佛一切争吵皆与她们再无关系,只是那尖尖的耳朵,却是在认真的听着呢。被锁在黑暗之中再不见阳光的人,总会格外的留意那些能带去些光亮的东西,哪怕是萤火之光,也能令她们为不惜一切的去夺取。 “王爷莫要理她,不过是个小小县令之女,仗着皇上恩宠过一段时间,便以为能只手遮天,哼,不过是搬石砸自己的脚。”朱诺蹭到夏紫候身旁静坐着,相当不满的瞪了一旁的妃子一眼,见到她那气的绯红的脸,心里便是一阵愉悦。 “颜素,还记得当年深冬未么?正值天时二十年。”她抬手想替她理理头发,却被她躲开来,她满脸戒备的望向她,印象一点一点的回笼。似乎当年出街游玩的她真的遇见过两个人,其中一个右边脸上带着一个猩红的胎记。她见她们可怜,便令一旁的丫鬟赏了她们些银子过冬。 “你……”她怔了怔,却见她点了点头。夏紫候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那突然的转变让一旁的人都直接目瞪口呆,而一旁的朱诺心里直庆幸,幸好没有与颜素起争执。她一旁讨好的笑笑,其之所以如此讨好夏紫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想夏紫候若是得个机会,便让她去求求情,好将她一并带出摆了。 “颜素,当年大恩,毕生不忘。依你之力,怎会逃不出这区区冷牢?”她曾经见过她那卓越的才华,知书达礼,武功更是数一数二不可多得的良将,当年的她,十三四岁,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犹如女将军之见,不减她当年,如何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大概,爱错了人,却还不知悔改罢。”她有些无奈的垂了垂眸子,满眼衰伤化作极低极低的空气,沉在了这冷牢之中。替她理发的手一怔。爱错了人,却还不知悔改。情之一定,竟如此伤心费神,活生生毁掉了她半生之久。 “如今……” “如此斑驳狠毒的心,他不会再要了。而我,也不会再给了。你若是能出去,替我看一眼家父家母罢,他们也是因我,才会受此连累。”夏紫候手顿了顿,她曾经想过去谢颜家,只是不曾想,颜家在多年前便已经被满门尽诛!当年颜妃以毒喂君之事,曾轰动一时!连她都轰动过,当时的她,却无能为力。 总说回报,却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无能为力!她势要重整势力,踏入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颜素……”她嘴角嗫嚅了半响。突然觉得喉中干涩。 “颜家……天时二十四年春……满门尽诛。” “什么?不会的!皇上怎如此狠心,他答应过我的呀!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诛我,放过颜家呀……来人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他!”颜素猛的站起身来,动作之大,将一旁的人都尽数吓了一跳,仓皇中连爬带跑行至牢门口,朝着那些狱卒嘶吼着。手有些无力的抓着栏杆,原本清丽的面容,一片泪痕。 “吵什么吵,安静点。皇上日理万机,岂是你等罪人说见便见的,留你一命已是皇上仁慈。”这样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陌生,凡是有吵吵的宫妃,便都是这话。罪人……颜素猛的坐到了地上,她……乃是罪人,皇上留她一命已是仁慈…… “哈哈,好一个仁慈!我颜家上上下下三百二十五口人!怎不见他仁慈!”颜素撑起倒下的身子,苦笑推开正欲扶她的夏紫候,背脊挺直的站在那牢门口,双手成拳紧紧握起。仁慈?苏叶陶从来不懂何谓仁慈,他拭兄正位,拭妃以平朝廷之势,手染了多少血,仁慈?哈! “颜素!”颜素那不再纤白的手,泛着些枯黄,手指握上了那牢门口萧管般粗的铁链,手上便要使力。却被一双手制止了。 “颜素!相信我,本王,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她可以远走高飞,只是,夏紫候所想,不过是让她重新得到她所失去的罢了,如此堂堂正正,方是最好的公道! “不必了……从此,我不再欠他。只是父母之仇,有生之年,绝不相忘。”初遇时,她便欠他一命,再见时,他原是九五这尊,他疼她,惜她爱她,甚至最后都不曾杀她,她以为他也是爱她的,他的确是爱她,可他,也同样的爱着任何一个人。下毒栽赃,她百口莫辨。累了自己,却也……害了家人,痛心疾首,又有谁能明白?她的一切,早已一无所有。 “本王,必当相助。”必当相助,这须要多大的信任?与皇帝为敌,须要多大的胆气?或者摄政王真的做的到,只是那又意味着什么?从此与曌国反目成仇!颜素缓缓的垂下了手,信任?信任于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最是忌讳。她又为何要信她?这么多年以来,她日思夜想的父母,却不曾想原来早已先她而行,这种日思夜想却不得的苦楚与失落,又有谁明白?! “我……忘记你是何名了。那孩子可还好?”颜素如今想起当年那瘦瘦小小的何静,安安静静,乖巧董事的模样,便联想到自家弟弟,便也是如此的乖巧懂事。如此的让人……怀念。 “静儿,甚好。”说起夏静,夏紫候面带几丝忧愁。毒之事尚未解清,她如何能安其心! “摄政王姓夏,名紫候。字凤卿。封号除摄政王之外,还是当年显贤帝亲封容阳长公主。王爷,你说朱诺说的可是?”朱诺眨着大大的水眸,那身新荷色的衣裳与这旧人相比,多出了几分新人的味道,想必是刚进来不久。却尽然也能看的如此之开,夏紫候倒是有些诧异,淡淡望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眯了眯,点头。 “已是无家之人,牵念再多,又有何用。”她入狱多年,却从不曾听闻过颜家被诛门尽诛之事。此事甚是蹊跷,细细想来,总觉得哪里不妥,皇帝与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在说谎? “了无牵挂,未必不是好事。”她便是有软肋,才会被威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可,她却不敢想象,若是唯一的亲人夏静出了事,她又该如何再走下去。一个人孤单单的活着,无牵无挂,究竟是好是坏。 “就是,想我,就没有什么可挂念的了。一家人都死在了前几年那场瘟疫里。”朱诺满脸无所谓的抑着头,那语气,似乎在说,今天哪家帅牢头又从牢门口路过了一般,调侃意味十足十。见夏紫候眉目暗沉,不作声色,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话有些多了,赶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闭了嘴。 “王爷……”一旁角落中原本尖言利色的宫妃见夏紫候原来来头如此之大,这出去的机率,定然比她们要高上许多,便缓缓起身拍了拍衣尘,朝这边而来,向夏紫候行了个大礼。看得一旁的人心里也明白了几分,顿时原本七人的牢房中,除了另一边不动声色替那疯娘娘理着衣的奴婢装扮的宫女那两人,其余的,都跪在了地上。 “见本王之前,是该好好行行礼,本王就算如何落魄,若是想处决一个人,同样易如反掌。”她转动着手中的板指,眉眼森冷。颜素心中带着几分戒备,天上不会掉馅饼,是以,也不会有平白无故之人走出来帮她,这点,她心里最是明白,只是于宫中而言,却已经晚了。 “王爷,还请王爷若是出去,替我等美言几句。” 一 第六十三章 凤兮凤兮奈若何 4 第六十三章凤兮凤兮奈若何(4) 长记蓝屏初遇时,一见冷暖两心知。 相诉常盼此生度,莫让流年尽辜负。 “哦?本王不过失了势的夏朝中送来的和亲公主,何来去替尔等向皇上美言一说?”当真是将她当成了信使不成?她要如何做,何时需要其他人来教!只是见颜素望向她时,那眉眼中总带着几分防备,只得无奈的一笑,原来不止她不信人,人,也不信她。毕竟这么多年了,若是她自然也当带着几分防备。 “王爷您说笑了,夏朝怎会失势呢?谁人不知这三国之中,五百年前皆为夏朝所有。”那女子如同墙头草般的嘴脸令夏紫候一阵厌烦,若是月墨炎在这里,指不定能将眼前这人一顿好揍,理由便是,如此风骚,皇帝不在,做给谁看?先打再说,省得污了她的眼。若是月白天在,定会不动声色的下某些药,随即与她一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一牢房的人,原本热热闹闹的,此时却突然变得一片寂静,直到这个牢房中的人也一并倒完之后,唯独夏紫候一人平安无事。她皱了皱眉,朝身后缓缓出声。“本王,岂会随意离开……你……”声音定在了回头时。只见那人一身浅棕灰色,欣长的身形步若莲华,带着几分暖暖的笑意而来。 那一眼,穿透了牢房与清冷的空气,花澈墨蓝的眸中柔光闪闪。那扇牢门中的锁咔声而开。夏紫候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久不见的花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却不顾那满地的虫子与杂乱得毫无形象可言躺了一地的宫妃,将她拥进了怀里。那淡淡的,宛如莲花般一香气钻进了鼻中,眼睛一瞬间便湿润了。 “阿夏,莫哭,我带你走。”他那略带着几分茧的手,划过她那右边狰狞的胎记,将溢出来的液体欲往一旁揩拭而去。夏紫候却将脸别了过去。竟然哭了么?她摸了摸脸,当真有些湿,只得抬头回了一句。“沙子入眼了。”花澈忍着几分笑意点了点头。 “嗯。阿夏说得是,这牢房之中,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大的风。想来,是该好好让墨太子修修了。” “花澈,你想得到什么?”她缓缓退开一步,眼睛细细的望着他,那冰火交加的视线仿佛要将他穿透。连曌国森严戒备的皇宫牢房都闯得如此轻松!这人究竟是谁?连月白天等人查了近半年的光景都不曾查到!越不看不透之人,她那防备便越是深。 “得到?”花澈侧着满脸深思的样子,令夏紫候顿感火大。他休想从她这里得到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 “我记得,阿夏曾说,若情与江山可选,你宁选这江山,倘若有一日,我用江山换你之情,不知,你可会心甘情愿。”他声音低沉若深谷,带着几分感性。夏紫候愣了愣,别过脸去,只留下半面微有些可疑的红晕映在耳旁。花澈却看的很是仔细,心里带着几分愉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倾国倾城,那一回眸,却也倾尽了岁月流光。 “你走吧。本王自有计较。”她不能走,至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走,最为关键的,还是颜素。她若是要走,必将她一同带走,或者完成她的心愿。于她而言,感恩,不过如此。 “阿夏,夏朝。我替你护着,定然完好的交到你的手上。”他低头抵着她的额,低声与她告别。原本还打算抢亲的。现轻重缓急之下,他选择替夏紫候整好朝政!定不令其失于他人之手。他曾好几个月夜见她白衣睡袍立于房顶,望着远方夏朝的方面,那目光与专注的程度,连如此近距离的他都未曾发现。在替她挡下第八批杀手时,他便决定替她将那内乱理出来。 “花澈,你到底想要什么?本王之事,你最好少插手!夏朝如何,亦轮不到你来管!”她从来不喜外人插手她决定的任何事情,只是眼前的人,却让她心里生出了试探性相信的种子,这种种子一旦发了芽,必定是可怕的,它能以一种疯长之态于心里不断蔓延!最后直至整个心被连同这种子一起连根拔起!她输不起! “阿夏,我从未伤你害你,今后不会,日后也必定不会,你不必如此防着我。”花澈伸出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顺着那披散在肩上的发一点一点的往上,摸上了那上面一个紫宝玉冠。冠内嵌有一凤字模样的字样,取凤卿的头字。 那股生离死别般的模样,替她增了几分压抑。她不愿承认,将那股压抑再次打压了下去。将他一掌推出牢房,扯过锁链将锁重新挂了回去。她的事情,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插手!花澈算什么?只要她想,便是寻遍天下比他更俱风华皆,数数皆是!这样想着,那股压抑顿时消了不少。再抬头时,早已经没有了花澈的模样。 牢房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莲花香气,若有若无。 四周之人仿佛刚刚睡醒一般,睡眼惺松的爬出来警惕的扫向四周,不见其他异样这才放松下来。最后一致将视线落在一直未睡下的夏紫候,眉眼间带着几分期待。 “王爷,这牢里,方才可是有人来过?”朱诺那古灵精怪的眼睛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见她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即摸了摸鼻子一脸的尴尬。眼睛却不时的四处飘着,似乎想要找到些什么东西。颜素不着痕迹的扫了朱诺一眼,朝夏紫候打了个眼神。两人会意的点点头。 “容阳长公主,随杂家上朝堂去罢。” “带路。”她朝颜素点了点头,抬脚大大方方的出了门,外头早晨的阳光透过那牢房中的窗门细细的透了过来,暖暖的照射在身上,竟然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舒服感。为她带路的,乃是皇帝身边小红人的小红人,颇有几分心高气傲,只自顾自的朝前走,也不理会夏紫候跟上没跟上,嘴里却不时的催促着。 “唉,公主劳您些走,这早朝若是再慢些到,皇上等大臣们该生气了。”绕近大半个皇宫的路,由冷宫监牢中行至正午龙殿,自然是需要些时间的,更何况又只有夏紫候一个人在慢慢悠悠的走着路,最后那太监实在是看不下去夏紫候这种懒散的速度了,连命人备辇车,一台两人抬的辇车匆匆忙忙直往正午龙殿而去,一路上但见那两人恨不得脚上生出一双翅膀,生怕一个速度慢了下来,皇上与大臣们等及了,便拿他们试问了。做奴才久了,这思维,便只停在了那里。 正午龙殿门内文武百官各占其位,苏墨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见到她时似乎带着几分担忧。她充当不见,脚踏莲步,端的大方尊贵,上前朝皇帝微微行了个礼。苏倾并没有来上朝,看样子,似乎是在担心着自家的美娇娘去了。大婚大到她这种地步的,大概整个天下都在谈说她堂堂一介摄政王,如何下嫁曌国三王爷,因爱生恨,找人刺杀丞相家小姐之后了。 “容阳,丞相与倾儿告到朕这来,说你欲意杀害三侧妃,不知此事当真。”皇帝于龙位之上脸色不大好,他若是不办她,难息百官之火。介时若是以丞相带动,朝中必当大乱。于是便将怨念扔向了夏紫候这边,堂堂一介摄政王,肚量竟然如此之小,连一个小小的侧妃都容纳不下!怎的便如此爱倾儿不成? “陛下,证据何在。”她依旧神色淡淡。苏墨细细的望着她那纤细的肩,原本便有些瘦,如今看来,却更是瘦了,刀削般的肩膀,令他的心泛着微微的疼,一阵一阵直冲心脏!苏倾!以夏紫候的为人,如何会去做得那些无耻小儿该会做的事情,他甚至还能记得,她将那名欲杀她的太监放走之时。那时的她便是如此安然淡定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能将她击倒。那股与生俱来的皇家傲气与尊贵,是任何一个皇公贵族都学不来的。 “速去相府,赵小姐若是好些了,便将她抬来,若是不曾好,便唤倾儿来。爱卿们先自行议论,一切待伊儿过来,便知晓。”他御笔朱批的在奏折上不时的涂涂写写。夏紫候站在一旁,始终只淡淡的看着她们在相互你说我骂,朝堂之上,竟然如此吵闹的模样,令夏紫候忍不住频频皱起眉头。夏朝再不济,也决对不会出现如此争执不下的场面,多是小声交流,而今…… “宋大人!自古女子多嫉妒,再天下无双之人,若是遇见了执著一辈子之人,便是猫儿也可能变成老虎!容阳长公主欲意谋杀赵小姐之事,证据确凿!” “张侍郎所以极是……” “容阳长公主是何秉性天下皆知,怎么可能做如紫荒唐之事!”那些人的争吵声中,倒是为她提供不少利益,想必,如此也是皇帝之所以一边批奏折,一边细细的听他们争吵罢。当真是无可匹敌的恶作剧。 她银色的衣衫,长发以白玉朝圣宝冠固定,双手微微笼于身后,不动声色的端祥着这朝堂之中的一切。皇帝之所以还好好的问她一声,不过是见她夏朝气数尚未尽,如今以静观其变罢了。那无双风华,除却朝中明黄太子服的苏墨,朝中怕是再无几个人可比得上了。 “容阳,你……” “墨太子,你若信,又何必再问?”她清冷如常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疏离。特意压低的声音,被群臣那大嗓门给压了过去,便唯有这两个人自己可听得到对方在讲什么了,却只见两人的动作不曾有一丝晃动,直挺挺的背影,带着十足的萧瑟与无与伦比的力量隐藏其中。若是不在意,极少有人会在意到那原本便森寒清冷的眸中,包含着怎样的灰色与伤口。他突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无言以对,他若是信,又何必再问,终究是不信的。 “三王爷到!丞相到!丞相府赵小姐到!”尖细的嗓音由外而入,朝中的大臣们愣了半响,随即各自站开来。那目光无一不望向门口,却只见那长方形的床榻由四个壮汉分别抬起,于的纱帐之中,躺着那么一个妙人儿。 一 第六十四章 凤兮凤兮奈若何 5 第六十四章凤兮凤兮奈若何(5) 半面云屏锦绣庄,圣朝云上生金蛟。 春闲淡色雨夜里,一骑铁军军报来。 苏倾陪在赵兰伊的身旁,那满眼怜惜与懊恼尽数落入夏紫候的眼中。当初说过的承诺,原来可以当作一句玩笑,应应那时的景罢了。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庆幸,庆幸当初的自己未曾信以为真。十里锦红,铁军嫁道,不过另有所图罢了。 “倾儿,兰侧妃如何了?”皇帝那直直的眼光,恨不得自己下去看看,但是碍于礼数,才硬是将微挪开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满心担忧。 “臣妾失礼,重伤不能向皇上请安了,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便是到鬼门关,也得为了阿倾活着回来。”赵兰伊于大殿之中,愿不顾及礼数,去握着苏倾的手,虽说已是既定侧妃,但是若是不曾拜堂,却也算不得真正的夫妻,亦不可失了礼数。苏倾见她冰冷的手握着自己,大手紧紧的将她的手牵在手中。 皇帝见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心中甚是欢喜,但是,这事,还是得解决才是。不然,若是哪一日这夏紫候再狠狠心,怕这赵兰伊便不是这鬼门关上走一遭了。丞相见夏紫候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甚至连往这边看看的意识都没有,心中越发怒火交织。好你个容阳,伤人了便罢,竟然还自做清高,连正眼也不曾去瞧上一瞧。 “皇上!老臣请求皇上为老臣爱女做主!容阳公主因爱生恨,见不惯三王爷与我家小女相爱,便派人于昨夜回程之时暗杀我家小女,若不是三王爷及时赶到,小女这条命,怕是不保啊。”丞相字字珠玑,句句咬定,是夏紫候那天晚上派去的刺客暗杀赵兰伊。 因爱生恨?苏墨淡淡扫了丞相一眼,将目光在夏紫候身上停了一会,才缓缓收回。如此无心无情之人,何来爱,又何来恨这一说?只是,此事确实蹊跷! “容阳,你可认?” “其一,本王既不爱苏倾,何来因爱生恨,而去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以损我大夏皇朝之仪德?其二,何人所指?证据何在?其三,本王千里不止,远道而来诚心十足,却不曾想,堂堂曌国,竟然如此不知礼数不分好歹!依本王看来,这婚,不要也罢。”夏紫候缓步上前,清冷的眸中带着冰,仿佛能于这炎炎夏日里将这朝殿冻成冰块!笑话,她会因爱生恨?她会派如此蠢得留下活口的人去刺杀?真是天大的笑话。将她囚于牢房之中与虫为伴,她岂能轻易松这口气? “皇上,老臣有证。”丞相上前一步,其忠心耿耿之态,苏叶陶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去支持他。只不过,夏紫候这么一说,事态便越发严重了。原本是想给夏紫候一个下马威,却不曾想,牵扯到了这国之根本,两国若是因赵兰伊之事而再交战火,他岂非是曌国的罪人! “看证。”苏叶陶望着丞相那执著的非要讨个公道的强硬态度,眉色紧锁!这丞相,此时怎竟如此糊涂! 那几个证人依旧是一袭的黑色夜行衣,只是,那满身的伤痕惨不忍堵,甚至黑色的夜行衣上沾满了鲜血,一看便知,这些人曾被施过暴刑,约莫是想着还会面见皇帝,是以才留得他们一命。 “主子。”那些人一见到夏紫候,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连滚带爬的爬了过来,七八个人伸手扯着她的衣襟,夏紫候面容平静的扫了那八个人一眼,真真是一出好戏,只是,真正的导演者,又是谁呢?低头望了眼被拽的衣,那玄银色的衣被那些人带血的五指抓出了无数条带血的指痕。心中突然带着几分烦燥! “夏王爷,你还有何话可说?”苏叶陶见此,更加鉴定了夏紫候意图谋杀赵兰伊的事实,不禁心中更是后怕几分,一拍桌子愤愤的站起身来!这赵兰伊乃是太后娘家这一代唯一血系,她若再出事,太后娘家,便是绝后,他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列祖列宗!巧丞相自幼无子嗣,念其为朝廷效力忠心多年,便将兰伊交由他抚养成人。好在丞相待其如亲生女儿,是以,久了,便都只记得,此乃相府小姐,而非当年的兰伊公主。 “既然如此,两国和亲之事,就此做罢!”夏紫候语气颇重,苏倾那略带受伤的眼神,看得她心中只觉得好笑。“不过,在走之前,本王必然会将今日之事理清!人若犯我,必当百倍相还。” “皇上……咳,众位大人莫要乱了礼数,若是因今日之事惹得两国再起争端,便是兰伊之错,兰伊愿……愿不计前嫌,与……咳,与容阳公主姐妹相交。”那纱帐之中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飘在朝堂之中,却无人忽视,一时之间朝堂之内静寂异常,最终皇帝叹了声气,满含怜爱的望向她。朝中百官皆是赞叹这赵兰伊有此之德,大曌之福也,夏紫候只是缓缓的瞥了她一眼,只是那一眼,便足让她胆颤心惊。那眼神如同刀子一般,仿佛只一眼,便能扎进心脏。不!她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的阿倾!不惜一切代价,她便也要留住苏倾的。 “伊儿,委屈你了,朕……”皇帝带着几分自责,声音却被打断。 “可能要让叶帝失望了。本王,必将此事查个清楚!届时,谁是谁非,叶帝莫要偏心才好。”她声音清冷中不带一丝起伏,狰狞的脸,甚至连赵兰伊都不曾有勇气抬起头与她直视。皇帝心中本就多疑,但是,一朝之事,若是交由外人来查,即便是查了出来,也颇损曌国国风。说出去,岂非让众人笑掉大牙。现在又在懊恼这太子空间是怎么办事的! “凤卿!你既然敢做,何不敢当?本王怎会娶如你这般心肠歹毒之人?”苏倾猛的抽回牵着赵兰伊的手,直指夏紫候,那风华气度,哪里还有半分王爷的样子。如今的他,倒是像几分正常人了,只是那妖孽般的容貌,却曾带着几分惋惜的出现过她的梦里。 “倾儿!休再多言,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你们之间和亲之事,照常举行,不得有误!”夏帝为什么急于将夏紫候推给他?其中理由,大概便只有夏帝一人知晓,只是当初这婚,本是苏倾向夏帝所求。苏倾也明白,只静静的安抚着赵兰伊,低头不再多言。 夏紫候唇角微微勾起,好一个四两拔千斤,只不过…… “本王昨晚上便观赏了曌国皇牢,本是心中颇为烦闷,却不曾想,见着了本王的旧友。不知旧友所犯何事?”夏紫候望着那倒在地上的八个人,暗自转动着手中的玉板指,这八个人,如此看来,怕是早就神智不清,如此高手,竟然折在了这朝堂之上,颇有几分惋惜,只可惜这八个人,跟错了主子。 皇帝见她总是盯着那八个人看,心里也随之咯噔一下,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这其中必定还有些事情没有揭发出来,但是他是若是一旦揭发出来,但是一发不呆收拾!他这个皇帝,如何下得来台!苏叶陶便麻利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可是何人?”“颜素。”此话一出,朝堂顿时一阵非议!当年颜家满门尽诛,如今何来颜素颜贵妃一说?还是说,皇帝竟不忍诛她,将她金屋藏了娇? “长公主怕是见错了人,这颜家早在多年前便满门抄斩,颜贵妃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又何来颜素一说。”传闻当年的颜素惊才绝艳,只一面,便引得如今的苏叶陶为其折莲相送。只道是人如其莲,清风无双。苏叶陶垂了垂头,自然是想要辩解一番,却无处说起,他心里明白,此事怕是藏不住了。 “于颜贵妃,朕有愧。”皇帝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一瞬间变得长远,似乎透过空荡的朝堂空间,看见了遥远的曾经,那时的她不过十四五岁,惊才绝艳,自幼便风华无双,文武奇才。却执意要成为他的妃子。 夏紫候视线往八个人的方向望了望,不错,这八个人,似乎清明了许多,但是,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不曾变过。若是能将这八个人为已之用,必然是个不错的法子。以他人之矛攻他人之盾,不是很好么? “皇上……这……” “皇上,此事实属荒唐!” “臣恳求彻查颜家当年之事。”丞相站了出来,朝服笔挺的着于身上,那股威严,怕是无人能敌。那是久居官场,见惯人情冷暖的威严。此时他却站出来说要彻查,他莫非是忘记了不成?当年的颜家,位至高者,曾官司拜丞相! 朝堂之上,金龙腾飞,大臣之中,又是一片混乱不堪。夏紫候不悦的皱了皱眉。苏墨将一切收在眼底,心里却赞赏的替夏紫候鼓掌。这八个人,他只觉得颇有些面熟,而今看来!何止是面熟,简直就是相当熟悉!他手指开始微微的颤抖,此事若是被查出来,那么皇上还会放过他恨之入骨这人么?必然不会,苏叶陶必当还之,而且是百倍千倍相还!他心中顿感寒凉。眼神速的扫过夏紫候,却只见她依旧神色淡淡。什么时候,她才能有其他的表情呢? “容阳,本王……求你一事。”苏墨的声音极低,靠着夏紫候身旁,远远的望过去,极象是苏墨靠在夏紫候身上。夏紫候朝他挑了挑眉,心中早已了然,苏墨怕是已经知道了,这幕后真正的推动者。只是,他却不得不去阻止,只因那人,乃是养他育他,教他护他之人。这八个人便是她那暗卫,虽平时不见面,只是,他却曾隔着那帘子真真切切的望过见。确是他母妃的暗卫无疑。有太多的疑问,却来不及问,他只想保住那个护了他大半辈子的人。 一 第六十五章 凤兮凤兮奈若何 6 第六十五章凤兮凤兮奈若何(6) 江苍柳愁荷塘笑,废阁先凉古琴声。 故园入眼南山碧,念是南国闻夜风。 “刺杀一事,就此而过吧,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乃兄弟的份上。”他停了停不将夏紫候有反应,便将最后的话也一并补了上去,他知道,若是她不愿意,那么,他的一切,必然就此终结!夏紫候此时却突然站了出去,看的苏墨心中一凉。她果然不愿意么? 夏紫候站出身缓缓道“皇上,容阳有三个请求,若是准了,不日大婚,若是不准。便罢。”苏倾眼神眯了眯,三个请求?这算盘打的,怕是早便打到了这一步吧?他岂会如她所愿?大不了,他再领兵攻下夏朝,届时,看她夏紫候还有什么资格于曌国如此嚣张!这般犀利怨恨的眼神,令赵兰伊心情瞬间大好起来。 “何求?”苏叶陶心中尽管不悦,但是满朝文武面前,又怎么能失了颜面?于是张口则问,语气带着些疏远。丞相与几位大臣暗眼相向,很将视线收回。 “其一,本王若是相嫁,除非她另嫁他人!其二,将旧友放出!其三,此八人陷害于本王,归本王所有。”这三个条件,于朝中大臣而言,听在耳中便过于犀利!赵兰伊另嫁他人?这容阳长公主竟如此狠心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皇牢之中,那人当真是颜素,放她出来,简直是做梦!此八个人归你容阳所有,不就是明着给你审查赵兰伊被伤之事么?无论哪条,他们都得不到好处! “容阳,你莫要欺我常常曌国无人!皇上真心想与你夏朝相修于好,方请婚于你夏朝,你倒好,三从四德不知,温良恭俭不明,皇上,臣誓死守护我曌国国威!”那人依旧是一身红,与战场上相见至今,已有段时日,那满身的煞气早已收敛了个十足十,轩辕赤乃是曌国守国大将军,年纪轻轻便与苏倾上战场,只是,世人皆知有苏倾,而不知有轩辕赤,却只因其身份乃庶出,另有王爷在前边挡着,只是,轩辕赤感激苏倾知遇之恩,忠心耿耿。 “臣愿护我曌国国威!”一旁的大臣站了出来,言辞意正。她冷哼了一声,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这真是天地间最大的笑话。 “臣愿……”一时之间,朝堂中之人纷纷出列,那浩大的正气,令她微微挑眉,此时自是正气,若是真真到了战场,就不知是不是这个气了。她始终气定神闲,如此模样,远远望着的赵兰伊心中甚是恼火,望向皇帝的时候,那气焰却突然压了下去。 “皇上,两国交好,重在诚心,臣妾本该为国尽一份绵薄之力,耐何臣妾……臣妾与王爷已有夫妻之实,还望姐姐原谅,臣妾愿以侍妾之身陪在王爷身边,还请姐姐大量。”赵兰伊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当真是听着无不为之垂怜,只可惜,她乃是夏紫候,有仇必报,既然他胆敢欺她,那,便要付出代价! “方才,轩辕将军说本王三从四德不知,温良恭俭不明?那本王倒是想问一句。当朝者当如何?掌朝者当如何?本王三从四德不知,温良恭俭不明,何时轮到你来说话!”她冷冷扫了赵兰伊一眼,看到的却是苏倾杀意十足的眸子,顿时冷冷一笑。她将夏朝由腐败中走向新生,若是她当真从三从四德,温良恭俭,夏朝早不知被占了多少次!看着一旁的大臣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心中更是冷上几分,一群趋炎附势的墙头草! 苏墨心中明白,若是尊什么古旧制,夏紫候便早已经不是夏紫候,这些年来,他明查暗访,早就了然,夏朝虽不再是当年那一手掌天下权的大国,此时暗地里,却是在飞速的发展,而今之速度,若是再过百年,恢复到千年之前的繁华,亦不无可能! “你既要嫁于曌国,便须学会如何服侍你的相公,难道说,堂堂容阳长公主,连这都不会?”轩辕赤带着几分嘲讽,于战场上,他是尊敬这个对方的,但是由此看来,朝堂之上,她不并不比任何人差。如此精明智慧之人,若是配上三王爷,也只能说,得之幸也,失之,命也。 “服侍?哼,轩辕将军莫不是忘记了,本王当年发兵抵挡曌国入侵之事了?”那年之事,乃是轩辕赤这辈子的耻辱,此时再被提出来,顿时脸色气的发黑,不再多言,当年他便是给夏紫候当了三天的奴隶!直到后来,甚至都是被她饶过之后,才得了条命,自此,他誓有朝一日要将她踩在脚底下! “夏紫候,你莫要太过份,伊儿一再忍让……” “既然三王爷发话了,此事便定下了。不知叶帝?”苏叶陶见夏紫候神色淡淡的将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一开始还在为轩辕赤那些话暗自鼓掌,只见夏紫候四两千斤拔了回去之后,心中便开始盘算着如何将此事了结掉。 “如此甚好,朕无意见,只委屈了伊儿了。”皇帝略带悲伤的叹了口气。苏倾缓缓站起身来,朝皇帝说了句送兰伊回去休息,便退出了朝堂,临走时,还给了夏紫候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苏墨紧紧握着五指,以此来平息内心的怒气。 “今日之事,朕也应了,容阳便不必再质疑两国相交好之诚意罢。至于旧友,朕自会派人将她接回宫中,复原职。届时,容阳便可进宫与颜爱妃一叙,众卿若无议异,此事便作罢,退朝。”皇帝连丞相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一甩衣袖,退出了大殿。丞相怒火中烧却无地方可烧,最后只能忍着怒火,怒气冲冲的往御书房而去求见皇帝,而皇帝给出的,却是不见。因此,丞相对于夏紫候,可以说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了! 而夏紫候,此时却拢着衣袖,与太子苏墨径自走在太子的行宫之中,宫中百花齐开,外头的日头正浓,远远的望去,亭中坐着一名女子,女子身后跟着些婢女,远远的望见太子朝这边而来,那泛开的纯真笑面,却令夏紫候微微愣神。而一旁的苏墨却兀自一笑。 “此女子,远望纯净如水。” “容阳,这水深不见底,莫被表面给蒙蔽。”两人上前而去时,那女子已经扑到一旁苏墨的怀中了,那娇小的身影,带着几分阳光般暖洋洋的气息,那不倾国不倾城的容貌,合拼在一起,却是经久的耐看。过了一会儿,她才红着脸由苏墨的怀中抬起头来,而夏紫候,并未将苏墨的话放在心。这姑娘,那双眸中装满了清澈,被那双眸子感染,她复而又想到了夏静。 “这是本宫太子妃。云汐。云汐,这位便是和亲公主,夏朝摄政王夏紫候。”他简短的替两人介绍过之后,便复又与夏紫候去了书房,临行时,她无意间望见那云汐那双眼中早已风云密布,虽然只一瞬便悄然退去时,心中对那未曾放在心上的话语多了几分了解。 苏墨书房之中很是干净,除了书与桌具,以及那边角上一扇八尺梅花屏飞,便只剩下窗外那满驰荷花风中摇曳,不时的随着一阵风吹进些荷花的香气进来,颇为享受。她站在那窗前,感受着风香,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西凤也有莲,西凤便是以莲为国花,其正直之气,与韩澈竟有几分相似。 “容阳,今日朝堂之上,多谢。” “你既然已知是谁,又为何还要劝我放过他?苏墨,忠义自古不能两全,他日你若为帝,必然会受情所束缚。亲情,爱情,甚至兄弟之情,你,可想好了。”苏墨别过脸去,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是知道的,知道皇帝永远不会将帝位传与他,也永远不会将帝位传与苏倾,他比任何人都在乎他自己的命,前段时间,曾听他说在某本记载上曾传云岛上有长生不老之药,于是他便开始派人前往云岛求长生不老之药,只是,却无人得知,那到底在哪个地方。知道的,早已回不来。或者,从来不曾有人找到过。 “容阳,若是我……若是我哪日不是这太子,你……可还会认我为友?”他略带几分无奈,最终试探性的问道。只是门外,却突然被打开来,那抹娇小的身影一下子便挡在了两人之间,云汐那气得鼓鼓的包子脸上很是不悦的瞪向夏紫候。 “这位公主,你难道不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伤风化么?我的太子,谁也休想染指。”那护犊的样子,让夏紫候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望向苏墨,苏墨脸色发黑的揉着眉心,嘴里却在念念有词,只是,那声音太小了,大概便只有他身前的云汐才能听个清楚。 “本王只知,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已者死。” “你……好你个容阳!别以为你是公主,将来的三王妃,本宫就怕你!”云汐挥开苏墨欲靠近的手,直指夏紫候的鼻子!夏紫候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四周泛起寒冷的气息,云汐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讪讪的收回手指,瞪着她时,那气势却突然增强了起来。 “哼,夏紫候,本宫要与你单挑,你若是输了,从此离开太子身边!本宫不管你是悦已还是知已,本宫都不允许!”她蹭的一个闪身,娇小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两人之间,再望着那已跑远的身形,夏紫候淡淡的扫了太子一眼,赞道“太子好毅力。” “这个傻丫头,本太子改日再……”他话还没说话,但见远处一抹娇小的身影杀了过来,其速度之! 一 第六十六章 凤兮凤兮奈若何 7 第六十六章凤兮凤兮奈若何(7) 余烟风波水线起,望尽平川尽碧莲。 暧阁小卧美人侧,醒时半挑梦真假。 太子妃此时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往这边直冲而来,那些阻挡被她飞的一绕而过。苏墨给了她一个你看到了吧?的眼神。随即脚步往一旁挪了挪,那眼神中带着几分看戏的心态,带着几分戏谑。等她冲过来,她侧身一躲时,才发现,那拿的哪里是把剑,分明就是一把菜刀,菜刀上还沾着些血,约莫是那些人用来杀鸡的刀。夏紫候扶额,这位姑娘,你这太子妃到底是怎么当上去的? 见对面的太子妃正在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一脸戒备的盯着夏紫候,那如同将一只鸡拔光毛般的眼神,绿幽幽的直让她心里地悚,同时也替苏墨感到默衰。 “你不是很厉害么?今日一见,竟不主动出击,是看不起我云汐!”那话中江湖气十足,她端着那把菜刀还朝她行了个江湖礼。她虽觉得几分有趣,却也没有时间在这里与她多耗时,她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当下眉头不悦的锁起,沉声道“让开。本王与太子有要事相商。” 云汐一听,有要事相商?有事就要将她这个太子妃晒在一边不理不睬了是不是?她一提裙子,手中的刀一挥而上,嘴里念念有词。 “好你个夏紫候,本宫的地方,本宫说了算,你算老几?你说有事商就商……”商……然后没了下文,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望向苏墨。却见苏墨黑着一张脸,满是无奈的望着她,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要的不是无奈,从来都不是他还她他欠的,她是真心的想看见他将她放在心里。所以一次次的放纵,一次次的……不知天高地厚。 苏墨见她眼中淌着泪,心中某个地主突然又变得柔软了起来,他走近去,细细的,宛如对待珍宝一般的目光温柔而和静。“云汐,乖些,莫要让我为难。”于是,云汐愣愣的点点头,最后直到那两抹身影消失在书房中,才反应过来。她连忙看向一旁的丫鬟,她见云汐在望她,便笑着上前,讨好般的笑道“恭喜娘娘呢,太子还是爱您的。”云汐裙子一掀,径直坐在一旁的走廊地板上,双手叉着脸满脸绯红,有点不知所措。 书房中,夏紫候静静转动那枚板指,月芽色的板指将那白皙的手衬出几分和偕。苏墨亲手替她倒好了茶,往桌旁一放,比了个请字。 “堂堂太子,何时如此客气?” “你受得起,容阳,关于刺杀之事……”他有些急于解释,她却不想听。 “你不必多说,你我心里,至于事态如何,早清楚不过。”两人正在聊着,书房之外的大门突然被搞得扣扣作响,声音很是洪大。那雕花木门被拍出很有节奏感,门旁的风铃随着打开的动作而带进了些风,吹动了风铃那清脆的声音。 “太子爷,不好了。” “如此慌张,成何提统!”苏墨皱眉轻声呵斥,那些人也自知失礼,见夏紫候在身后,便朝苏墨的耳边简单的说了几句,随着蹭蹭的跑不见了人影,一如来时一般的电闪雷呜,一瞬间便雨过天晴。夏紫候无语望天,这太子爷府上的人,怎么各个都如此……匆忙!! “容阳,五弟苏秋……火烧一品阁…本宫须速前去一趟……”苏墨在她面前,也不遮掩什么,大大方方的告诉了她,至于苏秋为什么要火烧一品阁,这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夏紫候眉目清冷的望向他,淡淡留下一句“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去。”她径自转身便走,留下在原地的苏墨欲哭无泪,本宫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火烧一品阁?苏秋?好大的胆子,谁给的他这个胆?她倒是想去看看。夏紫候一直默不作声,马车在大街之上疾驰而去,远远的望过去,只望见那一品阁中火势已经蔓延到了第四楼,此楼高七楼,她猛的想起,还在六楼的韩澈!身体已经思维一步,欲上前去救人,却不曾想,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远远望去,但见苏倾手中拿两盒糕点,从那上面的字样来看,约莫是凤祥居的糕点,那里的糕点,甚至成了这长安城中的一道特色,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士,无论富贵与贫穷,都会去吃上一吃。只是,他这盒糕点,定然与她无关,只是她在望进他眼中的时候,却明显看到了那松下来的一口气。 她架起轻功猛的往上冲上去,苏倾飞的冲了过来拦下了她。 “容阳!危险……”苏墨正在处理火情,却见夏紫候蹭蹭的脚踏轻功往上而去,心中顿时一急,话却卡在了喉咙里面。那个焦急的眼神,他太过于熟悉,就如同云汐看他时的眼神一般,所差无几。 “火势便烧到六楼了,你……” “三王爷,你管的,太宽了。”她甩开他的手,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告诉她,她无法接受韩澈的死亡,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花澈的影子么?她捂着心口,不明所以。脚下发狠的踩进那六楼,浓烟将她的眼熏得眼泪直掉,她眨了眨眼睛,就见远处又有一抹身影闪了过来。 “咳……韩澈!”她忽视那个身影,匆匆跑到隔壁去寻人,若大的房间里面,她一间一间的找,那浓烟越发严重,四周的火焰以看的见的速度迅速的吞噬着这些上等古木!四周那炽热的火海将她束起的风姿无双的形象毁了个尽,但见她此时那满身的污黑与脏浊,她却无暇顾及。 “咳……你来……做什么?”床榻之上突然传来了声音,她猛的回过头去,就见韩澈靠坐在床头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顺便看看她为自己焦急时的表情与动作。嗯。真是越看越发好看,越发越发迷人,简直无可匹敌。夏紫候被他那极致温柔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阵疙瘩,冲上前去就拖着他一脚踹开床边的窗。 “韩澈,你想死是不是?想死别连累我。给我滚下去。”她抬脚就要踹他下去,却被他轻易的躲了过去,那动作之灵活,哪里像之前看到了那副弱不经文的样子?心中顿感恼火,也不再理他,径自跳了下去,却只见五楼床榻之上还放着一个婴儿包,那包正在不断的动着,露出小小的胳膊腿,那嗓子估计被熏坏了,已是泣不成声的模样。 她心下一横,复又足下一点一个换力冲进了满是火海的五楼,韩澈心中一凉,飞的也跟着冲了进去,这个女人,真的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么?却只远远的望过去,不断的有东西破窗而出,那飞出来的,明明便是人!楼下的官兵们,百姓们纷纷自家里拿出被子来,紧紧的撤开来,时间渐渐后移,她救来的人越来越多,而救她的人,除了韩澈,再无他人。 诺大的一品阁开始轰然倒塌,那一瞬间,苏倾痛心疾首,为什么她还没有出来?他就差点径自冲进去时,却见她一身黑色,甚至连眼睛都带着几分黑色的倦意,在场的人见她出来,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却始终没有松开手。 她眼前一黑,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花澈……”那股熟悉的气息,她不经意间呢喃而出,抱着她的韩澈微微一愣,随即笑面如花的将她抱起,挤开围观的人群,上了那一品阁旁那量华丽的马车之中,所有的人都明白,那辆马车属于何方,那是属于西凤皇家专用的马车,苏墨派出的人开始维护秩序,直到一品阁于最后彻底化为灰烬,甚至一品阁在倒下之时,都牵连到了四周近百家店铺! 马车一路往使馆疾速而行,她怀中的孩子,也晕了过去,只是事先一直被她以湿巾捂着口鼻,是以,并没有夏紫候那么严重,但毕竟只是一个孩子,此时睁开了那双大大的葡萄眼,侧过头去望着夏紫候,伸出手在那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韩澈在一旁浅笑温雅的望着这一大一小,心中装满了柔和。若是有朝一日,他与阿夏成了亲,也有了这般可爱的孩子,一个像阿夏般小小的孩子,会笑着甜甜的喊他爹爹,最好再有一个像他一般的小小孩子,这样,两个孩子便不孤单。睡在一旁的夏紫候从来不知道这人从现在便开始算计未来了,此时的她,连被卖了都不知道。 “爷,三王爷与太子求见。”卧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即一个平和的声音轻声道。 “不见。”他洗了洗那已经被擦得乌黑的帕子,只是,夏紫候那另外半边容颜,却并没有被洗去,以清水划过之后,甚至那红色的胎记越发的红艳了起来。他心中带着几分疑惑,却不得而解,看来,她那故事,似乎从不曾有人去探求过。既然如此,那,他便来做这第一人,与最后一人罢。顺着她那白皙而细腻的颈一直往下,那下边挂着一条红绳状的东西,他缓缓伸出手朝衣襟探去。 “哇!!!!!”那一声嘹亮的哭声高昂而尖锐,哭得嘶心裂肺,夏紫候眼睛刷的睁开来,目光带着几成杀气直扑而来,那冰冷而无情的目光,令他突然觉得,这小孩当真是碍事,若不是它那双亲…… “咳……你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胸。” “……”小娃娃无语的白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优雅从容,知书达礼…… 一 第六十七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1 第六十七章风华凄凄兮轮回(1) 行迹无踪江湖长,星草红尘发一株。 照镜方觉天地老,锦衣华灯旧归初。 “咳!抱歉,本太子方才见这孩子大概是饿了,便要探进去,刚想阻挡,你便醒了。”一旁的小娃娃一脸愤慨的瞪着他!到底谁才是坏人?欺负他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真德行!小娃娃无辜的被当成了挡箭牌,于是哭的更是嘹亮了,那嗓子,直上九霄,原本在楼顶上的暗卫们,差点被这给震了下来。 “饿了?怎么办?”夏紫候一脸茫然的望向他,头一次,韩太子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于是一时之间气概十足!抄起一旁送来的新鲜牛奶便要喂下去,门外再一次不合适的响了起来,依旧是那声音,清清淡淡,温和低声。 “爷,三王爷与太子爷正在客厅里,打起来了。”韩澈挑眉,他们打起来了?好事啊!!那原本被打断的不悦一瞬间烟消云散,他转过脸去望向夏紫候,却见她正低眉垂目的细细望着手中的孩子,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模样,又是一乐。 “来吧,交给我。”韩澈那信心十足的样,笑得眉不见眼,她抬起带些怀疑的眸子伸出有些僵硬的手将怀中的小娃娃递了过去。刚到韩澈手中,那声音嘹亮的哭了起来,韩澈哼哼唧唧半天,那哭声也不见停下来,小娃娃手伸夏紫候那边伸,那小眼神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门外的打斗声近了,两人对视一眼,顿时觉得不对劲,她飞从床上站起来,取过外袍套在身上,将那关着的门打开来,就见两个人被这使馆中的守兵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她打开门,苏倾速的将她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大事,那颗心才放了下来。而苏墨,他这个太子的身份在这大使馆之中,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是外使馆,西凤还在,就不能硬来。大概这是苏墨与苏倾这辈子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合作。 “凤卿,随我回去。”苏倾朝她伸出手,温润细语,妖孽如斯,一如当初。 “此处有夏朝使馆,便不劳烦三王爷了。”她一挥衣袍,默不作声的朝苏墨点了点头,转身欲离开,苏倾她一步,伸出手动只摸到她一方衣角,他这才看见韩澈那怀中宽大的衣袖中所抱着的孩子,三人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如此协调,协调得如同原本就是一家人,但是那又如何?再像也终究是假的,她,始终是她的。 “凤卿,你我不日大婚,早些住进王府有何不可?”他皱着眉带着几分不悦。 “三王爷那王府,怕是早有佳人相伴,本王何须去凑那个热闹。”苏倾听言,那细长的桃花眼挑开来,带着几分妖孽般的笑意,那比女人更美的脸缓缓的,开成了一朵花。晃的夏紫候有些眼花,如此妖孽,不禁又想起了那如清莲似皎月的花澈来,人与人之间,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凤卿,你才是王府的女主人。随我回去罢。”有些事情,他不能说,但是,他多么希望她能明白。夏紫候有些烦闷的接过一旁韩澈递过来开始啼哭不止的小娃娃。刚抱过来,那小娃娃便不哭了,把玩着她的衣,咿呀学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幕令苏倾心中顿时犹如蚁噬般抽痛,阿夏,你当真变了么? “阿夏,你若是随我回王府,我定收他为义子。”他看的出来,于这娃娃,夏紫候有着几分不舍。夏紫候果然愣了愣神,就在那愣神的当口,苏倾已经上前,正欲连人带孩子一同带回去,却被韩澈挡了下来。依旧是那个带着几分风流高雅的样子,只是那眸光,两人碰在一起,擦出了无数的火花,两人一瞬间便交上了手,见这两人交手的模样,夏紫候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 “都住手。”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慑力,那两人停了下来,站在她面前。夏紫候有些无奈的朝韩澈笑了笑,朝澈没说什么,只是在苏倾那杀人般幽幽的目光中缓缓走近她身前,替她那怀中的小娃娃理了理那口水横流的口水垫,朝他温柔一笑。 “小娃娃,叔叔给你取个名字,便叫楼无邪。愿你永远天真无邪,表字,忆尘,莫要忘记应该记得的。”他拍了拍小娃娃那圆嫩的小脸,一时之间,夏紫候眼神带着几分见鬼的神情,这人什么时候也能如此感伤了?莫不是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只不过,他与这小娃娃,不过才几个时辰罢?四周的灯明亮的挂着,这边的人在韩澈的示意之下渐渐都退了出去。 “本王,何时答应了?”她挑眉,那娃娃在她的怀中,柔弱的她若要杀他,不费一丝力气,她的手缓缓的伸向他的脖边,直到五指扣向脖子,苏倾心中猛的一震,随之被她那动作给狠狠的惊到了。苏墨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此时目光也忍不住随着夏紫候的那只手一阵紧张。她,这是要杀了那个孩子,告诉苏倾,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么?如此牺牲,也太大了! “阿夏!本太子的义子,还请手下留情。”韩澈眉头紧皱着望着那放在脖子边不断收紧的手,如果她下手了,那么,她将来必然会后悔,报应这种东西,他不愿她去背负。 “本王救的他,自然有权处决了他。”她决绝的神情,令苏倾心中一寒,她竟变得如此之,到令他措手不及,他本以为她是爱他的,如今看来,不过笑话一场。尽管如此,他们还有许多的时间,他会让她的心中慢慢的装满他。 “阿夏!”韩澈缓缓伸过手去,那双漆黑的眼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望着她,夏紫候见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手不自觉的松了,那娃娃见有人要抱他,却死活不乐意了,那嗓子嘹亮的再一次嚎了起来,韩澈暗中点了他的睡穴,这才乖乖的呆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夜里的灯火阁外明显,特别是处于这长安城皇城不远的使馆,更是被繁华的街道所包围,使馆外面一片祥和,使馆里面,一片寂静,寂静得只剩下那夏蝉在拼了命的嘶鸣。灯火摇曳间,苏墨那一身明黄的太子服,在此时却低调的站在角落边,只是远远的见她没什么事,心中也就放心了。 “容阳,身子可好?”他最终还是上前问了一句,作为朋友,这是应当的,作为弟妹,这也是应当的。不是吗? “无碍。” “无碍便好,本太子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苏墨走了,他正在担心他家的那个小太子妃会不会正在生气,会不会把王府给拆了,于是这么想着,步子便大了起来,疲惫的眉眼带着几分柔和。夏紫候心中一阵不解,方才还一脸严肃,怎一个转身,便如此清和温笑。 “三王爷还请回吧。本王,也该回夏使馆了。”她不经意掸了掸衣服上面的灰,便有几个人提着灯笼替她开道。苏倾走上前去,站在她身边。 “那,本王送你回去。”夏紫候淡淡望了他一眼,始终没有回头去看身后,她有些怀念那个孩子在她手中时那软软糯糯的感觉,带着奶香味,会用那双会说话的凤眼湿辘辘的望着你。低头望了眼空空的手,复又将手垂了下去,夏使馆与西凤不远,就在隔壁,这段时间,他见夏紫候与韩澈走得近,心中警铃大作,便在算计着,怎么让韩澈离夏紫候远一点。 夜里的风无声的卷起两人的衣角,苏倾望着那极近极近的两抹影子微微愣着神,明明如此近,却宛如隔着天涯海角,他不见她,她亦见不着他。 “凤卿……有些事情,并非你所见的那样。”他嘴角嗫嚅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可是哪怕是如今的他,在面对赵兰伊时,却依旧无可奈何,这样的无可奈何令他更是加了他原本的计划。夜色中那眸光闪闪,犹如繁星,却无人去欣赏。夏紫候无所谓的继续往前走,甚至加了脚步。 “凤卿……” “三王爷,你我不过相互利用而已,你不必如此,天色见晚,三王爷还是早些回去罢。”她扫了眼苏倾身边的贴身侍卫,转身朝夏使馆走了进去,那些人似乎早就知道她要回,几个人将她迎了进去,那桌上摆着性食,她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一双碗筷递到了自己的跟前。 顺着那双纤细的手往上,如微正巧笑倩兮的望着她。 “小姐,请用膳。” “如微,一品阁如何?” “哎呀呀,你一点都不关系我!我的一品阁被毁成如今那片渣样,我要让那个苏秋倾家荡产!!”好歹人家是皇子,皇帝也颇为喜欢,怎么这七彩痕却硬是有勇气去与强敌对抗!怕是心疼他那七楼高的一品阁吧…夏紫候回过头去,见那男子缓缓由里间走了出来,满身书卷气,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人便是那三国首富,七彩痕!人称其为七爷…… 七爷见夏紫候不作声,只拿着碗筷吃自己的,遇见这样的话唠,她要么选择一掌将对方劈死,了解了,要么,便只能无视。而七彩痕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算盘,七七八八一顿好算。坐在夏紫候的身旁,算着算着,眉目清愁的皱起,满是叹息。 一 第六十八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2 第六十八章风华凄凄兮轮回(2) 若风轻荡玉帘钩,蝉声竟争夏时好。 水如清影丽影娆,三载相思情未老。 “唉,这一品阁建造费一千万两黄金,再加上这耗时费,误工费,重建人工费用,工伤费用。这苏秋有这么多钱赔么?”他在那里念念叨叨,满是忧伤,而如微在一旁却在拼命的忍着笑,她就知道主子与长公主关系不一般,否则,主子又怎么可能唯对这夏紫候一人许特殊条令呢? “本王吃好了,你若是不介意,慢慢算,本王回房了。”她不动声色的淡淡道,起身就打算往房间的方向走,肩却被他给扣住了,她一震,七彩痕退开了三四步远。他一脸震惊的望着她,带着几分欣喜! “你这功力,是恢复了?”他只知道夏紫候求火凤莲,然后失了大半内力,却不知她这功力是何时恢复的。心中猛的一喜,如此甚好。此事不知道花一他们知道不知道。想起花一,他就直牙痒痒,白天与他合不来也就算了,到了夜里,还要与他抢生意。天下人皆知,一品阁与风尘阁乃是水火不容,几乎只要有一品阁的地方,便能寻到风尘阁的踪迹。 “嗯……”她脸色微变的望向窗外,外面的月亮开始变圆。今日是……十五了!七彩痕见她脸色不对劲,挥退了如微等人,拉着她就往她的房间方向跑,这副样子,可不能让别人看到,要不然就糟了!他正急急的拉着夏紫候跑,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门口,一颗石子往他的身上疾射而来,他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夏紫候也随着他的动作便要倒在了地上了。却见一抹带着莲花般清冷香气的身影闪到了她身旁,她本一习的就是涉水咒,至寒,至阴,此时整个人的内力开始失控,皮肤上开始泛着一层淡淡的霜,随后再逐渐加重。 “你!当真去试了那书中的东西!”那熟悉的声音令她一惊,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觉得,全身冰的厉害,下意识的往怀中温暖的地方靠,韩澈无奈的叹了声气,他本放心不下她,便夜里来瞧一瞧,却不想,见到了七彩痕,两人似乎很熟的样子,七彩痕急着拉她回房,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一股被背叛的意识油然而生!将人打晕了,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水……”要将她放进那温泉里面才好,但是,这个时候,上哪里去给她找那温泉?远水终究是救不了近火。韩澈将人抱进房间里面,回脚一脚将门重重的关上,将她放进被子里面,视线扫了眼门外的如微,以及装晕的七彩痕。他早就料到七彩痕定然不简单,怎么可能被他一个石子便击晕了去? “门外的,不想见她冻死,便将汤婆子,棉被之类取暖的东西通通拿进来。”门外的人低低的咒了一声,随即脚步蹭蹭的远去了,夏紫候抿着唇,那半边冰冷的面具也一并结了一层细细的冰,看样子,这才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他有些心疼的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下里衣的时候,门外突然被打开来,他的手还停在那个里衣的扣子上。 “啊!公子,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流氓!”七彩痕见他那一脸淡然的样子,也认了出来,这人分明就是西凤的太子,什么时候与夏紫候关第这么要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到相濡以沫了?最好是这样,这样,西凤的钱他就能多赚钱了。于是七彩痕又在飞的算计着夏紫候与苏倾在一起能赚的多,还是与西凤太子在一起赚的多。是以,呸了一句流氓之后,也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韩澈被两个人念的很是无语,他也不再理这床边的两个人,径自掀开被子,将已经开始结冰的夏紫候抱在怀里,当年的虚无道长辞世之时,便是全身冰冻,世人皆以为是为保其尸身,实则是控制不住涉水咒强大的内力而被冰封于其中。 他心中越发慌乱,面上却越发的镇定,很是镇定的让如微往床上加被子,很是镇定的指挥着七彩痕往房间里面烧取暖的碳火……明明火气十足,如微与七彩痕却还是觉得带着几丝凉,一点不见热意。两人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心唤来几个心腹,一时之间,房间里面摆满了近十几个火碳盘,个个烧得火亮亮的。房间里面的温度这才缓缓平衡了下来。 韩澈紧紧的抱着她,他不敢动用内力,两股内力在一起,势必相撞。而一旁的如微与七彩痕,坐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那冒着幽幽绿光的眼神,让他想到了两个字……猥琐!!!!真是无可救药,有其主必有其仆!好在他心思全在夏紫候的身上,并没有去在意两人,只自顾自的抱着夏紫候,不断的以内力控制自己的体温。 长夜漫漫,韩澈与那桌旁的七彩痕却是整夜未眠,两人不时的注意着夏紫候这边的动态,直至月色发白,才见她那苍白的脸色微微转好,互看了一眼,已无大碍,各自松了口气,房间里面的碳火已经渐渐的开始熄灭了,但是被子里面,却温暖得很是舒服,看不惯韩澈一个人独自舒服,于是七彩痕恨恨的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他若是敢对夏紫候那啥啥啥,他就不客气,然后拖着在桌子上睡得毫无形象的如微打着呵欠出了房间。 “小微子,磨蹭蹭干嘛?点走,到底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声音渐远,他侧着头,望着怀里的夏紫候心中一片柔软。她便是如此安心,如此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尽管体温还有些冰凉,但是已经在渐渐的恢复了,这样的练功,太冒险了,看来,他得想些法子了。他望见那脱在一旁的衣衫中露出半截束在一起的发丝,思绪渐渐的飘远。 夏紫候第一次觉得如此的舒坦,没有刺骨的冰冷,也没有那四处乱窜的内力在造反,她眯着眼睛,四处摸了摸,突然觉得不大对劲。手边的触感,嗯。很结实,很精壮。但是……她缓缓的睁开眼睛,便见到韩澈那张放大的脸,正满脸委屈的盯着她,一脸幽怨的神情,如同弃妇。让原本想将他踹下床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大脑还没有转过来,正一脸迷糊的望着他。为什么,她好像看见了花澈?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夏紫候不动声色的收回自个还放在他胸口蹭豆腐的手。转开话题。 “我怎么会在你床上?”韩澈一脸无辜的望着她,那神情,好像在说,明明就是你将我拖来的一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他此时才明白,其实她也有那么一颗柔软的心,只是。被放在了冷血无情之中。他庆幸看到了这点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夏紫候决定不再理他,一脚将他踹下了床,随即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韩澈倒在地上,眼睛细细眯起,夏紫候还以为被她一脚踹傻了,但是转念想想不能啊,这人再怎么样,功力也不比她差,怎么可能一脚就傻了。但是,万一呢?万一有个万一呢?就在她还在纠结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人似乎看够了,他缓缓的正欲从地上站起来。 “阿夏,其实你身材还不错,就是束胸束得有点紧了。”夏紫候穿好衣服,不经意间将水盆给弄倒了,还好韩澈闪的,不然,就湿身了。 “……是么?看来,太子见多识广啊?”她待脸上余热微退,那抹羞涩消逝之后,缓缓勾唇,朝韩澈笑得倾国倾城,只是,那半面面具以及那腥红的胎记,得到的效果,却成了反比,看的韩澈心里发悚。这笑……还不如冷着脸好看……。夏紫候倒是无所谓,心中却带着十足的坏笑,调戏我?行啊,那她怎么能不反击回去呢?室外很安静,若是没有允许,自然是不会问的,这夏朝使馆里面调出来的,都是幽冥阁的手下,做事自然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见房间里面的动静,也权当没看见,没听到。 “本太子也不想的,只不过,美人自发的便自己送了上来,本太子再怎么守身如玉,还是会见到的。”韩澈也缓缓的整理着如微早上递来的衣服,身心愉悦,他已经开始幻想着多年之后,便是真实的如此之情景,真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人生,自当如此。爱妻在怀,逍遥江山路。 夏紫候似乎也觉得有几分别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在穿衣,这画面,她突然觉得自已不再纯洁了,脸色微泛着一层红,被韩澈看在了眼里,心中瞬间心情再次涨了一个点。带着愉悦的扫向她,继续他的调戏生涯。“阿夏,这大白天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可是这房间温度太高了?”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四周已经灭了的碳,夏紫候一阵无语。 “昨夜之事,多谢。”她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因为她还太弱,根本压不住虚无道长将他多年的功力传于她的那股强大内力,她控制不了,就只能失控,或者,被内力吞噬。昨天晚上,她本以为不会见到今天早晨的太阳,昨天她也以为,那个人是花澈,却不想是韩澈。 “若是真要谢的话,以身相许如何?”他痞痞的靠在门口,那一身的淡蓝色映在他那欣长的身上,就着那初升而起的日光,带着几分风流俊雅,宛如天神。晃得她眼睛有点花,好像他不会在人间久留一般的模样,夏紫候一瞬间心跳微乱,她理不清,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让她很不喜欢。 她抬脚走到靠着门口的韩澈身边抬脚踹向他的脚。脸色阴冷的出了门。 “看什么看?还不走?” “既然你不以身相许,那你看我以身相许成吗?我若以身相许了,整个西凤都是你的,届时夏朝与西凤联壁,你还不是想怎么样就……喂,等等啊。”韩澈原本想以德服人,但眼下突然觉得对她还是不要脸比较好。 一 第六十九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3 第六十九章风华凄凄兮轮回(3) 非雾非花非染尘,草暖风熏烟霭迷。 万紫千红落日晚,安祥静谧暮云低。 她正脚踏入客厅,一只鸟便朝她直冲而来,坐在一旁位子上的七彩痕不着痕迹的望着那只灵鸟,若有所思。如微一脸惊奇,这鸟儿,竟然如此听话,莫不是被训练出来的信鸽?不动声色的将那鸟儿脚上的竹筒取了下来,一目十行。 韩澈见她脸色微微转白,心里约莫有了底。 她抬手将那纸条化了个粉碎,厅堂之中那纸碎成了灰,随风荡而不见。 “如微,替本王备一匹上好的千里马。” “是。”如微见夏紫候那苍白的脸色已经收了回来,心里却突突的不安了起来,她那抹杀人一般的视线,哪怕只出现了一瞬间,却被她放在心里记了个十足十。七彩痕依旧坐在那里,云淡风轻,此时倒是比较淡然,不比之前那小子样了。他摇头叹气的望着那一桌子的丰盛早餐,直叫浪费了多少多少银两。夏紫候本就没有什么心思,但是眼下见他这么一说,又自发的坐在他的对面吃起了早餐。韩澈这才跟着坐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阿夏?” “无事。”她很认真的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考虑他够不够资格成为朋友,但是,又飞的拒绝了他,随即吃起了早餐。七彩痕不紧不慢的吃着,姿态优雅,不愧是一副书生样,倒还真有几分弱气书生之态。 外头的阳光已经升起,带着几分炽热挂在半天空里,万里无云,仅仅一轮太阳,异常炎热的天气里,她接过如微递过来的马,以及准备好的一些东西便准备上路了,临行回了如微一句。 “如微,不论何人相见,你便只管说本王正在房中闭关,谁也不见。”后门之中,她换了身衣,那倾长的头纱帽子戴在头顶,炎热的天气之下,却不见一丝汗意,甚至只要靠近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那股凉凉的感觉,很是舒服。 “公主,这大婚之日眼看就要到了……” “本王自会处理,太子,告辞。”她一挥马鞭,疾驰而去。出了长安城门,她按照那纸上所说,朝与月白天来的方向两人汇合。这样一来,才会不耽误了这次和亲的大婚!于夏国而言,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一次意味着什么,而夏朝,又意味着什么。 炎热如火的天空之中,夏紫候一路策马疾奔而走,马蹄踏起一片尘埃,所过之处,只留下微微飘起的落叶与余尘。五天之后便到了夏朝的关口,那关口之上,全军戒备,见来人一袭黑纱遮脸,守城的凤聆在门口大吼了一声。 “来人啊,将这人给本将捉起来,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夏紫候取出长剑望向他,在他那波澜起伏的眸子里,她看到了很多的东西,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放下正悄悄置于手中的武器,被那些兵以长矛直指自己,她跟着那些人缓缓的走进了云城之中,那些指着她的刀剑长矛却不曾松懈一分,如此看来,倒是凤聆的到来,而使得云城的守卫起了作用了。 那些兵也不多说话,径自将她关进了城下的牢里面,那些人将她推进阴暗的牢中时,她眼睛微微眯了眯,外面的太阳一如既往的毒辣,只是突然到了这阴凉之处,倒是显得有几分不适应了。 “小姐……”她顺着声音回过头去,但见月白天满眼泪意的望着她,最后那水珠终究是经不起重量而落了下来。她自是知道此番前去必然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她会拿她的手下去做文章。她适应了黑暗与阴凉之后,才眯着眼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无奈的叹了声气。 “白天,你不必下跪,皇上……可葬妥当了?”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苍凉,那些人终究是夺了位,只是,没有人告诉她,也没有人将这个消息宣布出去。是的,夏天临死了,月白天亲眼见夏天临喝下那药之后断了气,太子声称从此退出朝堂,整个朝堂一时之间落入了三皇子手中。朝纲大乱,却还一直被压抑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甚至于夏朝的百姓都不知道,他们的帝王,已经驾崩。 “小姐,此事,三皇子并未曾对外宣布,三皇子现下独缆大权,皇袍加身坐在大殿上受百官朝拜的样子,当真是道貌岸然……他竟然将凤聆等众人派到了这边城来了。真是太可恶了!”月白天原本并不多话,只是这一句话却特别的多,从这段时间朝堂之事到后宫的大动荡,再到王府的危机,种种种种全都被她一一说了出来。 她心中只觉得一片苦涩。但是,不见他一面,她始终不甘心。她恨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就这么走了,走了之后,她的心便沉重了起来,几乎是不敢质信!她望着永安的方面,心中一片泪然,父皇,这便是你最想看到的结局么?那牢的外面,只射进了一束阳光,就着这束阳光,她可以看清楚月白天的样子,她易了容,易得与她一模一样。她打小便随着她,那声音与气质不说十分像,却也像足了八分,若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来。甚至有的时候,连月墨炎都分不出来,哪个人是哪个人。 “静儿……如何?”夏天临曾说同生共死,那么夏天临死了,下了毒誓要同生共死的他又怎么会放过了夏静呢?她后退一步,双手死死的扣着月白天的肩,见她微微皱皱眉轻声呼疼,才放开来,将脸别向一边,望着那穿破牢笼的那束阳光,心中只觉得犹如正浸寒冰中一般痛苦不堪。 “公子并无大碍,只不过,旧疾新上加在了一起……这……怕是难哪。”月白天脸露出无奈,夏静一身中到底中了多少次毒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那一身的余毒,却此时都没有清完,多余的毒,他并没有让月白天告诉夏紫候,怕她伤心,怕她难过。这些年,他们过的都不容易,他也只是希望她将来能寻一个所爱之人,偕手白头。 “白天,若是缺什么你便告诉我,便是要天上的土,本王也要想尽办法给你弄来。”她很疾,却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是以,能做的,不过是替他们准备好药,再无其他,她事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朝白天笑了笑。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启程。两人便飞的在角落里面换了外袍以及那黑纱帽。 “小姐,静公子,怕是时日不多了。”月白天乃是神医之徒弟,知晓的药物上至奇珍下至杂草,都可以沦为她入药时的剂量,其心思之细腻,可知这亦是一个心中装满了自然的女子,而反观月墨火,除了脾气暴躁等缺点之外唯一的一点,便是武功高强。旁人别说是近身了,若是让他在一刻钟之时找不到人,那便是真的找不到人。再者,旁人并不知道,月墨炎全心梦想不过是成为一个建造师,于这江山大地之上建起高楼阁宇,水谢歌台,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她于十岁那年,入了墨家,成了墨家巨子最为看重的后生,其所设计出来的机关,无论经历过什么,都能经千年不倒。就如那被烧了个空的一品阁,阁楼架子还在,只是那该被烧的地方,却烧得一点也不含糊,谁让那天天气干燥呢。 “还有多久?” “若是不出意外,便是……三年。” “小姐!!”夏紫候后退几步,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她就随意的坐在了地上,不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白天领了命,便前往曌国而去,她得尽管赶回去,要不然,再有七日便是自家小姐的大婚,小姐大婚,却没有夏朝任何人在场。其内部之争可想而知,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了,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坐在牢里面,靠着牢中的墙面,望着那束打进牢中的阳光发着呆,那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却丝毫也没有动过。凤聆打开房门见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下摸了摸他的发,夏紫候顺着他往他身后看。来人一身的粉色打扮。见到夏紫候,甚至是带着几分隐忍的。那双一瞬间便变得迷离眼睛里面装下了太多太多。 “王爷!!可见着你了。桃衣好想你啊,你不知道,夏木那个混帐,下了一道假圣旨就将王府里的人都给罚来了这云城来守门来了。” “桃衣,他们可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桃衣没有告诉他们。长安的一品阁被苏秋给烧了,不知道七爷会不会要疯了。”她站在夏紫候的身旁将她拉了起来,细细的拍去身上的来尘,很是随和的替她打理着微有些乱的衣襟。 “你们可知,皇宫中发生了何事?” “小姐,依我看,这事也真是蹊跷,白天姐姐刚去喂过药,后脚便说皇帝驾崩了,好在三皇子并没有将白天姐姐牵扯进去,只是暗地里派人下了一道圣旨,将王府的人都牵到了这里。唉……小姐,你要去哪里?”桃衣望着手中的吃食心中汗颜了一把,还好自家将军手伸得,不然,他们上哪里去找人啊? “王爷,你必担心,皇上心中早已明白,三皇子有夺位之心。”只不过这么些年,三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留了下来,不曾除之。却不曾想当真是养虎为患,自己不曾去吃老虎肉,却险些被这老虎给吞吃了。凤聆很是淡然,似乎这皇帝驾崩乃是再正常不过,处风云不惊,静看云卷云舒,大概便是如此。 “这是军师给的三计锦囊。军师让我交给你。”他从怀中慎重的取出三个清一色的锦囊。 一 第七十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4 第七十章风华凄凄兮轮回(4) 天高路远隔相思,涯影无际晓梦迟。 春光弱水南岸近,好景应风吹几度。 她缓缓接过那三个锦囊,却并没有打开,走到牢中的灯火前,将那锦囊放在上面,三个一同烧成了灰烬。她转过身来望了眼他们。淡淡的看了月白天一眼,回过头望着窗外的那束阳光,神色模糊,琢磨不透。 “白天,去吧。至于大婚与否,全权交给你。”月白天咚的跪了下来,此等终生大事,岂能轻易的交给她去办?若是办坏了,砸了的可就是夏紫候这一生的幸福啊! “小姐,婚姻大事!小姐若真不愿,白天……” “白天,你要明白,幸福二字于我,不过一场玩笑,当不得真。本王要的,是天下。”她不悦的打断了月白天的话,看似轻柔的声音里面透着的决绝与固执,已经不会再去轻易的更改。只是那幸福二字,却让她不自觉的看到了脑海之中有抹人影一闪而过。夏天闷热的天气,似乎并没有传进牢房里面。此时的牢房之中,依旧是一片阴冷异常。 “是。白天明白。”她不喜拖拉,更不喜被人违抗。这点月白天心里比谁都清楚,心中却是带着几分欣喜转过身朝外而去。 凤聆不作声色的站在她身后,定定的望着她的背影,最终化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消失在牢房里面。她抬起头望着那束阳光,太阳光足够刺止得让她眼睛一阵一阵的疼痛,泛着泪花以此来缓解。 “王爷,朝堂已经全数落入了三皇子手中。不日举行登基仪式。”凤聆眉头紧锁,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如此淡然,如同早已胜券在握一般,不知真是如此,还是…… 三皇子彻摄政王以长公主之名前去曌国联姻,便趁机夺取朝堂势力,再加上之前虽然三皇子与摄政王的势力相比较弱,但是眼下一旦追了上来,便是一个祸害。三皇子自然不敢当着众臣的面诛杀他凤聆等人,但是,却将他们调到了这云城来守门。他终究是心有不甘。 “凤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抑后扬这个道理,不需要本来再教吧?” “王爷,属下明白。只是,军师在皇城养病,三皇子特许他不必跟着前来。”凤聆无意的扫了眼在牢房另一旁有意无意听着的犯人。继续看向夏紫候。那个身影始终没有转身。纤瘦而高挑,带着几分让人不自觉便想去跟随的魄力与气质。他想,这辈子,她必定会是他唯一的主。 “不跟来便不跟来吧。你下去吧。记住,莫要惊动了他人。”她终于转过身来,眼睛却带着几分红润,凤聆只望了一眼,便将移开了视线。那双红红的眼睛,让他想去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属下告退。”他退开之后,假装无意的望了眼不再去听的那个人,将视线放在了几个心腹的身上,那几个人默默的点了点头,走近牢房中那偷听之人身边,几个人扣着手脚,捂着嘴,将那白晃晃的刀子一刀一刀的捅进了那人的心窝处,顿时血流如柱,探探他的鼻息,确定人已经死了,才放开来,站在牢房的外面大声的喊着有人自杀了。随即有人速的来处理此事。 她坐在牢里的床边,一坐就是一天,滴水未进,送来的东西虽然不好,但是却也不差。她看也不看一眼,依旧坐在那里发着呆。那双迷茫而空洞的眼神深处正有着些什么,在努力的发芽成长。军师给她的那个锦囊,其实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她接过,自然就知道,真正的锦囊或者她应该说,早已经被人调了包,至于那个人是谁,她心里自有分寸。 她抬头再次向那投进来的光时,已是入夜时分,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她缓缓从床中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推开那道门,朝牢房里面走了出去,守卫们看到了她,却也权当没有看到,甚至还有的人朝她问好,为她指路。这些人……她都是熟悉的,都是她皇爷爷,先帝当年的手下。如今却成了守牢门的了!她暗自在心里面发誓,有她在一天,必然要保全他们一天,保全这个天下一天。 “您这边走。”她已经能够看见那牢门的出口了,那牢门口的狱卒朝她笑笑,替她指路。完好的毫无一丝杂质的笑意,她心中微暖的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踏出了牢房之中,云城城中,深夜的大街之上,安静得连蝉鸣的声音都如此清晰。她便是在那街头望见了他,他冲她笑了笑,随即张开双手。那唇语里,她听见他在说。“容阳,你回来了。” 他不再是太子,他的太子之位,他的皇位,已经属于那个在皇宫之中算计了近二十年的夏木。再次见到他,她却突然觉得释怀了,当年的一切,全部都在那一句“容阳,你回来了。”里面释怀了。一辈子不短,却也不长,她用了十几年的时光去质疑他,而他,却也用了近十几年的时光去证明,当初的迫害,真的只是一次误会。 “夏何。我会回来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容阳,原来,不做这太子,我比谁都轻松。”他似乎看出来夏紫候要说什么,只是大大的给了她一个拥抱。随即拉着马与她一同走在大街之上。灯笼那暗红的光,那一丝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第一次,两人没有了敌对与成见,各自站在彼此最为适合的位子上面说着最应该说的话。 一路走来,夏紫候大概也算是了解到了,夏何本就不喜朝堂,他向往自由,向往洒脱,更何况,于江湖之中,早已有了他的结发妻子,两人相濡以沫,相知相惜,相倾相爱。是啊,一切的荣华与宝贵,权利与欲望,在那相濡以沫的一辈子来说,是何其的微不足道。 “容阳,找个好人,过想过的日子吧,这天下,并非只有一个唯一。”这是他最后告诉她的话,他为了那个女子放弃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江山,属于他的帝王之位,属于他的后宫三千,属于他的……万里河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竟然有人能爱到这个地步……夏何已经走了,带着幸福的笑意,祝她早日找到心中的有情之人,然后执子之后,与子偕老。 她打马走过一片树林,尘土飞扬间,山林里面一时之间便只听得一阵马啼声而来,那颗高大的树木之上,正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在一脸烦躁的驱赶着蚊子,另一个人在那树枝桠上望着月若有所思,只是,在低头寻觅那抹马蹄声时,却见到她正一袭雪白的衣,踏马而来,而那半边红色的胎记,已然不见。 就在此时,她抬起头时,却见两个人从大树之上一跃而下,那个女孩满身的劲装,看起来很是爽朗,见到她时,更是笑的眉眼弯弯,很是讨喜,但是前担是,她如果能忽略掉那两个字的话…… “嫂子!!!真真真真真……真的是太……太太太……太巧了!她特意将那个巧字压重了点。她面对那突然冲过来的小姑娘有种无奈感,随即狠狠的一拉马绳,那马前蹄往上蹬了起来,马的嘶呜声嘹亮的响起来。她将马停了下来,望着那挡在马前的小姑娘,眉头微皱。 “两位何事?”又是他们!那两对异国来的兄妹!妹妹那如同豺狼一般的眼神此时正冒着幽幽的绿光,她仿佛已经在这深夜之中看到了一条狼!这不愧是草原来的儿女,气质便是一等一的好!她心中也忍不住增添出几分赞赏,当然,如果没有其他想法,那便更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你看我们如此有缘,不如等天亮与我们一同走?”那男人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俊朗得如同太阳神般让人移不开目光。她只看了一瞬间便将视线对开来,缓缓扫了他们两一眼,随即打马往前而行,却一股力道猛的拽了下来。她反身手中的匕首一挥就是一刀,男人勾唇一笑,带着她的手腕一个借力便将人拽进了怀里。她贴在他微微泛着热气的胸膛上,那颗火热的心,在她的耳朵里面带着滚烫的温度在演绎生命。 他还以为她是乖顺了,朝身后的律晴打了个胜利而得瑟的招呼,看吧,就没有哥哥我搞不定的人。律晴一脸同性的看向他,他回脸来,却被夏紫候一脚踹向了……事关子孙后代的地方。他此时脸色全部纠结在了一起,松开夏紫候一脸蛋疼的指着她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夏天里传来一阵夜里的凉风,将闷热吹走了个七七八八,这天气来得,去得也,但是,问题是,还没有去,天开始轰呜,看样子似乎是要下大雨了。夏紫候重新上了马,打算无视两人,继续往前走,但是小姑娘不干了,她想,自家哥哥都牺牲到以色相诱了,居然这人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太不把她哥当人看了!她继续拦在了那匹马前面,满脸的大义凛然! 一 第七十一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5 第七十一章风华凄凄兮轮回(5) 清宵漫漫钟声长,心莲如镜两不知。 浮生若梦欢意短,萧音乐起旧时谣。 “嫂嫂,我哥哥一片诚心,你不领情也就算了,难道你不知道因果循环报应吗?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爱的人,不爱你吗?你看我哥,这么痛苦,这辈子后代要是没指望了,你可得负全部的责任……”小姑娘讲七讲八讲了一堆之后,最终以夏紫候无情无义一点也配不上她哥为由,狠狠的再一次将夏紫候给念了一通。如果不是她停在马前面,她真的很想立马走人!此时的她,只能满头黑线的听着,还不时的要问一句。 “有句话叫做,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许天下人负我。不知小女孩你听说过吗?”她沉默了这么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呃……律晴被问傻了,她一个在草原里面流浪的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些大道理?但是又不能在嫂嫂面前让未来的嫂嫂觉得自己太差,只能点了点头,求助的望向在一旁正一脸苍白的律风。律风回她一个好自为知,你哥哥我自身都难保了。 “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想走,只是,我们这马今天夜里实在不愿意走了,所以便停在了这里。”这马你要是抽它,肯定是愿意走的,但是耐何今天却是怎么抽也抽不走,再者这附近又隐隐有他们熟悉的声音,这才将马停在了一旁,不再往里面走。要知道,要去永安,是必须要穿过这一片林子的,白天还好,一到了晚上,便是出奇的诡异,甚至传言这里曾有野兽出没。 夏紫候眼神暗了暗,扫了眼那极远的地方发出的细细碎碎的声音,轻,但是,却又有着一定的力量…… 她下了马走近那两匹马的身旁,嘀咕了两句,随即翻身上了马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露出的笑意倾国倾城,那白月光之下,一袭白衣洒脱卓然。犹如月下仙子般轻灵、优雅而迷人。律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眼神望着她,始终不曾移动过。 “今日,便算是我救你们一次,后会无期。”她一夹马腹,挥鞭疾奔而去。律晴望着她那半呆不呆的哥,很无力的在他耳边吼了一句。 “哥!回神啦,你大妃就这么跑了!!”律晴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他面前直晃晃,晃得他有些无奈的一把将她那脑袋给推开,这才没事人一样的站起身来,好像之前那些伤害只是装出来的一样,其实也确实只是装出来的,大概是被识破了,不然,她怎么会看也不看一眼。律风颇为压抑,别人看到他,不是尊敬便是恭敬,或者仰望,何来的像那个女人一样,根本就是无视! “丫头,以后别叫她嫂嫂。”气归气,但是,他还是希望能从本质上征服她,她如同草原上的一匹烈马,想征服她,绝非易事!但是,却引起了他更为强大的兴趣。 “唉?为什么?所谓中原不是有句话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哥,你得好好练练这个。”律晴上了马之后带着试探性的扬了扬马鞭,谁知那马竟然风一般的跑了起来。只留下一串律晴那爽朗的声音在树林里面阴森的回荡着。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影,律风无奈的也上了马。这丫头,真的不是太后抱错了才抱回来的么?失踪了这么久,怎么看都不像亲生的。 “……” 永安皇宫之内,皇帝的寝宫之中,夜色正深,春色无边,黄帐之内,一阵波动随后久久归于平静。那躺在龙床上之人,正是夏木,此时夏木拥着怀中的贵妃,手缓缓的抚着她那艳丽的脸庞,那张脸,与一个人有着两分相象,特别是那双眼睛,在看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同样的带着几分不屑与疏离。 他的手缓缓的掐上了她的脖子,在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之中,才赫然惊醒,她,不是她,那双手随即也一同放了下来,勾起一抹笑意朝怀中的人儿语气轻和的笑笑。 “怎么?爱妃吓着了?”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那贵妃摇了摇头,细嫩葱白的手画上了他的脸,细细的,一点一点的将他的眉眼画的很真。那眼神中的真,却令他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化为了柔情万千的风流之态。 “皇上可吓不着臣妾,臣妾若是能死在皇上的手里,今生便是无憾了。”那温柔的声音,复而又将夏木那颗早已经腐蚀不堪的心复而又承继了那么些温暖,他将怀中的人搂紧,吻上了她的眼睛。低头朝她淡淡一笑道“爱妃,朕怎么舍得呢?爱妃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呢。朕爱你还来不及呢。”她在他的怀里很是满足。只是,她自己的心里却是明白的,一代帝王,轼兄轼父,最是无情,又何来的情爱!只是,她心甘情愿。 “傻瓜,说什么傻话,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朕可就要罚你了。” “啊!臣妾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哈哈……皇上……哈哈哈……”两个人突然嬉闹了起来,在外面值班的宫女太监皆是被吓了一跳,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又继续的站在了那里,如同一尊人像一般的挺拔着。房间里面的声音渐渐的隐没了下去。 卧龙殿内一片宁静,夏木闭上了眼睛,疲惫的睡了下去。睡梦中,夏天临那张阴魂不散的脸,不断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手持尚方宝剑!他唤他为孽子!那愤恨的眼神,恨不得诛之而后。 “孽子!就凭你也配得到这大夏朝万里河山?笑话!不肖子朕便是入了极乐,也要将你一同拉入地狱!哈哈哈哈哈,夏木,孽子!你胆敢轼父淫母,天理不容!……” 床上的人满身上汗的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在颤抖,他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随即在望向那卧龙殿前的那株彼岸花的时候,却一切都归于平静。父皇,你从来不曾了解过我,你也从来不知道我夏木想要的是什么!!!他起身披了一件衣,走出了卧龙殿。 “皇上,您……”走上前来的,是他新提拔上来的太监总管,康海,此人很是精明,原本在福全德总管的手下,如今福全德被赐死,便由他来顶替。夏木扫了他一眼。 “都不必跟着,朕,自己走走。”康海连连点头称是,皇宫之中特别是皇上所居的重所,都挂有灯笼,是以,即便是入夜,也不比白天要暗上多少,那些走廊小道,还是能看清的。只是望着那夏木背影萧条,一时之间福全德心中也说不出的酸楚。 在御书房内,夏木静静的摊开那副画,那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女孩,那女孩满身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慑间,带着八分十足的笑意,温婉的望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很是细致的脸上,正荡着欢的笑意,他望着这幅画,坐在书桌前许久,直到眼睛累了,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打开一旁暗室的门,径自走了进去,那里面有着一个房间,房间里面另外还守着两个人,见他一身明皇而来,朝他福身,在他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他望着那房间里面那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满眼恨意的人,走到他床旁,着手替他理了理微凌乱的床单,将被子往上拉了些,替他好好的将头部以下全部捂进了被子里面,他叹了声气,转过脸望着他的时候,却满含笑意。“你曾说,朕配不上那个位子。如今,朕便坐在那个位子上,朕睡着你曾经睡的床,朕拥着曾经属于你的女人,朕配不配得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已经站在了这个位子上,你说呢?”他眉开眼笑,满目温柔的望着床上的人,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怯懦与软弱,更不会再如同当年那样,对他言听计从。 床上的人再次被气的脸色通红,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呼呼呼呼的干瞪眼!那眼光,如同刀一般的往他的心脏直指而去,但是,他不在乎,他突然靠近他的耳边,朝他笑道“朕亲爱的父皇,朕一直都知道,朕只不过是你最宠的妃子与别人生的孩子,当年太子妃娘娘所求,留我一命,舍母保子。哼,既然如此,朕便更是要得到夏紫候!如若不然,朕会亲手毁了她!”夏天临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因杀戮太多,不想再增杀戮而救了他,不曾想今天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费力的想要用力给他一巴掌,但是,却做不到!眼神是唯一还能清醒的给予他的东西。夏木看着他那愤恨的眼神,大声笑了起来,他抚向夏天临的那张已经开始布上皱纹的脸。“父皇,朕最爱见的,便是你这满脸恨意的模样了,当真是大人心啊!” “……”夏天临在心里不断的自责着,当初为何要听信了他的谗言,将夏紫候以长公主之名下嫁曌国,现下好了,出了事,竟然无人可以成为他的助力,而他,只能如此日复一日,不能动弹的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他骄傲了一室,也辉煌了一室,最终得到的,却是妻离子散! 夏天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他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突然而来的转变,夏木心中突的一惊,随即又很的化为了平静。 “父皇,朕忘记了,父皇不能说话了。真是抱歉。”夏木伸出手替他解开穴道,夏天临开口便骂道“你这个孽子!这些年来,朕何时说过你不是朕的儿子!如今你胆敢轼父撤兄之位!好,好得很,你若是敢伤你皇长姐分毫!朕便是下地狱也要带上你!” “父皇是不曾说过不是,可父皇,此事于皇家秘谱中写得清清白白,岂能有假!夏紫候!朕要定了!你休想以此来改变朕的想法,父皇还是好生歇息吧,再过几日,待长姐大婚之时,朕便将父皇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哈哈哈,父皇觉得如何?” “你!……”夏天临突然没了声音,夏木收回点穴的手,淡道“父皇,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朕不会放下。” 一 第七十二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6 第七十二章风华凄凄兮轮回(6) 声声连角催梦响,阑珊夜色断栏杆。 此生朝堂得胜将,半生浮华半成空。 深夜里那狼嚎声嘹亮得闻者心慌乱。夏紫候眉头紧皱着握紧手中的僵绳,这堂堂云城之内,不乏有被野兽给伤了或者死了的人,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内部竟然会出现野狼这样的物种!而且,看呈上去的案情,似乎是近几年才开始有的。风疾呼而过。那狼嚎声越来越近。 一双双正冒着幽幽绿光的眼正带着嘶鸣声朝她缓缓靠近,似乎在探查她的实力一般,并没有上前来,只是那围上来的狼群,至少也有近二十几只!狼是群居动物,只是,就着月光扫视了一周,也没有看到有一只类似于狼王的。 “大胆孽畜!何人许尔等犯我大夏国威!”狼乃是大草原才有的物种,此郡县离大草原中间还隔着西凤与曌国,到底是如何跨过了这堂堂两大国来到了这里?再者,路上也不见其他狼出现的痕迹!她眯了眯眼,那群狼的尖牙利爪朝她撕磨着,似乎准备下一刻便朝她扑过来,那股强大的团结力令她坐下的马匹微微的抖了抖,迈开马腿便又拼命的朝前跑。那狼群复而也追了上来。 狼与马比速度,结果可想而知,马屁股被狠狠的撕下了一块肉下来,它吃痛的倒了下去,夏紫候一个借力,站到了地上,手中幻化出来的长剑冒着森森寒气。其中一头狼发出信号,其他狼一同一扑而上,她长剑横扫,于狼群之中只身而战!狼血所过之处将她那身白衣染成了鲜艳的红! 马蹄声由远而近,当律风与律晴赶到之时,那血的腥味迎风而来,那一地的狼尸,死得堪称干净利落,律晴眼中饱含崇敬与向往的望向夏紫候,在大草原中,如果有人能够与狼群相战,那便是勇士,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她哥! 律风见那地上已经躺着七八匹狼,眉头一皱,这下完了,狼群都是记仇的,她这样一剑就结束了一只的性命,如果召来其他的同伴,再来个群攻,那可就危险了。抬起头便见夏紫候手中的剑利落的直狼王的心脏处!心中的血液一瞬间冰冷了起来! “住手!”夏紫候下手迟了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狼的獠牙狠狠的咬上了她的肩! “嫂嫂!!”律晴一声惊呼,伴随而来的是她一剑横过那狼王的脑袋,脑袋应声而落,律晴原本满是担忧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那狼血一喷而出,将她半个衣衫全部淋了个透彻全身上下几乎全是血,无一丝完好,更何况,之前傣来的,还是一身白,律风满脸悔意的望向她,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即便是被狼群追,他也是不愿见她受伤的啊! 她看也不看律风,径自朝其余的狼望了眼。“若是不想死,便滚,再让本王看见伤我大夏子民,本王定然诛你们全族!”律风本以为她的话起不了作用,谁知道那些狼竟然自动撤退了,只是退开时,连同伴的尸身也一并拖着走向了暗处,那幽幽的饱含恨意的目光,直直的杀向她。 她扫了一眼站在她身旁不远的两只狼,她将肩从狼的嘴里松了出来之后将狼头朝那两头狼扔了过去。那把凝聚出来的血红血红的剑,随之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地面上满地的狼血。那是以狼之血凝聚出来的剑,凝聚力没有了,自然也就变回了狼血了。 “女人,你受伤了!”律风步跑到她身边,欲将她从那匹受伤倒地的马身旁拉起。她只是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挣开了他的手,手轻轻的抚了抚那匹马,它的伤太重了,甚至连内脏都现了出来,她望进它的眼中时,只有痛苦的抽搐。她手中的剑一扬而起,马顿时没有了声息。律风眉间的深意更是深了几分,这个女人……够狠!够果断,够决绝! “嫂嫂,你怎么样了?,包扎一下,止一下血!!”律晴白了一眼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律风,这个关键的时刻,关心什么的,最能拉近距离了,偏偏她这个哥却只在一旁干着急!夏紫候扫了眼正欲说话的律风,律风顿时闭上了嘴,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受伤。 “本王希望这是本王说的最后一遍,本王乃是堂堂大夏朝摄政王,不是你嫂嫂。” “……是,嫂……王爷。王爷,你受伤了啊,让我包扎一下吧?我有学过的。”律晴也知道这是自家哥哥闯的祸,她这个当妹妹的就只好哥债妹还了。望着那流着血的伤口,心中觉得很是恐怖,似乎每一次遇见她,都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但是,谁又能知道呢? 却只见夏紫候已经在利落的处理伤口了,她只是撕开了衣角,以衣角的布条将肩上那片火辣辣的疼痛捂着,防止再流血,从口袋里面找了一堆七七八八八的姻来,然后找了个绿瓶子的药吞了下去。律风一点忙也帮不上,心中又是懊恼,又是自责。 “不必,作为赔偿,这匹马,本王征收了。”她牵过律风手中的宝马,一跃而上,似乎牵动了伤口,咬着牙硬是面无表情的一挥马鞭而走,身后却突然多了一抹身躯。夏紫候手肘往后面狠狠的一顶,律风其一步的将那双手困在了怀里。 “紫候,我并无恶意,你受伤了,本就是我的错,这马还是交由我来驾吧。”见他一百二十万分的道歉,夏紫候缓缓点了点头,那眼睛随意的扫了眼他那放在她腰间的手,示意挪开,却只换来一个委屈的眼神。那眼神很明确的告诉她,不挪!挪了就不好驾马了……律晴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心情甚好的望着前面两人的姿势,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到有个小侄子侄女的抱抱。 当夏紫候满身是血的敲开明都客栈大门的时候,那开门的显然被吓了一跳。随即大叫一声客满,便欲将门重重的关上,夏紫候一脚将门踹开来,朝那店小二扔了一锭金子,依旧是当初那冰冷的语气,小二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女侠饶命啊,女侠,小的……” “少罗嗦,带房。”夏紫候懒得再跟他扯,声音更是冷了几分,那寒冻一般的空气中,小二终于晕了过去。店掌柜的见夏紫候那一张天仙般的容貌,再扫了眼她身后那两人,当即无视她这满身的血腥味,麻利的将人领进了最好的房间里面。那张势利般的笑面,夏紫候是早已习惯了,但是,有人不习惯。 “你这店家,别老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看到你这张全就烦。行了行了,下去吧下去吧。”律晴将那店掌柜连轰带赶的扔了了客房里面。明都客栈乃是一家小客栈,设施各个方面不如大客栈俱全,但是,往往大客栈中的人若是看到了这样的事情,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站在门口敲门,定然会报官!她不想打草惊蛇。 “送桶热水上来。外加一性的。”这间房间里面很干净,很整洁,床前放着一个桌子,桌子旁放着一个大屏风,以梅花点于其上,带着几分风趣。几盆花放在客栈的角落旁,起着点缀的作用,窗子的外面,便是一条街,从这里望下去,已经开始有人在做生意了。 “好咧,您稍等片刻就好。”掌柜的很是圆满的拖着他的骨瘦如柴的身板麻利的走出了房门,还顺道将房间的门也一并关了。夏紫候扫了眼还在她房间里面不打算走,已经坐下来开始喝茶的两兄妹,她坐在桌子眼神带着几分笑意的盯着两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肩处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代劳。” “不必。” “紫候姑娘,其实咱们都是女人嘛,你不用害羞的。” “不用。”依旧是神情淡淡,似乎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她的兴趣。夏紫候抚着杯子,很细致的看着,那专注而细致的模样,令一旁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一个茶杯,有什么好看的?于是自己也学着她的样子看了起来……除了明都客栈这四个字,什么也没有嘛,连边尚这些地方,都是清一色的绿色,能有什么啊? “紫候姑娘,你老是看着这个杯子做什么?”律晴有问题向来是忍不住的,一定要弄明白,不然她睡都睡不好,扫了眼一旁的委风,律晴很是无语,明明就是自己想知道,为什么就一定要搞得好像她很想知道的样子。为了哥哥大人的面子问题,她也只能尊从了。 “紫候姑娘?” “本王在思考,你们回各自的房间吧。恕不远送。”她扫了眼就已经搬上来的大水桶,下令赶人。 等人走了,那些送水来的人都纷纷退了下去,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望了眼那桶水,夏紫候衣带微解准备下水,却被一个声音给停住了动作。“身上尚有伤,怎么就下水去呢?”她衣衫半解心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欣喜与防备,猛的回过头去。便见他于窗口旁静笑温然,那身裁剪合体的衣将他整个人衬得更是多了几分优雅!如同一朵清水神莲般带着高贵与不容亵渎的神圣味道。 一 第七十三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7 第七十三章风华凄凄兮轮回(7) 倚栏不语夜更长,轩榭水清映戎装。 凝视星空万里晴,月移竹影到旧窗。 她望向他,手中突然凝聚起一把剑,直指向他!那股喜悦被狠狠的压制了下去,她绝不允许其他多余情绪的存在。只是,渐渐的她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然后再没有知觉。花澈望着她那满脸相决绝的模样,心中一片寒凉,只是再望向她那身衣时,那白衣上原本该是鲜红的血,此时却黑的深沉。他速接过已经昏迷的人,从窗处一跃而出。 “紫候……” “夏姐姐?夏姐姐你洗好了吗?夏姐姐你睡了吗?夏姐姐?”律晴白了眼站在门口的哥哥,很是无语。母后到底给他做了什么,怎么变了个人样了。真是郁闷。试想一下,堂堂一个真爽痛的大男人,突然就成了书生了,什么都带那么点要半不半的文人雅气。但是,看她哥这样子,越雅越觉得别扭! “让开。”律风半天不见有反应,径直一脚将门踹开来,房间里面一切如初,只有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动帘子起起荡荡,再无其他。他径自走到那桶水旁试了试水温,已经只剩下些微的余温了,但是那地上面却有着一滩大水迹,那水迹令他不自觉的想起了之前她以狼血凝聚成一把剑的时候。那地面上的水迹上滴着几滴黑色粘稠得如同墨汁一样的东西。他以指点沾了沾,眉尖突然凌厉了起来,他霍然转身出了夏紫候的房间! “哥!怎么了?夏姐姐不在房间里面啊,她还受着伤呢,能去哪里啊?我去找小二来问问?”她将门关上,小跑的跟在律风的身旁一边试探性的问着,这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这么急了呢? “不用问了,她肯定是被人带走了。那狼血……有毒。你回自己的房间呆着,吾有事要去处理。”律风那股王者之气顿出,律晴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哥,你怎么知道夏姐姐被人带走了?要不要追啊?” “不必。你好好在这呆着。”律风大步流星了出了明都客栈。吹了一声哨子之后,一只鹰落到了他的肩上,那凌厉的目光,令那些回过头来看他的人都纷纷收加了视线全部假装没有看见。大街上面人来人往,他对着鹰说了几句话,那鹰便飞了起来,他跟着鹰住集市的另一个方面而去。 夏紫候,等着吾,吾必将解药带回来。 夏紫候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现在她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她沉在了自己的梦里,梦里夏天临正将她放在肩上,一旁的宁蓝正在眉目温和的望着他们两,嘴角勾着静和温雅的笑意。“殿下,小心些,莫要伤着候儿了。”宁蓝一袭清浅的服饰,却已倾国倾城。 “爱妃,咱们的孩子,我可舍不得伤着哪了。候儿若是要这天下,本宫到时便将这天下送与她玩。”夏天临生得温文尔雅,那慈祥的眸光里面,却盛满了疼爱。极是小心的扶着年方三岁的夏紫候,如待珍宝。 “殿下,这话可得注意分寸。” “爹亲,候儿要天下。”夏紫候攀着夏天临的脖子,糯糯的小脸在夏天临的脸上蹭着,撒着娇。宁蓝脸色带着几分不悦的想要将她从夏天临的身上拉下来训一顿,却被夏天临挥手拦了下来,夏天临朝宁蓝笑道“哈哈哈,爱妃,不愧是我夏天临的女儿,颇有我当年之风啊。” “殿下,你莫要太宠她,臣妾怕她到时候该不知天高地厚了。”宁蓝望着这父女两很是无奈,只是心里,却又生出了些如同蜜一般的甜出来。夏天临见自家娘亲心情有些低落,便从夏天临的身上爬了下来,夏天临小心的将她放在地上,朝她示意,两人轻手轻脚的坐在宁蓝的身边,宁蓝回过神来时,夏紫候已经将宁蓝的双眼蒙上了。 “娘亲,猜猜我是谁。”糯糯的声音甚是讨人喜。宁蓝会心的一笑,也不去掰下那双捂在她眼睛上的温润大手,只是勾起唇角笑着。 “殿下。” “爹亲,一点都不好玩,娘亲每次都猜对了。”三岁的在夏天临扎着两个冲天髻,右手牵着夏天临,右手拉着宁蓝便往大门的方向走。那小小的身子,又岂是能拉得动两个大人的,他们却顺着夏紫候往门外走。 “候儿,告诉爹亲,为甚要天下?” “候儿要让爹亲享福。候儿要自己当皇帝。皇爷爷说,当皇帝可辛苦了。”夏紫候边拉着两个人往外头走,一边用糯糯的小声音回着,夏天临脚步顿在了那里,眉眼间不知在想些什么,宁蓝见夏天临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便是有了计较,她的心肝宝贝,她必是要护她健康无疑的。 “爹亲,怎么了?” “候儿,不怕辛苦吗?”夏天临将她抱在怀里,屈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满眼的溺爱,更是浓重了几分,宁蓝在身后望着那满是溺爱的眉眼,顿时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堂堂太子殿下,怎会与自己的孩子计较,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候儿不怕。娘亲,爹亲,我们去看皇爷爷好不好?候儿好久不见皇爷爷了。” “好候儿,这要天下的话,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知道吗?”宁蓝好言相劝于她,夏紫候若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花澈望着睡梦中呢喃不清的夏紫候,眉头紧锁的替她擦着脸上的汗水。床边跪了一地的人。却个个低着头,脸色除了惶恐便是惧怕。 “这位公子,并非我等不救,实在是这姑娘的毒太过蹊跷,我等实在无从下手啊。” “是啊,此毒呈深黑,粘稠如墨汁,如此之毒,也怕是只有传说中的魔医所救,方有一线生机啊。”另一位混迹江湖多年的江湖郎中出附合道。这个时候不说话,看这位主的脾气,估计他们到时候可就没机会说话了。这也是位狠角色的公子,光看他身边那几位来看,武功更是不比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武功要低。相反,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唉,真是郎中难为啊。 “魔医?” “便是江湖人称起死回生的毒娘子张灵,也被称之为魔医,这魔医常年居于无极崖顶,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上得去。再者,魔医救人要求甚高。非有心之人不救,非有钱之人不救,非月圆之日不救。”那江湖郎中站了起来在离花澈几步近的地方停了下来,颇有一副自在的模样。花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无极崖顶?曌国的无极崖?”在曌国的皇城千里之后有一方崖,其崖之高,可比日月,人称无极崖。甚至还有人传言蜀山仙城便居于其上。他眉目微皱,无极崖顶居于曌国,于他而言,并非好事。见夏紫候脸色越发苍白,只是那舒展的容颜,却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他凑过去细细的一听,听到了两个称呼。“爹亲……娘亲。”他神色暗了暗,叹了口气。你既如此爱夏天临与宁蓝,又何苦走到今天这步? “都下去吧,天影,立即着手准备。” “公子,这位姑娘失血过多,而又处于昏迷,须将雪莲参汤服给她喂下才行。如若不然,怕是撑不到到无极崖那日啊。”江湖郎中摸了摸那把小山羊胡子,语重心长。 花澈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便径自将她轻轻的抱起来,走出了房间,朝外面的马车而去,当那些人望向那马车的时候,微微的愣了愣,这是极其高调的一辆马车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其华贵的程度,堪比摄政王爷当初前往曌国,此时的车身,以上好的檀木为骨,以天蚕丝锦为帘子,车前三匹马马身雪白而高贵,一行人行色恭敬的送走了那三个人之后才抚着停掉的心脏,慢慢感受它的跳动。 “我的妈呀,刚那人什么来头?匆匆闯进我那医馆,二许不说就拖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皇家贵族。啧啧随便一块窗帘布,都够我等劳累一辈子咯。” “傲骨铮铮,福祸不清啊。”那江湖郎中突然来了句不相干的话,一群人渐渐的各自散开了去,其实想想也知道,如此奢华的房子,其主人,又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呢? 马车疾驰而行,他不断的替她擦着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伤口的血是止了,但是那黑如墨汁般的伤处,这血若是流回心脏…… “天影,将七宝丹取来。” “少主!主上曾经吩咐过,七宝丹天下仅两颗,需慎重使用。且七宝丹一旦服用之后,内力必会暴增,若是夏姑娘服了,内力定然……”从来不曾违背过他的天影,这次有些不情愿,那七宝丹为何会内力暴增?乃是岛主联合其他几位尊主一同共取五十年的内力制了这么两颗,一颗在主上那里,另一颗在岛主那里,岂能儿戏? “本尊让你去便去,天影,记住一点,你若不为本尊所用,本尊便不用。”花澈见夏紫候脸色越发苍白,不耐了起来。天影一直是他的得力属下,这点,这么多年他从未质疑过。但是任何人,任何理由也无法阻止他要护她,救她的绝心! 一 第七十四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8 第七十四章风华凄凄兮轮回(8) 雅意清风扶日辉,方音未改君不识。 若梦尘事东水远,静待正书尽相思。 “属下知错了。”天影依旧不大情愿的将七宝丹取了出来递到花澈的手上。花澈打开来,但见那七宝丹上流过七道光亮,若是放入水中,便自发分成了七层界线。一层一层下去,便有七种功效。便是治病、养病、疗伤、御武、防毒、守身以及最重要的一条,不易苍老。 “阿夏,,吃下去。”他焦急的想让她吃下去,她却抿着唇,不动分毫,无耐之下,只处将药融入水中,掰开下颚强行灌了进去。这药性入口即化,他只能选择这个办法。见一滴不漏全部喂了进去之后他才微微放了些心下来。天影在外面驾着马车飞的往曌国的方向而去,若是夏紫候知道了,肯定会吐血,她好不容易才从那这过来,没想到一醒过来,竟然又回到了曌国! 花澈牵着她的手。很纤细,五指纤长,指头珠圆玉润,很是好看,但是那手掌之中却带着几个厚厚的茧,这茧有些年份了,乃是长年练着才会有。心中顿时又是一阵心疼。 “爹亲……候儿……要天下。”她睡梦中呢喃着,睡得却很是安稳。花澈望着她手的目光微僵。她说……要天下。届时便以天下为媒,娶你为妻。可好?他眉眼微挑的笑了。一夕之间如同冰川消融万木逢春般带着十足的祥和意味,无华无双。 一路之上,三匹马所过之处,颇有招摇过市的嫌疑,但是,在路过那些关卡的时候,倒也是省却了不少被盘问的功夫,如此奢华的马车,三匹高雅的白马拉着,谁敢去随便的拦车?但是,有些喽啰土匪什么的,还是敢的,一路上光是土匪就消灭了不下十窝。就他们那些功力,与天影相比起来,还不够挥刀出鞘的。 一路上,夏紫候的睡梦也随之越来越差,体内那股越发强大的内力开始自由的行动了起来,这样下去,夏紫候的身体很便会吃不消。花澈将自己的内力打入,去压制那造乱的内力,却也只是一时之功,并不长远,再加上夏紫候这段时间睡梦的呢喃越发的痛苦,所幸的是,此处已步入皇城,再往后行千里,便到无极崖。 “皇帝……本王……本王必会毁了这天下……毁了夏朝。”轻轻的擦掉她眼角的泪水,花澈爬上榻上,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夏紫候正远远的望着登基成功的夏天临,她远远的牵着夏静的手,定定的望着那九五之上意气风发的他。他终于得到了帝位,用皇爷爷的死,用宁蓝的死,甚至……利用了她。所有的宠爱,不过虚假的一场戏!她从来都明白,却从来都不曾去拆穿。她愿意沉浸在短暂的幸福之中,不愿自拔,只是现在,本王要你从天之端再次落入地狱! “天影,再些。”一路上,那三匹马日夜不停的往前赶路,眼下已经精疲力尽了。再的路程,却也只能是这样缓慢的速度了。花澈眼下也跟着着急,素来听说好魔医极爱钱,他若是不架着如此奢华的马车前去,又怎会轻易的与他相见?无极崖上机关密布,尽管是从岛上传出来的,但是,那功力,却不知进长几分,又脱落了几分。 “少主,若是再这马便受不住了。” “便在皇城中休息一日。”花澈秘密的将她带到了一品阁的附属楼。这一品阁已经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如今正在工程量浩大的招工做事,一时之间那些乞丐之类无家可归的人便有了事做,再者,一品阁给的工钱,也不低,他们也是极其愿意去做的。 站在附属楼七楼,那浩大的工程便望得个一清二楚。他勾唇一笑,像!倒真是像极了那无极楼,只可惜,亦只是皮毛而已。 他回首望了眼正躺在一旁的榻上滴水未进的夏紫候,心中顿时什么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了,天影去照顾那三匹马去了,若大的房间便只剩下了他与夏紫候两个人。他缓缓的撩拨开挡在她大半张脸上的发,一张倾城的容貌顿时显现了出来,她闭上眼时静和温雅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宁蓝太子妃。只是睁开眼时,却又如同当年的夏天临一般,盛气凌人,甚至比当年的夏天临更加的不可一世。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就恋上了呢?怎么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静儿……伤静儿者……死。”她咬牙切齿的呢喃声落入了花澈的耳中。他替她梳理头发的手微顿了下来。嘴里也跟着念了一句。“静儿!”夏静?传言中与夏紫候同时失踪了的夏朝二皇子?何时又与她扯上了关系?一时之间,他心中犹如五味瓶般被打了个乱七八糟。夏静从外史上来看,这皇室中的血缘关系似乎说法颇多。 夏朝使者府上,那袭面具冰冷异常,女子端坐于亭前,手中端着酒杯笑望对面的男子。而今的她,是夏紫候,而不是月白天,她演绎过无数的夏紫候,她的一颦一笑,她最是清楚明白,甚至可以说,只要她说她是夏紫候,而夏紫候本人并没有出来反对,那么,她就是夏紫候! “凤卿,三日后便是你我大婚。”那男子正是曌国三王爷,苏倾,他桃花眼微挑的望着夏紫候,莫不成是因为喝了些酒的原故,他觉得,今日的夏紫候与前些日子的,相差甚远。对着“夏紫候”他不动声色的再倒了杯酒,不动声色的将满酒的杯子再朝夏紫候的身旁递过去。 “那又如何?”‘夏紫候’面无表情的将酒一饮而尽。装作不在意的自己再满上。只是,握着那酒壶的时候,手却微微的有些颤抖,说不出是因为高兴,或者是担忧。苏倾将她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却只当是没有看见。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聊着。只是那些亲和的动作,苏倾却不曾对她做过。令她有些懊恼,莫非是被他看出来了不成? “凤卿现在何处?”苏倾突然靠近她,令她心里突的一跳,脸莫名的烧了起来,她双眼微带羞涩的望向他,却接收到了他畅明语的一个问题。她心里一慌,见他带着几分醉意,眼神迷蒙间,指着那株桃树问道,心里不禁好笑的笑道“小姐自是要大事要做。” “嗯,凤卿,本王定要娶了你,一后不平,何以……何以平众妃。呃……凤卿。”苏倾桃花眼微挑的望着‘夏紫候’那风流之容华无双,只是心心念念的,却都只是凤卿二字,令她心里顿时生出一抹不,她将苏倾推到一旁的桌了上,随即一甩衣袖准备离开。“你!王爷喝醉了。来人,送王爷回府。” 苏倾被那群人架着走了之才,直到‘夏紫候’看不见的地方,才如同一个没事人一样,坐回马车里动手理了理衣襟!手心里却拽着十足的怒气。好你个夏紫候,你我三日之后便是大婚,你竟然派个与你相似的人前来假冒!让他情何以堪?他必要用绑也要将她绑上大婚! “钟诉,本王不论你动作任何势力,两日之内给本王暗查夏紫候的去向。”钟诉领命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马车里面。夜已经微深了,夏紫候一行人此时却是正好到达无极崖崖底,整个崖底光洁如同一块玉石,直入云端,远远的望不尽尽头。 “少上,这……” “让你带的炸药可带了?”面对花澈的淡定,天影就没有这么淡定了,难怪当初出发的时候让他带着大马车的炸药,敢情他是要炸平这无极崖不成?真不愧是他少主,这思想无人能与之匹敌!当然,眼下出现了另外一个有希望成为未来少主夫人的女子就另当别论了。 “少主,带了两大箱。” “点上。”天影并没有弄太多,他只是将无极崖崖下围了个近百来米,然后将火一扔进去便远远的躲开来。花澈捂着夏紫候的耳朵,轻功往后疾退而去,直到到了安全地方,方听见那无极崖下一声巨响,一时之间无极崖上的石子虽然微微晃了晃,但是,除了晃一晃,什么反应也没有。 花澈望着那高崖,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道“接着炸,炸到她出现为止。”一时之间,整个无极崖四周都响起来爆炸的声音,如同过年一般相当热闹。花澈抱着夏紫候立于树尖之上,不动声色的望着远处的动向。那不断响起的声音,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就是那地动山摇,石子不断从无极崖滚下来之间,一抹娇喝声由上而一飘而下。 “好大的胆子,敢来无极崖撒野!”那女子一身素色的衣,上面纹有大片大片红色的纹花,白发简单的束起,以发冠固定了起来,未曾固定的白发迎风飞扬,在大晚上的颇为惊悚,天影呆的近,望着那清丽的容颜,若有所思。这女子,当真是魔医么?怎么与魔医二字差别如此之差。不过,他似乎忘记了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毒娘子。 “姑娘,无意冒犯,实在是无极崖过于高险,这才出此下策。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包涵可以,赔钱。”那魔医怒气冲冲的瞪向他们,心里却是在盘算着这次能眶他多少钱,看样子这人也是个有钱的主啊。正好大赚一笔。 一 第七十五章 风华凄凄兮轮回 9 第七十五章风华凄凄兮轮回(9) 月钩长夜灯漫漫,回油无染火芯燃。 过半不知心所属,梦里连营角响边。 花澈抱着夏紫候踏叶而下,一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沉声道“钱可以,姑娘若是救不了她,本尊必炸平这无极崖。”他气势霸气而凌厉,夜色下透着一股魔性,天影不动声色的站在他的身旁朝面前的那位姑娘示意这是自家主子。 赵灵那张清丽的脸上立马冷了下去。她身上那股被世人追捧而起的魔医的身份与地位令她忘记了何为低头。她傲然的挺了挺身子,冷冷的睢着他。就算她不敌他,他也没有资格去命令她做任何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命令她! “炸平这无极崖?哈,好大的口气。本姑娘原本看在钱的份上还想救上了救,现在,本姑娘不想救了。”魔医毒娘子那身红色纹边的衣裙一甩,给了花澈一个好看的背影。身形往无极崖上一跃而上,几个纵身便不见了人影。天影望着那身上,还有些自叹不如。 “主子……”天影望向自家主子,难不成真的要炸? “炸。”他丢下一句话,便远远的退开来,只留下天影无语的望了望天边。这都是什么事,咱是来求人的,不是来让别人求咱的,少主,主子的教诲,难道您都忘记了吗?没办法,他向来视花澈为主,眼下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点起了炸药。只见一片轰轰声之中,那无极崖的边角出现了些缺口,随即隔着那一大片排倒海般的灰尘,远远的有些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你好大的胆子!”赵灵从崖上一闪而下!怒气冲冲间手中凝聚起内力直击而来。天影速的接了过去,只是一招,他却觉得一阵气血翻腾。捂着心口半倒在地。眉头皱的死紧的望着她。 “哼,本姑娘的噬心蛊如何?”她手往身后一挥,那原本被炸开的口子竟然自己动了起来。不,若是仔细的看过去,竟然是一些细小的虫子在以极的速度在蠕动着。在月光映衬着的夜里,格外的诡异。一时之间这边一片安静,只空有微风扶过树叶的声音,连蝉呜都停止了下来,或者说,是被压抑了下来。 花澈明明抱着夏紫候,只是一瞬间,赵灵却觉得花澈已经逼近于眼前,那股强大的压力令她觉得压抑,那是来自于皇者之气的压抑,那是来自于强者的压抑。她微微后退了一步,开始盘算着这件事情的利与弊。随后即眉开眼笑的望向他。并且顺手将天影的蛊毒也一并解了。天影捂着心口走向花澈身旁。 “公子,属下无能……” “无妨。你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这女子看似柔弱,但是她本身,却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即使武功不高,但是使出来的那手毒,却可谓是炉火纯青。 “我说,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些可都得赔钱。本姑娘我要先见着银两了,再行救人。” “……”天影抽了抽,这姑娘,可真是个财迷。 “喂,可别耽误了时辰,这姑娘,若是再不救治,我看,怕是过不了第三天。这梦狼蛊虽然可以让人沉于梦中,却也可以让人于梦中死去,看这样子,日子怕是有上不少日子了。”赵灵走上前理了理夏紫候的脉,随即以银针速的扎进了她的皮肤,几滴黑如墨汁般的血便滴落了出来。她洒了些什么东西上去,那滴血便迅速的胀大开来,随即变成了一群蠕动着的虫子。 “这,便是最后的结果。”那些黑色的而今看来,哪里是血,根本就是蛊虫!吞血吐血,以血而生!花澈朝她点了点头,声音开口却有些沙哑。 “现在便救。”他上前一步,赵灵抬头挺胸的瞪着他。 “现在可不成,你以为本姑娘要那么多银子是为了自己呀,这解蛊需要的药材可多可贵着呢!麒麟花,五毒草,冰蚕……哪个不是价值连城。” “你若现在救他,本尊半月后便赠你百药。” “百药?百种药材随便我选?” “自然。” “好,不过,本姑娘会在你身上下一种毒,你若是将药送来了,便给你解药,你若是不曾送,便等着心脏破裂而亡吧。”她将一粒药丸递送到他的身前,眉眼间满是算计。这样一来,她那些欠缺的药物便有了着落了,如此一来,她便又能研究出新的药丸了! 花澈拈起那粒药一吞而下。其速度之,甚至连天影都来不及阻止,就这么被吃了下去。赵灵很明显心情一瞬间变得极好,有心,有钱不错。只可惜,今日并非月圆之日,但是又正巧,明日晚上,便是大月圆。 “你不怕本姑娘给你的是毒药?” “你若是救不了她,死的,必是你。”赵灵一听,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刚开始还佩服他,现在想想,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这个冰块自大狂有什么好值得她佩服的? “走。”她一个跃步飞了上去,天影与花澈脚下的一块土便浮了起来其速度之,若不是他们皆是会武功的人,怕是要被震了下去了,再或者,被这一冲而上的冲劲给折腾得一顿好受。花澈将夏紫候紧紧的护在怀里,眼中却是渐渐变得高远的脚下的土地。夜里景色如此迷人。风呼号而过,带起衣袂翻飞。脚下便是阿夏一直想要得到的天下…… “花……澈……”她不自觉的呢喃他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是,他却是第一次听着如此的惊心动魄,牵扯着他的灵魂。他速的低着头,却见夏紫候眼睛紧紧的闭着,满脸痛楚的模样,心中一片着急,只能紧紧的,再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以内力为她减少那于她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的疼痛。 “阿夏,我等着与你的白守偕老。无论如何,不要丢下我一个。”他只觉得心里也跟着疼了起来,这样的夏紫候,此时几近了无声息的躺在他的怀里,可他宁愿她对他刀剑相向,也不愿她如此苍白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而他,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有了自己并没有强大到足以守护她的认知。 土块一冲而上,很就过了那无极崖的崖顶,花澈抱着夏紫候一跃而下。无极崖上此时万物逢春一般的百花尽放,这些花花草草无一不是四季常开的入药的花花草草,有毒无毒,里用外用的远远望去,没有边。这无极崖面积之广,便是绕着无极崖走一圈,也得走了个两天两夜!风徐徐的吹来,带动百花的香味,令人昏昏欲睡。他猛的睁开眼睛,一脚踹向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天影,天影立时醒了过来。远处只亭宇阁楼居于其上,几十间阁楼连于云影婆娑之处,气派非常,宛如天宫。 “难怪世人传闻这无极崖上有蜀山仙城,许是投影望见了这阁楼。”天影在一旁念了念,颇为感叹,但是,相比起来,又有几分嘲讽,模仿的再像,却也终究不是。 这些花鲜艳至极,稍微懂些的人都知道,这越是鲜艳的花,便越是有毒!天影很是小心的尚着花中的石子道往那阁楼的方向走。四周的花开得很是艳丽,那放眼望过去接天连地的药物,种得很是广泛,甚至连人参都参与其中。只是,既然这地方如此多的药物,为何那姑娘还如此贪爱钱财?这点令他着实想不开。 两人已经缓缓走进了阁楼的门前,那门便缓缓的开了,开门的小姑娘朝着三人作了个请字,那束起的发,干净利落,一袭的白色,纤尘不杂。她声音清脆得如同滴水般清且柔。“小姐已吩咐,为三位客人备了上好的房间,请随我来。” 一路无言,那姑娘只自顾的带路,脚步飞的穿梭于亭台阁楼之间,花澈抱着夏紫候步子奇轻的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处,天影一路上直晃晃,待再眨眨眼时,面前的三个人,已经不见了。他顿时气的捶胸顿足!但是随后便抬头挺胸,这地方,他颇为熟悉。本以为格局会不一样,却不曾想,竟然如出一辙不见半分偏差。于是便以更的速度去追上那前面三个人。 “公子,请,这位姑娘的房间在公子的左侧,另一位,则在公子的右侧。稍候便送性的过来,公子请。”那小女孩将门打开,只简单的说了几句,便退开去。眼前一片异样的景色,极美极美,此处乃是楼阁的最高那个阁楼,居于三层之上,远远望去百花齐开,云涌起伏,那微微圆的月升在高空之中,安静而祥和。 “阿夏,你要的,是这样的一个天下吗?”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着。半响,瞥见天影由远处奔来,转身进了房间里面。房间里面几乎是全白,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白色的窗帘子,白色的地毯,白得有些诡异。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有些摆设很是赏心悦目,当然,除了这大片大片有些压抑的白。天影进来房间里面望着那全白,抚额很是无语的想着,这白色,与红色估计是那姑娘的最爱不然,怎么尽全是这两种色居多呢。 一 第七十六章 得失兮焉知祸福 1 第七十六章得失兮嫣知祸福(1) 孤灯摇曳五更迟,独卧寒床忆旧时。 疏梅弄月轻摇梦,影单形只风入帘。 纯白的房间里摆着瓶瓶罐罐的东西,整齐有条的罢在各个架子上面,那架子围着的中央留着一张玉质的桌子,桌子上一鼎香炉余烟袅袅,一盏琉璃花灯明明暗暗只照亮着桌子四周的位置。女人此时正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个罐子,不时的往里面加些什么,取些什么出来。远处的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走上前去温柔的替她披上一件深衣,交着手将暖玉放在了她的手中,将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握着。 “未雪!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长记性。此处极寒,多穿些再进来。”无奈的捏了捏赵灵清丽的小脸,温润的眸子里满是满足。 “相公,我不是忘记了吗?再说了,有相公你啊。”赵灵转过身去手环着身后人的腰,脸使劲在腰间蹭了蹭,那娇羞柔弱惹人怜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与花澈对招的狠劲,原来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男子无奈的点了点头连连称是。 “相公,我们的药物有着落了。待我医好那人之后,便有百药进帐。”她在算计着些什么,他又怎么会不知。她是想将那百解王研究出来,只是,百解王又岂是那么便能研究出来的,曾经连药王都不曾研究成功过,又况且是仅次于药王的魔医呢? “未雪……”他抚着赵灵的发,唤着她的表字,语气里面说不出的无奈,赵灵抿着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拥着,仿佛一瞬间便能天长地久。房间里面的琉璃花灯渐渐暗了下去,他才缓缓松开赵灵,将那灯芯挑起来一些,屋子里面的灯一下子更亮了些。 此时夏朝的明都客栈内,一大批人涌入其内,律晴正在房间里面无聊的望着月亮,明日便是月圆了,怎么还不见哥哥取解药回来?已经近十天了,再不取解药来,就算找到了人,也怕是会晚了。她掐指着算着日子,心里却巴不得再晚上几天发作。便可以早些争取时间。 门被人一脚踹开,律晴猛的回过头去,手中的弯刀速的抽了出来。那些人全部手执长剑,全身都是黑色,看不出半丝异样。她眉头紧皱的紧握着手中的弯刀。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私闯进来!”她傲然的立于窗边,彼此手中的刀泛着寒森森的光。那些人只见了她一眼,随即其中一个人抽出了一幅画像对比了一番,随即一声令下。杀! 那人话音一落下,那些人便蜂涌而来,律晴手中的弯刀挥刀而上,那小三脚猫的功夫,骗骗小孩子还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要跟着这些生里来死里去的暗杀刺客相比的话,那就差的太远了。律晴被打晕了过去,那些人扛起她便往房门外面冲了出去,很,来的几十个人便退了个一干二净,所有的房间都被收拾回了原来的样子。 而此时的律风,正在某个地下室中的主位之上,主位之下坐着近十来位身穿异装的外来人士,从那爽朗大方的服装上来看,可以看的出来,这是来自于大草原的一群人。于那群人之间,还有一个人,全身乌黑,以黑袍遮身,头敢被一同遮了起来,整个人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只是那两双眼睛之中透着几分诡异,令人不敢直视。 大厅之中,那黑袍遮身的黑衣人突然便站了起来。那非男非女的声音,清冷得毫无感情。 “我的王,中原徒斩杀我族最新培育的毒狼,坏我族大计,我决不会将解药交出来,还请王告诉我们,那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受伤了,中了狼蛊毒的人,谁,也休想得到个好的死法。”整个大厅里面气氛一下子压抑了下来,在坐的各位都各自低着头看脚下,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律风眉头紧皱,在忍耐着最后一根弦。 “我的王,我大草原终有一日必统治整个天下,请王将那个女人交出来,祭奠我族已为族而死心的狼群。” “请王将那个女人交出来。”那声音一片整齐嘹亮。地下室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救命声音。律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便往声源去望了过去。莫诃耶多的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这些年来,他请救来到中原,那个时候其实便带了人来中原,却没有想法,他竟然独自在这里成立起了他自己的所谓的天下皆在手的梦。 “莫诃耶多!这天下吾不会放过,但是,吾不会像你一样,以毒抑人,以毒令人!吾的民族如同吾的佩剑一样骄傲,容不得你半点践踏!。” “耶律风,以血缘论王位的人,没有资格说践踏这两个字!”莫诃耶多缓缓的将那黑色的斗篷退了下来,露出那光亮的头顶,头顶上纹着一只巨大的蝎子,那只绿蝎子占据了几乎整个脑袋。映在灯光下面,散发出幽幽绿绿的光。 耶律风的位子缘于其父,而其父手中的位子,却是一次战斗中从莫诃耶多爷爷那里夺过去的。说起来,莫诃耶多才算是正统的王室之血,而耶律风不过是借由父位而成为了王的。他爷爷坐不住那个位子,那是他爷爷的问题,他不会理会,但是,凭什么耶律风应该得到王位?他甘愿潜伏中原多年,为的,不过是知已知彼。这王位,他迟早会抢回去。 “莫诃耶多。吾要的,乃是大草原子民的安康,区区一个王位,吾还看不上。”耶律风站于主位之上,那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令他心中的黑暗越发的增长。不过是个活在先人荣耀之下的小辈,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张狂! “中原有句话,君子之仁。我会告诉你,君子之仁的后果就是,耶律晴在我的手里。”莫诃耶多伸出修长的五指,黑色的指甲宣示着那上面到底沾染了多少毒物,他虚空一收,那张脸瞬间狰狞了起来,朝着耶律风时竟然生出了几分感。 四周坐着的人都低眉垂目,各自都只是听着,耶律风明白这些人都已经被控制了,与他已经成了一伙的,甚至只要他脑海里面有某个念头,就立马有人去为他做出那些事情出来,以此来满足他。 “对于永远失败的人而言,他们永远只会一招,那就是迫害。莫诃耶多,再这么下去,你就是第二个莫诃思汗。”莫诃思汗就是他的爷爷,曾经是大草原最具有影响力的一代王,只是可惜后来的他,再也不愿意为子民着想了,他一味的打仗,领地不断的括张,只是那换来的巨大的牺牲却是他所无视掉的东西,于是,他被耶律给反了。 “哼,不管是哪招,你如果不把那个女人交出来,三天之内,我有上万种毒药,可以让她一一尝试。”莫诃耶多诡异的笑了起来,那双早已污浊不堪的眼睛里迸发出了神采飞扬般的光亮,看得人一阵的头皮发麻。此处乃是莫诃耶多居于中原的据点之一。就算是毁了这一个地方,其他的地方,必定打草惊蛇,他是王,身负着神圣的使命。暂且留他一命。 “你要那个女人做什么?” “能杀死我毒狼的人,那个躯壳必然能称得上万毒之母,试想,若是有了万毒之母,一切毒物源源不断,届时别说整片大草原,就是整个天下,也是我们的了。”莫诃耶多在描述着他所蓝图出来的那个未来,那上面大片大片的生灵已涂炭,大片大片的毒物在生活之中出现。最终,他满意的收起了联想。扫了一眼一脸平静的耶律风,顿时火气又升了上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计划不完美吗?” “完美至极,但是,你要是不交出解药,我有一千万种方法将你逼回大草原。信不信,你自己可以试试。”耶律风扫了一眼四周。寂静的只剩下他与莫诃耶多的对话,其他的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只留下墙面上那几盏要灭不灭的油灯的消耗着不多的残年。 “大草原?不……我不回去。”莫诃耶多一听要逼他回大草原,立马就失了神,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嘴里直念着不回去。那双眼,犹如毒蛇般狠狠的望向耶律风,其力道仿佛能穿透空气,将他五马分尸,再碎尸万段。他是多么的不甘心,是多么的急于成功。 “耶律晴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耶律风,我的话从来不会说第二次,这个毒我是拿她试还是不试,你可就得看着办啊。我只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出现,我就将公主给你送回去。” “耶律晴,在哪里?”他突然耐性变得极差,声音阴冷而低沉,夹杂着一股强大的狂风暴雨,莫诃耶多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曾经他曾在大雪狼的嘴下救下了他的命,那时的他,年方十二。却拥有着绝对的统治力,绝对的王者之气。十七岁时,他带着部队四处征战,收复了颇多地区,从而在今天,才能便大草原合多为一而完好的发展起来。 “莫诃耶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我自然有一百种方法令你说出来。”耶律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意味十足的望了他一眼。他可以待他百般忍让,但是那绝对不意味着他可以欺负到他的家属的头上来。他的人,还轮不到他去用来威胁他。 一 第七十七章 得失兮嫣知祸福 2 第七十七章得失兮嫣知祸福(2) 暮雨初收落草苔,空山楼客幽鸣尽。 情满莲湖风满楼,窗移月影到兰堂。 整个大厅里一片安静。莫诃耶多望了他一眼,带着几分不屑的转身准备离开。耶律风没有得到自己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准他离开。光线明明暗暗的大厅之中,此时连呼吸声都能够微弱的察觉出来。耶律风心里明白,对于莫诃耶多这种复杂性存在的人,他是不可能轻易的将他除掉,但是,不代表他不能。 “莫诃耶多,吾知道你想做甚。” “哦?我的王,你都些什么?”他转过身来,那黑色的帽子拦住了那黑暗中清亮的眸子,望不清表情的脸深深的拦在了斗篷帽子里面,只留下了一个带着几分好奇而随和声音。 耶律风缓缓站起来,望了他一眼。“耶多,你与吾多年兄弟,难道吾真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吾曾听闻中原有一魔医,可与异域鬼医分庭抗礼,你只需回我是与不是。”既然他这里行不通,那么,他可以找其他人。至于莫诃耶多,动他?时辰未到。 莫诃耶多闷声点了点头。“是的,我的王。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办到。” “是吗?在吾看来,你并不知道吾想要什么。” “那是因为我的王你心里并不是你嘴上所说的那样。告退。”莫诃耶多欠身退了出去,其余的人也跟着相继退了出去,若大的大厅之中,只留下了耶律风一人坐在主位之上,微低着头,抚着手中的那枚板指,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扫了眼那缓缓走进来的女人,眉目变得阴冷。 “滚。”光是看着那女人穿着暴露,不论长相如何,他一瞬间都厌恶到了极点。 “王,是莫诃亲王……”女子婀娜多姿的扭着水蛇般的腰而来,却连话都没有说话,就被耶律风那冰冷的气息给压了下去,她匆匆的跪到了地上,满脸的不知所措,那鲜艳的红唇微微的张着,泪眼半迷蒙的望着他,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姣好的脸颊却显露出几分与同龄人不一般的成熟与稳重,仿佛涉入人世颇深。 “王,可是绿姬哪里让王觉得不好?绿姬还请王大人不记小人过,绿姬马上改。”她跪在地上,就在他的脚边匍匐着,那衣衫单薄的隐隐能看到些让旁人热血沸腾的东西,她抬起头来朝他媚眼直飞。耶律风原本厌恶的眼神稍微有了些改变,他缓缓弯下腰,将绿姬的下巴抬了起来。 那已经改变了的眼神,令绿姬心中淌着十足的激动。大草原的王,光是这样的身份就足够令她热血沸腾,再加上这俊美的身姿,若得今夜,就算是死,她也甘愿。耶律风缓缓靠近的呼吸令她不自主的闭上了双眼,感受到那股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甚至带着些微的青草香气,她心中顿时陶醉在了这样的气息里面,只一瞬间便被征服得一干二净。 只是下一秒,她却被狠狠的甩开来。那股力道之大,令她狠狠的撞上了一旁的墙面。她一时受不住,内脏被震伤,却咬着唇,不流半点血出来,只是用那双眸子满是无辜的望着他。耶律风朝她走过去,半蹲下来与她齐平望着她的眸子。 “吾最讨厌的,就是魅惑!你好大的胆子。”当今大草原的太后,即是他的生母,便是由青楼所出,自幼没少教他那些东西。 “王,若非被逼,谁愿意让自己处于难处。如今你要杀我也认了。”绿姬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如扇般微微的颤抖着,落入她身上的,却不是疼痛,而是一件衣。远处只剩下了耶律风那挺拔而洒脱卓然的背影,她紧紧的拽着那件外袍在鼻间闻了闻,好闻的青草香味,眼中的痴迷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长安城内街道上挂满了灯笼,红色锦衣布锻更是随处可见,那入目可见的红色在长安皇城之内张扬的无法无天。四周刚来长安城的人相互转告着一个消息,那便是三王爷今日要大婚了,迎娶两位女子入门。只是在谈起这即将上任三王妃的夏紫候的时候,总是会带上那么些传奇色彩。 酒楼茶座之中,热闹非常,个个围着那娶亲要经过的街道,一时之间,长安城内其他地方一片安静,只留下了长安城内一片喧哗声。 “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啊,这三王爷大婚,那夏国最有实力的长公主都嫁到咱曌国来了。” “唉呦,说起这夏朝长公主啊,这文韬武略的,跟咱三王爷还真是绝配啊。” “你知道个什么,长公主虽然有能力,却是个悍妇,你以为她哪里来的能力带动夏朝近半的军队,还与咱们王爷打了个平手?听说这长公主长得啊,哎呦,可真是让人害怕。” “那这掀盖头之后……”几个人聊着聊着,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随即大笑着端起酒杯碰起杯来。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着夏紫候,风头更比当年得战神之称的苏倾。 只见远远的那乐队走在最前方,各个酒楼茶馆都有人朝下方扔花瓣,乐队之后便是苏倾一袭红衣妖孽天成的坐在高头大马上,马脖子上面系着一个大大的红花,身后那顶大红的轿子若隐若现闪现着坐于轿子里的人,珠花金银,荣华富贵,远远的望着那浩大的排场,堪比当年皇帝迎娶皇后之时的排场,只不过这三王爷娶妃少了些更加繁琐的步骤。苏倾眼神微闪的扫了眼花轿,嘴色轻勾。 花轿之中的人顶着满头金银珠花压力很大的纠着手中的帕子,带着几分喜悦与少女逢嫁时的娇羞,却也带着几分不安。若此时的人是小姐,她该如何?只是,此时的她,又该如何?前头坐着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人,她坐在他迎娶的花轿里头,世上最美的梦,莫过于此。 那长长的红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停在三王府门口,苏倾从马上下来,缓步走到花轿前,喜娘那大大的嗓门在喊着些什么,她没有听清,她只看见苏倾那双修长而白皙的手正放在她的面前,随着喜娘最后的那一句新郎将新娘背进家门,苏倾将她的手牵了出来,在她耳旁戏谑的轻声道。“凤卿,一会在房中好好等着本王,本王想要看见你最真实的一面。”苏倾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侧,她脸若桃花的点了点头,任由他将自己背进了这王府之中。心中无比的满足。对不起,小姐,原谅我,人总得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的争取一次,方能不枉此生。 “小姐!”门外的声音尖锐的响起,人群都停了下来,望向那声源处。只见一身紫衣的少女站在那红色锦道的远处,美丽的脸朝这边笑很是灿烂,于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月白天听见了那个声音,手心微微的出着汗,不,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这一天,这一次,只是这一次。 “凤卿,你这侍女还真是欠教养,你说呢?”苏倾状似不悦的沉声道。月白天头上的盖头低至腰间,虽然看不见,但是,那敏悦的洞察力中,早已经清楚了一切。苏倾在不开心,因为月墨炎的突然出现。莫非他以为是她会毁婚不成? “苏倾,这堂你若是不拜了,那就最好到此结束。哪来打哪回。”月白天作势就要掀起盖头来,苏倾速的将她的手挡了下来,她虽然非她,但是,那张易容得极象的脸,可是她的,若是就这样露在这些人面前,介时还怎么再大婚。 “凤卿,夏朝太子也来了呢。太子得空来喝一杯喜酒,本王感激不尽,里面请。” “三王爷何必如此多礼,以后就是自家人了。长姐以后便交给你了。你若是待她不好,我们整个大夏朝可都是她的后盾。”夏何来了。月白天手心微微的出着汗,被夏何突然握在手里将手交给苏倾时,心跳却骤然加了几拍。她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却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 “小姐,你要嫁人了也不知道我是哪日,害得我日日夜夜的赶路后来遇上了太子爷才得一同来这里的,小姐,你嫁人怎么能不将墨炎一同带过去呢?三王爷,以后我墨炎便是小姐的侍女,你就不必叫人来照顾我家小姐了。”这话说的,还你家小姐,那些人一听这话,开始窃窃私语间带着几分笑意。却看的月墨炎不知所措。她摇着夏紫候的手,想要她说愿意。 月白天甩开她的手。学着夏紫候的声音淡道“时间到了。”月墨炎看了眼众人,咦?她怎么觉得小姐的声音这么耳熟?但是却又不怎么像是小姐的声音?连夏何也感觉到了问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夏何拖着正要说出来的月墨炎闪身进了大堂里面。 找了个安静的场所,月墨炎甩开他点她哑穴的夏何,夏何替她解了之后她张口便骂。“枉费小姐那般帮着你,若不是我家小姐,你这太子之位早就被那块烂木头抢走了,如今那人必然不是小姐,小姐又不在夏国,小姐必定是出危险了!不行,我要去救小姐。”月墨炎一脸痛心疾首的将夏何指骂了几句,随即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往正在拜堂的人群里面跑了过去。 一 第七十八章 得失兮嫣知祸福 3 第七十八章得失兮嫣知祸福(3) 画楼横坐烟溪畔,栏角桂花满院香。 凭楼台思忆往事,月牙潜入绣楼东。 夏何只好无奈的步跟了上去,他这个太子都没到场,他们又怎么会行大婚之礼?很明显的,他这个太子便是来主婚的,不是吗?只不过,很,他便不会再是太子了,只是,若能在此之前,喝容阳一杯喜酒,此生也不曾虚度了。至少看着她如此的走上了另一条路。一条所有的人都在逼着她的路。而他,也成了其中之一。父皇,我突然明白了,那日你命令容阳长姐不嫁也得嫁时,为何会流泪了。那一滴没有人看见的泪,却落在了夏何的心里。 夏何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赵兰伊身上,叶帝不是已经下召三王爷只娶容阳一个么?何时双多了她? “这人不是我家小姐!”月墨炎冲到月白天面前,指着她的盖头愤愤恨恨的道。她想明白了这人绝对不是自家小姐,自家小姐的声音哪里是那样的,再仔细看来,虽然身形极像,只是这幅身板却要显得更加的圆满丰润。她瞥了一眼一直在一旁老老实实的赵兰伊,一把掀开她的盖头,随即再想掀开月白天的盖头的时候,她却自己掀开了。 一张左脸戴着黄金面具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右脸上的胎记猩红可怖。众人顿时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步子,这长公主也太……太丑了。若是放在地狱里面,也怕是会吓死鬼吧。台下一片议论纷纷。月白天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将自己调整回来。她手中的盖头被掀了起来,力道之大,横飞到了对面的木梁上面。 苏倾暗地里一个借力,那盖头狠狠的扎了进去,随即在各个梁上面再绕了几圈。坚实的房顶上开始往下倾斜,一时之间,满屋子的人纷纷往外面一逃而去,此时的他们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那房子狠狠的倒了下来,若大的房间里面人一下子一轰而散,只剩下了赵兰伊与月白天、月墨炎,两位太子与侍从在场。 那瓦片与房梁倾倒了下来,苏倾下意识的将赵兰伊护在了怀里,以内力击开那些掉落下来的瓦木,巨大的房梁倒榻了下来,月白天望着那紧紧相拥的两人,心中划开了一道口子,她后退了几步,隔着混乱的环境,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相拥着的两个,多么的两情相悦。呵。 手被一只温暖的手紧握着。她回过头去,就望见月墨炎冲她一笑,拉着她往安全的地方跑。那调皮的动作一如当年,她们遇难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回头朝她一笑,拉着她跑。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无伤无痛的时候。她转过脸时,早已看不见他们,或许是离开了。那样卓越的轻功,怎么可能受伤…… 房间一瞬间轰的全部倒了下来,那些木头被火点燃,燃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火,月墨炎牵着月白天的手,紧紧的牵着,站在那大火前,炽热的热气将她们烤干,两人身上冒着热汗,月白天却不曾后退一步,那黄金面具不知道何时掉了,脸被灰蒙上了一层灰色,喜庆的衣服只剩下了破旧的颜色。 “你们没事吧?”苏倾怀中搂着受惊吓脸色苍白得很是难看的赵兰伊。 “三王爷,你最好给本太子一个解释。”夏何脸色不善,明显是被气着了,他望向月白天,那掉了的半边面具之下显现的是他所见过的那张脸,那张脸不见一丝胎记,完美得如同今日的月圆。早早的便直上中天。 “本王并未娶她。”简单的几个字,却令他怀里面的赵兰伊脸色更是白了几分,映着那身大戏的嫁衣,成了鲜明的对比。赵兰伊咬了咬唇,随即莞尔一笑,朝夏何缓缓的行了个礼,端庄得体的道“夏太子可能是误会,臣女并无嫁与三王爷之间,臣女此番前来,只为圆一个梦。臣女……这就告辞了。”赵兰伊咬着唇坐进了一旁苏倾刚让人准备好的马车里在,原路而回。 月白天望着马车的车影,心中终于是明白了,爱一个无情的人,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与努力。而最令人痛心的是,这些努力与勇气于他而言,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最是无情帝王心,便是这样罢。最适合成为一个帝王的,是他。 “凤卿,这礼堂已经毁了,此次大婚取消,你放心,本王定会许你一个完整的大婚。来人,送长公主回夏使馆。”苏倾朝那些人招了招手,来人驾着那以金而镀的马车,来到了王府门前,那门口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挡王府大门的道。只是那辆马车镀着金,阳光下格外的显眼。 “唉呦,王府怎么失火了!!!!” “这亲给成的,可怎么是好啊?” “莫不是这老天也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相貌不合?”那些人各种的议论声越发的大了起来,甚至有的人说苏倾不愿意娶夏紫候,夏紫候一怒之下毁了婚礼礼堂,可不是吗?不然,这三王爷为什么会派车将这长公主送回夏使馆?这边人山人海正在兀自的猜测着。那边月墨炎却甩开了月白天的手,满脸愤怒的指着她的脸。“你休要瞒我!我与小姐自幼长大,岂会不知道她!我家小姐在哪里?” 月墨炎手中伸出来的五指银针扣令她心中狠狠的一疼,墨炎,你便是只记得与小姐一同长大,你与我,又岂非不是一同长大?那些日子,你便是都忘记了吗?你心心念念的满是她,可还有半分记得我?月白天心中一片苍凉。当初夏紫候让她假冒她时,月墨炎并没有在场,一切,都不知情。 “墨炎,闹够了便随本王回去。”月白天仿着夏紫候的性子与语气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外面却传来了苏倾那坚定的声音。 “由于礼堂施工问题,礼堂已毁坏,但是,本王必还凤卿一个完完全全的大婚,是以,大婚之日退迟。日期由钦天监再定。”苏倾简单的解释完,便走到月白天的马车前朝她细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妖孽倾城的模样,震碎了一地少女玲珑般的心。 风微微扬过,苏倾一头墨发顺着风飘飘而起。他朝她低眉浅笑温声细语间,月白天那平静的眸子里面始终看不出半丝波澜,甚至若不是十分肯定这人不是夏紫候,连苏倾都会以为,坐在他面前的这人,便是夏紫候本人。多么相似,相似得如同一个人一般。 “喂,走了,你回去抱你的赵姑娘去吧,我家小姐岂是你这种浪荡流氓能娶得起的。” “哦?本王娶不起?那谁才能娶得起?”苏倾一时来了兴趣,也不走了,径自坐进了马车里面,夏何一见没有什么乐趣,便也一同坐进了马车里面,那若大的迎亲团一时之间乱成一团,由王府的管家在处理着各种事宜。那些人无一不在传言自家王爷如何如何的好,王婆卖瓜都不见得比他们能夸。一时之间,都说苏倾痴情如斯,直接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魅力直,直线上升。 “我家小姐将来定会嫁个如意夫君,将来为我家小姐而活。你扪门自问,你有这个资格吗?哼,一天到晚,沾花惹草,勾三搭四,朝三暮四,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夏何听得直竖大母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丫头常年的念叨是种好事,如今听来,他只觉得三个字,骂得好。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大胆的过苏倾了,苏倾一时之间也愣了愣,这姑娘骂人的速度,直白而又速,干净利落的从嘴里吐出一大堆字眼出来,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是,于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有何稀奇?这位姑娘,要求太多,可没人敢娶哦。”苏倾朝她挑眉一笑,那双桃花眼微挑间,月墨炎心里愤愤的骂了一句。“果然是妖孽。哼。” “凤卿的确是本王心目中最合适的王妃人选。” “你娶我家小姐,就只是为的这个?”月墨炎咬着牙问道。那手中刀子紧紧的握着,她知道自己打不赢他,但是,只要是胆敢欺负自家小姐的,就是打不赢,赔上自己的命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马车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冰冷了下来,冰冷的不止月墨炎,还有夏何。月白天心里却隐隐透着一股欣喜。只要不是喜欢自家小姐,是不是就代表,她其实还是可以追随她的梦? “确是如此。”苏倾靠在桌子旁,取过水杯想替自己倒杯水喝。却不想对方一剑横了过来,苏倾一个侧身躲开来,却迎来了另一方力量的介入,夏何手执长剑直指他而去。苏倾速抽过钟诉身上的剑,与两个人对打了起来。镀金打造的马车在三方势力的进攻之下被炸开来,金块掉落在了各个地方,甚至还有的弹开了老远。只对了一掌!苏倾将左手放置于身后朝月墨炎勾唇一笑。 “不错,进步很大。”心里却在盘算着,这样短的时间内,加上这三脚猫内力的夏太子,竟然能与他打个平手了。究竟是何力法才能如此神速?此时若不除掉她,她日必成大祸!苏倾心中一想过来。便开始放开了全力的朝月墨炎进攻而去。月墨炎的武功乃是夏紫候身边武功最高的一位,于武林之中,曾经位列前十,自然是不可小觑! “哼,既然如此,本姑娘不介意让你看看本姑娘更大的进步。”月墨炎手中的长剑上附上了一层淡紫色的气层,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席卷而去。夏何眉头微皱,这两个人,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两方的内力都在增加,这两个要是一对,两人都得受伤,这月墨炎受伤还好,若是伤的人是苏倾,在别人的地盘上,无论如何,受害的始终是自己。他速的思考间,月墨炎手中的剑已经狠狠对了上去,那兵器相撞的金属声格外刺耳。 一 第七十九章 得失兮嫣知祸福 4 第七十九章得失兮嫣知祸福(4) 浮云空雨新秋后,雕花铜笔点苍山。 我欲征战踏马来,江山远行千里路。 两股势力就这么在空中碰撞了起来,高手出击,只一击都是致命伤,月墨炎捂着心口气血混乱,对面的苏倾却笔直的站着,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那手中的长剑染上了鲜血,此时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到树旁草丛的花上,妖艳无比。 夏风微微吹动,带着几分山雨欲来之势席卷着庞大的云朵往这边速的聚集而来,一时之间,那往夏使馆去的方向一阵凌乱。那些看戏的百姓见此,纷纷离的远远的,无人敢上前去阻止,长安城内的护卫兵从远远的地方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跑来,那边跑边扶帽子满是滑稽的模样,众人远远的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娘亲,王爷与那姐姐怎么在打架?” “孩子,他们在闹着玩呢。走罢,咱们回去了。” 女人牵着孩子的手往人群的反方向走。身后传来那些官兵虚张声势的声音,她嘴角勾了勾,宠溺的望着牵着手的孩子,一路走远。 月墨炎的性子本就火爆,一见对面的人没事人一样的站在她的对面,那安然无恙的样子,令她心中一阵火大,提起剑就又要朝他冲过去。一个不防备,却被夏何拉得紧紧的。他在她身旁沉声道“墨炎,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若是想两国交战,便上前去罢,本太子再不拦你,不过,届时受害最多的,定然是容阳!” “哼。”月墨炎扫了眼一旁的月白天,这笔帐,她会好好的跟她算清楚,胆敢冒牌她家小姐!好大的胆子,除了白天有小姐的指令可以一用,旁人如何能用?再说,白天眼下正在夏朝秘密替那老皇帝留住一线命脉,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最该万死。来人,将这个刁民带回去……” “不必了,都散了吧。”苏倾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城官,将手中的剑随手一抛,扔给了钟诉,钟诉望着苏倾手中那把带血的剑,目光复杂的望向已经走远的月墨炎,这姑娘……好厉害的身手,要知道,这普天之下,能令王爷受伤的人不上五个,看王爷这样,似乎有些气血不稳,这姑娘的武功怕是…… “是,王爷。属下替你寻太医来瞧瞧?”那城官很是周到的低头弯腰讨好般跟跟在苏倾两步远的地方。那点头哈腰的样子,令那些看戏的百姓顿时觉得多看一眼都会污了自己的眼,于是各自无事的各自散去了。那暴风雨般的雨点却迅速的汇集而来,人群速的散开来,原本热闹的街面之上,一时之间风平浪静得只听见雨点的声音在回荡。 苏倾一身红衣缓缓走向王府。那被火烧的大厅已经被暴雨淋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顽强的火焰在风雨中苟延残喘。他紧紧的握着双手。目光灼灼的望着那被火烧得看不见原来样子的大牌匾。管家替他准备好了热水与姜汤,劝他喝一些避避寒,他摇了摇手,人全部都各自退开来,只留下来替他撑着伞的钟诉。 钟诉跟在苏倾的身边,今天的他一袭大红色,那满身的绝代风华即使是被雨淋,却也别有一番风姿妖娆的意味。他站佛堂前,钟诉守在门口,替他关上了佛堂的门。那佛堂前除了观音,还有一个画像牌位供于其上,那女子眼角旁带着一颗泪痣,倾国倾城。苏倾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副画像。 母亲,孩儿会让你看着孩子儿辉煌,看着孩儿过得比谁都好。至于你所说的,一心一意只为待我好之人,存在与否,并不需要,真真假假于儿子来说,并不重要。儿子将来需要的,只是将这天下汇集于一处,让夏天临好好的看看,看看您的儿子,是如何的坐上他的那个位置,如何的睥睨天下。 苏倾跪在蒲团前,香缓缓的燃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半梦半醒间,他看见那个画像中的女子于牢中搂着他笑的倾国倾城,绝艳无双。 “倾儿,将来会有一个女子守在你身边,不论是天下还是一无所有,她都会陪着你。她会视你若命。”女子抚着那男孩的脸,轻轻的柔柔的。明黄的衣出现在了那牢中。女子有姓迷的望着那抹身影,苏倾从她的眼神中,从来不曾看见恨意。娘亲,你为何不恨?你倾尽生命去爱他,换回来的不过是一本毒酒。 梦中的女子饮下了一旁的酒,她还在骗他,告诉她怀中的小男孩,母妃只是累了,要睡会。等睡醒了,再去寻他,他听话的跟那一身明黄的人走了,直到后来才明白,那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苏倾猛的从睡梦中惊醒时,外头已经一片寂静,外头灯笼带着淡红色的光打了进来,笼着画像上面,那上面的女子素白的衣上也带着几分喜庆。苏倾望着她思绪还在梦里。为什么会梦中她走的那年? “娘亲,孩儿要的,只是天下!只能是天下。”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容变更与质疑。风无奈的吹着,带着些雨后的湿润。脑海里闪过赵兰伊的音容笑貌。他暗自发誓,便是负了天下人,也绝不负她。只是那思绪却总是不经意的从她的身上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夏紫候那张有畜陋的脸时常在他脑海中回荡。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与声音,都令他如此……怀念。 “钟诉。” “王爷。”钟诉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带来了满门风雨,随即将门关上,隔断了外头的暴雨与室内的一室平静。那窗台前种着他娘亲生前最爱的花,此时却被暴风雨给打得奄奄一息。苏倾将那扇微微开着的窗子打开来,将那盆花取了进来。 那是一盆带着些刺的月季花,她曾告诉他,月季都是有毒,那毒,却只送给想要它之人。 “她现在何处?” “王爷,属下无能,属下只查到一名叫夏风的姑娘,并没有查到夏王爷。”钟诉有些好奇,这个时候找夏风的姑娘有什么用?但是这名夏风的姑娘也着实奇怪,各种巧合都与那夏王爷极其的相似,莫非……这夏风姑娘便是夏王爷?但是,似乎又不大可能,夏王爷不是在夏使馆中好好呆着么? “夏风现在何处?” “王爷,夏风姑娘现在无极崖,魔医正在医治……”话还没有说话,眼前那原本淡定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两扇于风雨中摇曳不停的大门,以及那红得有些好笑的灯笼在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即使撑开一片红,却依旧寂寞得可怜。今日本该是王爷抱得夏王爷归的日子。钟诉速的关上门,朝着苏倾消失的方向疾步追了出去。雨夜里面电闪雷呜,一匹马在暴雨中疾驰而过。 无极崖是什么地方?便是武功高超的人都无法到达的地方,而夏紫候却去了那上面,而且还是由魔医在医治,这其中利益一瞬间他便能推理个清楚明白。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半夜的,那城门紧闭着,见有人在拍门,有些不耐烦的吼了声。“大半夜的,不允许出城。明日早晨再来。” “开门,别让本王再复一次。”苏倾那阴沉得可以滴出水的声音在夜里令那守城官一瞬间如同寒气入体,咚的一声便跪到了地上。 “王爷饶命啊,王爷,小的立马给王爷开门。!开城门。”那跪在地上的人望着苏倾脸色不善,立马站起身来朝楼上的吼了几声,那大城门缓缓的打开来,刚好一匹马的距离,苏倾驾马一跃而出。钟诉就在后面不远处一同追了过来,只不过,他的千里马,又怎么与苏倾那坐骑下的汗血宝马相比!一时之是落到了下面。长安城皇城城门口,那人见又来一匹马,有了上次的经验,二话不说,立马放行。钟诉挑眉。这么好过?看来,他似乎该和王爷通报一下这长安皇城的安全问题了。 夜色已经微微收敛,黎明正踏日而来,带着万丈霞光身披风光而来。无极崖下他微微抬了抬头,上边是云城环绕的无极崖。笔直得连几颗好踩的树都没有,坐于马上扯着马绳,远处钟诉双眼虽然通红,但是好歹赶来了。两个人混身都湿透了,水滴尚着苏倾的脸滑入了原本便是湿澄澄的衣襟里面。配上那张妖孽般的脸,魅惑非常。 无极崖崖底的男子拉着一脸冲动的女子往回走。 “唉,以之,别拉着我,让我再看看啊,想不到这三王爷竟然如此妖孽绝代,那张脸比女人还美,身材真不错……” “阿雪!难道我不够看?” “嗯。也不是不够看,但是看久了,难道会累的呀,以之,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夏何正要点头,却见赵灵手中的红色铃铛铃的响了起来,赵灵眉头一皱,那股天真与撒娇顿时退却了个一干二净,她眉头微扬的望向崖顶。 “不好,崖顶出事了。以之,回去。”赵灵拉着夏何手往无极崖光秃秃的崖壁上一挥,那光秃秃的崖壁上现开了一道口子。两人匆匆往里面闪身而进,没有注意到那身后跟着一并进来了的两人个人。 崖顶上一片狼籍混乱,两人一路匆忙而过,那些被强大的内力破坏掉的花花草草,甚至连地皮都一起翻了起来,那些侍女各自昏迷在自己应在的场所。花澈身负重伤挡在夏紫候的床榻前,手中的长剑紧紧的握在手中,他说过,他是要护着她的。 一 第八十章 得失兮嫣知祸福 5 第八十章得失兮嫣知祸福(5) 菌菌青草枯荣替,涓涓细水落花随。 渔舟唱晚夜来归,不知君心已系谁。 仅仅三个人,这三人所到之处,一切机会与毒药尽毁。为首之人一头白发随风散落开来,细微的碎发微微拦住了那双一淡蓝一淡黄散发出冰冷寒意的眼睛,手中持着一方青樽,左耳上挂着三枚云朵尖状的耳饰,其丰神俊朗之姿,令赵灵远远的望去,就差口水横流了。其中居他右边之人一袭白衣,墨发随意的束在脑后,脸上戴着一个银白的面具,半边脸温雅清和间带着几分深不见底的笑意。居左这之人一头白色长发以紫红纱带高高束起,身穿紫红纱衣,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女子的柔美高雅与男子的刚正之气,双手持各持着一把紫红色的扇子,只见那扇子中间尖锐的刺闪着森森寒光。三人的目光却一致望向一个地方。 赵灵原本想找那些人拼了,夏何却拉着她躲了起来。捂着她嘴,示意她安静,那三个人,不是他们能解决的,等到时候若是那个人解决不了了,再行前去,也不迟,于两个人便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屋内那细微的情况,只能见到三个模糊的影像在与花澈相对。 “少主,请随我等回去。”白发男子面色冷凝,毫无表情的望着对面的人死死的护在那床榻之前,护着这个女人。这个王尊下令诛的女人!当初那个谈笑风声,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少主去哪里?何时如此弱了!!难怪王尊下令要诛杀这个女人。 “好,本少主随你回去,但是,你们胆敢伤她分毫!本少主便为她殉葬!本少主说到做到。”花澈以手指擦了擦嘴角边的鲜血,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却不容质疑!如此坚定。他没有注意到床榻上的人微微的睁了睁眼,随即又闭上了。 “少主,我等的使命只是负责将你带回去。”银色面具的男子上前一步,带着温雅的笑意。只是那话中的意思,却与那假面笑意相反,那不带半点商量的余地。 “哼,早知该是如此。否则,怎会出动你们三尊!”他手中的长剑开始酝酿着炽热的红光,长剑以一股傲然之态直指这三个人。一如当年他年岁幼小之时在比武台上将他们三个一击而败一般,高傲、狂妄得有些不可一世。若不是为了夏紫候,他的功力一时没有恢复过来,此时又怎么会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或许便是王尊千算万算不曾算到的一处。 “少主,王尊有令,不得不从啊,你看,要不你配合一下我们算了?大家好歹相识一场……”紫红纱衣女子话还没有说话,花澈已经提剑直攻而上,哪里还会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要知道这三尊之中,就属这寒月尊主最是罗嗦,龙阳尊主最是冰冷,七星尊主最是湿润,三人却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同样的无情。以法令为尊。 花澈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那三个人与花澈斗得很是吃力,心中却也在赞赏,不愧是少主,哪怕是功力尚未恢复,也能有如此之大的暴发力。与此同时龙阳尊主手中的青樽中射出一注水出来,那一注水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直朝花澈攻击而去。 苏倾好不容易爬上这无极崖,若不是因为崖极那些机关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他若是想上来,怕是难比登天!远远的便见那处三楼打斗的无比激烈,那抹身影,似曾相识。只一眼,他便想了起来,那人是那日将夏紫候从他部下手中救出的人。 那躲在暗处的两个人被他尽收入眼底,有些不屑的一转头往那正在打的不可开交的四个人直奔而去,刚踏入那阁楼,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在撕扯着那片阁楼,若不是要保持阁楼的稳定,那内力早就将阁楼撕毁了。他抽出手中的乾坤扇也加入了战圈里面。因为……他看见了夏紫候,看见了花澈拼死护在她床前的样子。 两人背靠背,头一次觉得如此默契。 “本王此次救你,只是为了她。”若不是他拼死相护……,他的妻,这个人情,便由他来还!只是这三个人……衣着华贵,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子的贵气,那种贵气,源于帝王身旁。这三人…… “既然如此,那便战,死了算我的。”花澈咬牙切齿的朝背后的人道。他若是不在,有个爱她的人在身边也是很好的。花澈开始算计着某些东西。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夏紫候身上时,全世界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好!胆敢动本王王妃,绝不相饶。”他的话令花澈微微一愣,王妃…… “你的王妃?笑话,那是本尊的夫人。何时成了你的王妃。”两人虽然在骂架,但是下手的,却是那三个人,寒月尊主与苏倾打不难解难分,三个人只剩下了两个,于花澈而言,倒是好办多了,但是,他唯一的一一点,便是太高估了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运气时内气走乱,一口血便喷了出来,他撑着剑站了起来,站在夏紫候的门边。 “吾以少主之名,更改岛主之令。”花澈站在门口任由那股刺骨的劲气流走于四肢百骸,那三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寒月尊主一袭紫红纱衣飘飘立于空中,双脚不曾有半点沾到地面。她飘至花澈面前优雅的行了个礼。随即站在九阳尊主的身旁望着他。 “本少主有几句话与夫人告别,你们在门口等我。” “是。”三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苏倾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些人何时竟然又改变了主意?这世间还有哪里有少主一说?莫不是隐世宗族?他眉头微锁,据他所知,隐世宗族并不在这块大陆,而是在这块大陆的另一面,如何会来这里? “本尊走了,她便交由你了。待到时机成熟之时,本尊便会回来接她。你若是胆敢伤她分毫,本尊必以九族诛之。”苏倾却是一笑,一向都是他笑别人,如今何时轮到别人来说要诛他的九族了?若是族他九族,那么曌国皇族之间,迁连甚广。必会导致亡国! “哈哈,好一个必以九族诛之,她本就是本王王妃,本王自会好好待她。” “极……好。”花澈点了点头猛的倒在了地上,那三个人一瞬间便出现在房间里面,将地上的人抱起,四个人踏空出了三楼,那步子若仙似云,宛如流星般消失在了天际,四个人消失之后,那藏着的两个人终于现了身,那在各自位子上昏迷的人开始醒了过来。 赵灵随手拖过一个人,替她把起了脉来,只是扣了半天,却也不见半丝异状,只得摇了摇头,又皱了皱眉。那被她把着脉的女孩被吓得不轻,脸色随着她的摇头叹气变得越发的苍白了起来,那些见此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位子上面,整理着一地的凌乱。 “小姐,这……”那些女子指着一地狼籍,语不成句的失了伦次。 “打扫好就行了。” “小姐,那她红儿怎么办?”女孩指了指方才被号脉晕掉的红儿,满脸无辜的望着她,只是那无辜的一眼,赵灵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那坏人一般。她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什么怎么办?她可康分健得很。再长下去,就把我这无极崖压垮了。”瞪了一眼那些偷偷在一旁笑着的姑娘们,赵灵匆匆往三楼楼上跑。 房间里面夏紫候没有戴面具,那右边脸上并无半丝胎记的痕迹,那纤长的睫毛顺顺服服匍匐在眼睑上,微挺的鼻子,并不倾国倾城,却十分耐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顺眼。睡着的她如此温和,温和的如同婴儿一般轻轻浅汪浅的呼吸着。甚至整个人都微微的蜷缩着,他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有的动作。 “凤卿,待你好了,咱们便成亲。” “想带走她,也得问本姑娘同不同意。”赵灵回头扫了眼不紧不慢的跟着走上来的夏何,苏倾抬头望见那人是夏何时,带着几分惊讶。随即望向夏紫候,夏何也随着他的动作望向床上,目光停在了那里,随即速的冲到床榻前。急切切的拉过赵灵的手急急的问。“阿雪,长姐如何了?为何你没有告诉我!” “长……姐……”这下轮到赵灵傻眼了,她也随着夏何唤了声长姐。而苏倾望着这容貌,这分明就是当时同去皇陵的夏风!原来……两人是同一个人,思到这里,他心中一瞬间开明了起来,那些被空了许久的心,一瞬间被装满。就连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阿雪!” “啊?长…你是说她是长姐?容阳长公主?皇长姐?”赵灵狠狠的后退了一步,指着床上的人满脸诧异手指微抖。 “是。”夏何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全毁……”赵灵纠着头发,满脸忏悔,她还没见面的长姐面前,脸丢光了。将来还怎么见人。她的面子!! “阿雪!你冷静一点,我只是问你情况如何?”夏何将她掰正,示意她冷静一点,别再拽她自个的头发了。放过她那头已经堪比鸟窝的发。 “情况太不好了,她体内的狼毒蛊已经侵入心脏了!再加上中毒许久的寒毒,,准备东西,先解寒毒。”她又匆匆的跑了出去,夏何耳中只回响着那句,中毒许久的寒毒。苏倾坐在夏紫候的床榻旁,抚上她冰冷的手,望着她手中的那枚戒指,那圆形的戒指上面刻画着些古老的图案,伸手想取下来细看,却发现取不下来,于是作罢。只是觉得那枚戒指似乎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 一 第八十一章 得失兮嫣知祸福 6 第八十一章得失兮嫣知祸福(6) 云峰水亭望丹青,韵致飞扬香满衣。 山光水色斜阳里,风送扁舟横渡桥。 一片白色的房间里面安静得有些诡异,赵灵取过一排银针,将被子掀开来,手微微一顿,扫了在场的两个男人一眼。 “所有的人,都出去。”透着几分冰冷的声音夏何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脚与侍女一同走了出去。房间里面窗帘轻动。炎炎夏季里带着凉意十足的分便顺着窗子吹了进来,苏倾坐在床旁的椅子上面,眼睛直直的盯着夏紫候。不曾移开片刻,直到赵灵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若不想我救,便尽管呆下去。” “她本是本王的妻,为何留不得?” “就算是妻,你们可有大婚?如果没有,便不是,少废话,出去。”赵灵站起身来,将那几排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银针并排摆在床边的桌子上,那张被移过来的桌子,充当了临时放银针的地方。苏倾望了眼床上的人一眼,也退了出去,门被重重的关上,里面传来赵灵的声音。“如果不是我出来,谁也不许进。” 赵灵这才速的将夏紫候的衣衫解开,那被束得紧紧的胸束显得她更加像一个男人,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位长姐。既是她夫君之姐,常言长姐如母,那么,她便是她的长辈。赵灵下手准!一盏茶的功夫,那身上已经扎了无数的银针,原本的几包针用得差不多了。她一刀划开夏紫候的手指,那上面爬出了一只圆滚滚的虫子。顺着血液下淌那些血开始变得冰冷了起来,只一瞬间,便被冻了个严严实实,赵灵没办法,匆匆从袋子里面取出冰蚕在那受伤的指尖上来来回回的诱惑着,最终小虫子还是跑进了那冰蚕的盒子里面。 她抬头望了眼已经高高挂起的月亮,夏紫候混身冰冷得毫无血色,苍白的唇紧紧的抿着,额上挂着些薄汗。双手紧紧的握着。似乎在竭力抵制着些什么痛苦。她又是几针银针下去,那痛苦的脸缓缓的有了些好转,只是一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痛楚至极的样子,似乎更甚。 她一刀横开自己的脉,那腥香的血便倾涌而出,她的血乃至宝,自幼小时便以毒与药养着,可杀死任何蛊虫,也可养活任何蛊虫,只是看她如何去用。她的血滴在了夏紫候的伤口上,那些原本涌动着的血,瞬间恢复了平静。 她开始不断的为她提供换的血,另一只手指中的血源源不断的再流回她的身体里面,以此法来洗涤那被沾染上狼毒的毒虫血液,这也是当初她不轻易答应要救她的原因,必是要以血换之的。 赵灵脸色由原本的红润渐渐转为苍白,外面的人坐在房间门前的走廊上,目光定定的望着房间里面,夏何望着房间里面,抿着唇,她在做什么?为何不给他看?精通医术的,其实不止是赵灵,还有一个人,便是夏何,夏何主药草类,而赵灵,则是各种伤,内伤,外伤,毒伤,蛊伤,各种各样于她都不在话下。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王爷……”一路跟丢了的钟诉好不容易走上来,却只见到一群人正守在这房间的门前,各个脸色沉重,稍微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救人。 “等。”苏倾沉着有力的声音坚定的吐了出来,随后不动声色的再望着那扇门。那里面的人不知何时,住进了他心的位置,连稍微一动摇都觉得疼能。他缓缓的捂着心脏的地方,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只是那变得柔和的眸子里的温柔,却令在场的女性无一不为之倾倒,那满满的视线,苏倾无视得彻底。 深夜已经过了,那些侍女却没有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微眯着,相互撑班打个小盹,灯笼开始熄灭了下来,随之换来的,是那光亮无比的天明。阳光一点点的升起时,众人望着那无与纶比的太阳,心中对于昨日的事情感触颇深。 门吱的一声被打开来,赵灵一身白衣上绣着红色的大大的药纹在早晨的阳光里面透着脆弱十足的疲惫。夏何心疼的步将她抱起来,目光落到她手上的伤口时,心里狠狠的疼了一把,这个傻丫头,就算容阳真的有什么事,他又怎么会怪她?何必如此让自己受伤?有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夏何抬起眸子扫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凌厉。难道不知道未雪已经很累了么?一日一夜的相救,难道还不能允许人好好休息一下呢?尽管他也想知道容阳的消息,但是眼下看来,容阳已无大碍。 “她如何?”苏倾伸出的手挡着他们的路,赵灵转过脸,那满眼的血丝以及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那虚弱的模样仿佛下一瞬间便是离开。 “极好。好好照顾她。我能做的,便是这些了。”她靠在夏何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苏倾退开一步,道了声多话,往夏紫候的房间走过去,阳光闪在他的身后,远远的望过去,竟然有种苍老的忧伤的感觉。 门被轻轻推开来,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过他自己,他的心中,只能有天下,只能有!而此时,却满满的被其他的东西占据得满满的。躺在床上的人双目紧闭着,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仿佛没有了一点生气,他在门口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心中一急,他步走到她的床边,速的把上了她的脉。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松了口气。坐在夏紫候床旁望着她的睡颜,压着心中无法喘气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他将心中异样的感觉狠狠的压抑了下去,他向来知道应该做些什么,门被敲了几声,一道身影端着性的进来,他才想起来,一日一夜不曾吃过东西了。 “王爷,先吃些东西吧。魔医让人带话来,夏王爷大概明日便能转醒了不过,不能离了人,得好生的照顾着。”苏倾点了点头,坐在夏紫候床旁的桌子上面吃起了饭来,整个人胡碴满面,与当初那个带着些微的洁癖的三王爷相去甚远。心中微微一动,若非非常情况,哪怕是在打仗,王爷也是会更衣沐浴的,这人对于洁净程度有着令人发指的洁癖性格,只是现眼却能保持不吃不喝不洗不睡的陪在夏王爷的身边,这明眼人,怕是都能看出来了。 苏倾端过碗向来以享受为主的他却速的吃了起来,那优雅到极致的速度,竟然也成了养眼的一幕,那经常无意中从这就房门前经过的侍女们看着两眼直冒着红心,只是在看苏倾那对着夏紫候满身温柔的模样,心中便又是一恨,也只能咬咬牙跺跺脚就此做罢。 “都下去吧,钟诉,通知下去,一个月后,本王大婚。”他将碗放下来,接过钟诉递上来的餐巾擦了擦,不动声色的放下餐巾同时也下了一道命令。房间里面一瞬间更加安静了下来,钟诉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家王爷方才说了啥。 “王爷,王府正厅刚被……”烧了…… “无妨,本王不介意。” “……是。”你不介意,人家王爷也许介意呢?好在他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只是老老实实的照着自家王爷的指示下了山了,这一下山,便再也找不到上山的路了。急着团团转却无可奈何。苏倾侧头撇了一眼静静立于角落旁的天影,嘴角轻勾,留下自家人又如何?终究不是本人。 “你说,你家主子现在何处?”天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那股冰漠如同他那主子一般,高雅得有些不可一世,却又是世间少有。苏倾抿了抿唇,莫非是哑巴?似乎曾看见过他与那名男子说过话,如今怎么如此沉默?方才他与那人共同退敌时,便见到他倒在角落里面…… “你若是受伤了,便去叫赵灵瞧瞧。”赵灵,大概只有他这么个主敢去叫赵灵的全名,一般人都只称她为魔医。天影终于正视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苏倾接过天影递过来的帕子,替她擦着脸上的薄汗,炎炎夏日,尽管此处温度异常低,她在那厚厚的棉被之中,捂着出了层薄薄的汗。毛巾碰到她的脸,她的睫毛不可察觉的轻颤了一下。随着那毛巾擦过整张脸,她眼睛迷蒙的睁开来。 “来人,掌灯。”她的声音带着些嘶哑,那说出来的话,却令替她擦汗的苏倾浑身冰冷,此时白天,何须灯?他的手在夏紫候的眼睛上挥了挥,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却毫无反应。他心里狠狠的沉了下来,他将手中的毛巾扔还给了天影,坐到了床边。 “你去将赵灵给本王找过来。”天影点了点头匆匆往赵灵的房间而去,这才第二天,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醒了,只是,醒来便说天黑。这……他更是加的脚步,甚至差点动起了轻功,一脚将赵灵卧室的门给踹开来,夏何黑着一张脸想找他拼命!好大的胆子,胆敢直接踹他夫人的门!只是那欲攻击的动作却在下一秒停了下来。 “魔医,夫人醒了,双眼不见物,还请魔医速速前去。” “走。”赵灵原本在床上休养,见此情况,二话不说将被子一掀就要下床,夏何心疼的望着她。赵灵只一眼便明白他那眸中的光代表着什么,她抚了抚他的脸,朝他笑道“相公的长姐,便是我的长姐,相公不必觉得亏欠什么。”夏何在她额上轻轻的爱怜的吻了一下,虔诚而怜惜。随后速的将她抱起,往夏紫候的方向而去。得此一妻,此生何憾? 一 第八十二章 得失兮嫣知祸福 7 第八十二章得失兮嫣知祸福(7) 送君陌上花开迟,柯枝错叶枕上书。 今朝还尽胭脂泪,生世恰逢游冶人。 四周一片乌黑,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伸出手缓缓的在眼前晃了晃,那双冰冷的手最后抚上了自己的脸,夏紫候甚至没有心思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身边的人是苏倾,冰冷的手抚上脸时带回了一丝理智,外面的门被推开来,夏紫候耳朵先眼前一步,望向那声源处。 “姐姐,你怎么样了?”夏紫候不动声色的绕开那轻灵声音的女子伸过来的手,带着十足的防备,赵灵见此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转过头去看向夏何。 “容阳,这是我的妻,赵灵,字未雪。未雪通识医术,你可放心的让她替你瞧瞧。”夏何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声音传来,替她带去了几分安心。 “是吗?本王竟不知你何时成了亲。”夏紫候将手朝赵灵的方向伸了过去,嘴上却依旧是得理不饶人的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女子有何能耐,令夏何放弃了太子之位,将来的天子之责而甘于沦落红尘凡俗世之中。赵灵号脉之后将手收了回来,脸色不是很好。 夏紫候见那切脉的手离开了,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也收了回去。 “本王这是瞎了么?”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床的对立面。心却在隐隐抽痛,那如同被苍白的天空给压下来的心里,空得厉害。倘若她瞎了,她还能如何?夏何见她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意思,那瞬间消落下去的光亮,令他也跟着急了,若是她瞎了,那夏朝当如何?如今夏朝已是大乱,他答应过未雪不会出手,那便不会出手。 赵灵叹了叹气。望了眼四周静下来的人,那开始弥漫着暗暗的衰伤的气氛,开始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也不能说是瞎了,只是此乃解狼毒血所留下的后遗症,过段时间便会慢慢恢复。” 夏紫候紧紧握着的手缓缓的松开,原来如此。只是一时之间她还适应不了黑暗,她抬头望了眼窗外带着几分炎热的方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正午了。出去走走?”苏倾小心翼翼的站在她的床前问着,生怕她一个激动又动怒刺激了那已经渐渐消下去的毒性。夏紫候眉角皱了皱,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是白天与他成亲的日子?怕是生米早成熟饭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有劳。” “你我早已大婚,爱妃不必客气。”苏倾欲将她抱进下人送来的轮椅子上,却被她将他的手挥开来,她自己摸索着坐进了那轮椅子上面。苏倾无奈的笑笑,将手放在她的面前,也只见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什么时候,她的眸子里面才会装下些其他的东西。 “于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受伤了……凤卿,爱惜好自己。”夏紫候只听见耳边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她脑子有些转不弯来,只是被咬伤之后她没有再记起那之后的事情。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比起她这身的刺骨的寒凉要来得舒服。她的眼睛被蒙上了药水泡过的布条,那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她缓缓伸过手,只觉得所触及之处都是暖暖的。 “凤卿,待你好了,我便带你去看遍这大好河山如何?” 夏紫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享受般微微勾起的唇角又淡了下去,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自然而惬意的笑意只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觉。苏倾不知道这又是哪里不对劲了,正在反思中的时候前面又传来了一句“怎么?三王爷是打算放弃天下了?” “凤卿,唯有强者,才能护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以为,你明白。”彼此都经历过的东西其实有很多,他本以为,她明白。阳光穿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带着一股带出来晒晒阳光的感觉,四周的侍女都绕着他们走,或者干脆是轻轻的脚步,不去打扰两人。只是,夏紫候如此戒备,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不久之前,曾有个人以生命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只为给她片刻的平静。 “凤卿,荷花开得正好。”在那阳光微微射不到的地方,一方荷塘花开正好。夏紫候看不见,却觉得鼻间一阵荷花的清香,她指尖微微上前一些,便触碰到了苏倾摘下来的荷花,夏紫候取过将它用力的往前面的水池里面一扔。 “比起荷花,本王更中意紫微花。” “哦?为何?”苏倾淡淡望着那被扔进荷花池中的那株荷花,却没有等来她的回答。 “白天受我之命,怪不得她。” “我明白。”她难道还以为他将月白天给软禁了不成?微微点了点头推着她继续往前走,只是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夏何站在她跟前,不动声色,夏紫候再怎么厉害,毕竟眼下眼睛也看不见,很多事情都不大方便,比如此时就站在跟前的夏何,她便看不见。 “嗯?”怎么不走了?她抿着唇细细的听着四周的声音,却不见半点声色,一切都如往常,只是,细细的看来,她跟前似乎站着一个人。她不动声色的伸了个懒腰,慵懒得令过分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随性的美。苏倾眨了眨眼,瞪了眼还站在跟前的人。下一秒夏紫候的脚便在伸懒腰的时候扫了过去。 “啊!容阳,你谋杀亲弟!!” “是么?本王不介意一会再谋杀了亲弟媳。”她冷哼了一声,脸色不大自然的别了过去。荷边清香的风送来时驱走了夏日炎炎的闷热,不远处赵灵一身……清凉的往这边而来,那身旁还跟着两个扇扇子的。实在很难明白,为何这人会如此怕热!恨不得现在就跳入荷花池里痛痛的泡泡水。 “弟媳!!!!”赵灵自然也是听见了的,不过,似乎只听着了后面半句。她一脸兴奋的冲到夏紫候的身前就扑了过去,夏紫候拽着轮椅不动声色的转了个方向。赵灵扑了个空,嘟着唇很是不满瞪了眼夏紫候,随即又跟没事人似的粘了上去,那身影,远远看去只当是一对好姐妹。 “下去。”夏紫候感受着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有些无语的冷声想让她从她的轮椅以及她的身上爬下去。 “不下去。”赵灵似乎与她杠上了,就是不下去,两个人之间一个拳脚攻击,一个忙着躲,两个男人不知道何时跑到了一旁去了,夏何冲自家夫人打了个眼神,示意赵灵陪着她好好说说话,不然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在这里会憋得慌。赵灵是巴不得有这个机会。今日终于见着了往日所钦佩的人了,自然是要好好说说话的。 “未雪,推我去走走吧。”这一声未雪将赵灵叫的很是开心,于是甚是欢的便推着夏紫候往整个无极崖逛,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特色,哪里可以看见最完美的日出,她都一路解释得很是详细,甚至有时候还会逗得夏紫候侧着头微微一笑。夏紫候坐在轮椅上,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阿雪,我究竟是如何来的这无极崖?” “是苏王爷一直在陪着姐姐的,姐姐,苏王爷其实挺在乎你的。”当然,还有一个更在乎你,还有一个陪得更久,更无奈。她在心里默默的说,关于那个人,他们一致商量过,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以免到时候再发生些不好的事情。毕竟从那次看来,那些必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嗯。”她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真的是这样吗?那日那股清莲般香味的人,当真不是……他。心中的某个角落慢慢的亮了起来,有什么在微微发着芽。夏紫候眉头死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捂着肩口的伤处,想用那伤口的疼痛去减轻脑袋的疼痛。赵灵见她脸色苍白,而且那手还在已经结痂的伤口狠狠的按压,顿时觉得不大对劲。 “姐姐,放松点,别想其他的事情。”她银针包凌空一挥,速的取出几针便扎了下去,椅子上面的人终于闭上了眼睛。赵灵心中一阵愧疚。狼毒血会令一头温暖的猫变幻成为老虎,六亲不认,更何况是人?这便是狼毒血的强大的之处,成熟之时,它能够操控一切生命。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赵灵将她缓缓的推回了房间里面。苏倾见她躺在椅子上面,赵灵也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她睡着了,苏倾眼睛微暗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将她推进了房间里面,替她打理好床,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却一步也不敢离开。他四处看了看,一把取过那正在为赵灵扇扇子的女子手上的那把扇子动作轻缓替她扇了起来。 凤卿,不论是天下还是你,本王都势在必得。若是得了天下而失了你,活着岂非会少上许多乐趣?苏倾扇着扇子时的眼神,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门外的夏何轻轻的关上房门,心中的石头微微的放下了些,至少苏倾是真心待她的,若不是真心相待,又怎会处处为容阳着想? 他们讨论过相关问题。 “三王爷想要什么?”他眉色不可察觉的微皱,窗外云影起伏间,山河尽在脚下。 “本王若为帝,她必为后。”苏倾的势在必得的这话,他始终记得,只是,却也始终明白,这样的爱,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他们,又能坚持多久?他脑海里面浮现出当日那个挡在夏紫候身前的男人,待她若命。 一 第八十三章 得失兮嫣知祸福 8 第八十三章得失兮嫣知祸福(8) 绛心一寸浮华远,珠泪盈睫翠钿斜。 草色残阳烟水里,心香一寸谁取忧。 四周一片乌黑,看不见一丝阳光,她无论眼睛睁得多大,眼前的黑色依旧不曾减少,多试了几次,再看不见,也只能安心的接受了,总会好起来的,只是,永安怕是等不了了。父皇,你放心,属于你的东西,我定然不会允许他们将你的天下夺了去,我答应过,要还你一个太平盛世般的大夏朝! 清晨的风暖暖的带着几分露水顺着床旁的窗吹了进来。 “凤卿,阳光正好。” “出去。”冰冷的声音从床上传了出来,苏倾眯起眼睛细细的望着床的方向,随即笑了笑,退了出去让人进来服侍她穿衣洗漱。夏紫候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花香,那是夏未时期紫微花盛开的味道,她已经想象到了那句盛夏绿遮眼,此花红满堂中所阐述出来的意境了。 “此处可有紫微花?”她伸开手让侍女替她理好衣襟。那侍女的手微微停了停,随即动作很的将她的衣服穿戴好了。头发还披着,那些人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带着三分默然七分妖孽的苏倾。苏倾目光落在窗外盛开的紫微花上。 “凤卿,把手给我。”夏紫候眉色微皱,不愿交出去,转身便要往出口的方向走出去寻那些侍女,这些人怎如此无礼,为人穿个衣着也能半路跑路!苏倾见她要去找旁人,直接便拖着她的手走向窗边的方向。由于她眼睛的问题,将她由三楼换到了一楼。 “花开正好,用你的心去感受。”苏倾牵着她的手缓缓的伸出窗外,刚出窗外,便碰到了那压满枝头的紫微花,他站在她的身后,那姿势将她护的极好极好。远远望过去,若不是那微微露出来的衣袂,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人。夏紫候也觉得这个距离有些不妥,只是手中却在在意着手中的触感。 “是紫微花。”她回过头去,笑面盛花。苏倾摘了一朵放在她的手心里。 “爱妃,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喜欢紫微花了罢?”夏紫候将花抛了出去,转过身将他推得远了些。抬手将挡在脸前的头发别到后面去。 “紫微花,触手可及。”苏倾将手放到她的手中,声音低沉而有力。“爱妃,伸出手来看看,我是不是触手可及?”夏紫候随手一挥,将他的手挥开来。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与希望在发着芽,这样的复始,令她一阵心烦意乱。 苏倾将她带着梳妆台前,细细的替她理着长发。两人沉默无言。夏紫候心念着夏朝的事,而此时的苏倾,却在算计着如何能将真正的夏紫候娶回三王府。如若不然,等那个情敌回来了,他可就苦恼了。是他的,就要趁早,趁将她带到手。这也是他的原则。 “姐姐,今日好些了吗?”门外远远的就传来了赵灵的叫唤声,夏紫候心中微微暖着,这些天以来,赵灵待她的照顾可谓是尽心尽得有些过份。简直是将她当成了只能躺在床上的病人在照顾着,细心无比。甚至一点点风吹草动,也会紧张个半天,真真是超出了她身为魔医的本性。 “好些了,眼睛不黑了,只觉得有些雾。”她正欲站起身来,却被苏倾按了下去,他依然记得,那日在西凤皇陵之中西凤在她发上所取的那一撮头发,结发到百年?哼,想想便觉得心中甚是不爽,似乎有什么最心爱的东西被别人偷窥了。 “极好极好,这说明眼睛恢复了。姐姐,由于怕你内力冲击到眼睛,我已经将你的内力封了,届时你眼睛好了,下无极崖时,我再给你解开,你看可好?”夏紫候无语,你封都封了,这个时候再来解释,是不是有些多此举?赵灵却仿佛没有看到那略带嘲讽的笑意,对于夏紫候,她家相公说了,那不能要脸!刚好她赵灵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脸这种东西。 “姐姐,这是药,你些喝了,能好的些,你体内的寒气月月十五都会发作,这点,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那是由于内力得不到突破而引发的,只能将发作的时辰减短了。姐姐你再给我些时日研究研究。”赵灵将药端到她面前,夏紫候闻见了花香的味道,并不如药那么苦,药被一双微凉的手递到了跟前,她捧着碗闻了闻,一仰头全部喝了下去,带着些花蜜的香味。 “夏何,你留下来,其他人都先出去。”夏将碗放下来,面无表情的望着阳光透进来的方向,眼前一片模糊,模糊得令她一阵心焦。苏倾将她的发挽了起来,简单而不失优雅。 “我先出去了,有事你便唤我名字,我就在外面。”苏倾走时将她带着桌子前,将茶水放在她的手边,然后再在赵灵的活拖死拽下才将人带出了房间里面。房间里面一下子便静了下来,身旁一个黑色的影子模糊的动了动,坐在了她的右侧,她顺着手倒了杯茶递到他的面前。由于眼睛的问题,还是微微有些偏,夏何接过茶水,却不说话。 “夏何,无论夏朝如何,长姐都希望你不要忘记了,你姓夏!乃是父皇一手带出来的大夏太子!”夏紫候将话说的很重,夏何眼前中闪过一丝哀伤,那被划开的水面又渐渐归于平静。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夏帝将他一手培养出来是为了什么?只是,容阳,你当真不知? “容阳,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带着几分叹息,最终归于零。 “意义?你跟我要意义?夏何,你呆在这无极崖放下夏朝天下,便是你所谓的意义?你将夏朝百姓置于何地?”夏紫候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那茶水被狠狠的扫了出去。这段时间,夏朝肯定出事了,虽然这无极崖上与外界的沟通甚少,但是,只要是消息,只要有人,无论多远的地方,都会相通,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容阳!难道你还不明白?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待你在曌国受尽屈辱时,再回来,便是夏帝!他知道你不想称帝,他在逼你,也在逼我,在逼着我们所有的人!容阳,你当真不明白?”夏紫候后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满脸不可置信。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夏何在推脱责任。她这样想着,只是内心却告诉她,夏何,从来不屑于说谎! 夏朝永安皇城之中,朝堂之上那一身明黄之人已然气宇轩昂。如今他已位居帝位,如愿得到了那个位子,他却失去了她的消息。他在逼她,逼她回来,只是,却不见半点音讯。 “我大夏朝绝不以和亲来妥协!朕决定半月之后亲自攻进长安城中将我大夏朝长公主迎回夏朝。”他衣袖一甩,已然下了定论,无从更改。 “皇上,万万不可,这曌国已经铁军开嫁道为迎娶长公主,如今大婚虽然未成,但是,却也相去不远了。皇上此举怕是会乱民心啊。万万不可。”吴相一听,立马明白了,这夏木是要将夏紫候再从曌国带回来,这若是要带回来,怕是难免起战乱!只是,既是如今想要将她带回,当初又何必向先帝进言令长公主外嫁曌国!为的,不就是这今日所坐的龙座! “有何不可?既未大婚,便算不得嫁,嫁道又如何,朕便以夏朝百万军队迎她回国!此事朕主意已定,尔等休要再言。退朝。”夏木着着实实的体验了一把夏天临当初在朝上之时动不动就退朝的意人心,他衣袖一甩,步走回了寝宫。寝宫内已经有人在等着了。那人一见夏木一人走了进来,便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 “她如何?” “主上,长公主居于夏使馆中,不曾外出。” “她可知父皇已逝的消息?” “知。” “那,她是什么表情?”夏木眉色狠狠的皱着,那人明显不是夏紫候,若是夏紫候,她定然会回来寻她,只是为何没有回来?发生了些什么?他却无论如何也算不出来! “长公主只让那些人退了下去,径自回了房间。” “行了,若有消息,立刻告诉朕,你退下吧。”夏木朝他挥了挥手,满脸疲惫,朕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再不出现,那,便休怪朕无情。 书房暗室被再一次打开来,夏木轻车熟路的走到那床旁,那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显得很是苍老了,当他看见他穿着那一身天子龙袍的时候,他便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夏朝怕是要毁在他的手上了!这个孽子!贱人生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夏天临那怨恨的目光却只觉得心中一阵痛。 “父皇,您已经仙逝了呢,只是可惜,她似乎对您先逝这件事情,并没有兴趣。”夏天临却意外的笑了,没有兴趣最好,便不用回来,不会落入夏木设下的陷阱之中。夏木见他突然笑了,眸光一闪,带着几分无奈的宣布道“朕已经对外宣布,半月之后,若再不见长姐,朕便以百万大军相接,恭迎长姐回夏朝。” 一 第八十四章 得失兮嫣知祸福 9 第八十四章得失兮嫣知祸福(9) 古树葱葱枕彩云,道旁柳絮舞缤纷。 斜风袅袅拂君面,月色如银挂前川。 无极崖阁楼里的卧榻前,苏倾与夏何站在床头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坐在榻上之人,赵灵正在缓缓的替她解开那绑在眼前的眼带。夏紫候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手。苏倾坐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淡淡道“爱妃不必担忧,你便是瞎了,也是本王的妃。”夏紫候冰冷的手心泛着些湿润。夏紫候却意外的没有挣开,反而面上不动声色的紧了紧。 “来,慢慢的睁开眼睛。”赵灵将布带全数解开来,她双眼微微眯起来,眼前的白光刺激得眼睛一阵痛疼不已,眼泪就这样淌了下来,苏倾这时之间慌了手脚,他从衣襟里取出手帕来替她一点一点细心的擦着,夏紫候眼睛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那站在她身旁的苏倾,与那日站在她床前的人如此相似。 “苏倾,我看见了。”她说,我看见了。苏倾心中更是一喜,妖孽般的笑面越发的扩大了起来。这边是好了,但是曌国这边,已然是一片疯狂了。钟诉再次出现在苏倾与夏紫候面前的时候,正是两人下了无极崖之时,夏紫候那黄金的面具已然戴了上去,那右边的脸上腥红的胎记也回笼到了脸上。 “王爷,夏杰帝御驾亲征百万已经兵出夏朝云城,称要迎回容阳长公主。”钟诉望了望夏紫候,随即低下头,忽略掉两人相握的手。这王爷与容阳公主何时相交如此之好了?苏倾眉头微皱,紧紧的牵着夏紫候的手,回过头去语句锵锵“爱妃,我们明日便大婚!无论如何,本王绝对不会将你交还夏朝。”夏紫候默不作声,苏倾也只当她是默认了,三个人各怀心思一路疾驰回长安城内。 一回城苏倾便令人准备大婚之事,一时之间长安城内又忙了个脚朝天。 御书房内,苏叶陶坐在皇位之上不时的揉揉眉心,这苏倾的大婚之事才刚有了着落。怎么夏国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夏朝先帝离逝,三皇子即位,根基尚且不稳,此时何来征战一说?当真是荒唐至极,只是夏朝百姓一听说要将夏紫候寻回去,便各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自发的跟在军队的后面,这下军队便是不足一百万,加上那一路由永安城来的百姓,少说也有一百多万。如此浩大的队伍直往长安城而来,他们如何能不清楚? “三儿,你与容阳公主尚未完婚,既是如此,便给了曌国这个面子,将她送回去罢。”苏叶陶心中自是明白,这天下与夏紫候这个三王妃,到底谁来得重要。书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旁的宫女们太监们都自行退了下去,便只留下了这父子二人。 苏倾抬头望向他,那妖孽般的容貌与他逝去的妃子有着近八成的相似,每每见着,心中便都是有愧。只是眼下非同小可,近百万大军直挥而下,多少还是会有些损失的,再者,他们也不想令西凤去捡这个渔翁得利! “父皇,容阳已是儿臣的妻,何来的尚未完婚?此事天下皆知,儿臣向外宣布另行再办,不过是想还她一个完整的婚礼,至于这婚礼之后的事情,你放心,儿臣该做的,一样不少。”苏倾不带半分停顿,一时之间堵得苏叶陶无话可还。外面传来苏墨觐见的声音,苏叶陶正愁没再多几个人来说服他,眼下好了,一向站在他这一边的苏墨来了!苏叶陶带着几分激动的朝外道了个宣字。 “父皇……” “墨儿来得正好,我与你三弟正在商量这容阳公主之事。此事,你觉得当如何?”苏叶陶笑着向苏墨索要结果。苏墨开始很是困扰的低着头吱吱唔唔就是不作声,苏叶陶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父王,这其一,容阳公主下嫁曌国和亲本是天下皆知,如今再送回去,为免天下人笑我曌国无能?其二,夏朝改朝换代根基尚未稳定,他不敢真的攻打曌国,打草惊蛇之计,父王不必放在心上。这其三,容阳公主若是真心下嫁曌国,以求两国和平安好,岂非更好?”苏墨句句在理,字字在心,苏叶陶沉默了下来,说的也并不无道理。 “父皇,如今夏朝摄政王已经下嫁于我曌国,文韬武略,他们都不是对手。”苏倾的声音彻底的打消了苏叶陶的疑虑。他开怀了,圆满了。站起身来大笑道“既然如此,你与容阳的大婚,便在明日举行,朕,亲自替你们主婚如何?” “谢父皇。至于边关,儿臣已经派轩辕将军前去镇守了,父皇只管高枕无忧。”苏倾理了理衣袖,打算去夏使馆看看他不日的三王妃。 两人一路出来,苏墨拦在了苏倾的跟前。 “三皇弟好福气。但愿三皇弟能守住这福气。”苏墨那如墨般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即亮非亮,看不清起伏的波澜。浅秋的风吹了过来,卷起一地的枝叶,也卷起了两人的衣袂,衣袂相交间,苏倾已经甩着衣袖大步的离去了。他只留下一句话。“福气便不劳皇兄操心,本王去陪本王爱妃去了。再会。” 苏墨望着他那已经走远的背影,眸子里的光亮变得犀利了起来。身后缓缓走来一人,高贵而优雅。整个人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公主气,与夏紫候的威慑不同,她多了一股智气,而少了一股锐气。她缓缓行至苏墨的身旁,抿唇一笑间,如花般无声轻轻绽开来。 “皇兄,小妹宫中略备薄酒,不知皇兄可赏脸一聚?”苏月烟不愧为曌国二公主,自小文能对天下之策论,武能平曌国之内战。甚至于苏叶陶手下的几次聚兵谋反,苏月烟皆有出面!因此,其文武双才之名,早已传开,也导致了至今年近二十却也无夫家。 “甚好。”苏墨朝她一笑,与她并肩往苏月烟的宫中走去。 “墨儿,月烟,可巧,本宫正要去寻你们两个呢,居然在这里遇上了。”皇后那一身凤袍格外显眼,转角处便见着了她,现下是躲也不能躲了。苏墨眉目垂了垂,苏月烟拉了拉苏墨,带着一个浅小的酒窝笑着上前一步道“儿臣见过母后。” “儿子给母亲请安。” “好了好了,都别站在这里,本宫宫里命人做了一桌子新菜色,随本宫回去用过膳再回去罢。”皇上笑得有些牵强,却还是保持着她那雍容华贵的姿态。她不明白,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儿子,怎么反过来,他见了她,却避之不及了?皇后满脸无奈的望了眼苏墨。皇儿,你又明不明白,这帝位之争,从来只有生死? 皇后宫中的餐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色,光是闻着,便能叫人口水也淌下来,只是苏墨是什么样?自小锦衣玉食,从不愁吃穿,又怎么会明白民间那些清苦?他只是随意的扫了眼那些菜色。 “母亲,三皇弟自幼便受苦颇多,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儿子想将这些菜送与三皇弟。”苏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觉得,倘若苏倾能收到,那么,容阳是不是也能收到?皇后见苏墨眼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约莫有了底,自从那日洗尘宴上见苏墨见到容阳公主那眼神之后,她便明白了些事情。只是,皇儿,恨不相逢未嫁时,娘亲比你明白。 “是母亲的疏忽,来人,将这些菜尽数装好,送去三王府,就说这是皇宫新研制出来的菜色,请三王爷好生尝尝。”一场饭菜吃下来,两方都沟通不多。皇后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望着苏墨的背影越走越远。苏墨一直感受着身后的那道目光,心中一阵疼痛,却始终不曾回过头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才将她劝回去。“娘娘,太子爷心中是明白的。” “本宫是怕他太过于明白。嬷嬷,这冷宫之中,除了他,本宫还能有谁呢?”皇后扶着门框走进了屋子里面,躺在床榻上许是太累了,便睡着了。只留下屋外的花一片粉色,却也开得欢,败得。、 待苏倾去夏使馆寻人的时候,夏紫候只派人回了两个字。不见。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一人,戴着面具,那满身的紫衣,欣长的身子风华绝代。七彩痕无奈的望了眼坐在茶桌前的人,气愤的往她脑门上一拍。 “你说说你说说,好端端的,走了就走了,也不打个招呼,上次也是这样,一走就是几十个日夜,让我如此担心。”七彩痕取过茶壶喝了杯茶,接着念叨。坐在桌前的月白天连给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小姐要做什么事,向来不必向任何人说明。七先生也不必将自己看的太高了。毕竟眼下,本王才是真正的夏紫候。”月白天站起身来,朝七彩痕逼近,那张与夏紫候有着九分相似的脸,果然令七彩痕那厚得不要脸的皮不可抑制的红了红,他连连退开来。 “你不要拿她的脸来晃,本公子若是做了些什么,本公子会觉得对不住她。” “夏小姐,三王爷求见。”门外传来如微轻柔的声音。月白天扫了眼看好戏的七彩痕一眼,随即学着夏紫候的声音,清冷而清透的声音由房间里面传了出来。“不见。”七彩痕差点从椅子上一个坐不好掉下来,我的个天,这也太像了吧?简直就是本人啊! “你……你你你,你当真不是容阳???”月白天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府上也是一片忙碌,所幸的是上次大婚的东西尚还都在,只需要补少量的东西便足矣了,月白天站起身望着窗外头那大朵大朵开着的,最后一季莲花,目光深长渊远。 一 第八十五章 假非真兮真亦假 1 第八十五章假非真兮真亦假(1) 画楼横坐烟水东,池漾清波吻闹红。 自是人间潇洒客,心如蝶舞醉斜阳。 夜色疾驰而过,微凉下去的夏风在耳边呼号,一匹马由长安直向永安,日夜走小路不断的往前奔驰。云城将近,那云城之中已是黑压压的片,只是那明亮的火把将这一片地区照得透亮。夏紫候御轻功直上城楼,无声息间潜入了云城之内。 夏紫候刚刚探到夏木的房间,一入房间里面,便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一时之间令她觉得天旋地转,眼花缭乱,自知已经中计,正要撤的时候,那些人便已经攻了过来,长剑森森间,一抹明黄缓缓由那层层人群之中走了出来,那些人似乎是怕夏紫候伤了他,惊呼一声“皇上……” 夏紫候勾唇一笑。“皇上?我竟不知,你何时成了皇上?” 夏木望着她的眼神过于直白,她带着几分嘲讽。他依旧是当初的样子,只是多了些随心所欲的权势,少了些唯唯诺诺,正眼看过去,倒也真像是那么回事,只是可惜,假的,无论怎么看,也依旧真不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赐你夏姓,名无双。”夏紫候眉色微皱,她本姓夏,何时轮到他来赐她姓夏?当真是笑话,只是可惜,这场笑话没有人能够看的出来,当年见过她真容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夏木便是其中之一,当年没有毒死她,很失望吧,夏木。你我之间的战争,似乎已经成了不死不休,如何能如此亲和的相处? 夏木缓缓的朝她走近,夏紫候撑着即将倒地的身体,取过匕首欲往身上扎一刀,一抹身影由远处急驰而来,他抿着唇持着剑站在夏紫候的身前,那股卓然而立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夏紫候抬头望着那抹身影的时候,只是觉得,与她昏迷时所见到的场景有些相同。只是,她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或者说,她偏于相信梦多一点。 “你来做什么?” “少主派属下保护姑娘,属下定以命相护。”天影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总能默不作声的将一切都打理的很好,明明就是一个纯爷们,只是那心细起来,却比女子再加纤细上几分,连她的茶几分热她才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睡觉,他都不远不近的守着。少主?便是花澈…… “带我走,莫要杀了人。”终究是她的子民,她于心不忍。 “属下领命。” “哼,想从朕面前带无双走?朕怕你没这个能耐。给我上,杀无赦。”夏木退开一步,不动声色的坐回了一旁的大椅上,全然一幅观战的模样。那股势在必得,在一会子的功夫便化为了虚有。天影招招致晕,他并不曾伤任何人,却将那些上前去的人全部都打晕了,动作干净而利落甚至连内力都不曾用上分毫,夏朝兵就当如此之差?夏木越发觉得这兵要好好练练了。目光停在已经倒在椅子上,靠着桌面的夏紫候,目光带着几分柔和。很,你就会成为朕的无双。 夏木亲自出马,天影以内力接过一招,急急后退到夏紫候的身旁,目光微闪的望着面前的这个人,当真是深藏不露。本以为此人不会什么武功,这一招看来,在江湖当中,必前进三。天影谨慎了起来,今天这人,他是一定要带走的。如若不然,不仅仅是他亡,她也会有危险,他绝对不会让少主夫人陷入危险! 天影最终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他扔下一枚迷雾弹便转身抱过夏紫候由窗口一跃而出,天影的轻功,乃是无人可及,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夏紫候走了之后发现那人不是夏紫候时,还能追得上,只是现在受了伤,速度便慢了下来。天影抱着夏紫候一路疾奔直出云城,天色已经很晚了,云城的城门口已经关了,此时的他也已没有了多余的轻功内力再去跃墙,只能背着夏紫候转宿于朝阳客栈。 望了望朝阳客栈,天影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想起回头时夏木那阴晴不定的眼神,他便心中一阵寒颤,这辈子,他从来不曾接近过如此黑暗之人,仅仅一个眼神,便能令对方感觉到一股阴凉。那人,怕是已经魔征了,而今少主子被困家族之中,于他一人之力,便只能躲着了。 “还有客房吗?我与家姐一路赶路而来,家姐都已经睡着了。”天影挂了一张不好意思的笑脸朝店家笑笑,店家是个姑娘,抬头正打算不耐烦的吼几声,见是位长相俊俊的男子,那桃花眼便直上眼中心。那坐店的姑娘将他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好几个来回,这身段,真有劲,啧啧,这长相,哎呀,口水都下来了,最终还是在天影的咳嗽声中停下了幻想。 “有的有的,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田宜。” “可是移动的移?宜室宜家之宜。姑娘,一间客房,有劳。”住一间方便他照顾他,若是两间,虽然说方便许多,但是眼前的这个样子,明显不方便居多,少主子,属下眼下也是被逼于无奈啊。而眼前那风韵十足的女人见眼前的俊公子称她为姑娘,心境一下子便又飞了起来,年轻了数十岁。 “哎哟,田公子,咱们朝阳客栈可有的是客房,我给你们安排两间。”说完不等天影反对,便自发的安排人去了。那店小二欢的应了一声,两人在一旁嘀咕了许久之后那女人终于再次回过头来正视他的存在。此举令天影觉得此地甚是危险,但是,越是危险,也就越是安全。 “田公子,你们便住隔壁。人字一号与二号房吧,可巧,那两户人刚刚退了房。”顺着这女人的目光,天影脸色终于崩裂,只见那两户人骂骂咧咧的从人字房之中走了下来,衣衫不整,发型凌乱一看便知道这是睡到一半被人给赶出来的。那两户人见了这姑娘却也不骂了,只是各自又揣着各自的行礼往另外的房间走。其间还回头抽个空瞪了他一眼。 “两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大晚上的,还得劳您二位挪地方,这房钱,便算在我朝阳的账上了。”她这么一说,那些人脸色便好了起来,连道多谢,便呵欠连天的转回客户睡觉去了。天影这才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女人来,约莫二十有三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微微的挽起,一身的花衣妖娆而多情,一看便知,乃是久居于人群之中之人,这委婉柔和的模样,怕是处事已久。 “公子这般看着我,莫不是看上我了?”女人畅的一笑,见天影嘴角抽了抽,无言的望着她,这才想起来,他这背上还背着个人呢,只是脸被头发盖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这姑娘是美是丑,不过,看这身段,倒是更像一个男人啊,那一身的男装,只是再看到那双纤细而带着几分力道的手时,心中便是明白了几分。 “田公子,随我来。”女人将两个人分别引入了各自的房间之后还呆在房间里面,这个摸一摸,那个理一理,眼光却不时的往床榻的方向瞥,她大步走过去,想看清那位姑娘的长相,却屡次被天影多种不经意间给挡了下来,眼下他已经解下了纱帐,她想看也看不到了,于是心中一转。 “哎呀!” “店家,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有劳田公子了。”女人一点没有不好意思,还躺在天影的怀里,天影欲哭无泪,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屡次被一个女人吃豆腐,这传回族里,他颜面何存!!!!天影往后速的闪开来,正诧异那女人竟然反映如此之,又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 “既然没事,在下一路劳顿也累了,店家?”天影没有将话说完,他优雅的打了个呵欠,透着几分慵懒,瞬间那暗下去的桃心便再一次的闪现了上来,店家在天影那淡淡的目光中带着十足的笑意退到了门口,随即门被嘭的一声,狠狠的当着面给关上了。 天影回房间里面检查了一番夏紫候脉相,还好,只是迷药,并无其他。 确定她没事之后便坐在一旁的软榻前闭目调节内息。与夏木那一架,打得很痛,但是,却也付出了代价。约莫在黎明将近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厚重的拍门声。他目光刷的下睁开来,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之便找到了这边。望了望床上的人,似乎还没有醒,只是算算时辰,也是该在这个时候醒了,为何不见半点反应?他正欲带着夏紫候离开,门外传来了店家的声音。 “哎呦,各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忙活了一晚上了,也够累的了,来来来,奴家今日便请你们饮上一饮如何”那女人娇笑着周旋于众人之间,天影手中的长剑紧紧的握着,只要他们敢进来,他便动手。却不想,被那个女人给半路拦了下来。 “这……好是好,可是我等也是出来办公的不是,也得有个交待,便先查完再喝酒吧。”那为首的人一下令,那群人又开始拍那扇门,那女人似乎有点生气了,也随着他们一同拍门,边拍边叫道“相公,从床上起来,出来一下。”那欢的声音,令房间里面的天影一阵无语,他匆匆粘上些胡子,退去外衣,匆匆将夏紫候往床里面一藏,这下可好,里面有个暗格。这莫非从床上起来,便是为了告诉他床上有暗格可以藏人?来不及多想,他便匆匆走了出去,睡眼惺松的开了门,那娇小的身影便直仆而来,他忍住将人扔出去的冲动,朝那些人笑笑。“何事?” 一 第八十六章 假非真兮真亦假 2 第八十六章假非真兮真亦假(2) 披上袈裟收起牵挂,韶华轻负生死无话。 曾又许谁四海为家,如今早已各安天涯。 “呦,想不到,这朝阳夫人的相公原来是个俊俏的公子,我等奉旨寻人,你们可见过这两个人?”那画像上画着天影与夏紫候,不差分毫。 “哎呦,如此天仙般的姑娘,不知是哪家的福气,能见着他们。”朝阳一脸惋惜的接过画像,连连叹气,随后总结了一句。“如此俊雅的公子,无无缘呐。”此话一感叹,立马换来众人的笑声,甚至有两个人还在说着自己俊不俊的问题。朝阳游走周旋于众人之间,游刃有余。 “怎么?娘子是觉得你相公我不够俊?”天影看她给了那么多个眼神,怎么也要配合一下的。便低沉的出声,那一声娘子,真真是叫到了朝阳的心坎里去了,那热血程度只一瞬间便回升上千万个点,一时之间,满满激情,两人你侬我侬的对视着,那些人都看不下去了,推推桑桑的正欲拉着天影走下楼去。 “哈哈哈,走走走,喝酒去。” “我家相公前些日子患了病症,不宜饮酒,便由奴家来吧,本也是奴家相请的。”于是,天影在众男人鄙夷的目光中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回到了房间里面,赶紧将夏紫候从那暗格之中轻轻抱出来放回床上,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在床旁的榻上调息内伤。 夏紫候缓缓睁开眼,别过头去望向那正在闭目调息的天影。天影本是花澈的暗卫首领,如今出现在这里,花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夫人。”天影调好内息之后外头的天已是大亮,他转过脸便看见夏紫候眼神专注的望着他,吓得他心里一个咯噔,整个人从榻上摔了下来,还好反应还在,就着地面一个借力站了起来。 “天影,花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少主子只让天影护好夫人。其他事情,属下无权过问。”天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带着隐隐的怒气,却收敛的很好,夏紫候只隐隐觉得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好。既然如此,你回去罢,我的地盘上,不需要外人相护。”夏紫候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将那长发束了起来,换了件深灰色的衣袍,一时之间,一位翩翩佳公子便衍生了出来。天影也知道她是因为他有所隐瞒而在生着气,只是,家族那个地方,又岂是她可以轻易踏足的?天影决定将这件事顺应主子的意思,隐瞒下来。 “主子只留话下来,让夫人等。”天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她面前晃了晃,夏紫候摆了摆手望了他一眼。随即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呦,这位俏公子,先前怎么没见过呀?”朝阳老板娘那张俏丽的脸晃了过来,见夏紫候那一身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模样,一个激动没有忍住便凑了上去,夏紫候哗的一声扇开折扇,风流之态天成,她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这是家兄。先前有劳朝阳夫人了。”身后的人接了话,夏紫候微微挑眉。家兄?何时冷面冰块如此能忽悠人了?天影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没去接夏紫候的眼前。那朝阳眼睛直冒着绿光,狼一样的眼光令夏紫候微微退了一步,这人,明明是个姑娘家,却把自己弄得跟个妇人似的。莫非游走江湖适合将人变得老一些? “哦,原来是家兄,这位哥哥好,两位公子这是要打哪里去啊?吃些早点再去也不迟啊。”朝阳那张被抹得有些夸张的俏脸上涂满了白粉,活像僵尸般将原本的血色给遮盖了下去。夏紫候甚至扇扇子的时候都能扇出一些粉沫来。那纤长的睫毛上也粘满了香粉。 夏紫候点了点头,径自走到了一旁的雅坐坐了下去,天影也坐在了一旁,两个人隔得远远的,朝阳也只当是两人吵架了。欢的招呼着小二给这边上早点,待小二端来的时候,相当殷勤的亲自端了过来,一边替两人放着早点,一边说着这最近的事情。 “这段时间外面可不大安生,皇上来咱云城打仗,那可是带足了百万大军呢,整个云城,我可告诉你们,除了我这家小店,其他小店可都关着门呢,平日里也不大敢接待人。” “为什么?” “外头那个消息栏里有写啊,说是皇帝心爱的妃子丢了,这不,正急着找嘛,要我说啊这丢了就丢了吧,指不定明就回来了呢?这云城说要打战,可是这都小半个月了,也不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唯一的一个,还是皇上心爱的妃子丢了,你们说这荒唐不荒唐。” “哼,确实荒唐。”夏紫候冷哼一声,丢了妃子?亏他夏木想得出来。这个时候他既然在云城,那么回永安便是最好的时机! “哎呦,公子,你可得小声点,这隔墙可有耳呢,我就是这么跟你们一说,你看我,这一说就止不信,尽说胡说,公子别放在心上啊。”朝阳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那皇帝岂是任何人可以议论的?这不是厕所打灯,找死么?只是,看这两位公子这模样,倒是像极了达官贵人,权贵之间,多是相帮的,这两位…… “本公子记性不好,朝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夏紫候不紧不慢的夹着早点,那朝阳便突然扑了过来,满脸激动的模样,天影抚了抚额,给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看见的眼神,若是主子知道了这夫人在外头粘花惹草,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不得不说,天影这面无表情的脸下,还有着一张腹黑的面具。 “!!公子!你刚才唤我什么?”朝阳满激动,三年了啊,整整三年没有人唤过她姑娘了,一个个的都叫她老板娘,或者是叫她朝阳夫人,哪里不罕唤姑娘二字,还是这公子有眼光。不仅长得好,气质佳,没想到眼光也不错。朝阳一个人已经在心里思来想去的念着夏紫候那点好翻来翻去念了无数次。 “朝阳姑娘,你的香粉洒到我的早点里了。”夏紫候不动声色的挪开些,没想到朝阳越来越激动,直接就扑了过来,幸好是雅间,再加上最近是非常时期,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否则,便又该有传闻了。夏紫候站起身来,取过帕子擦了擦嘴,指尖还沾着些糕点的粉沫,也顺手一并擦了去,只是那优雅的动作却令朝阳看直了眼。 夏紫候走出店子里,身后必定也会跟着天影,天影跟着她晃进了一家店子里面,等再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俏公子,分明就是优雅公子与小媳妇。小媳妇一脸不甘愿的跟在那公子的身后,粉色桃衣梳着妇人髻,只是那略带高挑的身板还是令众人堪破眼球。 “夫人……”天影欲哭无泪的跟在夏紫候身后。为什么他在受她的威胁当小媳妇?为什么他要听她的?少主子,你来啊,来将这个女人带走吧,属下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夏紫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怨念,回过头来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在大街上甚是养眼。 “天影,你若是想跟着我完成你的任务,你便最好配合我,不然,本王随时消失在你眼前。” “……属下知错了。”天影低着头继续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正欲出云城直往永安方向而去。 “站住,什么人?”那守城之人手中的长枪一挡,便将两人挡在了长枪之中,拿过一旁的画像便要比对起来,天影头低低的演着十足的小媳妇样。夏紫候不动声色的将个头比她大的天影搂入怀里,说是楼,不如说是抱着。朝那些守城的人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与娘子回永安城省亲,我家娘子娘亲病重,娘子心情不是很好,还请二位见谅。”夏紫候说着每人递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那两人一见银子,便眉开眼笑的将两人放行了,临了还问了两个人某些相关的问题。夏紫候拽着脸色微红的天影走远,瞥了眼那退下去的羞红色,她暗自点了点头。嗯,很有当小媳妇的天份。 “夫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天影微微与夏紫候退开些距离,开玩笑,这距离若是让少主子看见了,他不死也半条命,天知道那天少主子是怎么惩罚那些将夫人看成风尘女子的浪荡公子的,想想他更觉得背后一阵发寒。夏紫候见她不时的往一旁挪,眉色闪过一丝乐趣。也跟着挪了过去。 两人一挪一挪,很便挤到了马车边边上。天影无奈的看向她。 “夫人,莫要折杀属下。” “你唤我夫人?那么,本王是谁的夫人?”她表情一瞬间清冷了下来,再没有了刚才的玩笑轻松,一瞬间天便觉得马车之中一阵压抑。他蹭的一声消失在了马车里面,夏紫候顿时觉得无趣的理了理这一身的深衣,欲令驾马车的车夫驾些,却只见那车夫缓缓摔下了马车,那马车外面一片黑衣云集。 “来者何人?”她跳出马车,手中的长剑速的以内力凝聚了出来,这个地方很是干燥,并不适合她发挥,看来对手是熟悉她的人。至于是谁呢?眼下却无从得知。 “死人不必知道这么多。”那为首之人一招手,那些人便搭弓射箭,无数的箭矢朝这边集攻而来,夏紫候手中的剑一瞬间化为了虚有,取而代之的是腰间的那把长鞭子。那把银色的鞭子舞的密不透风,四面八方进攻而来的箭便被以力借力带了回去。 一 第八十七章 假非真兮真亦假 3 第八十七章假非真兮真亦假(3) 烟云漫染锁丹枫,雨过轻寒冷玉颜。 遥遥路远千山鸟,一往情深转瞬空。 四周攻击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双拳难敌四手,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开始且战且退,那些人一路直追而去,手中明晃晃的刀在白天闪着森森寒光,这些人进退有序,却不知到底是谁派来的人。完全看不出来。刀剑往她这边直挥而来,她心中一紧,手中凝聚内力往外而挥。 那满山的树由夏紫候这边倒向四周,其摧毁力之强大,夏紫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何时这么强大了?她竟然没有察觉?她的内力一直在六重,从未提升,如今却有一股强大的内力从她身体里面暴发出来。这股强大的暴发力令远去的天影找到了她。只是看她那一眼时怪异的眼神,她已有些疲累,没去注意。 天影与夏紫候相比,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天影手中的剑舞得顺风顺手,刀过之处不见伤不见血,只是剑退开之后那些人才缓缓的感觉到疼痛,夏紫候不大文雅的靠坐在树旁望着天影那干净利落的剑法,没有那么多的花俏,却比那些来得更直接,更有效,出剑冷狠,丝毫不犹豫。 “撤。”那些人一见不是对手,便全数退开了去。只留给夏紫候一个黑色的背影。 “功夫极好。” “过奖。夫人可还能走?”天影收回剑,长剑毫无任何花纹,与普通的没有两样,只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手法,却是世间少有,也难怪能成为花澈的暗卫首领,当之无愧。这样强大的一群人,究竟他们口中那偶尔出现的家族是什么样的?这点令她非常期待一见。 “自然。”夏紫候撑起身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没事人一样的走回去找马车。 “……”天影囧了,夫人您如此强悍,方才为什么要装体力不支的样子。再看眼前这样子,哪里是体力不支的样子,分明就是体力过剩!走路比他都要轻!少主子,你回来吧。第无数次,天影认真的期盼着自家少主子来把这夫人给收了。 马车一路驶向永安城,那片林子里面,再不见野兽,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的野兽全部消失了。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有人说,是天看那些野兽净也来害人,便派神仙给收了,还有人说,是哪位大侠见这些野兽正在伤人,便与团队一同将这野兽给灭了。夏紫候端着酒杯坐在酒楼桌前听着这些人讨论着这些事,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两张面孔。律风与律晴,那两兄妹。 两人匆匆吃过些东西又上路了。两日之后便匆匆到达了永安,当她骑马路过时,却只见那摄政王府三个字带着些腐败的味道,是许久无人打理了,而过长公主府时,却如同新的一样,她眉眼深了深。长公主府乃是夏天临还是太子时所居住的府抵,当初为褒奖她的摄政之能,便将那府抵更名长公主府,赐给了她。 “这公主府如此新,怎么摄政王府府上如此旧?”天影见她坐在马上望着长公主府紧闭着的大门愣神,便拉过一旁路过的小贩问道,还顺手学着夏紫候的样子递了一锭银子过去,结果那人却并没有收他的银子。反而一脸严肃望着他。“这位公子,有银子了不起吗?有些东西,银子是买不到的!”说完这话,天影带着几分歉意的将银子又收了回去,那小贩才开始讲了起来。 “看两位是新来的吧?” “是的,还请您说上一说。”天影满脸诚恳。那小贩正了正衣,将两个人拉到一旁。 “那你们可算是问对了人了,这永安皇城里,还没有我李老七不知道的事情。我跟你们说,这长公主府与摄政王府啊,本来就只有一个主人,只不过这主人,既是长公主,也是摄政王,这皇上新上任第一件事,便是修葺长公主府,将这摄政王府的人赶了出去。这长公主摄政期间,虽然说是一届女人主政吧,但是却也是一代帼国,夏朝还能维持住,只是这皇上,明明将人嫁出去了,又说要将人迎回来,这不是明罢着打对面那国的耳光吗?我可就说到这里了,唉,你们渴不渴?买点冰绿豆粥喝喝罢?”那人似乎也说累了,便一脸讨好的朝夏紫候两人道。夏紫候顺手指了指那一旁坐着的数十来个乞丐。将银子放在那小贩的手上。 “我全买了,你去将这些分给他们吧。” “好嘞,公子当真是菩萨心肠,小的便替他们谢谢公子。”夏紫候摆了摆手,牵着马缓缓走在永安街道上,抬头望了望那一滴滴落下来的雨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这里本是她的家,如今却是有家回不得,甚至连最基本的路过,都要带着几分路人般的眼色。 “公子不必觉得难过,这些属于公子,他日必会再回到公子手上。”天影在一旁小声道,那声音如同风吹过,不留任何痕迹。夏紫候明明该是听不见,她却听见了,还转身朝他笑着,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坚强的笑着,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少主子放着家族神女不娶,偏偏中意于夏姑娘了。 永安皇城城门前挂着白色的布条,新帝即位,先帝逝,举国奔丧,大赦天下。那白色的布条如同那低压而下的乌云,带着一股压抑的嘲讽,先帝逝?先帝尚在位,何来的逝?若不是墨炎将消息透给她,她怕是早便当真了,只是而今,她要救他,这个信念,坚定无比。 “天影,你走罢,到了这里,剩下的,便是我的事了。” “属下奉少主子命令,违抗者,死。”天影半跪在她面前,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叹了声气,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考验过他,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背叛她,成为她背后的刀子。此时的她,赌不起。但是从那些种种来看,他还值得信的,只要花澈不曾给他下过其他命令。只是现在,即使她信,她却突然不想他跟着涉身险地了,夏木懂毒。防不胜防。她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守护在花澈身旁。 “既然如此,若是让我发现你胆敢在我背后下刀子……” “少主子不曾有过此命令,属下只负责保护夫人安全。”天影抬头,满脸严肃与认真,那清亮的眸子里面不见半丝隐瞒。夏紫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皇宫大门,转投入了摄政王府旁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客栈,客栈里面的人不多,却十分周到,各自相互谅解,各为其政,很是安静,一间不大的后院里面种满了花草,看得出来主人爱护得紧。 夜半十分,旁人都已睡下,一抹黑色的身影几乎融入夜色里面,她顺着熟悉的路翻墙而入,就着月光摸着黑进了摄政王书房之中,轻车熟路的打开几道机关之后从那暗格里面取出一些需要的东西,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摄政王府里面不时的还会有些脚步声在来来去去,若是旁人怕是早吓着了,只有夏紫候心里明白,那是皇帝安排的人,守在这里,她不能点灯,更不能用夜明珠。 待她翻墙而出回到客栈时,天影已经守在房门前了,见她回了房间,才翻身离开瓦顶,与她一同进了客房里面,灯被点亮,照关她手中的东西,那上面赫然是一幅皇宫地图。她将御书房那部分的地图递到天影的跟前。伸手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 “每过三个时辰,巡逻队伍便会交换,届时你有一刻钟的时间由南门直入正殿。御书房位于正殿之后,你由正殿绕过去,便在书房内藏起来,等我去寻你,这几个地方你要注意……。”夏紫候手指不断的在图上指着什么,那早已十分熟悉的地盘上,如今却要偷偷摸摸,何以沦落至此? 天影速的记着地图上的位置,朝她点了点头。 “此番前去,我们要救一个人出来。” “好。”天影也不管是救谁,他只管护好她便成了,夏紫候见他不问,心里约莫有了底。望了眼外头,已是月上中天,外头飘着几片乌黑,原本下过雨的道路上湿湿得走路莫非极轻,还会发出些踏在水面上的清清浅浅的声音。夏紫候轻轻的绕着皇宫驾着轻功慢悠悠的晃了一圈,身后还跟着天影,天影一脸纳闷的跟在后头,这无论是哪个门,都没有开啊,如此高的城墙,五步一兵,十步一队,如何进得去? 夏紫候晃了一圈晃够了,然后抬头望了望天色,点了点头,又原路回到了客栈里面。 天影“……” “本王方才那是带你熟悉地形,你熟悉得如何了?”夏紫候换下衣服,这才不紧不慢的朝他解释道。天影低头应了一声。“夫人放心,属下已经全数记在脑海里。” “行了,你也去睡吧,今日傍晚时分,你且随我进宫。”夏紫候替自己倒了杯水,目光望在那图纸上面,目光闪闪。 “敢问夫人,如何进?” “自然是正门进。”夏紫候坐在桌前饮着水,不动声色。 “……”天影闷着张脸回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面。这是不是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难怪当年的苏倾也只与她打了个平手,这计谋是一出接着一出的来。天影跟在她身旁完全不知道她下一秒又会做出些什么惊人的举动出来,少主子爱上她,究竟是福还是祸? 夏紫候又细细的研究了一番那几张地图,夏木为人谨慎,她自然也是小心为妙。 一 第八十八章 假非真兮真亦假 4 第八十八章假非真兮真亦假(4) 锦锈山河容颜老,霓裳羽衣执念转。 妙笔丹青许安然,素世胭脂断红尘。 窗外天色微微亮了起来,她脚轻功离客栈而去,脚程很便迎上了那升起的朝阳,窗里他怔怔的望着那踏着朝阳而来的女子,发色飘扬,衣袂纷纷间脚踏暖阳而来,一时之间他还以为是眼睛花了,待再揉揉眼睛时,便见那人越发的近了。他往后退了几步,速的冲向顶层阁楼。 夏紫候一手叉着腰,一手搭在夏静的肩上,脸色苍白的喘着气。 “呜,真是要了姐姐我的老命了,半个时辰由永安皇城赶到这里,轻功,还真是……进……进步了不少。” “长姐,你……”你不是嫁人了么?如何又来得这里?他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一时之间却无从问起。夏紫候一口气缓了上来便拽着他回他的房间里面。 “嘘,你莫要告诉了尘老头,我是瞒着所有的人来的。”夏紫候的话令夏静心里一暖,缓缓点了点头,十八岁的少年,已经有了成人之姿,身高比起夏紫候更是高了不少,夏紫候有些不满这一点,心里却是十分高兴,只要他没事便好了。 方灵寺钟声响了起来,整个方灵山中回荡着那撞钟的空灵之声,夏静望着她,表情忧伤而清透。他说,“长姐,父皇死了,你知道吗?”夏紫候抿着唇不语。父皇怎会死,父皇不会死,原来一直相欠的那人,一直都是我,我会让他好好的活着,度过他的下半生,而非现在这样,被囚禁,被侮辱。只是,他对你下毒之后,依旧,无可原谅。 “静儿,你可有哪里不适?若是有定然要记得告诉我。知道吗?” “长姐,我没事,白天姐姐已经替我瞧过了。并无大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些疼痛症状,连功力都长进不少。”夏静拉着她笑的很是开心,夏紫候觉得,这半个时辰死命的赶路了也值得了。这对她来说,至少是个好消息,这样的一个消息,足够分平她所有的不。静儿,你好了,长姐便好了。 “长姐,我有样东西要带给你。前些日子下山时得到的。”夏静匆匆转过身跑向那张罗汉床。他将那码得整整齐齐的经卷扔得到处都是。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说着些什么,似乎是找不着那东西了。越发的着急起来,差点连床都给掀了。夏紫候低头便见一只绿绿的小东西爬到了脚边。有些无语的望了眼还在床上找着这家伙的人。这乌龟岂是能放在床上同床共枕的。 “静儿可是在找这个?”这是一只悍见的乌龟,那上面甚至还印着些元宝的纹路。那不断挥着的四脚活泼得很。夏紫候晃了晃那只乌龟。夏静转过身来点头如捣蒜,步走到她面前指了指这只乌龟朝她道“长姐,便是这只,那日在小龙溪旁带回来的。听江湖中人说,此乃龙元龟,既可补,又可增强体质,以其骨炼药可强化内力。” “你不是出家人么?怎心心念念着杀生?”夏紫候笑着从他手中夺过那只已经缩回去的乌龟。那乌龟似乎经常被被他这么吓着,眼下抬头看着夏紫候,见她半天没有动静,反而带着几分笑意的望着它,小动作都是有灵性的,特别是各种价值如此之高的动作,灵性便更是非一般动物可比。 “我……”夏静被赌得说不出话来,连声向佛祖请罪。夏紫候被他那连串动作的动作逗笑了,夏静却一脸庄严的坐回那罗汉床上不知在念些什么,她有些好笑的望向他。明知不可杀生,还去给她寻什么龙元乌龟,这不是明罢着破戒么?虽然她本也没有打算让他做一辈子的和尚,总要回归尘世的。 “我与你玩笑的,你别当真,这乌龟与你有缘,便交由你养着吧,见你气色好上这么多了,我便也放心了。”夏紫候将那乌龟放在眼前,趴在书桌前与那乌龟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那乌龟似乎觉得无趣,便自发的爬开了,爬到哪里都下不去,便又爬了回来,继续与她大眼瞪小眼。 “!!看你干的好事。”夏紫候睁开半眯着的眼睛,便见那乌龟已经爬过了墨台,那满身沾着黑墨,一路爬过去一路留下墨香,她小声的指着那乌龟赌气般的将那只乌龟扔进了一旁的小木盒子里面。有些心虚的想将桌面收拾一番,却见夏静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夏紫候正要说什么,一旁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两个顺着境低头望过去,便见那只乌龟正从那个被咬坏的洞里奋力的爬出来,那只露出的半个头不甘心的看了他们两一眼,又继续咬着那木盒子,一口缺一个角,一口缺一个角,望着那很被清空掉的盒子,夏紫候突然连养的欲望都没有了,太能折腾了。养不起。 乌龟咬完了盒子,便爬到她身边来,夏紫候原本还以为是来讨好她,谁知道,下一秒便就着她的鞋子一口便咬了下去,幸好她收脚,要不然,不知道鞋子会不会如同那个盒子一样的化为点点木渣。夏静望了那只龙元乌龟半响,才道“小龙饿了。以往这个时辰,都带他去塘里觅食了。” “……”饿了还真是荤素不忌,连木头也不放过,她再一次环视了一次这房间里,随即发现,许多桌桌角角都或多或少有点被咬过的痕迹。当即欲哭无泪,养只这么强大的家伙,不知道会不会是一咱痛。再咬下去,了尘那家伙迟早发现,届时再来个什么佛前教育,那静儿岂不是入佛门越发的深了?不行,她不允许! “它若是再不乖,便将它放了吧。”夏紫候叹了声气,那只乌龟好似听见了似的,从夏静的手里抬起头,愤愤的瞪了她一眼。随即赌气的去讨好夏静,那小脸给蹭的,真不知道这是乌龟还是猫,竟也能撒娇至此!夏静温柔的替她摸了摸那乌龟壳,然后一脸商量着什么什么时候带它去找吃的。那只小龙终于不闹腾了,只是那双眼睛饱含无辜的望着夏静。 夏紫候觉得,若是她养,也许在下一秒,她便已经将它的生命结果了。 “长姐,小龙饿了。” “……”难道我还没有一只……小龙重要了?夏紫候很是郁闷,她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一直冒着酸泡泡,觉得自己某块宝物被窥探了,她目光森森的扫了眼那只乌龟,那只小龙好像感觉到了她杀乌龟一般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迈开那四只小短腿往夏静脚挪了挪。 “悟静,为师进来了……啊?你……你是?好你个悟静!你胆敢金窝藏娇!!”了尘并不曾见过夏紫候的真面目,此时打开门脸色变得那叫一个,手指颤颤的指着夏静,明显气得不轻。夏紫候则满脸如同对待病人一般的目光望向他。于是,了尘心里很不平衡了。 “这位姑娘,姑娘家名节最是重要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那又如何?”夏紫候挑眉笑意盎然的望着他,无所谓的坐在了夏静的罗汉床上,一副她才是客人的模样。她突然觉得,生活若是这样,倒也不错,有静儿陪着,有了尘可以气。只是可惜大局未定,天下未平,又何来的小家平静一说? “你……咦?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师父,这是……” “你不必解释了,为师看的一清二楚。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了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扫了眼夏静,随即站在一旁不知在念着些什么,看样子,似乎是在为佛祖请罪。只是这搁置在罗汉床旁的安神香也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只屡余烟在要死要活。 “哦?了尘老头,你都看见些什么了?” “自然是……”了尘一时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了,只是脸色通红的指着夏紫候与夏静,一脸罪过罪过,夏静这才出面解释。 “师父,这是长姐,并非什么……金窝藏娇。” “啊!”了尘蹭的一下尖叫着跳了起来,夏紫候顺着那跳起来的视线望过去,原来是那只小龙乌龟,心中当真是大人心,对那只小龙的印象便也好了起来,其实是那只乌龟饿得慌,又见没有理它,这两个人都咬不得,那就顺着唇边咬另外一个吧,那尖锐的牙咬着了尘的鞋子,怎么也甩不开。 “你……你你给为师把这只……这只拽下来。”了尘抱着脚直跳,夏静脸色一冷扫了眼那只小龙乌龟,小龙立马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嘴一松,啪,从高处掉了下来,随即展开那四只小短腿朝夏紫候与夏静这边迈力的爬,似乎再慢一步,便要被人给煮了。 了尘坐在椅子上抱着脚欲哭无泪,被一只……乌龟咬了,他能骂乌龟吗?不能。他能骂养乌龟的人吗?能!了尘站起身来绕着夏紫候走了一圈,最后无奈的留下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唉。”夏紫候目光淡淡的望着了尘一瘸一瘸的走了出去。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夏静见她安静了下来,朝她咧嘴一笑,带着些淘气。 “师父常常这样,长姐,你不必当真。” “我知道。走,去寻个地方喂喂它,犒劳犒劳它。”夏紫候弯腰拾起地上啃着木头可怜兮兮的小龙,心情大好。不过,这个随处找吃的的习惯还是得改改,不然,这座楼,再过些时日,怕是不保。 一 第八十九章 假非真兮真亦假 5 第八十九章假非真兮真亦假(5) 昨夜星晨昨夜风,物是今朝人却空。 来时易兮别难别,路远相思见红豆。 山色青青的清溪旁,日头已过了正午,阳光折射进树林里面,带着暖暖的味道,夏紫候抬起衣袖挡了挡阳光望了望那已沉至傍晚的云朵。离别总是如此不经意,她低下头见夏静正在与那小龙乌龟说着话,温声细语,低沉内敛,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清朗的少年了,如今的他,已经在长大了,越发的成熟,越发的如同一个男人一般,坚硬刚强。 “长姐?在想什么?”夏静望着她那白皙的脸,梦中来来回回总会出现上那么几次,许久不见,她越发的清瘦了,瘦得令他心疼,只是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是呆在这方灵寺中,为她祈福,减少她的杀戮之命。一生杀戮太多之人,若是无人来还,下辈子便是一笔帐。 “静儿,我要走了。”夏紫候轻轻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与不舍,其实她宁愿如同四年前那般,与他呆在这深山之中,一切简简单单,多好?只是现在已经不能了,她有了使命,有了责任,便不得不去为了那些使命与责任去拼尽她最后一滴血。 夏静目光顿了顿,望了她半响,站起身来将她缆入了怀里。她才发现,他那身板,已经足够宽大,宽大到能够包容她的一切。她缓缓闭上眼,享受着那股温暖流入心田,至血之亲,该是如此。夏静的身上,也许是久与寺里面打交道,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佛香味,闭上眼睛,都是一种享受。 夏静放开她,理了理她被风吹到嘴边的发,笑道“姐,我明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夏静缓缓的松开她,弯腰将小龙乌龟带起,挺直背影消失在了山水之间。夏紫候望着那个背影,只觉得那背影中包涵着无数的孤寂与坚韧。他在她的心灵里面,为她撑起了一片天,一片能够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天空。静儿,活着才是最幸福的,你我,都要活着,无论如何。她暗自在心里发誓。转过身带起一季浅秋的风,以及那浅浅的菊花香。 天影正在客栈之中急得不知究竟是去寻她还是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了,她推开门便见到天影正在那桌边坐立难安。见她来了,那紧张感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夫人。”天影站在一旁也不作声,也不说自己等了多久,找了多久,只是呆呆的看着夏紫候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要闯皇宫救人的紧张感。她定然是心里有了算计,不然又怎么会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天影也将心慢慢的放了下来,既然这个正主都没有着急,他自然也没有着急的必要了。 “走罢。”一盏茶喝完,她推开窗望了眼外面的天,心里算了算时间,约莫差不多了。推开门就这么径自走了出去。天已经缓缓的压了下来,永安城外的家家户户都开始点起了灯来,一时之间夜里多了几分诗情画意,只不过,她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一身深灰的衣一路走小道而去,夏紫候绕过那些大户人家的宅子,翻墙而入。那边的马车正要开动,夏紫候瞅准了一个闪身便进到了马车里面,马车帘子以厚厚的深墨帘子拦着,里面的灯光透不出来,只依稀的能看见影子晃了晃。 “你……” “吴相,可还记得这个?”夏紫候点了他的哑穴,从衣袖里面取出一封信,吴相脸色一变,有些质疑的望着她。莫非…… “就是本王,怎么?去了面具撕了胎记便不认识本王了?”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从她的嘴里道了出来,吴相脸色才转好,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将自己的穴道解开。夏紫候只权当没有看见。 “这么晚了,吴相深夜前去皇宫,这夏木不在,不知吴相是为何事啊?” “哦,本王倒是忘记了。”她侧头笑得很是无辜。吴相能说话了方缓缓叹了口气,随即满脸无可奈何的朝夏紫候欲行大礼,只是马车并不大,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施展不开。夏紫候扶了他一把,免了他的大礼。 吴相坐在位子上才缓缓道“王爷有所不知,老臣已经卸笔归田之心,只是皇上不批,还特令老臣镇守这永安城。太子从此退出朝堂,隐于江湖,王爷,这大夏朝!不能倒啊,只是老臣,有心无力了。怪还只怪老臣当年不识得人,错以为扶持太子便能稳我大夏朝啊。”吴相讲得泪雨涕零,满脸无奈尽显,皇帝虽令他镇守,只是那朝堂之中已经尽是太子的势力,就算没有他,又能如何?终究无何差异。 “吴相,你只管将本王带进皇宫,其他一切,便交由本王,这大夏朝,还倒不了!” “王爷!王爷若能将这夏朝河山撑起来,老臣,愿为朝堂鞠躬尽瘁,生死效忠!”吴相很是激动,夏朝于他而言,有生死存亡之恩德,他如何能眼睁睁的望着这大夏朝就此灭亡?怪只怪当年他扶错了人,太子根本就是扶起的阿斗,如何这么多年,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所幸悔之不晚。 “吴相乃是三朝忠臣,不必如此。”夏紫候依旧言语淡淡,两人交淡的声音极小极小,那坐于马车上之人或多或少还是会听得些,吴相似乎也明白了夏紫候那目光里面所包涵的意义,朝她道“王爷不必担心,此人乃是老臣的心腹,平日里也只装作是个聋哑人,此事,并不会有问题。”夏紫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前面挺拔的背影,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吴相身上。 车已经行至青龙门正门,傍晚时分那天空中如同火烧一般的云泛着大片大片的红色。她听见那些市集中有人在观望着,并且大为议论。 “看,这如同血一般的颜色,铺天盖地的啊,真是渗人。” “小生曾在古书上见过,五百年前,夏朝王位分开,三王各自称帝,三百年前可是死了不少的人啊,书中记载的前兆便是这血一般的云。” “唉,天下又要大乱了,哪时才能得个安生啊?我看,这过不了多久,皇上就该征兵了,届时怕是又要夫妻骨肉分别了。若是这摄政王爷在可就好了。” “嘘,此话可不能乱说,这摄政王之事,皇上在尚且年幼时便已不满,你再说出来,若是被官府听着了,不是自已找死吗?” “兄台提醒的是。” 马车一路驶过,那些言论的声音渐渐的隐没了去,夏紫候端着马车里的茶杯默不作声的对着桌子上那盏灯照着。那惕透的模样,让人的心似乎一瞬间便平静了下来。马车被挡了下来。 “来者何人。” “何事?”吴相只将头探了出去,望了眼守城的两个人一眼,脸色严肃而冷冽,正气刚存的模样,令那两个人一瞬间气焰便消了下去,两人速的松开长枪,让开了路,那捧起的笑脸,堪比鲜花。 “原来是相爷,多有得罪,相爷请。”吴相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复而将帘子继而又拉了上去,马车缓缓的驶了进去,一直以来说要跟着夏紫候的天影,此时却连个影子也没有,由于是夜里,马车直接便驶入了议政殿偏殿旁。偏殿旁驻守着不少的兵,吴相下了马车,那挂在颈间的朝珠便哗的一声四处散落开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一时着了急。 “你们,,给本相将这睦珠子找回来。这是先皇所赐,若是少一颗便是杀头之罪……”不愧是吴相,久居官场,这唬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夏紫候就着这个空空的乱档一个飞跃便消失在了马车之外,那些人只感觉到一阵风迎面而来,随后又消失不见,这边已经乱成一团,又还有谁会去在意夜里哪阵风不对劲? 待夏紫候轻车熟路的出现在御书房时,那书房之中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她翻身由房梁进入了房间里面,书房中并没有亮灯,一个人也没有的书房中透着一股暴风雨即来的平静。她轻声走到御书房的桌前,那明黄的黄金大桌子上面堆放着一叠叠的奏折,甚至还有的上面,还沾着夏天临的字迹,这夏木是多久不曾处理过朝政之事?草草的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黄金大椅的扶手间,那扶手,先帝曾与她说过,与一个密室相连。 她缓缓走至那大椅旁,摸上了左边的扶手,怎么动都没有反应,于是她再换右边,那书房的地面开了,隐隐透着些光亮,她松开那扶手,手中的匕首紧握着,一步一步的顺着那微弱的灯光往那地面走了下去,越发的觉得有些什么东西,离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不安,地面下面便是一间房子,那石质房子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白色玄衣,衣上绣五爪金龙,发如墨,朝她笑得宠溺,这种笑令她一种头皮发麻,此时的夏木不就应该在云城么?何时出现在了这里,而她竟然不知道!吴相?还是? 一人缓缓的从他的身后走了出去,手持长剑,那挺拔的身影,她眼睛眯了眯,看样子,吴相也被人利用了。这人哪里像是心腹,简直就是一个祸害。夏紫候手中匕首握紧。 “无双,朕比任何人都理解你。”夏木眉目清润,若有若无的叹了声气。 “无双?哪里来的无双?三弟莫不是糊涂了?本王乃夏朝摄政王夏紫候。”夏紫候衣袂一挥,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挪了挪。 一 第九十章 假非真兮真亦假 6 第九十章假非真兮真亦假(6) 行踪无迹入江湖,星海凡尘草一株。 画楼船畔旧流水,此水曾育岸边人。 夏紫候刚要往后面撤退,夏木究竟武功如何,于她而言已经成了一个未知数,以前从来都只觉得他乃是一届文弱皇族的模样,全然没有想到,竟然如此深藏不露,那个曾经跪在朝堂之上为保全自己而哭泣不已的少年,也已然成长了起来,他比以前更狠,比以前更加的冷酷无情。这样的人,如何成为一代明君? “咳……候儿…………走。”房间里面传来咳嗽的声音,夏天临那已然苍老的声音如同残枝败叶一般发出了几近腐朽的气息。夏紫候的脚步生生的停顿在了那里,里面的人,是她的父亲,她的父皇,她怎么能置他于不顾? “无双,你若承认,朕便立马请最好的太医来治他。”夏木缓缓走近,夏紫候却动弹不得,她眉头皱得死紧,几次试图运起内力,却是徒劳,她内力何时如此容易被压制了?还是他们所研制出来的,尽然全部都是争对她的?夏木见她还在试图挣扎,叹了声气,语气祥和的道“无双,你的内力乃涉水而生,此处,无水。你又何来的内力,如今未见昏迷,原来如此。”夏木扣上她的脉半响,缓缓道。原是有人替她换了血液,那血可抵挡任何毒素。 “夏木,你胆敢轼父!”夏紫候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她知道,对付这样的人,你若是越是激动,那么他便越是得意,越是兴趣高涨,如今她被他以毒相制,只怪她技不如人,她无话可说,但是以夏天临来要挟她,那便是不可原谅!夏木,为了权势与地位,不惜一切代价,这点,倒是与帝王极像,最是无情帝王心。 “无双,轼父的,可不是朕,你若是不从,这父,可是因你而死。” “哼,他的生死,与我何干?莫要忘记了,你早已对外宣布皇帝已死,如今再出来一个,天下又有几人信你?”夏紫候面无表情的别过脸去,不想去触碰到夏木那张离她极近极近的脸,那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脖间,带着几分厌恶的触感,霎时间起了一片小小的疙瘩。 “啧啧,真狠心,那便让你看看,朕是如何轼父的。”夏木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身后人接收到他的目光,便将那门给打开来,门内的光线比门外的要明亮得多,那四周都放着或大或小的夜明珠,房间里面放满了珍贵的药草,似乎有时间,夏木便在这里研究那些药一般,只不过,夏木多是用毒,从不见他用过什么药来救人。 他缓缓将她放在一旁的榻上,夏紫候目光落在床上的夏天临身上,夏天临眼角划过一丝泪痕,夏紫候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夏静却硬是将她的脸掰了过去,点了穴道,夏天临一瞬间已经老了很多,他所有的妃子都拿去陪葬了,为那一个空空如也的棺木里面那一件龙袍。他的目光里面饱含风霜,再不见当年的意气风发,发间花花白白,白发尽生,不过小半年不见而已,却成了这副模样。 “候儿,父皇有你这么个孩子,很骄傲,自小便骄傲……” “骄傲?朕便让你看看你所骄傲的人,在朕的身下,是如何……”夏木阴沉沉的一笑,夏紫候眼睛望了眼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夏天临脸色却气得发红,甚是激动的吼了起来,甚至开始挣扎着企图站起来与夏木打一架。颇为强劲的架势,令夏木微微一愣,随即一笑道“哈哈,你当真以为朕舍得对她随便下手伤她?朕也爱她。无双,你当真以为当年朕给你的是毒药?” 夏木那双大手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的扶着她的脸,带着几分叹息。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给过你毒药,你注定会是我的女人,无双,我会足够尊重你。这皇位,你不想要,我来,这天下,你不想夺,我来,我说过,我比谁都了解你。”夏紫候的思路慢慢的清晰了起来,当年他派人送一碗汤给夏静,却原来只是为了激她喝那碗汤,夏木,好深的心机。 “三弟!” “我不是你三弟,我只是夏木,我从来不是皇族,只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是无双,朕的爱妃。”夏紫候无力的闭了闭眼,这都是什么世道?夏木竟然不是皇族中之人,那么,夏静呢?静儿呢?夏紫候嘴角有些干涩。她问不出口,倘若静儿不是,她又当如何? “夏木,你只能是本王的三弟,这大夏朝的三皇子,别无其他。” “别无其他?好个别无其他,你若是不同意,我便杀了他,他不是我生身父亲,便算不得轼父!”夏木拔出放在一旁的剑直指夏天临,那眼中满满的恨意,令夏天临微微垂了垂头,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本以为,他不去承担这个国家的一切,孩子们会去撑起来,他本以为,他刻意去将他们拉出等级界线,他们才能相互体谅彼此,原来,一切并不如他所愿。 夏紫候睁着眼睛不动不动的望着她,夏木却突然将那把剑往一旁一扔,朝夏紫候温柔的笑道“朕怎么会舍得令爱妃心疼。”他朝外面瞬间转变了脸色,那脸变得速度之,一瞬间便阴沉冷暗,将那张俊雅的脸给毁了个十成十。 房间里面温度并不高,浅秋时期,便越发的低了起来,夏紫候扫了眼那盖在夏天临身上的那块薄如纱的所谓的被子,夏天临的身体已经如此之差了,如今怕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难不成一代帝王,当真要死在这小小的房子里面?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要将他救出来的想法越发的强烈。 “来人,将人给朕带上来。”门被打开来,那人手上拖着一个人,拖过之处,流下一地的鲜血印迹。那衣服颜色她记得,与天影的深静色如出一辙!眉头微皱间,那人缓缓的动了,从地上抬起头来,他拼尽全力的站了起来,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眉色冷冷的望着夏木与夏紫候,目光落在夏紫候手间的那枚戒指上,目光突然亮了几分。夏紫候也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这枚戒指上面,夏木只是注意到天影一直在看着夏紫候,目光很是不悦的一抬脚将他踹飞撞到了墙上。 他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过,如同一个哑巴,夏紫候望着手间的戒指,不明所以。这枚戒指,乃是花澈救她时作为条件给她戴上的,有什么作用吗?她有些不解,身体动不了那枚戒指也触不到。只是看见他被夏木打得全身是伤,脸色微微变了变。 “无双,你还不答应么?也是,一个奴隶罢了,死了便死了吧,来啊,将这人拖下去砍了。”夏木无所谓的将天影一脚踹到一旁,外边便来了人,得到他的命令便将天影一左一右抬了起来,准备拖出去执行命令。天影着牙眼神模糊的望向夏紫候的方向。 “夫人,保重。属下有愧。”那无声的话语,夏紫候只觉得心中一紧,若是他死了,花澈当如何?这是花澈的暗卫首领,更是花澈派来护她之人。 “慢着。”她的话脱口而出,天影猛的抬起头来望向她。 “夫人,属下一死何惧,夫人莫要因为属下……”天影眼睛有些湿润,这个时候,她还是愿意救他,心中更是为定了,她便是他家的少夫人。 “你闭嘴。夏木,我答应你。”夏木笑得很是优雅的轻轻在她的脸旁吻了一下,欲将她抱出去。 “无双,得之我幸。”夏木动作极尽温柔,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夏天临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他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这个救了他的女子的孩子,如今如此报复于他。 “候儿!你糊涂啊!” “父皇,你要好好活着,夏木,他们两若是任何一个有事,你我的交易便取消。”夏紫候被抱在怀中,只觉得一阵不适。她这几年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习惯了,如今何时轮到被别人这般的地步?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无双,你放心,朕必保他们二人无事。”两个人望着夏紫候被抱在夏木怀中走远,一个目光悔恨,一个目光中满是不安。天影很是不安的想要撑起身子,却是徒劳无功,夏天临缓缓撑着床走近天影身旁,将他扶坐起来。靠在他的身旁吃力的喘着气。 “这是皇上赐的药,你们自己解决。”外面的人将药随丢了进来,便又没有了动静,夏天临缓缓爬到那些地面上散落开的药丸旁,一颗一颗的拾了起来,不再是当初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因为女儿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便努力活下去的父亲。 他吃力的将药一颗颗的拾起之后又走回天影身旁,将那颜色不同的药喂给他,这人护她女儿至此,便是于他有恩!他夏天临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只是,他却绝对是一位好父亲,为了女儿,三岁开始便算尽了这一生。只可惜最终人算不如天算。 “你……吃些药罢,候儿希望我好好活着,我便活着。……你如此待候儿,于……于我也有恩。” “皇上……属下奉主之命,护……护少夫人……如今……”天影躺在地上喘着,血不时的从他的嘴里流淌出来,他虽然在抹着,却还在流淌,吃了药,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好些。由此可见,伤的不轻。 “少夫人?这位少侠说的可是候儿?不知你家少主是哪家?”夏天临一时来了兴致,那精神立马提了起来。 一 第九十一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1 第九十一章囚笼凤鸟兮来凰(1) 悠云横椅镜湖东,悠水觅远影成双。 本是人间潇洒客,醉梦浮华几时休。 天影盘坐起来调整内息,期间心神不能乱,夏天临便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门外的人见这两个人如此安静,往里面扫了一眼,只见两人靠在一起闭着双目,也只当两人是睡着了。夏天临闭着眼睛在想着些以前的旧事,这时日怎么如此之?从候儿生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载不止了。爱妃,九泉下若有知,定当欣慰。 夏木抱着夏紫候走进皇帝寝宫的时候,那一干宫女太监皆是傻眼了。直到夏木将她放在龙床之上温声细语的让她睡觉。只是她哪里睡得着?夏木在房间里面点了些不知名的香,她才缓缓入了梦。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宫女走进来轻声禀报,坐在床边的夏木见夏紫候眉目轻皱,似乎在梦中挣扎,目光沉冷的扫了眼那个宫女。 “滚出去,以后若不是朕召见,一律宫规处置。”那宫女忙应了声,步的走了出去,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般,一旁的太监总管无奈的望了眼那姑娘,毕竟是刚来的,对什么事情都还太过于陌生啊。 “皇上可让本宫进去?”那站在寝宫前的女子娇艳如花,无形中透着一股恃宠而骄的味道,带着十足的傲据望着那宫女,脚步已经准备往寝宫中抬了。却被宫女拦了下来。“淑妃娘娘,皇上吩咐若非皇上召见,再擅自进寝殿者,以宫规处置,娘娘还是先请回吧。” “你可得给本宫说说,本宫听言这皇上抱了个女子回来……”淑妃给一旁的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立刻便明白了,走近那宫女身前,偷偷往她的怀中塞了一把银票,那宫女见到了手中的银票,那精神头立马就变好了。她朝两人点了点头。 “皇上确是带了个女子回来,那女子容姿倾城,风姿堪称天下无双。皇上宠得紧,娘娘还是小心为上。奴婢告退。”那宫女抬头望了眼淑妃那沾满算计的眼,心中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只是,在这个地方,只要有钱,有权,还有什么是办不好的呢?皇宫这块大染缸里,那风姿无双的姑娘,怕也是迟早的事罢。 “哼,好一个容姿倾城,风姿无双!走,回宫!”淑妃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愤愤的甩着手上了小轿往回宫的路上去。那身后的侍女小跑的跟了上去。“娘娘不必着急,眼下没有皇后,这整个后宫便都是娘娘在管,娘娘可以将此消息告诉其她人……” 室内很是安静,上等的锦被上绣着五爪金龙,房间里面散着淡淡的龙涎香味,以及一些其他的味道。阳光透过窗子闪了进来,照在被子上面,暧暧的渗透进了她那冰冷的体温中。身体一点一点的暖和起来,她是该多走走,见见阳光了。 外头的宫女见里面有些细微的动静,便轻轻推开门,见夏紫候已经坐在床上了,便赶紧走了进来,神态恭敬而谨慎的朝她行了个礼。“见过夫人。”夫人,乃是正室方有的称呼。夏紫候愣了愣,有些不明就理。她站起身来,身上穿的已然被换了下来,被子旁边还有被压过的痕迹。她眉色冷了冷,随即又很的转好。 “起身吧。现下可是正午了?” “正午了,夫人,皇上还在前朝议政,皇上已经吩咐了,夫人若是醒了,便先用膳,不必等了。” “……”夏紫候低头望了眼在一旁垂眉顺目的宫女,无语望天,这夏木是不是也将自己想得太好了?她懒得去与一个宫女解释。伸开手一一洗涑过后换了身简单的白衣,如此平凡的颜色,在她身上穿来,却有一种风姿卓越的味道,果真是无双之人,难怪圣上唤她无双。只让宫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去外面的偏殿吃些东西。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夏木过得倒是滋润。”她扫了眼那些一个个顶着太阳站在正殿外头的妃子们,只一眼,便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后宫之争,何时沾染到她身上来了?她坐在桌前优雅的吃着东西,显然是有着良好的身家教育,那浑身透着的气质,又岂是这一干妃子所能比的?那些人只那一眼,便知道自己输了。 一顿饭下来,于夏紫候而言是享受,但是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妃子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了,就算是初秋了,那日头,却也还不曾减下去,各个头顶上顶着一把伞,眼巴巴的望着那扇门,想进却又不敢进的模样,不时的以方帕子擦着汗。 “淑妃姐姐,这可怎么办?皇上下令不得打扰,只是,这般下去,那女子我们便见不着了。”外头传来小声的交流声,夏紫候很是淡定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一旁的宫女也权当没有看见,在这宫中,明哲保身才是王道若是贸然禀报,惹怒了圣上,吃苦的终究是自己。 其中一个身穿紫色衣,替她打理一身的宫女见她脸色有些不悦的放下碗,便上前来温声道“夫人,可是膳食不合胃口?想吃些什么尽管跟奴婢说,奴婢一会便让御膳房送些夫人喜欢吃的来。”那姑娘一如之前替她着装时一般,不焦不燥,满脸的淡然。 “不必了,我也没想吃惯。我出去走走。你们便不是必跟着了。” “夫人,这皇宫若大,夫人……” “区区一个皇宫有何难。”夏紫候挂着几分优雅的笑意走了出去,外头的阳光令她眯了眯眼。那外头的人见她走了出来,白衣墨发,气质天成,眉宇间透着一股贵气,不由得都安静了下来,直直的望着她。她捂袖一笑道“怎么?我像吃人的怪物?” “不像,姐姐当真是风姿无双,貌若天仙。”淑妃上前来,想要靠近夏紫候,夏紫候从来不喜与人靠得太近,不动声色的避开来。她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想给她上一课什么样的课。这淑妃乃是兵部尚书之女,也是夏木能夺得皇位的重要一个助力之一,自然能够恃宠而骄! “是啊是啊,姐姐这天人之姿,姐妹们等这般久,也只为见姐姐一面呢。”那些人连声附和,夏紫候扯开唇角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这天实在是热,听闻长春宫中四季时节最是好,冬暖夏凉,不知今日能否前去饱饱眼福?”长福殿居于冷宫前方,相对来说,会比较安静,这皇宫之中,她最是熟悉,而这些妃子并不曾见过她,只当她是从哪里探听来的,想要这长春宫的姐妹建立友谊。这女人往往容易多想,特别是这皇宫之中,一举一动,都会变得别有用心。 “既然姐姐不嫌弃我那长春宫,便请各位前去长春宫一叙如何?”那名身着粉色衣的女子年方十四五岁的样子,带着几分天真的也凑在这群脂粉堆中,却极是显眼,那一身清凉而随性的装扮,将她衬得越发娇小可爱。难怪如此年纪便已是一宫之主。 “无双,在说些什么?朕也来凑一份热闹?”夏木清朗的声音由一旁透了过来,大概是前朝已经议政议完了,现下正回来,便见到了这一幕。那些妃子也不管地面上炽热与否纷纷跪了一地,唯独夏紫候站在那群人里面,只是这一下子倒是越发的显眼了起来。 “没什么。我乏了,准备回去睡个午觉。” “那好,朕也乏了,准备先行睡一觉。” “啪!”夏紫候一手飞的扇在了淑妃的脸上,那娇艳的脸上立马浮现了五个指印。淑妃跪在地上刚刚抬起头,还不明白所以,便被扇了这一巴掌,心中很是愤怒,只是那股怒火被强压了下来,在帝王面前化为了绕指揉。那双眸子里泪眼婆娑的望着夏木,夏木似乎并不管事,只是淡淡的看着淑妃,淑妃语气凝咽的望着夏木,那声音令听者怜惜。 “皇上,姐姐这是做什么……臣妾……” 但夏紫候缓缓擦了擦手,淡淡的说了句“有蚊子。” “手还疼吗?下次若是要打蚊子,让奴才们动手就是了。”夏木的目光始终在夏紫候这里,夏紫候心中明白,越是惹怒这些女人,她便能够越的离开皇宫,最多半个月,半月之后,便是月圆,届时她的功力便会恢复!天影说得对,属于她的东西,她会一样一样的再讨回来。 “甚好。淑妃,想报复便来,我随时等着。”那些人还没有转过弯来,这人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便翻脸无情了。甚至对皇上最宠爱的淑妃大打出手,淑妃却反而没有还手,依淑妃这有仇必报的性子,必然会打回去,眼下真的见过了,她们才明白皇帝对眼前的这个女子的宠爱程度,怕是早已超过了这整个后宫。 “以后后宫便由无双来掌管。” “不必,我对你这后宫六院没兴趣。” “那,朕散了这后宫,许你做这后宫唯一的女主人,如何?”夏木眼神晶亮,明明疲惫的眸子里面,在见到她的时候,却硬是能提起精神来,并且似乎乐此不疲的模样。 一 第九十二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2 第九十二章囚笼凤鸟兮来凰(2) 花开淡落剪清秋,鸿雁寄信芳音至。 兰心慧质明眸笑,细水长悠绿沙城。 正午的阳光对于夏紫候来说正好,她没有去接夏木那句话,散尽后宫?无论对于哪一届的帝王一说,都绝非易事,这牵扯到前朝的利益关系,要解散,绝非轻易便能解决,况且眼下夏朝正改朝换代,朝中臣心多数不稳,此举若是做了出来,会寒了多少人的心?夏明必然危矣。 夏紫候至今无法相信,这人竟然不是与她有血缘至亲关系的三弟。似乎也没有打算去信过。躺在花下的榻前,她嗅着那淡淡的紫微花香晒着太阳闭上了眼睛。正值正午,晒晒太阳于她而言有利而无害,她体质阴寒,的确需要大量的阳光之气去补足,否则,越发的阴寒只会伤了她自己。 睡梦中,那人缓缓的朝自己走来,一身深灰色的衣,带着淡淡的莲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在胸口怦然跳动着。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的阳光,她猛然睁开眼来,原本带着几分惊喜的眼睛一瞬间恢复了冷清。夏木正拿着奏折站在她身旁,见她醒了,便将那一叠奏折堆到她面前讨好的笑着。 “无双,这些事情,朕尚有些不明白,你觉得应当如何?” “夏木,你是皇上,可不是我。”夏紫候挑眉,无视那些堆在榻前,堆得如同小米山一般的奏折,她现在没有心思去做这个,她现在需要的是离开这里,然后做她正在执行的计划。而不是在这里批批奏折,浪费她大把的时光。风缓缓的吹过,日头已经渐渐沉了下去,望着那渐渐沉下去的日头,她只觉得心中一片压抑。 “朕知道你会,你别卖关子了。”这先帝即位是,可都是这夏紫候在处理奏折,夏天临可不曾沾染过分毫,这朝中知情人都明白,一切都是夏紫候在打理,皇帝出面不过是过过场子罢了,夏天临之前也批过奏折,只是,在夏紫候即位摄政王之后,便再不理朝政。 “会又如何?” “这国基尚未稳固,无双,你忍心朕国破家亡,或者夏国居于他国之下么?”夏紫候自然不愿意的,夏木了解她,自小便了解她的一切,只是,也有东西是他一辈子所无法了解的。夏紫候望了那堆奏折半响,抽出一本随手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些都叫什么奏折!谁家大人的公子娶妻了,谁家小姐嫁人了,谁家的又跟人私奔了,她飞速的又翻了另外的一些,当年大量的奏折早令她学会了如何在一目十行中寻找重要的讯息。她眼过之处突然停了下去,她飞的扫了一眼夏木,夏木正在以朱笔批着奏折,似乎感受到了夏紫候的眼神,抬起头来与她相视,朝她露出一个孩子般的微笑。 夏紫候拿着手中的奏折,递到了夏木的面前,那上面说夏朝国情未稳,皇上不应该沉迷于女色,而应当以国事为重,甚至到了后来,还写出了关于夏紫候最后如何处决的问题。夏紫候挑眉望着在看那个奏折的夏木,夏木看完之后很淡定的朝一旁的宫女道了一句“取个焚书炉来。”那宫女应了声便退开去。 夏木并没有向她解释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以后看到类似的奏折,全部绕。无双不必放在心上。”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夏紫候坐在一旁饮着多年前进贡的梨花酿,以前没喝着,只是不曾想,十几年之后,再次在这皇宫之中,却倒是重新喝上了。夏木也闻见了酒香,放下手中的朱笔朝她蹭了过来,顺势便要就着她的杯子喝了起来,夏紫候速的将杯子夺了过去。 “你若要喝,杯子有的是。” “好,朕最不缺的便是杯子。”夏木无奈的想摸摸她的发,却也被她一个侧身躲开来,似乎习惯了一般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收了回来,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可谓是羡煞那些远在远处望着的妃子们。远处的淑妃脸上已经消肿了,她在远处的树林之中狠狠的掰断了一颗小树的枝桠。 “哼,不过长得好些而已,凭什么如此待皇上!” “姐姐说得是,皇上因为她都打了散去后宫的主意了,届时我们该怎么办?若是这样回去,日后又如何去生活啊?”一旁的娘娘也接上了话,一脸愤愤的瞪着那个方向,这夏无双胆子也太大了。 这边夏木看一本奏折便往火炉里面扔,一旁的奏折扔得四处都是,宫女便在四处捡他扔过去的奏折,然后再拿去烧。这一烧一烧,便烧了三分之二的奏折,这下可好,连批都不用批了。夏紫候抱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淡然的望着他。如若她们不是敌人,便能是不错的朋友,只是可惜了。 两人在外头批着奏折,其间却无一人打扰,直至月亮开始升起,夏紫候才从那奏折中抬起头来,旁边不知何时放了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心中想着,不愧是夏木,用起东西来,一点也不心疼,反而甚是大方。夏木似乎也感受到了夏紫候望向四周那七八颗夜明珠的目光。 “朕可没有多奢侈,只不过这夏朝泱泱大国,数千年的帝王,怎会没有些宝贝的东西。不过,这夜明珠倒是珍贵得紧,整个国库之中,朕也只寻着这八颗,若是再寻,便怕是没有了。”夏木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夜明珠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有你这败家子般的皇帝,这夏朝也怕是撑不了多久。”夏紫候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最后一批奏折递到他手中,便径自往房间里面走,夏木一把将她缆在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夏紫候打心里感觉到一阵厌恶。为何花澈她不觉得厌恶? “松开。” “朕累了一天了,你便当是犒劳朕吧。”夏木算起来比夏静还要小些,夏静今年十八,夏木与夏静乃是同年所生,只不过,如今看来,这年纪怕是有假,依夏森的年纪来算,今年起码也有二十岁了。夏木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颈脖间。她自我防御极的便朝身来的夏木攻击而去。 两个人都极累,所以谁都没有去用尽全力,一场没有必要的打斗,若是再用尽全力,岂非更累了?夏紫候一个侧身躲开他那只龙爪的攻击便朝房间里面走去。 “你不用膳我还要用。”夏紫候随着那宫女一同走到了用膳的地方,依旧是正午时的地方,她坐在位子上面不动声色的端起碗筷,一点也没有要等着身后人的意思,极香的吃了起来,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夏木见她吃的颇香,便也坐了下来吃了起来。 夏紫候吃完便径自回房间了,望着那张龙床,她果断的换房间。 “我要睡偏殿。” “夫人。这……”这皇上没同意,她们也不敢随随便便的便去将皇上夫人给换了地方啊,这要是皇上回来了,还不得将她们扒皮抽筋?要说起这酷刑,这夏木皇帝算是最狠的一位了,什么十八大酷刑,三十六大用具,这些东西还听言用到了官府的招供之中,所用之人,无一不招,不论真假。 “无双要搬去哪里?”夏木后脚进来便听见夏紫候要住进偏殿里面,心中颇为不满。好好的住什么偏殿,莫非他的龙床不够好?令她想住别的地主?夏紫候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只不过是不想夜夜与这个人同床同枕罢了。若是知情的人知道她便是夏紫候,届时,又当如何?再者,她实在无法与他同睡一榻! “若不住偏殿,我便住宫外,夏木,你看着办。”好些宫女无一不瞪大了眼睛。这,这夫人叫皇上全名,若是换作别人,早就砍头了。夏紫候却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皇上也不生气,只是含笑的望着她,什么都是极力的讨好着。 “既然你住偏殿,那朕也就只好舍命陪夫人了。”夏木一脸百思过后的神情词望着夏紫候,夏紫候无言的望了他一眼。他若是与她同住一起,她还如何办事?自然是不行的。 “不必了。我一个人睡极好。”夏木沉思了一番,点了点头。 “好,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明日陪朕在皇宫中走走。”夏木最终似乎很是坚难的才想到了这么个条件一般。望着她那一脸不情愿的神情,夏木心里如同刀一般的绞着疼,只是面上,却还在装着笑,笑得温柔无限,满满的都是宠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面具下面,承载了怎样的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既然如此,告辞。”夏紫候朝他作了一楫,便朝一旁的偏殿走了过去,早上那名为她梳洗更衣的女子也一同跟了过去,替她准备热水准备好新衣,一切妥妥的之后,她才缓缓退了出去,守在门口。那极轻的脚步,夏紫候目光停在了那微微飘起的脚旁,脚若是不仔细的去看,根本看不见这人落了地面,由此可见这人的内力极高,甚至不比她差,只不过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能为夏木效劳! 半夜躺在床上,她只觉得一道目光炽热的看着她。她睁开眼便被拥入了一具带着淡淡莲花香的人怀中,她想要挣开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停在那里不知是要推开,还是要去拥抱。那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回响着。 “阿夏,我好想你。”所有的坚强与强硬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柔软,她听见心里的某个角落某朵花突然开了,开在花澈的面前,带着生命般的色彩绽放开来。 一 第九十三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3 第九十三章囚笼凤鸟兮来凰(3) 古障葱葱碧水幽,韵音西湖钓鱼舟。 流云漫浸夕阳斜,风扶柳梢花满楼。 怀抱中的体温炽热的替她温着她那冰冷的体温,房间中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她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他毫无防备的心脏处。抱着她的人动作微微僵硬。随即又柔和了起来,带着满满的无奈。“阿夏,你还要伤我第三次吗?”他缓缓的松开她,半靠在床边,满脸疲惫。 外头传来了一阵忙乱,脚步凌乱的响起,她警惕的望向外面,花澈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闷闷的笑了起来,夏紫候瞪了他一眼,这个时间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怎么了?”总觉得他哪里不大对劲,整个人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精神气,整个人疲惫的厉害。衣衫细细的看过去,还带着几分凌乱,那衣摆底下,还沾着些许的泥灰,整个人哪里还有当初那股华贵如莲般的气质。 “咳。没事,睡一觉便好了。”花澈捂着嘴咳了咳,外面突然响起了宫女敲门的声音。 “夫人,外边传言有刺客闯入皇宫……” “我睡了,以后无事少了烦我。”夏紫候冷声道。那门外的人应了一声便退开去,这姑娘谁敢去招惹啊?眼下正被皇上宠在心肝上呢。连曾经宠冠后宫的淑妃被这姑娘打了,皇上都只是事后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并无责备之意,他们又岂是淑妃娘娘可比的。 “喂,这是我的床!”夏紫候转过身去,便见这人躺在她床上已经睡着了,那两双眼睛里面带着深深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不已,眼下她也没有内力,伸脚踢了踢他,却也只是见他招了招手,便继续睡。她有些无语的望着占了她床的人。这都叫什么事? “嗯。一起睡不是更好?”花澈将夏紫候一把拖了过去,倒在了他的怀里。夏紫候费力的想要挣开,眼下她失了内力,劲头自然比一个男子要小得多,再加上看到他这个样子,还赶来见她,无论如何也已经下不去手了。她以手中的匕首对着他的心脏处,即始终下不了手。花澈微微睁开眼睛望着她。 “阿夏,可是舍不得?”他往匕首的方向更加靠近了几分,眼见那匕首便要穿透皮肤,夏紫候飞的将匕首扔了出去。她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为什么会这样?她不需要动心,不需要动情,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是了,寂寞久了,若是能有个人一直陪着,自然是会心动的。 “阿夏,你在想什么?”夏紫候斜了他一眼,将人往床里面一推,跑到一旁的柜子里面去取了一床被子过来。又从口袋里面七翻八翻翻了些药了出来,都是月白天给的,她都还没有用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然能在今天用上。将一个浅蓝的瓶子扔到他面前,然后面无表情的盖上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皇宫也敢闯!你好大的胆子!再说,本王行踪不定,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只要用心,想知道的一切,便都会知道。”花澈望着她,疲惫的眸子里面映着她的倒影。她极凶的瞪了他一眼,见他将那个蓝瓶的药直接吃了,也不问到底是什么,想来也是极其信任她了。 “赶紧睡,明日天未亮之前,赶紧走。” “你如今内力被封!又是夏木做的?我要去杀了他。”花澈蹭的爬起来就要去隔壁正殿找人拼命,夏紫候一把搂住他的腰,示意他不要冲动,心里却泛起了一股温暖。似乎这样的温度,也不错,只是刚刚好适应了生活而已。腰间传来的凉意,他愣了愣神,回过头去看她,她也抬着看着他,半响,如同烫着了一般速的收回了手,整个人速的扯过被子将自己蒙进了被子里面。花澈闷声笑着,这算是害羞了? “阿夏,怎么害羞了?” “滚,你才害羞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花澈望着那被子隆起的一个弯弯的弧度,嘴角也不控制的往上弯着,他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两床被子,颇为不爽。 花澈拍了拍被子,直接将自己的被子扔在一旁,用力扯了扯一旁被夏紫候紧紧裹着的被子,便将被子扯在了身上,人扯进了怀里,夏紫候奋力的想挣开的时候,抬起头再看时,这人已经呼吸轻和的睡着了。那妖孽与优雅的修罗结合而成的脸上,如同上天珍爱的宝手,巧夺天工。 门外面一片混乱,门里面安静得能够听见心跳她,她便是这么躺在怀中听着心跳心直到月未。月色渐渐隐没时,夏紫候警觉的睁开眼,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那被扔在一旁的被子,以及旁边这还带着几分余温躺过的地方,她定会以为只是梦一场。 只是,明明走了,为什么不等她醒过来告别再走,她眼睛眨了眨,望着床上的帐顶,那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的芙蓉花开,红得媚色无边。她这种混乱的情绪,被她放任开来,感觉是如此的好,也是如此的糟。 曌国苏倾一杯交杯酒,一个完整的大婚取回了‘夏紫候’,坐在婚床前望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月白天紧了紧手帕,心里带着些期待。那脚步停在了她的盖头前,却没有去掀她的盖头,只是默默的站着望着她,他不动声色的望着的时候,月白天手心开始泛着汗。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那原本站在她面前的那双带着十足喜庆的鞋子终于是挪开了,只是,却也依旧没有去掀她的盖头。对面传来的动东西的声音,看样子,似乎是在吃东西,她坐在那里突然明白,这是一场较量,一场掀盖头与否的较量,最终还是她自己掀了盖头。 盖头掀开的那一刻,她见苏倾一身红衣妖孽倾城,细长的桃花眼微挑的斜过望了她一眼,她想着,若是夏紫候在这里,她会如何。 “怎么?三王爷莫不是忘记了,本王有休夫的资格?”她将那满头的珠花金银取了下来,凤冠被随手扔在一旁,墨发倾散开来,一身大红的嫁衣带着一股魅惑苍生的味道。苏倾缓缓将目光收了回去。你是不是凤卿,本王怎会不明白,凤卿无下无双,又怎会有魅惑苍生之气质。 “本王?谁给你的资格?莫要以为本王是娶了你,本王娶的,乃是夏朝长公主容阳!”一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是月白天心里却听了个明白,她知道!原来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却还在装,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告诉天下,他娶了夏朝长公主容阳,至于那个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娶的那个人乃是夏朝长公主! “哦?即是如此,你我便各占其主。” “她在哪里?”苏倾沉默的饮着酒,闷声问一句,月白天反应过来,却并不作声。他倒了杯酒仰头而饮,在王府大门之外,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粉衣,墨发轻挽,抿着唇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夜里的人已经散去,她站在门口,却也没有人敢上前相劝。赵云伊握紧双拳站在王府门口,那前往通报的人却迟迟不见来,今日本是他大婚之夜,哪怕他再三保证过,只爱她,她终究还是担心的。 “赵小姐,这天也颇晚了,您还是请回吧。” “他不愿见我么?”赵云伊握着手帕朝满眼失望的望着那前来通报的奴婢,那奴婢见此,抿了抿唇,一咬牙还是决定将王府让传的话告诉她。 “王爷说,王府以为,云伊小姐,堪当大局。”赵云伊后退了一步,踩到门槛眼见便要跌了下去,一股突然横过来的臂力将她拦入了怀里。那人一身大婚红袍,穿在他身上甚是喜庆,却也更添妖孽之气。门口一个身影横冲了过来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朋友啊,我来晚了!!” “……”苏倾抬头便望见这满身红衣的男子,还是一脸孩子的样子,不过,轻功倒是长进了不少,只是一瞬间便出现在了这里,保是,来晚了?怎么听都不像来赶着喝喜酒!苏倾黑着一张脸。这人当初便参与过由他手中救出夏紫候!冤家路窄!苏倾一撩衣袍,将赵云伊往身后一推,便准备与简言风对上,不过,简言风一看他这来势沤沤的模样,便直接停在了大门口。 “你便是新郎?嗯。还没本公子好看。我的朋友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奇怪,怎么看都是与另外一个人更有红鸾星动之像啊。难不成,看错了?”简言风望了望月色高升已近半圆的天,嘴里念念有词,苏倾自然也是听到了。与另外一个人红鸾星动?哼,他决不允许!苏倾手中的乾坤扇一划而出,王府门前,两个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本来就互看不爽,这下好了,直接打了起来,不可开交,那些下属见此完全傻了眼,他们王爷什么时候与人打过架?还是那种说不上话,只一眼便如仇人见面,打得分外眼红的人,赶紧的派人去将现任的王妃寻了过来。待月白天赶到时,那两人还在交战,空中交战的身影而狠,哪一招都像是要将对方致于死地的。 一 第九十四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4 第九十四章囚笼凤鸟兮来凰(4) 夜永迢迢玉色迟,思君负我几度痴。 飞花冉冉蝶庄梦,好景随缘梦未休。 月白天那一身大红的嫁衣,远处提着裙子直奔而来,简言风使了个虚招,便退到了月白天的身后。其速度比之苏倾更一步,苏倾的剑便只指着月白天,她那张挂着夏紫候的脸此时倒是起了作用。她嫁袍往身后一挥,迎风而站,那指在她脖子的剑,笔直而锋利,她那股天成的气质,却模仿了个八九成,若不是苏倾知情,他定也要认为这人便是夏紫候,简直太像了,那一身的风华气质,那满脸的冰冷淡漠,如出一辙! “我说,朋友,你就这么对待我的,好歹我听到了消息,也千里万里的赶来了,若不是有事,谁愿意走啊,你这夫君也太不知好歹,我劝你还是休了他吧,朋友我给你找个更好的。”苏倾黑着张脸望着一旁的简言风在那里大讲特讲,讲的全部都是劝夏紫候如何休夫! “王爷,这是连本妃的朋友也不放过么?”夏紫候淡淡的扫了眼放在脖子间的剑,一挥衣袍,转身进了王府里面,进去之后抬眸望了眼赵云伊。简言风也看见过,这姑娘家家的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人家新婚的地方,这其中定然有故事。 “我可听说,王府只娶我家朋友一人,怎么这新婚之夜,多了个姑娘?唉,这姑娘生得倒也是不错,姑娘,你姓甚名谁?可许人家?若是没有,你看我如何?我这人就是实在……” “……”月白天是知晓这简言风的性子的,带着几分疯颠,几分随性,有着江湖人的心胸,却也有着市井小人的无赖与流氓气。赵云伊望着那满身大红婚衣的‘夏紫候’满眼都是嫉妒,原本,该穿上这身衣的人,是她!是她赵云伊,何时轮到她夏紫候来穿!若不是她,这一切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倾不着痕迹的挡在赵云伊身前,朝钟诉道“钟诉,你送赵小姐回去。必要将她安全送回府。” “爱妃,天色也不早了,这位朋友若是愿意,便住在王府吧。”苏倾扫了眼站在夏紫候身后身高八尺的男人,明明是个男人,挂着一张孩子般的脸,如何看都叫人提不起防备!简言风毫不文雅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朝‘夏紫候’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反应倒是。 “既然这王爷都这么说了,我便住下来吧。唉,困啊,嘿,姑娘,劳烦带个路。”简言风朝‘夏紫候’挥了挥手,便打着连天的呵欠跟着那奴婢走了。大门口一时便只剩下了‘夏紫候’与苏倾,苏倾扫了眼一旁总会不着痕迹往这里瞧睢的众人,牵着‘夏紫候’的手便往里走。 密室里面被囚禁的两个人,此时好得差不多了,一个卧在床上看着书,一具坐在榻上冥想。夏天临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却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了,这夏紫候明明是要大婚了的,如何却又出现在这里?夏木将她带走了,那他未来的女婿能将他的候儿救出去吗?那曌国又当如何? “天影,你家主子,究竟是哪家公子?”放下看的书,夏天临满脸担忧,这万一要是个花心些的,那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模样,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皇上,我家主子如何,日后皇上必然会亲自知晓。” “你还是称我为夏爷吧,如今,早已不是什么皇帝了。”夏天临冲他摆了摆手,带着些无奈的苦笑着,这人好深的防备意识,但是没有必要连他都防着吧?房间里面的油灯油用得差不多了,明明暗暗里,总给人一种阴寒的感觉。天影由打坐站起身来,替夏天临倒了杯水,上前去递给他。 “夏爷莫要担心,主子必会前来相救的。” “你如何知道他会前来相救?他与候儿是如何相识的?” “这…夏爷还是先喝些水吧。”如何相识的,还实在不好说,总不能告诉他,他家公子与他家公主乃是皇陵之中相识的吧?那个时候主子便对这个女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他不动声色的将水递了过去,夏天临接了过去,有些奇怪于天影此时的神色,却也没有多想。不管是哪家公子,只要对他女儿好,他便也知足了,不求她再做什么皇帝了,当年的愿望,原来不过是一句玩笑,也只有他当年至今当了真。 “这天下如今如何?” “蠢蠢欲动。”夏天临说到底,还是关心眼前的国势的,一代帝王家做久了,心便不收自主的跟着国势走,这天下即将大乱,届时候儿又当如何? 这王府之中,自打简言风来了之后,便不大安生了。 “王爷,王爷不好了,简公子将您的凤磷金鱼给烤了十来条了!”那奴仆匆匆跑进书房里在,苏倾由公务中抬起头来望了眼那急冲冲的奴仆,这凤磷金鱼乃是世间少有的稀品,性喜极寒之地,那冰冷的池中,非一般人可进去的,依他那身内力,能进去也不奇怪。 “哦,由他吧。只不过,吃一条赔十倍价钱便是了。” “十倍价钱?你当你这王府是开食店的啊,小爷不过吃了你几条鱼而已!朋友,他太抠了!” “……”‘夏紫候’跟在他身后已经无语问天了。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连个眼神也不给,便一甩衣袖径自走了。在这三国之中有这么一个习俗,女子嫁入男方三日之后便是要回门的,便是由于‘夏紫候’乃是和亲公主,身份又特殊,苏倾便只着人送了些东西回夏朝。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苏倾的视线之中,只消停了一会,那奴仆便又匆匆的来报,这回嗓子都带着几分哭音了,甚至连苏倾都觉得这人一定是故意在整他,否则,一个人哪能如此闲着尽寻些他在意的东西去玩弄,然后一个弄不好便毁了? “王爷!!简公子……简公子将您的那副秋水江山图给烧了!说是天色不好看不清,取只烛火来,这看着看着,便……便烧了!!!”苏倾眉色一皱,这若是让他赔还显得自己小气了,若是不让他赔,他便是损失惨重,最后只得一咬牙,朝那奴仆道“将所有价值连城的东西收起来。”一时之间王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所有特别贵重的物品尽数被收了起来。 简言风觉得无趣的四处转了转,嘴里有些回味那金凤磷鱼那鲜香的味道了,鱼肉还带着嚼劲,他哼着步子便往听风阁走,这阁楼之中便有一处寒池养着这些鱼,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半夜里总有猫往那边走,好奇之下跟着,却不想,发现了这么个宝。 “简公子,这鱼乃是王爷心爱之宠,公子还请手下留情啊。”那守门人望着那一池为数不多的几条鱼,原本二十来条,一下子吃了一半,眼下再吃,再吃便没有了啊,想起这早晨的时候王爷脸色阴沉的扫了他的那一眼,即便不有责备,那一眼的意味颇有鱼在人在,鱼死人亡的意境。 “切,不过吃他几条鱼罢了这么小气作甚,小爷这次只吃这三条。”他晃了晃手长剑上串起的三条鱼,守门人欲哭无泪。这下好了,他估计是要直接从王府里面被扫地出门了。他蹭蹭蹭的便跑没了影了,只剩下另外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一脸浩然正气。简言风囧了,你这个时候浩然正气了,那上次怎么没见有反应? “简公子,这金凤磷鱼肉质爽口而有嚼劲……”这人站在他面前直接给他讲起了这鱼怎么吃来了,甚至还扬言自己能做出这最适合金凤磷鱼的食物出来,简言风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鱼,闷声问道“你居心何在?” “万望简公了分奴才一条。”那奴仆长得也是人模人样端正随和,怎么城府如此深? “……”王府没一个好东西!这是简言风最后给这人下的定论,也是最后给这整个王府下的定论。与这般人相处久了,不知道他朋友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长歪了,可就不好了。不行,他得想办法,让他朋友休夫算了,这样的一个人,如此抠门,必然是没什么前途的,还是那位花公子好啊,极好极好,可不能让他的朋友给错过了。 “简公了,我家妻子喜吃鱼,每次都与我说这金凤磷鱼如何如何,我想,带条回去给她。” “那你为何不窃?”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都不懂吗?竟然白白让机会流失这么久。其实这寒真不是一般人进的去的,这进得去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了,所以,此处的防备力才会差上许多。 “这窃主人家东西,最是忌讳,再者,奴才不会武,进去了这寒池,也呆不了多久,更别提窃一说。”简言风算是明白了,敢情不是不偷而是偷不着啊! “那小爷我若是不同意呢?”简言风望着这几条鱼,其实还是动心了,但是,平白少一条,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奴才便不会帮您做出最适合这金凤磷鱼的味道出来了。只是可惜,这本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佳肴。” “……算你狠!”简言风乃是吃货,对于吃这种东西,他最是在意了,他望了眼那三条鱼,心里一阵肉疼,本来还以为他能吃两条,给朋友也吃一条尝尝,没想到竟然被这人给分了一条去,他就知道,这王府的人,都没安好心! “君风不过是尽力取得自己想要的,公子过奖了。”君风?就你这小人心肠,你也配个君字?简言风一脸扭曲的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 第九十五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5 第九十五章囚笼凤鸟兮来凰(5) 风华露霜浸相思,云年新人今旧亭。 浮梦若生欢意短,王孙自去莫忧愁。 月色宜人,鱼香漫漫,简言风讨好的将那条鱼递到‘夏紫候’面前,朝她笑若春风。月白天心中一紧,这人对自家主子竟然如此之好。就在她满脸感动的时候,简言风笑道“朋友,你倒是吃啊。”‘夏紫候’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筷子便尝了一口,味道极佳。简言风看见她眼睛微亮,就知道味道一定是她喜欢的。 “怎么样怎么样?不错吧?” “绝佳。”‘夏紫候’缓缓放下筷子,朝他一笑。 “那……朋友,现在咱们也算是有福同享了,一会记得有难咱可也得同当啊。”简言风趴在桌子上看她笑得一脸小人样。夏紫候别过脸去,外头乌云密布,房间里面很便陷入了阴暗。‘夏紫候’缓缓走出了房间,一场滂沱大雨即将来临。 外头青灰色的墙瓦和石板砖,阴暗的天幕低沉着,秋雨暗千家;阴晴时分的夕阳,余晕被压了下来,剩下一丝瑟瑟残红在阴云中渐渐隐没。她望着那忆经低压下来的天,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要下雨了啊。”身后的简言风眉色皱了皱,随即嬉皮笑脸的蹭过去。 “下雨有何不好?雨会洗涤掉一切不干净的东西。” “是吗?”她垂了垂眸子低低的道。 “嘿朋友,这可不像你啊,像你这种没心没肝的,也会懂君子之感伤了?”简言风依旧带着几分随性与风流,那不羁之态,若是再年长些定然会成为一位倾城的男子,只是可惜了,被这一身的流氓气给毁得差不多了。她瞥了他一眼,径自回了房间里面。他正要跟着进去,门啪的一声当着他的面重重的关上了,差点夹到他的鼻子。他一脸后惊的捂着鼻子在门口咧咧怒说了半天,也不见里面的人有反应。 “呀,这不是三王爷吗?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啊?”对于简言风这种完全不将这里当成别人家的行为,苏倾眯了眯眼睛,沉默的望了他一眼,什么叫有空来这啊?这王府本就是他的,他去哪里,他又有什么资格来问?苏倾火气被压了下来。只是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简公子不是在本王的寒池么?何时有空来这里?对了,简公了,王府依食住行,走时可别忘记了向管家拿个数。” “什么数?”简言风心里咬牙霍霍,这个铁公鸡!!! “既然如此,本王皆时令管家先算算,再请简公子还帐。”苏倾望了眼‘夏紫候’的房间门,垂了垂眸子,一敛衣袂走了过去。只留下在身后一脸岔岔不平的简言风,简言风飞的冲回自己的房间,一包东西麻利的便收拾好了。一个轻功就准备往窗外飞走。可惜人算……不如苏倾算。王府管家此时正站在窗口,一手拿着帐本,一手拿着算盘,正在啪啪的算着。抬头见他,和顺的一笑。那笑意只令简言风觉得心中一阵寒阴飘过。 “简公子,可巧,我正要寻你呢,你便自己来了。” “……巧。”简言风顺着那窗子,又将抬起的脚收了回去。哼哼唧唧几声,算是应付。管家也不与他计较,跟着他便一同进了房间里面,房间里面此时一派凌乱,被子床单四处散着,椅子还歪在那里,茶几上的杯子少了几个,墙面上的字画被墨水画的乱七八糟。这……的确像是简言风这般人住的地方。管家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命人前来理理这屋子,日日有人打理,怎么会如此乱? “简公子,我等且先来报帐吧。这段时日,简公子共毁字画十二幅,金凤磷鱼十五条,古董名器八件,破坏桌椅,共四副……”那管家一一念下去,简言风脸色一黑,转身便往‘夏紫候’的住处跑。边跑还边大声的嚷嚷着。“朋友,你来啊,你男人的管家便是如此虐待我的啊啊啊!!”那嘹亮的声音响彻王府,苏倾淡淡扫了眼那狂奔的身影,眼睛闪过一丝寒光。这速度,岂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这人到底是谁?江湖中传言,未必可信。 “何事?”‘夏紫候’淡淡的推开窗,窗外一瞬间大雨倾盆而下,简言风二话不说,一脸黑色的蹭的一声消失在门口,其速度之,只一瞬间便不见了人影,‘夏紫候’微微一愣,待回过头去时,便见那雷呜电闪间,一个身影正趴在桌下,瑟瑟发抖。不由有些好笑。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会怕这个。”简言风回过头瞪了她一眼,窗外又是一声巨大的轰呜声,那雷声在屋子上方环绕不去。简言风将头缩得更进去了。 “朋友,七尺男儿也是人……你懂不懂。” “王爷。”她回过头去,便见苏倾从远不无处的走廊带着满身的风雨走来。那坚定的姿势,如同一颗树,永不倒。那妖孽得不可方物的脸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却在她心里印着不可磨灭的印记。她的目光带着姓,苏倾却并不点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躲在桌底下的人,眼底带着几分轻蔑。 “爱妃,秋日渐凉,早些休息。”他那听不见起伏的声音淡淡的透在暴风雨之中。 夏紫候在偏殿,心中却觉得很是不安,天色渐黑,这边也是一片暴雨滂沱,整个皇宫沉浸在了秋雨的洗礼之中,那一声比一声重的轰呜,更加的引发了她心中的不安。她提着裙边便跑了出去,这碍事的裙子,莫非夏木以夏天临相胁,她又怎么会穿上这些玩意! “夫人!外面下着大雨……”那宫女见夏紫候身披着散发就这么跑了出去,连伞都来不及撑,只好也跟着一同冲进雨里,连淋着边替她打着伞,她将伞推向这宫女。 “刺客在哪里?” “在……在正殿……”夏紫候淋着雨匆匆抄小路往正殿跑去,狂风卷起的暴雨打在皮肤发发出尖锐的疼痛。一身尽湿的她狂奔于暴雨之中,雨水将她的发粘在了脸上,带着一股别有的风情。她满脸的焦急,无视身后跟着她跑的一群人。 “呦,姐姐这是做什么?”淑妃正撑着大伞朝她缓步而来,她堵在了前往正殿的路上,夏紫候站在她面前,满身的骇人之气散发开来,淑妃一个哆嗦,差点便让开来。夏紫候沉下脸来,那被打一巴掌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心里怎能不恨! “让开。” “姐姐,妹妹我也是要过去的,不妨姐姐给妹妹行个方便,先让妹妹过去?”她一脸意正言词,夏紫候眉色阴沉得如同皇宫上头的天气,那暴雨下得好生厉害,只是一瞬间便能将一身干爽的人淋个湿透。她淡淡扫了她一眼,径直朝她擦身而过,随着淑妃那一身尖叫声,以及夏紫候那一声冰冷的让开,众人放眼望去,便见淑妃花容失色的被挤到了一旁的花丛之中,全身上下一片狼狈不堪。 夏紫候就着那些人自发让出来的小道,往前跑去。那正殿门口守卫骤然增加了,那些人见她来,便将她拦了下来。 “夫人,皇上吩咐,若非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夏紫候望了眼这些人,刚才不是还在抓刺客吗?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就风平浪静了?正在她思考间,里面传来了打斗声,她瞪向这些守卫,却见一个个的都无动于衷,她走近前去,那守卫便后退一步。 “我要进,谁敢拦!”夏紫候一把夺过身旁就近的一把剑便往正寝殿里面冲了进去。寝殿里面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那些跟着进去的守卫见正在交战的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夏木见着了夏紫候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一时之间分了心神,胸口被拍了一掌,立刻便有鲜血漫了出来。夏紫候眉色一紧。两个人已经分开来。守卫见夏木受伤便统统围了上去,一时之间皇宫之中禁军轰然而动。 “无双,你来做什么?怎么不打伞?回去……”他站在夏紫候对面,站在她身旁的男子已经将外袍脱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那温柔的动作,以及那满是宠溺的眸子里面装着的怜惜,一切都令他如此的厌恶! “无双,过来。”他缓缓擦了擦嘴角的血,朝夏紫候温柔的一笑,一如当初孩子时那般,笑得纯净如水,只是,水中也包涵了万物。那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军队,一层一层的增加着,颇有插翅难逃的意味,夏紫候见到这个笑容的时候愣了愣,当年他看她喝那碗似毒非毒的汤药时,远处的他便是这个笑意。 “花澈,你来这里做什么?”夏紫候微微退开一步,将心底里的欢喜压抑了下去,她的弱点太多了,如今,若是再多一个,她便会永远的受制于人!特别是在夏木面前,父皇尚未救出来,而她功力也未恢复,如今跑出去,于谁都得不到好处。 “带你走啊。”花澈摸了摸她被风雨浸湿润的头发,眉眼带笑。 “无双!”夏木握紧双手,她若是敢走,他便将这个男人杀了,属于他的东西,他绝对不会让她再去属于别人!只是夏紫候那冷静的模样,却令他慌乱了手脚,甚至连声音里面都透着一丝颤抖。当年你便只护着夏静,你可曾想过我,我也是需要人相护的。如今你护着这个男人,你又可曾想过我? 一 第九十六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6 第九十六章囚笼凤鸟兮来凰(6) 紫云陌上小西楼,蝶飞燕转夜莺呜。 金风飘荡丹枫晚,雁上南飞寄希夷。 寝殿之中被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夏紫候站在花澈的身旁,紧了紧双手,这寝殿之中一片凌乱,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个十足十,甚至连那墙面之上,都带起了缝。可见两个人棋奉对手。皇宫留有近十万的禁卫军,他一人之力,如何打得过他们?夏紫候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拉了回去,摔在他的怀中。带着莲香与血的铁锈味。 “你受伤了?” “无妨,阿夏,与我走罢。他们我已经派人先进接走了。”夏紫候猛的抬起头,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必顾忌了!她眼睛微亮,这点光亮,于夏木来说,却是一种黑暗,他明白她会做些什么样的选择,没关系,无双,朕允许你在朕面前犯错误,无论犯过些什么错误,朕都会原谅你的。 “好。” “哼,你有什么资格带朕的爱妃走?” “本尊的夫人,本尊自然有资格。” “无双。”夏木望着她时,满含爱意,却令夏紫候背后起了一阵寒凉,她说过,她与他只能是姐弟,她乃夏朝摄政王,夏朝的长公主,如此不伦之事,她做不出来,即使这样的他,令她带着几分心疼,血浓于水,不管这浓是真还是假,这近十八年的相处,没有感情是假的。当一直害着你的人,对你说爱的时候,你会是感觉,又该是什么感觉?能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切,都在变了。所谓的恨,所谓的爱,都在缓缓的转变着。 “夏木,我说过的话,从来无从更改。这次,也是一样。”夏紫候手中的长剑指着地面,手指有力的握着,这握了十几年剑的手,依旧是如此的纤长好看,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双绣花的手,却不知,其实那也是一双,有着无数杀戮的手。 围着他们的两个人,那手中的武器直指着他们,长枪,枪,尖锐而森寒。外头的雨颇有越下越大之势,夏木缓缓的退开一步,脸色在柱子上的灯火的照射下,透着一股苍白。他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坐在龙床上,那满眼的爱意却不曾减少。 “无双,朕会原谅你的。朕会的……动手,莫要……咳,伤了,无双。”连在这个时候,他都在想着她,只是,就算是如此,他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夏紫候手的长剑与这些人的进攻一同一挥而起,两个人由里面打到了外面,那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掉落在了地上,被踩踏而失去了原来的样子。那些人只将夏紫候围起来,却不伤她,进攻的方向却是将她护在身后的花澈。 花澈手中仅仅一条银丝,一攻一守间挥洒自如。她无法对这些人下手,尽管现在他们不再认识她,只是她心底里面那份记忆却依旧还在。这些兵,都是曾经跟她有过些许交情的。她只能将人打晕,不断的打晕。花澈见她这般,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里是她的家国,她如何舍得伤她的百姓,她的兵! 那越来越多的人汇集而来,夏紫候望着他那染满了血的衣,他却没有再伤这其中的任何一人,多是将人打晕开来。心在狡着疼着,一道人影杀进了重围,站在花澈与夏紫候面前,满脸愧疚。 “少主,少夫人,属下有愧,皇上被劫,属下一路追来,便到了此处。”夏紫候回过头望了眼花澈,花澈只是点了点头,便与天影一同加入了战斗,三个人战斗,一下子便轻松了一些,对于夏紫候这个谁也不敢伤的人来说,他们便不需要再花太多的精力去保护她,只需要将她带在身边便可。夏紫候木木的站在那里,目光透过倾盆大雨穿透到了坐在门口的夏木身上,他正拿着一方帕子缓缓的咳着。只是那目光望向她的时候,却是带着笑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朝那一旁的人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带了一个人出来,衣衫凌乱,夏紫候只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是夏天临!!夏天临身体已经极差,再经不起折腾了,夏木如果不是为了她,也不会再将夏天临带出来,那些人一见夏天临,个个如同见鬼一般的神情,夏木面色严肃。“区区一个假先帝便让你们一个个如此不敬!” “皇上息怒。”那些人脸色各自好转了起来,夏紫候望着那架在夏天临脖子上的刀,心在滴着血。她缓缓走上前去,花澈眉头皱得死紧的望着朝夏木方向而去的夏紫候!只知,他好不容易跑出来,又怎么能轻易的便让她再跟夏木在一起!连他的女人他都保护不了,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这是他父亲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如今他突然明白了过来。并非别人太强,而是他太弱了,堂堂一个二十几的人了,竟然输给了一个年方十七岁的帝王!光凭这点便毋庸置疑,夏木是最适合当皇帝的,心机、手段,无一不精不无一强。 “无双,回来吧。你答应过朕,明日会陪朕在皇宫中走走。”夏木缓缓朝她伸出手,花澈伸出手,却只碰到她的衣角,一种无力感由心而生。夏紫候站在他前面一步远,朝他低声道“月圆之夜,来接我。”花澈心中涌起一股苦涩,带着几十足的怨恨,恨自己此时竟然无能为力!当年若不是他自视过高,如今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天影手中的双剑在花澈身边做着防御。 “夏木,我若回,你放他们两走。” “好,只要是你说的,朕都不会拒绝。你且走吧,若不是无双,今日便是你葬身之地。”夏木朝夏紫候伸出的手没有放下来,他在等着夏紫候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将手放在他的手中。夏紫候淡淡的望了眼那只手,骨节分明,掌中带着厚厚茧子,原来他也并非养尊处优。她站在他身旁,他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改牵着她的。她一时挣不开,只能任由他牵着。 “放他们走,将他带回客房,好生看着。寻个太医替他瞧瞧。”夏木终究还是顾忌着的,若是夏天临有事,他也会失去一个筹码。花澈人影翻飞间,与天影一同出了皇宫。天影跪倒在了花澈的面前。将手中的长剑双手举了起来。“少主,属下甘愿受罚。” “确实该罚!念你已有心维护,此次便算了,你回一趟,告诉父亲,就说,我应了。”他与花南音之间的交易,已经算是正式开始了。阿夏,如若没有这个能力保护你,我便会让比我强的人先护着你,待我极强归来时,再守护在你身边。 “少主……领命。”天影最终无语可说,只得点头回去,临了派了一个他的得力手下给花澈。 花澈望着那还在下着的暴雨,浅秋的雨已经带着几凉意。 “少主,该回去了。”已经换了人的近侍朝花澈轻声道。声音不急不燥,低缓而清澈。花澈点了点头,夜里两人穿梭于夜色中,无声的回到了客栈之中。 夏紫候被夏木那双比她更加冰凉几分的手给牵着,带回了偏殿后面的温池旁。他朝夏紫候候缓缓一笑。开始解外袍,再是里衣,夏紫候眉色深了深,颇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势,夏木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她笑道“无双,朕确实是冷了些,咳……咳,泡泡药浴便好了。你想到哪里……咳,去了。”他边说着,边将里衣也脱了下来。那身瘦实的身板还是原来的样子,瘦得有些不像话,若不是那宽大的龙袍在身,哪里会知道如今的他瘦成这个样子,那精实的肌肉紧紧的绷在骨头上,分明可见的,还有那皮肤上面错痕交叉的伤痕。鞭打的,银针扎的,刀划的,各种各样。 “夏木……”她嗫嚅着唇角,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空气中散发着药泉中蒸发的水汽,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长姐,当年,我并不比二哥过得好。”这是他第一次再唤她长姐,她望着那遍布全身的伤痕,眉目一下子便深远了起来。原来那纯净得有些烂漫的笑容背后,竟也是一颗早已被腐蚀的心。她突然很心疼这个人,这个她以为的,与她斗了十几年的孩子。“夏木,长姐……” “你不必说,朕都明白,之所以告诉你,只不过是觉得有些不甘当年的你为何只看见二哥一人罢了。朕如今过得很好,这大夏朝万里江山,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了,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解下襦裤,缓缓走进了药浴温池之中,夏紫候也是全身都湿着的,站在一旁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夏木,你明白什么是爱吗?为何便如此肯定……” “长姐,你又明白吗?除了二哥,你又真心的待谁好过?如今于先帝,也只不过是一种救赎,而非爱,朕说的可对?……无双,朕说过的,朕是最了解你的。”夏木整个人泡进了水中,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着。指了指一旁一屏风之隔的浴池。“无双,你也去洗洗,换身衣吧,我已经令人备了姜汤了,莫着凉了,身体要紧。” 一 第九十七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7 第九十七章囚笼凤鸟兮来凰(7) 芳菲紫腾尽知处,宝篆沉烟一缕香。 烛映夜窗形影单,珠帘半卷三更雨。 圆月当空,月华清冷的光泛在明亮的宫灯上,皇宫之中除了走动的禁军,一派安静。一抹身影速的消失在了偏殿里面,夏天临已经睡下了,那道身影速的出现在他的床榻前,皇宫之中一切仿佛沉浸在睡眠之中,安静得如同沉睡。 她步子停在他的前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如今月圆,借着寒毒的发作,内力便肆无忌惮的冲撞了出来,她极力的压制着,缓缓走到床边。 “父亲。” “候?候儿?你……”夏天临缓缓的睁开眼睛,声音苍白而无力,夏紫候触碰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温暖,她的身体犹如一具没有生命力的物体,不再存在任何温度了。她需要些极寒或者至阳的东西去解,只是,现在由不得她了。 “别说话,我带你走。” “候儿,你走罢,不必管我。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提起夏木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悔意。只是悔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风顺着开着的窗吹了进来,她却走到他的床榻旁,咬牙硬是将他背了起来,她扯过一旁的布条将他与自己绑在了一起。 “父亲,同生共死。”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他对夏静说的那一句同生共死所存在的含义。夏天临也曾征战过,只是,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能提出来一现,否则,如今也不会轮到夏木在那王位之上嚣张至此。夏紫候背起他时,觉得,他轻了很多,不再如年轻时那般的年轻力壮了,也不再是当年一手撑起大夏朝的皇帝了。她从来不觉得她在失去他,只是,这一刻,她却觉得,她正在缓缓的失去他。 他正在被时光,被岁月一点一点的带走,谁也留不住。她背着他匆匆消失在了各个宫殿的或暗或阴之处,一路躲了过去,只是,望着那大开的城门,她眼睛眯了眯,这个时候,青龙门不可能还大开着。她将夏天临往上挪挪。夏天临侧过脸见她那满头的大汗,正张嘴欲说什么,却想到了同生共死这四个字,又闭上了嘴。 “候儿,此处必然有埋伏。” “闯。”区区一条街,她便能够穿过青龙门出皇宫了!外头的天已经开始有了亮的痕迹,她一身紧身的黑衣背着夏天临往青龙门直闯而过。那突然从两旁跑出来的人,却令她心里一惊,手中凝聚出一把长剑,直指而去。那站在城门中央的人,赫然就是夏木。 夏木手中执着一把木剑,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看她与人群中的人相互撕杀,那招招致命的动作,每一剑下去,都豪不留情,那被血染得透红的长剑,以及那沾满夏朝臣子血的那件再分不清原来模样的黑衣,夏木抬头吃力的望了眼天空。“母亲,朕如何放得下?” 风缓缓的吹了起来,细细的秋雨眯顺着她的脸往下滑落,雨势越发的大了起来,夏紫候只浑身僵硬无比,一呼吸之间,她都没有了知觉,手中的剑麻木的挥着。夏天临是知道她体温的变化的,由原本的微弱,到现在的全无! “无双,你当真要走?皇宫不好吗??”夏木缓步走进了雨里,雨水顺着她的衣,将她沾染上的鲜血尽数冲到了地面上,那小溪般的地面上便留下了一长串的鲜血的痕迹。夏天临在她的背上却不作声,夏紫候封了他的哑穴,他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干瞪着眼望着夏木。 “再多呆一日,多一日朕便准你自由,走或留随便你。”夏木心中打着算盘,算算那药,今日便是期限了,钟情蛊,只要她一觉醒来,见到她第一眼所见之人,便会爱上他,那种至死不休的爱。他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若不是半夜宫女来报,还不知道她是要逃出皇宫了。 “我走,谁留得住。”她更加用力的拖起背后的夏天临,手中的长剑迎了上去,直指夏木,夏木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原本直指心脏的长剑,却偏了方向。刺进了他左手的手臂上,一时之间血流如柱。她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收了起来,“既然不躲,便让开。” “无双,多留一日,最后一日,朕便……朕便放,放手。”夏木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伤口,依旧满眼宠溺的望着她,那眸光浅浅的眸子里在,仿佛一瞬间穿透了时光。当年的夏木,也曾站在过她的身边,替她救过情,哪怕最后的后果是被先帝一顿暴打。 “夏木,放我走吧。”那宫门之外突然闯进了两个人,夏紫候的目光一瞬间被那两个人所吸引,两个人只一瞬间便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微微愣了愣,只是那目光却落在了那绣着大朵玉兰花的鞋子后面上。这喜用玉兰花之人,除了苏倾,还会有谁?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哪里来的消息? “凤卿不必担心,有本王在。” “王妃,交给属下来背吧。”夏紫候僵硬的点了点头,动作级慢的解开了绑在两个人身上的绳子,夏天临被点哑穴,不好开口,比划着要说些什么,苏倾只觉得这人颇碍事,便一手刀将人打晕了。云朵将月亮拢进了身后,此处一瞬间变得黑了起来。 他将那门口的剑狠狠的横了起来,整个人站在门口,以一种若想出宫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姿态守在青龙门口。那些禁军见双多了两个人,便越发的谨慎了起来,那手中的长枪直指四人,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夏紫候麻木的走上前去,苏倾欲拉她的手,却被她躲避开来,她径自走到夏木的面前。 “夏木,你我从此割袍断义,再无瓜葛。”夏紫候手中的衣袖被扯了下来,她将那截衣袖凌空抛了上去,那截衣袖落到了他的手,他伸手接着那截衣袖,紧紧的拽在手中,苏倾将她拉回身边,不着痕迹的挡在夏帝面前,那双犀利的眼睛里带着如同刀般锋利的刀子。 “再无瓜葛?哈,无双,你确定你走得出这扇大门?”夏紫候在他诡异的笑容中倒了下去,浑身僵硬而冰冷。苏倾接住她的时候吓坏了,手中内力所过之处杀伤力大增,近在城门口,有何逃不出去的?夏木勾唇一笑,望着已经消失的四个人,心中一阵苦涩,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呢。 “追!”禁卫军首领下令让人赶紧去追,夏木却抬了抬手,神色温和的望着手中的那截衣袖,缓缓道“不必了。由她去吧。”由她去吧。该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回来的,她如此不甘,又怎不会卷土重来,只是,无双,朕等着那天,等着你卷土重来,届时,朕是不是也算大功告成了? 四人一路跑进了夏紫候的摄政王府,王府的兵力已然撤了去,只留下了一座曾经奢的房子在那里,所幸房子里面有的东西一样不变。待月墨炎收到东西到达摄政王府的时候,眼泪一瞬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淌。她的小姐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消瘦、苍白得没了之前的风华无双之气。 “小姐!,将小姐带到寒池去。”月墨炎飞的替她探了探脉,却意外的碰到了她那冰冷如冰的手,那几乎成了物体的身体中,只存在着一丝脉在。夏天临已经恢复了过来,他也站在夏紫候的身旁老泪纵横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儿。 “寒池?”苏倾色皱皱,他曾经在这里凑过一段日子,寒池倒真是没听说过,只知有一处,旁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于那处地方,还另外设了阵法,这可如何是好? “是,以往小姐发作的时候,便都是在寒池中度过的,只是如今小姐昏迷……” “至阳之气也可。” “本王便是至阳。”苏倾面色一喜,月墨炎冲他点了点头,面上带着几分欣喜,见苏倾待自家小姐这样,之前的种种不也烟消云散了。 “既然如此,属下便先出去护法。”夏天临也和钟诉出了房间,站在门口替两人护法。秋风吹在王府之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秋天的树叶已经开始泛着黄,树上多多少少开始有了泛黄的叶子,那些叶子都随着那缓缓吹来的风一片一片的掉落,最是留不住,来年却又会复发。 “候儿与三王的大婚?”夏天临嗫嚅了一番,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这里来个王爷,那里又是一个少主,这自家的丑候儿……不,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如同当年的宁蓝一般倾国倾城,乃是这大陆之上少有的美人,候儿的性子随她母亲,深沉而内敛,却又固执得坚强。 “皇上不必担心,王爷于一月前便已与王妃拜堂行了大婚之礼。”一个月前?他笑了笑,当初他并没有想过了将候儿真的嫁到曌国去,只是希望她受尽委屈归来之时,便是接手夏朝,将夏朝扶上一个新点之时,人算终究不如天算。钟诉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把剑。对于夏天临问他的话,知道就点头再点头,不知的,就摇头。 一 第九十八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8 第九十八章囚笼凤鸟兮来凰(8) 绛袂翩翩梦渐新,清风南岸不知归。 若非红豆尽牵挂,何知芳华逝时失。 早晨的阳光带着几分温暖,透着窗折射了进来,她只觉得鼻子间的味道颇为熟悉,有种回家的感觉。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如同整个人泡在巨大温泉之中,她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的,是苏倾那张妖孽般的脸。就着阳光,那长长的睫毛下投着一片暗影,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如此妖孽的人也可以如此好看。 “爱妃看够了吗?”那双眼下突然睁开来,她无意便撞进了一双墨黑的眸子里面,脸色微红,突然有些窘迫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她眨眨眼睛,便伸手环着他的腰。这是她最为主动的一次,甚至还带着些小女人的娇羞,苏倾只觉得这天地变得厉害。 “凤卿,外头天已经大亮了。”他指了指外头高高挂起的太阳,一旁的月墨炎由于昨晚太累,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可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夏紫候从床上起身,苏倾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便又将神情收了回去。仿佛本该如此,他们两,本该本亲相爱。夏紫候将手中的梳子给他,他寸长寸短的替她梳起了发。突然便想到她成亲的时候,似乎还没有人与她说那些话。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二梳什么来着?” “苏倾,你这是做什么??”夏紫候觉得颇有些好笑的透过铜镜,见苏倾一个人站在她身后不知在念叨些什么,苏倾也不大记得这些,只依稀的记得这些句子。 “别动,我给你挽发呢。嗯。那大吉之事应该这么说,一梳与与苏倾举案又齐眉,二梳与苏倾与子偕老,三梳与苏倾永不分离。嗯。就该这么说。”苏倾只替她将头发简单的挽起来,别了一枝桃木簪子。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满身杀戮之气的摄政王了,如今成了他家的王妃了。苏倾只觉得心中一阵满足。 “小姐,你醒了,感觉如何?” “无碍了。”月墨炎拉着夏紫候的手便要再探脉却被夏紫候给拦了下来,眉眼含笑的望着月墨炎,示意自己真的没事了。月墨炎瞪了瞪两个人,这自家小姐什么时候与这三王爷关系如此之好了?莫非小姐又有什么计划了?只不过,这与军师们的计划都还尚在计划之中,如何又再来一个?否则,这自家小姐转变也太大了。 “爱妃,用过膳便随我回曌国吧。”苏倾原本只是试探性的问着,此处秋天已经开始落叶了,而此时曌国的秋天,却是枫红遍布,远远望去,如火如炉,美丽异常。那驻守于云城的百万大军还驻守在那里,却没有对曌国再做些什么不利之举,毕竟这若是战的话这损失可就大了。 “好。那,却用膳吧,墨炎,你也一起。” “是,小姐。”月墨炎有些奇怪的望着自家小姐,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是一段时间寻不到人,再后来,便是有人告诉她小姐出事了,她偷偷赶回王府时,小姐却如同变了一个人,莫非小姐……当真爱上了三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摄政王府内的餐桌上还坐着一个人,花澈。 花澈一抬眸见夏紫候从里面牵着苏倾的手走了出来,眼睛一瞬间便红了,他运起内力朝苏倾直攻而去,夏紫候眉色一冷,敢伤我的人?管你是谁,打了再说。于是便与苏倾一同迎击了过去,花澈连忙收了手,夏紫候与他终究还是念着几分交情的,眼下,便速的也将收了回去。苏倾将手放在她的腰间,朝花澈宣布着所属权。花澈脸色很是难看,铁青得发黑的全上满满的不可置信。 “阿夏,过来。”花澈微微的伸出手,阿夏,只要你过来,前面我看到的,都可以不再追究。只要你过来,你过来我便拥抱你。 “我为何要听你的?阿倾,你饿了吗?用膳吧。”夏紫候牵着苏倾的手便往餐桌前带。花澈双拳握得死紧。他站在那里,与擦肩而过的夏紫候就这么交集而过。 “为什么?阿夏,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明明那个时候还在与他并肩作战,明明那个时候还在维护着他,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他以为,至少她心里是有自己的。为何今日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理由?花澈,我爱他,就这么简单。”夏紫候站在苏倾身前,指着身后的人,目光定定的望着他,无比认真,说,我爱他,就这么简单。苏倾心里一阵狂喜的浪潮将他淹没。他明白对于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来说这句我爱他意味着什么。带着几分得意的望向花澈。 “好。很好,我明白了。”花澈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一个瞬间便消失在了两人面前,夏紫候望着那消失的人,突然捂着心口,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钝痛。疼得要来不及呼吸。苏倾将她搂在怀中,焦急的问她怎么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月墨炎想替她把脉,却被夏紫候将手甩开来,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 马车一路出关,竟畅行无阻,夏紫候回到三王府的时候,再没有恢复以往的样子,那半边面具不见了,那半边的胎记也不见了。将她带回三王府的时候,众人皆是在传着,说是三王爷从外头带回来了一个天仙般的女子云云,夏紫候也只是过耳一听,转身便又无视掉了,王府原本以纱遮脸的王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天仙般的女子。 “王妃,丞相府的云伊小姐求见。”月白天一脸恭敬的站在她身旁。只是那眼底微微的嫉妒却泄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夏紫候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不见。” “王妃若不见她,便自尽于王府前。” “那便让她尽,记得替她寻把好些的刀。” “是。”月白天转身退了下去。这自家小姐是越发的狠了,只是,对于自家小姐的这种行为,她却是颇为支持的,大人心。 不远处有人身着明黄,身旁还跟随着一个女子,两个相偕而来。夏紫候坐在王府那已开始凋零的紫微花下,任何那花随着风扬扬酒酒飘落身上,只觉得浑身都带着紫微花的香气,沉浸于这香气之中一时无法自拔。世人并不会一而再的提起夏紫候,只是那口舌之争的对象便成了三王府的新王妃。这新王妃有倾城之姿,天人之貌。 “太子有何要事?”那清冷淡漠的声音,让苏墨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传奇一般的女人。他微微愣神,一旁的太子妃却站在夏紫候的面前,那纤细白弱的手指却直指向她,语气之中颇为不满,甚至带着几分愤怒。“你……你这个女人,皇上明明下令,三弟终身只娶一女子为妃,你在这里做甚。” 夏紫候微微抬眸望着她,那一身的明黄华贵的太子妃朝服将她映得越发福贵。已经越来越有太子妃的范了。不再是那任由人可以随便欺负的女子了,懂得了变通,也懂得了保护自己,更懂得了去如何取悦与责备别人。风缓缓吹过,扬起了她散开的长发。她带着几分慵懒的将发撩拨到身后。 “本妃便是夏紫候,怎么?不认识了?”她嘴角带笑,慵懒得令人脸红心跳却移不开目光。苏墨坐在一旁的石桌前,云夕指着夏紫候一脸不敢置信。这这这,这人真的是夏紫候?为什么差别如此之大?她是不是应该说,这三弟的眼光当真是独一无二?难怪当初硬是要娶了这夏紫候。 “与之前相去甚远。”苏墨抚了抚额下了定论。 “既然你是三王妃了,按照惯例,便是要晏请各家的王孙贵妃们的,半月之后便有一场诗会的,届时也可前去一观的……”云夕倒也是直爽人,坐在她面前,便开始替她掰着手指数,一会要干嘛干嘛,哪些东西她该做,却还没有做的,夏紫候嘴角抽了抽,脸色微黑,她嫁于三王府,为何要与那些人打交道?当下摇了摇头,不去。 “怎么?你觉得她们还不知道本妃夏紫候的名号?”夏紫候将书放下,替两人倒杯花,茶香缓缓飘在这空气之中,那远处的红叶枫随着风旋转飘落到地面上,画面无比悠闲,太子妃觉得舒闲,只是夏紫候却未必,她望着对面坐着把玩着茶具的苏墨,却不知再说些什么,这人,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只是可惜,她乃三王妃,而他,乃是太子爷,皇位之争必有胜者为王,败者亡! “容阳?在想些什么?明日是老四的生辰,一品阁四楼,你便与三弟一同前来吧。”苏墨望着那平静的湖面,被跃出水面的鱼给点破,击起一层层的涟漪,目光变得长远了起来,看来,是时候开始准备了。苏墨起身准备回去了,眼下,他不适合与夏紫候再呆久了。云夕喝不大想去,却也被苏墨给一同带走了。 苏倾不动声色的走到夏紫候身后,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凤卿,一切已经开始了。”这盘棋已经开始下了,便不会再停下来,不死,不休。 一 第九十九章 囚笼凤鸟兮来凰 9 第九十九章囚笼凤鸟兮来凰(9) 午夜梦惊费思量,锁眉蹙眉望月寒。 清雾匆匆天宫远,秋风易散枉留伤。 长安城一品阁附属阁楼三楼一派热闹异常,才子佳人,贵家公子小姐,放眼望去一派锦衣华服,风姿卓然,音容无一不各具特色,女子低柔温宛,男子端的风流雅致。刚踏上三楼楼梯间的夏紫候脚步便停顿了下来,她甩开云夕的手便要回王府。 “哎,姐姐,你都来了,怎好再走?” “本妃突然没了兴致。”她甩开她再度缠上来的手,抬脚便打算往楼下走。 “哎呦,这不是王府的侍妾吗?生得当真是一脸魅惑人的狐狸样,也难怪王爷会将与那王妃的承诺放在一旁,将她带回了府上。”那身穿绿衣,衣上绣着大片莲花的女子以帕子微微挡着那张让人一看便倒尽了胃口的嘴脸。夏紫候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就凭她,也配莲? 夏紫候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那犀利的眸子定定的锁着她,那女子微微后退了退。夏紫候那毫无起伏的语气出现在她的耳里。 “衣服,脱了。”那女子开始一件一件的脱着衣服,外袍,再一件一件直到里面,里面着一件红色绣着莲的肚兜,四周的人目光各种各样的瞧着她,不屑的,看好戏的,各种各样,此时竟无人站出来,都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所谓的戏。 夏紫候眼睛眯了眯,四周围着的都是有权或者有钱的达官贵家,这么下去,让她将来可怎么为人?云夕身为太子妃,自然也会考虑颇多了。她猛的站到那女子的身前,取过一旁的侍女递来的斗篷,将这女子包住了。她目光变得清明了起来,随即看见地上掉了的衣服,以及夏紫候那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尖叫一声,往三楼的包厢逃了过去。 “以后她胆敢与莲花有染,本妃见一次,毁她一次。”夏紫候朝那往那女子身后追过去的侍女淡淡道。那侍女哪里顾及得了她,只匆匆的追了上去,生怕她一个慢了那女人便跑去寻了短见。云夕无奈的扶额,这祖宗能不给她添乱吗? “参见太子妃。” “见过太子妃姐姐。”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太子妃来了,匆匆行了礼,一场闹剧才算完结。夏紫候朝人群里面扫了一圈,目光定在那一身青衣之人身上,那男子此时正在那里优雅的吃着东西,丝毫没有将眼前的事情放在眼里,与他一同的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也如他一样,淡然的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吃着,仿佛每一口都是享受。只是,这两个人,明明便是之前遇见过的段林青与安若水。何时来了这里? “那位青衣男子,乃是尚书大人,林青,为人心直口,颇得圣上欢喜,不过,林大人不喜朝聚,通常有那女子的地方,便能寻到他,那女子便是他林夫人,素水。如何?甚是相配吧?”云夕遣散了众人,拉着夏紫候在一旁聊起了曌国的大大小小事件,朝堂之事,她并不能参与,不代表她不明白不知道。那出出入入于太子府上的人,她不是不知道。 “嗯。”夏紫候淡淡点了点头,望着那桌子上面放着的八宝香炉微微发呆,这个时候,阿倾在做什么?她目光愣在那里。众人那不时往她这里微微瞥的目光她也没有去注意。云夕见她发着呆,抬眼便见那一身白色纱织衫缓步而来,那白衣袖子微微挽起,衣衫带着几分凌乱,颇有一副市井流氓无赖的样子,那俊美的脸上挂着早已轻车熟路的风流之态,目光在落到夏紫候身上时那微亮的光,云夕有些不安。 “姐姐,姐姐?” “卿本佳人,何必心有忧疾?爱笑的美人,才最好看。”夏紫候缓缓抬头,目光平静的望了他一眼,随即伸手倒了杯茶。 “五皇弟好雅兴。”这人便是五皇子,传言苏秋因一个女子之事而与人起了争执,便打了起来,这一打,便导致火烧了一品阁,为了此事,可没把七彩痕给气出个好歹来,前段时间见她回来了,还特地跑到这王府里面去找她诉苦。 “这位姑娘,相识是好,不过,这五皇弟,姑娘可不好乱叫。”苏秋见她衣着带着几分单身随性之意,便径自坐在她的身旁,就着她的杯子便要给自己倒一杯水。夏紫候却他一步将自己的杯了取了过去。苏秋笑笑,从茶几里面再取了一个杯子出来。 “云夕,你来告诉他,本妃叫没叫错。” “这三哥不是不允许纳妾么?何时再来了一位如此国色倾城的女子?姑娘不如跟了本皇子,本皇子立马便娶了你,立你为正妃,如何?” “哦?不知五弟打算如何娶本王的王妃。”低沉的声音由后响起,语气里面一派冰冷,不带丝毫情感。苏秋目光望着他,嘿嘿的笑了几声,还是颇为不解。 “世人皆传三嫂半面面具挡朱红,如今这女子,如何也不像……” “谣言未必可信,五弟,你说呢?”苏倾牵起夏紫候的手坐在一旁,来了这么一位大神,在场的人便不再如之前那般随性了,那在场的官贵女子都纷纷围了过来,那娇滴滴的声音,那娇娆的身段,顿时一片倾城之色满楼飞舞,苏倾一脸阴沉的扫了众人一眼,那些人自然也遇见他那眼神,顿时心里打了个寒颤。 “不知三王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林大人。” “王爷不必多礼。”段林青朝苏倾一笑,苏倾扯开一抹笑,随即望了望夏紫候,只觉得有些眼熟。眼熟的不仅仅是段林青,还有安若水,安若水目光定定的望着她,那目光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只是下在一秒,安若水便朝她福了福身。 “不知姑娘可有名号,称之为夏风?” “怎么?有了夫便忘记了我?”夏紫候目光微挑的斜了她一眼,安若水那眼睛立马便如同漏水一般,滴滴哒哒说来就来,那往下流着的眼泪让夏紫候一下子慌了起来,她手脚微乱的从衣襟里面取出一方帕子递给她。 “哭什么。”她不说还好,一说,安若水便扑到了她的身上,大哭特哭了起来,一旁的人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了这是?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才一会子的功夫,莫非这素水与这女子认识?众人也是带着猜疑的眼光在望着这两个人。 “从本妃身上下来,别让本妃说第二次。”那冰冷的声音,更让安若水确定,这人明明便是当时的夏风,如何有假!!她硬是不下来,死皮赖脸的蹭在她身上就是不下来,夏紫候最终无奈的望了眼段林青,段林青居于官场,能在短时间内官司至尚书大人,这各个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觑了的。 “夫人,你先下来吧。”夏紫候看了看两个人。 “既是相识,那便请王府一聚。也算是凤卿下嫁曌国,权当接风洗尘了。”苏倾那眸子中顿时有了算计,只是却不曾动露声色,段林青之正值,于朝中颇有了些威望,只是不常在朝罢了,若是朝中得段林青一助,这助力比年迈的丞相要好上更多。那抹算计被埋在了平风静水的眸子里面,细细真真亦不曾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王妃请。”段林青只一眼便看了出来,她自称本妃,那便必然是夏风无疑,比起这王妃是他人,他倒是宁愿是夏风。夏紫候与段林青只对望了一眼,段林青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毛毛躁躁的男孩了,如今的他已然长大,那眸子里面装满了沉稳,便是天塌了下来,他也能不动色的将天补回去。 “恭送王爷、太子妃……”随着那一声欢送,众人见夏紫候等人终于走了,那场面一下子便又热闹了起来,夏紫候听着身后的欢呼声与热烈声,有些无奈的叹了声气。有些东西,不论你想不想要,它都会属于你,而你,也必须为了这些不想要,但却属于你的东西而付出代价。 夜色微微沉了下来,窗外开始飘起了细细的秋雨,带着几分寒,五个人便打算这样走去三王府,这三个权势中人,一个太子妃,一个三王爷,一个三王妃,再加上尚书大人及其一品夫人,这场面难得一见,只是但凡见着的百姓,都会不经意的选择绕道。夏紫候低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一件外袍拦在她的头上,她才回过神来。苏倾以一件外袍将两人都挡在了开始下大的雨中。 “看看谁先到。”云夕有些羡慕这两对,甚是相信她家太子爷,怎么今儿就没有及时的出现,一旁便递了一件衣袍过来。苏秋一脸无害的冲她一笑道“皇嫂,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甚好甚好。”云夕一把拿过他的衣袍便自顾自的顶着往已经跑远的两对人追了过去,一时之间六个人在大街上狂奔着。毫无形象可言,有的百姓们都探出头来看看这稀奇的景象。 一 第一百章 卿不见兮当年月 1 第一百章卿不见兮当年月(1) 落英无意惹轻愁,花谢南国香满楼。 流锦芳华荷塘尽,枫林红比秋暮迟。 长安皇宫议政殿内,苏叶陶抚着黄金大椅若有所思的徘徊在苏倾与苏墨之间,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而大伤脑筋。 “草原王何时到的”苏叶陶问了问一旁的太监总管。 “回皇上,巳时已至皇宫正门。”那人自称是草原王,并且呈上了关于草原王的相关证明,于这三国之外,确有一草原,千年前便独占地为王,双方互不干涉,如今来这里,又是为何? “皇上,若是能与草原王交好,我曌国必然会再度以更的速度增强。”丞相上前进言,觉得此事非祸乃福,苏叶陶望了眼两个儿子,太子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三王爷则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其他。他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将他们的权利放得太多了。 “宣。”苏叶陶挥了挥衣袖,那外头便有人宣草原王见。 那远处的身影一点一点的由远而近,那是一个阳光般的男人,苏墨望着他突然便明白了,这人,乃是那日被那女孩将夏紫候误认为嫂子的女孩的哥哥。两人目光碰到了一起。 “吾乃草原王,曌国皇帝安好。”他不卑不谦的朝苏叶陶问了问好。苏叶陶笑得一如既往的应付,那仿若真实的笑容,定然练习了无数多的岁月。 “草原王一路风雨兼程而来,甚是辛苦了,朕今晚便安排人为草原王接风洗尘。” “皇帝,这接风洗尘就不必了,吾只是路过,顺便来拜访拜访曌国的风土人情,皇帝便为吾安排个住处便成了。”对于草原王这种行为,苏叶陶有怒难言,什么叫顺便来拜访曌国的风土人情?什么叫随便安排个住处便成了?苏叶陶隐隐的生了几分怒气,这实在是太不将曌国放在眼里了,朕说要接风洗尘便接风洗尘!你违了朕的旨意,朕面子往哪里放?苏叶陶依旧挂着那张笑脸。 “既然如此,也好,不过,这接风洗尘,也是我国的一片心意,草原王便莫要再推脱了。”苏叶陶那祥和的笑,令草原王想起了那狡诈的狐狸,狐狸在骗人的时候,总是会笑的无比和谐,然后你便会沉迷于那和谐的皮毛之外,渐渐失去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好。太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他突然转向苏墨。苏墨眉头皱了皱,这个时候说认识他,到底是不是存心要害他?苏叶陶本就多疑,这个关键的时候,今夜怕是又是一个不眠夜了。他朝草原王一笑。“不曾想,公子竟然是草原王。” “吾也不曾想,你竟然是太子。”两人相视一笑,苏墨本以为这事便这样了,谁知道草原王后边便又来了一句。“既然咱们正好相识一场,皇帝,吾便暂住太子府了。”苏叶陶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袖,以防一个怒火直攻而上,将两国的关系给弄得越来越差,他咬着牙硬是忍了下来,只是,那隐忍的模样,着实叫苏倾心里高兴了一把,苏叶陶向来自视甚高,如今被他气不还口,当真是少有。 “准了。”草原王说要住在太子府自然也是有他的打算,那次他所见是这太子爷迎亲,只是不知去太子府能不能见着她。上次她受伤之事,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于是一下朝之后,草原王便顾不得与众臣联络下感情,拖着苏墨便急急的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里华贵异常,只不过,转了半天,也不曾见着什么妃子,甚至连个人的影子也没有,顿时有些火气大,他妹子还在一品阁里住着呢。他跑来住太子府,让自家妹子住太子府确实不大厚道,不过,草原王是谁,经过那朝中那一次问答,众人已经确定了这人无比厚脸皮的模样了。 “对了,太子,吾的公主还在这一品阁中,还得麻烦太子将吾的公主接来。”苏墨点了点头,便派人办这个事去了。草原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句饿了,便开始用膳,用膳前,他便见这太子府上唯一的女主人,不免有些失望,这女子怎么都过于娇小,不像他脑海里面的那个女子,坚强而聪明得如同女神。 “哥哥,这些菜好难吃,我要吃烤羊腿。”得,由于草原公主一句话,王府上上下下便又忙着去做公主要吃的烤羊腿。 “吾的公主每日都要用牛奶沐浴。”太子府上又忙上忙下的寻牛奶为公主准备牛奶洗浴,刚开始太子妃还禀着两国交好的态度去处事,他们说什么,便应什么,到了后来,云夕咬着手绢实在受不了了,便怒气冲冲的跑出了太子府,直奔三王府而来。 正踏进王府,便看见那三王爷与三王妃那相交的身影,正映在湖面上,好不协调,她微微咳了一声,夏紫候不动声色的退开去望了她一眼,挑眉。有事? “有事?”夏紫候挑眉的神色被她尽收入眼中,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做什么来了。她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便瞥见夏紫候头发上还沾着一些落叶,那模样,活像是刚在落叶堆里面滚过一样。不过,夏紫候确实是在落叶堆里面滚过。苏倾还在一旁替她取掉沾在身上的落叶。两个人比武,树里树外的窜,能不沾上才是假的。 “呼,我跟你说,真是气死我了,这草原王!来王府住便住了,还一会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云夕平时甚少报怨这些,只不过现在觉得多了夏紫候这么一个朋友,由情敌变为朋友的感觉很微妙,即使夏紫候没有这么想过,但是曾经混迹江湖的云夕却并没有那么想,她重情重义,自然会将这人看作重中之重。 “然后?”苏倾微微抬头望了她一眼,心里约莫有了底。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草原王怎会是省心的主,不过,将草原王交给苏墨,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后?小公主吃饭要吃烤羊腿,洗澡要用牛奶,那草原王看不惯本宫种的花,一句太丑了,还是种草吧,本宫便将那些心爱的花拔了,菊花啊,本宫的金菊啊!!还指望着再秋一点替本宫放放光彩,竟然被一堆杂草给毁了啊啊!阿夏,你别拦着我,我要去将那个草原王的混蛋扒皮抽筋以此来祭奠本宫的菊花之灵!!!!”云夕满脸岔岔不平的握拳以示决心。夏紫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站起身来,望着那湖里自游自在的鱼,自在,却也,不自在。 “阿倾,把那条给我煮了,只要那条。”夏紫候那嚣张无比的态度,苏倾微微挑眉,手不自觉抖了抖,这是听见方才云夕说的那些,便觉得如此好玩了?这里可是她的家,也能如此随便的玩么? “……”苏倾将她发上最后一片落叶拔掉,目光顺着她的手,望着那被称之为鱼的鱼,脸上闪过一丝奇怪。那条鱼甚是好看,游走于湖中,很是难抓,他无奈的朝管家挥了挥手,示意去抓上来给他家王妃煮了,做红烧鱼。云夕眉皱了皱,不知道她想干嘛,夏紫候望了眼那道墙,眉色又皱了皱,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严肃的问题,一脸的正经。 “阿倾,那道墙太高了,拆了。”云夕正要说话,苏倾却先发话了。她只能在一旁闭上了嘴,看看夏紫候到底是要干嘛。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这程度可比挖一块地皮换种草要严厉得多了。嗯?她脑中闪过一道光,修改稿有所感悟。 “愣着干什么?”管家不知道这王妃是怎么了,变得如此奇怪,一旁的月白天也不明所以的望着她,她却趾高气昂的指着那堵墙,硬是要让拆。苏倾也不拦着,要拆那就拆吧,反正这大厅刚刚修好,大不了,让建房史再修一次。 管家又派了一群人七手八手的去拆那堵墙,墙被拆开来,墙掉落到后面的水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管家满身全湿。夏紫候望了望天,在那颗正院中巨大的树底下若有所思了半响,指着树底下朝苏倾笑道“阿倾,你说这树底下……”夏紫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云夕拽着衣袖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给逗得有些发笑的征兆,所幸她耐力好,硬是忍了下来。难怪世人喜欢无理取闹,原来感觉竟然是如此的好。嗯。颇为受益。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再折腾了。我就该庆幸你不是我的客,否刚,我一定会疯的,啊,我还是回去看看他们吧……”夏紫候扫了眼远远跑走的云夕,若有所思。当真是悟性高,这一会更悟出来了,她还没让苏倾去烧他那些字画呢。至于这理由么,太难看了,放着影响视觉。 “行了,都停了吧。该恢复原样的恢复原样。”夏紫候冲众人摆了摆手,管家便又让人停了下来,态度恭敬得有些不像话,夏紫候点了点头,倒是好管家,比起秋风,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秋风于人于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并不会听死命令,也算是各有千来。她目光在望向苏倾的时候,却带着几分心虚的往一旁挪了挪,准备开溜。苏倾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个这样的王妃,其实也不差。 “爱妃,本王也利用够了,这利用既然是相互的,你打算如何补偿我?”苏倾一个使力便将想逃的人拦进了怀里。夏紫候直接赏了他一肘子,他有性痛的放开了她,便只见到了她那远远驾着轻功有些不稳的消失在了房顶。心中暗自一笑,莫非还是太急了? 一 第一百零一章 卿不见兮当年月 2 第一百零一章卿不见兮当年月(2) 清笛渐远绕岁月,锦色丝弦惊楼阙。 夜色无风离恨天,浮生未歇再相见。 夜里皇宫灯火辉煌,贵家小姐们各自成队缓缓进入皇宫,夏紫候不动声色的掀起了车帘,一辆辆宝马雕车各尽春秋停在了皇宫的门口,若非权位极贵之人,并不能随便的坐在马车里面穿过皇宫进入皇宫正殿。此时的天空深深的带着些幽幽的蓝色,星子在天上闪烁不定,她缓缓的将窗帘放了下来。 “在想什么?”苏倾突然靠了过来,极近极近的距离,她似乎还能闻见那玉兰香从他身上微微的散发出来,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了退,马车停了下来,她便径自踏马车而下。 “见过王爷,王妃。”声音娇柔而温婉,夏紫候顺着声音便看见那满身华贵的赵兰伊,她微微的低着头,那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像她。苏倾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目光往夏紫候处瞥了瞥,最后只做了一个虚托的姿势,赵云伊见日夜思念的人,如今已经能够如此平淡的待她了,心中顿时生出一抹苍凉。阿倾,你终究是忘记了吗?那些许过的誓言? “起身吧。”夏紫候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将那视线望向了别处,苏倾虽然与赵云伊在聊,那余光却还是往夏紫候这里留着,见夏紫候望着一个方向半响没有动静。随即竟然朝那个望着的方向点了点头,心里不由有些闷的转过头去看那方向,空间有什么好看的。便看见草原王带着一个女孩往这边缓缓而来。 “你认识?”苏倾试探性的问道,看这三个人熟识的眼神,心中便带着几分明了。 “姐姐,好久没见了,我可想你了。”那女孩一见着夏紫候便远远的跑了过来,那一身的草原公主装扮,大方而简单得多了几分女巾帼之气。夏紫候略带赞赏的点了点头。 “不错。走吧。进殿。” “草原王!”草原王那阳光般的俊脸朝她笑出一抹朝阳般的笑容,夏紫候只觉得无福消受如此灿烂的笑容,她可没有那么多的笑去送他。草原王自然也是认出了她,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确认她没有什么事之后才缓缓放下了那颗担忧的心。 “三王妃?”带着几分质疑,草原王眸光里面一时间便不知算计了多少回。他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这个传奇女子能够站在他的身边,无论以什么样的姿势,只要站在他身边,都好。 “是啊,这便是本宫最好的姐妹,夏紫候。”太子妃云汐从两人身后走来,那一身的太子妃宫装,华贵而优雅,透着一股尊贵的气质。她走上前来便与夏紫候并肩走在一起,一时将站在她左边的草原王给挤到了一旁,苏倾也被草原公主给挤开来,不由眉色一挑。 “三王爷娶得好妻子。” “草原王若是喜欢……” “怎么?你要将她送与我?那倒真是……” “不,本王只是告诉草原王,不管你再怎么喜欢,不属于你的东西,它终究不会属于你。”草原王微微侧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便突然抬头对苏倾笑道“王爷说的对,不属于你的,终究不会属于你。”苏倾紧了紧拳头,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大殿之内,夏紫候右手这坐着苏倾,左手边坐着草原王耶律风,耶律风左手边还坐着耶律晴,那一派热闹非凡的样子,苏叶陶坐在宝座上欣赏着那下方的美人带给他的舒心感,眼睛不由的微微眯起来。一舞退去,台下众人开始轻轻浅浅的交流着。 赵云伊却突然站了起来,她缓步上前向苏叶陶行了个礼,之前所受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皇后满面慈祥的望着她,那仁爱致极的模样,倒是让夏紫候瞧着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这深宫之中,又有谁没有在戴着面具活着呢? “云伊想为草原王的接风洗尘舞上一曲。” “伊儿的舞自然是极好。” “草原王,这云伊的舞,甚少跳,今日,便是为你一人舞来了。”草原王朝苏叶陶端起酒杯,哈哈大笑了出来。“吾的荣幸。”赵云伊此时已经换好了衣,她略带挑衅的望向夏紫候,不过一介武妇罢了,如何与她相比?男人最终回家,还是希望妻子温柔贤惠的。夏紫候颇有兴趣的将酒杯微端,朝她示意。 乐声缓缓响起,夏紫候目光瞥向一旁眉目变得清润的苏倾,他低垂着眸子,毫无波澜的望着那正在舞得惊心动魄的人,不可否认,她真的是用生命在舞蹈,或者说,她对舞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只是融入了些迫切在里面,似乎有些焦急,影响整个舞蹈的感觉。 若说云汐的笛声独步曌国,那么,眼下便是赵云伊的舞独步曌国,一舞毕时,众人甚至还回味在那段舞中,赵云伊缓缓下腰行了个礼,算是结幕。皇帝一拍手,那其他人自然也是跟着雷呜般的掌声响起来,夏紫候瞥了一眼坐在苏叶陶身旁的另一个女子,那温雅华贵之气,再不见半点牢中那颓废的影子。 苏叶陶甚至还在替她布着菜,一旁的皇后笑得有些牵强,那隐隐的目光,看似早已经为成大局而甘愿奉上小我。只是可惜了知人面知面不知心。 “赏。” “谢皇上。”赵云伊那下跪的动作停在了那里,她接着道“皇上,臣女听闻三王妃也有礼相送。”夏紫候目光微顿,扫向赵云伊,那睁着的那双眼睛里面当真是充满了无害,任是谁,也会去轻易相信了去。苏倾也有些不明就理,夏紫候什么时候说过会送上一份礼给草原王了?再者,夏紫候琴棋书画中,似乎只有棋精通,至于其他,完全不曾听见任何人提过她会。 “草原王,本妃的礼,旁人寻不得,不知,草原王可寻得?” “哈哈,这是自然,吾与王妃乃好友,怎么会寻不到。”苏倾在一旁脸色微黑的望了眼赵云伊,赵云伊在皇帝的示意下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苏倾朝她扬了扬手中的杯子,算是与她正式打了个招呼。赵云伊低垂下了眸光,手中的帕子狠狠的纠在了一起,你我在一起多年,比不过你对她的一见钟情么? “哥哥,咱们住夏姐姐府里吧。好不好?”耶律晴一脸无害的望着耶律风,眼角微微的朝他使了个眼色,这好不容易相上的大妃,便又这么让别人给拐跑了,这回去可如何向母后交待?既然明的不行,那便只好来暗的了,便是成亲了,也要将夏姐姐带回去! “耶律晴,这事你还得问问皇帝。”他完全是一幅随你怎么办的模样,他完全不再插手此事,耶律晴十三四岁的年纪,地已经有了些贵族之人所没有的担当,她端起手中的酒杯便走了大殿中央,苏叶陶见她生得玲珑可爱,便想起了自己的二女儿,苏月烟,月烟当年比这孩子更加机灵直爽几分。 “二公主怎么不见来?” “皇上,二公主身子欠恙,已经歇下了。”一旁的主管小声的在苏叶陶的耳边说了几句,苏叶陶摇了摇手,心里却隐隐还是有些放不下。这二女儿最是聪明,也最爱他喜爱,打小便懂得体贴人,生得又是漂亮得紧,是以,苏叶陶对于自己的二女儿,那完全是宠上加宠,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派御医去瞧瞧,朕明日再去瞧她。” “已经派人去瞧了,太医说,只是思虑过度。并无大碍。”主管有些心疼的回了话。皇上宠爱二公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只是二公主却总是想着要如何替皇上分忧,皇上甚至有时候连国事也会与二公主探讨一番。如此一来二公主的智慧便越发的明显。 “皇帝陛下,这杯酒,耶律晴敬您,愿您山河永康,寿比南山。” “好。耶律晴可有论及婚嫁?”知书达礼,爽直通透。嗯。苏叶陶在耶律晴的身上便看到了这么些优点,心中便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这么一位才女也一并招进曌国来,十三四岁便是如此模样,若是年龄再大些,比起老二,必然不会逊色。 “不曾,耶律晴将来的夫,必然能够一肩担起草原的半片天。岂会是无为之人。皇帝陛下,耶律晴想住夏姐姐的住处。还请皇帝陛下批准。”这话一说出来,夏紫候微微竖起母指,好一个心思缜密的姑娘。先给点好处,然后再求人办事,这么一来,便好多了,只是,为何她们要在她的府邸? “这事,还须三王府作主。倾儿,你觉得如何?”苏叶陶目光浅浅的带着丝丝的笑意,苏倾望了望夏紫候,夏紫候望向太子妃云汐,那几近拜托的动作引得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允了吧,以后之事,用不用得上还说不定,只不过,若是能用得上,自然是绝佳的一枚棋子。 “太子觉得如何?”夏紫候扫了眼对面坐着的太子,他浅笑着抬起脸,笑道“有三弟在,本宫自然是放心的。”夏紫候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些什么,苏叶陶怀疑到他们身上,已经是必不可少了。只是可惜了这么一次好的机会,竟然就这么被耶律风毫无自知的破坏了。 一 第一百零二章 卿不见兮当年月 3 第一百零二章卿不见兮当年月(3) 心莲绽放沐晴辉,燕语呢哝梁上依。 七星北斗情不改,愿君莫负旧相期。 所有的人都没有意见,想来也是,耶律风两人搬去王府罢了,与他们有何干系,只不过,他们前脚去了,丞相等人后脚便留在了后帝的宫中。那原本该是欢喜的场面变得越发的严肃了起来。苏叶陶负手身后,眼睛定定的落在议政殿那个牌匾上。只见那上面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大字。乃是先帝当年亲笔所书。 “皇上,草原王来我中原实属蹊跷。”丞相站了出来,一脸正气浩然的模样,令段林青有此不屑的勾起唇角,却并不言语,这个时候说得再多都是假,旁边甚至还敌不过国师大弟子的一句话。风然一袭道袍静静站于一旁,那处风云不惊之态,倒是像极了他的名字,风然。风亦枉然! “确是如此,只是,这草原王一来便指名与三王妃相识,这恐怕有些不妥。”丞相门下的书生也站了出来,两人一搭一唱,配合得甚是默契,风然不动声色的拢了拢衣袍,夏紫候命格奇特,绕是他了,也不敢肯定的去确定她会如何,因为,她一生中,命格多变。 “有何不妥?三王妃本就是夏朝摄政王,人脉所识之物自然甚广,王妃喜怒不形于色,却也不代表是个好欺负的主。依臣看来,此事并非祸,反而还是福。”段林青颇为无奈的插了话进来,若是再不插几句,指不定夏紫候就被说成什么样了。苏叶陶多疑,怕忌讳的,便是有人打他皇位的主意! “她确曾是夏朝摄政王,关于这点,无从否认,不过,林爱卿说这是福而非祸,何以见得?”苏叶陶一听他这么一说,明显脸色缓和了许多。段林青便一点一点的将苏叶陶往正确的思想上引路,一旁的丞相时不时插几句意见不同的话,皇上听意见听多了,便觉得烦了。 “皇上,草原开始涉入中原已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有与草原王如此相熟之人,两方关系岂不是更能牢固些?这些年来,西凤、夏朝、哪个不是正在蠢蠢欲动?再者,草原上兵强马壮,比之曌国,可以军事上相互切磋较量而达到增强的目的……”段林青一通话,说得丞相在一旁目瞪口呆,连自己的思想也开始动摇了,这看三王妃或许真是好的也说不定了?只是,在望见那议政殿的牌匾时,心里突然的回过神来,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两方相争,苏叶陶心中却已经有了底,便让一伊人暂且退了下去,只留下了风然一人。 他端过桌前的茶喝了两口放下之后才望向风然,依旧是那身道袍,俊雅的颇有仙风道骨之味。 “风然,你可算出她的命数?” “皇上,三王妃命数多变,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风然微微弯了弯腰,既然她下嫁了曌国,那么他的师弟赫连轩呢?似乎还在那夏朝的边关云城替夏朝守着那座要旧不旧的旧城?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他是时候将他找回来了。 苏叶陶若有所思的望着风然退去的背影,一生多变?只是,万变不离其踪! “皇上,时辰已经很晚了,早些歇息吧。”那女子缓步而来,简单的衣着,却将她映出了几分简洁与高雅。苏叶陶有些愧疚的望向她,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闻着身上淡淡的香气,这一瞬间却觉得无比的安心。心中被一片暖流所取代。 “皇上,臣妾做了些汤点,皇上不妨尝尝?” “好,辛苦素素了。”她端汤点的手微微僵了僵,随即很的便恢复了正常,她笑着将碗里面汤点递到他的面前,却故作淘气的要自己喂他。两个人闹腾了许久之后,颜素方停了下来,两个相偕往寝宫走去,月华宫灯照在她的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素素,当年之事你……” “皇上,你看啊,那颗星子好漂亮。”颜素没听见一般拉着苏叶陶的手指着那边的星子,带着几分兴奋,望着她那依旧纯白温暖的笑意,心中便也跟着暖了起来,他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望着那星子,此时却觉得,心中一片温暖,如同家,这个神圣的字眼。 颜素唇角缓缓勾起,带着几分邪肆由眸底划过,很便被眼前温柔的笑意给掩盖了。 夏紫候回府之后,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她有些头大的望了两个人一眼,双手交叉着在客厅里面坐着扫了眼下坐的两个人,饮了杯茶,算是清了清喉咙,醒醒有些几分醉意的酒。 “住下来,本妃有三个条件,其一,王府一切,损坏赔偿。其二,在王府期间,一切本王府说了算。”夏紫候缓缓将茶放下,目光清冷间,坐在下面的耶律风勾起一抹唇角。笑首“其三呢?” “其三?其三本妃还没有想好,再说吧。白天,去收拾两间房间给他们。”夏紫候难得糊涂,她指着一旁苏倾的手下钟诉叫着月白天的名字,月白天刚从外面进来,嘴角抽了抽,小姐啊,可不能醉成这样啊?以后哪里还能喝酒啊? “小姐,一切已经妥当了。” “嗯。妥了?嗯?你不是白天?白天呢?月天?” “……”月白天在一旁小小心心的扶着她,无奈的望着她指着钟诉叫月白天,钟诉站在王爷身旁也不说话,那杯子便擦了过来,若不是苏倾替他挡了下来,他今日怕是要负伤了。钟诉感激的看了主子一眼,却见主子压根也没看自己,那目光完完全全的落在了王妃的身上。夏紫候眼睛眯了眯,欲推开扶着她的月白天的手,月白天哪里还敢松手啊。 “我来吧,你们都下去吧。” “草原王,公主,请跟我来。”月白天觉得,既然自家小姐有王爷,那么,她便先来搞定这两个人。耶律风满脸错愕的盯着夏紫候,原来她不能喝酒么?怎么竟然神智不清了?看这样子,怕也是醉的不轻啊。他不禁扶额。 “哥,让你少让她喝一点你不信,这下好了,她若是让那个男人占了便宜去,你将来就等着哭吧。” “你怎么就知道苏倾与她未……”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手臂上的宫守砂不是还在吗?我也是无意中看见的。” “!!吾觉得今夜兴致极好,你去将你家王爷请来,吾要与他对弈!!”草原王望着她眉目精亮。月白天一时无言以对,她想,她或许明白了,那个时候太子妃娘娘冲到王府里面来说这太子这里被说的不行,那里被说的不成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了。 “……” 夏紫候被苏倾扶到了床上,她一倒在床上便连人带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苏倾苦笑的望着那个粽子一样的人,无奈的想将她从被子里面翻出来,谁知道外面便传来了月白天的敲门声。“王爷,草原王有请,说是请王爷去对弈。” “就说本王睡下了。” “草原王说,你若是睡下了,他便亲自来请。”月白天知道这样的一件事情,她完全也可以帮忙挡掉,只是,她却不想挡,她不喜见他的身边有着过于亲密的女子,哪怕这个人是自家小姐,只是,她又有什么权利与立场去说呢?她以为,她会将这一切保留得很好,任何人都不知道。 “哼,本王便去会会他!”苏倾一腔火没处发,砰的打开门,便朝着草原王的房间方向走去,奴才们一路打着灯笼跟在他身旁。待出现在凉亭里面时,便见那上面放着几个大红的灯笼,大深夜的映在湖面上,倒是多了几分少见的风景。 “三王爷,深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无妨。正巧本王也睡不着。”知道不好意思你还打扰?!苏倾满肚子的怒火望着桌面上那黑白分明的子,望向他微微的挑眉。“草原王也懂棋艺?” “懂不懂,试过才知道,三王爷,你说呢?”耶律风挑眉,朝远处的耶律晴微微作了个彼此了解的动作,便继续拉着苏倾下棋,总之有一点,就是不让三王爷回房,只不过,这代价也是想当惨重的。苏倾本也是腹黑的主,只不过这几天心情郁闷,甚少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草原王若是输了,便去太子家里将那些种上的草全部拔了。” “哈哈,吾一刀下去便能搞定。” “不,是草原王一颗一颗的拔,因为拔完了之后,还得再种到王府来。”“……” 一 第一百零三章 卿不见兮当年月 4 第一百零三章卿不见兮当年月(4) 兰亭主醉梦不归,遍野山花赛蔷薇。 流光冉冉天边远,似锦年华今已非。 流光冉冉间,日头缓缓由东升起,暖暖的阳光照射进了夏紫候的房间里面,她眯了眯眼,看了眼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了的衣裳,月白天轻轻的进来替她打理着要换的衣服,门外一个道亮丽的身影已经速的推门而入,带着几分焦急。 “姐姐,你怎么还没起来?你去看啊,哥哥和王爷打起来了。”耶律晴一进门那嗓门便嘹亮的吼了起来,夏紫候在床上只觉得心脏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欲将她飞的拽起来,那目光,眼不得马上将她拉到院子里去看看。 “耶律晴?你这么早来做甚?”夏紫候甩开她的手,慢条斯理的接过洗漱的用用具一一用过,耶律晴在一旁急着跳脚,本来以为自家哥哥怎么着也不会再输给王爷了吧?谁知道她刚起来欲一看究竟,这两个人便在院子里面打了起来,平常的打还好,可是眼下,是连东西坏了都可以忽略不计的打法,这就有点急人了。 “姐姐,我不是说了嘛,哥哥和王爷打起来了,你得去劝劝啊!!” “急什么。你去告诉他们,若是谁受伤了没死,本妃不介意去补上一刀。” “…!!”耶律晴囧了,原本还想来看看她一会到了会站在谁那一边,没想到,竟然连去都不去,就直接回了。她也只好点了点头,这招行的通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传达她的话,他们可能还会停下来想想,若是不说,估计没完了。那架势,不死不休啊。 原本在打架的两个人纷纷回头望了眼耶律晴,耶律晴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往后退了退。被两人瞧得有些心虚。“看……看着我做什么?这话……这话是夏姐姐说的,可不是我。我……我只负责传话而已。” “吾正好饿了,晴儿,走,吃饭去。” “本王也饿了。凤卿在哪里?本王与她一同用膳去。”苏倾转过身望向耶律晴,耶律风也望向耶律晴,耶律晴一脸纠结,一边是腹黑的能淌出一地坏水的王爷,一边是自家亲哥哥,这可怎么是好?哪边都不能得罪。她飞的跑了,边跑边往后面道“夏姐姐唤我去吃饭,我先走了。” “……”好家伙!就这么将他这个哥哥给扔到这里不管了!耶律风一甩衣袖也跟了上去,两个人不分前后的出现在夏紫候餐桌前的时候,夏紫候正好刚放下碗,目光淡淡的扫了三个人一眼,优雅的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只是那身上的半边面具和那狰狞的胎记不知怎么的又回来了。苏倾望着她那张脸,半响硬是没说出话来。那身淡淡的衣装上面是一张与华贵温雅的衣服不相比拟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怎么?几位对本妃这张脸有意见?”冷冷淡淡的声音传了过去,那双琉璃溢彩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嘲讽。被掩盖了起来,一旁的奴仆替三个人盛了饭,三个人见那冰冷无常的眸子,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耶律风摇了摇头,朝她爽朗的大笑道“怎敢有意见?这张脸比那之前那张脸可要安全多了。” “……”夏紫候看了他一眼,右边的唇角扬了起来。接过月白天递过来的茶淡淡的饮了一口,顺手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取过一双筷子替苏倾夹一些素菜,苏倾嘴角抽了抽,望着她夹入碗里面的生姜,觉得很是无奈,他似乎没有说过,他喜欢吃这玩意吧? “三天后便是秋猎。王爷,用膳过后便来书房,详谈。对了,草原王也顺便一起来吧。”夏紫候放下筷子起身。月白天替她将椅子移开来,待她出来之后又将那椅子放了回去,目光微微在苏倾脸上停了一会,便跟着夏紫候走了出去。 苏倾点了眯头,秋猎么?情报中说的便是苏墨打算在秋猎会时行动。到于行动内容,便不得而知,而他也只能猜得个七七八八。秋猎,乃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届时参与的人员必定不在少数,整个皇家贵族权威之臣皆可参与进去。 “怎么不给吾夹菜,吾可是客!”耶律风在一旁小声的嘀咕着,耶律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还是她那个神一般的哥哥吗?被大草原信奉的王,竟然是这个样子,竟然还会耍小孩子脾气了?不过,夏紫候说让耶律风也参与她们的计划,这是为什么?看她那淡淡的眸子,看似与世无争,其实她所必得的,将来只会比谁都多。 “哥,吃吧,夏姐姐不是说一会找你们有事吗?”耶律晴在一旁催了催,苏倾放下碗望了耶律风一眼,径自往书房中走了过去。耶律风见此,也跟着放下碗,一同跟着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有耶律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一把年岁纪了,就不能让她这个当妹妹的省点心吗? “进。”由于夏紫候身份特殊,所以,她也有自己的书房,在王爷之中,苏倾更是下令,夏紫候的身份地位,与王爷平等,所以,苏倾有的,夏紫候都有,他所能享受到的,她也都能享受到,只不过,她甚少进入书房。下人便也没有将那个书房放在心。在这里,只有权贵或者能人才能有书房,至于女人,极少会有自己的书房。 “凤卿。”苏倾不动声色的坐在桌案前,无心堪察此处的布置是如何的精巧受用,此时将草原王牵扯进来,若是再发生些什么,那么他们必然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草原王可还记得,本妃说过要送你一件大礼?”夏紫候望着那上面的地图,若有所思的轻声道。苏倾视线也停在了她望着的地图上面。这个时候,她说要送礼,莫非是? “本妃,送你一城。”夏紫候纤长的手指落在了那图纸的某一处,苏倾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是万沙城,曌国与大草原的交界处。这…… “!!一城?万沙城?”夏紫候缓缓点了点头,苏倾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望着她,以她的能力,他自然是信任的,只是,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她又想再加些什么进去呢?甚是好奇。送一城给草原王,这是他不曾想过的,他的确想过送,却并不是送一座城,而是其他。 “不过,需要草原王帮点小忙了。”夏紫候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阳光透过窗散落在她身后,那背后仿若生了一双黑色的翅膀,却又让人又爱又恨。耶律风似乎明白了夏紫候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万沙城除却与大草原交界之外,并无其他作用,甚至称不上是曌国的防线,只是,那座城,却有盐城之称,其地下盐矿,矿脉极广。 “吾倒是好奇,你打算如何将此城送与我。”同样有些好奇的,还有苏倾,苏倾甚至至今都不明白她的想法。夏紫候目光微微暗了暗,那个最了解她的,大概便只有夏木一人。 “只需要草原王做一件事。” “什么事?” “秋猎之日,还请草原王让你的部下去与王爷的部下打一架,记得,可千万不能打赢啊。” “……”耶律风沉默了半响。目光沉沉的望着她,这人哪里是个女人,分明跟苏倾一样黑,两个人凑一块,当真是天下无敌。越是天下无敌,就越是想让人拆散。草原的确需要盐,有了那座城,将会给他带来无上的利益。这笔交易对他来说的确是个礼物。 “如果吾不答应呢?” “本妃送的礼,草原王不收?”夏紫候那淡淡勾起的唇角,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苏倾在一旁喝了半盏茶,见两个人你来我往,也不言语,只是听着,然后在心里便开始算计着下一步,她会如何。耶律风被堵的一口气上不来,脸色微青的扫向苏倾。 “你别看本王,本王王妃的事情,一向由她做主。” “两位当真是伉俪情深。”耶律风脸色铁青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的牙缝里头蹦了出来。两个人一唱和合,一台戏唱的别人不跟着接也不行。他是草原的王,草原的一切,都是他的义不容辞的义务。 “不过,吾若是不答应呢?”跟苏倾的部下打一架,还一定要打输,那到时候他大草原的面子何在?? “盐价必上涨十倍。”她饮茶的手顿了顿,好整以暇的望着耶律风那张脸色铁青的脸。耶律风心里很不平衡,这算是报了当初他害她受伤之仇吗?耶律风并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径自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来,便碰上了正在门口欲偷听的耶律晴,耶律晴望了眼里面,又望了眼怒气冲冲跑了的自家哥哥。忙追了上去。 “哥,哥?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哼。”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字,以示他内心的怒气。他一甩衣袍往王府外头走了出去,耶律晴也在一旁跟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些什么七七八八的,身后的侍卫一个也没有带,就只有两个人在大街上一个飞的走,一个在后边跑着追。 “哥,你慢点啊,到底怎么了?”外边此时已经日上三竿,耶律晴抹了一把汗水,望着已经闷着一张脸走远的耶律风,气呼呼的站在那里指手划脚骂了半天,耶律风自然是听不见的,听见了也不会回来,他正在忙着他的事情。 一 第一百零四章 卿不见兮当年月 5 第一百零四章卿不见兮当年月(5) 椅楼半卷听风雨,淡看门前江湖路。 流浪九洲共与醉,水天长阔柳千行。 书房中夏紫候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张地图上面,苏倾有些不耐,一张地图罢了,值得看这么久? “凤卿,草原王走了……” “他还会回来,此事已经定下了,王爷不必担忧。倒是三日之后的秋猎林子里。”她研究着那张秋猎林子里面的小形地图,眉色微皱,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完全是太子心腹在其中,他们探听不到任何消息。夏紫候此时依然觉得,与苏墨的帝位之争不过尔尔。纸上谈兵之事无论何时来说,依然不过是那么一句话的事情,无关行动与否。 苏倾认真的望着那认真的模样,即便是如今的模样,也依旧叫人移不开目光,当初之所以向夏帝说要娶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能力,届时能够为他所用而已,只是如今,他却发现,她似乎已经在融入王妃这个角色,她换上了属于王妃的衣装,她自称为本妃,她甚至开始在人前维护他。只是,凤卿,这一切,又有几分真假? “怎么了?”夏紫候感觉到苏倾在一旁有些怪异的眼神,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秋猎,你只需护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苏倾几步走近书桌前,与夏紫候气息隔得极近极近,秋初的天气里还带着几分夏未的炎热,她不动声色的退了退,点了点头,说了句还有要事,便匆匆走出了门外,只留下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副地图的苏倾。苏倾低头望向那幅地图,夏国军队分布、攻打,都在图旁一一的说明了。 他手指有些发抖的将放大镜拿起,欲看个真切,外头却跑进来了耶律晴。他不动声色的将那幅图以画压了下去。夏朝攻法图,她究竟想做什么?看来,他的王妃似乎还有很多的东西没有告诉他,或者,并不打算告诉他。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飘起了雨,将夏未最后的那点闷热也消散了去。她撑着守门的侍卫递给她的梅花红色油纸伞缓缓的走在王府外的小路上。阴阴的雨来得,一瞬间便笼了天地,她只能远远的望着那雾丛中似乎有人在朝她走近。 那十来个人沉稳的气息中,她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内力。手中的匕首不动声色的握着,街那群人缓缓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才看清楚,那些人哪里是刺客,分明是宫里来的,只是,这如此深远的内力,怕是来自于那抬轿子的那几个。 “奴才参见王妃。” “何事?”她眉头微拢,这个时候找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再者,这人乃是皇后身边的得力主管,那能力与忠心的程度显而易见。他微微弯腰,朝她笑得很是得体,看得人总是容易心里一暖,她望了眼这人身后的轿子,这轿子便怕是说明了要将她接回宫去。 “王妃,皇后娘娘派奴才们来请王妃坤宁宫中一聚。” “本王妃若是不去呢?”夏紫候打着红伞不动声色的站在雨里,那太监主管的全身虽然也打着伞,却被淋湿了不少,仍然站在她面前,讨好的笑道“王妃,皇后娘娘给奴才发话了,无论如何,还请王妃您前去坤宁宫一趟。王妃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了。”那太监主管在一旁低低的朝她说着,只是那话里的意思却是,你若不去,那便是用极端的手法,也要将你带到皇后的面前。 “白天,你先回去,本妃自己去便成了。”月白天总是不动声色的跟在她身后却不作声,安静得好像并没有她这么个人一样,月白天点了点头在夏紫候耳这说了句‘一切小心’便退下去了。夏紫候望了那太监主管半响,踏入了那顶轿子之中。那典雅的轿子里面放着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香炉,夏紫候闻着那香炉里面散发出枭枭的香,只觉得很是好闻,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一路走来,虽然是白天,却因为下雨,并没有太多的人在小路上行走,多是在各忙各的事,闲暇的时候,便坐在酒馆子里面喝点小酒,三五成群的说说最近发生的那些有趣的事情,这样的生活,也多是无聊却平静的。她目光扫过那些坐在酒楼里面谈天说地,高谈笑论的人,勾起一抹笑意。很,这一切,便会改变,届时,能高谈笑论的人,便是这整个天下,而非此独一隅。 皇宫之中,她被那太监引着往坤宁宫走去,那黄色琉璃瓦映在有些阴沉的天里,散发着一股压抑之气,坤宁宫三个字方方正正的写在那上面,带着十足的睥睨,仿佛在俯身看她。她微微顿了顿,那太监以为她是害怕了,便在一旁小声的说着。 “王妃不必担心,皇后乃仁德之人,待人也是极好的。”夏紫候淡淡的应了一声,仁德?是么? 远远走去,入眼的是一片在秋日里面盛开的花,那些花倒是开得极好,甚至有些明明过季了,在这个地方,却还在开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传来股花香的味道,由于花过多的原因,一时间竟也不知是哪种花了。那坐于客厅主位上之人,便是在大殿里面见过的皇后,皇后此时一身素色的衣,那衣上却绣着大片大片张扬得有些夸张的牡丹花,此时正在贵气逼人的绽放着。 她抬头见夏紫候来了,那眉眼笑得便是越发的深了,起身欲来迎她,她却她几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夏紫候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坐在这宫中的宫妃们,颜素也在其中,那身浅红色的衣角边绣着些彼岸花,不动声色,寂静的开放着。那挽起的发带着几分风情几分优雅的贵气。脸也变得越发的圆润了起来,只是有些好奇如何便在如此的时间里面,由牢里那个皮肤已然变差的颜素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候儿来了,坐到这来。”颜素因夏紫候而被救的消息,整个后宫都是知道的,她便也不装作不认识了。皇后见此情况也知道这两个人便如传闻一般,关系怕是极好,不由有更是担心这有朝一日,颜素怕是会借着三王妃这块踏脚石踩在她的身上,如今她都已经踩上了,若是再与夏紫候交好? “候儿,前些日子,进贡了些骡子黛与珠花,你看看可有喜欢的?”皇宫招了招手,那些人便将那些珠花之类的一盘一盘的搬了上来。 “候儿怎么会喜欢那些东西。候儿,这是皇上赏给姐姐的,只不过,姐姐觉得颇适合你,可不能跟姐姐客气了去。”颜素将颈间的玉取了下来,递给了夏紫候,此玉冬暖夏凉,称得上是一块上好的古玉了,皇后见到那块玉时,脸色微变了变皇帝竟然将如此贵重的东西轻易的便送与了她!今日本想寻她前来,与她将关系处好些,将来若是墨儿登基时,她也必有一用,如今看来,怕是无用了。皇后眼角闪过一丝狠戾,随即化为了温柔的仁和。 皇后有些尴尬的正要人撤了,夏紫候却挑了一枝以玉做的簪子,几分典雅,几分清和。“谢皇后娘娘。”皇后也算是捡回了个面子,觉得这人还是有几分识数的。便又另外有了打算。颜素,本宫倒是要看看,是本宫活得命长,还是你命长。眼下要掰倒颜素,已经不可能了。皇上对其甚是愧疚,宠爱有加,如何能忍心再去责她? “眼下这天,又是冷又是热的,本宫已经命人前却做了些粥点过来,大家都好生尝尝,这里面放的,是从西蕃进贡的,即滋补,又养颜,如今得了些,便叫姐妹们都来尝尝。”那粥被一碗碗的分了下去,那些宫妃便连连谢恩。颜素抬头望了望天,这个时候了,他也该下早朝了吧? 颜素搅着碗里头的粥,与夏紫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在皇宫好略带期待的目光中将那粥一食而尽。夏紫候点了头。“确是好粥。” “本宫……本宫有些不适,皇后姐姐本宫便,先行告辞了。”颜素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微微渗出了汗,皇后脸色一凝,她下的药,不可能发作,因为她们没有下引,一但用了药引,方会发作,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扫了眼站在身旁的掌事姑姑,她也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素妹妹,既然不舒服,便在本宫宫中歇歇,棋樱,去请太医过来。”皇后见她脸色越发的不好,心中便跟着急了,这要是回去了,皇上必然去她那里,届时还指不定会被说成什么样呢?她可不想偷鸡不成反蚀去把米。颜素疼得厉害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姐姐,你忍着点,怎么好端端的,肚子疼呢?“夏紫候也被她吓了一跳,匆忙跑到她身前半抱着她,她在夏紫候怀中缓缓眨了眨眼睛,夏紫候愣了愣,那些妃子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说得颜素有些头大。夏紫候回头便吼了一句“都闭嘴。吵着姐姐了。”那些人便真的闭上了嘴,安静的站在一旁,如今连皇后都要讨好几分,她们又如何去得罪于她? 那些宫女七手八脚的将长榻搬了过来,颜素便躺在了那长榻之上,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几丝汗水,一脸病重的模样,夏紫候若是没收到那个眼神,也定然会以为这是出大事了,只是眼下,她也只好装作颜素已经病得很厉害的模样。 “娘娘,太医来了。”“太医,瞧瞧,颜素妹妹这是怎么了?”皇后一脸担忧很是着急的让了位子给太医。 一 第一百零五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 1 第一百零五章月长明兮宫花白(1) 道由时有落花香,闲门向幽读书郎。 未知此时天下事,独处江湖远朝堂。 太医匆匆忙忙而来,以帕子覆手腕处,细细的诊起脉来,颜素一脸苍白的望着那太医,太医在她那目光中抹了把汗,随即站起身来,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里面便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跪了一地的人。 “都起来吧,素素,怎么了?好端端的,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走到颜素的身旁将她微微扶起来靠着自己,一手替她顺着背,若不是因为这身边的人都是他的妃子,那模样倒是像极了疼爱他夫人的好相公。只是可惜了。夏紫候静静的坐在一旁,那微微低垂的眸子里映着苏叶陶那闪过几丝算计的眸子。 “皇上,这颜娘娘……” “你但说无妨。” “颜娘娘有喜了。”明明是一件好事,太医却笑不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惊惧的站在那里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颜素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她不着痕迹的望向苏叶陶,却见他那原本带着担忧的眸子缓缓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于曌国皇室中,公主皇子便不少。只是多数正值年幼,称得上气候的,也就是这太子与三王爷。老四久病,老五市井流氓一个,眼下若是多名德才兼备的,年纪小又如何?当年夏紫候不过七岁便已入朝堂,他与颜素的孩子,定然不差。 “只是……”苏叶陶那笑的眸子阴冷了下来,森森的望着李太医,李常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虚。 “只是什么?给朕一次说完!” “只是,颜娘娘已然是中毒之兆,这胎儿……已然保不住了。臣无能,皇上开恩啊。”李太医一把跪在地上,带着几分颤抖的望向苏叶陶。苏叶陶眉色一挑,温柔的抚着已然泪流满面颜素。颜素带着几分哽咽,硬是没有哭出声音来。苏叶陶将她揽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皇上,是臣妾不好,害了我们的孩子。”颜素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皱着眉,苏叶陶心中隐隐的泛着疼,这是他与颜素的孩子,如今…… “素素,朕定会查出这下毒之人!李常,朕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颜妃中毒之事给朕查出来。” “颜娘娘可曾吃过些什么东西?” “李太医,本宫今日不曾吃过些什么。” “只不过在皇后姐姐这里喝了些汤点,不过,我们都用过。”离颜素不远,一身粉衣的女子挽着一个简单而不失大体的发,一个玉步摇微微晃动。那满眼认真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令皇后心中一惊,她不动声色的将情绪稳定了下来,朝皇上无辜的点了点头。 “皇上,臣妾也是用过的,并不见有任何症状,如何……” “皇后姐姐,这碗,大家用的可不是一个碗。”那粉衣的女子此话一出,四周围着的人纷纷各自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皇后有些发慌,这些心腹,如今已然倒戈,何时的事情,她却是一点也不曾发觉。她望了眼往日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德妃,如今只觉得大势若去。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与颜妹妹向来交好,如何会有这等事情的发生?”皇后那满脸的真挚,夏紫候微微挑眉,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经意将那碗之前喝的粥打翻在了地上,发现砰一声,那碗便碎裂开来。那粥便摔得满地都是。李太医望了望那碗粥,从衣袖里面取出了一支银针,试了试。见针并未变黑。皇后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李太医又将银针往别的碗里面扎进去,那碗在颜素方才坐着的那个位置上针开始变黑,渐渐的,连同整条银针都开始变黑,李太医微微抖了抖手。那针银放在盘子上在呈现到了苏叶陶的面前,苏叶陶一巴掌便甩向皇后。他那脸上狰狞的望着皇后。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上,只此一碗有事,臣妾也不知啊。”皇后跪坐在地面上,那一脸无辜之色倒是非常到位,皇帝目带怜惜的望着她,你乃朕大婚由正门娶回皇宫的妻,这一国之后,只是你家族日益嚣张狂妄,朝堂之上尚书一党已占据近半朝堂,朕,容不得你了。 “不知?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到何时?白雅,朕的孩子,你如何如此狠心下得了手?来人,将白氏废去后位……”苏叶陶一甩衣袖,便将白皇后甩开来,她半趴在地面上,神色怔怔的望着他,这个命令,他终究还是下了。皇后一族势力日益强大,她便料到了会有这一日,只是不曾想,他竟是以这种方式…… “慢着。”夏紫候的声音,让白雅又燃起了几分希望,无论是谁,能救她便好。 “容阳,若是要替白雅求情,朕定不轻饶。”苏叶陶已经有了今日这皇后必废无疑之心,于他而言,最是容忍不了质疑!一旦开始质疑一个人,他便再不会相信。白雅缓缓站起身来,她需要一个支撑点,需要这个支撑点来支撑她的信心与信念。 “皇上误会了,容阳从不为任何人救情。”夏紫候淡淡的扫了眼白雅,这个曾经独步江湖的女子,白家独出一位江湖女侠,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又是为这荣华富贵与无休止的斗争??不管是为什么,只要进入她的计划之中,那么,她便不会再给那人任何走出她棋盘的理由。 “容阳只想告诉皇上,这碗,不干净。这碗中曾盛过参汤,参汤虽好,若是与这粥中的药材混在一起,便是剧毒,不知,这御膳房可有将这碗洗干净。”夏紫候将那只颜素用过的碗端起来,细细的放在李太医的手中,李太医端起来闻了闻,再闻了闻,方才将碗缓缓放下。 “皇上,这碗确是盛过参汤。” “皇上,臣妾不曾送过参汤来坤宁宫,又如何来的参汤碗?皇上,你我夫妻二三十年载,你竟也不信我么?”皇后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中似乎一瞬间便老了数岁,苏叶陶别过脸去望向在他怀里微微隐忍着抽泣的颜素,心中便一咬牙。 “那么这碗作何解释?” “皇上,这粥乃是坤宁宫宫女桃心送来的,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又怎会有如此之事发生?请皇上明察啊。”皇后宫中的宫女太监位便跪了一地,皇后望向苏叶陶,只希望他能够念及以前,对她保有一丝不忍的侧隐之心,哪怕一点点也好,长居于深宫之中,她早已忘记了温暖的笑,她所唯一能笑得人,便是他,如今这最后一抹笑,也要剥夺么?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奴婢并不知这参汤不能与这粥中的药材混在一起,奴婢本是要取粥的,碗不够了,见旁盛着一碗参汤,便将参汤倒了装粥,皇上,奴婢不是故意,颜娘娘、皇上,饶命啊。”桃心由远处蹭的便跪了下来,泪如雨下,止也止不住的浑身发着抖,苏叶陶也浑身发着抖,只不过,他是被气的,好好的机会,便被夏紫候这么一闹给弄了个清楚明白。 “混帐东西,给朕拉出去,杖毙!”在桃衣临死前凄厉的呼唤中,她没有皇后这么好的运气,夏紫候愿意出面替皇后解围,皇后朝夏紫候行了个标准的大礼。颜素望着那被带走的桃衣,在苏叶陶的怀里便越发的哽咽了起来,苏叶陶只得吩咐人做些好的的为她补补身子。 “皇上,颜娘娘胎已死于腹中,须以药将死胎引出来……”颜素不说话,只是哽咽着望着苏叶陶,苏叶陶也明白她的痛心,揽着她心疼得不行。皇后被晾在一旁,既然皇上不再多说什么,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些什么了,她已然明白了,宫中,无论是皇帝还是妃子奴仆,又有几个人是有真情的? 人都已经散了,只留下了夏紫候还在皇后宫中,皇后依旧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她望着苏叶陶令人送来的一件件的东西,突然就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凄凉,几分自嘲讽,笑得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最终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坐在了地面上,那身华贵的衣袍,再不见那骄傲而高贵的色泽,只留下了暗淡的痕迹。这些东西,便算是为方才给他的补偿么? “皇后,你可恨?” “不,本宫从来不恨,帝王,便该是如此。”白雅已经平静了下来,一旁的掌事姑姑将她扶了起来,替她理了理那身已然凌乱的衣。不恨吗?这世上,当真有如此无私之人?这皇宫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如她这般,到了最后依然没有忘彼此的? “帝王该是如此?皇后,西凤帝王,一生,便只娶了两位。帝王如何便要风流不羁?他负你至此,便当真是帝王该是如此?白家仅倾朝野?白家为他与丞相抗衡为何他看不见?好一个该是如此。”夏紫候走近她带着不屑。西凤现任皇帝,便只娶了两位。 一 第一百零六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 2 第一百零六章月长明兮宫花白(2) 清枫洗秋天气新,长安城里多韶华。 锈罗锦衣处处春,黄花枯蝶不见尘。 坤宁宫中从此刻开始便不会再如往昔般热闹了,连同那些往日里日日前来请安的人也不会再来了,多数都陪在颜素的身边,与她笑得好不乐。白雅只远远的望上一眼,便回了坤宁宫,她已经在颜素由她坤宁宫中走出的时候,当着皇上的面将凤印交给了颜素,而宣布自已从此呆在佛堂前替曌国与皇帝祈福。 佛堂前焚起的香绕着坤宁宫的佛堂,久久不曾退去,一个一身素白的跪于蒲团之上,手中的念珠缓缓的转动着,那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掌事姑娘棋樱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娘娘,桃心家人已经安排妥了。”她只是不明白向来心狠手辣的皇后,何时转了性子,日日坐于佛前,守着这尊观音像便不再出门户,多数都是她在外面传达旨意。只是,这样也未尝不好,少了争端,多了些祥和之气,岂非不是一件好事? “棋樱,你若是见着她,便替本宫应了她。”白雅所指的那个她,自然是指夏紫候,至于夏紫候想做些什么,她不需要知道,她只需要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如何去做,至于结果,她也不需要知道。掌事姑姑棋樱点了点头,便将那些素食放在桌子上,白雅望了眼那桌素,扣了几扣,便站起身来,她望了那观音半响,最终化为了一丝无奈。 夏紫候回去时,那雨已经停了,只是,那条王府外头的小路上,爬满了的爬山虎叶已经泛着黄,再过些时日,便会落个干净吧。那站于爬山虎前的两个人,倒真是郎情妾意,好一对恩爱的鸳鸯。她嘴角不自觉扯开一抹弧度。苏倾正替赵兰伊将发挽到耳后,便见夏紫候在不远处定定的望着他。 他手指僵硬的停在了那里,夏紫候一步一步的走近,最终与他擦肩而过,却什么也没有说,苏倾的手顺着她划过的发稍与衣袂欲抓住些什么,最终却从指尖划过。赵云伊目光中带着颇多不满的望了眼夏紫候消失在方向,再望望苏倾那眸中起伏不定的情绪,她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悲凉。如何能让你的目光中全是我?我已经如此努力,却越发的努力成了你不再爱我的模样。阿倾,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回到王府里便令月白天准备吃的,在皇后那里吃没吃着,事倒是不少。都已经是这会了,她便是也饿了。月白天速度很的便派人端上了各种吃食过来,那香味便直往夏紫候的鼻子里面钻,夏紫候目光带着惊喜的望向她笑道“白天,这王府莫不是换厨子了?”那吃到好吃的东西时会带着几分晶亮的眸子,此时异常迷人。月白天笑着替她夹了些她爱吃的菜。 “小姐,这可不是王府的厨子做的。” “不是?难不成是你做的?”月白天在夏紫候那调侃的目光里面带着几分羞怯的点了点头,夏紫候顺着她那眼角的余光望去,便见夏紫候身边不知何时多了苏倾这么一个人,苏倾站在她身旁想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令夏紫候心情莫名的便好了起来,不管你心里那个是谁,只要见着她的时候有席之地,便足矣,其他的,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王爷可是饿了?便一起吃吧?” “还真是有些饿了。没想到,白天还有这么个绝活。”苏倾心里那抹愧疚便又多了几分。他往夏紫候碗里讨好般的夹了些菜进去,夏紫候挑眉望着碗里面的蒜薹,她生平最讨厌的菜之一,月白天替夏紫候又换了一个碗,苏倾脸色有些尴尬的低头吃饭。 一顿饭下来,夏紫候吃得心安理得,苏倾有些坐立难安,待夏紫候走进房间之后,他便将月白天拖到一旁,鬼鬼祟祟的模样,让人想起了流氓。月白天心里正在打着鼓,这万一王爷要是真的对她…月白天正假装正常的望着苏倾。只是,在看见那张妖孽般的俊美容颜时,心里又忍不住的直跳。 这么近的距离…… “白天,你告诉本王,凤卿到底喜欢些什么?又讨厌些什么,本王想令她开心,却总是无能为力。”苏倾乃是曌国一代战神,其相虽生俊美无双,只是那能力以及那残暴的因子,却不减分毫,他怎么会知道夏紫候这类异类喜欢的是什么?胭脂水粉?俗!游舟吟诗作对?更俗!比武?……想想还是算了,下不去手。是以,三王爷前思后想也不得其解,便寻了个无人处将月白天拖了过去。 “王爷就是为了问这个?”月白天的那颗心缓缓放了下来,却带着几分失望。仍然兀自欢笑的望着他,看他那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又带着几分嫉妒。嫉妒她的小姐,能得他如此相待。只是,王爷,你早知道我是当初假扮小姐的月白天,为何如今见了我,却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正是。”苏倾点点头,他知道这人有着什么样的实力,夏紫候身边的高手,甚至比夏紫候自己要强上许多,只是不知,她是如果将这些人才集至自己身边的。比如眼前的这位,模仿起夏紫候来,从气质至动作,无一不让人有种就是本人的错觉,上殿时连苏叶陶那个狡猾的皇帝都被她骗了过去。 “小姐并无什么特别喜欢,只是饮食时,还请王爷别夹姜、蒜之类的配菜给小姐,小姐最享受的,便是这个吃字了。白天言尽于此,小姐还在等着我,先行告辞了。”月白天从那僻静之处走了出来便遇见了正欲走走的夏紫候,夏紫候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眼从她身后缓缓走出来的苏倾,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却并没有去点破。 “消消食,路过罢了。便回去了。” “小姐,我与你一同回去罢。” “也好。王爷,再会。”夏紫候朝苏倾点了点头,那张面具下是一张怎么样的脸?苏倾看不见,他只知道,透过那双眼睛,他似乎看到了无所谓,当真无所谓么?或许只是他一时的错觉。他步上前将夏紫候拉进怀里。“王爷自重。” “你都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王府还需自重?”苏倾带着几分愤怒声音略大的朝夏紫候吼了过去。夏紫候在他怀里一愣,随即放弃了挣扎。那模样,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苏倾见她这个样子,顿时也没有了想法,只是一心想将事情解释清楚。 “我不过是问了她,你喜欢些什么。” “哦?王爷可问出了什么?”夏紫候挣开他的怀抱,她只觉得自己越发弱了,在他的怀里,让她想就此安祥下来,好好的睡一觉,她拒绝这样的感觉。她绝对不允许。只不过,有些东西,又岂是她所能操纵的?她望了望那假山之下游来游去的鱼,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一旁的月白天已经悄悄的退了下去,她是希望小姐幸福的,只是,她也有权利争取自己的,不是吗? “不喜调味品。凤卿,嘴真叼。”苏倾正欲再抱她,一声咳嗽声将他打断开来。 “咳咳。三王爷怎可白日宣淫。”那一身深沉的红袍衣将他那壮硕的身形显现的颇为得当,让人很容易的,便想到了汉子这两个字,再配上那么一张宛如天神般刀削斧刻的脸,哪怕只是在一夜之间出现在宫殿洗尘宴上,也已经有不少的少女妇人将其奉为梦中情人。 “……”夏紫候白了他一眼,白日宣淫这样的词,居然也有用到她身上的一天?她嘴角抽了抽,转身便欲走,连个解释也懒得与她也说,只权当没有看见他。 这下换耶律风不干了,不远处耶律晴风尘仆仆的跑过来,叉着腰喘着粗气就着那亭子里桌子上的茶杯便喝了起来,夏紫候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杯子。“那杯子,方才王爷用过。” “噗!!!”耶律晴一口茶水便喷了出来,真的假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是,她是没闹着玩,有人闹着玩了。夏紫候欣赏她那满脸惊恐的脸色欣赏够了才悠悠的吐出一句“我与你开玩笑的。” “!!夏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耶律晴不大开心的嘟着唇坐在石凳上。夏紫候不会安慰人,也不懂得安慰人,更懒得去安慰人,她神色懒懒的坐在亭子边的长椅上,取过一旁的饲料往池子里面酒,一下之间引来了不少的鱼,耶律风见夏紫候神色认真的望着那亭子里面已然肥得有些过头的鱼。 “夏风,你如此爱鱼?”难得见她如此认真的带着沉思望向那些活物,耶律风只觉得这画面有些美,当然,若是将这面具与胎记除去的话。 “不,本妃只是在看哪只蒸起来比较入味爽口罢了。” “……”耶律风那原本还带着几分温柔的眸子,突然的就冷了下来,他怎么会觉得这样的女子喂那些鱼只是为了让那些鱼成长?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明日便是秋猎。草原王可莫要忘记了。”夏紫候洒着鱼食,有头无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本王院子里的草,草原王种了吗?”苏倾很是不满耶律风突然离自家王妃这么近,别太近!!闪远点! “自然是种了,只不过,这秋天草都已经枯了,若要检察三王爷还得等到来年春天。”“……”“??” 一 第一百零七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 3 第一百零七章月长明兮宫花白(3) 烟云寒水满池秋,雨中听彻惊南岸。 金杯摇举问月老,可邀佳人梦魂中。 秋猎用是曌国皇室一年一度的大会,对于奉行享受至上的苏叶陶来说,自然最是看重的,今年的秋猎不知是谁定的,将那处地方定在了无极崖下,于无极崖不远处的大片空地上方,众人衣袍玉冠只远远望去便是岂是寻常人家? 苏叶陶的身旁坐着颜素,颜素一身牡丹衣装静坐于皇帝身旁,那温宛安静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贤良淑德的女子,那带着浅浅的笑意,手中拿着一个金桔剥着皮递到皇帝的面前。夏紫候神色慵懒的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以手支着脑袋无聊的扫了在场的人一眼。 分支而坐的人多是皇亲重臣,苏倾一袭墨色衣袍坐在夏紫候的身旁见她无聊,正巧苏叶陶宣布秋猎开始,便站起身来,走到夏紫候的面前。“凤卿想要什么?本王猎给你。”夏紫候眉色微挑间便隐隐听见了这些人群中有女子在小声的说着该是她福气之类的话。 “正巧本妃无聊得狠,便一同去吧。”夏紫候站起身便要走,却被苏倾一把拉住她的手,望向苏叶陶,这里是由皇上做主,自然还是要通过皇帝,不过,苏倾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此去必然凶险,她若是去了,这结果如何?他保证不了什么。苏倾在她耳旁低低呵斥了一声,夏紫候眉色一勾,凶她?这次,她去定了。 “容阳曾乃摄政王,统令夏朝近半军队,想必这区区秋猎必也难不到的,便一同去吧。”苏叶陶带着笑意的眼中隐隐透着一股期待。时至今日,他仍然未曾从她身上发现些什么奇特之处,这传言,看来未必可信。想到这,他那心中便又放下了几分。 “谢皇上。”夏紫候甩开苏倾的手便径自走去更衣间换衣,苏倾欲转身去换衣,段林青也缓缓站起身来朝苏倾行了个礼。“三王爷与三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便是连一刻也分开不得。”带着几分调侃。段林青虽然见过夏紫候,却不曾见过夏紫候戴着面具时的模样。只不过听传言说过,这夏紫候戴面具与不戴面具,相差天壤之别,一个天仙,一个恶魔。如今想来,这人便是夏风无疑。 “借林大人吉言。”苏倾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坐在一旁双目黯淡的赵云伊,只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切割开来,硬生生的分成了两块,一块上面站着夏紫候,一块上面坐着赵云伊。赵云伊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缓缓的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看似坚强的微笑。越是假装坚强,便越是令他痛心。他克制着此刻不去拥抱她,紧了紧双手,与段林青告别便往更衣室走了过去。 两人正好碰在了一起,苏倾眼睛微微的眯起,那妖孽般的容颜此时正满脸认真近乎痴迷的望着她,那身紧身的衣干净利落的穿在她的身上,那云靴子极好的将她衬得越发清冷,那曾经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气势,如今正在越过那道收敛缓缓的散发出来,那高高束起的发上以玉冠固定,紫色的衣袍一如当年的她,独居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当过王爷的人就是不一样,长得丑这气势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就是就是,我看这与三王爷挺相配的。”赵云伊回过头瞪了眼身后那几位权贵家小姐,相配?哼,很便不会再相配了。那几个人也见着了赵云伊那凌厉的眼神三人相当配合的将话题又转移向了别处。 看到夏紫候这身装束的人都微微愣了愣,人靠衣装?还是卿本倾城?苏墨眼神深了深,勾起一抹笑朝夏紫候走去,苏倾不动声色的挡在苏墨身边,却硬是被太子妃给挤到了一旁。那带着大大笑脸的云汐令为夏紫候带去了几分暖意。 “三王妃当真是天下无双,只是可惜了,竟然还戴着面具。容阳你可是也要去狩猎?此时无极崖下百珍汇集,最好猎了。”云汐拉着夏紫候放便多了起来,似乎两人本来就极熟极熟,仿若亲姐妹一般。夏紫候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即然容阳都去了,本太子岂能不去?便舍命陪知已罢。”苏墨摇了摇那把不知名的秋扇,也跟着苏倾共同进了那临时的更衣包房之中。两个进了包房之后,原先的气氛便一下子冷冽了起来,一个神色清和,眸子里面却隔着一层冰,一个神色冰冷,眸子里面却包含着绝对的杀气,没错,苏倾想杀了苏墨,只不过时间未到,丙个人都在假装兄弟情深罢了。 “容阳,你看,我家太子爷也是极好看的。”云汐有些骄傲的从位子上站起来回过头朝夏紫候笑得很是幸福。 她那淡淡的神色凝固在了脸上,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苏秋由远处驾马而来,那利落的姿态,令夏紫候想到了人马合一,能将这御马术练到这个地步的人,又岂非凡人?看来,苏秋身上也藏着太多的东西,两虎相斗,这坐收渔翁之利的,没有那么多的人,不是吗? “父皇,儿臣可是从老远赶过来的。这是最近得的,想来父皇肯定是喜欢,便一道送来了。”苏秋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枚玉扳指,一旁的主管便上前几步,将东西递交了上去,苏叶陶手在触到那个扳指的时候,脸上突然如同一朵花一般的绽开来,夏紫候望向苏倾,有些不明所以。 苏倾心里有点小激动,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东西了。 “此玉看形状,唤名云戒,曾有人称,得云戒者,必统天下。再者云戒本身若是与主人身体契合,合可抵百毒,亦有增寿命的作用。”夏此候视力极佳,再者这皇上便坐在她旁边,只是位子稍稍偏上罢了,自然还是能看个清楚的。那是枚有着云纹的戒指,透着一股古老而尊贵的味道,竟然与她的戒指纹路……如此相似。这戒指纹路乃是花澈所送,那么这扳指…… “哈哈哈,五儿有心了,你大哥三哥正要前去狩猎,你不妨一同去,也叫朕再好好看看你这功力可有长进。”苏叶陶心情极佳,这扳指戴着他只觉得一阵气血顺畅,苏秋是所有的孩子中,他最为珍爱的,由此看来,并不假。 “儿臣也正有此意,父皇,儿臣若是见着珍贵的便为父皇打来。” “去吧。”苏叶陶见苏秋低眉顺眼很是孝顺的模样,又笑了。他曾经问过这孩子,皇位如何?他只说有能力者得,而他自己,由这些年看来,不过一介流氓皇子,时不时调戏下美人,时不时去各大赌场混混,各个方面除了马术与箭术之外,再不见半丝长进,更加别说这些个什么书画之类的了。 “三嫂也同去?那我也可大开眼界了。”苏秋等人上了马,侧头便见夏紫候也坐在马上,那洒脱淡然之态,倒是像极了她的为人处事。不禁有些惊讶,这夏紫候的慵懒在这长安城里也算是出了名了,今日会参加这秋猎?倒是有些意外了。 “五弟,不如你我比一场。”苏墨试了试手里的弓,回过身望了眼一脸激动的云汐,他说过,要为她猎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回来,云汐,我说过会为你猎回来,便必然会为你猎回来,你要等我。 “好啊,那小弟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紫候坐在马上扫了眼远处正慢悠悠的骑着马晃过来的草原王,嘴角抽了抽,昨天晚上苏倾闲的没事就去盯着那堆草,然后发现那些草都没有根,便又跑去太子府看了太子府的草,没有将根移了过来,于是被苏倾所迫,不得已种那些草根便又种了一晚上。眼下睡着了,又没有人去叫,到这个时候起得来,当真是奇迹。 “吾来迟了,还请皇帝莫要责怪啊。” “耶律晴来迟了,皇上,是我不好,你可不能怪哥哥……”两个人一搭一唱,苏叶陶也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这来与不来,都在于他们,眼下虽然迟了,但是也不算迟,正好这些人正要出发了。夏紫候勾嘴缓缓的勾起,又想起了昨天夜里耶律晴被苏倾气得脸色铁青的模样。 “刚刚好,坐。” “皇帝,这秋猎吾还想一试呢。” “夏姐姐都去了,我也要去。”苏叶陶点了点头,这二人若是在曌国出点什么事,届时可就不好办了,但是又碍于两个人的请求,于是只能让苏倾苏墨等人守着点,别到时候出个什么乱子。颜素一直在喂着苏叶陶吃东西。手中甚少停过,此时手中又在剥着莲子,神色静静,仿佛还没有从悲伤之中走过了。苏叶陶拍拍她的手,取过她手给他的莲子,喂还给了她自己。 “素素,朕希望你能开心些,你告诉朕,如何才能让你开心些。”苏叶陶声音低低的在她耳旁响着,带着十足的失落与无奈。颜素抬头冲他笑笑,抬头望着云中耸立的无极涯,目光中带着无限的衰伤与落默。苏叶陶你如何能明白,过往已经不会再重来了,即使你是帝王,拥有无上的权利与地位,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权利与地位便能换得回来的。 颜素被打入皇宫冷牢至今,已过了数年,当年与天斗与地斗,与宫中的妃子女人们斗,算计到了最后狠毒得连她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为的只不过他见她时能笑面如初的将她揽入怀中,免她悲,免她惊,时至今日,在这深宫之中,她还能信谁?她还能够信谁? 一 第一百零八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 4 第一百零八章月长明兮宫花白(4) 娟娟雾雨入阁帘,子夜梦回思绪飞。 雅韵情至相思赋,正书潦草尽相思。 颜素转过脸去,那风华艳丽的脸上只化着些清浅的色彩,她朝苏叶陶展眉一笑,一如当初羞涩中带着点坚强而别有风趣的味道。见到这个笑容时,苏叶陶缓缓的勾起了唇角替她倒了杯酒,颜素那已然十分真实的假笑连她自己也再分不清真假,她只知,此刻,她是笑着的,心里呢?她只觉得空得越发的厉害。 无极崖下那葱葱郁郁的林子极大,一群人走进去之后很就各自分开来,夏紫候身边始终跟着三个人,她眉角抽了抽扫了眼苏墨以及在一旁搭了半天的弓却不射动物的草原王,苏倾策马在一旁便像是来观赏景致的,于是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夏紫候眼尖的见一只兔子由不远处的灌丛中跑了出来,那小白身影一蹦一蹦的,她立马搭弓射箭。她那只箭被人抢了先,将她的箭破开成了两半,那只兔子受到了惊吓一蹦一蹦的跳走了。夏紫候望了眼草原王,故意跟她做对?继续搭弓射箭!一路下来,苏墨也与他们走散了,苏墨不知所踪,一行四个人便成了三个,苏倾追一条梅花鹿,又猛的勒马停住了。 “怎么不追?”夏紫候有些疑惑,那是头上好的梅花鹿,鹿角极其好看,身形漂亮优雅。 “比起那只鹿,本王更在意这头狼。”苏倾眸子微眯,折射出几丝危险的光,两个大男人眸子碰到一块,便又是一阵天雷地火的炸开来,夏紫候头大的扫了眼耶律晴,耶律晴正在一脸兴致的盯着那个大大的马蜂窝,手中那弓箭正一瞬不瞬的对准那个容。她顿时觉得头大。 “小晴!” “啊?夏姐姐怎么了?”那双无辜的大眼望向她,眨巴眨巴着带着无限纯真。但是,夏紫候绝对不会相信这小姑娘是纯真的,那颗心都不知道被江湖这种东西给黑成什么样了。如今再来拌作纯真,会不会晚了点? “你若是不爽,便与吾打一架。” “本王乃文明君子,岂能随便打架影响形象。” “……”夏紫候策马往前面疾奔而走,她懒得再与那三个人再说些什么。目光不时的扫向四周,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也会落入她的眼睛里面,她一路疾奔而去,后面的人见夏紫候不见时,正要去追,只是夏紫候坐下乃是苏倾的战马,这差别可就大了,哪里能追得上? 夏紫候只觉得有些东西离她越来越近,她越来越不安的将腰间缠绕着的鞭子抽了出来,马越跑越,以至于被绊倒的时候,夏紫候擦着身子飞出了老远,好不容易稳定了身体,那些黑衣人蜂涌而至,训练有素的出现在夏紫候面前,那手中的刀剑上泛着青色的光,她眉色冷了冷,刀剑上都带了毒!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她一旦死了,依夏木那个性子,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发兵曌国,鱼死网破。 那些人一上来便交上了手,连半句话也没有说,招招致命,夏紫候手中的鞭子舞得密不通风,虎虎生威,只见那银鞭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寒冷刺骨的水汽,那些人见夏紫候武功丝毫不弱,便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夏朝摄政王当真人如其名不可小觑,那股试探性的进攻便瞬间转为了正式的攻击,丝毫不留余力,颇有要与她同归于尽之态。 一人对一群人,久了体力便渐渐的开始消散开来,手中的力道也减了些去。森林里面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人,所过之后,那些黑衣人纷纷被弹开来,其力道之大,弹开之后撞到石头上,树上,便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声响,夏紫候微微皱眉望向那个方向。 来人一身墨绿色的衣,上边纹着些形状古怪却优雅的开关,一头墨发随意的散着,以一串绿珠将那发微微串至脑后,那胸口微微敞开来,隐隐可以望见那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那阳刚之气与耶律风那满身的阳光之气不同,他的身上带着些贵气与优雅,那狭长的眼半边被白玉面具给挡了下来,另一半脸却带着一种极致,极致的美,极致的阳刚矛盾的结合在一起。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他目光带着几分恶趣味的打量着有些狼狈不堪的她。咂了咂嘴。 “嗯。若是与少主相配,还是太弱了啊。唉,你可别谢我,谢花澈那家伙去吧,若不是他,我可懒得来英雄救丑,不过,花澈这家伙的眼光还当真是……独特。哈哈,后会有期。”夏紫候眉色清冷的望着那又速消失的身影,抚着心脏处,不明所以。花澈两个字罢了,为何跳得如此热烈。 苏倾赶到时,就刚好见夏紫候站在血泊里,四周都是倒地的人,她呆呆的抚着心脏处,呆呆愣愣的甚至带着些不明所以,心中一急,跑上去前在她面前晃了晃。 “凤卿,你可有事?哪里受伤了?是我不好。”“这……这这这些是你杀的?”身后也跟着跑来的耶律风见状嘴角抽了抽,这些人,他突然觉得死得好凄凉,这挂在树上的,倒在石头旁的,那双眼睛里面死状饱含痛苦的模样,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一面,他怎么不曾见过她有如此厉害的身手了? 耶律晴也诧异了,望着这些死状恐怖的黑衣人那一双双瞪大的眼睛,那青筋暴露的样子,她摸了摸手臂跑到夏紫候身旁靠着她晃了晃。 “夏姐姐,你怎么样了?这些人死得好恐怖,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夏紫候在听见苏倾叫她的时候,那眸子里面便一瞬间清明了,再不见半丝杂质,仿佛方才的疑惑只不过一个幻觉。苏倾见她身上并无伤,松了口气,望向四周的尸体,眉皱了皱,这是一股怎么样的强大力量,方能让这些人死成这幅样子?以夏紫候的能力,若是要到这个地步,涉水咒至少要到第九重。如今看来,还在第七徘徊,那么? 四周树木杂草丛生的树林之中,耶律晴只觉得连风吹都带着一股诡异。她越发紧紧的往耶律风身旁靠了过去,那小小心心的模样,令耶律风大笑一声,这突然的一声大笑,又将神经兮兮的耶律晴吓了一跳,她生平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若有若无的东西了。她挽着耶律风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哥,你说……这这这里有没有……鬼啊?” 那一个鬼字声音特别的轻,耶律风扫了她一眼,笑道“有。”一个字,她尖叫着恨不得躲到耶律风怀里去。耶律风继续道“这里有一个胆小鬼。”耶律晴知道自己被耍了,她望了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另外两个人,伸只手将夏紫候的手也纂进手里牵着,这样她就不害怕了。 夏紫候低头看了眼那只被牵着的手,泛着些微微的温暖,缓缓的暖进了心田。 四个人上了马刚跑出不远,四周的利器便源源不断朝四人直击而去,苏倾只得弃马去挡那些暗器,耶律风出于哥哥的天份,将耶律晴保护在身后,手中的那犹如宝石般的利剑每一回都将利箭原封不动的再回击回去。夏紫候本就没有什么力了,此时也完全在苏倾的身后。苏倾将她保护得极好,那些利器好几次都与她擦着而过,她只觉得前面的身影顿时变得高大了起来,高大得可以撑起她的一片天下。 “突围出去。”那利器射入马的身体里面,马疼极了便变得疯狂了起来,直直的便往那利器的方面直冲而去,那直冲而去的,是苏倾的战马,速度极的冲进了利雨之中,那马身瞬间便被扎成了刺猬,鲜血淌了一地,其他几只马,则已经带着那些不大不小的伤口远远的跑了。 有马带头,苏倾很便破了那些利器,夏紫候望向不远处一身泥泞往这边而来的苏墨,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上前一步牵起苏倾的手。苏倾低头温柔的望了她一眼,便将全身近半的力量都交到了她的身上。夏紫候静静的望着那满身泥泞的苏墨,那一身的黄色太子服却依旧贵气不减。 “你们没事吧?这林中今日……” “苏墨,明知故问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当着本妃的面说。”夏紫候肩上挂着苏倾,苏倾靠在她的肩上笑得宛如老狐狸狡诈的望向苏墨,苏墨一时气极。他也冷下了脸。“明知故问?好个明知故问。”苏墨走远了,带着那满身泥泞,路上的泥水里渗杂着些鲜血,夏紫候突然觉得心中被掏空了一声,这个曾与她走过永安与长安那条道路的朋友,越来越远。或许注定便该是如此。 “这太子爷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耶律晴此时正躺在耶律风的背上,说是受伤了,再也不愿意走了。连夏紫候都觉得,这货若是自家哥哥没在身边,估计就没法活了。她有性力的将手扣在苏倾带着温热,紧实而有力的腰,脸上泛着丝羞涩的红晕,苏倾很是享受这个时候,特别是见她脸上染着些红晕的时候,只是浅笑盈盈却并不点破。靠近些,再靠近些,总有一天,你会走入我编织的世界里。 夏紫候正扶着人,那远处便匆匆的跑来一群人,打着皇帝的旗,往这边跑着。夏紫候眉色微挑,放了这么久的信号,眼下算是收到了? 一 第一百零九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 5 第一百零九章月长明兮宫花白(5) 梦浅怀草枯木春,河塘暖色低压面。 青山远岱雾沉沉,江水临城绕故归。 那远处奔来的身影一下子便完整的融入了几个人的视线之中,夏紫候神色淡淡的望着那由远而近响起的大鼓声,有节奏的敲击声很便会引来长安城内的禁卫军。 “奴才参见王爷、草原王、公主、王妃。皇上令奴才前来速带您们回去。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苏倾在夏紫候那惊呆了的目光中缓缓站好,那模样,跟个完全没有受过伤的人似的,夏紫候怒视他,手在他的腰间狠狠的掐了几把。 “回去再找你算帐。” “好好,回去任你算。”苏倾捉住那只在他那紧实的腰间掐着的手,这力道,确实是疼啊。夏紫候也不再挣扎,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耶律晴一下子全放进了眼中,这下也开始为自家哥哥担忧了,大老远的跑过来,媳妇没捞着,反而还给人家夫妻两添了把火,这家庭倒真是兴旺了,可是她家哥哥就兴旺不起来了。所以,眼下她谁也懒得理,趴在耶律风的耳边就细细声的念叨着她哥怎么怎么没希望了……气得耶律风想将她扔下去。 苏倾坐上高头大马便将夏紫候揽入了怀里,两个人狂奔而走,耶律风也跟着坐了上去,只留下在原地里面欲哭无泪的太监满面愁容与无奈。各位爷,您要骑好歹也换一个啊,那可是奴才方才骑过来的啊。这下好了,只能跑回去了。 夏紫候一行人刚踏入那集合的地方,便见那些地方桌椅凌乱,颜素倒在苏叶陶的怀中脸色铁青,旁边还跟着太医在诊治着,苏叶陶满脸心疼的模样,似乎很多年都不曾见过了。苏倾绕有兴趣的望向那躺在他怀中的颜素,这个女人当真不容小觑。否则,怎么可能依靠凤卿一句旧友便能重获如此恩宠,几乎是宠冠后宫!连苏墨母妃-白皇后都被她逼得入了佛堂!! “如何?” “娘娘并无要事,只是吓着了。臣为娘娘下些压惊药即可。”那太医朝苏叶陶恭敬的垂首。苏叶陶那心疼的模样才缓缓的被压了下来,他抬头见夏紫候满身的血,眉色微微皱了皱了,夏紫候也扫了眼这满身的血,虽然深紫色的衣上血并不那么明显,但是,还是依稀能闻见那血的腥味。 “父皇可还好?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颜娘娘这是怎么了?”苏秋一骑白马而来匆匆下了巴那焦急的模样,令苏叶陶心中一暖,带着几分寒心的扫了眼苏倾与苏墨。随后抱起颜素放在一旁的软榻上,顺手将那宝蓝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目光中满满的怜惜,素素,你即害怕,又何苦豁出命去替我挡那刀剑,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 “无事,秋儿,朕便将那些刺客交由你处置,记住,父皇要的是最终的结果。”苏叶陶半丝兴致也无,抬眼便扫到了一旁的草原王正在一脸郁闷的喝着酒吃着那桌子上的食物,耶律晴眉眼弯弯的望着这边,完全将他们当成猴子在唱大戏的模样,令苏叶陶那微微暖的心又凉了下去,他朝苏秋挥了挥手,苏秋也就不多说了,痞痞的朝苏叶陶讨了个恩典,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草原王笑话了。” “没事,吾便当笑话看了。”草原王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直爽的说道,一句话,又将苏叶陶那凉凉的心上戳了一刀,苏叶陶脸色微冷,有些尴尬。 “草原王觉得,很好笑?”夏紫候执起杯子,下巴微挑的望着那圆润的杯子,那素白的杯子底下印着皇家专用的字样,那字很是好看,似乎还写着天时二十七年的字样。看样子是今年新做出来的杯盏,指尖的触感极佳得令她有些留恋。 “吾也就开个玩笑,吾的朋友,朋友之间,难道不能玩笑?”这下换成耶律风有些尴尬了,他哈哈的笑了一声,耶律晴抚额,这真的是她那个草原王吗?一定是被调包了。这模样完全不像她那个皇兄!事实上,耶律风只要一遇见夏紫候的事情,就会变得有些违背原先的旨意,哪怕是要去毁天灭地,遇见她,那毁天灭地也会换成救世主。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不管她爱不爱你,你都会为了她而倾尽一切一次。不求她懂,不求她珍惜,但求自己能够在遇见她,还来不及爱别人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完美的梦。夏紫候便是他的遇见,便是他的梦。爱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吗?或者当她的那双雪白的纤足踏上他胸口的那天,他便已经注定了,他为她已经无可救药了。只是,我会保持好这段距离,让彼此最美的遇见停在那里,不走不变,不幻不灭。 “自然,是介意的。”夏紫候今天望向他的时候,语气与眼睛里面多少都带着些刺,苏叶陶一瞬间只觉得气顺了,这话回得甚好,心中默默为她表扬了一番,好个三王妃,得亏是他们曌国三王爷娶了,这若是西凤?若是夏朝,若是草原王?这后果可不好想。 “呵呵,夏姐姐可不能这么小气……”耶律晴朝夏紫候笑得很是可爱,那可爱的样子,连苏叶陶都有了几分不忍心,夏紫候权当没看见。 “罢了罢了,朕看见这些也没有兴致,回宫罢。草原王不妨与朕去宫里走走,这皇宫之中景色虽然没有草原辽阔却倒也别致。” “那就麻烦皇帝了。”草原王扫了虽然扶起来放回了原位,却还是有些凌乱的场面,点点头,或许皇宫之中也能有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不一定呢。 一场秋猎便这样慌乱的结束了。暗杀什么的,基本上年年都有,只是没有想到,今年竟然如此猖獗。 夏紫候一袭紫衣束袍,俨然一副公子哥的模样,一品阁经过了几个月洗礼,耗费了长安城内不少人力物力,终于再次完成了,当然,苏秋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要赔的,也不知七彩痕怎么办的这事,这些钱全部从苏秋的府里抽了出来,苏秋那五皇子府里现下连个值钱的花瓶桌椅都没有,除了那张桌,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寒蝉凄怯! 夏紫候坐在一品阁雅间的包房里,优雅的品着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直到门口那扇门被推开来,那里来了两个人,夏紫候抬起眸子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那门口的两人在见到夏紫候时眼中有些激动的淌着亮光,夏紫候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 “就这么几日的分别,何时成了懦夫了?” “属下参见王爷。”为首之人一袭青衣,像极了风流的公子哥,那俊俏的脸上再无半点风流之态,那执在手里的扇子也被拢进了衣袖里面。朝夏紫候微微弯腰。 “小姐!我可想你了,要不我和姐姐换吧?我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夏紫候揉了揉眉心示意对面的男子坐到桌子对面来。对于念叨个不停的月墨炎她采取了无视的措施,被吵急了,也不过一句。“白天,将墨炎扔出去,太吵。” “别啊,小姐,我还不是太想你了嘛,可不止我想军师、管家、卓大哥……都可想你了,大家都在说跟着小姐那些热血沸腾的日子呢。” “是吗?回去告诉他们,本王可不想他们。”夏紫候嘴色扬起一抹笑意,朝月墨炎笑着道。月墨炎撇了撇嘴,小姐就是不喜欢承认,承认想那些弟兄们就这么难吗?弟兄们现在可都被打发到了最边疆的流放地区去了,比之前的更加清苦呢。小姐难道真的忍下心来将这近三十万的亲兵给扔在一旁不理不采了吗?这三十万兵若不是因为小姐先前有令,早就将那皇帝的衣袍替小姐攻进永安城取来了。哼。 “小姐……” “一边站着,凤聆,你说。”夏紫候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个魔方盒子扔给了月墨炎,月墨炎一得了这么个东西,这下又来了兴致了,月白天在一旁告诉她,是小姐见那墨家家主手中有这么个东西,便寻来给她的。墨家机关向来厉害,甚至比起月墨炎更要精进几分,只是,墨家几部争议太大。各各都强,个个都想当老大,是以一直老死不和的斗到现在七老八十还不罢休。 “王爷,一切都已备妥,剩下的新兵夹在老兵里面,相互帮带,军中一切管理都非常好,只是,装备欠缺太大,再加上现在虽然还动乱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涨铁价了。老战马也已经老去,新战马还未到。皇帝对我们这边似乎没有什么察觉,不,是根本就不管我们做成什么样子,颇有随我们自生自灭之意。军师坐镇军中,奇怪的是,每过一段时间,皇帝便会派兵来打,既不伤人,又不抢地盘,打了便跑。”夏木到底在想什么?放着他们近三十万的强兵不理,还时不时的去派兵这里打一打,那里闹腾一下,一点也没有要将他们给收拾收拾的迹象,只是,眼下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没有战甲与战马等装备,再好的兵,那也注定是要战败的。为此,军师与众将军也颇为担忧。 第一百一十章月长明兮宫花白(6) 新衣新树新芽长,门旁小道恰迎春。 冬衣绿草过新妆,喜时不知秋色宴。 夏紫候端着酒水杯对着那太阳照射进来的光端详着杯子,倒也不说明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若有所思的听着凤聆在那边低声的讲述着,月墨炎与月白天已经远远走开了,正在外间研究着那个魔方,不得不说,再怎么强大成熟的人,心中都藏着一颗童心未泯。 秋天的日头带些微温暖,夏紫候轻轻推开窗,阳光便扑面而来,一瞬间便温暖了她寒凉的身体,心里的某个角落正在缓缓的散发着幸福的味道。那一点点一丝丝的味道正缓缓的以极慢的速度散发出来,凤聆看得有些愣。一个背影便能如此震慑人心。那孤寂的背影中,似乎能够看到些什么正在发芽,轻轻缓缓,幸福而温暖的模样心中也是一片惊叹。能让王爷幸福之人,怕是少之又少了。 “至于装备之事你不必担心,本王月未便安排妥当,夏木要如何便顺着他,他要攻,便让他攻,以柔克刚也就罢了。终究是我欠他的。军队里的兵,年过六十的,愿意回去的,便准备足银两送他们回去罢,过几天安心的日子也好,跟着本王,也苦了近几十年了。”这支军队原先是有五十人,由先帝一手创办的精锐,也是先帝于她位临容阳长公主之封那年赠与她,如今算来,那些人也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能过过好日子,也是好的。夏紫候语气淡淡的,话里却含着深深的一层悲伤。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王爷,军中年近六十的,皆已……战死沙场。”就在那次与苏倾云城一战之时,那些年老之兵主动请缨出战,那一战伤亡惨重,凤聆那浅浅清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那是一段他们不愿再提及的伤痛。夏紫候目光突然就怔住了,眼睛突然就变得红了起来,她无语凝噎。怎么能忘记?怎么可能忘记,只是觉得,他们还都活着罢了。 “距今,七个月了罢,本王却一直觉得,他们还活着。一切按计划行事,无事便不要再来寻本王,本王自有分寸,军中一切,便托付于你们了。”夏紫候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枚极小的月亮石,那石上刻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七钱二字。 “你将这拿着,这月月有未便派人去各个地区调买需要的东西,切记,夏木可以起疑心,但是,西凤不可以,曌国,更不可以。”夏紫候随意的将那枚月亮石坠子扔到凤聆的面前,这钱,自然是有来处的,至于这去处,便只有一个地方,便是她的军队,夏木不出兵致命,一是知这先皇留下的精锐部队的威力,当年曾经横扫三国无敌手。二是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兵,若是等其粮草用尽,招安也是极好的,反正夏紫候已嫁,这军队便已经无人再接手了。其三想着的,便是另外一个层面了。 “这……”这七钱二字,写的可是七彩痕的钱庄?这七彩痕可是三国首富,王爷如何与他相识?夏紫候起身在他脑袋上扇了一个不重的巴掌。 “臭小姐,想什么呢?拿到东西赶紧去办事,别老是在本王面前晃,烦人。”夏紫候的笑容一如往年那样,充满了恶言与包容的微笑。她可以容忍你犯任何的错,却绝对不允许你背叛。这一生,总会跟着一个人,跟她出生入死,跟她悲欢喜笑,到了最后,你会看着她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悲,或者越来越幸福。他相信,她是后者,定然会越来越幸福。毕竟,能发自内心笑出来的人,都是有资格迎接幸福的人。 “没想什么,小的这就告辞了,夏大姑奶奶。”凤聆带点小狗腿的朝夏紫候笑笑。这一转身,又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见上一面,军中的将士们对她都甚是想念得紧,没她在,一个个虽然也有精神,但是那股恶劣的因子却越发的厉害了,因为王爷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可惨了他们,天天被那些兵恶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一个不慎还会被反扑。啧啧,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滚滚。”夏紫候一块糕点飞过去,凤聆一手接过放进嘴里便走了出去,人一出去,便又回到了那股风流的模样,顺便走的时候带连带月墨炎一同连拖带抱的给拽走了。月墨炎百般不愿意也得跟着走,谁叫眼下还有事情未定?她便只能忍受与小姐的分开之苦了。她是自幼无论什么场合都跟在夏紫候的身边,这下好了,不在身边了,没个人成天打击她了,她倒是开始不自在了。那个成天说要叛主的人,现下恨不得整天都跟在主子身旁了。 “小姐。” “外面的人解决了?” “解决了。” “很好,这糕点如此难吃,去将七彩痕给本妃叫过来。”夏紫候盯着那一盘紫心糯米糕点,取过一块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不错,甘甜而带着一抹香气,入口不如一般的糕点一般干涩。月白天见此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应声退了下去。这七彩痕乃是三国首富,又岂是一般人能见的,月白天很便吃了个闭门羹。夏紫候取过帕子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沫。 “这紫心糯米糕不错,那千层糕也不错……都打包一份回去。”夏紫候点了点桌子上几十种糕点,点了十几样觉得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抬眼便见月白天有些诧异却很恢复平静的脸。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表面那样简单。月天,你又能不能明白? “本妃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与王爷乃夫妻,将来是要白发偕老的,好一些,似乎也没有错。”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气她。她早就看出来了,月白天那双眼睛只有在见到苏倾的时候,才会闪现出明亮的色彩,而她不会,她只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自觉的,便能感觉到温暖,便也想给他,他所给的温暖。或许这并不是爱,只不过是贪恋着这温暖中的习惯罢了。 “白天明白。”月白天手中提着两个大盒子装着的糕点跟着夏紫候坐进了马车里面。时至正午,外头的阳光懒懒的透过车帘折了进来,明明暗暗间,犹如在冷与热之间交替。马车终于停在了三王府的门口,夏紫候刚下马车,便见到王府门前停着近百来个人,两方人争得不可开交。那两拔人见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中,那马车中的女子缓缓由马车中而下,那黄金的半边面具,以及那右边恐怖的胎记,除了丑绝天下的三王妃还有谁?只是众人不解的是,这三王府的那美若天仙的女子去了哪里。 “三王妃,三王爷何在?再不出来,吾便上报皇帝!你曌国也欺人太甚,竟然如此不知待客之道!”四周围了许多的百姓,夏紫候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径自走进了王府里面,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草原王的心再一次碎了,竟然无视,他,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好么?顿时草原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长安城最近开始在疯狂的传一件事,草原王的人被曌国的兵给打了。那曌国的人正在巡街,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跑出了三五个草原的兵。那五个人挡着他们的路了。一个要让开,一个说路又不是你家开的,不让,两方街之下,曌国兵这下生气,才吼了一句,大草原这边就直接开打了,打完了还直嚷嚷着这曌国兵打人了,欺负大草原的兵了怎么怎么着了。这事原本苏倾与草原王也算熟了吧,苏叶陶让苏倾去解决,谁知道草原王硬是咬定了让皇帝给个公道,不然,谁也没用,他是大草原的王,岂能让他的兵受了委屈?于是就天天站在这皇帝不远的地方吼。那嗓子是一把一的亮堂! 苏叶陶就没见过这么耍流氓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曌国打了人还不给人家一个公道了,这不是明摆着自家皇帝欺负外人吗?对此苏叶陶很是火大。夏紫候这才不紧不慢牵着苏倾的手上了御书房。正御书房不远呢就听见这耶律晴那尖尖的嗓子在那里哭天抢地的吼着“皇帝啊,你可得替我大草原做主啊,这来者是客啊,怎么能这么欺负我草原儿郎,皇帝,你得给我大草原一个公道啊,皇帝,本公主时间最多了,没事还可以来练练嗓子,可是我大草原的兵还伤着呢。” “怎么?当起公鸡来了?”苏倾勾起一抹笑意,朝耶律风笑道。那完全是看好戏的样子,把一旁的耶律风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将这个伪君子的假面皮给撕下来。 “哼,大白天的,三王爷便与三王妃如此伉俪情深。” “嗯。草原王若是羡慕的话,本王便免为其难的向父皇举荐和亲如何?”苏倾很是坏心眼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样一来,他家王妃便只能是他的了,除掉了这么个情敌,只要专心的对花澈那一只就成了,不过眼下,凤卿似乎爱自己了呢。 “成啊,吾便立容阳为大妃。介时吾以整个草原为聘。”草原王一瞬间眉头便舒展开来,心情极佳。 “看来得叫太医开个方子了。”夏紫候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松开苏倾的手便往御书房里面走去,耶律晴来来回回的望着这几个人,她可没有忘记,上次她见到夏姐姐太激动,夏姐姐硬是没让她抱着,害她摔地上了,那疼痛的感觉,她可记着到了现在。 “王爷,您可来了,皇上在里面等着呢,最近持上精神都差了大截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老奴的老命都要了呦。”总管福海在一旁念念叨叨着,可算把这祖宗给盼来了,前几天请说是练军队去了,前天说是还没回来在路上,现下可将人给盼来了。 一 第一百一十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6) 新衣新树新芽长,门旁小道恰迎春。 冬衣绿草过新妆,喜时不知秋色宴。 夏紫候端着酒水杯对着那太阳照射进来的光端详着杯子,倒也不说明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若有所思的听着凤聆在那边低声的讲述着,月墨炎与月白天已经远远走开了,正在外间研究着那个魔方,不得不说,再怎么强大成熟的人,心中都藏着一颗童心未泯。 秋天的日头带些微温暖,夏紫候轻轻推开窗,阳光便扑面而来,一瞬间便温暖了她寒凉的身体,心里的某个角落正在缓缓的散发着幸福的味道。那一点点一丝丝的味道正缓缓的以极慢的速度散发出来,凤聆看得有些愣。一个背影便能如此震慑人心。那孤寂的背影中,似乎能够看到些什么正在发芽,轻轻缓缓,幸福而温暖的模样心中也是一片惊叹。能让王爷幸福之人,怕是少之又少了。 “至于装备之事你不必担心,本王月未便安排妥当,夏木要如何便顺着他,他要攻,便让他攻,以柔克刚也就罢了。终究是我欠他的。军队里的兵,年过六十的,愿意回去的,便准备足银两送他们回去罢,过几天安心的日子也好,跟着本王,也苦了近几十年了。”这支军队原先是有五十人,由先帝一手创办的精锐,也是先帝于她位临容阳长公主之封那年赠与她,如今算来,那些人也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能过过好日子,也是好的。夏紫候语气淡淡的,话里却含着深深的一层悲伤。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王爷,军中年近六十的,皆已……战死沙场。”就在那次与苏倾云城一战之时,那些年老之兵主动请缨出战,那一战伤亡惨重,凤聆那浅浅清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那是一段他们不愿再提及的伤痛。夏紫候目光突然就怔住了,眼睛突然就变得红了起来,她无语凝噎。怎么能忘记?怎么可能忘记,只是觉得,他们还都活着罢了。 “距今,七个月了罢,本王却一直觉得,他们还活着。一切按计划行事,无事便不要再来寻本王,本王自有分寸,军中一切,便托付于你们了。”夏紫候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枚极小的月亮石,那石上刻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七钱二字。 “你将这拿着,这月月有未便派人去各个地区调买需要的东西,切记,夏木可以起疑心,但是,西凤不可以,曌国,更不可以。”夏紫候随意的将那枚月亮石坠子扔到凤聆的面前,这钱,自然是有来处的,至于这去处,便只有一个地方,便是她的军队,夏木不出兵致命,一是知这先皇留下的精锐部队的威力,当年曾经横扫三国无敌手。二是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兵,若是等其粮草用尽,招安也是极好的,反正夏紫候已嫁,这军队便已经无人再接手了。其三想着的,便是另外一个层面了。 “这……”这七钱二字,写的可是七彩痕的钱庄?这七彩痕可是三国首富,王爷如何与他相识?夏紫候起身在他脑袋上扇了一个不重的巴掌。 “臭小姐,想什么呢?拿到东西赶紧去办事,别老是在本王面前晃,烦人。”夏紫候的笑容一如往年那样,充满了恶言与包容的微笑。她可以容忍你犯任何的错,却绝对不允许你背叛。这一生,总会跟着一个人,跟她出生入死,跟她悲欢喜笑,到了最后,你会看着她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悲,或者越来越幸福。他相信,她是后者,定然会越来越幸福。毕竟,能发自内心笑出来的人,都是有资格迎接幸福的人。 “没想什么,小的这就告辞了,夏大姑奶奶。”凤聆带点小狗腿的朝夏紫候笑笑。这一转身,又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见上一面,军中的将士们对她都甚是想念得紧,没她在,一个个虽然也有精神,但是那股恶劣的因子却越发的厉害了,因为王爷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可惨了他们,天天被那些兵恶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一个不慎还会被反扑。啧啧,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滚滚。”夏紫候一块糕点飞过去,凤聆一手接过放进嘴里便走了出去,人一出去,便又回到了那股风流的模样,顺便走的时候带连带月墨炎一同连拖带抱的给拽走了。月墨炎百般不愿意也得跟着走,谁叫眼下还有事情未定?她便只能忍受与小姐的分开之苦了。她是自幼无论什么场合都跟在夏紫候的身边,这下好了,不在身边了,没个人成天打击她了,她倒是开始不自在了。那个成天说要叛主的人,现下恨不得整天都跟在主子身旁了。 “小姐。” “外面的人解决了?” “解决了。” “很好,这糕点如此难吃,去将七彩痕给本妃叫过来。”夏紫候盯着那一盘紫心糯米糕点,取过一块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不错,甘甜而带着一抹香气,入口不如一般的糕点一般干涩。月白天见此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应声退了下去。这七彩痕乃是三国首富,又岂是一般人能见的,月白天很便吃了个闭门羹。夏紫候取过帕子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沫。 “这紫心糯米糕不错,那千层糕也不错……都打包一份回去。”夏紫候点了点桌子上几十种糕点,点了十几样觉得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抬眼便见月白天有些诧异却很恢复平静的脸。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表面那样简单。月天,你又能不能明白? “本妃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与王爷乃夫妻,将来是要白发偕老的,好一些,似乎也没有错。”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气她。她早就看出来了,月白天那双眼睛只有在见到苏倾的时候,才会闪现出明亮的色彩,而她不会,她只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自觉的,便能感觉到温暖,便也想给他,他所给的温暖。或许这并不是爱,只不过是贪恋着这温暖中的习惯罢了。 “白天明白。”月白天手中提着两个大盒子装着的糕点跟着夏紫候坐进了马车里面。时至正午,外头的阳光懒懒的透过车帘折了进来,明明暗暗间,犹如在冷与热之间交替。马车终于停在了三王府的门口,夏紫候刚下马车,便见到王府门前停着近百来个人,两方人争得不可开交。那两拔人见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中,那马车中的女子缓缓由马车中而下,那黄金的半边面具,以及那右边恐怖的胎记,除了丑绝天下的三王妃还有谁?只是众人不解的是,这三王府的那美若天仙的女子去了哪里。 “三王妃,三王爷何在?再不出来,吾便上报皇帝!你曌国也欺人太甚,竟然如此不知待客之道!”四周围了许多的百姓,夏紫候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径自走进了王府里面,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草原王的心再一次碎了,竟然无视,他,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好么?顿时草原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长安城最近开始在疯狂的传一件事,草原王的人被曌国的兵给打了。那曌国的人正在巡街,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跑出了三五个草原的兵。那五个人挡着他们的路了。一个要让开,一个说路又不是你家开的,不让,两方街之下,曌国兵这下生气,才吼了一句,大草原这边就直接开打了,打完了还直嚷嚷着这曌国兵打人了,欺负大草原的兵了怎么怎么着了。这事原本苏倾与草原王也算熟了吧,苏叶陶让苏倾去解决,谁知道草原王硬是咬定了让皇帝给个公道,不然,谁也没用,他是大草原的王,岂能让他的兵受了委屈?于是就天天站在这皇帝不远的地方吼。那嗓子是一把一的亮堂! 苏叶陶就没见过这么耍流氓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曌国打了人还不给人家一个公道了,这不是明摆着自家皇帝欺负外人吗?对此苏叶陶很是火大。夏紫候这才不紧不慢牵着苏倾的手上了御书房。正御书房不远呢就听见这耶律晴那尖尖的嗓子在那里哭天抢地的吼着“皇帝啊,你可得替我大草原做主啊,这来者是客啊,怎么能这么欺负我草原儿郎,皇帝,你得给我大草原一个公道啊,皇帝,本公主时间最多了,没事还可以来练练嗓子,可是我大草原的兵还伤着呢。” “怎么?当起公鸡来了?”苏倾勾起一抹笑意,朝耶律风笑道。那完全是看好戏的样子,把一旁的耶律风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将这个伪君子的假面皮给撕下来。 “哼,大白天的,三王爷便与三王妃如此伉俪情深。” “嗯。草原王若是羡慕的话,本王便免为其难的向父皇举荐和亲如何?”苏倾很是坏心眼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样一来,他家王妃便只能是他的了,除掉了这么个情敌,只要专心的对花澈那一只就成了,不过眼下,凤卿似乎爱自己了呢。 “成啊,吾便立容阳为大妃。介时吾以整个草原为聘。”草原王一瞬间眉头便舒展开来,心情极佳。 “看来得叫太医开个方子了。”夏紫候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松开苏倾的手便往御书房里面走去,耶律晴来来回回的望着这几个人,她可没有忘记,上次她见到夏姐姐太激动,夏姐姐硬是没让她抱着,害她摔地上了,那疼痛的感觉,她可记着到了现在。 “王爷,您可来了,皇上在里面等着呢,最近持上精神都差了大截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老奴的老命都要了呦。”总管福海在一旁念念叨叨着,可算把这祖宗给盼来了,前几天请说是练军队去了,前天说是还没回来在路上,现下可将人给盼来了。 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7) 风吻碧荷露含香,清风拂柳沐朝阳。 云烟渐退春未归,子时旧梦上心头。 御书房中苏叶陶坐于龙位之上,以手抚着额头,那眼底甚至都有了一层深深的黑眼圈,整个人气色差了大半截,皇帝很忧郁,那草原王动又动不得,说也说不得,天天在他门口嚷嚷得他很是焦躁,草原王不论苏墨怎么着,也就是表面上给个面子应了,回过头去又是一样。苏倾走近时,看见了里头夹杂着的几根白头发。他是真的在衰老了,不负当年了。一旁的苏墨坐在那里低着头批着那些不知名的奏折。见苏倾来了,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儿臣见过父皇。” “免了,这好好的,草原王的兵如何就被打了?”苏叶陶站起身来,很是头疼,那微扬起的怒气被压抑着。苏倾知道此事若是没有他谁也办不成,大草原的人个个都是壮汉,若是真打起来,还真不好说。他缓缓直起身子满脸无奈的朝苏叶陶道“确是如此。儿臣已经将那些兵军法处置了。” 外头又传来耶律晴的声音,苏叶陶咬了咬牙,衣袖一挥,这点事!! “此事朕全权交给你处理。”苏叶陶望了望面无表情的苏倾,让你这么悠闲,好像事不关已的样子。将这件事丢给他,他若是处理不好,说明他能力不足,他若是处理好了,那也只能说他能力太好,他不得不防。 “父皇,儿臣……” “你不要推辞了,朕说了,全权将给你处理,务必不能造成大草原与曌国之间有任何不好事情的发生。”苏叶陶语气强势,苏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批着折子不语,此事看来,似乎是他与苏叶陶商量好了一般。苏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苏倾,这场战役,已经开始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还请父皇下一道圣旨。” “何旨?”苏叶陶眉头微锁。对这件事情抱着怀疑的态度。 “请父皇将沙城赠于大草原。”沙城交接于曌国与大草原,地处偏僻,于曌国防线靠前,虽然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却是少有的盐城,其地下盐产极为广阔。是以,沙城也经常会出现受大草原侵袭夺盐的事情,沙城城主也甚少去管,毕竟谁会与大草原这样人强马壮的部族为敌?小小一个沙城,经不起什么战争。 “荒唐!有本事,让他大草草原兵来跟曌国兵打一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可轻易便将国土送出去??苏倾,朕不管你与那草原王是交好还是未交好,朕的国土如何能让?说出去岂非让天下人笑语,将士们打个架就要让出国土去!”苏叶陶很激动,在他看来,动什么都可以,动国土就是不成,特别是边界的城,土地乃国之根本! “父皇,三弟此行必有他的理由,不妨听他说一说。打架事小,到时候若是引发战争就是大事了。”战争二字,又将苏叶陶的神经拉了回来,现下的他最是忌讳这战争二字,一说到战争他就会开始紧张起来,苏叶陶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放下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望了望苏墨,这也不无道理。 “就依太子所言,你且说说。” “其一,沙城不过是曌国防线之外的一座小城,留着也没有什么大用。其二,沙城,居于防线之前,届时若是真打起来,还得顾忌沙城,得不偿失。其三,若是将沙城赠于大草原,以此城来作两国交好之礼,儿臣相信,草原王必然会感激不尽。其四,由沙城易攻难守,届时若是进攻大草原,也是一条好处,是以,父皇不如将沙城作为人情赠于大草原。”苏倾指得条条是道。苏叶陶若有所思,却不言语。如此一个城,大草原当城会要??换作是他,对于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便是送了,他也不会收。 “父皇,沙城产盐,而大草原刚好需要盐,还是三弟周到。”苏墨刚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将沙城送出去,眼下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不过,依苏倾个人之间,他自然不会明白沙城为何产盐,此等消息,只有商贩子才会清楚,他又是如何得知? “朕再考虑考虑,下去吧。”苏叶陶望着苏倾缓缓退下去的身影眯了眯眼,那犀利的眸光被苏墨与苏倾尽收于眼底。时间如同在倒数一般开始了倒计时。殿内苏叶陶却没有坐回坐位,他望了眼苏墨,转身出了御书房,回过头便问一旁的福海太监。“颜贵妃现在何处?”颜素自那次流产之后,便被封为贵妃,其风头之浓,甚至盖过了当年宠极一时的皇贵妃。皇宫之中对这位主子更是关注。 “皇上,贵妃娘娘让人传话,说是身体不适,便不陪皇上了。” “御医可去瞧过了?”苏叶陶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不安。他亏欠她太多,这后宫之中,也曾只有她一人一直陪着他,如何当年他偏偏就是信了旁人,信了她与侍卫有染了?她这般高洁的人,如何会做得了那些事?也是他当年无能,才会将她打入冷牢。出来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还受皇后迫害,便是雪上加霜。 “李太医前去瞧过了。说是那次受了惊吓,回来又染了风寒。” “走吧,朕去看看她。”苏叶陶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想去看看他,福海应了声便在前面带路。 苏倾走出御书房时,那叫唤声便安静了下来,耶律晴眼巴巴的望着他,那模样倒是让夏紫候想到了小狗,街头流浪的小狗饿极了时,便是这么看着那些路边吃着东西的人。不禁勾起唇角有些好笑。草原王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夏紫候,苏倾不动声色的走到夏紫候身旁,牵起她的手便往来的方向走。耶律风这下有点急了。便追了上去。 “三王爷,这事可还没有交待清楚,怎么好就这么走了。”草原王望着那相握的两只手,只觉得苏倾这个混蛋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名正言顺的待夏紫候那般好!苏倾微微转过身,那桃花眼微挑,妖孽般的容颜倾城一笑,让草原王看到了仿佛一瞬间的玉兰花开。愣了愣神。这三王爷也生得忒妖孽! “本王,有何事需要交待清楚的?”他故作不解的挑眉问。只是,他故作不解,一旁还有一个更不解的。耶律晴一蹦一蹦的便跑到夏紫候身旁挽起她的另一只胳膊,那亮晶晶的宛如葡萄般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夏紫候挑眉,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故作不。 “夏姐姐,王爷有什么事要向哥哥交待的吗?你们的兵打了我大草原的勇士这可怎么算啊?王爷,您可得替咱们作主啊。”耶律风咬牙切齿的怒视耶律晴,特么的,老子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身为草原公主,一点傲气都没有怎么成?看样子,趁早扔回去让母后磨练磨练! 夏紫候望向他,也有些好奇,苏倾正了正神色,缓缓道“此事……圣上自有定夺,尔等且安心等待。”说罢,便牵着夏紫候的手走了。后面草原王站在那里反应了半天,细细的品着那句话,什么圣上自有定夺,尔等且安心等待,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说这么多语,硬是要饶什么文字的弯,真是受不了。于是转过身去,继续又开始嚷嚷了起来。 “去给吾倒杯茶来,吼了半天了,吾嗓子冒烟了。”那宫女点了点头便倒茶去了。这人生得如此好看,连那喝茶那一衣带水的动作都如此好看!!!宫女心乱跳着面色微红的闪远了。耶律晴站在一旁看了个真切,明明自家哥还成,为什么人夏姐姐就是看不上,这点让她很是郁闷,不过,草原公主,这看不看得上,怎么能凭外表就能一语洞悉的呢? 苏倾牵着夏紫候的手缓缓的走在王府旁的小道上,一片片黄黄的叶子随着风吹落在半空中缠缠绵绵随后落到了地上,那些叶子仿佛扫也扫不完一般,王府不远,便是丞相府,夏紫候明显的感觉到了苏倾牵着她手时的僵硬,两个人都停在了那里,赵兰伊的食盒子里面装着些东西,站在王府的偏门,一旁的奴婢正欲接过她手中的糕点。见他们两牵手而来,手中的东西皆掉落到了地面上。那食盒里面的东西显现了出来,全是些苏倾爱点的点心,以及那一小瓶的玉醉酒香顺着秋风寒冷的飘进了鼻子里面。 “奴婢参见王爷。”倒是那个奴婢淡定的跪了下去,那不惊不变的模样,叫夏紫候也有着几分赞赏。只是,竟不知,原来这王府之中之人,竟然与赵兰伊感情如此之好,倒是她成了多余的了。 “赵小姐怎不进王府坐坐。”夏紫候开的口,一旁的苏倾缓缓松开了她的手,缓缓的蹲下了他那纤尊降贵的膝盖,一点一点的将那地面上的糕点收进了那个食盒子里面,夏紫候眼睛有些发红,这样的苏倾,是她不曾见过的,他将那糕点盒子收好缓缓起身,将那盒子递到了赵兰伊面前。 “阿倾……”她声音有些哽咽,他在做什么?心里隐隐的带着几分不安。 “赵小姐,若是不介意,便到王府坐坐吧,如此实在不合赵小姐身份。”他的声音淡淡,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疏离,赵小姐?谁是赵小姐?我是兰伊啊,她的心在呐喊,她眨眼间,那珍珠般的泪便落了下来,她咚的一声便跪在了夏紫候的面前。 “王妃,求王妃让我嫁入王爷吧,只要能在王爷身边,怎样都好。”曾经傲气如梅的她,如今为了他而跪在别人的脚下。苏倾提着食盒满眼痛心,只是,苏倾,你的痛心,竟让我觉得痛心。 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8) 梦随流水逝于东,若水年华去匆匆。 人道多情容颜老,生在红尘无归期。 秋天的风冷冷的吹在四个人的身上,不见尽头的小道上落叶纷纷扬扬。赵兰伊直直的跪在地上,手紧紧的撰着夏紫候的衣。她低眸冷冷的望着她。赵兰伊,我不是软弱的人,从不会为了任何人的眼泪而动摇,这个人,若不能完全属于我,我便不会再要。 “赵小姐说的哪里话?王爷有旨在身,本妃也不能违了圣旨不是。”苏倾抬眸望她,那眸子有些冷,冷得夏紫候觉得陌生。你冷么?我也冷你知道吗?两个人冰冷的人在一起,还会温暖吗? “不会的,只要王妃同意,皇上是不会有意见的,再者,本小姐乃是当今丞相的独女,我若是嫁了三王府,父亲定然会助王爷的。”赵兰伊试着最后一争,这样一个人啊,她从小便爱着的人,如今牵着别人的手,让她如此痛心,我们会变成这样,究竟是你放弃了我,我是我的努力还不够?阿倾,我知你的身不由已,可是,你不能不给我一丝温暖,让我坚持下去。 “王妃,求王妃同意吧,往日里,王爷爱吃的都是兰伊小姐亲自做的,眼下怕王爷没什么胃口,便又是日日偷偷的送吃的来,兰伊小姐与王爷自幼便是青梅竹马……”那奴婢也跪在了地上,那斗大的泪也随着赵兰伊一同落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本妃是多余的了?”夏紫候突然从腰间抽出了银鞭子速的缠在了那奴婢的脖子上,她直直的望向苏倾,一旁的赵兰伊明显被吓到了,脸色微白的望向苏倾。 “王爷,你不介意本妃处置一个奴婢吧?”那奴婢脸色发白的跪在那里直哆嗦。 “王妃,请王妃放过小青吧,她是无辜的。” “放过她?她是王府的奴婢,本妃想怎样便怎样,何时轮到你说话!无辜?呵,本妃如何相信你为王爷送去的便不曾沾染些其他的东西。”夏紫候的无情苏倾早就领教过,只是没有想过如此无情。 “凤卿,够了。回去吧。”他握着夏紫候的手便欲将那长鞭收回去,夏紫候却没有顺着他的力道将那鞭子收回去,一个使力,那奴婢便被鞭子的力道带过,狠狠的撞到了墙上,骨头喀的声音格外的明显。赵兰伊匆匆跑去看她的伤势,将她转过身来时,却发现了无生气。 “夏紫候!你好狠!” “赵小姐,本妃如何,不须你来评论,王爷,你若是舍不得,本妃便不奉陪了。”夏紫候甩开苏倾的手,径自走向王府大门的方向,那萧条背影傲气凌人。苏倾看了眼梨花带雨的赵兰伊,将她扶了起来,缓缓的擦掉了她的眼泪。声音低沉而无奈。“世间若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赵兰伊望着那消失的身影,眼神中若有所思。阿倾,她能站在你身旁,不过是因为她能为你所用,助你而已,我赵兰伊又何偿不能助你? 夏紫候走回王府大门,便见到王府门口站着几个人,场面一片混乱,她心情本不好,只是见到那几个人的时间,心情却好了起来。这些家伙,真是太胡来了!那化了妆的一群,她又岂能认不出来,曾经以满脸胡子为骄傲的卓远,那胡子被剃了,像个老实的人一般站在人群里面,嗓子却大声的在吼着。如果不是早就认识了他,已经很是熟悉了,根本认不出来这人是卓远,赫连轩也在人群之中,那脸上画着妆,穿着女装站在那里淡淡然,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月墨炎穿着女装,那是她最讨厌的衣装,以前她觉得麻烦,行动不方便,便甚少穿这么麻烦的衣装,此时却穿在身上。一旁还有花一,那张原本被画的看不见原来面貌的脸,如今已经化了回来,变成了原本的模样,俊俏得紧。 “哎呀!!”卓远那大嗓子吼了一声,众人目光便往这里瞧了过来。那眼睛都看直了,夏紫候依旧是那身装束,左半边脸的黄金面具,右半边脸上带着越发严重的胎记,丑得不行了。夏紫候微微咳了咳,转身看向一旁的管家。 “王妃,这些人说是来应聘的,可是王府真的不曾贴过告示……”管家看见夏紫候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救星,立马就往她那边跑了过去,仿佛松了一口气。 “跑什么跑?我们又不吃人。”月墨炎手中还提着一把剑,抱在胸前,睥睨着那跑到夏紫候面前的管家。赫连轩只淡淡朝夏紫候点了点头,算是见过面了,夏紫候也不言语,卓远要不是一旁的花一拉着,估计早就直奔而来了。 “什么没招人?那这个聘书是鬼写的?你别想坑我们,我们出来混的也不容易啊。”花一一把甩出那张纸,那张纸上明显写着招人,甚至还写着招多少男的,多少女的,招的什么职位,管家望着那最未处印有王府印章的纸,只觉得一阵头疼。 “管家,在其位便谋其职,这个道理还需要本妃代替王爷再教一遍?”夏紫候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一股被压抑着的威慑,众人却是眉头一皱,要是换作以前,自家王爷理都不理,不然就是一顿好打,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还来问上一问?看来,自家王爷的确是过得不好。四个人对视一眼,嗯。得把王爷救出来! “便让他们都留着吧。”低沉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啊?”管家傻眼了,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边冒了出来,还一口就答应了,看家王妃闭着嘴看也不看王爷,抬脚便径自走了出去。苏倾扫了眼这些人,抿唇一笑道“你们的职责,便是逗王妃开心,她若是一日不开心,本王便杀一个,两日不开心,便杀一双。明白了?” 月墨炎手中的剑紧紧的撰在手里,若不是一旁的花一伸出只手拉着她,估计就拔剑了,好你个混帐,欺负我家小姐不说,还想来算计我们,杀一双?你有能耐你来杀啊,怕你!!赫连轩低头不语,那微微显瘦的纤长身躯,再配上那身女装,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只不过那身高太高了点。 “明白明白。小的们这就跟上王妃。”花一混迹江湖多年,对于各种各样的人应付的更是了如指掌,当下就应着,拉着几个人一路匆匆跟上夏紫候,夏紫候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听见后面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她坐在桌前替自己倒了杯茶。 “说吧,谁的主意。”那些人一进来,便一个望风的,三个人围了上来。赫连轩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身上的女装。难道要这样一直装下去?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便又皱了皱,实在不喜欢女装。 “这不是……不是要两个女人么。只好委屈赫连大哥了。”月墨炎有些委屈的替夏紫候揉着肩,扫了四周也不见月白天,不禁有些失落,好久不见姐姐了,好想她。夏紫候望了望花一,这两个人是故意整赫连轩的,至于为什么,由此可见,桃衣还未把这位赫连军师拿下。 “我是问,你们几个来这里,谁的主意!”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卓远也替自己倒了杯茶,刚刚在门口嗓子才都哑了,喝点茶水瞬间觉得舒服多了,向王爷澄清这件事情,他不负责任,他的责任只在于配合他们将戏演好。嗯。有点困了,卓远微微靠着桌子眯了眯眼。夏紫候眼神深了几分。 花一一看,不好,这是要发火的前兆!急忙一脚踩在卓远的脚上,力道之大,卓远嗷嗷两嗓子便跳了起来,咚的一声摔到了地上。他有些生气的站在花一面前,那醋坛子般大小的拳头便比在了花一的脸前,青筋直起,他再老实,也是要人格的,一路上,一直都是这个娘娘腔欺负他,在他看来,就这个娘娘腔最适合当姑娘了,让他们军师来扮姑娘,一点都不像! “老子要不是看在你是墨炎带来的人,老子早就揍你了!” “哎呦,人家好怕啊,你来啊来啊,你敢打爷脸试试!”花一这货将那张有些阴柔的脸伸了过去,夏紫候扶额,这些年将他分配到青楼真的错了吗?当年的俊俏公子哥哪里去了?为何会成了今日这副模样。夏紫候嘴角抽搐的望着这两个飞的打起来的两个人,由里面打到了外面,那功力,竟不相上下,原本互相不服的两个人,一瞬间产生异样的情绪。 “喂,你们两个,别打了,这是王府啊,喂。”月墨炎声音一吼,没什么效果,依旧打得不可开交,然后月墨炎也参与了进去,三个人打作一团,夏紫候不紧不慢的喝了杯茶之后起身走向外面,将半个身子斜靠在那柱子上边,朝那三个人淡道“再打,就滚出去。” “没打啊,我们这不是开玩笑嘛。”花一摸了摸鼻子那手上的兰花指朝卓远翘了翘,卓远受不了了,直往夏紫候身边躲。 “靠,老子看你这样,不打对不起我,打死了对不起土地。” “靠,你以为老子看你很爽!你个空油瓶。” “娘娘腔!”“……”这院子里的吵闹声就盖过那菜市场了,夏紫候抚额,默默回房,让这几个人来,就是个错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一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月长明兮宫花白(9) 云敛雨收秋更新,淡香拂面实入眸。 风和日丽风清伴,愁绪随风化尘埃。 皇宫中万点灯火,那琉璃瓦上一抹黑色的身影如同夜色一般几乎融入夜色里面,夜半时分那打更的太监刚宣布过三更,四周巡逻的人都有着微微的睡意,夏紫候的身影飞的一闪而过,那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从眼前划过。 “刚好像有什么?”一个声音带着几分紧张试探性的问着其他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刚从事这个行业不久,但是这是皇宫重地,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搞不好就会发生点什么。众人也不敢有怠慢,只得顺着那抹黑暗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去看看。这皇宫重地,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夏紫候只听见身后传来应和的声音,便消失在了耳边,她此时绕到了芙雨宫,芙雨宫是颜素的行宫,此时正亮着灯,颜素躺在床上正在眨着眼睛,一个正在屋顶掀瓦,一个正在看着屋顶,夏紫候差点从屋顶摔下去。 进芙雨宫的寝殿里面,颜素方从床上起身,那气色,依旧是苍白,却也不像有是那种软弱无力的,见夏紫个来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翻,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梁上女子。” “去你的,什么梁上女子,看你最近过得滋润啊。”夏紫候撇了撇嘴,笑得别有深有。颜素敛敛神色,带着几分严肃的望向夏紫候。“夏风,我说过的事情,便不会更改,他害我至此,我早已只剩下了恨。” “那么,你的机会来了,此药无毒无味,慢性药,若是不与这香相合,便不会引发。”夏紫候从怀里摸出了两个瓶子,这两个瓶子是月白天给她的,她之所以没在,就是去研制这两种药去了。颜素望了望那两个瓶子,缓缓的接了过去。“这香的一瓶,便是我所用?”香瓶是一白色,毒的一瓶,是青色。 传说中,曼珠沙华的径与花若是相遇,便是致命的毒。只是这花远产于西凤,西凤与这里,中间还隔着一个夏朝,如何到了她的手中? “不,我要你赠给皇后用。”颜素点了点头,将两方药收了起来,只说了句明白了,其实她心中更明白,她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保全她,而是为了将皇后拉下水。丞相与皇后本是一党,说起来,丞相乃是皇后的娘家,只不过,她嫁入皇宫之后,便对外宣称与丞相家脱离了关系,至于这关系还在不在,明眼人都知道究竟是如何。 “皇后已久居佛堂,不见再出来……”皇后不再出来,所有的事情她都不闻不问,曾有妃子受了委屈,想找她作主以讨还个公道,她却只令人回了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此看来,怕是要专心居于佛堂了,甚至有时候连皇帝都在笑皇后的选择相当睿智,常常说,若不是她的身份背景,他也是绝对不会动她,只是可惜,自从她嫁进来那天起,她就注定要被她自己的睿智所害。 “再过半月,便是皇帝的生辰,她如何会不出来?” “这毒,我自有法子,你便放心吧,只不过,成功之后,我便归隐。”她也累了,不想再在这些权欲之中挣扎算计了,太累了,累了这么多年,日日度日如年,步步算计,步步惊险,如今想来,都觉得可怕。只是,皇宫之中又有几人能够支撑到她这个时候的?多数都已经不在了。 “好,届时我替你寻一处,我曾经住过,至今仍然很是向往的地方。”颜素打开窗望了望外面,确定无人之后,便示意夏紫候走,夏紫候起身踏着琉璃瓦疾步而出。 佛堂里的香冒着烟,观音大士那百笑不变的脸正祥和的低眸垂望着那跪坐于蒲团之上的人。身后有人翻窗而入。“主子,那人已经离开,颜贵妃那边要不要……。” “不必了,她要做什么,本宫很清楚,由着她去吧。至于另外一个,杀无赦。”那低低的声音里透着无奈,若是以往,只要有半点伤害你的地方,我便会拼死也要除去,只是现在,皇上,臣妾累了,有心无力了。不过你放心,待你半死不活痛苦时,臣妾会补上一刀,让你痛的去。 “领命。”那人消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夏紫候速的疾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之上,那后面越来越近的黑影在夜里的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深秋里清冷的夜里冷风呼号而起,夏紫候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冷冷的看着那些人。 “皇后倒是好雅兴。”听到这个声音,那些人只觉得后背一凉,又是这个人,当初就是这个人,毁了皇后手下的精英,那几个人如今已经成了一具尸骸,他们这些人,又如何能是对手。几个人思量再三,主命难维。对面的人却又发了话,那张布满胎记的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 “我倒是很欣赏你们的勇气,给你们一条选择,要么死,要么,跟着我。如何?”夏紫候神色淡淡的接过一片飘落下来的树叶,两旁的灯笼随着风晃来晃去,她的面孔变得不清晰起来。那些人手中的刀剑一横,直指夏紫候。 “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主命不可违!宁死不降!” “愚蠢!”夏紫候知道皇后手里的人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肯如此为她卖命,即便是杀手,也是有尊严的,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死心踏地?她倒是有些好奇了,皇后善于用毒,就不知这其中是否有玄机了。 那些人拔刀直挥而来,七个人配合得极好,比之前那几个人甚至更有默契,想来,便是皇后重新再培养出来的,能力进长之,令人不可思议。刀光剑影所过之处,一片斑驳,墙面的漆被划掉了许多块,那灰未在秋天冷风之中起伏不定,四周天气虽然凉,却不见水,夏紫候也抽出了腰间的鞭子一击而出。 八个人打作一团之时,一抹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带着一股强劲的内力逼得七个人不得不收了手,夏紫候站定回头一看,那人一身素白的衣,朝她缓缓而来,步步踏满了贵气风华,与平时的太子正装截然不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都退下去,就说是本宫的命令。”那些人如同松了一口气一般,一瞬间便退了个干净。夏紫候挑眉。这个时候,他如何在这里? “太子,本妃该说巧,还是该问为何这么巧?”夏紫候将鞭子收了回去,撇着他,眯眸浅笑间,带着几抹疏离。苏墨望着她眼中的疏离,无奈的勾唇一笑。 “你是我朋友,自当保你无虞。”苏墨声音里听不出真假,只能听见那话里,带着几分笑意。他曾经是问过她的,若是有一天他不行了,她会不会帮,她当时只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能力不足,别说认识她。只是,夏紫候,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不会装作不认识我?我会的。我会装作不认识你。 “哈哈,好一个朋友,苏墨,从你迎本妃回长安那天起,便开始算计,何来朋友一说?”夏紫候定定的望着他,这件事情,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她都觉得是这样,无从更改,只能是这样,苏墨,只能是这样。苏墨望了她一眼,转身便离去了,踏着那一身的月华,在秋风里形单影只的消失了,他背负了太多,终究是极累的。 她回到王府的寝室时,那寝室中亮着一盏灯,她心中一瞬,推开门进去时,却撞进了苏倾那双墨黑的眸子,苏倾抬头冲她一笑,那身黑衣在她身上穿着,真像一个杀手,干净、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他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夏紫候先是一愣,随后暖暖的一笑。 “还没睡?”那模样,似乎眼前此时才回来的人不是她,苏倾挑眉,看她这样子,不知道又去单独行动些什么了。那个曾说要执手争天下的承诺,不知何时开始,在悄悄转变,这样的转变,凤卿,你看到了吗?苏倾轻咳了一声。 “歇吧。”夏紫候便开始从一旁的柜子里面翻被子,准备在地上打地铺,苏倾嘴角抽了抽,微微侧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之前是分房睡,今天晚上她的床被那几个人给占了,苏倾也权当没看见,正好为他制造机会不是。只是眼下又是个什么情况?机会是机会啊,可是,他要的可不是这种机会。 “睡觉。”下边人正在铺贴地面的被子,然后看到了一旁的木榻,便将被子抱到了木榻上,声音之冷静,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苏倾无奈的叹了声气,他决定强势一回。 “睡床上。” “那你要睡地上吗?”苏倾语气一顿,果然,做人不能太隐晦,否则,受害的只能是他自己,苏倾拍了拍床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我是说,我们两一起,睡床上。” “为什么?”夏紫候理好了铺的被子,冲他眨眨眼,故作不解。苏倾“……” “哪那么多为什么。”说完便将人抱到了床上,夏紫候手中还抱着一床被子,于是,一张床,一人一个被子。 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1) 独钓凉亭晚风来,柳衰疏疏雁几行。 烟锁秋江寒侵袖,雨中却忆满庭芳。 秋天浅雨微微的下着,带着几分凉意,亭子外面的荷花池中,荷花已经开败了,莲蓬露出干干胖胖的身躯挂在那里,雨刚过境,亭下的池似乎闷着了,不时的冒出来跃出水面透透气,那溅起的涟漪向外荡开了一圈圈的水波,云汐站在亭子旁伸手便去摘够得着的莲蓬,夏紫候很多时候都坐在那里略带慵懒的瞧着她,那双眼睛要闭不闭的模样,退下面具之后的另外半边面容堪比天仙。 云汐不自觉的看着那半张脸有些愣神,直到夏紫候直了直身子,另外半张带着胎记的脸也露了出来,顿时觉得被雷劈一般的瞬间便回过了神来,她没好看的瞪了夏紫候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夏紫候沉默不语的望着她,微微挑眉。云汐,此时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再过上些日子,便是你死我活? “容阳,你尝尝这些莲子,据说,吃些新生的莲子,能早生贵子呢。”夏紫候瞥了眼她手中的莲子,有些不屑,早生贵子?梦还没醒吧?云汐眯着眼睛将那剥好的莲子递到她的面前,夏紫候站起身来,往亭子外边走,就碰到了往这亭子里面走的四个人。云汐望着那四个人,嘴张成了O型,这四个人……除了那姑娘正常点,其他的,怎么看都像神经病! “容阳,你把神经病放进王府了?” “她说你们神经病。”夏紫候很不给面子,将云汐的话转给了那四个走到这里来的人,卓远那大拳头瞬间就凑了过去,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将云汐吓得不轻,若不是卓远拉她一把,指不定怎么着,这位太子妃便要掉下亭下的池塘里面去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胆欺负本宫!容阳,给本宫将这色狼拉下去,斩了。”太子妃气得不轻,除了自家太子,还有谁敢碰她,这人居然敢抱她!一旁的花一一脸笑意的走到卓远身边,往他咯吱窝那里挠了挠,卓远手一松,那原本抱着太子妃手松了,嘭的一声,云汐华丽丽的掉进了秋天里泛着清凉水温的池塘里面。赫连轩坐在一旁喝着茶,淡淡扫了一眼,权当没看见。月墨炎拍手叫,还早生贵子,你才早生贵子,自家小姐断不能跟王爷在一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自家小姐?自家小姐的姑爷一定要是那种一心一意的人。哪像这个,朝三暮四! “太子妃娘娘,您没事吧?”月墨炎站在一旁便要将云汐拉起来,云汐瞧着夏紫候,夏紫候也瞧着她,半响,见那水开始泛着些红,太子妃脸瞬间犹如在滴血,她愤愤看着夏紫候。“容阳,,拉我一把,人家……人家……” “去,将她拉上来。”夏紫候扫了眼一旁笑得贼光贼光的花一,看来,这几天的改进是有效的,不再像往常那样娘娘腔了。嗯,可以再接再厉。花一扫了眼云汐,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那张脸,有点小纠结的模样,瞬间便娘得令夏紫候有些头痛,卓远一抬起脚便将他踹了下去。 “特娘的,老子最看不过你这娘们样。”卓远心里愤愤不平的站在岸边,颇有看好戏的意思。 “靠,你敢踹我!”被踹下去的人差点扑到了云汐,还好云汐见情况不对往一旁闪了闪,那四周环绕着的红色越来越多。心中又是一急,求救般的望向夏紫候。这水虽然不深,甚至见底,清澈得紧,可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她哪里还会看水清不清好不好?只想赶紧上岸。 “你水泼到我身上了!!!”夏紫候默默的拉起云汐,脱下外衣将她那身后给挡了起来。云汐望着那身后已经疯掉的三个人,以及一旁坐在那里事不关已的赫连轩……姑娘。这姑娘咋看咋别扭,明明分开来看很是养眼,可是这个凑在一块,只觉得怪异。 “容阳,你确定这些人…没有病?”云汐小碎步的跟着夏紫候的步子,心里暗忖这人也走的太了。再一点就能飞起来了。她还是头一次走路这么吃力的跟着一个人。 “随性了些罢了。”夏紫候没了外衣,那身形一缆无疑,云汐瞅着夏紫候半响,除了身形纤细,实在看出来哪里有女性的特怔。她愣愣的看向夏紫候。 “容阳,其实你是男的吧?”夏紫候气没好笑的瞅了她一眼,闪了个爆栗。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将云汐推进一个房间里面,夏紫候便准备离开。云汐从门里探出个脑袋来叫住了她。语气里面带着几分羞怯。夏紫候回过头去有些不解。 “那个,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月事带给我一并送来……”夏紫候点了点头,里面的白天应该听见了。点过头之后,云汐一回头便见月白天正在打理着她好些要洗的衣服,见她终于看见她了,便将一碗姜汤递到了她的面前。 “太子妃娘娘,这是姜汤,您先前落了水,主子吩咐,先喝些姜汤再洗,莫要着了凉。”月白天见云汐一脸感激的模样,心想,这太子妃心思还真是简单。只是这样一句话,她便已心存感激,若是再做些什么,岂非是要生死相依了?其实云汐本就是江湖人,只不过因为苏墨待她有救命之恩,作为报恩,而入了这皇家,而她最是重义气,对于苏墨的请求,她又岂能不从? “容阳就是这样,面冷心热,嘻嘻。本宫待她也如亲姐妹呢。”一碗汤喝完,月白天便下去了,由着其他人去伺候太子妃去了。夏紫候站在亭子不远处望着嬉闹的一群人有些无语,都还小吗?玩起来竟然也是这般的疯!这若是让别人看了去,还说这王府之中没有礼数与教养,不过,不拘一格,自在随性,方是她最喜欢的。 “王爷不必放在心上,他们已经很久不曾如此笑过了。”赫连轩缓缓走向这边,朝夏紫候笑道。眼前的那三个人,真像小孩子,夏紫候心里也明白,这些日子,大家都不好过,能笑的时候,便不要哭,能乐的时候,便不要压抑着。她拉着月白天也终究选择了一回随性。所以,等太子妃娘娘洗好了出来的时候,看着亭子边的景象,惊呆了。 这王妃也太放纵这些人,也就算了,还自己参与进来。只是,王妃笑的很好看啊,这样的笑容最是好看了。只可惜自己刚好来了好事,碰不得凉水。云汐在一旁悔得牙痒痒。在那不远处看着的不止云汐,还有一个人,他静静的看着那在水中欢笑的容颜,曾是最打动人心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封存了起来。 “吩咐下去,所有人别去听风亭扰他们。” “是。” 云汐也看见了苏倾,苏倾朝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于是两个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几个人在水边疯,直到天色微晚,云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苏倾才走过去将夏紫一把从水里拦腰抱了上来,夏紫候在看见他的时候,那笑面便沉了下去。苏倾心里微微一痛,朝她柔声道“莫要着了凉。”他接过月白天手中的袍子便披到她的身上。 “唉,孤家寡人啊。”花一一脸无可救药的捂着心口处满目悲痛状。卓远与他两个人似乎一直就是死对头,卓远冲着他就是一脚,摔得远远的,连莲蓬都压倒了不少。花一怒了,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就你这样的,活该孤家寡人。俺可是有媳妇的,俺媳妇如花似玉,上得战场,管得帐房。”这话是军师说的,嗯。没错。花一望着他突然就不生气了。卓远还正有些纳闷呢,就听见花一在一旁摸着下巴,一脸猥琐无耻的模样。“如此如花似玉,上得战场管得帐房,那最好别让爷瞧见了,不然,爷肯定就要把她拐走了。” “呸,你个娘娘腔!我家娘子眼光可是很高的。” “哈哈哈,高还会看上你?”花一捂着肚子笑抽在水里面。谁要是看上这三大五粗脾气火爆的卓远,那才是眼睛有问题。很显然,卓远家卓嫂子眼睛肯定有问题。 “……老子要灭了你。” “你们要是不想上来了,就在水里呆着吧。”夏紫候冷冷扫了眼这两个人。很好,既然不愿意起来,那就不用起来了,爱如何便如何。月白天看了她们一眼,也被月墨炎一并拉着走了。留下赫连轩在一旁对着那渐渐开始亮起来的灯笼浅饮淡吟着诗句。卓远听不懂,从水里爬出来甩了甩水,叫了一声痛,便往自个房间里面走了去。 这四个人,苏倾已经完全以客礼相待了,只要他们在,总能看见夏紫候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样的笑意,令他觉得值得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只是,王爷很纠结,什么时候能将这两床被子变成一床被子,他望着窗外,再不久,便是中秋了,而皇帝的生辰,刚好的中秋第二天,皇帝为图个喜庆,便硬是将生辰定在了中秋之日,意为国境团圆统一之意。只是,她这身子,如何受得了? “容阳。”“嗯?” “有点冷。”不一会,便甩了一床被子过去,秋天已经开始了,甚至到了结束的时候,虽然有些冷,但是也不至于要盖两床被子啊,苏倾有些无力。夏紫候闷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少想些没用的。睡觉。”“……”。 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2) 古树青葱枕彩云,道旁枯叶落纷纷。 斜风冷雨撩轻梦,好景不知几时长。 长安城内里里外外皆欢喜,不日便是皇上的生辰,特在长安城中设宴,其宴会的厨房,便是一品阁中的首厨。其菜色香味之全,下令招待大摆三日,一时之间长安城内人满为患,这一品阁中的主厨所做的菜品,岂是一般普通人所能吃到的?众所周知,一品阁中的主厨向来只为四楼以上的客人备菜,如今能有这个机会,普通爱食的百姓自然不愿错过。 夏紫候站在一品阁的七楼抬眼望下面满满的人,心想,这下长安城可又算出了次名了。这里里外外都是在谈皇帝生辰之事,她勾唇一笑,生辰?皇帝现在可在那床榻之上好生的躺着养病呢。身后站着一个人,那身上那淡淡的青色衣服上面画着些清清浅浅的银子,夏紫候有些无语。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公子这叫满身财,风水你懂不懂?你个只会敲诈我的穷光蛋。”七彩痕还在记恨着夏紫候之前敲诈了他的那笔巨款,他存了整个三年的钱,就这么被这个败家子一瞬间便取走了,他肉疼啊,各种疼啊,这个不把钱当钱用的败家子,他赚个钱容易么他?这下好了,白干三年! “老七,好算计。你这厨子一用出去,便是天下人都知你这厨子所做的菜如何了。” “那又如何,天下人都知,岂不更好,皇上都用一品阁的厨子,嗯。再过些时日,又能涨些银子了。” “…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富人,你还是收敛一点,别到时候没人来光顾。”夏紫候抚额,会不会太有野心了,七楼的银子都涨到了一万两黄金了,住这里,简直就是烧银子的享受。一万两黄金,居然还跟她来哭穷,那个时候若不是把他逼急了,他也不会将那近三年的收成交出来。 “我知道你要做你的事,但是,姑奶奶你也省着点啊。” “我用你的钱再投入你的行业之中,有何问题?这兵器铁甲哪样不是你在一手掌控?”夏紫候有些无语,自己的钱也这么小气?七彩痕虽然心疼,但是他心里明白,若不是夏紫候,他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他还会是当初那个混迹小湖的小骗子,天天琢磨着怎么从别人身上骗钱过来。那时的她以年幼之躯掌管这一品阁,随后便随手扔给了他,理由便是,见他为了一个铜板追了她十几条街。 “哈哈,自然是没有问题。”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稀有珍贵,平民贵族之间所需要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七彩痕办不到的,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三国首富,可不是靠这区区一品阁而成立起来的,其商业头脑,用这些证据便足可以证明,夏紫候没有看错人。这些年的银钱,只见入,极少见出出的也多是一些给属下的费用,虽然高,但是,却在精,而不在多。 “对了,过两日便是皇帝生辰,你需不需要什么礼物?那五皇子可要了一百颗夜明珠,以串成一个寿字呢。远远的瞧着,倒是有些好笑。”夏紫候低了低眸子,一百颗夜明珠?五皇子好大的手笔,一颗便已是不便宜,何况一百颗之多? “二公主也买了些东西,不过,有些奇特,是幅不值一提的画。”苏月烟?似乎很少遇见她,约莫也只见过一两次面,记忆中这姑娘似乎不大张扬,周身带着些低调而华贵的味道。那不是很美的容貌上透着的气质,隐隐现现间,耐人寻味。她?皇帝生日她岂会随便的买些什么?夏紫候有些怀疑。 “倒是四皇子,被四王妃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说是要找一幅上好的江山社稷蜀绣图。”月芽便是四王妃,传言四皇子身有疾,从不出皇子府,看来这次的生辰,有大动静了。夏紫候饶有兴趣望着天上的月亮,浅浅问道“你说,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他如何?” “这就是神仙的本事了,一介凡人,我看你还是找些实际点的东西,比如,八宝玲珑珍笼,比如紫凤兰花?再比如那些个福寿百全图?都是送礼佳品。”的确,将月亮摘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不可能,夏紫候回头望了他一眼,挑眉一笑道“有何不可?你附耳过来。”夏紫候在他耳边念念叨叨了半响,七彩痕才直起身板朝夏紫候竖了竖母指,的确,这才是夏紫候该有的思维。 “既然如此,此事便包给你了,当天若是出差错,你就等着破产吧。” “哎呦,姑姐姐,我哪里敢啊。我等下便吩咐人给你做,定在两日之内完成好吧?别天天打我银子的主意。”七彩痕似乎怕了她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连言行举止里面都带着对银子二字的小小心心,夏紫候无语的望了他一眼,她有这么恐怖么?用点银子而已,不至于如此抠门吧? 回了王府夏紫候心情极佳,这样一来,皇帝的寿礼便有了着落,颜素当年一舞凤九天轰动过整个皇城,不少人都只求她一舞,不记任何代价,她偏偏却进了宫,从此封了舞,宣称除了皇帝,再不为任何人跳舞,有了这么一层包装,自然便不敢再有任何人来请她一舞了。 “我的朋友,你可算回来了。”夏紫候抬头便见简言风那身红得不像话的火红穿得跟大婚似的,直往这里一扑而来,那些守卫也是知道简言风的,曾有段日子将王府闹得鸡犬不宁,整个王府都视他为一号头痛人物。简言风拽着管家说要找个叫君风的,管家一脸纳闷也找不出来有哪个人叫君风的,简言风便知道被骗了,这年头,居然有人敢骗他!他必须抓到以平心头之辱! “简言风,你这是从哪个大婚场里逃出来的。”夏紫候挑眉一笑,身后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也跟着起哄,简言风一时气不过,这群人怎么回事,一见着他就损,他没做错什么吧?特别是那个大块头,说什么两个娘娘腔,啊呸,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是娘娘腔! “什么大婚?这是我简言风的标志好吗?放眼天下,有哪个男子穿我这色?”简言风黑着脸回夏紫候,门外又来几个人,得,这下全齐了。夏紫候扫了眼门外走来的草原王,失踪了几天,怎么?又出现了?皇帝那道圣旨不是已经下了么?将沙城以两国交好之礼相送?当时听草原王的意思,是要将公主送给曌国,不过,那脾性在那一次次的交锋中,大家也是看了个清楚明白的,于是明里暗里的,都没有答应。这让草原王很纳闷,自家妹子真的嫁不出去了? “三王妃朋友相交甚广啊。” “草原王何时又出现了?本妃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夏紫候饶有兴趣望着这兄妹两,不知道为什么,明显觉得耶律晴在逃避着她,她也只权当没看见。耶律晴看她装没看见的样子,心中更是几分窝火,她蹭的跳了出来,指着夏紫候便要开骂。这人也忒气人了,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他们,总是自己偷偷的行动,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事,到时候连个帮手都没有。手被一双大手给包了起来,她抬眸望了眼那个怪异的高大精瘦的姑娘,心中很是纠结,这好好一姑娘家,怎么长这样? 赫连轩这辈子什么都看得惯唯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指着自家主子的鼻子,让他会觉得有些难堪。夏紫候眉色微挑,耶律晴愤愤的甩开她的手,走到了耶律风的后边。 “呦,这姑娘是害羞了?”花一朝耶律晴吹了吹口哨,耶律晴从草原王身后跑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不知道哪里摸来的菜刀,凶神恶煞的便直冲向花一而来。那速度之,花一急急动用轻功,一溜烟的跑了,月墨炎与卓远在一旁看了一眼,只觉得一阵解气的拍着手。“加油,那姑娘,砍死那个娘娘腔!” “手下千万别留情。” 这下花一算是知道了,自己交到了多损的朋友,不然怎么会有这报应,他此时哪里还顾及得了骂他们,先逃命要紧,不过,姑娘,我也就说了一句话,你就算是害羞,也不用如此恼羞成怒吧?于是,这货很纠结,空间是怎么个回事?耶律晴不过是被各种人拒婚,心情差到了极点,刚好有个人撞口子上了罢了。 “哈哈哈,娘娘腔你也有今天。”卓远在一旁笑得直不起那熊腰来,月墨炎坐在桌子上乐得眉不见眼。简言风撇着一张嘴,直念叨着什么名花有主了,唉。 “一群闲人,没什么素质,别放心上。”夏紫候第一次向草原王说客套话,耶律风脸微微冷了冷,这夏紫候又是怎么了?谁又惹她了?不然怎么跟要吃人似的?夏紫候脸色不佳的扫了眼一旁的简言风,听说,她成亲的时候,他玩的很是欢乐啊?很好,谁让她不高兴,她就让谁一辈子不高兴!夏紫候阴森森的目光扫了眼简言风,简言风顿感不妙,刚准备跑路。便被后边的声音给堵了回去。 “美人,你若是敢跑本妃便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并不是因为她有那个实力,但是,真的有那个可能,也许她弄不死你,但是指不定你就死在了别人的后中,背后的那条线还是她牵的。为了小命,简言风还是留了下来,于是一群人更加热闹了,吃饭的时候,你抢我抢大家抢,除了夏紫候与苏倾面前那几道菜,其他的都一抢而光。苏倾嘴角抽了抽望着这满地的残渣,望向夏紫候。 “都抢什么抢!安静的吃饭,谁再抢就扫地出门。”夏紫候懒得再多说什么,只淡淡的散出了一句话,那些抢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一群人开始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吃饭。只是看到一碗再加一碗加一碗的卓远,不得不承认,某些人的身高体重是需要能量去维持的。一桌子人,很是和谐围着一桌,眉眼弯弯的笑着,很是讨喜的模样成了他们这一生中最宝贵的回忆。 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3) 烟波彼岸上楼台,大雁长安南风远。 三重阳关梦东见,千杯万盏语不休。 房间里面安静得只剩下了那疼痛的闷哼声若有若无。月白天靠在床边替她擦着脸上的汗水。心里更是焦急万分,这样轻易的用大批量的药量去压制,到时候若是发作起来,会更加的狠,这可如何是好?门外的人全部被她给以各种方式给支走了,如今剩下的便只有她这么一个人了。 “小姐,现在吃解药还来得及。”她临时做了解药,若是半个时辰之内吃了解药,一切都会回到原点,若是不吃,下次发作便会加得。 “闭……嘴,你……你若是敢再提解药……就……出去。”夏紫候手紧紧的扯着床单,那满脸的痛苦模样,满脸的汗水将发也一并给浸涅了。月白天不敢再多言,只坐在一旁静静的替她擦着汗水。夏紫候双目紧闭,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睡梦中那股熟悉的莲花香气让她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那缓缓将内力注到她体内的男人低头见她那疲惫的面容,嘴里吐出了两个字。-花澈。手中的帕子一抖,险此便将她拥入了怀里,险些便要将她带走。这样固执的人啊,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肯承认,你爱我。不过,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一年不行就两年,两个不行就三年。 那门被轻轻打开来,便见一个男人正在对着床榻不断的输着内力,心中一惊!月白天是豆腐做的?如此轻易便让人得了手!花一抄起剑便往那个男人刺过去,那男人转过脸来,戴着莲花面具的脸上,只留着一双墨蓝的眼睛正冷冷的望着他,朝他比了个安静的姿势。这下子,花一也觉得不对劲,便防备的走了过去,便见夏紫候浑身是汗,全身虚得紧。 “她……她这是怎么了?”那个男人并没有答他的话,撤了内力之后便由窗口飘了出去,消失在暮色里面,速度之,仿佛只是一个过客,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床上的夏紫候微微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猛的站了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动作之大连同床旁边的月白天也一并给惊醒了,月白天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小姐,你怎么了?”夏紫候四处找,她打开窗,打开门,却不见半个人影。明明有人来过,明明来过,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夏紫候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急,会心痛,她只想找到那个总是暗地里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好让自己安心些。 “可有人来过?花一,可有人来过,你看见有人来过吗?”花一见她如此激动,不忍让她更激动,于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他低着头摇了摇,夏紫候有些失落的放下了寻找的目光,径自坐回了床上。原来没有来过的?难道是她做梦?她明明闻见了那个味道,难道是做梦?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夏天莲花开了的香,如何都骗不了人的,可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 花一第一次看见夏紫候也会有悲伤的时候,有些心慌,却不知该怎么办,正想解释,门外却传来了苏倾低沉的声音,他见夏紫候赤脚站在地上,全身被汗水浸透了,心中也跟着一急,跑到夏紫候的面前便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拦腰便将她抱回了床上。 “她这是怎么了?”月白天不敢告诉苏倾说自家小姐是因为要抵抗明日晚上那场至关重要的聚会,那是皇帝的生辰,无论哪何,走错一步便是一切皆输,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输掉,更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纵容自己。于是选择了月白天的那种压抑性的药。 “方才发烧了,捂了许久,已经无大碍了。” “是吗?以后要小心些才是,病了可不好受,都下去吧,准备沐浴的水。”苏倾顺手取过替她擦汗的布在一旁的水里洗了洗,便替她擦着脸上的汗,苏倾,很多时候,你都是在乎我的对不对?那温柔低浅的笑容,很是温暖人。夏紫候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苏倾擦着那右边的脸,顿时觉得这右边的脸不管怎么擦还是原来的样子,难道是缺了些什么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夏紫候见他盯着自己的脸上,也不作解释,只是淡淡的问他。“若是我变不回去,一直是这副模样了,你可会嫌弃?”明知道这样的话多数人都会说不会,但是却是真的嫌弃,自己心里却还是想问上一问,关于赵兰伊,关于我,你打算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苏倾,我,很期待。 “会。本王的王妃定然是倾国倾城、惊才绝艳、天下无双之人。” “真巧,说的可不是我吗?”夏紫候朝他一笑,眉眼晶亮。苏倾定了定神,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又带着需溺的笑道“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天下姑娘家若都是你这样,便都成了女人的天下了。” “迟早会是。” “嗯?” “没什么,明日便是你父皇的寿辰,你打算送些什么?” “我打算送些什么,爱妃不是都已经想好了吗?”苏倾完全将责任丢给了她,除了上朝那点事,其他的一率不管,有人来了,她应付着,没有人来,这王府里面她管着。这有事了,找她。没事了,她得找点事做,总而言之,日子也忒忙活了。忙得人心里直焦躁,还好不是夏天,不易冒火。这个时候,他竟是有几分幸运的。若是夏天,估计夏紫候会将账本扔他脸上,秋天还好,天冷的时候,她是最懒的,懒得动手,懒得思考。 “真不巧,本妃什么也没做。” “那便什么也不送好了。”苏倾低头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发,简言风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便见苏倾微低头,夏紫候躺在床上微微的抬头,脸色瞬间爆红,直直的往后退开去,卓远也堵在了门口,月墨炎也回来了,众人手里不是拿着一串蒜,就是拿着一串红辣椒,这是在闹哪样?王爷很纠结的望向夏紫候。却见她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 “骗鬼呢?你醒醒,我刚才还见你正醒着呢。”简言风冲到那床边便喊了起来,苏倾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轻声呵道“闭嘴,她刚退烧,让她睡会。”简言风一听也知道自已错了,好在夏紫候并没有醒过来,不过,真的没有醒过来吗?难道刚才他出现幻觉了?他揉了揉自个的眼睛,将一群人往外面赶。 “看什么看,没看见过病人啊?她是生病了,让她休息,都别吵,谁吵我揍谁。”苏倾望着那轻轻关上门站在门口小声嘀咕的一群人,目光深沉的望着夏紫候。你的朋友,真好。这点他是比较羡慕的,久居官场的他,又哪里能有真心的朋友一说?都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连自家王妃与他之间都存在利益关系,又便何况其他人呢? “你们说,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花一有些怀疑的扫了眼门里面。刚才他还发现了两个人奸情,那绝对不会是幻觉,他目光很好的,青楼这些年岂是白混的,看那样子,便值得深究了。 “我看是不好意思吧?什么时候看过她那般弱不禁风的样子了。”卓远也有些怀疑,依她的样子,杀死十头牛都不带喘气的,那会子她还能脸色苍白全身无力?骗人的吗?卓远也不信是病了,不过那脸色确实有点苍白啊。会不会真的是生病了? “嘿嘿,我也觉得有戏。”简言风望着门里面,朝一旁的花一与卓远笑得很有远见。赫连轩在一旁靠着柱子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们,也不发话,只是温温的那双眸子让人觉得这是春天一般的舒适。月墨炎原本硬是要进去看看的,听他们这么一说,也凑了过去。 “这能有什么事?” “你个未嫁的,别瞎参与我们大男人的对话。” “阿呸,就你们也配叫大男人?一个娘娘腔,一个逃婚男,再加一个妻奴?”月墨炎有些不耻,这也算男人?一天到底兰花指那个翘的,大红衣服那个穿的,天天看见妻子那小眼神便老实得连路过的美人都不敢看,还有全跟她说什么大男人? “喂喂,什么娘娘腔?你再说一次,虽然我不打女人,但是对于你这种男扮女装的,老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花一眼神眯了眯,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是可以以女儿身当男儿使,这能力太强悍了,谁也不相信,如此小的女子身上会有那么强的能力。只不过,这人的武功倒是真的险些独步武林。当然,在其之上的也多,但是很显然,人家是不会跟她打的,一般不会出现参与打架。 “逃婚?靠,你哪天要是成婚了,爷就带着你男人逃婚。”这话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对啊?花一噗嗤一声指着简言风笑得颤抖。你还带男人逃婚?你带她逃婚还差不多了。这个断袖什么的,可不能乱玩啊,这位爷,您可得慎重再慎重的啊! “啊?”卓远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有本事,本姑娘将他送你得了。”月墨炎一脸无所谓笑眯眯的望着简言风,看得他一阵恶寒。这眼光,不单纯啊,连连摇了摇手呵呵干笑几声“别别,小的开个玩笑,姑娘你别当真啊。” 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 4 第一百一十七章再相见兮不相识(4) 雨舟横椅清溪畔,音断鱼沉寸心凉。 若水情思何时岸,弦凝直指花落时。 皇宫之中,月亮圆圆的升起,灯火通明的皇宫挂满了灯笼,各种颜色层出不穷,那一路走来,只见灯笼重重叠叠,五光十色的绕着那湖边一圈又一圈,那湖边的大圆台上便放着一个大大的圆形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以大红布盖着。那月亮既大又圆的映在水中。与那一池残荷相映倒出了几分苍凉,却又因为这些灯笼而带去了一抹别样的喜庆,多像劫后余生。 夏紫候与苏倾携手而去,所有的人都在说着三王爷与三王妃如何如何的伉俪情深,其实只在夏紫候心里明白,之所以情深,不过是被逼出来的表象而已。但是很明显皇帝今天很高兴,他目光中带着几分乐。那脸色上虽然有着几分苍白,却也不至于太明显,皇后与颜素各坐于皇帝的两边,皇帝一旁牵着一只手,忙得不亦乐乎,这齐人之福,苏叶陶,你还能如此安然的享受多久呢? 一番祝词下来,便是送礼了,苏墨送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送了一个盒子过去,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五俗杂粮的种子,谷谷饱满。如今田地里那些个收成,也苦了苏墨去寻得这些个饱满的回来,也真是苦了他了,苏叶陶见着心里也高兴,嘴里直念叨着百姓这下不会饿着了。 再次见到苏月烟,那贵气而睿智的模样依旧不减,她将那副画送到了苏叶陶的面前,缓缓打开来,苏叶陶望着那画中的两个人,手中的酒微微的洒了出来,夏紫候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幅画上一看,只一眼,便已经落入了心底,这画,分明是当年的她与宁蓝!如今呈现给苏叶陶算是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走遍天下,听说这副图能带来祥瑞……”夏紫候没有听见她说的什么,她目光定定的落入那幅画中,这画的,便是三岁那年的她,作画之人,是当时一个并没有名气的书生。他见她们母子二人皆带灵性,便求着要替她们画一幅。画一幅也好,宁蓝便带着她画了那画,原以为被夏天临给丢了,烧了,却不曾想,出现在了这里。 “那画怎么了?”苏倾凑近去在她耳边轻问。这般直直的望着那副画,那眸子里面深深的东西,是什么? “没什么。” “你若是想念你父亲了,我们明日便去看他。”苏倾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夏紫候有些诧异,却也点了点头,有段时间不见了,不知道他过得还好吗?眼下虽然住得不远,但是,见起来,却总觉得有些别扭了起来。如今被苏倾看穿了,便去看看吧。 “谢谢。” “傻瓜,你我是夫妻,谢什么。” “三弟,你该你了。” “父皇,这礼是我与王爷共同起出来的,儿臣便将月上仙子请来,送与皇上。”夏紫候拍了拍手,那被置于水中央的大红布便被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宛如亭子般高的大月亮。那月亮不思议的是,正在亮着光,那光亮之中,有一抹倩影在缓缓的动着,那舞的开场,如此的熟悉。他看了看右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的颜素。便猜到了几分。 那月亮随着里面人婀娜多姿的舞步,突然爆开来,那球暴开来之后满球的萤火虫便一飞而出,伴着那凤九天的舞蹈,众人宛如生在云端。她脚步蹁跹踩在水上,宛如蜻蜓点水,她身姿豪迈犹如如白云般无定所,随着那漫天而起的萤火,所过之后那宽大的河塘里面扬扬洒洒落了一地光亮。 那抹身影最后如凤般直上九天,带起一池子飞舞的萤火直指月亮之上,随后缓缓的落到了苏叶陶的面前,苏叶陶眼神还有些发愣的望着她,这曲舞,比之当年,更加震撼人心。他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一旁的皇后淡笑不语,那温润的模样,倒真像极了那久坐佛堂的佛前弟子。 “不知这礼,皇上可喜欢?” “喜欢,朕甚是喜欢,来啊,赏。” 苏叶陶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她牵起坐回右手边,那目光却从未离开她,颜素低了低眸子,微红的脸在他面前却好似带着几分娇羞。苏叶陶心情大好。那缓缓推着轮椅而来的两个人,便是四皇子苏秋与月芽王妃。这两个人,神情很似夫妻,那相处的模样,仿佛已经相处了一世之久。 月芽缓缓将轮椅推至那皇帝身旁时,轮椅下却卡住了一颗石子,她推不动了,只远远的停在了那里,皇帝也面带疑惑的往她那里瞧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夏紫候自然也看见了苏秋那扔出去卡在那里的石子,她暗地里取过一颗花生米便往那个石子疾射而去,石被扫开来,月芽不经意的朝夏紫候这这望了望,微微勾起一抹笑。 “月芽见过父皇,大皇兄、皇嫂,二皇姐、三皇兄,五皇弟。”月芽的声音很是清脆,夏紫候近来一看便知这轮椅不简单,刚才若是这么压过去,定然能将那小小的石子压坏,可她却没有,而是在那里略带不安的等待救援。 “月丫头,这些年,苦了你照顾朕的四皇子了。”苏叶陶脸色微微带着几分悲伤,却一抹而逝。苏护手中捧着一个盒子。夏紫候说得上是第一次见四皇子,生得很像大家公子,却没有皇家那股威仪,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礼仪与优雅,并不贵气。月芽那小小的模样,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却时时呆在苏护的身边,看似照顾得无微不致,只是,那精致的脸上,却还是带着些生疏。如此看来,倒是苏护照顾她多一些。 “父皇,可别这么说,我与四王爷乃是夫妻,夫妻便是要相互扶持,才能走到老的嘛,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备了一点小礼,父皇莫要嫌弃。”那盒子缓缓的打开来,里面便出现了一个千年首乌。这千年首乌是极少见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完整的,苏倾脸色笑得很开心的点着头收下了。直夸这四王妃堪称典范。她转过身来看向夏紫候。声音清脆如铃。 “这位便是三嫂吧?与三哥倒真是绝配。” “本王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差的。”说起绝配这二字,苏倾倒是有些小骄傲了,夏紫候睥睨了他一眼,似乎在因为那句话而考虑着可行度。苏护的位子便被排在了夏紫候的右手边,众人不紧不慢的吃着,五皇子一出手便送了一个百颗夜明珠制成的寿字,这寿字当真是当得起奢华二字了。苏倾看着那个寿字,只觉得眼前一阵气血翻涌,站起来的身体一口血便喷了出去。倒在了桌案前,扫掉了半桌的吃食。那些东西嘭嘭的便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上,你怎么了?” “父皇!叫御医” “来人啊!传御医!!!”这个时候乃是皇上的生辰,但是御医因为皇帝的命令要研制些医治颜贵妃的药物,便没有去参与生辰,此时皇帝被一阵兵慌马乱的安排到了皇帝的寝殿之后百官便各自站在了屋外面等旨意,那太医急争的赶了过去,号脉,扎针、人参、药方,速度之令众位大臣只觉得这皇上怕是要宾天了。 夏紫候坐在椅子上牵着苏倾的手,苏倾很平静的坐在她身旁。苏墨与苏秋走得极近的替苏叶陶理了理床铺,苏墨满眼的担心,苏叶陶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的睁开眼来。那药刚刚送来,他便手一挥将那药打翻在地,挣扎着坐了起来,扫了众人一眼,夏紫候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陪同她一起坐着的,还有苏倾,两人见他摔下盘子的时候便猛的抬起头来,往他这边匆匆而来。 “来人,五皇子意图谋杀朕,将其剥去皇子之位,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此话一出,犹如一个炸弹投入了众皇子之间,炸得狂烈烈的响着。夏紫候有些不解的望着他,却也没有问为什么。苏秋咚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没有。儿臣如此孝心,如何会做这种事?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苏秋的声音里面,可悲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救情。夏紫候望向苏倾,他还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却故作坚强的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拥在怀里,用满满伤感的词道“爱妃不必担心,父皇天之子,必然会安然无事的。” “苏秋,你太令朕失望了。其母教导无方,着,废德妃称号,打入冷宫。拉下去!朕不想再见到他。”苏叶陶用力的挥了挥手,喘着粗气,坐在她床榻前的颜素替他理了理气,好让他顺一些。苏叶陶无奈的抓着颜素的手。只朝她们淡说了一句,“都退下吧。” “父皇好生休养,儿臣就在外面,随传随到。”苏墨朝苏叶陶恭敬望了眼,便退了出去,其他人也随着他一同退了出去。皇后坐在床尾处不作声,只默默的抹着泪。那淡淡的香气,却令苏叶陶觉得精神,他望向白皇后。“白雅,你身上是何香味?朕闻着觉得精神不少。” “回皇上,这是九转露草香。此香久闻还可解除疲劳,养身体。” “是吗?你坐过来些。”皇后与颜素对视了一眼,各自心中各有算计,却终究彼此什么也没有说。颜素不动声色的替白皇后让了个位子。颜素望着贪婪的吸着空气中香气的皇帝勾唇一笑,吸吧,再过些时日,你便不能醒着见到这个世界了。梦中的也是好的,皇上,愿你能做个美梦,在梦中活着,比在现实中活着要轻松许多。 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 5 第一百一十八章再相见兮不相识(5) 一种相思两地愁,花样年华碧水幽。 平台独倚西楼上,冷眼相望江湖中。 夜里的皇宫之中,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皇帝沉睡不起,太子当政,总是大事小事不断的出现问题,太子心力交瘁间不得已,苏月烟也开始出面协助他处理一些相应的事宜,不得不说,这两个人配合起来,还当真是天衣无缝,只不过,自古女子不得干政一事,还久久的刻在人们的心间,夏紫候完全是个例外,人家出生便封容阳长公主,长姐为母,视为一国之重!及笄之时便位立摄政王,三年以来小功没有,大功不断。百姓敬仰,官场朝堂无人敢问其是。 这边忙得不可开交,那头夏紫候与这苏倾倒是悠闲了下来。两个人正穿得暖暖的,晒着秋未的太阳,好不窃意,夏紫候头上方传来简言风的声音,那身的红衣依旧如此张扬得无法无天,鲜红的颜色,总能让她联想到血这类的东西。 “喂,你们江山都乱了,还有时间跟着我们在这里晒太阳?”简言风说的没有错,整个曌国虽然封锁了皇上昏迷的消息,但是,朝堂之上的百官司却似闻见了那即将变政的味道。苏墨并没有将苏秋放出来,反而也就任由他关在里面好了。也未尝是一种安全。 “乱便乱罢,不乱哪里来的便宜捡。”夏紫候说得轻松无比,一旁的赫连轩那一身的女装被换了下来,苏倾早就知道他们了,他们又何必再装下去,只是,想起苏倾望着他们四个时候说出他们名字与身份的时候,还是有点被打击到了,就你们这点观察力,难怪看不出来本王已经看出了你们这群人。这人太腹黑了,绝对不适合他们老实纯洁的王爷。 “切,跟你们成为对手,还真是一种杯具。”简言风甩了甩手。一把夺过花一刚啃进嘴里的梨。花一蹭的坐起来怒视简言风。指着他手抖啊抖的,两个人都不爽,又打到了一起。卓远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踹在了简言风的屁股上,简言风一脸扭曲的回过头望着他。 “你你你你你!你敢踹爷屁股,你他奶奶个祖宗的,不想活了!!”简言风嗷嗷两嗓子就扑了上去,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夏紫候望着那已经枯黄的落叶,去年至年,差不多又是一年了吗?时间过得真。那突然靠近过来的温暖夏紫候动作一僵,那整个人搭在她身上的苏倾,夏紫候一个反映过去,一脚便顶在了他的肚子上。苏倾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很是痛苦。 “爱妃!你……你你你。”“你什么你,下次绝对不会踢错地方了,王爷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一试。”夏紫候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来,望着这大好的天气,心情极佳,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呢?算算苏叶陶也醒了。看来计划要提前了。她抬脚踹了踹苏倾。力道算不上大,却也不小,苏倾有些坚难的站起身来那一脸的遵从样,令众人觉得,这个世道上,又多了个好男人。 “爱妃,以后你若是动手本王也会动手,先提醒一下。” “少废话,今天晚上你便去守着苏叶陶。他若是醒来,你只需要告诉他,苏月烟意图谋江山便是,至于如何告诉,那就是你的事了,兄弟们,咱们上无极涯下秋游去。”夏紫候翻身上了马,回头扫了眼这片地方,当真是一块风水宝地,能在这长安城遍地房子的地方寻到这么个地方,当真是颇有能力了。 “好。秋游,早就想游游长安城了,嗯。早就想去那个什么风月楼去看看了,分店颇多啊,只是不知道这美人是不是也是一样的。”简言风有些得瑟的搓着双手,仿佛美色已在眼前,他正在垂涎三尽一般,夏紫候有些恶心的踹了他一脚。简言风蹭的闪电一般的弹开来。捂着屁股很是受伤。 “连你也踹我屁股,老子这辈子娶不着老婆了啊啊啊啊,哼,老子要是娶不到老婆,将来就娶你女儿。”简言风蹭的站起来,语气里带着一抹强势。夏紫候无言的看着他,就你这样?还娶她女儿?就她这样,哪里来的女儿?不过干女儿什么的,她倒是可以有。 “美得你。”夏紫候白了他一眼。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是。你看我好歹也长得端庄正气,玉树临风,潇洒不羁,贵气逼人,风华无双……”简言风自我表扬起来便会没完没了,一旁的赫连轩把玩着手中的刀,他在等着什么时候受不住了,便给他一刀。那文文弱弱的模样,却带着十足的霸气天成。简言风终于把话给停了下来。 夏紫候只觉得远处有人在望着她,只是回过头去四处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那躲在暗处的人缓缓松了口气。站在他身旁的青衣男子摇头叹气的说着他没救了,可是人家已经是别人的妻了,他如何能再夺回来?岛主虽然答应了不杀她,可也没有答应,不允许别人来杀她啊,这样日以继夜的守着,真的有用吗?这样的一个绝情的女子她真的会感动吗?答案是不可能。“你当真以为她还记着你?” “她只能记着我。”那声音坚定无比,藏着一抹自信,向大少不知道他这如此坚定的自认终究是哪里来的,她给的?还是他自己给自己的莫须有的自信?只能摇了摇头,继续往那个女人的方向盯着看。人家现在在那边不知道笑得多开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她值得吗?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要死要活! “她现在可是已经嫁了人了,她在为别人谋天下。” “阿元,你错了,她从来只为她自己谋天下。”花澈那张脸上,唇角微微的勾起,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女子白发及腰,手中拿着一把巴掌大的琴,雪白的衣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脚下步步生莲而来,带着那满脸我静雅风华,锐气逼人。 “夫君在此做什么?”那清如泉水般滴落的声音宛如由天籁之声,叫人难以忘怀,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精致,无一不是极品。那身段,那声音,那眼神,无一不聚集了众多别人所没有的优点。花澈一看见这女人转身便走。 “夫君,你要去哪里?”她脚下一晃,便飞到了花澈的身旁,俊男美女,最是极配。夏紫候已经走远,自然是看不见这些了。花澈有些失望,又跟丢了。到时候还得重新再找了。他看了眼一旁的女子,眉头皱得死紧。沉声不悦的警告道“木葵,本尊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否则,休怪我无情。” “夫君,为何不能跟着你?因为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爱上她了是不是?我才是你的妻,这些多年前你便明白的,不是吗?二十几年的相伴,也比不过你们的一见钟情吗?夫君。”木葵手中的琴一扬,带着十足的怒气便朝着花澈怒说道。花澈与她自幼青梅竹马,本以为,会与她就此平淡一生,却不曾想遇见了那个令他有着想要过一生的人。 “我不是你的夫君,我们尚未成婚,娃娃亲不过是儿时一场玩笑,当不得真。”花澈叹了声气,以指腹抹去她那落下的泪痕。终究是他对不起她在先的,他无话可说,只愿她释怀。一旁的向大少有些无语的看着两个人,又是一个痴心错付的傻姑娘啊。向大少消失在了两个人面前。唉,谁让人家木葵连看都没看过他一眼呢?还是闪远点吧。免得两个人万一要是打起来,如此强大的对手,他可不想帮这个忙。 “如何当不得真?真是那个女人!好那我马上便杀了她!”木葵气冲冲的转身便要离去,却被花澈抓住了手腕。他神色冷冷的瞧着她,那冰冷的模样,令她心里一慌。那眼泪硬是给憋了回去。他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敢伤她,我必要整个神殿的人陪葬!” “夫君,你既然不爱我了,谁陪葬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看见你与别的女子在一起,你我这么多年,或许于你而言是一场空,但是,那是我的全部。你是我的全部啊。夫君,你是我的夫君,我曾发过誓,谁若是胆敢抢走你,我便是要将她挫骨扬灰!” “你敢!”花澈第一次吼她,用那样不再温柔带着冰冷与疏离的语气,她觉得心好疼,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看看我敢是不敢!夫君,跟我回去吧。伯伯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大婚了。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只有你啊,只有你的。”木葵抱着他在他的肩抽泣着,却硬是不哭出来,她那狠辣的目光令花澈心寒,何时当初那个信奉着神,那个神之女的孩子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因为他,还是因为她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 “木葵,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爱你,从来没有爱你,你这样一味的强求,能得到些什么呢?”花澈的声音很轻柔,他总是这样,拒绝人的时候都带着温柔,好似别人若是不点头,便是别人的错一般。她的世界里面,从小便只有他,全部都是他,祈福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如何却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满头的白发,你知道我为你避灾避难而减去了多少的寿命吗?身为神之女,救一次,便等于毁了一次轮回。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夫君,我会杀了她的,一定会。”毁了神殿?那是会遭到谴责的,夫君,你当真如此不爱惜自己吗?那我为你换来的这些年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木葵,别让我再看见你。”他退开一步,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面。木葵满头白发泪眼模糊,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向大少爷缓缓走来,无奈的将她拥入怀里。“向哥哥,夫君,夫君不要我了。”“乖,不哭了。” 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 6 第一百一十九章再相见兮不相识(6) 雨退残红秋意凉,音书骤断雁何方。 心若如止相思止,琴冷弦断纤香忘。 盘龙殿乃是皇帝的寝殿前,颜素手中端着汤爷他缓缓走来,那一扇扇厚厚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帘子被一层一层的打开,苏叶陶瞥过头便见她背光而来,那浅笑安然的模样里多了些苍白,不禁有些心疼,他病了,想必她也是不好过的。 “你来了。”那嘶哑的声音让人不敢相信,这便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苏叶陶,他是真的老了,不复当年了。颜素深呼吸坐在他的床旁,扯开一抹苦笑。 “皇上要些好起来,再不好起来,这朝中便要乱天了。”颜素声音里面透着委屈,却隐隐的压得极好,苏叶陶眉色一冷,这个时候,该是会乱天的。只是太子每每前来,却从不说前朝之事,他偶尔问起,也只是让他好生的修养着。 “朕还没死!他们就乱起来了了!哼,一个两个……” “皇上,你别气,气着了身子就不好了。对了,三王爷这些日子一直守在外面呢。偶尔进来看看,见你没醒,便又在外面站着,说是要守护好皇上呢。”颜素将那黑黑的汤药吹了吹凉便喂时了苏叶陶的口中,苏叶陶往上坐了坐,眼神便落到了那站在门外的人影,瞥了眼也不多说些什么,那模样,却好似权当没看见。 “素素,朕乃天子,朕是要万万岁的人,朕如何能轻易撇下这天下不管。”他在呢喃着,仿佛是在安慰自己,又仿佛是在肯定着某些事情,从而带给他更多自信。颜素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外头便传来了皇后驾到的声音。苏叶陶眼睛便望向白雅。白雅穿着一身素色的宫衣朝他缓缓而来,那小心谨慎的步子,一如三十几年前她嫁与他的时候那般温宛傲然。 “臣妾见过皇上。”她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气度贵气,不得不说,她是最当得起皇后这个说词的。 “起身吧,白雅,你坐过来。”白雅与颜素目光空中一碰便又各自收了回去。想着些什么,大家心中各自都清楚。皇后由一旁的掌事姑姑扶着,坐到了皇帝的榻旁,颜素有意让了让位子,皇后便坐得更前了些。苏叶陶细细的望着她的容颜,曾几何时,这张脸也是如花似梦,不可方物。三十多年的光阴,三十多年的夫妻一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白雅,你可怨朕。”皇帝的声音越发的苍老,那额前生起的白发,已经落满了整个头顶,只是他看不见,便还不曾知觉。白雅温宛一笑,那笑容里面浅浅淡淡,清明如水,却深不见底。 “臣妾是怨过的,只是现在,已经不怨了。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算什么呢?”白雅接过颜素递给她的碗喂起了苏叶陶来,那身上的香味令苏叶陶觉得精神了不少,便越发的喜欢。他朝颜素道“素素,你便先回去罢,这些日子也累了,好生休息。”皇后望着白雅的目光里已经不再装有任何羡慕了,曾经她是羡慕的,羡慕这个女子得到了苏叶陶如此的爱护,只是现在,心死了,便什么都算不得什么了。 “皇上,那臣妾先告退了。” 苏倾自然是守在门口的,见颜素出来了,两人目光相交便错开来。 “颜娘娘留步。父皇如何了?” “你为何不自己去看?”两个人的声音算不上大,却也不小,刚好里面的人能够听见。苏倾若有若无有叹了声气,才缓缓道“我本就算不得孝子,何必再让他知道。见他昏迷,本王心里也难受。如今,能在这里护着他,便也是好的。”那声色俱全的双唱两个人说得倒是极佳。颜素朝他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也不多说些什么便走了。 夜色渐渐深了起来,皇后也已离去,苏倾站在门口寸步未离,苏叶陶将他已经拟定遗嘱的事情宣布了出去,他在等苏倾行动,他美名其守着他,其实不就是为了那道圣旨?苏叶陶缓缓睁开眼,那越来越近的人影令苏叶陶眉色一冷,终于行动了! 只是那出现在他的床边的,却不是苏倾,而是一身黑衣,那人身后还带着两个人,那一阵迷烟进来,若不是他早有准备,以湿手帕捂着口鼻,早就昏迷了。苏倾自然也是知道那之后人的动静,他在等待时机,等待时机在最恰当的时机去救他。 “好大的胆子,胆敢闯盘龙殿!”那里面传来苏叶陶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门口的门被苏倾一脚踹开,里面的苏叶陶手中执着长剑与那几个人缠斗,却显得力不从心。苏倾也杀进了人群里面,将苏叶陶护在了身后,苏叶陶微微一愣,便听见苏倾朝他轻声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誓死守护父皇。”那三人对视了一眼,便欲退开身去,苏倾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退开。苏叶陶被放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在那里看着他一度怀疑的儿子,眼下却只有他出现在他眼前。他是不是错了? “有刺客!!抓刺客啊!!!”那大批的禁军便涌了进来,那三个人一愣,随即拼死往禁军外面冲,其中一个人看准了坐在一旁微微喘息脸色苍白的苏叶陶,那剑直指而去,苏倾闪现在他身前,着着实实的挨了那一剑,长剑穿过腰侧,瞬间便涌出了鲜血。苏倾反手便是一剑,那利落的奶狠劲将他扇得老远,苏倾倒下了,他捂着腰处那涌血的地方,目光里满满的全是模糊。 “三儿!,传御医。” “父皇,儿臣,若是走了……请父皇将王妃……送回夏朝,儿臣不愿她,卷入这……这皇家之中来。不想她一个人……太辛苦。” “你不会有事的。御医呢!来人,去将三王妃请来!”苏叶陶手指在颤抖,他望着自己这满头白发的时候,才明白,他是真的老了。真的老了。他连为他受伤的儿子都扶不起来了。棋嫔,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三儿,这么多年的猜疑算计,究竟是哪步错了,让他如今成了这个模样。 “皇上,刺客已经抓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二公主也在其中。”苏叶陶一口血便喷了出来,他仰天大笑,这当真是天要亡他吗?连苏月烟这样的孩子都想着要他的命了,他究竟是该笑这命值钱呢?还是该笑这命如此不值钱?堂堂一个皇帝,落得个被子女机关算尽的下场。 “皇上!”内庭里面一片混乱,苏帝倒床不起,苏倾也倒床不起,二公主被压入死牢,有能力的几个皇子,四皇子不问世事,五皇子也被诛,三皇子受了重伤,二公主以意图拭君之名而打入了死牢,便只剩下了太子爷,这场战争,一时之间长安城里百姓皆闻到了变天的味道,众人都在算着,空间谁会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皇位。 夏紫候坐在床前静静的望着那血色全无的苏倾,那腰间的伤已经缝合好了,只是现在却仍然不见醒,她心中也跟着焦急了起来,夏紫候望着他,那又浸出血的腰侧,这伤太大了,那一剑太狠,夏紫候头一次觉得害怕,如果这个人就这么走了,怎么办?月白天站在一旁替苏倾打理着一切,她本就专于医术,这也算是发挥一已之长了。 “小姐,王爷他……伤口伤得太厉害,若是要医好,便要请西凤太子前来一救。西凤太子手中有凝血朱丹,王爷这伤虽然无大碍,只是那刀应该被抹过一些什么,不然也不会止不了血。”月白天着急,可是,她不能显露出来,夏紫候眉色紧锁,望着那妖孽般的容颜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点了点头。 “我自会救他,这里便交给你了。”月白天巴不得她将苏倾交给她,自然是点头便同意了,夏紫候认真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已经很明显,你的责任只是保护好他,再无其他。她心中也是明白,此事一出,王府便安静了下来,那原本的四个人一排坐在门口望穿秋水的等夏紫候回来。 夏紫候此时却出现在了死牢之中,苏月烟依旧是原先的那身黑衣装束,除了那一身的凌乱,再无其他,她见她走了过来,勾唇一笑。“没想到堂堂三王妃还会来这死牢。” “解药在哪里?”夏紫候隔着那牢门看着坐在角落里面依然一身气势的苏月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苏墨不会保她出去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苏月烟微微侧头,有些发愣的道,“什么解药?” “苏月烟,我没什么耐心。” “我没有用药,更不明白你说的什么解药!”苏月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哪里知道什么解药,她武功虽然好,但是却不及很多人,最多也就算得上个上乖,能与禁卫军首领打个平手罢了,她相信太子会来救她,她从小便跟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他如何会不救她? “是不是三弟怎么了?哈哈,皇室之中哪里来的什么真情,夏紫候,你也是皇室,如何能不明白?他死了皇位便是大哥的了,没有人能跟他抢!”苏月烟变得狰狞了起来,那嘻笑怒骂声里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样子,夏紫候站在那里将手中的书信扔进了苏月烟的身旁冷冷道“你自己好好瞧瞧。皇宫之中哪里来的什么真情?二公主,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夏紫候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死牢“本妃给你一日时间,说不说,你想清楚。” 一 第一百二十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 7 第一百二十章再相见兮不相识(7) 相见不复相见意,来时且忆去何留。 悠悠一叶乱湖舟,袅袅温烟水波起。 死牢里面散发出一阵一阵腐朽的味道,阴森而寒冷的温度触感着每一寸皮肤,鞋子所过之处惊地的虱子跳蚤,有些恶心的走出死牢,苏倾,若不是你,她也不会走来这么个地方,你若是胆敢出事,便将你的王府全给炸了!夏紫候怒气冲冲的看了眼那个守牢的人。那人嘴边长着颗痣,贼眉鼠眼的样子,极是顺从的朝夏紫候轻声。那模样,完全像极了店小二的嘴脸。带着些讨好与谨慎。“王妃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 “照顾好她,她若是出了差池,本妃诛你九族!她若是说要见本妃,便通知本妃。” “王妃,您吩咐的,小的哪有不从的道理,您放心。小的一定将公主看的好好的。”夏紫点冲他点了点头,便大步走出了牢里,外面一片阳光正好,秋天的天上成排的大雁结群而过,那个一字形比直得如同一条直线。身上一瞬间便感觉到了温暖。 策马回了王府,便见到那四个人坐那里一致望着她这个方向,安静得有些诡异,见夏紫候回来了,便径自往这里跑来,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草原王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耶律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只有月墨炎一个人是笑着的,那眉眼弯弯带着笑的模样,夏紫候便忍不住想扁她,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成这样。 “夏姐姐,你别难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王爷不会有事的。” “……”耶律晴那张满满替她难过的脸让她哭笑不得,她摇了摇头,径自走进了王府。身后跟着一群人。那模样,在王府里面现下也算是常见了,简言风在一旁与月墨炎嘀咕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笑得眉不见眼的模样,夏紫候走近一听。 “这王爷若是就这么走了,我倒是觉得是一件好事。”这样小姐就能跟花公子在一起了,嗯真是美事一件。月墨炎在一旁很是开心,简言风凑在她身边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是,这什么王爷也太差劲了,我还是觉得我的朋友与那个什么花公子在一起养眼一点,毕竟那个姓花的强比王爷要强多了。”她们这是不知道花澈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了,定然就不会这么说了。 “是吗?”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夏紫候挑眉,正心烦,这两个人偏偏堵在枪口上。 “是啊……小……小姐。”月墨炎一回过头去便见到夏紫候神情森冷的望着她们,随后一掌便挥了出去,月墨炎一个侧身闪开来,简言风若是再慢一步,也会被冰尖给射中。夏紫候涉水咒便运了起来,那鼓浑然天成的冷气由湖面上直升而上,简言风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随之恢复了原样,也跟着躲。 “躲什么。” “我的朋友,我可是在担心的你终身幸福,你不用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众人看着那一瞬间便消失的简言风,花一心凉了凉,这速度,太了,比他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夏紫候与月墨炎空中打斗不断,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夏紫候也不将人打残,只是打伤了而已,那身上划开了许多的口子,月墨炎抹着眼泪望着夏紫候拍拍手掌走回了书房。欲哭无泪。众人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各自闪开了,眼下是特别时期,还是要小心为上。 “王妃,门外有狱卒来的人说要见你。”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夏紫候又急急的往那大门之外而去。那狱卒便是之前应允说要照顾好苏月烟的狱卒,眼下跑得全身是汗,夏紫候挑眉,她自然也是派了人在暗中留意着苏月烟的,只是,他消息竟比她的人还要? “小的参见王妃,那二公主说要见王妃。”夏紫候等他说完,上了马便飞往牢房的方向走去,那死牢是有着层层官兵把守,夏紫候进入死牢的时候,却见苏月烟坐在牢房之中,捂着肚子极是难受的样子,夏紫候站在那里看了眼一旁的狱卒,沉声道“打开。” “王妃娘娘,这……” “本妃说打开,出了任何事情,本妃一人担着。”那人才小小心心的打开了牢房,见进入牢房里面,外面的门便被嘭的一声紧紧的关了起来。夏紫候转身便看见苏月烟从外面缓缓走了过来,那一袭公主装带着灼烧的热度在死牢里面散发开来,夏紫候面无表情的瞧着她。 “三弟妹,我与大哥之间的感情你离间不了。那刀是五弟给我的,不过,如今的五弟,早已被算计得下了黄泉,如何能再给你解药?你便好好在呆着吧,本宫倒是要看看,没了王妃,区区一个病榻三王爷,如何能翻起风浪来。”苏月烟转身便走出了牢笼,夏紫候回眼看了眼那个低着头捂着肚子的人,那人缓缓抬起头来,朝她咧嘴一笑,夏紫候挑眉。 “桃衣,别告诉本妃,你是刚好路过牢房。”夏紫候眉眼带笑,桃衣白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不过,那个公主也忒不是东西了,最对小姐如此嚣张!看来,也要让她尝尝什么叫苦日子,调教公主这种事情,她最有兴趣了。 “嘿嘿,小姐,好巧啊,我只是走在路上,被打晕了给扔这来的,肚子可还疼着呢。”桃衣将那头发理了理,夏紫候眉色一挑,桃衣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闪到牢房前,便将那大锁给打开了,夏紫候回眼望了眼死牢,这个地方,终究是留给你的,苏二公主。 “本事见长啊,”这速度,什么时候竟不知,她还会这个了。桃衣乃是丐帮帮主,手中握着三国丐帮的大印。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当年行走江湖时熟识,她闲着无聊,便随她进了摄政王府,称她为小姐,其实两个人也不过是朋友关系罢了。 “那是,小姐本事也长了不少。连这个都算计得这般清楚。” “对了,那个苏秋,前些日子,我的人可还见着他呢。”夏紫候那一身装扮,那些人也不敢拦她,只是见她身边多了个人难免会一问,她就直接回人家一句,之前不是带了个奴婢一起进来么,怎么现下又问起为什么来了。那些人也只当是自己先前看错了,连连将人放了。桃衣扫了眼那些人,高傲的跟在夏紫候的身后上了马车。 “本妃便前去见见那苏秋。” 再次见到苏秋,苏秋已经不再是往前那光辉的形象了,他躲在四皇子府里,月芽正在打理着苏护的东西,皇子府的人不多,也就三五个人在来来去去的打扫着,见夏紫候来了,倒也不吃惊,苏护知道,夏紫候始终会找到这里一为,只没想到会这般。 “四皇子,今日前来,见一位故人。” “哦?本皇子倒是不知,除了本皇子,还有什么故人是三嫂认识的。”苏护严然是那副少年的样子,坐在轮椅子里,靠着桌子品着茶,那悠然的模样,倒是让夏紫候有些另眼相看,这四皇子向来是不显山露水,各种场合基本上也不去,长久的便呆在这皇子府中,倒也安然,是以,这皇宫战争才没打到这里来不是。 “月芽见过三嫂。三嫂,喝茶。”月芽那一身简单的装束,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啊,那些奴仆见夏紫候进来了之后,便停止了收拾,只远远的站在一旁不作声色。院子里面的菊花争相斗艳,各种各样的花色齐齐的开着。风拂过总能带着些幽冷的香。 “三哥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是,望三嫂留五弟一命。” “四皇子,你要明白,本妃之所以来单独找你淡,就要欣赏你的淡泊之心,区区一个皇子府,本妃会不知道他在哪里?”夏紫候作势饮了一口,便将花盏缓缓放在一旁,月芽有些担忧的望向苏护,苏护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月芽点了点头,便站在他的身旁。 “三嫂也知我无心皇权,只是,五弟是我拼死也要护住的,这一切,都是三哥的意思。”夏紫候抿唇不语,苏倾的意思,苏倾从来没有说过。苏秋在刀上下毒,其实是想害苏叶陶,却不想,伤了苏倾,而此行,却正好中了苏墨的计。 “解药在哪里。”她叹了声气,既然这是苏倾的选择,那便随了他,私底下苏倾也曾告诉过她,与一人私交甚好,却不曾想是这久不外出的四皇子。苏倾,你终究下不去手吗?即便是你的兄弟又如何?你若不是别人,别人自会杀了你。夏紫候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苏护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青绿色的瓶子,上边印着一枝梅花,花下单一个秋字。 “我如何相信,这药是真的?”夏紫候端着手中的瓶子直晃晃,苏护坐在轮椅中坦然的望着她,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枚玉佩。那圆形玉佩上面记得着一个倾字,皇家子嗣都会有的东西,只是苏倾的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淡淡一笑“我与三哥乃是亲兄弟,当年母妃为保其妹,便将我给了现在的母妃,这件事,从无人知晓。”皇帝确是娶过一对姐妹,只是,那一对姐妹都已经逝了,夏紫候望着他微微一愣,细细看来,他与苏倾眉眼确是有几分相似的,当时只当是皇家兄弟之间,难免相似,却不曾想,原来是这样! 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 8 第一百二十一章再相见兮不相识(8) 梦卷画镜美人面,醒时闲卷度成空。 白头布衣锦华忆,而今相见不相知。 夏紫候取过解药便往门外走,临行时顿了顿。“送一个故事给四皇子解解闷。”夏紫候停在了那一片花中,那些奴仆却又忙了起来。“请讲。”“农夫与蛇。四皇子,告辞。”夏紫候匆匆便出了四皇子府,桃衣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你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暗中看着苏护,记住,要护好他。我去皇宫一趟。”桃衣点了点头,刚想走远,却见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从一旁的墙上爬进了四皇子府,心下觉得有些怪异,便一同跟了过去。那人她不曾见过,不过,听方才那四皇与他说话的话语来看,估摸着便是五皇子苏秋!那个天杀的!桃衣忍着没动手,往暗中一藏,便听见那两人的对话。 “四哥,多谢了。”痞痞的声音传进了桃衣的耳朵里面,她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人大卸八块!好歹这四皇子也救过你的命,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 “走吧,哪里都好,莫要再趟皇权这混水了。” “四哥,你方才说的,我可都听见,我说呢,怎么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苏秋,你四哥救你,你怎可说这般混帐话?”月芽那清铃般的声音连骂起人来听着都是一种享受,桃衣在那边继续听着,随后便传来了月芽的一声惨叫,桃衣急忙现身一看究竟,便见那苏秋手里拿着一把长剑直指苏护,苏护将月芽护在了身后,见桃衣突然出现那动作便停顿了下来,桃衣挡在了苏护面前,与苏秋缠斗了起来。 夏紫候风风火火的赶回苏倾身边,将那药给月白天,她拿来一试,点了点头,这的确是解药。见那伤口开始凝血,夏紫候松了口气。月白天带着几分疲惫的守在那里,夏紫候淡淡说了句“你下去休息吧。”月白天转身便看见那原本该守在皇帝榻前的皇后身旁的掌事姑姑匆匆而来,面色带喜。 “奴婢见过王妃,皇上醒了,太医也瞧过了,说是好生养着便好了,皇后娘娘让我来瞧瞧王爷怎么样了。” 夏紫候面色平静的点了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子。“王爷已经好些了,谢皇后记挂。”送走了那掌事姑姑,月白天也走了下去,房间里面便只剩下夏紫候,从晚上起便不曾睡好,她那布满疲惫的眼睛望着他在轻轻浅浅呼吸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只是那门口的声音又算是怎么回事? “赵小姐,求见,不知王妃……” “不见。” “王妃,我只看他一眼便好。”赵兰伊甩开众人闯了进来,夏紫候依然神色冷冷的坐在床榻前,那双理被子的手一顿,转过身来冷冷的睥睨着她。如今的赵兰伊有着些蜕变,那身简单的素衣带着几分江湖气,少了那几分小姐家的娇贵,却也多了几分江湖中人的爽朗之气。 “都退下罢。” “是。”那些人退了出去,顺手便将门也一并关上了。夏紫候坐在桌旁替她倒了杯水。赵兰伊有些受宠若惊,那目光却往苏倾的方向瞅,夏紫候顺手也替自己倒了一杯,那卧室便在里面,赵兰伊也知道她的手段,自然也不敢太过,毕竟眼下她还是三王妃。 “想看便去。” “谢……谢王妃。”得了她这句话,赵云伊自然是感激,急忙向苏倾的床榻旁走去,夏紫候坐在桌前喝着茶,只觉得再无滋味。赵兰伊再出来的时候,那眼睛明显便是哭过的,苏倾,你何其有幸,有这么一个人为了你从不放弃。 “本妃需要你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便许你东宫之位。”听夏紫候这么一说,赵兰伊便明白了,苏倾若要为帝,除了军队之力,便还需朝堂,而朝堂,恰恰是苏倾的弱点,苏倾多年来征战,朝堂虽然也能掌握,但是根基却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若是与相爷联手,问题便可解了。相爷管六部三省各中事宜,许多人皆是出自相爷门下,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这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你为何……” “你别问为何,只说答应不答应。”夏紫候有些心烦,不想再与她多说些什么,只是想到苏倾,便压了下来。 “答应。”赵云伊不带丝毫的停顿,反倒是生怕夏紫候反悔,夏紫候点了点头。 “回相府,做回你的相府大小姐。”赵云伊一愣,不是应该做些其他的事情吗?做回大小姐又有什么用?如果有用,她又何必离家出走去行走江湖?夏紫候心中却是另有打算,只要赵兰伊回相府做回大小姐,爱女如命的相爷由赵兰伊牵线,自然能成事。 “王爷与相爷之事,需要你在其中周旋。” “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王妃,还请你照顾好王爷。”夏紫候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赵兰伊走了之后,她坐在桌边望着那杯水,久久不曾回过神来,日头渐渐的落了下去,秋风静静的往房间里面吹,带去了些凉意,也带走了满室的烦燥,月白天端着性的过来罢上了桌子,便去瞧苏倾去了。苏倾的伤已经开始愈合,有月白天的药在,好的自然也是极的。 “皇上驾到!”那尖尖的嗓子便传了进来,屋子里面点上了灯,一阵明亮,苏叶陶带着浅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见夏紫候要行礼,便连忙让她止了礼数。气色极好的模样,夏紫候心下也有了数。默不作声的在一旁低垂着头,满身的落莫倒是让皇帝不好意思了起来。 “三儿如何了?可醒过?” “回皇上,不曾。”夏紫候领着他到榻前看看,苏倾那张妖孽般的脸安静的睡在那里,无悲无喜。苏叶陶望着那张脸便没有再说话。他从来不曾喜欢这个儿子,许多的东西,都不过表面而已,他倒真如他娘一般,傲骨如山。十三岁便混进了军队里面,十五岁开始为将,十八岁成帅,掌曌国所有大军,他不是不曾防过他,只是,每一次,他看见他的时候,便消了那念头。 苏叶陶与夏紫候说了些话,多是说苏倾年小的时候那些事,其中还有赵兰伊混入军营里面只为陪他上战场,那一切的一切,她都明白,苏叶陶想说的是,若没有当年的赵兰伊给他精神上的支持,他也不会有今天,所以,放弃赵兰伊,对他来说,是一个多么痛的决定。也希望她能松这个口,她也只是静静听着,也只当是听过了便作罢了。不会不当真。 夜半时分,夏紫候趴在苏倾的床榻旁,手中还交握着他的手,为的就是怕他有个什么事,而她睡死了,苏倾睁开眼的时候,便见夏紫候趴在那里,纤长的睫毛下一片暗影,本生得如此美丽,为何要为尘泥淹了原本的模样。他捂着腰部,只觉得一阵疼痛。 夏紫候猛的睁开眼,见他龇牙咧嘴的在那里小声的忍着,眼睛便微微的发着红。苏倾见她醒了,伸过一只手将她拉近身旁,摸了摸她的发,那模样,倒真是像极了待那些小动物时的模样。夏紫候愤愤的拍开他的手。紧张的望着他那腰部。 “怎么样?我说让你守着不是让你去拼命的,你又何必……” “若不这么做,他岂会消除疑虑。”苏叶陶本就多疑,若是做得假了,反倒会更加怀疑,得不偿失,何不就下了贴猛药?夏紫候那担忧一瞬间便收了回去,仿佛刚才的紧张只是一瞬间的错觉,苏倾望向她只觉得有些好笑,也不与她当真。 “苏倾,苏秋死了。”苏倾手一僵,望向她,目光闪烁。 “你只说要保他,没说要保他一世。他回过头来要杀苏护,我便寻了江湖中人去解决了这件事情。”夏紫候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苏倾就着她伸过来的杯子喝着水,眸子暗了暗,却没再说些什么。苏秋本就是已死之人了,再死一次,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好葬了。” “嗯。赵小姐已经回了丞相府,苏墨也开始有动作了,那二十万禁卫军,皆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夏紫候在那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说一段总是停一下,苏倾也只是在一旁应着,不作其他。他将她的手拉了过去,缓缓往他的伤口处按,然后一个使力,连她人也一起拖了过去。 “你!” “嘘!”夏紫候要爬起来却又不敢碰她,怕伤了她。苏倾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见那伤口处又挣出了血来,心中便又是一紧。苏倾却笑笑,开始脱衣服,本就只穿着里衣,这一脱,直接就看见了伤处,夏紫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以手指沾了些血在她唇边一划,夏紫候微微皱眉别过脸去,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爱好。 苏倾捧着她的脸便吻了下去,顺着那血,夏紫候尝到了甜味。嗯?甜的? 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相见兮不相识 9 第一百二十二章再相见兮不相识(9) 雁成南飞秋风远,北面青山绕水还。 阴雨连绵九月九,极高不见故人来。 苏倾的呼吸变得炽热了起来,夏紫候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他,指着他那个伤处手指抖得毫无形象可言。头一次见她如此失态,苏倾眯起眼睛望着她那气得脸色通红的模样,一脸享受的躺在床上。夏紫候被气得无话可说,血是甜的,弄了半天,原来他的昏迷也是装出来的了! “苏倾!”声音略略拔高了几分,说明她很生气。 “嗯。”他躺在床上,浅笑安然的应了一声,那一声嗯字故意拖得老长。 “哼,你自己一个人过吧。”夏紫候愤愤的便要跑出去,苏倾拽着她的手一个用力,她便倒回了床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这么说月白天也是知情的,只不过,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夏紫候心中约莫有了底。那丫头居然叛变了?! “睡吧。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各自保全自己。”苏倾将她揽入怀里,拍着她的背,那带着浅浅玉兰的玉兰香气便钻进了鼻子里面,这样的香气,令她莫名的便想起了莲花香。那个人的身上,也带着这般的香,那清清浅浅,淡淡的莲花香。 夏紫候已经命人将苏护送去了青溪山,并在青溪山的山村里面修了一座竹房子,那房子四面风景极佳,村子里面的人也是极好的,头一次见他们来,说要住在这里,每家还特地拿了些东西来送给他们。苏护坐在轮椅上,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那些人总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帮忙。热心得月芽总是感动不已,心道这王妃倒真是会选地方,此地人杰地灵,各自过得都不错。甚至其中许多都是向往归隐的居士呢。 苏护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雨点若有所思,已经开始步入冬天了,一旁的月芽在开始做着冬天的新衣。硬是要跟着来的两个丫鬟也在一旁帮着打下手,大家过得倒是其乐融融。只是,这样的安静,又能维持多久?苏护望着窗子外面的雨,整个青溪村隐没在雨幕里面,看不见太远,心中隐隐不安。 苏护与月芽……逝了。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清晨,正下着大雨,寒冷而薄凉,苏倾与夏紫候正在府里吃饭,苏倾的碗砰的一声便掉到了地上,夏紫候怔然的望着桃衣,她那染满了全身的鲜血,伤口在空气的泛着白色,已经开始化脓,可见,她是由青溪山中连夜赶来的。夏紫候看了眼月白天,月白天点了点头,便带着桃衣下去休息。 “那些人乃是太子的亲卫,虽然……虽然穿的是黑衣,但是那些刀剑,却是皇宫专用。小姐,万事小心。至于四皇子与四皇妃还有那两个丫鬟,我已经安排人将他们厚葬了。”桃衣眼下放松下来才发觉全身疼痛。任任由月白天扶着她往里间带,夏紫候缓缓收回目光,一旁的丫鬟便将那摔下去的碗细细的收拾了,再重新上了一碗饭。夏紫候望着他,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 “苏倾,你还打算自欺欺人多久?”你不想动,不代表别人不会动,苏护便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苏倾面无表情的起身,他撑着一把白色的梅花伞走进了雨里,夏紫候知道,他是想去四皇子府上看看。也只打了把伞在身后默默的跟着。苏护与他是亲兄弟,这件事情,恐怕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从来都不防他。这样的失亲之痛,她是明白的,前些日子见夏天临的时候,他已经老了很多了,仿佛一夕之间的事情,只是,他看到她的时候,却很是高兴。 “苏倾。”苏倾站在门口许久,终究是没有进去,那写着四皇子府几个大字的门匾已经落满了灰,天微微的亮了起来,苏倾的伞握在手上,指节发白。夏紫候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苏倾扔下伞,将她揽入怀中。“母妃为他取名苏护,便是要我护好他。凤卿,是我不好,护不了他了。凤卿。我连他都护不了。”夏紫候拍着他的背,无言以对,曾几何时,我也护不了我所爱的人。 “他那双腿,就是因为我,才会被废,当年我执意要带他入军队,十五岁时是将军,自负的以为无人能敌。便让他也瞧瞧我是如何的厉害,却不想害他被俘。被山贼挖去了膝盖。我将那五百山贼全部处死,四处求医,却已是误了时辰,无人能治。那次去寻火凤莲花,便是听闻这味药为引,能够有一线希望,不想,还是一场空。凤卿。若是我与苏墨为敌,你当如何。” “助你一臂之力。你莫要忘记了,我是三王妃!”夏紫候的话坚定而清晰,苏倾点了点头,很用力的抱着她,伞掉到了地上,两个人在雨中淋了个彻底。 苏护逝了这件事情,没有什么人知道,众人只知,三王府一夜之间,里面便四处挂满了白色的蚊帐,也不知道这是在闹哪出,王府里面的人这段时间天天吃素,看见街头卖肉的都走不动道了,那双口水都下来了的眼神,众人心中只觉得见鬼了。三王爷府中会没肉吃?当个笑话说说就成了,没有人会当真的。 朝堂之上,苏叶陶以苏墨之前镇守朝堂之事为由,治了他个不敬之罪,撤了他的太子之位。苏墨脸色上有些苍白,却也接了旨,今夜是皇后的生辰,可巧的是颜素的生辰也了,便提前了,让两个人一起过。苏倾去见过皇帝之后出门时便见着了苏倾,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便各自退了。 是夜,夏紫候以身体不适而没有参与宴会,请的,都是些重臣,苏倾自然也在其中,皇帝却令苏倾坐在苏墨前面,众世心下也就明白了。只不过,苏倾自己推辞了,说是坐于自家大哥前面,颇有不妥。苏月烟之事,再无人提及,想必皇帝也是不忍自己孩子死于自己令下,既然是要逃,便让她逃得远远的。 夏紫候一袭禁卫军装化了装容作了一个她眼线替补,也参与进了那些巡逻的人群里面。夏紫候将众人召集到了一起。那些人是听了苏墨的命令,集结到了此处。 “好端端的,怎么都聚到了这里。”夏紫候故作不明白的问道。这一问倒是问出了这八个人的心声了,他们点了点头,也表示不理解。 “太子爷发的话,我们也不明白。”一旁的禁军右副统领摇了摇头,他是不明白了,他们二十禁军都是太子管的。至于命令到底是什么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只需要执行就是了。 “是啊,他们让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一旁的也跟着接话,看那身衣装,职位也不低,乃是御前侍卫!怎么也来了这里?夏紫候心里却暗忖,太子好计谋,皇帝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今天晚上这事,是出定了。心里一想便更是畅了几分。 “什么太子,太子爷的位子,已经被皇上给废了,你们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可是想着谋朝篡位了!”夏紫候故作惊讶的望着众人,那些人相互看了一眼,不可能吧?夏紫候暗笑,你们自然还不知道,太子爷的的身份傍晚才撤了的,如今看来,也不过过了几个时辰,拟定圣旨也是需要时间的。 一句前太子要谋朝篡位,众人立马就慌了,夏紫候亮出手中的令牌,此令牌乃是颜素从皇帝那里偷来的,那些人只见了令牌,便跪了一地,但是,首领并不傻,他是太子一手提拔的人,自然也没有帮着别人处理自家太子的道理。不愿下跪,他冷哼一句。 “哼,太子爷如何,你如何得知?看这位小兄弟很是陌生啊。”夏紫候那冰冷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笑意望向他,禁军首领看见那笑容只觉得心里微微发毛,夏紫候问道“这么说,统领是打算助前太子谋朝篡位了?” “我宋明决不背弃太……”他话还没有说完,缓缓的低下头,便看见他的心已经出现在了夏紫候的手中,她那双纤长白皙的手上染满了血,那血甚至还在朝她喷涌着。夏紫候将心扔到了地上。随手扯过一块布便将手擦了擦,手往宋明的头上一按,他便永远的倒地不起了。 “皇上早就知道前太子有谋反之心,便特令我前来安排众位,以助我一臂之力,若是还有想与前太子结党营私的,尽管站出来,我自会成全。”夏紫候此话一出,那金令还摆在那里,众人一看,便确定无疑了,相互对视了几眼,便跪倒在了地上。 “我等,任凭皇上差遣。” “这位大人,皆时还得请您在皇上面前替我等多多美言几句啊。” “是啊是啊。” “先前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海涵呐。我等也是官小被压的呀。”一片附合之声下,夏紫候也算是放心了,她一一点头应了下来。 “很好,届时前太子杯子落地,众位便冲进去将前太子拿下,大功一件,我必好好向皇上为各位报一记大功。”夏紫候的话说到了每个人的心里去了,谁这么拼,不就是为了记件功,多赚些回去么?况且,站在皇帝这边自然是没有错的。 “既然如此,众位,便分头行动吧,按之前前太子的部署来。”那些人点头,依次散开来,各占其位,夏紫候望着那些渐渐回到相应位置的人,速换了一件宫女装便去了前殿,前殿一派歌舞升平,夏紫候说是瓶空了,便将那宫女的酒给调换了,那宫女为皇后倒完全酒之后又回到了原地,苏倾见到她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事情已经办好了。 一 第一百二十三章 荣华却兮不相知 1 第一百二十三章荣华却兮不相知(1) 因花无解相思意,情多浮夸赋闲愁。 暗月不知人事改,寂冷倾城复春秋。 皇后安安静静的端坐在那里,秋未的风被阻隔在外,里面一派热闹非常,苏墨不着痕迹的望了苏倾一眼,皇帝坐于龙位之上几杯酒下咽,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气血翻涌间,一口血便又喷了出来,那原本在中间跳着舞的宫女也纷纷吓坏了。 夏紫候望了眼眼前一片混乱的情况,苏墨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那些人群涌而出,皇后蹭的一站起身来,却也只觉得一阵晕眩,倒在了苏叶陶的身边,她闭眼之前,只见苏倾在一旁笑得几分诡异,那充满了势在必得的眼神令她很是不安,若是这样,那么她的太子,苏墨当如何? 里面一片混乱,夏紫候转身便出了宫殿,赵兰伊匆匆而来,见是她,便朝她点了点头。“王妃,一切已经妥当。各个城门皆已经打开。”赵兰伊自幼便与苏倾混入军队,军队中的人自然也相识甚多,轩辕赤将军便是苏倾一手提拔上来的。其力自然可助苏倾。 她望着那半圆下去的月亮,眉心微拢起,已经这个时候了,寒毒竟然没有发作,为何?伸出手来,却什么也抓不住。赵兰伊望着她很是不解,那望月时的神情里面分明饱含着些落寞,她什么都能得到,她还有什么可落寞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去吧。” “王妃你……” “我还要去会一个人。”夏紫候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那身宫装带着冷漠逼人的气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赵兰伊微微愣神,那个方向,乃是皇后的住所,坤宁宫!不知她欲为何,自己也只能按照计划而行。这个时候,她要让苏倾看到,她也是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赵兰伊自信满满的转身便往城门口而去。 夏紫候手中的剑握在手中,原本透明的剑身上由于吸入了太多的血而全身通红,那些挡在坤宁宫佛堂前的暗卫纷纷挡在了堂前,那几十个人以一种宁死不屈之态挡在了那佛堂之前。哼,观音堂?如此沾满怨灵的地方,也配叫观音堂?夏紫候手中的长剑一收,便抽出了腰间的鞭子以及靴子里面的一把匕首,将杀入了人群里面,那满身的杀戮,令眼前的暗卫胆寒。 苏倾,这是第一步!夏紫候紧握手中的长鞭子缓缓推开了那扇佛堂的门,刚要抬步子,她回过头便瞥见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暗卫正拉着她的衣角,不愿让她进去,那劲边淌着的血却是越发的多了起来,渐渐眼前迷失了一切,那双手却还紧紧的拽着,他说。“宁死护主。”。夏紫候手中的鞭子迟疑了一下,以匕首将那衣角划了去。那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角,倒在了地上。 “你来了。”白雅端坐在观音像前,那香火的味道将整个佛堂充斥得很是庄重神圣,夏紫候站在门口却没有走进去。皇后身上穿着一件帝后大婚时的婚袍,血红的颜色,华贵端庄而神圣,她那消瘦的背影里带着几分随性,似乎她不是来取她性命的,只是来看看她,说说贴已话罢了。 “帝王之家,赢生输死,本宫无话可说,只求你能放过墨儿一命。” “不可能。”她是苏墨的生母,此时坐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她早就明白了一切,今天她们要做的一切,她都明白。她苦笑了几声,缓缓站起身来,拖动了那一身长长的衣袍,那一如当初的脸上画上了浓浓的装,红得很是喜庆。她缓缓走到一旁的书桌前坐了下来。夏紫候始终只是站在门口望着她,没有过多的语言,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牵挂的,莫过于孩儿。苏墨,该说你是幸,还是不幸? “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妖软。到清明时候,百紫千红花正乱,已失春风一半。早占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皇上,你我,生生世世不再相见。”她缓缓念着,带着苍老与荒凉,是什么让她变成如此?这满满皇城的荣华与宝贵,权势与贪欲。还是得却不得的满心欢喜?白雅捂着心口处笑得有几分凄凉。一口血喷在了那写着一年春好处的纸上。夏紫候缓缓转身,便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身后。神情微愣间,有着一丝慌乱。苏墨…… 苏墨全身是血,分不清是敌方还是自己的,在他的身旁,赫然站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褪去了满身的太子妃的荣华,严然一副江湖中的女侠风范,此时正以一种含恨的目光望着她,云汐,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可爱得有几分傻气的女子了她用自己最为正确的姿势站在了苏墨的身旁。苏倾,此时站在你身旁,是赵云伊。 你应当很开心吧。 “容阳……本宫曾经,真的将你当成了朋友。”苏墨与她擦身而过时,他说。 “三王妃,你们轼父轼兄,天理不容!菩萨面前,自不会放过你们的!”云汐站在她身前,挡在了那门口,夏紫候只看见苏墨轻轻的将那满身正装的白雅抱起,缓缓走出门。他要带着她的母亲走,她被这皇宫囚了一辈子,他要将她带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夏紫候让了让身子,那些暗卫以为她要动手,便攻击了过去。 夏紫候被迫接手,只一个回合,她便明白了,不是皇后的暗卫太差,而是,她所有的精英都用去保护苏墨去了,她自己身边的自然便只剩下了些这般的。夏紫候往苏墨面前直击而去,却被突然横过来的剑给挡了个彻底。云汐冷冷的瞧着她,突然又笑了起来。“三王妃,太子是云汐的命,我必要保他安平。”那轻声道出的声音里带着些温柔缱绻。只是进攻而来的招术却突然凌厉了起来。 苏墨冷哼一声,调虎离山之计,谁不会?苏倾此时定然还在殿中与那假苏墨缠斗吧。这天下,谁得谁失还不一定!苏墨抱着白雅一路而过,却望见不远处苏叶陶完好的站在那里,而他的身旁,赫然站着苏倾,那妖孽的容颜笑得一如当初那般的让人不屑! “来人,将叛乱之臣拿下!”苏倾负手于身后,神色淡淡,他的身后跟着文武百官!苏墨不可抑制的跳了跳右眼。在他离开之时,定然还发生了些什么!对了!那个假扮他的人! “叛乱的怕是你吧?三弟!”苏墨故作镇定,极的便将来龙云脉理了个清楚,沉声道。 “朕如何叛的乱?文武百官可是亲眼见你意图谋害父皇。” “皇上!”苏墨望向苏叶陶,却见苏叶陶眼中已经有了倦意,他上前一步,欲从他的手中接过已经死去的白雅,那满脸的愧疚之间尽显。 “我已经不是皇上了,我已经将皇位退位于显仁帝住后你们这些事,都不要再来寻我了。”苏叶陶还是苏叶陶吗?自然是不是了。真真假假,只要在众人面前是,那么,他就是。 “终究是朕负了他们。” “不,我不会将母亲交给你。苏叶陶,你害她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囚禁她多久?我不会将她交给你!”苏墨用力的抱着怀中极轻的人,心中只觉得那整个心脏疼得要炸裂开来一般,那一片片的撕心裂肺令他只觉得一阵气血沸腾。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将白雅带走! 夏紫候化鞭子为涉水咒,手中的实力大涨,云汐望着那把横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别过脸去,一脸随你便的样子,只是她的嘴角却在笑着。“你杀了我也无所谓,太子爷一定已经出去与军队接……你?”话还没有说完,夏紫候手中的匕首便转了个方向,那匕首便落在了云汐的手中,云汐不由得一愣,夏紫候扫了她一眼,只淡道“赢生输死,既然输了,悉听尊便!” “我不会说谢谢。” “不客气。” “你!”云汐便将那匕首又往她的脖子边靠了靠。架着她往那围上来的禁军群中走去,那湖边的长廊边上远远便望见苏墨抱着皇后站在那里与那方的人对恃着!云汐大吼了一声。“想让她活命的,就给我让开。”说着那匕首再往脖子旁靠了靠。夏紫候一脸无所谓的望向那些禁军,那些禁军也没有得到命令,便站在那里不远也不近。夏紫候望向不远处的苏倾。 “你想如何?”苏墨也退开了云汐的身旁,云汐见他没事,才将视线落到了对面的苏倾身上,苏倾依旧是来时穿着的那身衣服。苏墨却突然说了话,声音低沉却如同一个炸药投进了水里一般,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惊雷。“四弟是我派人做的。苏倾,谁输谁赢,还未必。”苏墨扫向远处那弓箭架起的层层禁军,嘴角缓缓勾起。 “所有的臣子都听着,奉先皇遗嘱前太子苏墨只要三王爷有不臣之心,便立即登基为帝,接手先皇所有大权。圣旨在此!若有不服不信者,上前一步!”苏倾挑了挑眉,也只当作不在意,那黑压压的一群弓箭倒是把这些文武百官给吓着了。人群里开始小声的讨论着,随即有几个人站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将那几个人的心脏射穿了。 “你们若是想活着出去,最好让苏月烟滚下来!”夏紫候眉头紧皱,苏月烟野心不比任何人的要小,她妄想学夏朝第二十二代女皇,女权执掌天下!不过,以她的心智才能,哪怕所有的人都称赞,也不及当年的崇文帝百分之一。历史终究不会成就两个错误! 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 荣华却兮不相知 2 第一百二十四章荣华却兮不相知(2) 帘卷秋风枝叶残,飞花谢幕又一城。 红光漫天落日光,百思不知梦忆谁。 赵兰伊站在苏倾的身旁,却也不说话,一旁的丞相站在文武百官里面,极是显眼,只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选择了苏倾,苏月烟手中的圣旨无人再敢去认证,不知谁说了出来,二公主有为皇之心,人群一下子便团结了起来。苏墨不可置信的望向苏月烟。当真是如此么?她一直尽心尽力的肋他,却原来,他也不过是踏脚石么?云汐依旧紧紧的将刀横在夏紫候的脖子间,只是那手,却缓缓的松了。 “哈哈哈,三弟,没想到,你我都得不到。” “未必。苏墨,当年你我便曾立誓,你还记得吗?”苏倾望着对面站在屋子二楼甚是嚣张的苏月烟,唇角带笑。苏月烟,区区一个民间假公主,也敢如此嚣张!他们是不是宠爱她有些过了?两个对视一眼。 “侵我皇威者,诛之。” “侵我皇威者,诛之。”两人同时道出声。夏紫候见这两个人明明之前还在刀剑相向,怎么这会就成了这个样子了?不解的不止是她一个,还有云汐也在一旁不明所以。苏月烟也知道,她必须要速战速决,手起只要落下来,那万箭便是齐发,这区区一个湖边走廊,如何抵挡万箭?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的两个人才像兄弟,夏紫候干脆靠着墙面看着这群人,不再做他想,事情终究是什么样子,只怕,也只有他们三个当事人知道了。对于苏墨与苏倾这两个人眼前种种怪异的行为来说,夏紫候也懒得再去想了,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事情,只不过,苏月烟,你当真以为螳螂捕蝉便可?这后面的黄雀你可看见?她自然是看不见的。 “二妹,你这是要谋反不成?” “大哥,怎么能说谋反呢?只有你们两死了,这唯一的皇室,便只剩下本公主一个,届时,既便是为皇又如何?两位便放心的去吧。放箭!”苏月烟很是得意的站在那二楼之上,那战甲银盔的模样,便是像极了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只是可惜了,人的欲望一旦不被心所支配,便会变得无所顾忌起来,甚至……将自己的能力无限的放大。 “是吗?既是如此,你为何不看看外面。”夏紫候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了那动作极的杀入了弓箭手里的兵。卓远一马当先的便冲了过来,月墨炎手中的匕首用得出神入化,所过之后一片刀割肉片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格外的渗人。 “小姐,你怎么样?”月墨炎杀入人群里面,一个轻功便飞到夏紫候身旁,夏紫候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便由着他们在一旁闹着。卓远也走了过来,似乎打得不大过瘾,便又跑到人群里面去打了起来,夏紫候嘴角抽了抽,扫了眼一旁站在苏倾身旁的赵云伊,哼,好一个郎才女貌! 苏月烟被擒,只是这一次,苏墨再也不会去救她,苏倾也再不会为她求情。苏月烟曾朝苏倾笑得很是自得,她说“苏倾,你万万没有想到,杀苏护的人是我吧?哈哈哈,是我。我打着苏墨的名号去杀的人,生气吗?那又如何?他终究是死在了我的手里。”苏倾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道出了两个字。“凌迟。”凌迟处死!那是最严格的刑法,只是,苏月烟终究是没有等到凌迟便在牢中自杀了,死时,写满了满墙的苏墨二字。那满墙带血的字,苏倾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毁了。这样的东西,不能给苏墨看,他会疯。白雅与颜素成了他们这场争夺的牺牲品。 于天时二十八年秋末,曌国先帝逝,临了将帝位传于三皇子,那次秋未,二公主与四皇子、五皇子相继逝去,其结果已经不言而言,而唯一活着的前太子爷,也称再不入官场,只陪着他家夫人隐于江湖,再不入朝堂。于天十二十八年冬末,三王爷苏倾即位,称显仁帝。同时册立三王妃为正宫皇后,着娶丞相之女赵兰伊为西宫皇后。一皇两后,至今为止,史上第一次。众人饭后所谈颇多议事便是这年的宫变。 已经是秋未了,房间里面烧着碳暖暖的,却不及心中越发寒凉的心口。她依旧不曾取下面具,不日便她大婚。正宫皇后、西宫皇后,苏倾,亏你想的出来。望着窗外那朵如血般鲜红的红梅如生命般的绽放着,不自觉的眼前便好似看到了血一旁。 外面传来了吵杂的声音,月白天缓缓推开门,便见月墨炎与卓远、简言风、以及花一赫连轩一行人出现在门口,那门口的守卫拦也拦不住他们。夏紫候缓缓走到门口,身上披着那件苏倾着人送来的紫貂皮袄,打开门,却依然觉得冷。 “王爷!我忍不了了!他竟然敢娶两个皇后!这不是明罢着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吗?我不服!大不了就掀了他这个破地方!!!!”卓远最是见不得有人对夏紫候不好的,当年若不是夏紫候,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依然只是他的小小土匪头子,一无所成。卓远最是讲究报恩,自然不可能不将夏紫候的事情放在心上。眼下见有人这么待她,便已是见不过去了。 “阿远!这里是皇宫,注意你的说辞!”卓远被她这么冷冷的一说,便摸了摸鼻子委屈的呆在一旁去了。花一一进门便往碳炉旁烤火,那全身都落满了雪,说不冷是假的。他得空抬起也说了一句。“是啊,太过份了,这皇后之位谁稀罕!若是想要,便是一统天下的帝王之位,只要想要,我家主子也没有得不到的。” “格老子的!他敢娶!老娘就让他的新娘血溅当场。” “是吗?”一个不屑的冷哼声由门外面传来,那人着一身黄袍加身,头戴龙冠,龙行虎步,面容妖孽却已经带着一股子的帝王之气了,只那一声冷哼,便让人觉不出那话里面的真假,只知他很是不悦,夏紫候见他来了,也不行礼,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门外的帘子便又垂了下去,屋子里面缓缓的恢复了一派的温暖苏倾才缓缓的道“怎么?不说话了?朕做什么事情,还需要向你们解释?” “我家小姐待你如何不好?她为了你抛弃国家、助你登基为帝,苏倾,做人要知道感恩,你不要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瞎子,你若是负我家小姐,我第一个不答应。”月墨炎每见苏倾一次,便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一次,眼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话,苏倾扫了她一眼,眉头微皱,一旁的赫连轩也看出了苏倾不悦,这人眼下是皇帝,月墨炎怎可如此鲁莽!当下便微微弯腰道“月姑娘也是担心自家小姐,还请皇上不要责怪。” “皇后,你说呢?” “皇上觉得如何,便如何。臣妾,无话可说。”夏紫候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在桌子上,这个冬天,真冷。莫名的,夏紫候便又想起了远在夏朝的夏静。静儿,便过年了,你过的可好?见夏紫候那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苏倾心中生出了一股烦闷之气。 “皇后宫中之臣口出不逊!统统给朕拖下去,各五十大板。”苏倾声音里面带着怒气,只是心里却在想着,凤卿,你求情,只要你说句求情的话,我便放了他们。久不见她有任何的话语与神情,一旁的太监欲劝说几句,却被苏倾给挥开了,转身便踏出了夏紫候的宫殿。夏紫候望着她那大步离去的姿态,扫了眼这皇宫之中的遍地黄金之色,垂了垂眸子,区区一个皇宫如何能困得住我?苏倾! 苏倾也很是生气,更气的是自己,方才怎么就朝着夏紫候发火了,只是,见着有那么多的人为她抱不平,那么多的人愿意如此的追随着他,令他心里很是不安,他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留在这皇宫里面?苏倾不知觉便来到了西宫。赵兰伊那一身的端庄温雅之气,比起夏紫候来,的确更加适合为后。皇后不需要多厉害,但是却要能够拿得出场面。 “皇上,臣妾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赵兰伊便朝一旁的宫女给了个眼神,那宫女便明白了,退开身去。赵兰伊笑得温柔而坚强,坚强得令人心疼。苏倾将她揽进了怀里,抚着她。“兰伊,辛苦你了。”赵兰伊摇了摇头,只要还能在你的身边,便不辛苦。 “皇上,来尝尝我新做的……” 那五十大板连同简言风这无辜的货也一同赏了一顿板子,夜里四个人便宿在了夏紫候的寝宫里面,这寝宫里面有的是容房间,面对空冷的房间,那四四方方的天,那日复一日不曾换过的风,不曾变过的云,不曾动过的岁月,能将一个人由一开始的温宛柔变得越发的狠戾,直到最后忘记那个真实的自己。 “朋友,你看什么呢?伤感啥?我被无辜挨了五十板都没事,来来来,喝酒。”简言风将一坛子酒便扔向夏紫候,夏紫候顺手接过白了他们一眼,一个个都是内家高手,区区小伤,难得倒你们吗? “今日我来唱个曲吧。”不等他们应和,夏紫候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替自己倒了杯酒便径自唱了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与断进颓垣。良辰美景美景奈何天……”一曲游园惊梦,唱得宛转生动,透着几分悲几分伤,又有几分多情几分嘲讽。简言风在一旁听着不禁竖起母指,想不到她还有这本事!只是那目光望向她时,便什么动作也没有了。那如同裂开的冰面的脸,仿佛一不小心便会破碎。门外一个身影静静的站在门口,神情若有所思。 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 荣华却兮不相知 3 第一百二十五章荣华却兮不相知(3) 腊雪寒梅映红装,满园南风白画廊。 月意如伊君不解,花容玉貌为谁芳。 月下姜贵妃扭着身形踏月步姿婀娜而来,那娇艳的容颜上多了几抹娇羞,见苏倾站在那神情莫测,那妖孽的容颜令她心跳更是了几分。 “臣妾参见皇上。”苏倾回过神便见姜贵妃半跪在那里,低眉顺目的样子,苏倾神色淡淡的望了她一眼,跪在雪地之中膝盖冰冷得几近麻木,她咬着牙忍着,就在她以为他会来扶起她的时候,转身便离去。只留下姜贵妃一人跪在雪地里望着他的身影渐远。 “娘娘……” “哼,不过区区一个未曾行册封之礼的皇后,竟能让皇上如此……”姜贵妃愤愤的扫了眼那坤宁宫的偏门,那里面唱着的曲子已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一声又一声的欢声笑语。 ”娘娘不必气恼,这不是还有西宫皇后娘娘吗?”一旁的宫女靠在姜贵妃耳旁细细的说道,姜贵妃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那脸色瞬间便好了起来。宫中的妃子不是被用去为皇帝陪葬了,便是谴退出了宫便是移居了各自的殿内再不轻易外出,此时皇宫里的人便是少得有些可怜。一路走来,除了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在打理着一切,便不再见到些什么人。 夜里夏紫候喝得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来,一旁的月白天虽然也被拉了进去,却依然保持着几分清醒,一股冰冷的杀气倾巢而来,夏紫候眯了眯眼睛,宫里面只明明暗暗的点了几盏灯,外头的灯光映了进来带来了一个人的身影,细细看过去,及腰的长发如雪,身形定定的飘浮在雪上面,脚并不曾沾到半点雪,所谓踏雪无痕,大概便是如此。那女子眉目映在黑暗中,并看不清,只是从那一身的着装来看,定然是冰美人一个。 这股强大的杀气倾巢而来时,其他人虽然带着醉,却也醒了几分,纷纷相互扶着站起身走到夏紫候的身旁。一旁的月白天正想冲禁卫军,却只听得一个声音如冰晶碰撞一般的声音,珠圆玉润的散开来。“此地方方圆五百米之内,无人知晓这一切,本尊下的禁术,无人可破。” “目的。”夏紫候冷眼扫过,这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恨意,恨不得她死,再看她这身功夫,若不是眼下是冬天,她定然毫无胜算可言,只是眼下,她觉得,至少有了一成的胜算。苏倾扫了眼喝得七醉八醉的人,简言风还坐在那里喝着酒,完全没有将眼前的事情当成个事,那面临泰山之崩而面不改色的神情,的确练得不错。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坤宁宫!来人啊……”月白天站了出来,手中的剑直指对面踏在雪地上面的女子,那一旁的血梅开得很是妖艳。那女子瞧也没瞧她一眼,只是苦笑道“哈哈,皇后!好一个皇后,你让夫君颜面何存!竟然是有夫之妇!那便更容不得你!”那越发阴狠的面容带着些狰狞就着冬天的白雪带着几分恐怖的味道。夏紫候费心思绪也没有想到她口中的夫君到底是谁。 “这……这是什么情况?”卓远咚的一声便倒了下去,砰,赫连轩也倒了下去,再接着便是花一、月墨炎,站在她身旁的人都倒在了地上,那站在远处的人缓缓的收回手,那种功法是她不曾见过的,几近神乎其神。夏紫候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众人,确定无碍之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杀你。”此话一出,那女子便朝夏紫候而来,那手中泛起的内力直透指尖,不过一个回合,夏紫候便觉得眼前的实力有些恐怖,这女子到底是谁,什么来头?竟然会找上她!看来她还是太弱!又是一个回合,夏紫候被狠狠的击了出去,撞上了柱子上面,气血上涌而来,身后被一个沉稳的力道托住,她回头一看,是简言风,此时的他一身红衣站在她身后,朝她笑得很是友善。只是,她却不觉得友善,若是真的为她好,为什么要到这个时候才来出手? “我的朋友,你先一边呆着,咱们来玩车轮战,老子拖也要拖垮她。”简言风将她往一旁随便一放便步态优雅的缓缓朝那女子走了过去,透过细碎的光,她才看清楚,这是一张极美的脸,眉、眼、鼻、唇,无一不精致到了极处,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的恨意有伤违和感。夏紫候撑着门板站起身来,仔细想却也想不出来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只是对面的很便将问题解决了,在夏紫候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那女子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便退走了,退开之后那屏障一瞬间便收走了,那杀气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她望向简言风,简言风一抚额前的发,状作潇洒风流的朝她道“没办法,她被本公子的风流之姿给迷住了,本公子看不让她,便让她走了。不过,我的朋友,我可是你的窝边草,你可不能乱吃。” “……”夏紫候白了他一眼,扫了眼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人,这大冬天的,躺在地上可不秒,于是又联着月白天与简言风将这些人弄回了各自的床上。回到自己的寝殿时外头已经响起了三更的钟声,夏紫候退了月白天径自走向床边,懒得点灯了,便就这样一步走一步脱,只是刚到床边的时候她的动作便僵住了。那外头的窗前站着一个人,正靠着窗子望着她,那眉眼与清华的莲的气息。 “怎么?这么欢迎我?”那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夏紫候脱得只剩下了里衣,顺手将手中的大衣将自己拦个严实。越是这般动作那对面的人笑得便是越发的欢,夏紫候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心里刚有疑惑。他便大步而来,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阿夏,有没有想我?嗯?”那拖得长长的嗓音在夏紫候的耳旁如同一把梳子,将她所有的逆毛全部都梳得顺顺妥妥的,只是,她脑间闪过之前那个女子的话,带着几分疑惑。声音便又冷了下来,什么好脸色也没有,将人往一旁一推,径自退开了步。 花澈望着怀里空空的怀抱,有些失落的望向她,那无辜的神情在黑夜里面一点作用也没有,毕竟这个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大清。 “花公子请自重,本宫乃曌国正宫皇后。”夏紫候眉色冷硬之中带着十足的尊卑疏离之意,只是黑灯瞎火的,他看不见她太多的神情,所以并没有看见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夏紫候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却只觉得眼睛很干,鼻子发酸,堂堂夏紫候,夏朝摄政王,曌国皇后,如何会哭鼻子? “皇后?阿夏,名利于你而言是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花澈最是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天下大局未定,你有你的理想,你的抱负罢了。 “你了解本宫多少?你如何便知我不爱名利?荣华富贵权利于本宫而言,缺一不可。世人皆爱牡丹,本宫,便也爱这牡丹,莲不过是一个消遣。”夏紫候紧了紧身上的披衣,只觉得这夜越发的冷了,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顺着窗便就这么吹了进来。 “阿夏!”花澈走近一步,夏紫候便退后一步,他有些恼自己,如何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夏紫候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再无一星半点之前的暧昧痕迹,明明她也是爱他的,以前明明那般明显,只是现在,为何却连个一星半点也不见了?终究是你太会演戏,还是你当真将我当成了消遣? “本宫累,这位公子,恕不远送。” “你当真如此爱这天下!”花澈声音低低的,听不出起伏,夏紫候只觉得心口某处在宛如凌迟一般的疼,为什么会这样?她想告诉眼前的人,不是这样的,你与天下比起来,这天下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她点了点头,捂着心口处转过身去。花澈点了点头那低喃的声音消逝在了风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当时说了些什么。只是,阿夏,倘若你要这天下,那么我便将天下捧手相送! “少主子。”花澈一出主寝殿,天影便跟了上来。 “给风少爷留句话,让他好生替我保护好她,这次……算我欠他一个人情。”花澈望着那寝宫处许久方收回目光,此处不宜久留,皇宫虽然说来去能够自如,只是一旦惹了哪个地方,必是倾巢而出,甚是麻烦,他也不想去扰这个乱子。 “少主子,木葵殿主已经来过了。” “我知道。派人暗中好好看着她,另外,回信去给尊父,就说天下不休,便不归。让他不必再派人来寻了。”花澈那远远离去的身影消失在雪夜里,那大雪下了一夜,夏紫候站在窗边站了一夜,雪将她的发染成了白色,她已经带着几分僵硬的身子便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夜风雪,似乎有些什么有些明白了,却又不十分明白,此时的她,是夏紫候!不是夏风!她要变强!如今的她,依然如此弱,弱得肖小之辈都敢随意的欺负于她。只是,那女子她从来未曾见过,就连那出手的招势也不曾见过,到底是何方之人?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月白天推开门便见此模样,房间中的碳火早就熄灭了,连一丝余温也不曾有。她赶忙跑过去,却只触摸到她冰凉的身体。 “小姐!!”“王爷!!”“夏紫候!”简言风第一次见她站在风雪里成,成了一个几近与雪融为一体的人,屋子里面还沾着些雪未曾化去,几个人合力她轻轻放回被子里面,月白天与月墨炎在房间里忙着救回她。 一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荣华却兮不相知 4 第一百二十六章荣华却兮不相知(4) 腊雪傲梅骨满香,月影阑珊入风窗。 清风不解天水阔,乘心江南笑满堂。 躺在床上的夏紫候却突然坐了起来,那在一旁忙着热水、毛巾干净衣物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月墨炎一脸担忧的握着她的手,却发现温度缓缓的回来了,眼中满是诧异,夏紫候松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来,一夜的洗礼,她满身沾雪的衣已经换了下来。除了她与简言风,似乎谁也不再清楚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 已经更衣完毕,夏紫候换得了这一身的干净温暖的衣,那通身的红色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金色的牡丹,夏紫候推开门时,便望见那坐在客厅里的众人,见夏紫候满身金华而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脸色呆了呆,夏紫候低头看了眼自身的衣服,朝众人转了一圈,如此正式的宫装,如此正式的女装,第一次见她傣来,却是如此的好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家威仪与贵气。 “这皇家的人穿皇家的衣就是不一样,那叫一个字,配!”花一抚着下巴朝夏紫候竖了竖母指,众人见她没事也就松了口气,其他的事情,既然她不想说,那也没有什么好问的,这世间百事,谁还没有个秘密不是。但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牡丹金凤绣于衣衫之上,风髻露鬓,步态如莲,端看背影,便让人心生畏敬。只不过,这个若是回过头来,也能瞬间解决掉跟踪者问题,这回头吓人的指数不是一般的高。 “我说,你还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简言风在一旁抱着胸,从开头到结尾如果不看这张脸,他肯定会觉得这人当真称得上倾国倾城,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材。 “什么话?”卓远在一旁端详着客厅里面放着的一把长剑,剑身通体晶透,不知是以什么做成了。听闻便回过头来一问。 “看背影急煞千军万马,回过头吓退百万雄狮!朋友,难怪你上战场所向披靡,原来这脸也占了一部分的功劳。”夏紫候瞥了他一眼,一旁的花一不作声色的低着头喝茶,为免她来日再公报私仇,他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为好,花一已经彻底的明白了这人的习性了,而且已经被迫害到明白如何来保护自己了。 夏紫候斜了他一眼,正准备说话,外头便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声音,这样的尖锐的声音,也只有他来的时候才会有,不过,很显然,这一屋子的人都没把他太当回事,毕竟若是没有了他们,这皇帝的位子还轮不到苏倾来坐。苏倾眉头皱了皱,便笑开来,他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们计较些什么。抬眼便见夏紫候身穿着那件金凤牡丹裙,一下子便愣了愣神。 “皇上,没看过?”一旁的简言风忍不住调侃道,苏倾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了。“如此模样,倒确是不曾见过。凤卿倒是越发有皇后的气派了。” “皇上莫不是忘记了,王与后,不过一线之差。”夏紫候是在提醒他,当年自己做过王爷,这区区一个皇后,于她而言不过小事一桩。苏倾眉心带着几分不悦,那些年,她便是一直与这些男人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睡,一想到这里,全身便觉得不舒服。 “自然不能忘。几位于我国而言乃是功臣,朕特意在这皇宫中备了寝殿,几位今后便住下吧,”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能追在在夏紫候的身后跟着,昨天晚上之事,他已是不悦,如今再来个一直住在这里,说出去也有伤体面。再者,关于这事,前朝也有议论,皇后与曾经的属下同吃住,自是不妥。又更何况这是后宫之中。 “如此便谢过皇上了。”苏倾望着夏紫候若有所思。前朝已经有不少人提出了夏紫候的不臣之心,甚至在传言她是要夺帝位的,如今只不过是在养精蓄锐!能力过之于皇帝并非好事,如今的种种,皆是争对于夏紫候,这册封之礼还未执行,便已经如此,若是执行了,还指不定如何呢。苏倾为此事也很是伤脑筋。况且丞相对于此事一直抱有旁观的态度,却不知他到底作何想,自然对于自家女儿为西凤皇后怕是颇为不满的。 苏倾从夏紫候宫中出来便想起了赵兰伊,他突然,想同她说说话。便转脚走向了赵兰伊的西宫。西宫之中正处于一片晨忙之时,西宫皇后正坐在桌旁与姜贵妃不知在做些什么。走近一瞧才知道,她这是在做些祈福用的纸灯笼。近来是冬天,这年的雪下得特别的大,北方地区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极冻的冰雪之灾。连同交通也一并堵了起来,物资也不得相送,为此很是气恼,满朝文武却不知该当如何。 “臣妾参见皇上。”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姜贵妃低低的垂着头,有些不懂这位年轻的帝王究竟为何,脾气差别竟如此之大。苏倾随性的朝她们两人抬了抬手。“都起来罢,做这些是做甚?” “回皇上,臣妾听闻北方冰雪之灾盛行,特亲自做来祈福,以佑我曌国百姓能安好的度过。”苏倾脸色缓缓的柔和了起来,他望着赵兰伊手中那既成的灯笼,顺手接了过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这个花灯做了个完整。他笑道“朕只做一个。”这一个,便是愿她重于天下。苏倾重新自己做了一个,身后的人皆感叹皇帝爱民如子,却不曾知,这一个做出来只为这么一个愿望。 “皇上做得可真好看。”姜贵妃在一旁望着眼睛笑得极弯,如同一弯月芽,那弯弯的笑面,令他不由得便想起了四王妃月芽,那个总是带着弯弯笑面的四王妃。如今已经逝了。逝在了他间接的迫之中。见他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姜贵妃也明白了,便径自退了下去。 “皇上,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一国之君便要有舍与得的勇气。堪当大任!”赵兰伊微微轻叹了一声气,望着他紧握着手中做成的灯笼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朝他轻声道。苏倾朝她抬起头,容颜变得微冷。“前朝之事,还轮不到后宫来评头论足。”只是说完,他却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赵兰伊,这些年来,他待她从来不是温柔就是淡漠,何曾这般厉声的向她说过话。 苏倾也愣了,当初他百般爱着的女子,誓要守护好的女子,如今他却在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对她生气。苏倾乃皇帝了,他拉不下那个脸去道歉,即便是之前的苏倾,他也不会去道歉,因为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苏倾走了,只留下了坐在原地的赵兰伊,她狠狠的撕碎了苏倾刚刚做好的那个花灯!夏紫候!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待我! 一路而走,脚踏在雪地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细碎的声响,苏倾坐在轿子里伸出手接了几片轿子外头的雪花,大片的雪花渐渐消融在了手掌心里,最终化为了一滩水。他有些怔然。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合,一国之君……夏紫候。朕乃是一国之君,你可明白? 再次上朝中,苏倾连同夏紫候也一并请上了朝中。帝后同坐!何等的荣耀,只有夏紫候知道,当她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再也没有了温度,剩下的只是寒凉,台下的群臣吵得不可开交,其中有支持她的,也有支持皇帝的,自成两派,她甚至不曾明白,她明明就什么也没有做过,这些人如何便将她立为了势力之首,便也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被丞相利用了,还不自知。 “皇上,我朝北方冰雪之灾尚未平复,实在不可再攻打他国。若是强攻,此行必伤根基,让其他虎狼坐收渔翁之利啊。”大理寺卿,宋秋,这本没有这人什么事,却不想他竟然也参与了进来,夏紫候微微挑眉望着台下的人,不动声色间早已将各人观入了眼中。赵丞相已经两鬓白发,再过些时日怕是危矣了,偏偏这个时候还占着相位不愿退下,颇有要死在官位的意思。 “皇上,眼下正是最适当的时候,由皇后出门,向夏朝调粮支援岂非美事一件。北方与夏朝偏近,若是说到救援也方便啊,再加上路面封损,便只有夏朝这么一条路了,难道皇上皇后您们忍心我朝百姓饿鲜红冻死于极北之地吗?”丞相说得那个一个声泪俱下,北方与夏朝的确靠得近,甚至,被流放在一旁一理采的摄政王专属的军队便置在那边。只是,夏朝她如何再能回去? 台下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心里明白,这些人不过是唱一出戏给她看,唱者不自知,看者却早已明白,丞相想要的,不过是让他那女儿成为正宫皇后罢了,何必如此费尽心机? “都给朕闭嘴!曌国还有的是男人在!怎能轻易让女人出面!” “皇上,此乃一石三鸟的法子,不论是什么脸面,只要落到了实处,便是一张好脸面。”一旁的尚书大人也表示认同,他女儿乃姜贵妃,只是听她说皇帝从来便不与她亲近,甚至连姜贵妃的寝宫也不曾去过,心中便有了几分猜疑。 “本宫去,有三件事需要各位大人们解决。”夏紫候的声音成功的让朝堂静了下来,她扫了眼这些人,缓缓勾起一丝唇角,随即站起身来,那半面黄金面具映在金銮殿内竟多了几分威仪尊贵之气,那皇后的正宫朝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尊贵而高雅,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处惊不变,云淡风轻。便是连丞相也是有了几分嫉妒的。这三王妃当得久了,众人便容易忘记你曾经为王者!夏紫候缓步台阶而下。 “其一,国基不稳,军心颇乱。其二,北方冰雪之灾,百姓受苦,国情不平。其三,朝堂之上,能人颇少,一国需立顶梁柱,科举制度已废多年。”夏紫候每走一步便提一点,那些大臣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老脸通红。 一 第一百二十七章 荣华却兮不相知 5 第一百二十七章荣华却兮不相知(5) 轻风愁起枫林间,舞罢霓裳兴未阑。 飞叶蒙蒙见旧梦,扬弦仗剑断天涯。 “大胆三王妃!尚未册封如何你便能上朝堂来了?你是否还想效仿女子主政不成?”赵丞相一见没别的事情好说了,便突然想到了这茬,他女儿乃西宫皇后也不曾入朝殿,如何她一个尚未行册封之礼的皇后便能够站在这大殿之上,皇帝坐旁?那个位子岂是一般人能够坐的。 “赵爱卿,朕也尚未曾行登基大典,你是说,朕这个皇帝也不能上朝堂来了?”苏倾见赵丞相这般指着夏紫候那傲然之态令他眉眼一冷,谁给他的权利让他能这么对夏紫候说话了?他的皇后,除了他谁也没有那个资格! 朝堂之上冷清了下来,原本热火朝天的对话此时鸦雀无声,夏紫候坐在皇帝旁边的位子上神色淡然的模样,比起皇帝来,更有那么几分气势,苏倾睨了她一眼,满眼担忧的将视线转向朝中的臣子,说起来,这能人确是少了许多,在期位不谋其政的人多了,这无人解决的事情自然也多了。 “皇后娘娘英明,臣建议重创科举,于明年开春开科取士。”夏紫候目光顺着声音望过去,这人已经退去了当初在船上相识时的轻浮随性,她还记得,他说他要为相。段林青,此时的林青站了出来,那些人一见他站出来,便也开始纷纷附议,觉得此举盛行。 那原先的不便被绕了过去,夏紫候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好一个四两拔千金。 苏倾眉眼冷了几分,他开始见识到了她在朝堂之中的影响力,似乎哪里都有她的支持者,这样的支持者,对于帝王家来说,这是致命的,苏倾目光微微粘在她身上,若有所思。夏紫候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的与大臣们开始讨论起了这科举的具体事情来。丞相自然不会不同意,他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再带进新的门生进来,何乐不为? 夏紫候目光淡淡的望了眼极力支持的丞相,赵丞相已经六十岁了,听说,今年的冬未便是赵丞相的六十大寿,如此之龄,脑子里面却是精明得很,对于各种事情都胸有成竹,了如指掌。若是夏紫候不在,恐怕这朝堂便是他的天下了,他若是无所得,又岂会凭区区一个赵兰伊便改弃太子,与苏倾合作? “报!皇上!夏皇不日将到达长安皇城。”苏倾暗叹,来得当真是时候!夏紫候只觉得一阵无力,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他的那些心思,她可是清清楚楚了。夏木若是不得到些什么,他也必然不会出手,更不会来这里,说来,派军队来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报!皇上,大草原王不日将到达长安皇城。” “……”夏紫候皱了皱眉,这两个人如何到得这般的及时?至于草原王,他压根也没有出长安城,前段时间还住在三王府,如何便说不日将到达长安皇城了?真能扯。她不动声色的将一切都扔给了苏倾,苏倾斜眼望了她一眼,见她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神态静和,颇有不再理事世之意。 “迎接一事,丞相去一趟吧,至于这开科取士之事,今日开始着手由林青为主开始着办,与翰林院一同操办,最后朕再取三甲进行殿试。无事便退朝。” “皇上,这极北冰雪之灾……” “冰雪之灾不必担忧。待夏皇来时,朕再与他协商。”这下好了,皇后也不用去了,人家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再次见到夏紫候的时候,天空正飘着雪,大草原王与夏木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坐在雪地旁以雪煮酒。那满身的素白与天地几乎接近成为一色,那挽起的发端庄而尊贵的插着简单的龙凤碧玉金簪子,身着金绣白玉金丝衣,在雪地中并不会觉得冷,这白玉金丝衣出自蜀绣,冬暖夏凉,似裙非裙,似袍非袍,能傣其风华无双之气的,怕是只有夏紫候一人了。 夏木紧握双手,若不是因为苏倾,若不是因为当初他放走了她,眼下的她一定是自己的!无双,朕来接你回去,你可愿? 大草王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人,耶律晴并没有跟着来,今日来另有打算,不成功便成仁!若是能在她行册封之礼之时便将她求娶回去,似乎便好办很多了。耶律晴一来,一个激动便会乱了事。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的对望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些什么,相互之间又多了几分防备,只是,大草原王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夏紫候的三弟这般望着他好像仇人一般是为哪样? “好久不见。”草原王浅笑盈盈的望着她,那目光令她心里微微发麻。这草原王又想干嘛?当初给了他沙城不好好去理着,有事没事往这里跑什么跑。但是好歹草原王与她也有了些交情,若不是草原王在这身后垫着,苏倾的这个皇帝还真是不好坐。 “无双,朕必会接你回去。”两个人同时出口。夏紫候也没有去看他,只是默默的替两个人倒了杯酒,一旁的月白天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仿佛没有这个人,只是在听见夏木说要接自家小姐回去的时候,心中暗自诧异着,这个时候,招她回去?是不是有一点唯恐天下不乱了?这明帝也太不明事理了吧。真不知道这个明帝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她回去夺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朝中多半还多是支持夏紫个的老臣。 “本宫在这里极好,三弟大可放心。” “是啊,朕自然是待爱妃极好的,明帝不必担忧。”一旁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夏紫候缓缓的抬头便见苏倾怀中还拉着一个人的手,缓步而来,夏紫候脸色一如平常。大草原王却是紧紧握着双手控制着不将眼前的这个人揍一顿!极好?极好还会当着他们的面牵一个女子的手?他将夏紫候置于何地?再看夏紫候,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来了,可巧,尝尝我煮的酒如何。”夏紫候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连那个叫姜贵妃的向她行礼,她都浅笑的应和着。只有夏木知道,她这并不是不在乎,只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她在忍,在看她自己还能忍多久。苏倾,好大的一个下马威! “嗯。味道比上次越发的好了。爱妃当真是称得上万能。” “皇上谬赞了,出门在外,会得几手绝技,防身过日子自然是极好的。”夏紫候的声音淡淡,听不出起伏,一旁的姜贵妃见苏倾将酒端到她的唇边,温声细语的待着她,她只觉得此刻身在云端,待夏紫候便越发的放肆了起来,只是顾及着旁边两位皇者在一旁,自然便没有如此大张旗鼓。 “姐姐的酒当真是极好,这酒中还含着些梅的香气呢,妹妹再向姐姐讨要一杯可好?”姜贵妃将杯子递到夏紫候的面前,夏紫候的动作一顿,手紧紧的捏着杯子,下一秒或许便会将那杯中的酒泼向姜贵妃那张擦得满是胭脂掩盖了那华美,便只剩下了俗气的脸!如此货色,倒不曾想苏倾竟然也喜欢。 “姜贵妃怕是要等到下次了,这酒已经煮完了,本宫也该告辞了。” “我还想与长姐说说话呢。长姐,你可得带我去好生看看这曌国的皇宫才是。”夏木站起身来,那越发俊雅的脸上已经不再是最初的少年模样,如今的他站在她面前时,她才发觉,他壮实了很多,身姿挺拔而修长,那一身长衣玉立的模样,像极了那些会口中的俊美男子,也大概便该是如此。 “还有吾,说起来,吾还没有好好看看这皇宫呢,以吾跟夏风的交情,皇帝,你不会介意吧?”他称她为夏风,还是那个时候相识的夏风,似乎记忆还停在夏紫候抬起那双精致白皙的脚踏上他胸口的那一刻。苏倾黑了一张脸,一字一句的道“自……然,不介意。”夏紫候也没去看他那张乌黑的脸,径自便往亭子里面的小路上走了出去,雪纷纷扬扬而下,落到了她的发上,肩上,一瞬间便化为了水。 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她也无意去与他们说些什么,只是径自走在御花园之中。见他们身影一前一后的走了,冷冷的推开了之前还温柔的坐在他怀里的姜贵妃。姜贵妃有些不明所以的望向他,以为是自己做了些什么生气了,却不曾想,苏倾根本没再看她一眼,她便明白了,敢情是拿她当成了挡箭牌!心中与夏紫候的怨仇便更是深了几分。扫着苏倾远去的背影,却也只留下了气得兀自绞着手帕。 “你们想说什么?”走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夏紫候双手抱着胸,斜眼望着身后的这两个已经开始以眼神来杀死对方的两个人,突然觉得,这两个人都有着几分幼稚。 “你不是向往自由吗?跟吾走,吾娶你为大妃,届时整个大草原都是你的,随便你怎么办。”耶律风站在她身前,那俊朗的模样里带着几分真几分假呢?她并不想去猜测,便是她相信,只要她愿意,整个大草原的确会是她的。她抬眼望了眼方正正的华丽的牢笼,这片天,始终便只能是这样,只会是这样,望不见外面的空气。 “草原王这是要与大夏为敌?朕说过,朕要接她回去。” “那又如何”夏木那张阴沉的脸没有被草原王放在心上,反而不以为意的回敬道。夏紫候眉色冷了冷,她想去哪里,岂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荣华却兮不相知 6 第一百二十八章荣华却兮不相知(6) 夜水迢迢夜来迟,萤火星光无影踪。 明眸微光秋日罢,淡水悠悠雁成行。 冰冻在假山上面的泉水被太阳光一点一点的开始融化,夏紫候坐在亭子里手中抱着汤婆子,望着亭子下方的游鱼不知在想些什么,这边夏木与耶律风已经拔剑相向了,但是很明显,夏紫候并没有要阻止他们的意思,西宫皇后听到宫人们的禀报,说是草原王与夏朝的明帝打起来了,这寻常人哪里还敢去劝架,正宫皇后又不管,什么也不说,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找西宫皇后。 “草原王!明帝!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两个人停了那么瞬间,扫了她一眼,便又打了起来,动用轻功在湖面上你来我往得好不痛。赵兰伊见她坐在一旁的亭子里面好不舒适,心下又生了几分怒气,只觉得眼前的夏紫候已经好欺负了,不再如当初那般,挥手之间便夺人性命了。 “皇后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看着,这两位可是皇帝,若在这里出了些什么事情可怎么向两国交待,你让他们停下来啊。”赵兰伊坐在她身旁手中也抱着个暖和的物件,却不是夏紫候这般随处可见的汤婆子,而是一个相当精致小巧的物件,与汤婆子有些几分形似,只是,明眼人一眼便知,此物不同寻常。苏倾,我何时也变得如此小心眼了,便连你赏个东西都要比较一番了?这皇宫当真是个大染坊!能将一切原本的东西染得失了原本的颜色。 “爱打便打,若是死了,本宫便联合另外一个攻其城池,占其国土子民……”她话还没有落下,那两个人影便坐到了她的桌前。 “夏风,你这也太狠了吧?坐收渔翁之利何必如此明显。”草原王喝了口热茶,经过方才一番打斗,只觉整个人都舒爽了,换句话来说便是,舒服到了三千三百三十八万个毛细孔去了。夏木望着她神情莫测,突然便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若回来,一切又算得了什么?”一旁的西宫皇后见两个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如同空气一般,便面带着几分尴尬的找了个借口离去了。 “三弟,你我姐弟一场,你便告诉我实话,夏朝如何了?” “闹得厉害,许多大臣皆在朝堂之上以死相荐,要将你带回去。”夏木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望向了别处,他从来不想做皇帝,也从来不是当皇帝的料,所以,朝堂之事总是一团糟,大臣们各个都爬到他头上来了,哪里还有半点君臣之纲! “三弟,现下你是一国之君,你若是掌不起这一个诺大的朝堂,夏国必亡!”夏紫候手捧着瓷杯语重心长,那突然变得严肃的语句令夏木那头更是低下了几分,夏朝当真是要亡在他的手中吗?不可能!夏木自我的否认却又被自我肯定了。夏朝如今内部已经一片混乱,丞相不再是丞相,新丞相处理的那些荒唐事多得数不清,新来的臣子什么也不明白,那些老臣子也没有要带教的意思,各做各的军队除了禁卫军、御林军、以及他手中的那二十万兵,便再无其他,而夏紫候手中三十万,以一敌十都不是问题,谁轻谁重,自然明了。 “无双……” “三弟,你莫不是忘记了,本宫乃曌国皇后,夏紫候。”一旁的耶律风听言也知道了,这话,其实不仅仅是告诉夏木,也在告诉他,她乃是赵国的皇后。 “好,喝了这杯茶,一切便从头开始罢。”夏木着手替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夏紫候略带防备的眼神令夏木心中一寒,当年给你吃那聚情散时,你不曾怀疑,如今给你解药,你倒是迟疑了起来,夏木,我来这里,哪里有什么企图,不过是想将解药赠还与你,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夏木见她不喝,便行喝了,又替她倒了一杯。夏紫候接过那杯茶,往地上缓缓倒了下去。朝他道“一切,便由父皇来做个见证吧。”父皇……提起夏天临,夏木最为愧对的,便是他了,他带着几分惊愕!他难道已经逝了不成?明明之前夏紫候将他带走时还好好的,况且并不曾伤过他的性命,如今…… “长姐……父皇……” “逝了。”前些日子她告诉他,她即将成为曌国皇后时,他被气得逝了。连行之前还在口口声说着什么苍天无眼,错过之类的话语,他从不曾骂过她,逝去的那次,是第一次骂了她,她却觉得莫名其妙,她当真是忘记了些什么东西吗?不然为何会如此?许多的人见到她,都会不经意的提起另外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是谁呢?曾经有过怎样的心动与轰轰烈烈吗?她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夏朝先帝不是早就……” “那个不是真的,这个才是。”夏紫候信得过他,低低的叹了声气,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夏木站起身来。朝夏紫候便跪了下去,月白天也以惊了,赶忙跑到他身旁替他挡着一方,虽然说这夏帝向其长姐下跪并没有什么,只是眼下自家小姐可是皇后!官大的怎么都如此喜欢乱来不计后果! “皇姐,带我去看看他吧。”他始终是待他极好的,这些年,回想起来方知,他只是忘记了他应该记得的东西,久了,便只剩下了恨意,再无半丝感恩之心,若不是他,他早已经死了,哪里还会如此完好的站在这里称帝为王。 “吾也想前去祭拜一番。”毕竟是未来的岳父,去祭拜一番,说不准给她投个梦去,没准她便改变主意,愿意嫁他为大妃了呢?草原王的算盘打得倒是响。夏紫候望着夏木,眉目森然。夏木,此时的你定然不知道,不久之后你我刀剑相向。 “好,亥时我便在这里等着你们。”夏紫候沉默着转身离开了那亭子,径自回了宫里,便见苏倾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见她来了,那脸上的怒火越发的炽热了起来,一旁的宫女在一旁战战兢兢生怕惹了这位年轻的帝王。各自暗叹着,这恋爱中的人,当真是惹不得啊。 “去哪了。”眼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从正午出去到现在,去哪里了?他在这里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左右不见人,今天,他便非等到她回来不可。苏倾也好似下了决心一般!死在这里死死等着。 “我的事,何时需要如此细致的向你汇报?”夏紫候想起他今天中午时与那姜贵妃的模样便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苏倾,你若不是我的了,便不要再来纠缠于我,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完整的人罢了。你给不起的,而我,也已经没有那么想要了。一切,都会在你看清的时候变得轻起来。 “你的事,朕如何便问不得?说,你与那草原王究竟是如何?”苏倾走上前一步,双手紧扣着她的双肩,那凶悍的力道足可以将她的骨头捏碎,夏紫候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作声。这一不作声,在苏倾看来,却是另有意味了。 “好!夏紫候,不曾想你如此不守妇德,朕不碰你不过是想着大婚之夜给你一份完整的婚礼再行洞房!如此看来,朕也没有必要如此尊重于你,一个荡妇何需尊重,怎么?难道你那群下几十万兵都不曾满足你吗?夏紫候!你说话!”苏倾欲解她衣,却见她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那动作便停顿了下来,只是气急的望着她,双眼满满的怒火似要将她烧穿。 “你既不信我,又何必来问?”夏紫候甩开他的钳制径自往房间里面走去,那落寞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令他觉得心疼,只是,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她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堂堂一个皇后,成天与那些男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皇上,吃醋也要有个度,若是没有我家小姐的顶力相助,今日还指不定如何!能力并非不种错!白天言尽于此。”月白天朝他福了福身子便往夏紫候的方向直追而去,回过头望向苏倾的时候,却见他也在望着这边,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羞涩的更是加了步子往夏紫候的方向走去。苏倾站在一旁回味着那句话,吃醋也要有个度?他吃醋了?吃谁的醋?她的!为何她便不曾吃醋过?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可曾有真的动过心? “回宫!” 夏紫候到亭子里时,便见夏木与耶律风站在那亭子里面,她一袭黑色的夜行衣飞速的消失在了宫墙之上,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也极的消失在了原地,夏紫候暗叹,找个武功好的出门,就是好,连往后瞅的功夫都不必管,自会相信他们能够追上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一路直至宫门口,三人正准备出宫墙,便见四周举满了火把,将三人围了个严实。夏木与耶律风压根便不曾换过行头,唯有夏紫候穿着一件紧身的夜行衣。苏倾由火把后边缓缓而来,那幽冷的目光将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切碎再一点一点的拼了起来。他将一件狐裘衣披到她的身上。 “大晚上的,若是想出宫,跟朕说一声,朕让人护着你去,天寒地冻的,冻着了可该你难受了。”“……”夏紫候颇为诧异今日这苏倾是怎么了?烧了?病了?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同寻常。站在夏紫候身两旁的人神色定定的朝苏倾一笑。带着几分无奈的笑道“说得是,这倒是吾的过错了。”几人相道而别,夏紫候睡下时都觉得,方才定然是在做梦,只是可惜了,没有去看成夏天临。若是夏天临见着夏木去看他,又会是如何?只是可惜,已逝之人,是看不见表情了的。 一 第一百二十九章 荣华却兮不相知 7 第一百二十九章荣华却兮不相知(7) 烟雨催花红林香,频移水岸灯光火。 长空叶碧白云望,无赖东风解语花。 长月已经直上中天,冬日的冷风在屋子外边呼号着,久久不曾停歇,并且夹杂些许雨声,夏紫候睡不着,披了狐裘便推开门欲去往外面走走。梅花在夜里已然静静的开着,那带着梅香的冰空气甚是提神醒目,宫灯一路而亮,望不到尽头。夜里的禁卫军正穿着禁衣在夜里巡逻,见是她来了,行了个礼便欲走。 “天寒地冻,回头让御膳房准备些御寒的吃食暖暖身子。去吧。” “谢皇后娘娘。”夏紫候的一番话令众人颇为感激,一时之间竟有着几分感动,几个相视了一眼,眼见便要跪下来,夏紫候却一个虚托,一股柔和的内力将他们托了起来。天寒地冻,于夏紫候而言,却是最好的练功场所。那几个人见夏紫候不动声色便将他们托了起来,心中便越发的又恭敬了几分。 “皇后娘娘,有句话,属下不知该讲不当讲。”那位头领看起来有徐躇,一时之间面露尴尬之色。皇后娘娘只随意的披了一件衣,那散落开来的发,再加上那面具以及胎记,极是渗人,犹其是抿着唇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便更是阴沉沉的仿佛瞬息之间便能夺人性命一般。 “但说无妨。”夏紫候负手而立于雪中,那冰冷的气质如同雪中的寒梅般带着傲骨之气。心中便越发的敬仰几分,之前苏倾为帝之前的那场内乱,他们可都是有参与的,自然也是认识的,只是夏紫候对于无关紧要的东西记忆便不是那么深刻了。 “娘娘曾有千兵一并作为娘娘的陪嫁,只是,这些兵如今无恶不作,娘娘如此贤德大义,他们此举,实在有损娘娘贤德之风。”说起来,那些兵是夏紫候一个所管的,并他们并无关系,只是,就着今日这个情况,说出来确实会比较好。 “本宫知道了。去吧。”夏紫候见他们走远,抬眼望了望下着细细雨的天,伸过手来一接,除了冰冷,什么也没有。她缓缓的收回了手,便瞥见身后的月白天撑着一把梅花格子的白色油纸伞急步而来,连那衣衫都带着几分些微的凌乱。她朝她笑道“慌什么。” “小姐,这大冷天的,怎么就出来了。” “这般天气,极北之地怕是更加的严重。”夏紫候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月白天哪里管得了极北之地的人好不好?她只负责将眼前的这位给护好就成了。眼下见她这般被淋着,发也湿了几分,也不顾礼数,伸过手去触摸了一下,手刚刚碰到便被冻得收了回来。 “小姐,你这发再过些时辰怕是要成冰了。回去罢。”夏紫候却没有往回走,而是径直出了凤宫坤宁殿。她侧过头去一问。 “白天,你可知,这夜里哪处的梅开得最好?”夏紫候望着天空,缓缓的问道。那若有若无的话语在淅淅沥沥的雨夜里不尽清晰。月白天却只细细的听着,随即想了想。 “小姐莫不是忘记了?当初三王爷府上可有一处上好的梅林呢。曾经听得那些王府的人说过,那处的梅花如血一般的红艳。当真是极其少见的品种呢。这皇宫里面倒也是有,只是那处乃是冷宫,是以,一般爱花之人也极少去,再加上大冬天的,哪个妃子还愿意冒着如此寒冷的天出门?去的便更少了。”夏紫候没听她说这么多,只是听见她说了冷宫两个字,才想起来,这冷宫确是一个好地方。 “那便去冷宫梅林。”月白天有些无奈,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令她改变主意了,便将伞住她身边靠了大半,自己湿着半边肩膀,夏紫候见她身上开始被冬雨淋湿,眉头微皱的取过伞来,牵着她的人,两人便越发的近了些,靠近了,那伞才刚好遮住两个人,只是如此亲近的运作,若是月墨炎在定然会乐疯了,只是月白天却觉得有些别扭。手微微的挣着,想从她冰冷的手中挣扎出来。 夏紫候走路的步子微微一顿,回过头去望她,带着几分尴尬。“可是手太凉了?”自己的手的确冰冷得如同冰块,特别是冬日里便越发的冷,这也是她所练的涉水咒带后的后劲,无从更改,这么多年了,也寻不到什么法子能将这后劲除去。便只能忍着了。 “不,不是。小姐,冷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无妨,白天,你怕吗?。”冷宫那样的地方,你是不是害怕? “有小姐在,白天什么都不怕。”月白天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朝夏紫候斩钉截铁的说着,那语气坚定。 “既然如此,走吧,再过些时辰,怕是要天亮了。夏紫候抬头望向那远远亮起的那些星子,不多,一闪一闪的却极是好看。两人牵着手打着一把伞一路无言缓缓的往冷宫的方向走,冷宫越发的清冷,就着雪夜与月光,夹着雨便更添了几分诡异,月白天自然是不怕些什么的,眼睛却不停的打量着四方,那些紧紧锁着的宫门,那宫墙里面传出来的衰号声,哭笑声,声声不息。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苏叶陶?你又究竟负了多少人?才走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夏紫候缓缓的往前走,却被一首若有若无的歌声吸引。细细的听过去,原来有人半夜里在唱着戏曲,宛转而衰伤的曲子带着一抹苍白,似乎在回忆着些什么。夏紫候不动声色细细的听着,一旁的月白天却越发的往她身边靠。 她转而一笑。“白天,你是不是害怕?” “小……小姐,我不怕的。咱们……咱们走吧。”月白天不时的扫向四周那紧张到了极致的模样,如同一根被紧紧绷着的绳子,一个留神便会断裂一般,夏紫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也叫不怕?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月白天此时身上穿着的衣并不十分厚,甚至那手比她还要冰上几分,也不知是给吓的还是夜里越发的冷了。 “白天,我落了一件东西,你回去替我取一下吧。” “小……小姐……”月白天扫了眼四周不曾挂宫灯的冷宫,月光被乌云拦了下来,只剩下了一点点的亮从天空散落下来,如同一层雾一般若有若无,一点作用也起不了,只是转过身却隐隐可见那些亮着的宫灯的。小姐这个时候叫她回去…… “回去罢,本宫觉得有些冷,再去取件披衣来,伞你也一并拿去罢,本宫在这里等你。”夏紫候这样说了,月白天才松了口气,夏紫候便站在一处低低的屋檐下,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些去,月白天轻功一闪便速的消失在了原地,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会武功的,如若不然,今日哪里能这般的。 夏紫候见她走远了,便顺着那声音往前一直走着,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四周那一双双望着她路过,嘴里却叫着皇帝名字的妃子已然是疯了的模样,令她有着几分发寒。这冷宫之中,究竟囚禁了多少人,竟然到了要囚禁一生的地步。 顺着声音便停在了一处门外,那门上已经没有了匾额,分不清曾是哪个宫了,宫里面燃着几盏灯,透过隐隐的灯光,大约还可以看出来,里面的人约莫待遇比之其他人要好上些的,不然,也不会以夜明珠来作为视物之用了。 夏紫候以手缓缓推向那扇已经很是旧的门,那就着那微微的光,她走近才看清,门上的朱红色油木漆已经脱得差不多了,门槛石上却很是干净,仿佛一直在被人踩踏一般。夏紫候微带着疑惑,莫非是哪个妃子?只是又如何会在这里?她缓缓推开门,门里面的人一身戏装,正在院子里面唱腔宛转,见夏紫候推开门站在那里,那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皆是吓得脸色发青硬是以为见着鬼了,一个劲的跪在地上额头,求佛祖告神仙的模样,倒真是好笑。 “容阳,你终究还是来了。”那戏子淡扫了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一眼,便淡淡的朝夏紫候道。夏紫候了愣在了那里,心中疑惑着,莫非是见着鬼了不成?颜素……颜素不是皇帝驾崩的当天便随着皇帝去了么?如何会在这冷宫之中? “你没死?”夏紫候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掌心,明明是疼的,眼前的人完好的站在自己的身前,所唱的,是她当天晚上唱的那首《游园惊梦》。戏装在身,却没有上妆,那张脸很清晰的罢在了她的眼前,带着几分嬉笑的睨着她,仿若发现了些什么上好的笑话一般。 “我?容阳,你还不了解我,我如何会为了他而放弃了自己的命?” “囚我于此的人……乃显仁帝。”她随后又补上了一句话,夏紫候脸色微愣,苏倾……苏倾为何会将她囚禁于此?还对外宣称颜贵妃如此爱皇帝不忍皇帝一人离去,便随皇帝去了的完美爱情故事,夏紫候曾有一刻竟然是真的信以为真。以为她便为苏叶陶陪葬去了。 “苏倾,囚禁你做甚?”颜素还哪里来的资本能让苏倾去利用于她?莫不成是为了牵制她?这个牵制的法子,难道不是好笑了些吗?苏倾,你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那日乃是我与皇后的生辰之日,也是苏叶陶驾崩之日,那时皇后先饮的酒,她趴在桌子上,先帝以为是醉了,便派人送她回去,谁知被人看出来皇后已经,先帝气急,心血升高喷血倒地,我便假借亲近之名,假传圣旨传言将帝王传于三王爷,太子爷自是不甘的,那些禁军便涌了进来……” 一 第一百三十章 荣华却兮不相知 8 第一百三十章荣华却兮不相知(8) 合欢树下合欢花,金影更叠梦中开。 枫林但卧梦醒迟,独楼三更旧故乡。 “他莫不是怕你将此事说出来?”听她这么一说她的心里便有了几分数,若是放了颜素走,苏倾自然怕她将此事说出来,因为夏紫候的原因,他的确是要留必分颜面于她的,一时之下,便将她囚禁于冷宫之中,好生的待着,若不是今日听见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 “娘娘英明,确是如此,哪怕我再三保证,他便也是不信我的。” “哼,在他的认知中,唯有死人方是最为保险的法子。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你如今没死,我也很高兴,我自会安排人送你走。”听她这么一说了,颜素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硬是要拉着她也一并唱唱戏曲。夏紫候委实没有什么心情,便坐在亭子边烤着宫女送上来的火,静静的望着她一个人在那亭中跳着唱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颜素大概是觉得一个人无聊了些,便坐回了烤炉旁烤着火,夏紫候见她一脸冷得不行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的颜贵妃那般气质惊为天人的模样,此时的她就是一个泼妇,发未梳,一身戏子的衣,脸上细细的看去,还擦着些乱七八糟的脂粉。 “哈……哈哈哈,颜素,你为何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方才进来的时候,我可真以为是见着鬼了。”谁也闲的无事大半夜的跑到亭子里面来穿着戏衣唱《游园惊梦》?这不是痴傻,也怕是脑子有问题罢。颜素白了她一眼。将手往她手中靠,还是烤过火的手温暖些。 “你以为我想,若是再见不着你,我便要装疯了。皆时,显仁帝必然不会为难一个疯子罢。去将厨房里面的好东西搬过来吃了。”颜素伸手又取了个酸辣椒往嘴里放,那光闻着味夏紫候便觉得是一种折磨,如何颜素却如此吃得香,夏紫候百思也不得其解,这不得其解,她便只能找懂得的人去解了。 “你怎么如此爱吃这种东……”夏紫候话音示落下,便见一旁的其他宫女手眼尖的将那些酸的东西全部都递了过来,那不到一会更堆得满满的一桌子,什么酸萝卜,酸腌梅子,应有尽有,颜素看着眼睛放光,夏紫候却望得眉眼直皱,这些个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很好吃的,这个梅子,你试试。” “拿开,一看便酸成这样,再吃下去,怕是牙齿都不保了。”夏紫候满脸嫌弃,吃这种东西,还不如回家睡她的觉去,简直就是在拿身体开玩笑。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颜素便又眉开眼笑的吃着那些酸的东西,夏紫候得着直皱眉,却不明所以,莫不是病了不成?只是可惜她不是医生,倒时候若是月白天来了,倒是可以让她瞧瞧。瞅着这颜素,倒是又胖了一圈了,连那肚子旁的肉都长膘一大圈了。 “吃吧吃吧。”夏紫候心烦的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便起身了,她望见了一株梅花,正独自靠在角落旁静静的开着花,花色粉红,在冰冷的雨雪中带着一抹坚不可摧的味道。细细的走近,还能闻见那傲雪梅花的傲骨香气。 “一株腊梅有什么好看的,容阳,过完年你可得马上将我送出去,我还有急事的呢。”一旁的颜素吃着东西,塞梆子吃得鼓鼓的。夏紫候转过脸白了她一眼,就没见过这么急的人。“这皇宫中好住好吃的伺候着你,若是住在这里,有何不可?”夏紫候挑眉。却见颜素满脸温柔的抚着……肚子。 “你干嘛?吃撑着了?”吃撑着了才会去抚着肚子的罢?却收了颜素一个大大的白眼,脸色不悦的呸呸骂了她几声,夏紫候也不明所以。随后她才带着几分羞涩的淡道“容阳,我有孩子了,三个半月了。”夏紫候脸色明显转了一个变,立马眉开眼笑的跑了过去,连梅花也不赏了。盯着颜素的肚子便一直瞧着,仿佛要将里面住着的娃看穿。 “你看什么?”颜素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收一收肚子。 “我能摸一摸吗?”夏紫候原本半跪在地上,此时抬起头来,第一次天真无邪的对着她说出了我能摸一摸吗这样的话。颜素侧头想了想,随即拒绝。干脆利落得令夏紫候颇为受伤。“不要。” “为什么?” “你手杀过人。”颜素护着肚子硬是让摸。 “……”夏紫候沉默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的确杀过人,也是,带着如此强大的戾气如何再能去碰孩子那般脆弱而神圣的存在?只是,她仍然觉得有些稀奇。这里面真的住着一个娃娃呢。 “你……你想要可以自己去生的。”颜素见她沉默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话伤到了她,便脱口而出,夏紫候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如此急着想出宫,约莫也是不想苏倾知道这件事,若是他知道了,这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她沉默着。 半响,才缓缓出声道“我知道你想保住他,你若是让我当这孩子的二娘亲,我便替你护好这孩子。” “好啊,别说二娘亲了,便是爹也没有问题。”她答得极,一丝犹豫也没有,夏紫候心里便有了数,只是听颜素这么一说,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好啊,既然如此,我便是孩子的爹了。” “--!是,孩子爹,麻烦你明日派人送些肉来,你孩子嘴馋了,想吃肉,哦对了,还是长安城京铺的点心,越多越好啊。” “……”夏紫候愣了愣神,这娘亲当得,倒是很会持家。只是一个女人,将来若是带着孩子,定然会十分辛苦的。何况颜素这般从不曾轻易吃过苦的人,即便是在牢里,也有吃有喝,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缺银子少银钱的苦。 “那,你什么时候生?” “明年六月份的时候。再过一个月便过年了呢。”她望着缓缓下着,越发细小的雨雪,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伸手接过天空下下来的雨夹雪,比平常的雪要冷得多了。她扔了手中的雪拍了拍手,将手往炉子里面再细细的烤热来。宫人们似乎都不说话,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不打扰。夏紫候有些不解,直到后来在颜素的诉苦下才明白,这些人乃是聋哑人,而且还是文盲,什么字也不认识。完全是手在沟通。颜素一个人着实也闷得紧了些。 “你有什么打算吗?”夏紫候也知道她是想亲人了,只是,她又何尝不是。她想夏静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总是支持她的或者最了解她的并不是夏静,但是,夏静却总是最为支持她的那一个,有的时候,甚至是毫无理由的支持,只要是她,他便支持着。 “我孤家寡人一个,哪里不还有什么打算。只希望孩儿将来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便不枉我将他带来这个世上了。”颜家满门几年前便被诛了个干净,如今算算,也确是没有什么亲人了。只余下了她一个。 “看,雨停了。”颜素指着亭子外头,带着几分逃避,她是不愿意提到家庭这个沉重的话题的,对于她而言,这一辈子便是毁在了这个家庭之上,在内家,兄弟姐妹极其和皆,却被先帝满门抄斩了。而今,不想再有家庭了,她却有了孩子。似乎这一生,她一直都在找幸福下去的方法却一直不曾寻到。 “嗯。天亮了,我先走了,这段时间你便安生一点,我计划好了自会让白天联系你。” “容阳。”夏紫候走到门口时,狠狠的抱住她,身后的人微微的在抽泣着,夏紫候脸色凝重却没有转身,她定是不想自己去看她这番模样的,因为颜素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傲气、冷艳与智慧并存。约莫是哭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放开夏紫候转了个身过去。 “你些走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夏紫候抿了抿唇,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瞧了瞧她,见她无甚异样了,才缓缓了放下了心出了那扇大门,直互门缓缓关上了,外头的天已经微微泛着鱼肚白了,冬天的天白的是极其晚的,眼下虽然已经是辰时,却依然只见一丝白色的远远的天边招摇着,她复而又细细的将此处的地方也一并记了下来,扫了眼角落里面的人一眼,那人见她望向这边,并且颇有找他谈话的意思,便往里面躲了躲。 这主子这惹不起! “出来吧。别让本宫去找。”夏紫候淡淡紧了紧身上的衣,也感觉到了冬日里的寒冷倾袭而来,有些担忧的往不远处没有牌匾的颜素的住处望去,她有事不要紧,可不能让她的干女儿给冻着了不是。语气更是冷了几分,那几个人方才缓缓的慢悠悠的你推我我推你的走了出来。夏紫候扫了他们一眼,勾起一抹笑。 “该怎么说,你们明白吗?” “啊,明白明白,若是问起,便说无人来过,特别是不能说皇后娘娘您来过。”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夏紫候理了理手中的戒指,朝那为首的那人赞赏道,那人一见皇后这么说他,顿时便有着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一旁的人在他身上狠狠捏了一把,他才回归到了现实之中。夏紫候神色定定的望着他,好像他才是那个做错的人,但是眼下,也只能点头了。 “小的名唤李子,娘有什么吩咐但说便是。”那几个人也相继点了点头,这个性命面前,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夏紫候眉色一挑,便见不远处的月白天轻功满世间闯,不由扶额让他们先行隐去。 一 第一百三十一章 曾相知兮已相忘 1 第一百三十一章曾相知兮已相忘(1) 镜里花容歌意少,水卷晶帘撩风爽。 湖平远山复见雪,一点梅香尽红尘。 月白天远远的便见夏紫候又站在了方才等她的地方静静的站着,不禁觉得背后一阵发寒,她之前似乎远远的看过,并不见她曾在这个屋檐下,为何眼下却又站在了那里。夏紫候见她朝这边望了望,愣在那里,便收起了沉思的心思,抬脚便往她的方向走去。 “小……小姐,你真的在这?为什么我之前来的时候并不见你?”月白天想起最近那些宫人们一直在说后宫的冷宫之中闹鬼之事,顿时头皮发麻的盯着夏紫候,心中想着,此时的她会不会突然回过头来,身子却不曾转过来的与她说话?再或者…… “眼下天亮了,本宫也乏了,回去罢。”夏紫候并没有解释,只是声音清冷的朝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毫无优雅可言的打了个呵欠,眯了眯眼睛往来的方向走。月白天熄了灯笼跟在她身后,只是那距离却不如之前的近了。摇了摇头,又觉得她此此举有些好笑。 “参见皇后娘娘。”回去之时,又在那偏门口遇见了之前的那队人,那些人见了夏紫候,微微行了个礼。面上虽有疑惑,为何她此时才回寝宫,面上却不动声色。 “起来吧,换班了?”夏紫候随口一问扫了眼这领头之人,心中暗道,这人倒是个可塑之材。不动声色的沉稳的模样,倒是极适合在这官场之中保得自身。这人本是御前带刀侍卫李连,在上一次的皇位争夺战中站错了阵脚,苏倾看中这人的能力,便将他调来了这里当了个御林军。他有个夫人,两人倒是伉俪情深,李连弱冠之年便娶妻子,如今近三十岁了,对自己的夫人却仍是宝贝得紧。 “回皇后娘娘,是。”李连恭谨的朝夏紫候点了点头,远远的瞧过去,两个人隔着一米远的距离。 “下去吧。冬日里素来寒冷,回去替贵夫人好生备些东西,莫要着了寒。”夏紫候的声音淡淡,望着开始清明起来的天空,这望不见的天空,倒真真是不如那孤烟大漠的场战来得痛。 “谢皇后娘娘记挂,内人……已经逝了。”夏紫候突的转过头去望他,却只从他眸子里面看见深深的苍白,那眸子里面很多东西都不再如往昔一般了,不再意气风发,那双眼睛里面,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夏紫候一时竟无言以对,直到李连自请离去,月白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言语,只静静的替她打着伞,雪不曾停过,此时下了一整夜,那屋檐下还挂着一条一条的冰柱,在初升的日头里闪耀着晶透的光。 “回去罢。”刚回到房子里面,便见一旁的宫女匆匆跑了进来。夏紫候走的是偏门,此时知情的人并不多,况且,今日的雪下的甚是大,雪会将那走过的印子一并覆盖掉。所以,她并没有去加以清理。回过头望那走来的路时,远处的印子便已然消失不见了。 “娘娘……娘娘……”宫女微喘着气跑了进来,那脸色被寒风吹得通红,夏紫候刚从外面回来,这时正坐在碳火旁烤着火。月白天望了她一眼,便轻声走了过去,脸色和气的朝她问道“春桃,大早晨的,你可是有什么事?”春桃点了点头,心中感叹,还是白天姑娘好,不像其他的人,只会给那些地位卑下的人给脸色使绊子。心中的气缓了过来。 “月姐姐,西宫皇后娘娘和姜贵妃娘娘来了,此时正在前厅坐着呢,说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带着些新进宫的小主们。” “来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奴婢只说皇后娘娘睡得正好,各位娘娘小主们便说要等,以示诚心。”夏紫候扫了春桃一眼,倒是个机灵的丫头。等她?不过是来求个封赏罢了。这曌国后宫之中,封妃子一事必是要经过皇帝与皇后二人方可成事,或许,再过上些时辰,便能看见苏倾来了。苏倾,这溺水三千,你可别溺死在了里面,苏叶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娘娘要去见他们了吗?” “急什么?既然愿意等,那便等着吧,恰好本宫还乏着。”夏紫候便在春桃那满是敬佩的目光中安然的躺在一旁的小榻上,闭目便睡着了。月白天将碳火往她身旁靠近了近,好暖着她一些,复又替她盖了床蚕丝金凤被子,一切理妥当了,她才转过身去看春桃。 “月姐姐待皇后真是细致。这皇后娘娘倒也好生厉害,可是我见过的,最是淡然无争的主子了。”月白天勾唇一笑,淡然无争吗?她只不过是不愿去争罢了,她若是去争了,这后宫,便没有了存在意义了。月白天转移了她的话朝她温和的一笑。 “走罢,我便去替小姐见见众位娘娘,只是,皇上共也只得三位妃子,何时又来了小主?。”苏倾到底要娶多少人?这是一个未知数,只是她却觉得胸口隐隐的发疼。苏倾,我若是站在你身边,必然不会如白雅皇后一般心死了还要将心中的结给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以什么样的姿势都好。 “月姐姐?……月姐姐?”身旁传来春桃的叫唤声,她才回过神来,朝她挑眉有些困惑的模样,倒真真是好看。春桃只觉得这月姐姐可比皇后娘娘好看多了,比起宫中人的来,倒是另类不可多得的美人呢。若是被皇上看上了,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这般的容貌,若是被皇上看上,也不是不可能。 月白天抬脚便走进了大厅里面,此时大厅里面一片脂粉香味冲着鼻子而来,但见那粉红的,嫩绿的,淡蓝的,略施粉黛的,浓装艳抹的,各有其色,今日的赵兰伊打扮的倒是有着几分一宫皇后的模样,那牡丹金凤衣在身,尽显奢华贵气,坐于其旁的姜贵妃眉眼精致,紫色狐裘衣衬得极是好看颇有大气雍容之态,放眼望去一片颜色海,那大厅里面硬是被坐了个满,甚至还有的是在后边加了些凳子,月白天的脸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顿时觉得眼睛被晃花了,再看看自家小姐,脸?还带着个面具,加着满满一右脸的胎记,衣?除了白的,多是青衣,朴素得不行了。哎前景堪忧。 众人一见一旁的月白天出来了,那诺大的客厅里面便安静了下来,各个眼睛定定的望着她,那目光带着满满的不善,仿佛她若是犯了一个小错,便能死在这些小姐姑娘们的眸刀之下。她定了定神。 “皇后娘娘呢?” “小姐尚在睡觉,各位娘娘小主……”月白天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厉声打断。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压抑住自身的杀气。身在江湖这么多年,果然还是不适合皇宫这种勾心斗角还要带着笑面如花的模样.“放肆!小姐?这里哪里来的小姐?嫁给了皇上便是皇上的人,如何还有你家小姐一称?宫中的规矩,若是奴婢们做错了,便是要罚的,看在皇后姐姐的面子上便赏掌嘴三十好了。”姜贵妃与夏紫候似乎有着天仇大恨一般,只要是夏紫候有点不对的地方,便能够指出来,并且无限的放大,只是她这点放大,若是夏紫候在的话,哪里还有她如此嚣张的时候。月白天脸色冷了冷,她何时轮到别人来说三指四了,月白天紧握着双手,若不是因为小姐,她早就动手了。 “我的人,何时轮到你们来教了。”冷冷的声音从厅堂后面传了过来。赵兰伊与姜贵妃脸色一僵,随即缓和开来。赵兰伊便起身迎了上去,在坐的人纷纷起身,抬头见着夏紫候那半面面具在身的模样,便不敢再仔细的去瞧了,心里却多了一份底,如此模样,皇上如何能盛宠她?定然是传言。 “姐姐,可睡好了?” “本宫回头再补眠,不知本宫这属下做了何事,要受以责罚。”夏紫候坐在主位上,接过月白天递过去上好的茶淡淡闻了闻,极香,一下子便暖入了心田里面,月白天站在一旁不言语,但是,她的突然出现,她却始终带着感动,她就知道,自家小姐一定不会不管她的,定然会出来替她解围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宫中便有宫规,这小姐二字,实不适合在出现在宫中。姐姐你说可是。”赵兰伊也端着茶泯了泯,朝夏紫候柔声细语。夏紫候眉色微冷,白玉般的手上还带着几分微黄的茧子,她细细的抚着这些茧子,声音清冷。 “那又如何?” “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丫头说错了,自然该罚,否则,怎长记性呢?”姜贵妃与西宫皇后一唱一和,随即便有越发多的人也参与了进来,围着这么一件小事说来说去,夏紫候面无表情的喝着她的茶,暖着身子,手中还抱着一个汤婆子,很是暖和。只是四周的声音吵了些。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不下三十个女人,何止一台戏这么简单。 “本宫不管你们是谁,在本宫的地盘上,最好收敛一点。别的不需要你们记住,你们只需要记住,本宫曾手握大半江山军权便足矣。”夏紫候冰冷的声音带着内力括散了出去,震得那屋檐下的冰柱齐声而落到了半空中却啪一声碎裂开来,那些妃子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不敢再言语,这真的是那个夏朝的摄政王?如此气势舍她其谁? 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曾相知兮已相忘 2 第一百三十二章曾相知兮已相忘(2) 紫花香薰晚风醉,草锦流年忘朱颜。 长冬不解春迟意,傲骨梅香独自开。 远远的便传来了夏朝的明帝驾到,大草原王驾到的声音,夏紫候微微扫了眼门口,那些在场的妃子们却只觉得心里一慌,这夏明帝会不会就是来为自家长姐讨回个公道的?见她们这般害怕的模样,姜贵妃与赵兰伊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太过于软弱了,还须多磨砺。 “长姐。”那声音远远的便传了过来,众人望着那缓步而来的两抹身影,眼神有姓了。那草原王一身暗红的衣着身,外面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裘衣,那高壮精实的身形,一度成为了宫中女子梦中的模样。一旁的夏木一身浅色银边的素衣缓步而来,那俊秀的模样,倒一点也不像那已然成为皇帝的模样,倒像极了一个游历在外的风流人士。 夏紫候坐在主位上懒得去迎接他们,坐在主位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各宫娘娘都在?可真巧。” “是巧着呢,不知草原王与明帝前来,本宫失礼了。”西宫皇后俨然一副她乃主人的架势,草原王侧头望了眼夏紫候,那眉眼笑得更是深了几分,却也暗藏着几分担忧。眼下他都已经看出了这西宫皇后入客为主的模样,她不可能看不出来,为何还要任由她胡作非为呢?“我与长姐说说话,西宫皇后不会介意吧?” “自然是不会介意的。”赵兰伊那端庄大方得体的模样,连夏木也赞赏几分,再看看夏紫候,自顾的坐在那里喝着茶,那冷傲高贵的模样,便能令人不自觉的远离数尺之远,哪里还来得个以笑相迎?这区别倒还真是大。也曾听说过这赵兰伊早在夏紫候大婚之时便说要嫁给三王爷为妾,如今不曾想,竟然封了个西宫皇后的位子,这夏紫候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前些日子不曾见你,可都心心念念的想念得紧呢。”姜贵妃在一旁浅笑盈盈,一名自家好姐妹的模样便由此诞生了,夏紫候微微勾唇,不置可否。夏木听她这么一说,却笑到心里去了,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他听着都是受用的。 “你也别总是喝茶了,上次尝了一品阁的一道笋汤,觉得不错,便着人做了一份来给你尝尝。天冷,你便趁热喝了吧。”他看了眼身后,那身后的人便将汤取了出来,夏紫候看了他一眼,此人曾是禁军首领,吴子天,乃出自她的手下,见他被提为御前侍卫,她倒还是有几分疑惑的,夏木不可能用她的人,只是,偏偏近侍用的却又是她的人。 “吴子天不愧是长姐带出来的人,行事手段为人处事自是不一般。”夏木见她望着吴子天,便笑着摸了摸鼻子,一旁的草原王指着他被打开来的汤,哈哈大笑了起来,便示意身后的人也拿出食盒中的东西出来,刚拿出来,便芳香四溢。夏紫候望向那个盒子。 “这味道,吾保证,乃是草原里面才有的,可少有人喝呢。” “这是什么味道?怪怪的,带着酒味,也带着一股腥味。”夏紫候又凑近去闻了闻,然后远远的闪开来,草原王将那盖子打开,便见里面白白一片,夏紫候挑眉?莫非这是牛奶?月白天看了看这酒,便朝草原王道“草原王,不知,这可是马奶酒?” “哈哈,不错,终于找着个识货的了,确是马奶酒。你也一并来尝尝。”说着,他倒了两碗进去,夏木在一旁脸色铁青的瞪着他,存心跟他做对!他的解药与任何的奶类东西沾边都会失去效用!眼下可如何是好?她速的将碗砰的一声便放在了夏紫候的桌旁。 “皇姐,你一定要先喝这个。”“为何?”“因为……这个要趁热喝。”夏紫候哦的应了一声,便将那碗里面的汤端了起来,夏木见她要喝了,心都放在嗓子眼上了,夏紫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停在了嘴边,她将碗放下了,扫向他们两个。 “你们是有何事?再过一个月便过年了,三弟,你也该回去了,还能赶上过年呢。”夏紫候扫了眼那两样东西,没什么胃口,便都选择了无视。好不容易将这两个人给赶走了,正准备去补个好觉,方才因为春桃跑来跟她说急事,怕是真的急事,便跑来看上一眼,不想是这等小事,心里在琢磨着,她要不要再重新教一个伶俐一点的姑娘。 “皇上驾到。”一旁的福海特有的嗓子便张扬了起来,一旁的宫人已经将客厅里面给收拾好了,苏倾一来便将她缆入了怀里,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味道,她突然一下子便变得感动了起来。月白天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谁会愿意看见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他此时正抱着别的人呢? “再过一个月便是新年了,宫里的新年便交由你来着手了。” “是么?那我便交给西宫了。”夏紫候对什么东西都不大看重,对什么东西都懒,懒得计较,懒得去计划,如若不是当初见识过那个意气风发,辉煌无双的夏紫候,他定然会认为眼前的女子毫无特色可言。只是,如今的她变了,被皇宫给拔去了锐利的指尖与獠牙么?不,野兽始终是野兽,他们只会潜伏,却绝对不会放下本能。 “这后宫之事,皆是由皇后全权处理,爱妃若是如此,恐有不妥。”毕竟这对于夏紫候来说,是一个立威信的好时候,……立威信的好时候,这个时候,他想的竟然是她而非西宫皇后赵兰伊。苏倾思绪顿了顿,夏紫候见他闪神了,一言不发的便往那里间走去,她一夜未睡,眼下极是困了。 “皇后,你要去哪里?”“本宫乏了,去补个眠,皇上若是无事,也回去补个眠吧,这冬天着实冷得紧。”再加上晚上又下了一场雨夹雪,就更是冷了,苏倾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可行,便也随着夏紫候一并进了房,夏紫候躺在床上便见他也躺了下来。 “你不回你的宫里,来这里睡什么?”夏紫候微带着几分不悦,苏倾见她不悦,便越发的坚定了要在这里睡一觉的想法,不然,他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放。两个人都是冷的,只是被子事先以汤婆子温过了,倒也不冷,两个人就这样靠着。渐渐睡着了,待再次醒来时,日头渐渐的往西沉下去,那满天的云被染成了多种颜色,铺天盖地的在雪地上面印着。 又是一天了,便这样过了,夏紫候坐在房屋的顶上,伸出手缓缓的触摸着寒冬里冰冷的风,伸出手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却似乎什么也没有抓住。她想起一个人曾说“如果你打不赢,那么,你便只能变得更。有多呢?得超越了生命,如此才能掌握住生命。” 夏紫候睡了大半天了,东西没怎么吃,倒觉得有些饿着了,她跳下去便见月白天正在那里安排着人准备吃的,心中甚是开怀,知我者,白天也。若是没了她,还指不定她能活成什么样叫呢,一定是如之前的那样,吃随性,住得舒适。夏紫候最讲究的便是睡的地方,犹如她现在的住处,以羊毛波斯毯为地毯,以八宝梅风屏为界,卧房里放多宝阁等东西,每一件价格都算不得便宜。 “饿着了吧?来吃些东西吧。我让厨房里面做了些你爱吃的东西。”说着便打了一碗饭放在他的跟前,夏紫候接过碗筷便吃了起来,动作虽,干净利落,却显出几分优雅的贵气。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淑女,但是该有的,她一样也不会少。该学的都学着,该记的都记着。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月白天点了点头,也不作推辞,便径自装了碗饭,两人一起吃了起来,一旁的宫人们看的好不羡慕,他们要是也遇见了这样的主子就好了,只可惜,这样的主子,难寻呐,不被主子拉去顶罪、背墨锅算是不错了。皇上总是明白些事情的真相,只是那又如何?他的利弊,他又岂会不清楚。自然能放一马的,便放一马了。 深夜里夏紫候坐在床旁看着书月白天已经下去了,夜里睡不着,便坐在那看着书想着些其他,没有注意到门外人影一闪,两条人影便纠缠到了一块,夏木以为是草原王,便速的将手中的竹管给收了起来,藏进了衣袖里面,带着笑意回过头却脸色僵了僵。这人,他不认识啊,不过从眉眼倒是可以看出来,是个极品,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的挑起,那眼睛里面带着几分墨蓝的颜色,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看个仔细一般,身形比起草原王多了些精壮,少了些肌肉的味道,身上带着他所熟悉的皇家之气,冷漠傲然。若是被女子给看到了,定然又要日日思念梦中情人了。 “你胆敢对她用药!”他早查出来了,有人对夏紫候用药,今日只是有些想念得紧,便来看看她,结果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夏木一袭黑衣拿着一个竹管准备往房间里面吹,幸好被他撞见了个结实,不然,还想再她不成? 夏木却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他曾对夏紫候用药之事,那咱一情散指的便是能让其对入第一眼的人一见钟情,他速度的从衣里掏出了瓶白色的药水。一下子便什么都交待了,他只淡问了一句解药有后作用吗?他压力大的点了点头。这药确是有后作用的,不然当年他早就给她用了,如何能等到今日。“见你待她也算是真心,这解药便交给你。一切你来决定。 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曾相知兮已相忘 3 第一百三十三章曾相知兮已相忘(3) 风雪染尽发成霜,醉中往事已如梦。 冬风催得梅骨傲,春起争纷百花艳。 月明星稀的月下,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带着寒风席卷着暗处的两个人影。花澈微微眯眼望着对面的人,如果没有认错,这人该是夏紫候的三皇弟,夏朝的现任夏明帝夏木。为何会对她下药?如此想来,那凌厉的眼神又更加深了几分,夏木见他那眼神,只觉得心里发寒,却硬是稳定了心神,再如何,也不能丢了皇家脸面不是。他挺了挺腰板,直直的站他的身前。 “你最好保证一切属实,否则,这夏朝的皇帝可不止你一个。”花澈淡淡的扫了眼那瓶子,顺手接了过来。夏木对于夏朝换皇帝一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夏朝只得了他们几个皇室血脉,如何再有旁人?除了云游在外的夏何,便是早早消失了的夏静。无论哪一个,在他看来都不可以能成为下一届一皇弟。 “这解药可有副作用?”花澈望着那瓶子细细的看了看。 “副作用……也许会出现失明,也许会出现功力退化,许多……” “那你拿回去,我不需要。”花澈将那个瓶子直直的便扔了回去给他,转身便走。 “你真的不要?为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会记起她所忘记的一切。” “你不要误会,你之所以伤了她本尊还让你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你是她三弟,本尊这辈子唯一不会做的一件事,便是伤她。” “你这样,她便不会再爱你了。”夏木想不通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若是不解开,便再也不会想起他,不会想起与他的一切,甚至见面也不再相识。这真的是一个爱她至此的男人做出来的选择。 “那是本尊的事。”花澈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转身便出了暗处,站在夏紫候睡觉的窗边透过细缝往里面望去,那瞬间柔和起来的目光,夏木站在那里垂了垂眸子,这个男人确实够爱她,他望了望自己的双手,他最爱的人的幸福,原是被他自己亲手给断送了的。苏倾爱不爱她,他们都看的出来,那不是爱,而是对于她能力的一种需求与忌惮。狡兔死走免烹这个道理,用在这样的地方,最是合适。 花澈的眼神柔和的仿佛天地间仅此一人。阿夏,我相信无论经历些什么,最后你的归宿与后盾,必然是我。房间里面夏紫候已经睡下了,就着月光看见那被取下面具的半边宛如天仙的容颜,那唇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缓缓勾起,风华无双。 “主子。”天影缓缓出现在了花澈的身前,花澈神情一瞬间便变得冷了起来,转过身便见木葵远远的站在那里,那一身的素衣雪发,仿若这雪天地之中的精灵,只是那带着哀伤的眼令她变得忧郁了起来,雪中的腊梅静静的开着花,随着风散开满世界的寒香。 “你来做什么?” “夫君,你又来看她?她是皇后!她不属于你。” “木葵,回去吧,忘了这一切,你值得更好的。我的事,与你无关。”花澈望着她,尽量将声音压低来,木葵脸色苍白如同白雪,不见半丝血色,但是,她依旧是那个高傲而尊贵的神殿殿主木葵! “你我本就青梅竹马自小订婚这么多年,难道我待你不好吗?这么多年,便是一块石头也化了呀,你难道不应该待我好吗?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要与你过一辈子的那个人啊……”木葵站在那里呢喃着,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入花澈的耳,花澈望着她一时无话。 “夫君,我们回去好不好?你随我回去……”木葵见他沉默,便以为他心中有了计较,缓缓的朝他走来,欲拉起他的手却被他避开来,花澈静静的望着她,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身影速的消失在了皇宫之中,木葵抬步便追了过去。天影抚额,这都叫什么事,少主子啊,你这到底是要怎么样啊? 次日清晨外头开起了一场大太阳,阳光极好的照进了这片雪天地,月墨炎一大清早的便往这里面闯,众人见过月墨炎与夏紫候的交情,再加上月白天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极熟,又有几分相似的模样,便也没有去阻挡她。她身后的那一群大男人却被挡在了客厅外面的阳光下。客厅外面备着桌椅软榻,远远的望去便觉得极其的舒服,再加上那软榻桌子上的点心什么的,无一不精致可口。那三三丙两的便坐在了那桌子上吃着点心,享受着这天的阳光。 “王爷向来能睡,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卓远在一旁大大咧咧的笑道。有次出征,还差点因为睡过头而延误了出发的时间,这件事情还一度被军队里面的人拿出来说笑调侃王爷,不想这会没有了那层束缚,倒真是随性起来了,这会了,日头已经高升得不像话了,偏偏这人还不曾出来。 “今日倒是见识过了。”赫连轩不动声色的品着茶,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三王府,连脚都不曾踏出来过,苏倾如此防他们,如何能让他们再随便的接近夏紫候?想来这次也是以离别的模样向显仁帝声明的,这才能够来得这里。 “你们懂什么?用主子的话来说,那就是要保证睡眠质量。”花一比了比兰花指,朝一旁的宫女扫了个电眼过去,那宫女脸微红的低了低头。花一把发往肩后一撩拨,那姿态洒脱卓然的模样,身后的宫女看得脸更是红了几分。 夏紫候抱着被子睡得正沉着,月白天往床旁的两个火炉子里面再投了些碳炎进去,小声的与月墨炎说着话。“这长安城的冬天倒真不是永安来得好,永安便是长年也不会见到半点雪的,原先小姐说想看看雪,如今见着了,反而没什么精神了。日日不离这火,方能睡得着。”夏紫候并不是惧冷,只是她这身子,若是冷了,便会难受,所以不论什么时候,身边都带着火。 “我去把小姐叫起来。” “你若是有那个本事,你就去,可别忘记了这些年的教训。”月白天站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这些年,只要月墨炎先醒,夏紫候便总没个好觉睡,有这么个主在一旁,时不时的吵吵,硬是要拖着你起床,如何再睡得着,只是小姐的起床气颇重,月墨炎便是叫一次便被教训一次,那程度不亚于一次严刑拷打。 想到这里,月墨炎的脚步停在了床榻前,前进与后退两方犹豫着。最终一狠心一道狼嚎声便由她嘴里吼了出来,随即风一个瓷质唐彩琉璃枕被扔了出来,准确无误的砸向月墨炎的脸,月墨炎心里一凉,那东西她认得,冬暖夏凉,便是拿出去卖,起码也是上万两黄金!自家小姐别的不看重,单单看重这床与睡觉一事,是以,这与睡觉有关的东西,都是极好极好的。随便拿出去,那都是能够拯救一个小城的了。 月墨炎想伸手接往,那琉璃枕却直直的撞上了她的额头,随即哗的一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应声而碎,月墨炎缓缓蹲下,肉疼的望着那一堆金子便这么化为了渣!里面传来了一声凌厉的声音。单一个滚字,便令人心中一阵发寒。月白天安排人去将那些东西收拾了之后才回过头来理会跪在一旁的角落边的月墨炎,走近一听,见听她在那里念念有词。什么太浪费了,要遭雷劈之类的,顿时觉得满脸黑线。那原本打算安慰她的心,顿时便飞走了。 夏紫候这一觉一睡便睡到了正午,月白天在一旁见她起来了,便送上洗涑的物品,更衣的更衣,梳发的梳发,整整有条。她瞥了眼睡在一旁口水横流的月墨炎,理了理衣襟,朝月白天使了个眼神,月白天找了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放在月墨炎的脸旁,顺便拍了拍她。 月墨炎嗯了一声,便缓缓睁开眼,随即杀猪一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哭桑着脸跑去向夏紫候告状,夏紫候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有果必有因,她这才想起来,这是报她打扰她睡觉的仇,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黑暗了。坐在赫连轩旁边,满目疮痍的模样,颇像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害。 “我说,小姑奶奶,你这是干嘛了?跟丢了钱似的。”卓远望着她,吃吃的笑道。好久不见这女魔头有这种脸色了,臭得他闻见了花香的味道。 “关你什么事。”月墨炎白了她一眼,便见夏紫候步态沉稳而不失优雅的走来,起身让了个位子给她,夏紫候便是无所谓,在坐的人起身行了个礼,便又坐了回去。 “何时启程。”她虽然在睡觉,但是,有月墨炎在一旁念叨叨的想不听进去都难。这几个人,也是时候该走了,当初找他们来,不就是为了苏倾的皇位一事么?眼下解决了,也要回去了的。那几个人相继点了点,花一倒是很情愿些走的,毕竟没了夏紫候管着,他一个人要自由得多了。 “小姐,我们明日清早便要走了,你却睡到这会才起来。” “怎么?对于本宫这时辰,你有意见?若是有意见便说,本宫一定打到你没有意见为止。”夏紫候抿了一口茶,姿态万千的将茶放回桌上,雪已经停止落了,只是这个天气,若是说走回去怕还是有些难度的吧?有些山顶出现过滑坡之类的情况,道路并不容乐观。 “没……我哪里敢有意见。”月墨炎小声嘟囔着的模样,一旁的赫连轩摇着那把浅色的扇子直摇头。 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曾相知兮已相忘 4 第一百三十四章曾相知兮已相忘(4) 幽兰空草何处寄,岸边船家灯火影。 欲挥笔墨书难成,独眠冷衾梦不得。 外面再次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夏紫候转过头去便见夏木与苏倾同走一路,另一旁还跟着草原王,这几个人,是事先说好的么?怎么什么事都往她这里跑。夏木见她脸色微微不善的瞅着他,连忙澄清的耸了耸肩讨好般的笑道“长姐,你可别这么看着朕,朕要回去了,在回去之前,朕只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至于曌国极北部的百姓,你大可放心,朕会出手相助的,这夏朝与曌国本就是一家,朕自是该出这个手的。”夏木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如同这阳光一般暖暖的直入心间。 “啊,吾也得回去了,毕竟再过些日子便是吾草原太后的生辰了。” “生辰了?你等等。”夏紫候就着月白天与她说了几句话,便见月白天应了一声,便远远的退开来,草原王望着她有些不明所以,夏紫候也没有给个解释,只是望向夏木。“如此便谢过三弟了。”那声三弟叫得极其的好听。夏木头一次这么觉得,或者当他明白自己给不她幸福的时候,便已经将那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扼杀掉了。见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她如此,不论会经过些什么,便也是值得的。长姐,我又何尝不想有那么个人为我不顾一切,等同于她身命般的存在。只是,不会有了。这皇宫之中,又哪里来的真情可言。 “再过些日子便过年了,三皇弟便早些回去罢,国不可一日无君,定要过个热热闹闹的年才是。”夏紫候理了理衣袍,发微微的斜梳着,只取一根白玉莲簪子固定住,简单得有些不像皇后这个尊贵而奢华的身份。一旁的苏倾握住她的手,夏紫候眉色微皱,想要挣开来,却被他紧紧的握着,挣不出来,便也由着他去了。当着夏木的面,他也不过是想给夏木看一场两人相亲相爱的戏罢了。她抿了抿了唇,便不再挣扎。 “见你们如此伉俪情深,朕便也放心了。罢了。” “娘娘。”月白天去而复返,手中却捧着个紫色的盒子,盒子外表平淡无奇,以檀木而制,只是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什么。夏紫候接过月白天递过来的盒子便递到了草原王的手中,她淡淡道“作为朋友,太后生日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你便将这个送给她。顺替我向她说一声,生辰乐。”夏紫候当着苏倾的面将那个盒子打开来,递给了草原王,里放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草原王望着那夜明珠一时感动直上心头。 “夏风……” “你若是想说谢,那便不必了,过了今日,你我再见面,敌友还未知。但是,抛去家国。你是我夏紫候的朋友。”草原王细细的将那个盒子收了起来,朝她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连赞她这个朋友够意思,他一说生辰了,苏倾便不可能让他空着手回去,便也送了礼,为表两国友好,还派了使者带着礼物与他一同去了,这个使者,便是礼部尚书林青。 待新年真的开始的时候,夏紫候终于收到了那远从永安而来的灵鸟所带来的信,那小小的一团纸上,却带着日以继夜的思念,夏紫候站在皇宫后面的山顶上,明日便是新年了,一切都交给了赵兰伊,是以,她这个皇后,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个挂名罢了,事实上,她本身也懒得去理会那些琐事。赵兰伊倒也乐得接受。一下子她便省心了不少。 那信上只写着四个字。各自安好。夏紫候却反反复复的看了很多遍。那个总会时不时出现在她身边的花澈这几月再也没有出现过,夏静不知到底是好是坏,那几个字苍劲有力,根本无从知晓过的好坏。透过月墨炎信里的只言片语,似乎永远也只是安好,无须挂记。 静儿,已是过年了,上次一别,已是半年不止了。你可还好。人越是到了过节的时候,越发的热闹,便会越发的相信身边的人,哪怕一个不语言,却日日陪着的人,也会想念,只是于她而言,一个年罢了,有什么意义呢?祖先之类的祭祀事情,已经于前天便一切妥当了,剩下的,只是一宫的人一起吃过饭,与大臣们一起聚个宴会。 “小姐,可是想家人了。” “白天可还有什么家人……”问到这里,夏紫候才狠狠的停顿了下来,这姐妹二人十岁起便跟着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月白天缓缓的坐在了她身旁。望着那万家灯火,却也觉得没有那么寂寞了。孤独,于她们而言,早在十岁之后的这些岁月里面便早已经注定了。要么,忍住孤独活下去,要么,死。便只有这两种选择,所幸倔们活了下来。 “除了墨炎,属下也不记得还有什么家人了,只记得那年逃洪水逃到了永安,便遇见了小姐。所幸还有墨炎在身旁,不然,便是活着都觉得是一种奢侈。小姐,那场洪水太大,逃出来的人极少,约莫是……没有什么家人了。”夏紫候静静的听着,只觉得哪里不对,那年,她遇见她们两姐妹的那里,分明没有什么洪水,为何她们却说有洪水,他们是避洪水到的永安?只是,人总会有几分自己的秘密,她们若不愿意的说,自己便也不会再问,若是想说,她相信她们是会告诉她的。 “我便是你们的家人。有你们陪着,便不那么寂寞了。”这么多年的相处,夏紫候待她们如何,她们心中自是明白的。月白天望着那片灯火没再说话,只隐隐的见那冷宫的方向有个殿里面亮着诺大的灯光,觉得有些扎眼。那个地方,似乎便上次她们去过的方向……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夏紫候眼神微微紧了几分,眉头微微的皱着,没有回头。 “你来做什么?”皇宫禁地也敢随便的闯进来,究竟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太不把这皇宫的守卫看成一回事?苏倾又岂是个能轻易招惹的主,这段时间清洗朝中势力已经造成了血流成河,那铁血的手段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凡是与她说过些什么,或者说过她些什么的官员,被以各种名义给撤了职,或者午门斩首。此举却激起了各地学子的支持,纷纷参与了科举的考试,一时之间人员又被速度填补了上去,其行事之雷厉风行令人胆寒。 “我是来陪你的,顺便与你道个别。”身后的声音缓缓的靠近,月白天站起身来,见是花澈,朝他行了个礼便远远的退了过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还是要小心为妙,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这山顶呢?若是小姐与花澈公子在一块,她还是放心的。 “别总是皱着眉。”地上很凉,但是月白天带了软榻过来,沾不到半点雪,大大的裘衣穿在身上,手中还抱着汤婆子,倒也不觉得冷。身旁的位置缓缓的陷了些下去,带着几分温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微微皱起的眉心。 夏紫候就着灯光,只觉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她站起身来甩开他的手。 “本宫如何,与你何干!即是道别,你便走吧。皇宫重地,若是再闯,便休怪我无情。” “阿夏,我当真忘了我吗?”花澈的声音低低的消散的寒风之中,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脸冰冷得有些生疼。她迎风而立,不再言语,这忧伤的话语,又是怎么回事?向来只有别人负她,她何时负过别人,为何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悲欢喜乐,总能影响到她。 “本宫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本宫自己清楚。”她傲然望向远方,那升空而起的烟花转瞬即逝,美丽得有有些哀伤。光彩不过瞬间,便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再毫无半丝瓜葛。夏紫候突然想起了夏天临,那个曾经将她宠在手心里过的人,如今已经远远的离去了,或许,夏木说的对,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对于夏天临的一种补偿罢了。 “我允许你忘记我,但是,你不能忘记一辈子,阿夏,你若是记起了我,便带着这个来沧海寻我。自会有人告诉你我在何处。”他要变强,要强到有足够的能力将她护在羽翼下。 “若是我再不会记起来你是谁呢?”夏紫候望着那片绚丽的天空,天空中只传过来微弱的爆炸声,那光景却远远的便能见到,那万家灯火的背后,定然有着一个家。家里有孩子,有父母亲,甚至有着祖父母,女慈子孝,一定人其乐融融,如此方算得上一个家。 “阿夏,你若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会让你重重心甘情愿的陪在我身边。”他始终相信,无论以什么阻力,他们也一定会跨越过去,站在彼此的身边。夏紫候抬头便落入了他的眼中,他那身后的星空浩大而广阔,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舞台,该如何的宽广?何必为她停止不前而耗费了这大好的时光。即便她真的与苏倾无情与义有的不过是交易,她却也轻易离不了他。进退难舍,如何决择?便由时间便告诉她方向。 “如此自信?只可惜,本宫如今乃是曌国皇后。” “我曾说过,若娶,便只娶心中所爱一人,逍遥江湖,足矣。”夏紫候不再去看他的眼睛,她害怕自己便如此沉沦进了那双星空般浩大的眸子里面,低和而温柔得如同她是他的全世界一般。若是再这样望下去,她绝对会令自己挣扎得更深。苏倾,你为何不抓紧我?趁我心中有着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抓紧我,如此,才会在老来时毁恨终身。 花澈今天的离别有多决绝,也只有在一切都成定局的时候,夏紫候才明白这种别离是如何的痛如刀割。 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曾相知兮已相忘 5 第一百三十五章曾相知兮已相忘(5) 独椅楼旁潇洒装,霞色云薄落日残。 飘雪映风絮絮柳,殇情默默雪色晴。 花澈的身影一瞬间便消失在了眼前,苏倾由身后缓缓而来,坐在了夏紫候的身旁,伸手替她理了理那衣上散落下来的雪花,手中触摸的以的仿佛不再是那柔软的发,而是那冰冷的寒冰一般,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一种寒冷。看她面色,却一如往昔般云淡风轻。 他理了理衣袍,方缓缓望向那绽开来的烟花。“朕小时候,便最是喜欢这个地方。” “理应如此。”夏紫候紧了紧身上的衣,突然觉得很冷,那冬天的寒风一下子便灌进了心里,连一丝防备也来不及,便这样寒透了整颗心。那在天空中爆裂开来的烟花,美丽而凄凉的绽放着,仅仅一瞬间便归于尘土。苏倾坐在一旁与她望着同一片天空。两人明明望着的是同一个地方,只是他却觉得,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始终如同苏叶陶那天与他说的一样,此女子若是驾驭不了,便是大患! “凤卿……朕……”苏倾握紧双手,一时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出来,他乃是帝王,有些事情,终究是身不由已的,朝堂之上,朝堂之下,皇后一事已然成为了众人讨论的话题,大部分都只传言皇后欲反之说,之前的助皇帝登基不过是一场计谋,待时机一到,便会重整旗鼓与夏朝里应外合,想想,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因,他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那些来去自如的手下,那些能力不可计量的良师益友,于他而言,都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皇上,一年已经过了,过去的,便过去了。先行告退。”夏紫候起身便退了下去,苏倾望着那烟花炸开时的新年致辞,安平幸福,扯开了一抹苦笑。月白天细细的望了眼苏倾,便替夏紫候撑开了一把梅骨伞缓缓的走进了漫天飘起的雪花中。 一路走过,但见那些宫人们穿着喜庆而热闹的模样,那大门里面支起的一个暖暖的雪棚子,赵云伊身旁跟着的妃子小主无一不是在笑,只是在夏紫候的眼里看来,那些笑里,又有着多少附和与寂寞。赵云伊,一个传奇一般的女子如何便成了今日宫里这翻云覆雨的西宫皇后?改变她的,终究是那自以为是的爱,还是她那满身的自傲之气? “哎呀?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其中一人眼尖的望见了从门口而过的夏紫候,便尖声喊了起来,夏紫候微微侧眸,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唇角一勾,往她们那边而去,这里面是西宫皇后的宫殿,她抬起头便望见那紫微宫三个大字挂在那门梁之上,烫金大字采写的乃是苏倾惯用的字体,那处还留有落款,分明便是苏倾亲笔提名而写的。紫微宫,呵,好一个紫微宫。 “姐姐可巧路过,本宫还正欲派人去寻姐姐来与众位姐妹们一同过这个年呢。巧儿,你去把皇上也一并请来吧,大家一家子人在一起,也算是图个热闹,这上京戏子本宫可还留着呢,就等与各位姐妹们一同过年图个喜庆热闹呢。”赵兰伊上前一步便来牵夏紫候的手,夏紫候不动声色的避开来,她向来不喜与这些脂粉打交道,又何况是笑里藏刀的周旋一说?她没有那个耐心。 “西宫不必多礼,本宫对那些个东西没兴趣,本宫也有些乏了,这便回去了。哦,对了,皇上此时正在云顶亭,若是要寻他,便去那里吧。”夏紫候刚来,转身便走了。她淡淡的扫了眼在场的人,那眼神直教人打从心底里便发渗。直到她走了,才就着西宫皇后的面缓和过来。 赵兰伊嘴角优雅的勾起,夏紫候,若是说此生你做错了些什么,你最大的错误,或许便是放过了我。江山、苏倾、名利、权利、你所想要的一切,我赵兰伊都会从里眼前、你手里一一夺走。 夏紫候回去的时候,正巧梗撞见了回来的苏倾,苏倾并不比她慢多少,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走罢了,眼下遇见了,也并非是奇事,夏紫候眼角光一闪,便朝月白天使了个眼角,月白天走上前去行了个礼,更将苏倾身边的人都唤到了一边。 “如此神秘?凤卿,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送她走。”夏紫候一袭紫色长袍,那一身如斯气质,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朝堂之上,李子国师曾预言,一山不容二虎,否则必成大伤。苏倾心中的疑心便又加重了几分。 “她?谁?” “显仁帝,你当真要本宫说出来么?” “你这是威胁朕?”夏紫候那冰冷的语气令他心生不悦,人一旦顺从者多了,偶尔来那么一两个不顺从的事情,便觉得心中难受至极,似乎定要做些什么惩罚,才能平静自己一般。夏紫候不置可否,这人,她是一定要带走的,之所以跟他说,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罢了。否则,以一个死去妃子的身份,又能活多久呢? “若真是威胁你,如何还会同你说。”夏紫候叹了声气,雪夜里的风雪呼号着,此时的两人却都感觉不到这新年二字的喜庆。苏倾见她如此,便沉静了下来。望了她半响。 “凤卿,你当真不站在朕的位置考虑一下?”她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她始终是一个后患,皆时她若是一举而起,这朝中必定又是一番乱象。夏紫候又怎么会不明白,又怎么会不曾想过。 “皇帝的位置,本宫没兴趣。放与不放,我都会送她走。”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解释罢了,只是苏倾,我已经不想再与你解释这许多了,你若是懂我,何必再问,你若是无心,便是问的再多,说的再多,亦是假的。苏叶陶多疑,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夏天临暴戾,你,又何尝不是?翻手间毁了整个朝堂,覆手间带起一片新生之星。 “好,当真是朕的好皇后。” “册封大典都不曾有,哪里来的皇后?皇上莫不是糊涂了?皇上还是去与你的妃子们一起过年吧。本妃告退。对了,她,我明日便送她走。”夏紫候一挥衣袖转身便走向了凤宫,苏倾望着她,双手握的死紧,那个萧条背影,难道他堂堂一个皇帝还要低声下气的待她不成? “皇上,众姐妹们可等着您呢。”苏倾望着那抹身影已经行至那墙的转角了,身旁的赵兰伊朝她温雅的一笑便要上前来挽他的手一同进去,半响却只见他呆呆的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巷子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兰伊方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是因为夏紫候的原因! “皇上?” “朕有些乏了,她们便交给你来处理,朕还有奏折要看。”苏倾声音变得有些冷清,赵兰伊脸色上带着几分苍白,那原本喜庆的衣衫映出来的苍白,更是多了几分。那身大红的衣映入他的眼里,心里跳跃出那神色衣装永远清冷的夏紫候来,她若是穿着喜庆的衣裳,笑面如花,该是如何? “等朕回来。”苏倾见她脸色略带苍白,那身红得喜庆的衣,随后又补上了一句。赵兰伊便欢欢喜喜的笑开了颜,点着头目送他离去。 苏倾回到书房中时,连那不曾跟上去的福海也吓了一跳,这大过年的大晚上,怎么还往书房里面跑?可见皇上爱民之如子。这件事情曾一度被书于史书上,一代曌国一代明君便由此而来,在后来的课本之上不知坑了多少师生学子。 “钟诉。” “主上。” “明日暗中派人跟着皇后,一有情况便回来汇报。”苏倾坐回桌前,开始着手理着那些奏折。福海见皇上的贴身侍卫退了出去,便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那盘子里面放着一盅汤。精致小巧得令人只看一眼便能胃口大开。福海缓缓走了上来。朝苏倾恭敬道“皇上,这是方才西宫皇后娘娘托人送来的,还热乎着呢。皇上趁热喝些,暖暖身子。”福海盛了婿来,递到苏倾的手中。那张眸子里面,已经带着些深知人事的老练。 “贤惠者如兰伊,朕尝尝。”苏倾端过那碗便闻了闻,便喝了起来。 “娘娘真是慧质兰心。” “就你会说话。下去吧,大过年的,朕今日便赏你一日假。”望了望窗外已经开始亮起的天,苏倾心情明显因为福海那句话而好了起来,福海自然也是八面玲珑之心,皇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是知道的。 “皇上……” “什么都不必说,下去吧。”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倾神情认真的处理着奏折,并没有再去看福海感激的眼神,只是,他是知道的,福海年方三十来岁,家中其实曾尚有妻儿,新年之日的必然也是想念得紧。便是放他一日自由又如何,夏紫候,朕亦并非无情之人,你为何要将你的那扇门关起来? 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曾相知兮已相忘 6 第一百三十六章曾相知兮已相忘(6) 雨初晴后落照微,心曲幽幽诉远鸿。 雪枝满院掩重扉,如何知我邵华负。 大清早的,那冷宫的某个宫殿里面便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子轻轻打开了大门,见是夏紫候,便无声的跪了下去,夏紫候扫了她一眼,“你家主子呢?” “啊?啊啊啊——”那女子啊了半天,夏紫候也没有听明白,月白天走近仔细的瞧了她半响,手指极的由她的后颈取出了一根银针,那女子愣愣的望着月白天,那满脸惊恐之色便定固在了那里,月白天眉头死皱着望着那跪在地上已没了生气的女子。 “好毒的手法,以银针封喉,若取之必死。”说罢,月白天便从衣里取出纸笔写了起来,夏紫候扫了她一眼,便径自走了进去,那些人都已经起床了,见到那女子跪在地上,倒了不觉得奇怪。只是相互望了一眼,便朝夏紫候作了个请安的动作。 “哎,大过年的,孩子爹,你怎么往我这里来了。他爹,这是要带着我远走高飞么?”颜素比起以往来,要开朗了许多,仿佛那个曾在后宫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一般,只是见她这般的好着,夏紫候也放心了许多。不过,那左一句孩子爹,右一句孩子爹,好这模样,不知道的定然怀疑她这是男扮女装。夏紫候嘴角抽了抽,真是太乱来了。 白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夏紫候拍了拍身上不染一丝灰尘的衣袍,抬头瞥了她一眼。当年的颜素,便是如此,笑面如花,纯洁得不染一丝尘埃,仿佛来自于九天之上。她缓缓点了点头,随即便见到颜素风正怀着孩子,却以风一般的速度消失在了夏紫候面前。与月白天两人对望了一眼不明所以。 夏紫候坐在客厅里面喝着茶,正端着茶微抿,便见到那远处而来的一座大山,月白天自然是不知其有孕在身,一脸愕然的望着她,就算是去逃命,也不用大包小包这么多的东西吧?那压得连腰都提不起来了,夏紫候只觉得心里一跳。 “你们这些人都没长眼睛么?”夏紫候吼完人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聋子,哪里听得到她说的是什么,但是见她望着那颜素,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匆匆跑过去接她手中的东西,颜素离那些人远远的,朝那些人比着手势,意思就是不要帮忙。那些人怯怯的望了眼夏紫候。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抱这么多东西干嘛?” “我是去逃命的,你以为我是去玩的啊?没这些东西,我到时候怎么活?再说了,我可不止一个人要吃。”颜素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甩了甩极累的手,气喘嘘嘘的叉着腰吼。夏紫候眼睛眯了眯,这个泼妇,为什么当初她会觉得优雅这个词与她挂钩?当初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觉得此人乃九天而来的仙女! “你若是将这些东西带着,皆时两个人都不用吃了。走。”夏紫候扫了眼那些东西,嘴角直抽抽,什么七宝兰花琉璃瓶,什么凤玉钗,汉玉银镯子,七七八八一大堆,莫非她将来便打算以这些来谋生活了不成?抚了抚额有些无奈。这些东西若是带出去,皇帝就更容易查出她来了,这些皇家的东西,如何能随便拿出去当了。 “不行不行,我要与这些宝贝同生共死。”夏紫候白了她一眼。手中突然便凝聚出一把长剑指向她。颜素望着那空了的茶水,眨了眨眼,觉得有些新奇。盯着那把剑便要摸上一摸。 “这剑真稀奇,原来你还会法术啊?不知能值多少钱呢。” “……”月白天沉默的望着天边,这边的一切权当没看见,这颜素便是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再说,当年的颜素可会得一手好剑法,如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后宫,倒真是个洗炼人的地方,将那些菱角磨平,剩下的,便是一片大同的圆,再无甚区别。 “颜素,反正迟早都是个死,还不如现在便死在我的手里。” “你当真下的了手?我同你开玩笑呢。不过,若是没有个起手的资本,这赚钱的确是极难的。” “我自有安排,走吧。”夏紫候叹了声气,无奈的拽着她的手便往门外走去,刚出那门口,便见御林军站在那门口,将此地围了个严实,颜素手中的簪子一抽,满脸激动,那模样,众人当真是很难相信这人便是往日里举止沉静文雅的颜素。 “奶奶的,来得正好,老子好久没揍人了,闷了这么多人,做么三从四德仪态万千统统见鬼去吧。”夏紫候拽住就要冲上去的人,冲月白天使了个眼色,月白天忍着笑将颜素拦了下来。 “颜夫人……” “请叫我颜姑娘。” “……” “……” “参见皇后娘娘。”李连手握着佩剑朝夏紫候神色恭敬的行礼,身后的也跟着行了一礼。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夏紫候顺手便抚着那眉圆圆的戒指,手感极佳,带着几分温润之感,在冬天里倒也不显得突兀与寒冷。 “回娘娘娘话,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护送娘娘。”护送的内容是什么,夏紫候心里清楚,说是护送,其实不过是监视罢了,夏紫候将手拢在身后,声音清冷。“不必跟着,本宫自有分寸。你们的职责是守护好皇上的安全,而非本宫,明白吗?”那近百名御林军站在那里声势不减,将这宫殿围着水泄不通,却不曾退让半分。李连皇命在身,即便是有那个心,却也不能明着违了皇上的命令不是。 “娘娘,我等奉皇上之命……” “这么说,是非要护送本宫不可了?” “是。” “哼,那便站在这里护送罢。我们走。”夏紫候那放在背后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手一挥间那风顺着她的手扬起的粉沫卷入了空气之中,李连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夏紫候扫过他的时候,淡淡的望了他一眼,李连恭敬的低了低头,两人之间,不言而明。 “哈哈哈,敢挡本姑娘去路?自作孽不可活。”李连干脆别过脸去不看她,这女人,当真是那个曾宠冠后宫的颜贵妃娘娘么?还本姑娘,嫁都嫁了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是个姑娘家?这话说出去,让世人怎么看?只是,若是不报出真实年龄,的确像那十几岁的姑娘家,保养得极好。 夏紫候拉着她坐进马车里面便被她一直缠绕着问一个问题,那便是,她能得多少银子,夏紫候懒得理她,便将她绑在了马车里面,连嘴巴也一同堵了起来,颜素坐在马车里面一脸抗议却一丝效果也没有,最后满面衰愤的瞪着她。她也权当没有看见。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一辆撵车横在这极其普通的马车前。 “皇宫后宫之中,马车岂能随意出入?你好大的胆子。”夏紫候一听这声音,尖尖锐锐的,句句如同刀一般的想要割在人的身上,除了姜贵妃还能有谁。她转过身看了眼安静下来的颜素,示意她襟声,颜素点了点头,便往她身后的方向挪了挪,月白天乃是她的贴身侍女,姜贵妃如何会不知道?不过是想给她找个麻烦罢了。 “好狗不挡路,不知姜贵妃这马车横在本宫这马车的前头,所谓何事?若是申冤,姜贵妃可找错人了。当去找皇上才是。” “哎呀,原来是皇后姐姐,妹妹这正要去姐姐宫里讨个红包图个吉利呢,不曾想这路上便遇见了,真是缘分,只是不知竟如此普通的平民马车,竟是姐姐在坐着,妹妹这就让去,姐姐这新年的头一天,是要去哪里呀?”颜素招眼看了看夏紫候,便要冲出去骂人,那一脸骚样的人可不正是现在的姜贵妃么?大清早的首骚弄姿给谁看!!夏紫候硬是将她按了下来,阻止她冲出去与姜贵妃斗嘴,这怀孕的女人,便是如此浮燥么?夏紫候撩着车帘子朝她笑了笑。 “本宫已经吩咐了宫里的掌事,若是去了,这红包吉利,自是不会少的,姜贵妃若是去晚了,有没有可就不好说了。”夏紫候眉眼浅笑的睥睨的着她,那清冷的模样里透着几分威慑。马嘶鸣了几声,热热的白雾从嘴里喷了出来,漫天的雪花又飘了起来,姜贵妃觉得越发的寒冷,便也少了与她非争到底的心思,借着红包吉利的借口便远远的走了。 “切,这些妃子小主的,不都这样,我说,你当真要当这个劳什子破皇后?皇后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与我一同出宫去闯天涯,以天为盖地为庐……” “是么?你原是向往这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生活?” “孩子爹,你一定不忍心我们娘两过那种无依无靠的生活不是。我就说说笑罢了。”夏紫候撇了她一眼,颜素在一旁左一句孩子爹右一句孩子爹,夏紫候撇了眼那微微凸起来的肚子,终于扯了扯唇角笑了。月白天手里拿着夏紫候的令牌,通行自然就无阻了,马蹄声清脆的踩在雪地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颜素打开窗望了眼外面,狠狠的吸了口气便将帘子关上。“这宫外的空气就是清纯。”“你本就在宫内,如今出来了,影响空气也怕是你罢。” 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曾相知兮已相忘 7 第一百三十七章曾相知兮已相忘(7) 莫言浮世知音少,醒时方觉情义深。 莫道无情时光老,深沉香酒岁岁稠。 寂静的林子里面,便只听得见车轱辘压在雪地上的声音,马蹄踏进雪地里,无声的踏过一地的月牙印记。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处竹林旁的悬崖旁。但见一个身影缓缓由马车里面退了出来,那满脸的悲愤之气,径自笑得苦涩。 “好!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夏紫候!我今天才算看清了你!”颜素雪白的衣站在雪地里面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夏紫候手中凝结而成的长剑正在她的手心里面冒着寒气,那缓缓滴下来的,赫然是鲜红的颜色,颜素捂着手臂着在那里眼神里带着决绝。 夏紫候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给你选择一种死法,要么,跳下去,要么,死在我的手里。”她淡淡扫了眼剑尖上滴落的鲜血,那血滴进了雪地里面,一瞬间便那雪地里面便印出了几处红色的印子,鲜艳得令人不忍直视,月白天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沉默无言。明明两个人之前还挺好的,怎么这会突然就拔刀相向了呢? “想我死?那你也别想活着。”颜素穿着秋装,衣裳并不多,绕是此时寒冷至此,她也不会再向她妥协任何一分了。夏紫候!你始终在利用我!始终在利用!那么,这次,你又想利用我这副身躯做些什么?去获得那个显仁帝的欢心么?最是无情帝王心,短暂的欢愉,又有何用?颜素拔下发间的簪子朝夏紫候一挥而上,夏紫候天时地利占尽了优势,又哪里会让她得逞!长剑便挽了个剑花真迎而上,那长剑所过之处,雪慢慢的由白衣里面渗了出来,冷得颜素连疼的知觉都大大的减少了。 “夏……夏紫候!你这样的人,终究……终究不会幸福。哈哈,看到了吗?我就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人善被欺!我终究……狠不过你。”颜素转身便踏下了那万丈悬崖。夏紫候站在悬崖口站了良久,那冰冷刺骨的寒风由崖底吹了上来,吹动她的发,冰冷的打在脸上,没了什么知觉。 “娘娘,若是再不回去,怕是……”月白天望了眼天,已经至暮后了。若是再晚上一些,就赶不上宵禁的时辰回宫了。颜贵妃终究是跳下了那座崖,夏紫候却没有如释重负,只是神色忧伤的望着那崖下无边无际野的雪缱绻而上。 “走罢。”夏紫候抬步往马车的方向而去,眼睛不经意的扫了眼那远处隐藏着的暗卫,嘴角轻勾便了上马。手中的不着痕迹的抚着指尖的戒指,神色淡淡。 那跳下悬崖的颜素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冷,如同被风的利刃给切割成了一段一段的躯壳,全身都几已经分不出来过多的感觉。只觉得浑身冰冷而发着疼。随即便柔软的落到了一个物体上面,只看见那雪地之上有人缓缓走上前来的人,一袭花衣眉眼带着几分与女子相近的神色,便沉沉的昏了过去,心里还在想着,这是便是天堂了么?。 花一无奈的看了眼已经昏了过去的人,哼,早就知道主子的安排没有错,先前还不知道这高高的一层厚厚的房子高的棉花稻草用来做什么,现在想来,原来是这么用的,果然有先进之明。那身后慢吞吞的走来的卓远有些艰难的挪动着那壮硕的身躯,肩上还杠着一个人,不看那张脸还好,这一看,整张脸都已经毁得连她妈都不认识了,只是两个人的衣装都是一样的。 “愣着干嘛?还不点。”花一瞪了眼在一旁愣着的卓远,朝他吼了吼,卓远有点心烦,顺手便将那女子的尸体扔到了一旁,又杠尸体一样的将颜素的身体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往回去。花一摸着下巴心里却在思量着这女子不是那个颜贵妃么?那次应该是死了才对,怎么这会又出现在这里了?这主子还真是什么人都救得活。花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沫,望着那两个房子高的棉花稻草有点愁。望着那高高的山上面的那些厚大的积雪,心中便有了主意,一个剑步运气而上,那些积雪被他的内力催便纷纷掉落了下来,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是雪花,哪个是棉花。 “还是爷聪明。”花一有些小得瑟的抹了一把鼻子。 “聪明个屁。还不赶紧走,冷死了。”卓远扫了眼那从尸体房间里面偷出来的尸身,心里向那姑娘道着歉。姑娘,实在对不住,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好好走吧,你的家人,我会帮你安排妥当的。卓远并不惧怕鬼神,他只是觉得心里有几分过不去,好端端的,都怪王爷,非要用什么金蝉脱壳之计,现在好了,连人家这样的姑娘也一并给算计了进去,姑娘,这一切都是王爷的想法,你可别记恨我啊。 那龙殿书桌前跪着三个黑衣人,苏倾原本阴沉沉的神色在那一瞬间便由阴转晴了,那叫一个阳光明媚,春光无限。晃得那三个黑衣人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渗,却不敢再言。 “你是说,皇后杀了那带出去的那个人?” “是,属下新眼所见,连那摔下悬崖的尸身也见过,确是如此无疑。” “朕知道了,将那尸身葬了,记住,别太寒颤。下去吧。”苏倾提起手中的笔继续批着奏折。那三个人相视了一眼,便点头退了下去。 苏倾听了暗卫回来的报告,心里那层疙瘩终于解开了,只是,他应该怎么向她说呢?说他已经知道了?那不是明显在告诉她,自己知道了一切么?钟诉有些头疼的想抚额,但是碍于皇帝在场,便只好继续忍着。皇上,我知道你心烦着,但是你能安静下来坐坐么?再这么下去,你不晕我就该晕了。钟诉很是无辜的跟着苏倾的身子来回的走动。那门外却传来了皇后娘娘求见的声音。 苏倾听着通报,一脚便踹了过去。“皇后便直接让她进来,还通报什么!去。” “是,是。奴才这就去。”那奴才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仿佛身后是吃人的怪兽,再走慢一步,便连命都没有了。夏紫候站在雪地里面,那素色深衣上面还染着几点似红梅般的血迹,却无人敢去过问。见那人如此跑出来,只觉得皇帝肯定是有事不见了,便在他开口之前道“既然如此,本宫便先回去了。” “是,娘娘慢走。” “皇上……” “她呢?” “皇上,娘娘已经走了。” “朕不是让你宣她进来吗?混帐!滚出去,领二十板!”苏倾脸色简直可媲美锅底!一个两个办事如此不可靠。苏倾见那人点头谢过之后自行下去了,便缓缓的平静了下来。颜素若是死在他的手里,无论如何,他都不得安宁,若是死在夏紫候的手里,即便是天下人问起,也会有一个说法,如此一来,关于颜素知道的太多一事,他便再也不必担心了。 “……”钟诉完全是当作自己是块木头一般的杵在一旁。福海今日放了一日的假,如今也回来了,只是,却被苏倾安排去做其他的事情去了,此时并未在这里。苏倾转了一圈,决定去找她。母妃,你曾说,会有那么一个人,不倾城,不倾国,却愿意为我倾她所有。若是遇见了,便不要放手了。母妃,我不会放手了。苏倾满怀激动的一路往凤宫而去,夏紫候一回到宫里,便着人去备洗澡水,此时正躺在若大的浴桶里面闭目间全是颜素那双弃满恨意的眼睛,不自觉的,便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一个身影越走越近,夏紫候闭着眼睛也只当是月白天,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的朝身后人道“白天,本宫肩酸得紧,你替本宫再好好捏捏。”苏倾望着那个背影只觉得一阵热血沸腾,血气乱冲。只一个背影,一声疲惫的近乎撒娇般的话,便让他如此。夏紫候见身后没有声音,突然觉得气息有些不对,转过身便见苏倾站在那里,那眼睛里面满眼的另类色彩。 衣衫飞动间眼前的人已经包裹着一件厚厚的狐裘衣站在了浴桶的另一边,那浴桶里面正泛着淡淡的药香。苏倾朝她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便扑了过去,夏紫候眉头一皱,抬脚便踹了过去,苏倾一个不察,便被她给踹倒在了地上,夏紫候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想吃本宫豆腐?苏倾,你活腻歪了?” “好……好歹你是朕的皇后……朕……”苏倾捂着腹部以下脸色铁青的忍着,这个女人,下脚如此狠毒,丝毫不手下留情,不,对她来说,应该不知道手下留情为何物!苏倾倒在地上一时竟没有站起来,夏紫候眉色皱了皱,拿着衣服便去了那八面梅花屏风后面换衣服,那在苏倾眼里销魂的动作简直就是要老命了。在双重的折磨下,他终于将视线别向了其他地方。 夏紫候已经穿好了,一袭白衣浑然天成之气,天下无双,难怪曾听见夏木唤她无双。那披散下来的头发还未变干,那已经暂时除去了面具的那半张脸,犹如天仙一般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吸引力。这一刻苏倾只觉得一阵无力。美色当前,他此时却只能看看,无疑是一种考验!好在,苏皇上能忍! “皇上此番前来,所谓何事?”“朕……朕就是来看看你,你倒好,下脚真狠。”苏倾好些了才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夏紫候那赤着双足,那双足生得极美,比起一般的女子却也大了些微,那双足带着几分力道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苏倾很没出息的便往外跑了。 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曾相知兮已相忘 8 第一百三十八章曾相知兮已相忘(8) 清水荷立绿满堂,花期未渡春不老。 年华初醒方少时,一尊九鼎宜先知。 上元灯节,苏倾左手夏紫候右手赵兰伊便化妆出了宫,美名其曰微服私访看看他的百姓们活的好不好,夏紫候原本也不想跟着一同,她只对她的功力什么时候进步有兴趣,对于这些个什么灯节,自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听苏倾说,这灯会之中,或许会遇见些意想不到的人也说不定。夏紫候望着眼前的人,心里一阵无力,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人。 两方人马已经走散了,不知是赵兰伊有意还是无意,苏倾也被她拉着走,人群之中,他们很便散开来。夏紫候倒也无所谓,走在人群里面,满世办的空白只能看见这些人川流不息的从身边而过,那呼着的热气,被冻的通红的笑脸,成了所有人的代表。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那里坐着一个女子,女子盘坐着的腿上放着一把上好的琴,她浮坐在半空中,身子并不曾与地面有过任何的接触,若是以前,她必然还会觉得此功不凡,只是现在,她已经见惯了,对于一个能时不时跑出来刺杀你的绝色女子,夏紫候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其他的了。 “姑娘好耐性。” “本尊别的不多,杀你的耐心,却是足够。” “是么?那你可得等上一辈子了。”夏紫候说话间便已经抄起了腰间缠绕着的鞭子,此鞭子乃是上古兵器,与那把琴居于同一个时代,那坐在对面的女子见此,面露不屑。一把上好的鞭子,用在一个如此普通的人身上,当真是可惜了一件宝贝。 两个人只说了三句话便打了起来,说打其实也就只有夏紫候一个人在抵挡招数,那琴风所带来的锐利的空刃破空而来,若不是手中的乃上古神器之一,此时她的武器必然尽毁,只是,看她这气若定闲的模样似乎并不曾全力赴。夏紫候用了近八成的内力才能接住她的兵刃,而她,不过随手一挥罢了。想想,两个人之间的实力相差确实是颇多。 夏紫候一个不慎便被空刃划过,击出了几米远。她侧身躲过其他空刃,那墙面之上被空刃所带过的空气狠狠的划开了一道大大的痕迹。夏紫候心里一惊,这样的一个女人,究竟是有多强?那女子缓缓站起身来,轻飘飘的由半空落到了地面上。那宛如九天玄女般的风雅贵气便是这般望着,也是一种享受。 “只要你写一封决别书给夫君,我便看在夫君的面子上放过你。否则……” “否则?这位姑娘,不管你是为了谁,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本宫!” “是么?那么,你那宝贝三弟呢?是不是也无关紧要?”女子那如珠玉般的声音由樱桃小嘴里吐了出来,那话语却令人背后发寒。她是如何得知这一切?这一切都被夏天临算计在其中。她是如何得知?不过,夏木固然重要,不过,夏朝若是没有他,也照样转得起来,那屑子,可是巴不得他早婿点什么事才好,这样一来他们便有把握来反朝堂了。不是么? “三弟如何,本宫自己清楚,便不劳烦姑娘了,本宫还有事……” “本尊岂会轻易放你走?若是没有你,夫君便是我的,夏紫候,你已经有显仁帝了,为何还要不知足?” “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下意识的,她突然不想撇清与花澈的关系,此话一出,眼前的人更是怒火便是上升到了一个极致,那琴声一瞬间便凌厉了起来,夏紫候躲得颇为狼狈,第一次在她面前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没有用,连自己都护不了。夏紫候滚到了角落旁,那疾射而来空刃躲无可躲,闭上眼睛打算硬接一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就在夏紫候以为是花澈,心里还来不及一喜的时候,那张脸转了过来。夏紫候石化当场。西凤太子如何会在这里? “嗨,好久不见。阿夏。” “你……”韩澈只轻轻一个扬手,那女子便消散在了雪地里面,夏紫候眉眼闪过一丝诧异,这人,好深的内力。要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这样的一个动作?韩澈见她微微闪神了,叹了一声气便捏上了她的鼻子,夏紫候的鼻子极是好看,挺而白皙,极好的触感更是让韩澈眉眼笑弯开来。 “不知西凤太子大驾,所谓何事?” “这么久不见,想我没有?”韩澈没理她那满脸严肃的话,手更是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那梳下来的发,夏紫候一把拽过她在他手中的发。与他隔得远远的。 “你躲着我做什么?我又不吃人。”一旁的天影险些从屋顶里面摔下去,这……这这这真是主子?人格裂么?一定是,不然这角色之间怎么变幻得如此之。夏紫候却是没有看出来这些,她只在花澈与韩澈两个人身上看见了些轻微的相似。 “自样子西凤太子是没有什么事了?既然如此……” “那些似乎在玩面具会呢。一起去吧,无论你在人海哪个角落,我也一定会找到你。”韩澈牵着她便往那喧闹的人群里面走去,暗处的天影只觉得天地观颠覆了,以往若是木殿主寻少主去逛街什么的,根本就是做梦不是不想去,就不没空。眼下居然主动寻人去了?天哪,这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夏紫候望着那双交握的手,有一瞬间怔然,这种感觉,与一个人极像,只是两个人的性子明明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个冰冷无情,一个笑面虎,这二者如何能够当成是一个人?夏紫候欲甩开那相握的手,却始终甩不开。那几条街被拦了起来,夏紫候被韩澈拉着往人群里面走,那人群里面有人在吼着。“各位牵手的公子小姐们,来这里领面具了,若是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在这三条街里寻着彼此,便能缘定三生三世啊。”那声音不断在人群里面吼着。 “劳请给我们两个面具。”夏紫候甩开了那只手,只是接着而来的,却是那一个面具,韩澈将一个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那张胖得有些可爱的小女孩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夏紫候寻思着,这样也好,这样她便能跑了,打不赢是她弱,但是,她可以令自己变强。必须要让自己变强。 “你走吧,我会找到你的。”夏紫候回头望了他一眼便飞的消失在了人群里面,与苏倾两人擦肩而过,却谁也没有谁出谁来。苏倾在人群里面寻着赵兰伊,却又在留意着能不能找到夏紫候,一时之间有些分心,分心的下场就是,谁也找不到谁。那四周的花灯被缓缓的吹灭来,夏紫候望着那出口处,近了,就到了。 最后一盏灯也被灭了,那四周一片忙乱的声音,夏紫候被撞得有些晕,突然撞入了一个怀抱里面,那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莲香味,清晰而干净的模样,他捧起她的脸,将她的面具取了下来,便覆上唇,细细的吻了起来。那灯从远处缓缓而亮,夏紫候的手有些情不自禁的环在了那人的脖颈间,任由眼前的人将她搂得更紧。那灯全部亮了起来,四周传来怒骂声,欣喜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夏紫候睁开眼,便见着韩澈那张放大的脸,张嘴险些将他的舌头给咬着,幸好韩澈闪得。 夏紫候抬头便是一拳打向他的腹部! “啊!娘子饶命啊,为夫可是找着了你的啊。”韩澈捂着肚子,那张帅气俊雅的脸铁青已经不足以形容其痛苦,托韩澈那声好嗓子,那些人便注意到了这边,其中有对相互牵着手的老人家还在劝着她。 “姑娘,有夫君如此,该是知足了。既是找着了,必然是能三生三世的。” “是啊,这位夫人,你便原谅你夫君吧。” “他……他哪里是我夫君了?我……”夏紫候听言心中更是气!话没说完,又被韩澈给抢了先。“谢谢各位了,我家娘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我已经习惯了。” “!!”夏紫候一甩衣袖便准备离开,打不过,说不得,她还能如何?懒得再理他。 “两位老人家也来玩这?” “是啊,我们都已经行将就木了,只希望下辈子,能早些遇见彼此,这样,便不会错过这么多的时光了。”那两位老人牵着彼此的手那眸子里面沉淀下来的东西,满满的尽是幸福。 “姑娘,你也别和这位公子置气了。若得一人白首不相离,这辈子足矣。老婆子,可是累了?” “老喽,老头子,走吧,回家吧,你能找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夏紫候望着那相扶着走远的两位老人,心中竟有些羡慕,连之前被莫名其妙的吻了这件事情也给忘记了。 “你不必羡慕,你的老年,也必然会像他们这般。”韩澈站在她身旁那声音轻缓而低沉,顺着他的声音,夏紫候便联想到了行将就木之时也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只是,那个人不知何时成了韩澈,夏紫候便一阵恶寒的摇了摇头,收加了思绪。 “怎么样?我说这灯会有趣吧?”韩澈那得意的模样,夏紫候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只是后来那句话,夏紫候更想喷他一脸血。“你与他还未圆房吧。”“滚。”“本公子心情突然极好,走,万花楼本公子请客。”“……” 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卿倾朝野谁与臣服 1 第一百三十九章卿倾朝野谁与臣服(1) 夜灯深浅寂风华,碧玉长亭扶柳桑。 满城烟斗红十里,江山素色白雪中。 四周莺莺燕燕热闹致极,扫了眼坐在桌前缓缓品着茶的韩澈,夏紫候突然想起他当初说过的那句话,如若是我,便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隐于市野之中,做个自由活的人。不过,此时的韩澈,怎么看都不大像是那个会说出一生一世的人。 “公子,莫不是燕燕伺候的不好?”那坐在夏紫候身旁的女子衣衫微露,只稍稍一低头便能看见那隐隐可见的……夏紫候收回视线,站起身来便打算要走,她是疯了才会真的跟韩澈这家伙真的往万花楼这种地方,那满屋子的俗气脂粉,她险些被闷死在里面。 “哎?夏兄要去哪里?看样子,是不喜这些女子了,将你们这的管事唤来,本公子看不上这些个俗物。”韩澈一把又将夏紫候拽了回去,夏紫候扫了他一眼,暗中动用内劲挣扎却不曾得惩。那些女子相互望了眼,便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只见韩澈凑近她耳旁说了些什么,那公子便也没有再走。 “哎呦,两位爷,我这万花楼里可有的是姑娘呢,不知道两位爷中意什么样的。”那老妈妈模样的人满身妖娆之气,那二十几岁的模样,一张脸妆艳抹得不像话,远远的望过去如同一只艳鬼,带着几分喜剧的笑意游走于男人之间,这不由的让她想到了花一,这人比花一的妆抹得还要厉害,一脸抹得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样子。在看到她们的时候神色里面多了一抹另类的防备。 “哼,爷见过的,都不过是些次品,钱是小事,爷不尽兴,便是大事。”韩澈说起来,还有几分范,那模样,颇像财大气粗的富家风流公子,那一板一眼的模样,那管事眼神微微有了几分松懈,笑着朝那身后拍了拍手,那些姑娘便鱼贯而入,娇小的,玲珑的,泼辣的,温柔的细细看来,近十来个,夏紫候站在那些人群里似乎在考虑着哪个姑娘更称心一些一般,韩澈一脸看好戏的在夏紫候那阴晴不定的脸上来回的扫着。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那泼辣的姑娘身上,那姑娘一袭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间那红色的衣带着一抹辣色,那满脸不屑的瞪了夏紫候一眼。 “就她吧。” “哼,不过是些俗货。”一旁的韩澈不屑的撇了眼那主事的,那人脸上赔着笑仪态缓和的对着韩澈笑道“两位爷倒是识货,我这镇楼之宝,可还没有拿出来呢。”那主管的朝韩澈缓缓一笑,颇有些得意之姿。之前看他衣着华贵,谈吐不凡,想来不可小觑现在看来,若是要引得真身,怕是难上加难。 “哦?那还藏着做什么?爷倒是要看看,你这镇楼之宝,到底如何。”夏紫候扫了眼在一旁一脸高傲的韩澈,堂堂一个西凤太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跑到这万花楼里来寻个姑娘,这姑娘来头颇大,夏紫候也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 “那爷可得好生等着。” “你们,都随我退下,你留在这里好好伺候着。” “哼。”那主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人最是不听话,也最是难以管束的。不过,愿意出来便是好事,这万花楼里可从来不养闲人。那女子见她走了,便一脸防备的盯着夏紫候,韩澈在一旁闷笑出声来,她防夏紫候防个什么劲?即便是谁都有可能伤她,这夏紫候也不会伤了她。 “你……你想做什么?”夏紫候缓缓的朝她走近,那女子心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夏紫候却越过了她,将那窗缓缓的推开来,入目是长安城中一片繁华景色,那满满的灯亮在漆黑的夜里甚是平静,风雪尚在,却多了一抹温暖。她站在窗旁,风将她束起的发吹起,那完好的容颜风华无双的站在那窗前。她成了韩澈眼中的一切。那双眼睛里面,只剩下了她这么一人。 “姑娘不必害怕,本公子正好缺一名保镖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啊?”那姑娘愣在当场,这公子,是说要替她赎身?夏紫候站在窗前风姿无双,那明明暗的灯光折射在身上,多了一抹神秘的色彩。那女子愣在当场,随即摇了摇头。 “多谢公子抬爱,火艳不愿。” “哈哈,夏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不过,夏兄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这女子自是要怜香惜玉的,怎可做保镖呢?”韩澈在一旁笑着,听在夏紫候的耳朵里面却带着一股嘲讽的意味,那姑娘也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人,那防备之心却一点不减,夏紫候突然出手朝她直击而去,那女子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挡下了夏紫候的攻击。站定扫向夏紫候。“公子这是何意?本姑娘便是不从你能耐我何?” “确是不能耐你何,姑娘好身手,不过,不知姑娘可否给我一个理由。”夏紫候坐在桌前倒了杯茶递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坐下,那火艳刚坐在她身旁,便被夏紫候一把拉进了怀里,韩澈眉色微挑,看这模样,这万花楼这种地方,她倒是熟悉得紧。夏紫候很想白他一眼,那风尘阁开遍整个三国,她如何能不清楚? 火艳受力,双手便覆上了她的胸前,脸色突然变得微红起来,这人…… 那门被一双白玉一般的素手推开来。夏紫候眼微光的望向她。怀中的火艳顿时安静了下来,十分殷勤的替她倒着酒。那红色微红的模样看在那进门的女子眼中,竟是带着几分精明的算计之色,夏紫候微微举着酒杯将那勾起的唇角不着痕迹的挡了下来。 “华莲见过两位公子。”韩澈细细的端祥着眼前的女子,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眼神有神,眼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果真是一位绝色佳人。夏紫候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哼男人都一个样!苏倾虽然不是逛这万花楼,只是,在宫里逛与在外面逛,又有何太大的区别。 “华莲?风华无双,莲若清霜。姑娘可会弹曲??”韩澈端起酒杯满身风流洒脱之气。那姑娘缓缓点了点头,素手取过酒瓶替韩澈那空了的酒杯斟满。顺势便握住了韩澈的手,夏紫候眼神眯了眯,好你个韩澈,韩澈见她脸上微露些不悦,心里如同开了朵花。让你一直这么低调,这么隐藏着情绪,如今这般多好? “本公子便不打扰二位了,火艳,与我前去观观景如何?这万花楼顶可传言能摘星子呢。”夏紫候缓缓放开那扣在火艳身上的腰。火艳下意识的望向韩澈怀里的那人,那微眉色微挑的望了她一眼,笑道“火妹妹便好生陪着这位公子罢。” 火艳点了点头,便领着夏紫候走了,夏紫候停在门口没有回头,斜光扫了眼坐在那里满脸笑意的韩澈转身便随着火艳往楼顶的方向走,一路所过之处,一片欢声笑语,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的模样,夏紫候眉头更是皱得紧紧的。 一抹身影酒气冲天的挡在了夏紫候的面前。那双略肥的手摸向火艳那娇艳的脸。咂咂嘴细细的看过去道“火艳姑娘,今儿怎么出来接客了?接这小白脸,还不如接李大爷我……” “放手。”火艳声音冰冷的娇喝,在旁人听来却更具诱惑。“怎么?还害羞呢?没关系,爷就是喜欢你这模样……”那人话还没有说完,便咚的一声倒了下去,夏紫候淡淡看了眼那些看热闹的,一旁的火艳却明显是带着几分焦急的望着夏紫候这人若是有点什么事,这十个楼也是不够拆的呀。 “原是醉倒了,火艳不必理会,走罢。”夏紫候抬脚便往那倒地的人身上跨了过去。那人倒在地上鼾声大起,那些人都笑着将视线又收了回去。 “方才,多谢公子。”夏紫候淡看了她一眼,这女子确是识时务。 万花楼的楼顶,只一方亭子,亭子以纱布相拦,那亭子里面细细望过去,乃是一方软榻,四周种着些花花草草的盆子,只是在冬天里却不十分看不出来,好些盆子里面如今种着些冰雕的工艺,远远望去,如同一个冰里的世界一般。此此离天空极近极近,似乎只要伸手,便能摘下星子来,这些构思,确是比风尘阁要奇异得多,只是,布局起来,却不足风尘阁来得高雅舒心。 若是说此地乃是百姓来的地方,那风尘阁便是官兵所向之地。富贵奢华而高雅得不失其风致。那女子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能文能武者,不在少数。多是自愿,而非如此所迫。 “伸手便能触到天,果真名不虚传。”夏紫候一个轻功便上了那亭子顶层,那火艳见此,也跟着飞了上去,那武功,约莫着与月白天倒是有得一拼,两人谁胜谁负,就不得知了,毕竟没有将月白天一并带出来不是。那寒冷的风吹在身上,吹散了那些脂粉所带来的浓烈香气。 “姑娘不喜欢这地方?”夏紫候嘴角抽了抽,谁会喜欢这种地方,都不过是生活罢了,只是,既然是生活,在哪里,以哪种形式,又有什么区别? 一 第一百四十章 卿倾朝野谁与臣服 2 第一百四十章卿倾朝野谁与臣服(2) 岁岁风急三更迟,霜冻天涯冷衾寒。 半夜不知君归处,枕风无眠到天明。 “莫非你喜欢这地方?” “不喜欢,万花楼主以家人性命迫这里的人妥协,最后直到麻木,一切便顺理成章。姑娘,你若是能将我弟弟救出来,你便是我主。”夏紫候神色闪了闪,朝空中一个虚划,那人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女子瞪大眼睛望向那个黑影之人。 “你弟在何处?”原来,并不是她一个人对于自己的亲人无能为力,夏紫候心里便更加坚定要将此人带出这万花楼!那对面的人目光缓缓变得湿润了起来。“你……当真。” “当真。”夏紫候点了点头,扫了眼那亭子下方已经缓步而来的身影,想不到这韩澈速度倒是,火艳速度的朝他说了一个地名,那黑影便退了下去,几闪便不见了人影。夏紫候却见她并不曾问过她是什么人,似乎连那一丝好奇心都不曾有过。 “韩公子速度倒是。本公子还以为要守一夜呢,看来倒是有些失望了。”夏紫候扫了他一眼,便见他身后婀娜多姿的踩着小碎步而来的华莲姑娘,心中更是唾弃几分,一个三十几分的老女人,倒是不想这韩澈如此当真,这妆化出来,谁会知道谁?脂粉最能掩盖这人的真实容颜不是?这华莲倒是不简单。 “华莲姑娘,冒昧一问,本公子要替艳儿赎身,该如何?”夏紫候朝那华莲施了个礼数,那华莲缓缓而来,手挽上了韩澈的手笑了起来,那两个酒窝随着笑容的弧度若隐若现。上元节的天还是寒冷的,此时更何况是楼顶。夏紫候手指冰凉,一旁的火艳无意中碰到了,便牵上了她的手。那佳人才子的模样,令韩澈只觉得一阵心烦,不着痕迹的甩开华莲的手,他径自朝那夏紫候身边走去。 “这事,华莲便可做主,只是,不知妹妹可愿?万花楼自是不强人所难的,若是最终能得到幸福,便是我们这等风尘女子,却也足够了。”华莲声音轻浅,如珠玉落地,清晰而柔和。夏紫候微微挑眉,从衣袖里面取出了枚夜明珠,随手便抛给了她。 “不知这夜明珠可够了?” “公子……这……”华莲手忙脚乱的接过那枚夜明珠,这珠子由她衣里取出来开始,便散发着光,光亮度并非一般可比,此品一看便知非凡物。倒真是挥金如土的富门大公子哥。否则出手怎会如此阔绰?夏紫候扫了眼那双发出满满爱心的眼,只觉得可惜了这上好的珠子。 “美人换宝珠,店家自然吃不了亏。”夏紫候牵着火艳的手,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温暖了起来。华莲点了点头,只道是要将这珠子好好鉴定鉴定。夏紫候望了她一眼淡道“七彩痕是我哥,我哥的东西,哪里来的假一说?”七彩痕的名声一报出来,那效果自然就不同心响。那华莲微愣,并不曾听说过这七爷有个弟弟一说。这人? “怎么?不认识我哥莫不是连这个也不记得?”夏紫候于衣襟里取了块玉出来,那上好的玉上锈了个大大的彩字。七彩痕只有三块玉能够随意的调动他所有的资产,是以,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不会给别人的,只见那刻着彩字的玉上以金镶边,好不奢华高调。那华莲脸色瞬间便好了起来。 七爷那主,可不能得罪。若说皇上是江山之主,那么七彩痕无疑便是这商富之主。哪里是他们小店可以相比的?万花楼再厉害,不过是身后有个官在撑着,这七彩痕便不同了,三国皇帝都敬他三分,戏称一声七兄,又哪里轮得到他们小店去比? “认得认得,原是七爷的弟弟,不知怎么称呼?” “夏风。” “夏爷,你看,不过是一个丫头赎身之事罢了,便交给我就好了,这丫头你愿意收也是她的福分,若是喜欢便送与夏爷好了,哪里还用得着这。”华莲双手将那夜明珠捧了上来奉到她的面前,夏紫候也不去计较这人见风使舵,既然你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谁又能斗得过谁? “规矩不可废,该如何便如何罢。”夏紫候见此,便暗中吩咐人省了去救那小弟的念头了。那暗卫见她暗中的手势,便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停止了前去营救的念头。那火艳却突然跪了下来,连华莲也被吓了一跳,这火艳向来高傲,更不用说下跪一事了,只觉得心中有颗石头在悬着,不知会不会掉下来。 “公子,求求公子连我家小弟也一并救了去吧。我家小弟与我自幼便相依为命,若是没有了他,让我可怎么活啊。”夏紫卢了怕女子哭了,更何况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火艳,忍着欲将她扔下去的冲动,望向那华莲。华莲也自是知道她的意思,手中还拿着她给的夜明珠爱不释手的模样,又如何值得放下,当下便也不等韩澈点头,便福了福身子。“这妹妹家的弟弟,我便亲自将他送到夏爷面前罢,这些日子与妹妹一同待在这万花楼里,倒也是勤恳乖巧。 夏紫候点了点头,那人便缓步走了下去,地上的人站起身来,抹去了那挂在眼间的泪滴,一瞬间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韩澈靠在亭子旁朝她挑眉。“不错么?这么便有姑娘以身……相许了。”那以身相许这四个字说的极重,夏紫候干脆别过脸去懒得理她。没有夏紫候的意思,一旁的火艳自然也没有上前去解释的心思,只是在一旁待夏紫候极好。她躺在软榻上,她便捶腿按摩,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与之前那泼辣的形象完全相差甚远。 “让二位爷久等了。,叫人。” “我是火烈。”那男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极是瘦弱,那身衣服却穿得极好,只是,那手上却瞥见了几丝青痕,一看便知是被打出来的,夏紫候也权当没有看见,只是,令她无法忽略的,是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所带给她的气势,凌厉而内敛,若不是她细细的却感觉,根本感觉不出来。 “火烈,好名字,你与姐姐随我回家可好?”夏紫候走近越发觉得这孩子瘦小得可怜,除去那身的傲骨清华,再不见半丝其他的优势可言,那站在一旁的火艳见此扑了上去,抱着火烈便是一顿好摸,确定他没什么事情了,才抹了抹眼睛缓缓退了出去。夏紫候与花澈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便这么大大咧咧的出了那万花楼。夏紫候刚抬头便愣在当场。那站在站口的人,分明便是……苏倾。 “苏倾……” “你在这里做什么?西凤太子?真是巧。”那个巧字咬得极重,夏紫候见苏倾脸色气得发黑,那双眸子阴沉的带着犀利的刀锋,仿佛一个不留神便能将韩澈给碎尸万段。那眼神似乎在说,我的人你也敢动。西凤太子韩澈不动声色的看着苏倾,苏倾身旁的赵兰伊扯了扯他的衣,苏倾才正了正脸色。 “真是巧。我与夏兄也是在这万花楼里相遇的呢。”夏紫候站在一旁云淡风轻。一旁的赵兰伊却是不曾见过夏紫候真容的,只当是他与苏倾是旧识,在一旁也只是微微笑着,并不作声,只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西凤太子,清冷华贵如皎月似流云,如何能出现在这三种三流花楼之中? “皇后,你如何在这里?回答朕。”苏倾生气了,夏紫候心中想着。 “上元灯节,不四处逛逛岂不可惜。这小倌楼可还没有去看过呢。韩兄,改日……” “改日?你还想去?天色已晚,我们便回宫了,西凤太子随意,无论住哪里,朕请客。”说罢,苏倾便死紧的拽着夏紫候的手往人群里走,那脚步之大,夏紫候竟也要大步流星才能追上去,赵兰伊追的比夏紫候吃力,便是究竟也算是追上了,那门外的守卫见是苏倾,便跪了下去,苏倾懒得理他们,径自拉着夏紫候走着。两人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后的赵兰伊不远不近的跟着。 “松手。”夏紫候干脆不走了,站在那里,前面的人身形微顿,转过身来,那铁青的脸现在还不曾消散下去。他轻抚上她那去了面具与胎记的脸,是如此的无华无双,如此的貌比天仙!怪不得那些人不论男女,望向她的时候,那眼神都带着一抹倾占感,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仿佛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别人偷窥了一般的不舒服。远远站着的赵兰伊无法将这人与那丑女皇后相比,一时愣在那里思前想后,但是皇上确是叫了她一声皇后的,这点不假。皇后只有一人,便是夏紫候,那么……这个猜测令赵兰伊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朝中奏折里已经出现了大批的貌美的姑娘失踪,难道皇上不清楚吗?”夏紫候眉头微扫冷冷的瞧着他。苏倾听言,脸色缓和了些许,她一个女子往万花楼那种地方跑,终是不妥的,人外有人,再厉害,也会有遇见更厉害的一天。 “你……可有结果?”苏倾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莫不是他真的想多了。“与朝中势力有着极大的关系,我劝皇上一句,明君,方能守这万里河山。罢了,本宫也乏了一晚上了,这之后的事情,皇上可能处理了?”夏紫候打了个呵欠,转身便往自已寝宫的方向走,那几个侍女便提着灯笼替她引路。苏倾望着她的身影,眸光闪烁,杀,或者是不杀,一念之间,只是,父皇,此女子,我当真驾驭不了?她明明望着我,我却看不见自己。 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卿倾朝野谁与臣服 3 第一百四十一章卿倾朝野谁与臣服(3) 小桥冰雕客家船,凉薄日暖不得岸。 水岸华庭不见卿,如履薄冰锦衣寒。 那姑娘偕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不动声色的跟在夏紫候身后,那满脸的平静,似乎之前也是出自于大户人家,这官家之地,似乎甚是常见。月白天见她回来了,便将汤婆子递了上去,替她备好了洗澡水,暖衣,那屋子里面也早已经烧上了碳火,与外头相比起来,里头甚是暖和。 “这女子唤名火艳,男孩唤名火烈,明日你送她出宫去罢,拔些银子给她。”夏紫候伸了伸懒腰,嗅了嗅衣服,那衣服上面满是脂粉的气味,那脂粉的气味刺鼻致极,火艳听她这么一说,咚的一声便跪了下来,夏紫候将袖子离得远远的望着她道“我救你,终于是出于私心,你不必如此,带上银两,与你弟弟好好过日子去罢。”是了,她是有私心的。终究能够成全一次,她的梦。 “娘娘大恩大德,火烈势死相随。” “不必,明日便随白天出宫去吧,有缘自会再见。切记,忍无可忍,便不须再忍,白天,安排两间房给他们。”夏紫候缓缓走向里间,火家两姐弟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虽然能跟着她是好事,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强求,不过,相救之恩,自是不能忘记的,这帐,他们记下了。 “两位,请随我来。” “白天姐姐,有劳了。”火艳性子虽然刚烈,真心待人时,却热情得令人招架不住,火烈年纪虽小,却练得了一身不动声色的本领,沉默得有些不像话一路上都是火艳与她在交谈,火烈不见半点声音,默默的跟在她们身旁。这小小的孩子身体里似乎藏着许多的往事,不愿再说出来。是受了怎样的伤害,才不愿意再和颜悦色的面对这个世界呢?月白天揣测了一番,便将此事放下了。 “两位的房间在隔壁,若是有事,可以叫我。两位想必还没吃东西,我让宫婢一会更送房间里去。先告辞了。”月白天朝两人微微低头,态度端庄而正直,不卑不亢,相待有礼的退了下去。那女子见门外真的没有了人,才缓缓将门关上,手往方才那些宫女们端来的碳木上面烤了烤,手中抱着一个软软的汤婆子。一摸便知,此物定然不凡,这皇宫倒真是个珠宝最多的地方,满地黄金。 “姐姐,原来那公子是娘娘?我的天。”那许久不曾说话的男孩小声的靠近火艳,那满脸的不敢置信现在才散发出来,火艳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就着灯光将这里面细细的看了起来,退脚便走到那花瓶旁一件一件的摸了起来。 “这件,青玉香案尊,至少值七百两。这件,檀香扇座,至少值三百两,还有这个,琉璃花月玉雕至少值个三千两。啧啧,都是好东西啊。”火艳望着那摆在一旁的多宝阁上的那些物件,眼睛如同狼一般的发着光,那双眼睛贼光直冒的望着那些东西。 “姐,这个也值钱!那个枕头被火烈抱了出来,那青花瓷枕火艳放下手中的琉璃花月玉雕便往那床的方向直直走去,那里放着个枕头,看花色与形状,她朝火烈比了个四字。火烈望着火艳,喃喃道“四百两?”火艳摇了摇头接着比划四。 “天哪,四千两”比那个花玉雕还要值钱! 满室寂静,只留着一盏渐渐隐灭的灯在房间里面随着偶有的风摇曳着。床榻上的人翻来翻去换了无数个姿势,累极,却仍然睡不着。夏紫候蹭的起身抚了抚额头,只觉得这夜颇为漫长。心烦的披了件紫色狐裘大衣便推开门走了出去,那边门的月白天也披了件衣服走了过来看她。 “小姐,怎么不睡呢?”夏紫候看了眼头发完好的月白天,这人便是如此的拘谨,无论什么时候,都险少看到她狼狈的一面,无论何时,她都是优雅的站在她身边。摇了摇头,接过月白天递来的温热茶水喝了些将杯子递还给她,示意她去睡。 “小姐,我陪着你吧。这些天,你也够累了,要不,我去点些安神香?” “不必了,本宫随便走走,回来便睡了,去吧。”夏紫候缓缓走出门外,紧了紧身上的衣,这哪怕是过了上元灯节,这雪也不见少。仍旧是这么冷。墙角旁的几枝腊梅花已经开始凋零了,在宫灯的照射下,红如血般的零散飘在那纯白的雪地上面。墙角开有数枝梅,寒未散尽花已落。 “我去煮些汤来吧。小姐不睡,我如何能睡得着。”夏紫候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月白天转身便转向御膳房。 缓缓走在凤宫,没带着多少闲空的观赏情怀,多半是心烦意乱走着,这凤宫的后花园,她去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倒也没有仔细去看,只是走着走着,便过了一片桃花林,桃花林的尽头,却是一处极高的悬崖!想不到这凤宫后面还有这么个地方,低头望去,深不见底。那风越发冷冽的往上直吹而来,夏紫候抓紧衣服往那里间再走了走,对于这片地方显然带着几分好奇。 身后突然便被一个身影给抱住,那股熟悉的玉兰花香味带着些龙涎香的气味随风张扬开来。 “你这是做什么?想死不成?”那略带薄怒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夏紫候微微挑眉,她什么时候想过死这么一说?即便是死,也不会以这种方法去结束了自己。人生可贵,岂能轻谈生死。 “松手。” “不松!朕有哪里不好?你说啊,朝堂全是你的人,朕也忍了,后宫你为主,不管事,随着那些妃子胡闹,朕也忍了!夏朝已经开始向我朝发兵,朕也忍了!凤卿,朕只希望你好好活着……”身后的人将她抱着往身后挪。夏紫候却愣在了那里。 “夏木发兵?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不知道?谁截了她的消息?究竟是谁!苏倾见她眉色狠狠的皱着,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是那冰冷的模样,比这天寒地冻的冰雪更甚几分。无奈的叹了声气。“朕也是今日出宫之前知道的,找你出宫,便是为的这件事,宫内眼线太多。”夏紫候想到那个时候,她还在万花楼里面。莫不是,韩澈? “夏木这是胡闹!皇上,让我去吧,一人足矣。”夏紫候松开苏倾,站在那梅花树旁神色定定。夏朝这个时候怎么能开战?国库已虚了不少不说,这兵力已然分为两路。属于她的那半军队,必然不会去应和夏木的征战令。如此打来,他难道真的以为,两国交战,她会回夏朝么?这个时候,时机未到。 “不必了,朕已经派轩辕将军与风然军师前去,三日之后到达边界。”这一战,若是收服夏朝,那么,凤卿,你便完全属于曌国,再不是夏朝的什么长公主,摄政王,那些属于你的荆棘刺,朕会一点一点的拔掉,哪怕,以倾国为代价。苏倾的眼神变得犀利而隐约。 “两国交战,苦的是百姓。苏倾,这不是一代贤明的君王该做的选择。” “他已欺上我国门,凤卿,他若不动手,朕必然不会动手,就算没了夏国,这里,你也永远是皇后。”夏紫候往后退了退。神情莫测。苏倾,你始终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区区一个皇后,有与没有,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再者正宫与西宫,又有什么区别? “姐姐原来在这,云伊睡不着来寻姐姐,不见人,走着走着,便来这里了,皇上也在啊。”那远处缓缓而来的赵云伊穿着严谨,比起夏紫候那随意的一件披衣,满头的散发要来得越发的精致,如同雪地里的精灵一般带着几分灵气。只是可惜了那双探索与算计的眼。 “既是如此,你们便好好聊吧,朕回去了。”苏倾凑近夏紫候耳旁说了些什么,夏紫候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天下未平,岂能轻言生死。”便不再言语。站在不远处的福海见苏倾往他那边看,心下便明了,这是要走了。便打着灯笼站在他身旁,领着苏倾离了凤宫。 夏紫候端详着赵云伊,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不是韩澈,而是她!幕后的那个人,必然是她!夏木什么性子,她清楚。如夏木所说,他们之间,是最了解的,即敌即友。又如何会轻易动手? “赵皇后好计谋。” “姐姐在说什么?本宫不过是睡不着,来寻姐姐说说话罢了。”赵云伊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微后的婢女,取过巾帕擦了擦脸,微带抱怨的嘟囔了一声。“这雪又开始下了,真是烦得紧,云伊走了这么久,倒也累了,便加歇着了不打扰姐姐了。”赵云伊略带得意的扫了眼夏紫候,望着又开始下着的飞雪,有些厌烦这冰冷的天。夏紫候神色微眯。这种把戏,她看得不能再看了,如何不知? “赵皇后,你什么都不需要记,你只需要记得,本宫手中尚有五十万大军就成了。” “妹妹记着了。告辞”赵云伊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化为虚无。聪明如她,愚蠢也如她,如何听这话,便是她的意思了。当初那个赵云伊,便已是了不得,如今入了这深宫,不是这家妃子伤着哪了,就是那家妃子病了,这事倒是多。只是事实如何,当事人大概也不十分明白。后宫的事,与她何干? 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卿倾朝野谁与臣服 4 第一百四十二章卿倾朝野谁与臣服(4) 祈许烟雨碎江南,元宵走马观灯会。 一世石桥踏红尘,白头偕老话当真。 腊月里的午间浓黑的天气,雪铺天盖地的卷起,黑压压的云遮盖住了即将落下的日光。不远处的景色被吞噬着,带着强大的压抑,笼罩在皇宫的每个角落。她的身前六名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步的走着,夏紫候却不紧不慢得如同散步。见状那些宫女便也缓了下来。 “娘娘,皇上吩咐,还请娘娘些。”一旁的小宫妇忍不住出声提醒着。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怯生生的,隔着黑黑压压的漫天飞雪,仍然能够看清楚那张勇气与争扎相映的圆脸。她扫了眼回廊外头那漫天的飞雪,阴沉得如同一片死寂沉沉的天空,那飘落而下的雪,这个时候了,却不想,竟然还在下雪!若是以往,这个时候桃花定然都已经开了。 “带路。”都说夏朝集兵百万驻守云城,不日将攻打曌国。她曾说过的话,他又信过几分。她声音冰冷,都以为她会责罚那小宫女,却只听得她淡淡的一句赶路便加了步子。 “是。” 那海福见夏紫候来了,站在门口朝她微微行了个礼,示意她在这里先听听。夏紫候也不戳破,站在那门外付手望向那外头的茫茫大雪,突然道“海福,极北之地的百姓如何了?” “娘娘,咱家听皇上说,灾情已经好多了,也是多亏了夏明帝的帮忙,只是不知这如何便成了今天这样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夏紫候转过脸去细细的望向海福。海福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说多了话,往常这携堂之事,也是不能说的,今日却说了这些,若是圣上知道了,便是九条命也不够砍的呀。 “娘娘,您就当笑话听听吧,咱家……” “海福,本宫只听见了一个笑话罢了。”海福见她这么一说,心里便放松了几分。那房间里面传来了争议的声音。那丞相的声音拔高的直冲书房外。此时的皇宫,一片灯火在风雪中摇曳着。夏紫候紧了紧衣袍,觉得越发的冷了,便见海福转身取了个汤婆子递给她。 “娘娘,抱着这个吧,暖和些。”那个汤婆子倒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海福的那双手上,却带着些握着军人才有的薄茧。她不动声色的将那汤婆子抱着。里面模糊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皇上,皇后娘娘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我朝下之民已经有在唱着关于皇后要起兵与夏朝里应外合的歌谣。皇上,三思!”丞相的声音如此苍老却透着一股坚决。似乎是恨极了她。也是,任谁与自家女儿抢这个正宫的位置,他都不会认同。 夏紫候朝海福看了眼,海福推门而入,替她通报。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到了。”那推门而入之后,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丞相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苏倾扫了眼赵丞相,心中暗道,原来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个夏紫候,便能让他如此紧张,见着他的时候,可就只剩下了仗势欺人了。 “让她进来。赐坐。”夏紫候当成自己家一样,直接便坐了下去,理了理衣上的褶皱,扫向一旁站着的赵丞相。缓缓一笑。“丞相所谓何事?不妨说来一听。” “娘娘若是与军而行,臣,必以死相谏!”赵丞相站在那里,那一瞬间的以死相谏变得无比正值,那双眼睛里面,似乎早就算好了一切,夏紫候坐在那里状作思考。一旁坐着的苏倾也不动声色的在打量着她,那眸子里面装满了生与死。 “朕已经让轩辕将军领兵八十万直攻云城,西凤已经发兵与夏朝相合为谋。此战已经没有再停下来的理由了。”凤卿,不要让朕失望。夏紫候脑海里面才想出半月前西凤太子还拉着她逛万花楼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似乎就已然明白了一切,却并不告诉她。 “嫁了便是嫁了,本宫乃曌国一国之母,正宫皇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摄政王!皇上,本宫向来不喜欢未下完的棋局。”夏紫候坐在那里满身皇家之气的模样,若非苏倾身着帝王衣坐于皇位之上,也怕是要被比下去的,赵丞相一时哑口无言。夏紫候手紧了紧。外公,这场戏,不论是谁生谁死,她只一个条件。哪怕代价是灭国! “好!凤卿,这朝堂,朕便交给你了,朕,要御驾亲征。”苏倾一拍桌子,满脸笑意的欲将此事定下来。夏朝有西凤掺了一脚,西凤与曌国旗鼓相当,虽然夏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毕竟才刚开始走不是。 “皇上,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朕如何处理,还不需要你来教!”苏倾一语定乾坤,此事再不容更改,夏紫候坐在椅子上面神情莫测。关于这件事情,苏倾并不敢完完全全的肯定夏紫候是否真的如她所说,是以,他将李子国师召了回来。次日的早晨上朝时,那满朝的官皆愣在了那里,随即便是满口的否决之意,只是,在苏倾强硬的手段下,死了几个出头鸟之后,便安静了下来,夏紫候做为一国之后,便放了个椅子放在那旁边。 毕竟是当国摄政王的人,三年里朝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处理得滴水不露。又如何会给他们一些机会,再加上这些日子里新进的臣子比较多,满朝皆是年轻的文武百官,也算得上是一个新的盛世,夏紫候举出的种种例子越发的让他们信服,就差以皇帝相称了。夏紫候仍然不动声色的做着她的事情。 是夜,书房的灯还在亮着,那窗便被撞开来,钟诉慌乱的推窗而入,砰的一声摔到了地面上,夏紫候正坐于御桌前批着那成山般的奏折,心里颇是烦闷,这苏倾所缺的粮草已经派人去送了,却不想此时还没有送出去的动静。那些兵器也没有及时的补上去。赵相短短的时间里面便能联合起如此多的新官,也不枉在朝这么多年。只不过,他们有张良计,她自然有过墙梯。 “钟诉?是不是苏倾……” “皇上……皇上与夏帝西凤太子云城一战,损失……惨重。”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呢?”夏紫候只觉得心都凉了,不安感划过眉心,钟诉乃是苏倾的近身侍卫,他怎么可能轻易的离开苏倾?只是,她并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战事吃紧的消息,除了前几次的粮草与兵器问题之外,不见其他信息了。又有人暗中截取消息! “海福,带些伤药过来。”夏紫候朝一旁的海福示意。 “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钟诉回来了。”海福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了出去,她将月白天派去协助苏倾了,如何月白天的消息她竟然不知?那灵鸟也不曾回消息回来,灵鸟本身就具有灵性一般的箭伤不了它们,再者,墨炎也曾为那灵鸟做过些相应的措施,那施于鸟身上那层薄纱,水火不倾,刀枪不入,便是碰,也非寻常人能够碰得。 “娘娘,皇上,被困赫城,五日有余,请娘娘……” “我知道了,你好生休养吧,本宫自有分寸。”书房的另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睡榻,一般人自然也是进不得的。夏紫候便将他放在了那里,又坐了回去,继续批改着那些奏折,钟诉靠在床头,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见夏紫候风雨不动的坐在那里改着奏折。心中满是怒火。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如此安然的批改奏折!若是皇上出了事,你这皇后娘娘便算不得娘娘!”钟诉一手按在了那书案上面,夏紫候正在批改东西,那朱笔字迹便落到了他的手上,那被震倒的砚台里的墨倒了出来,沾得满手的墨迹,满桌子都是,一瞬间便不堪入目。她停了笔冷眼瞧着他,示意一旁的海福噤声,他要说,她便听着。 “你还想说些什么?”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向他。关心则乱,她需要冷静的处理好这一切。 “你!你这女人,即便皇上有事,这天下也不会为你所用,还说你与夏明帝不是里应外合?你断皇上的粮草,断军队的武器!你居心何在,天下人皆是清楚!你这个妖女,皇上竟然如此信你。” “海福,本宫听着烦人,打晕了关起来。”夏紫候挖了挖耳朵,海福听言,眼疾手的一瞬间便一掌打向钟诉的颈后,钟诉受着伤,自然防不过来,再加上对于海福也没有个防范,自然而然的便昏倒在了地上。夏紫候扫了眼地上躺着的人,海福将人拖进了房间里面才唤人将那些残局收拾了。 “娘娘……”海福一切收拾妥当了,又站在了属于他的位子上。“本宫说过,要保他夺位,届时天下如何,且再看。这话,本宫已经做到了,只是这天下,三国之中除了他,本宫再找不了第二个能一统之人。” “娘娘您乃大夏朝的血统……”海福不明白她为何不振兴夏朝,却跑来这里助苏倾一臂之力。这人有为帝之才,却无为帝之心,甚是可惜了。 “血统又如何,终究是平民一脉而来。有民则有天下,无民,则天下消亡。本宫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光从他愿意为极北之地的灾民们削减徭役、聚资赈灾来看,约莫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御驾亲征一说,不过是给将士们一个心灵上的安慰,多年前,西凤太子与苏倾曾有过一战,只是后来只是说了两人旗鼓相当。若是再加上个夏木,那结果,必然是压倒性的胜利,尽管凤聆等人并未参战。光是在人员上面,就存在着大差距, 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1 第一百四十三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1) 铜镜花容发如雪,水卷晶帘忘旧人。 平湖冰雪踏长安,一点梅色血染尽。 一大队人马往长安城外而去,乌黑的天低沉得如同墨汁倒入了水中,一瞬间便将整片天空压得只剩下些细微的光透过云层淡淡的投射下来。那浩荡的马车缓缓的往前行着,那一辆辆的车里,压着不少的东西,那车轮或深或浅的压进了路里面雪面上,留下了一条条长长深深的印子。 “不必相送了,这朝中的一切,便交给你了。宫中尚有西宫在,赵丞相病倒一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此时量他也没有那个胆来起内乱。记得每日传书来战场。回去吧。看这模样,怕是又有一场雨雪要下了,保重。” “这是若水让我交给你的,算是当年相识一场的缘分。”当年安若水死活要嫁给夏紫候,无意中得知了她是女子的身份,也是无意中遇见了他,这一遇见,便是一生。段林青手中取出一个淡红色的香包,那香包上面锈着一朵彼岸花,艳红的颜色,花旁还绣着些叶子。彼岸花与叶自古以来便不相见,她锈着,夏紫候好像有些明白了,摇了摇头,那丫头。胆子倒是大。 “告诉她,彼岸花与叶,见与不见,一切都不会改变。出发。”夏紫候驾马而行,段林青将马停在一旁,目送这百多辆车走完,雪地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那长安城外的郊区只剩下了大雪开始漱漱落下的声音。段林青翻身上了马,往长安城奔去。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代理丞相的好事,那丞相病得蹊跷!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小村与城镇,往大东山的方向而去。百姓议论纷纷,对于夏紫候亲自压运粮草兵器补给一事,赞同者颇多。一时之间,夏紫候那满身的正然之气直上九天。这整片战场里面说的大多都是她的故事。其受关注程度堪比当年苏倾一度被评为战神! “这大东山的盗贼可猖狂着呢,养着几百号能人呢,朝廷屡次派兵都有来无回的,这走大东山前往赫城救皇上,是最近的唯一一条小道啊,这可如何是好。” “那皇后娘娘可是当过摄政王领过兵打过仗杀过人的人,这事我看有转机。”夏紫候过了这个小镇,便直入大东山,这小镇也算得上是富饶,一条长河绕着这片地区而过,为这地带来了许多的新生。只是这几年不知道大东山哪里建起了一个叫什么雷刚寨的,经常性的打家劫舍,遇上了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家,那是连片值钱点的瓦片都不给留的主,其打劫的程度可见一斑,况且,还有人传言,这雷刚寨中的寨主乃长得是极丑,见者能吓退百万雄师。人群零零散散的站在道路的两旁小声的议论着。 “这雷刚寨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才多少人?两千人还不到,如何跟那雷刚寨的汉子们相比?” “来啊来啊,赌过的这边,不过的这边,一赔十了啊。” “……”月白天听着这些话嘴角抽了抽,这什么雷刚寨,之前怎么不见别人说过。再看看自家主子,坐在马上那是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神色淡淡的坐在马上往前走,那黄金的面具以及那半面腥红的胎记倒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街之上,极少见到孩子,多半是怕被夏紫候这样给吓着罢。 “小姐,这雷刚寨传言如此厉害,我先去探探风。”月白天刚要驾马前去。夏紫候只说了一句不用。她又只好继续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旁,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再走两天更能到战场了,这城镇有水都之称的江都,从眼前的局势来看,似乎并不担心这场战会打到他们这边来一般。想来也是,有那大东山在,哪里会轻易进的来,那大东山也算是一道天然屏障,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里面奇珍异兽,凶猛得狠。 “放出消息去,就说有一批商旅携带大量珠宝过大东山。”夏紫候牵着马绳走过江都小街道,在那江都与大东山的交界处有着一大片空地,空地旁不远处靠着江水,夏紫候寻思了一会,便选在了那个地方安营扎寨,那些兵都自发的整理着。夏紫候缓步走在江边,那江边的河水急急的流着,看着那泛着黄土色的河水,夏紫候皱了皱眉朝身后的月白天道“长安今日可有来信?” “小姐,并未。” “你去查一下,这河水是怎么回事?”那河水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些鱼,这些鱼细细的望过去,皆是身受重伤。那些鱼身上的伤口,皆是外伤而来,此时正要死不活的靠在岸边上挣扎着。月白天领命便退了下去。 “多派些人守夜。” “是。”那人恭敬的应了一声便下去传达命令。夏紫候坐在火前望着那堆火,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那人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却想不出来是谁。到底是谁? 想着只觉得头疼,便也不再想了,走进了帐篷里面。 次日,阳光照在她冰冷的身上,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异地了。四处奢华美境若梦,这里似乎是春天一般的开着些春季才有的花,那樱花布满了眼,飘飘零零,散散落落。在那樱花的尽头,夏紫候瞪了瞪眼,她的视力不错,看来,这里便是传言中的雷刚寨不假。 只是,那在对面的樱花树下的温池旁洗澡的是谁?只一个背影,宽背窄臀,坚实的腰背挺直而有力,夏紫候险些一脸鼻血喷出来。随手抹了抹鼻子什么也没有,心下便淡然了,这人竟没有将她绑起来,有些意外。这满屋子的装饰皆是上品,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物件都不比她的凤宫差,甚至更好!似乎是一个卧房,比较私人的地方,对面还放着一张床,门外在她打量着房间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那人身穿一件长袍,那发未干的模样,看来便是那方才在樱花池里洗澡的人了。 夏紫候顺着视线往上看,眼睛定在那人的身上,眨了眨眼,这张脸……与夏静的那张静若秋风的脸何其的相似,只是这张脸来得更加的成熟。夏静如何会在这里,他不是在方灵寺么?如何会在这里? “静儿?”夏紫候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不自觉的呼唤出声,那正拿着布巾擦着发的男人朝她笑笑,却也不解释不点头,那淡然的模样倒是与夏静有着近七分的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却只是一笑,并无其他,这人必然不是夏静,夏静看见她不该是这样的神色。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雷刚寨招待不周。”看样子,这人已经从那些人的嘴里知道了他想要的东西。夏紫候理了理身上微微凌乱的衣,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软榻旁的榻上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那模样,处轻风之淡然,一脸无欲无求的模样,那男人缓缓勾起了脸,笑得纯然无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寨主乃能人异士,本宫,佩服。”能将她与她的部下以及那些东西不动声色的带回来,必然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夏紫候甚少对一个人说佩服,看来这人是第一次了。两个人就这么望着,在眼前的男人面前,夏紫候看到了一抹兴趣。夏紫候沉了沉眸子,门外便闯进来了一个身影,那男子见门外闯来的女子,那女子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皇后不必理会。”那男子袍子一挥,一股劲力便直往月白天而去,夏紫候三枚带着劲气也直往月白天而去,那两股力道撞到了一起,那三颗棋子便化了个粉碎,所幸并没有太波及到月白天,月白天一个轻功便落到夏紫候的身后,满脸防备的瞪着那些靠近而来的人。 “寨主,属下等无能,让这娘们跑出来了。” “无妨,下去罢。”月白天此时才看清这男子,顿时也瞪大了双眼,喃喃道“三……三公子?” “姑娘在说什么?在下不明白。” “他……” “他不是。”夏紫候扫了眼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男人,淡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原位。这人的功力,深不可测,她若不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今日也替月白天挡不了这一下。这人一袭白衣,白纱为袍,披着的发还沾着些水汽,在一点一点的滴着水,低头一看,这人连鞋子都没有穿,那双莹莹大脚正露在外面,脚上居然还系着一条红绳子。 “在下水还未干,有劳皇后娘娘帮忙擦擦发了。”将布递到她身上,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直接就坐到她的身前,做好了她要给他擦头发的动作,夏紫候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这人到底是有多奇葩!是太放心她了,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夏紫候手中凝结出一把长剑,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擦发本宫没有兴趣,本宫现在最大的兴趣便是,你我之间,谁能活下来。”手中的长剑抵着他的脖颈动脉,眼前的男人却不以为意,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端过一旁小桌子上的茶便喝了起来,夏紫候嘴角抽了抽,那是她刚喝过的…… “你我之间?在下与皇后娘娘还没这么熟呢,不过,皇后娘娘若是考虑一下将皇帝休了做我这压寨夫人,本寨主自然是愿意的。”那人一脸的漫不经心,夏紫候气得牙痒痒,偏偏这人不能杀,若是杀了,光看那几个追月白天人,就知道并不简单,这里面还藏着多少能人异士谁又知道。 那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嘶吼声,月白天只觉得心肝一颤一颤的,老天,她们这到底是掉进哪个狼窝里面来了!那门缓缓的被推开来,一只吊睛的纯白老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缓缓的朝这边走来,那犀利的眼神,朝着夏紫候吼了一声便直冲而来,那架势,甚是渗人。月白天捏着一把汗。 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2 第一百四十四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2) 寒风愁云冰雪散,舞尽冬风兴未央。 飞花凉凉梦旧人,扬剑断弦走天涯。 那白虎突然便冲了过来,夏紫候欲往一旁躲过去,却被这男人给甩了出去,夏紫候迎面便险些撞上了那只大白虎,那健壮的白虎正值壮年,火气大得很,再加上那一身的劲气,直逼夏紫候而来,而那男人却靠着那软榻斜眼微微观望着。“你,给本寨主擦头发。” “哼,欺我主,妄想我奉你为客。” “客?你要搞清楚,眼下可是你们在本寨主的地盘上。” “……”月白天无言的扫了他一眼,便冲上前去帮忙,那手中的银针与药粉所过之处,那白虎却越发的张扬了起来,浑身使不完的劲,月白天被它一爪子伤了肩,咚的摔向那墙面,那瞬间变得苍白脸色夏紫候看得真切。 只是那生生不息的模样,夏紫候此时也想不出办法来解决,便只有跑的份,往高的地方跑,这老虎好像也会一般,夏紫候撤了长剑,从腰间取出鞭子便往地上一挥。那凌厉的气势张扬得无法无天。那白虎硬生生的被嘘得后退了一步,嘶吼了一声,双眼定定的望着她。那不时皱在一起的嘴,见者皆惧。唯有她处变不惊的打量着那头白虎。不远处观战的人那双墨墨的眸子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底是兴趣浓浓的打量。 “顺者昌,逆着亡,再胆敢无礼,休怪本宫手下不留情。”夏紫候眉色骤然变冷,那长鞭子一瞬间如同被寒冰覆盖,冰冷的散发出一阵一阵的寒气。 “白凤,过来。”那低沉若流水般的声音由里面穿透了出来,那白虎身上的气势瞬间便变了回去,一瞬间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夏紫候瞪了那只虎半响,只觉得吐血。月白天就着墙面站了起来,吃了颗药才缓过气来,那老虎什么品种,这力道比一般的老虎要大数倍不止!又是纯白的虎,便来得更加的少了。 “你怎么样?” “没事。”月白天将那被抓伤的伤口处往一旁藏了藏,夏紫候眉头皱了皱,瞪了她一眼。“躲什么躲?你当本宫看不见?” “小姐,伤的太深……”月白天缓缓将那伤口露了出来,深可见骨的力道!夏紫候面色倒是平静了下来,往那房间里面走去,那浑身冰冷的杀气一旁的白虎也感应到了,站出来朝着夏紫候便是一吼。夏紫候手中的鞭子一瞬间收了回去,手中凝聚出一把长剑。 “本宫向来不喜欢记仇,有仇必定当场便报。” “哦?我这白凤不懂事,皇后何必同一个畜生计较?”那男人将白玉一般的手缓缓放在那白凤的额前摸着那白色的皮毛,甚是适手的模样,夏紫候勾唇一笑。“畜生又如何?做错事,总要有一方付出代从。”夏紫候手中的鞭子直指那头白老虎,那老虎吼了一声,便从男人的手中冲出过去,两人又打作一团。月白天神色低垂的将那一幕扫入了眼中,小姐,倘若有一日…… 一人一虎打得不可开交,那男人微愣,能与白凤打到这种程度的人少之又少,这夏紫候虽然不曾展开过真正的实力,眼下这样,已是骇人。男人望着自己那毫无茧的手,白晰得不像话,缓缓沾起一滴水便往夏紫候方向射去,夏紫候随手一扫,那水便化成了冰,往来的地方回。 男人接过那滴已经成了冰的那滴水,形同利刃一般锋利,划破了他的皮肤,正缓缓的淌着血,一滴,两滴,随即越来越多的血由手掌滴落下去,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淌着。那白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往男人的方向直冲而去,替他舔着那一点点细微,却流得满地都是的小伤口。 “这是……” “自小便是这样,如此,算不算两清了?”男人将手朝夏紫候扬了扬,春风满面的笑意险些令夏紫候炸毛,这人有病吧?有病就去就医!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能太过,否则的话,得不偿失的人,便是她了,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古人城不我欺啊。 “自然。” “白天,你可能医治?”夏紫候朝月白天挑了挑眉,看着这血止也止不住的流,这模样,若是打个架什么的,只要受伤了,便毫无胜算可言!难怪内功如此浑厚,原来是无半点武力的人。只剩下了内力,也苦了这身子竟然能够承受得住。 “主子,白天无法治根,倒是有办法阻止。”月白天这话一出,两人的身份在这寨子里一日的功夫便如日中天,直上九宵,好吃好喝的供着。什么事情都顺着,月白天自然也不可能拖拉,便麻利的将一串药名报出来让他们去拿来,也不知这地方是太富还是抢回来的东西太多。她可是听说这雷刚寨的人打劫,可是连值钱点的地板瓦片都撬走的,真正个鸡犬不留!这么看来,若是遇见三王府那型的,估计连个门板都会拆下来。想到这样的结果,月白天也不觉得那么奇怪了。 “在下风无痕。”那在她面前晃了整整一天的男人终于站在她面前说了一句话,夏紫候正端详着那架刻着古字的琴,欲看懂那个到底是什么字。 “皇后娘娘懂琴?” “前方战事,不知风公子可曾听过。”什么风公子,这就是个疯子。夏紫候望着那架琴,心里满是担忧,已经第三日了,若是七日之内到不了,那么一切便会出大问题。风无痕原本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她与自己说起战事来了,这才拍了拍脑门,状作恍然大悟正要说什么,那远处走来的两姐弟往这里匆匆而来大叫了一声“恩人?” “……” “……”夏紫候扫了眼站在那里呆住了风无痕,那与夏静如此相似的脸,两人相差却是极大,夏静的身旁还有只饿极了什么都吃的乌龟,那冷若秋风,云淡风轻的模样,与世无争,如何会像这人这样,整个就是一个疯子。有见过将老虎当宠物的吗?有见过养条大蟒蛇看门的么?好几次她都逃不出去!有拉着一群大男人陪着他洗澡的么?半个时辰前见着的时候,夏紫候差点想戳瞎自己的双眼,什么这个美妾那个美君的,一阵恶寒。 “恩人,我听他们说皇后娘娘在这里,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皇后娘娘……” “……”夏紫候嘴角抽了抽,哪个皇后娘娘……这里还有第二个皇后娘娘么?那两姐弟过的倒是越发的滋润了,那小脸,白里透红,连火烈那瘦小的孩子也壮实了不少,看来,这大东山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四处都可以看见雪,唯独这个地方,雪少得可怜,便是见,也只能见着一些小小的白色,类似于雪的东西。 “外面可还下着大雪?”看这天气,外头应该不会下雪了吧?火艳摇了摇头。悄悄凑近她耳旁,夏紫候有些不习惯她的突然靠近往一旁离了离,却被火艳一手拖了过去,姐俩好的嘀咕了起来,对面的寨主大人满面黑线,火烈在那满面黑线中与他打了声招呼。 “姐夫好。” “!”姐夫?夏紫候从她那嘴里算是明白了,这火艳不过与他是挂名的夫妻而已,火艳需要嫁个人过舒坦的日子,而风无痕,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大婚的年纪,两人便不谋而合,互不干涉的在一起过起了日子,不过,在寨中的人看来,这便是他们的夫人,是以,这寨中人多是叫她夫人,而非其他。 “原来如此。皇上被困赫城,本宫带兵器粮草前去……” “别跟老子说什么兵器粮草前去营救!老子他妈压根也没看见那箱子里面有兵器,那包里面有粒什么粮食,你做了这么多出戏,真当本寨主不知道?那皇帝都已经被救回去了,你着急个什么劲?还不如在这里做本寨主的压寨夫人。本寨主可以收你当妹子的。” “你玩我?可以当妹你怎么不早说~!!!风无痕,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活。”火艳怒了,既然可以当妹妹为什么不早说?编个什么救过一命啊,然后收为义妹什么的,或者说,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啊什么的,不是很好么?当初她怎么就没有想到!!!风无痕压制住她冲上去的头顶,那身高,对付火艳这标准的美人身高,却依然是得心应手,火艳有怒无处发,扑腾累也不吵了。 “你个混蛋。” “救回去了?谁救的?” “我怎么知道?这国亡与不亡又不关我雷刚寨的事。” “借本宫三百骑兵。”夏紫候也不与他争这个国家兴死匹夫有没有责这事了,眼下是苏倾的事要紧。 “那真的是你夫君?”“本宫乃正宫皇后你说呢?”夏紫候眉色微挑扫向她,那半边面具被取了下来,便没有再戴上,只是,她露出的是那半边腥红密布右脸。 “那便不去借。”“为何?”“有见过给情敌救命的么?”“……”夏紫候无语望天,这双是哪门子时候发生的事? 一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3 第一百四十五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3) 水澈蓝桥乡音暗,云上风清静影消。 蹄踏梅雪远纷扰,梦里惊醒满地尘。 山静静,水静静,雪静静,风静静,火艳愣了半响,那托着茶杯的手还端在那里维持着那个刚喝茶的姿势。火烈愣在一旁,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这两人有过什么?那狐疑的目光往这里扫了过来,火烈张了张嘴,又安静的闭上了,坐在一旁缓过神来。 这风无痕可是不近女色的主,甚至寨子里面还有人说这风寨主有断袖的爱好,这怎么突然间就来了个一见钟情了? “与本宫何干,本宫只需骑兵三百。”这雷刚寨子里面养着自己的兵,朝堂自然也不敢去随意的招惹,再者,大东山地势险峻,入了这大山里面,便是这里的当地人也会迷了路去,又何况是那些个外来的人呢?雷刚寨虽然是土匪窝,可是这土匪也当得有原则,名声也算不上是差极,这天时、地利、人和倒是让这风无痕占了个尽了。 “唉,我说皇后娘娘,您也用不着如此无情吧?”风无痕抚了抚额前的发,潇洒卓然的模样里带着一股豪爽之气。夏紫候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出来。外头远远的山里明明还有雪,为何这个地方就没有雪?这点,夏紫候从火艳那里听来,原来这人不喜雪,便派人将这些雪给除去了,那每个角落里面架着的篝火,难怪即便是冬天这里也不见得有多冷。那樱花怕是如此被催得提前过了冬天开了花。 “你别这么看着我,不过,本寨主倒是比较好奇,与你合作,你能给我什么?”风无痕放下手中的杯一瞬间变得无比的严肃起来,那一板一眼的模样,夏紫候微挑眉,这男人变脸也太了,这不是一向是女人的专长么?能给他什么?这是有意向与她合作。 “本宫可以还你永无冬天的曌国。还你这五百骑兵手下一个安稳的家。如何?”夏紫候这话说出来,那永无冬天的曌国,这三国之中,唯有曌国下雪,其他的地方,便是从不曾轻易见过些雪。这意思,是要将曌国扩大了?或者有更大的野心。风无痕替自己倒了杯茶微抿,盖过眼底的异样。 “皇后娘娘好志气。” “志在必得,风寨主考虑得如何?”夏紫候那袭紫衣站起身来,衣罢随风微飘,那张带着半面胎记的脸上,似乎还藏着些什么秘密。风无痕眸中的兴趣颇浓,好久不曾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了。曌国的那次争位,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却都无话可说,这见,便是这女子在身后推波助澜。 “待你功成名就,你可愿跟我走?”风无痕目光微斜的扫向她,那淡淡的眸子里面带着些探索,夏紫候将杯子放下,望了他一眼,连想也没想答道“本宫母仪天下,荣华宝贵,权在手,这,才是本宫想要的天下。” “聪明如你,便当真如此在意这权利?名利钱权不过一片泥渣,你……” “风寨主,若是泥渣,你何不去取些泥渣,哪里来的打家劫舍一说?”夏紫候堵住了他的话,月白天冒着满身的汗水的往这里匆匆而来,手中还端着个盒子,满脸焦急的模样,风无痕雪向她的方向,莫不是那药的制作出了些什么问题? “主子,药已经制好了,只是,轩辕将军传书来,说是军中的给予已经空了,若是再不补上,只怕军中的将士便是撑不过这三日了。” “药好了?月姐姐能给我看看吗?”月白天将药递了过去,一手从怀里将那纸条从衣襟里面摸了出来递给夏紫候。这个时候,军中若是再出些乱子,这一攻破赫城便不可收拾。如同一盘沙子绷烈开来,想经聚起,就难了。 “三百骑兵,你有何要求?” “不过三百骑兵,相公,你便应了吧?”火艳拉着风无痕的衣角,一脸撒娇的模样,夏紫候险些喷了出来,这姑娘向来大手大脚,还记得在万花楼里的时候便是瞪着她,那眸子如同一把刀,眼下便成小绵羊了?拉着一脸黑线的风无痕,那满脸笑意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她是…… “相公你不必担心,有我与烈儿同去,不会有事的。” “行了行了,堂堂压寨夫人,若都是你这个德行,这寨子便不用再住下去了。”风无痕瞧着她那撒娇的模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人大婚之夜还拿着把菜刀威胁说要是把她怎么怎么了,她就要跟他拼命,眼下却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火艳,你到底还有多少面不曾露邮来给我看? 夏紫候算是明白了,这人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眼前的这个火艳吃点醋而已,看样子,她过的不错。 “雷刚寨,愿听候差遣,不过,本寨主有三个条件。”风无痕揉了揉火艳那张张扬得无比艳丽的脸蛋,派人取了块湿布来,一点一点将那浓装艳抹的脸上那随风而飘的浓厚脂粉给擦去,那动作细致而认真,火艳脸微微红却也没有说什么,挣扎要动一动,听着那一声轻呵别动,便再也没有动过,夏紫候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说。” “其一,雷刚寨任何兵马都不得入。其二,雷刚寨中的人永不入朝廷,永不为兵为将,其三,雷刚寨中各得免死令一次。”夏紫候眼睛眯了眯,这人……算得甚是精深,她若是应了,到时候若是真的发生了些什么,这些东西一搬出来,不仅无法成事,还会落得天下人耻笑,曌国国脸丢尽的下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者人各有志,寨主怎知,寨中人不愿入朝为兵为将?雷刚寨中各得免死令一次?本宫只可保雷刚寨免死令一次,前提是以雷刚寨之名前去救驾。寨主以为如何?”夏紫候将杯子放下,目光紧锁,她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在这里与他说这些东西,若是平常的她,必然领兵灭了这雷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那么,皇后娘娘便在这里等着皇上来救吧。”风无痕语气淡淡,四周一瞬间便沉寂了下来,火艳也愣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怒之中甩开风无痕的手指着他道“好!你不出兵是吧?那我便自己去!反正这命也算是她救的,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不如潇洒一场。”火艳一甩手便往亭子外面跑了出去,火烈低低的说了一句抱歉,便匆匆追人去了。 风无痕显然被气得不轻,他哪里说不去了?只不过在没有谈好之前不能轻易的去而已,皇家多是忘恩负义之辈,打着刚正无私的言辞,有多繁华,背地里就有多肮脏! 夏紫候扫了眼风无痕被气的不轻的脸,站起身来,本宫向来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既然这是风寨主选的路,万望风寨主不要后悔。”说完她便转身往出口走去,那出口守着一条巨蟒,此时见她缓步而出,吐着舌头,发出丝丝的声音,那双瞳尖锐的立起,攻击姿态十足。 “退下。”身后的声音一现,那巨蟒似乎很不开心的望了眼夏紫候,最后挪动着那大大的身躯往那专属它的洞里面缩了进去。 “风寨主还有事?” “本寨主与你同去,她与你去,我不放心。”风无痕对着她眉色微挑,满眼无奈,夏紫候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既然如此,他去也好。只是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她心里却摸不准。 “如此,有劳风寨主。” “不必如此客气,如你所说的,便是要散了,他们也有他们的自由,天下定,方有太平之日。” “传令下去,以吾寨之名全力助皇后娘娘前去营救皇上,三百骑兵马上整装,明日辰时准时在寨门口汇合……”一串串的号令吩咐下去,雷刚寨内一时之间鼓声大动,惊起一山的鸟雀。那屋檐下结着冰的水柱子在阳光下散发出七彩般的光,甚是夺目。 “风寨主,此药外用,若是再有流血,便以这凝血膏药涂在伤上,不日便好。”月白天见他这么一说了,心里便明白了。这是要帮助自家主子打抗外敌了,虽然那个外敌是自家主子的娘家人。月白天此时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只要是在自家主子的身旁,在哪里,做什么,都不必害怕,不必觉得无家可归。 风无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那些粮草与兵器再次一装得极好极好,比上次装的那些假的更像真的,夏紫候看见那几百禁军的时候,那些人如同看见了神一般的目光令带着戌敬与希望。夏紫候便是站在这人群里面受着这些人的目光。 “明日辰时出发,都打起精神来!本宫的手下,没有孬种!”夏紫候衣袖一挥那处风云不惊的模样里带着几分睥睨天下之气,那些人便安静了下来,毕竟是皇城里面的兵,甚至有的没有真的杀过人,也没有见过真的杀人,娇气得紧,又怎么会不害怕,只是她的一句话,却将这些男子汉的气概给激了出来。 一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4 第一百四十六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4) 花骨悠开岁月青,风清流云不知处。 一寸忠心江湖远,谁人识我忠胆魂。 那些人一瞬间便闹腾了起来,原本沉闷的气氛烟消云散。 “谁是孬种?别说是我兄弟!”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 “……”夏紫候无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笑得有些神情莫测。等到了战场上,便有你们好受的了,眼下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是假,到时候真刀真枪的来了,便知如何。 夏紫候见他们并无大碍也算是微微放了些心,就着那走廊的灯夏紫候静静的走在那走廊上,看见那回廊上的风无痕与火艳两人打得火热,转过头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面似乎有一条小道,她便抄着小道就着月光往那小道的方向走,此时的天空终于停了雪,露出圆圆亮亮的月,算起来,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再发作了,这是为何?功力也日益进展,究竟是什么原因,却不得而知。 有抹鲜红色的身影浮在半空中朝着她飘了过来,带着嘻嘻的笑声,长发及着脚根,那张脸有些模糊,却依稀可以看清,那是极其艳丽的一张脸,鲜红的唇,身着鲜红得如同血一般的衣,那衣上绣着些白色的梅花,格外的显眼。她嘻嘻的靠近她,见她也不惧怕,甚至面无表情,独自玩了会觉得无聊,便与夏紫候并排着走。 “你怎的不怕?”夏紫候原本低着头,也只当没看见。听闻便抬起头来,那鬼啊的尖叫了一声鬼啊,便消失在了夏紫候的身旁。只留下哭笑不得的夏紫候站在空无一人的院了里面风中凌乱。这算不算是鬼喊鬼?那姑娘约莫也就十七八来岁,轻功却练得极好,脚不沾地,甚至能在空中停留不前,任何动作,空中便能着力,运用自如。 夏紫候扫了眼四周,才发现自己这是迷路了,层层的假山阁楼,夏紫候一路走去,只觉得眼睛不够用,这地方,比起皇宫还要精致几分,连见惯宝的她也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块风水宝地。脚下踩着雪,发现细微的咯吱声。夏紫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走向一个湖。那个湖面极大,远远的望过去也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岸。 身旁传来了丝丝的声音,夏紫候眉头微皱,转过身便见那白日里的巨蟒正在含恨的瞪着她,她似乎并不曾得罪过这只巨蟒。细细想来,莫非是那个时候她不留神踩了他的尾巴不成?那个时候,她确是觉得她踩到了什么东西,却没有想到,原来那是这蛇的尾巴!难怪那个时候好像恨不得吃了她!眼下倒是好了,这个机会来了。她遇见了前来觅食的巨蟒! 她凝聚内力想聚起一把长剑,却发现一点作用也没有,为什么内力会一夜之间消失掉?她望了望双手,有些不明所以,速的从腰间抽出那副长鞭子来往地上一甩,那巨蟒最有的便是力气,那蛇皮无比硬实,鞭子每碰到七寸之处便被弹了回来,她突然发现这湖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刚从那扫过,那地方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夏紫候忍不住狠狠咒了一声。靠!这雷刚寨里到底养了多少看家之物?那分明便是鳄鱼,她长鞭子挥向一旁的树,就着鞭子的力道往树上腾了上去,躲过了那只鳄鱼张开的血口。 刚到树上,那巨蟒便袭击而来,尾巴扫了过来,那不算大的树被卷了起来,往夏紫候直挥而来,夏紫候失了内力,此时哪里是对手,望着那轮月亮,心里在磨牙霍霍!若不是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内力突然没了,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那巨蟒往夏紫候的方向便直冲而去,那些鳄鱼可不看对象是谁,巨蟒袭击夏紫候而去,那一大群鳄鱼便朝着巨蟒袭击了过去,一时之间,巨蟒也被咬出了伤来,丝丝的吼了一声便往回去对付那些鳄鱼,远方传来了琴声,那琴声似乎有些熟悉,夏紫候手抓着树干刚准备逃,便发现不对劲,那原本在打架的巨蟒与鳄鱼竟然往她这个方向而来,带着一致的和谐与团结! 夏紫候想起来了是谁了,那个疯女人。似乎与花澈有着特别的关系。夏紫候几个跳跃便欲往更高处先躲躲,那些她所踏过的树都被巨蟒给压了下来,或挥倒,或连根拔起,那些动物一瞬间变得暴怒了起来!随着琴声的动作,那些动物越发的狠了起来,湖中大群的动物往这里汇集。那湖顶有一方亭子,只是可惜她没有内力,无法轻易的上去。 一缕若有若无的声音掺和了起来,那声音从开始的若有若无到最后的两种声音相互抗礼,夏紫候算是明白了,真的有以音驭兽这么一说,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一缕红色的布往夏紫候这里飞了过来,将她卷起便带向了那个亭子里面。这种被救的感觉,她相当的讨厌,被救,只能说明她太弱! “这是我与她的恩怨,与你无关,不想死,就滚远点。”那抹身影踏月而来,停在半空中,身旁还飘着些青色的火状的东西不知为何物,但是很显然,这位美人脸色微变。这便是那个她之前遇见的姑娘,之所以将她引向这里,其实不过是想看她失乱的样子,倒真是恶趣味的姑娘。 “在我的地盘上,我想如何便如何。”衣衫艳红的女子眉眼生得很是精致,光是半边脸,便让人过目不忘,若是夏紫候是男的,只一眼,便能为这女子而堕落下去。是如何的美,才能艳冠得令天地日月为之失色?那长及脚根的发飘飘而起。 “既然如此休怪本尊无情。”夏紫候眨眼便见这一红一白两抹身影在空中交上了手,其速度之,一时之间就着月光也只看了个眼花缭乱。夏紫候眨了眨眼睛,望着那一桌一椅一床一个书柜一盆叶子,再无其他,这湖中塔做得倒是精致,只是,这人到底是谁? 两人同时被击退,红衣女子退回了塔里面,捂着心口处,神色苍白的望着远处浮在空中不为所动的女子,由此看来,两个人之间的差距颇深。 “木葵,你胆敢……出岛!”她捂着心口,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女子,说了一句夏紫候听不明白的话,岛?什么岛?她是被囚在哪个岛?那么,花澈呢?她似乎从来不曾令人去查过那些东西。那个人,与她一样的可疑,一样的,是个疯子。 “哼,你都能出,我为何不能?红倾天,你若再不归岛,十年之期便要到了,到时候是活着回去,还是把尸身留在这里,本尊拭目以待!不过,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今日便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她,她日,本尊绝不手下留情。”那女子扫了眼夏紫候,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直射而来,抹身影说完便消失了。只留下那满湖的狼籍。那女子缓缓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处咏了几声,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唇角淌了下来。见夏紫候站在那里只定定的看着她,她扯开唇角一笑。那血便流淌的越发的,满嘴的血流下来,再倾城之人,也有着几分渗人的。 “好没良心,我……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她又咳了几分,坐下来开始调理气血。一层淡淡的红光缓缓的将她包围在其中,那淡淡的光,仿若那书中的菩萨,但是夏紫候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是菩萨,或者说,在该杀人的时候,那手段是绝对不会少的。 “你与她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红倾天满脸黑线,好像这是事实,又好像是事实,之前不是因为无聊才出手的么?只是没想到会遇见木葵那个疯女人,什么殿主,那就是个疯子,只要是任何与少主有关的事情,都会让她成为疯子,当年她离开不过是因为少主一句不准,她便领几千暗卫伏诛她!若不是最后少主出面,她也逃不脱那个囚笼。 “你这女子,真不讨喜。我也不过是无聊罢了。”夏紫候将这塔看过,除了一桌一椅,便只剩下张床与一盆花,低头一看,那脚下,还栓着一条长长的链子,那铁链散发着寒冷的光。几近透明,走动之间都是无声的。见夏紫候出神的望着她脚下的链子,女子随便的坐在地上,很大爷很流氓的姿势坐在那里,一只手还搭在弯曲的腿上。 “若不是这,谁又能囚住我。” “你看我与你也极是有缘,不如你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夏紫候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那女子点了点头,无所谓的抹了一把唇边的血,夏紫候嘴角抽了抽,那女子摇了摇手道“这伤是假的,若不然,她哪里能甘休?再说,我这被囚在这里一事,不能让她察觉,否则事情就麻烦了。你拜我为师。我将秘术传与你。” “你觉得我会答应?”挑了挑眉,她缓缓坐了过去。 “你难道想一直被束缚?一直被迫于人?我从第一眼便知你不是寻常女子,自然,也不该被埋于沙中。” “你的目的是什么?”夏紫候淡淡扫了眼那只摆在她肩上的手,那手上,有着一枚与她形状相似的戒指。 “讨厌,什么目的,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嘛,作为代价,你学成之时,便替我毁了这天塔。”那红衣女子姐两好的将夏紫候搂了过去,两个人坐在地上商量起来,见夏紫候满身戒备也不恼,只是与她讲着这好处与目的,若是没有这链子,还有什么能够困住她? 一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5 第一百四十七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5) 流水东逝梦境远,年华若水匆匆去。 飞雪落梅不知春,愁绪且染满庭花。 风在吹,云在动,月圆亮堂堂的照在这天塔里面,连灯都不用点,只要不看书做些细致的东西,一切还是能够进行下去。夏紫候耐何现在内力也没有恢复,自己又不明所以,是以,并没有轻举妄动。只坐在她身旁不言语。不过,她不言语,不代表另一个人不会说,那姑娘在她身旁叨叨念念已经念了上半个时辰,至于她口中的岛,那是一个字也没有再提过,夏紫候虽然有着疑惑,却也没有问。 “我说,你给句话。”要不是机缘巧合,她还真她想收她当徒弟么?她再继续困下去,她输不起了。不然,别人求着她收徒弟,她都不收的。 “拜师?倘若有一日我能打过你,你便是我师父。”红倾天愣了愣,这意思,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这些人也真是,一个个文绉绉的,给句直话不就完了?她红倾天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么?只不过有些可惜罢了。 “喂,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姑娘你要不要这么坑人。好歹我也是你师父了。”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你是?” “……”红倾天明显被气得不轻,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只是碰到她手指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的手中戴着一枚戒指,那戒指形态古老而华贵,只是以一层浅灰的东西覆盖了它原来的颜色,虽然有些相似,只是与她的相比下来,夏紫候的就要显得寒掺很多,那灰不溜秋的颜色,很像一枚普通的戒指。 红倾天端着她的手,一瞬间眼睛便微红的望着那戒指。夏紫候见她如此恭敬的看着那戒指,皱了皱眉,这东西,是花澈戴上去的,她想尽了办法,之后却再也没有取下来过,这点令她十分恼火。夏紫候望着手中的戒指,心中迷团越来越多,花澈,到底有多少秘密? “这是……这是……” “不过一枚破戒指罢了。”夏紫候想收回手,却被她死死的捏着,她甚至感觉到了手被她捏得疼痛起来,红倾天嗤嗤一笑,白了她一眼,手往她的戒指旁划过,便见那戒指上那层来灰色脱落了下来,那戒指宛如琉璃一般泛着光,随即随着女子移开的手而消了光。那戒指的底部却刻着一个字,云。 “你要记得将它收好,保不齐,将来还可以救你一命。” “可有法子取下来?”夏紫候瞥了她一眼,这不解开还好,一解开,这戒指便越发的引人注目,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还真不好说,还有那个时不时跑出来要杀她的女子,如斯强大,到底是哪里来的人物,但是,与花澈绝对脱不了干系。 “法子?没有,这个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耸了耸肩,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那微乱的衣角。 “你方才明明出现在院子里,如何此时又出现在了这里?”夏紫候很是不解,她来的时候,并不曾看见这水中有座塔,为何这个时候却多了一座塔出来了?那女子似乎与她有几分自来熟一般,看她这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容易与人沟通的人。 “这个?怎么解释?便是幻影。” “那是假的?” “并不假,你可听过分身术?这幻影,有虚与实两种,你方才看见便是虚的,那个女人的可是实的,这制造幻影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去控制。”说到这里,她嘴角抽了抽,那个女人的精神力倒是强悍。看来那几次要杀她都不是真实的本身,难怪那次韩澈只一挥手便将那个人影给解决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时候便知道了,我既然说要收你为徒弟,自然是不留余地的教你。” “你能教我什么?”夏紫候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那些艳红色的血沾到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与莲香有着几分相似。她往那床旁的书柜子里面翻了过去书被扔了一地,然后不知道从哪个箱子底下翻到了本有些破旧的书递给了夏紫候。 “你这模样,很容易走火入魔,好寒毒便是走火入魔的见证。涉水咒要练成,除了双修还有一条路,就是练一套阳刚的内功,相辅相成,不过,成者少之又少,这磨合其间必然也极其的痛苦。”她将那本书放在她手上之前又收了回去,夏紫候缓缓走到天塔的窗边望着那满寨的寂静,满山的白雪,闭了闭眼睛。 “痛苦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又有什么比活着痛苦?”大来未成,一切都凌乱的铺在她的脚下,踏错哪一方都是一种罪。夏紫候叹了声气坐回了那桌旁,接过她递去的书本。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待你功成之日,便来替为师毁了这天塔。这是毒药,你救了我出去,再给你解药,为期一年。”夏紫候取过那粒药,想也没有想便吞了下去,她需要长进,她需要变得强大,自身的强大与团队的强大她都需要。而她,刚好能给得起她想要的。 “凤阳心法?”看清那几个字,夏紫候望向那个此时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的人,匆匆别过脸去,红倾天那艳丽的脸望着她别过去的脸,笑道“你我都是女子,还不好意思,不过,你本来的模样,可比现下要好看多了。险些便能将我比下去了。这样吧,我比你年长,你便称我为红姨吧,也别叫师父了,你看如何?”红倾天摸着下巴打量着夏紫候那没有胎记的半边脸,似乎在回忆什么一般的望着她笑着,那满眼的笑意,让夏紫候觉得有些怪异,但是也没有往深了想,点了点头。 “你按照这上面的去练吧,日日冥想一个时辰,自然会进步不少,至于多少,便要看个人的造化了。你去吧,我也累了,睡觉了。”红倾天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似乎对她一口吞下那药也不考虑有没有解药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再问,她该夸她胆大,还是该说她缺少心眼?这少主怎么寻了这么个媳妇回来?倒是有趣。 夏紫候正郁闷要怎么下去,红布翻动间,她便稳站在了那地面之上,远远的鳄鱼见到她却再也没有往她这里扑腾,都张了张嘴,然后往另一边走了过去,完全将她无视了,夏紫候嘴角抽了抽,莫非之前是那个女人故意为之?想让她死在这些畜生的手里不成?夏紫候有些恼火的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的确有些弱。与她们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看!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弱,弱得连她自己都厌弃。 “小姐,你没事吧?”那远处打着灯笼跑来的月白天终于见着了夏紫候,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没有什么事了,才松了一口气。她的身后又多了几个女子,皆是打着灯笼在寻她,见她站在那里若有所思,便朝她与月白天道“你们两个,夜里可别随便出来,这地方,是寨主专门命人封了的禁地,说是闹鬼,我们可都不敢靠近。,走了。”那些女子三三两两的便将夏紫候往天塔越来越远的方向挤,夏紫候她们几步便走出了人群闹鬼么?那衣襟里面的书却在告诉她,并不是这样。只是,那样的女子,或许真的是鬼魅也不一如,美得如此艳丽。 “多谢大家了。” “无妨,两位请。我们就回去了。”将夏紫候两人送到各自的房间里面,便自行退了下去,夏紫候朝月白天点了点头,示意她下去睡了。月白天也不扭怩,便退了下去,临行替她点了些安神的香,方才说那边有鬼出没,是不是真的还真不好说。以防万一不是。 “留盏灯。” “是。”见月白天便要灭灯,夏紫候出声提醒,直到她退下去关上了门,夏紫候才从手中取出那本凤阳心法细细的看了起来,手中一个内力泛出来,便凝聚出了几样兵刃出来,那清明透亮的兵器里泛着些暗黄,夏紫候心里明白,这是她内力不够纯熟,内力太弱的缘故,她曾经见过紫心道长凝聚过一把几近透明的剑,威力足以石破天惊。 夏紫候正在研究着书,便见一抹黑色的身影从窗子里面爬了出来,夏紫候抬头刚要动手,便见那人是火艳,手中的暗器消散而去,她微拢眉头望向那窗边笑得有些讨好的人。 “那个,我是来避难的,好姐姐你收留我吧。千万别告诉风无痕那个贱人。” “……” 看书到深夜,第二天便被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给吵醒了,夏紫候皱了皱眉,这个时候怎么吵成这样?天都还是黑的。月白天便起身披起了衣往夏紫候的房间里面走来。见她醒着,便替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接过茶,外头传来的声音还是那般的热闹。 “外头出了什么事?” “小姐,原也没有什么,只是这寨主夫人留书出走了,寨主正急着派人去追呢。”夏紫候眸光微微往被子里面瞧了一眼,正声道“人可找着了。” “小姐,还没呢,这风寨主都亲自出马了,据说,看见那封信的时候,都气得差点把房子给拆了。”月白天站在那里替她递过去些洗漱用品,再过一柱香的功夫,估计天就大亮了,皆时辰时也到了,便可以出发前往赫城了,只是,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夫人若不去,那寨主大人会去吗? 一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6 第一百四十八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6) 道远弯弯绕长安,闲时门幽小径曲。 长路不知清清雾,风来自散归何处。 外头一阵兵慌马乱,全部都是冲着这火艳去的,压寨夫人不见了,谁还会有那个心思前去打仗啊?都在找人去了,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那火把也渐渐灭了下去,夏紫候一袭紫衣长袍,整个人越发的纤瘦,出尘得如同风一般的洒脱。那些人见夏紫候时,都微愣,谁也没有见过夏紫候穿紫衣,谁都觉得这紫色仿佛是为她定制的一样,极其相配。 “寒主,不必找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一听这话,风无痕瞪向她,莫不是这人藏了他的妻子不成?夏紫候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她可没有藏,是她那压寨夫人自己爬上她的床的,所以,那些有的没有的,应当就不存在了吧?风无痕哪里管她想的什么,眼下只想将人给找回来先痛打一顿再说! “姐姐并没有出去。估摸着定然还在寨子里面的。”火烈捏着那信纸,坐在那亭子里面神色淡淡,一点也不着急,都说有弟弟的姐姐是泼妇,看来,这火烈的确是让自家姐姐成为泼妇的本事。夏紫候暗自点了点头,身后藏着的人就是不出来。 那阳光缓缓的露了出来,这是这个冬天以来第一次带着这样的温度升起的太阳,那雪正在一点一点的融化着,雪融化时顺着屋顶的瓦片滴落到亭子下面的水池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风无痕原本还有些懊恼,不知怎么的,便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还吩咐手下的人停下来,不用找了。夏紫候也坐在那里一显山露水,一群都会演戏的高级人员。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推荐了约莫一个时辰了,风无痕放下杯子扫向那亭子旁边的某一处。淡道“你还打算藏多久?” “嘿……嘿嘿。相公!” “皇后娘娘便领着兵先行吧,本寨主还有要事与我家夫人讨论讨论。”风无痕站起身来速的将那准备跑路的人拉进身旁,阻止她逃走,既然人已经搞定了,夏紫候点了点头,她没有意见。抬起步子便往那亭子外面走去。火烈也跟着一起走了。只留下那在亭子里面抗议大呼没同盟友谊的声音,夏紫候唇角勾了勾。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原来在一起也如此的协调。 三百骑兵,再加上夏紫候的那几百号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大东山,直往赫城而去,那一路上开始看见那些逃亡的人,纷纷离开自己的家,夏紫候远远的便见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正在一对母女中手中正大光明的抢着包袱,那女子不从,那壮年男子一脚便踹向那女人的腹部,孩子在一旁直掉泪,守在母亲的身旁。夏紫候目光微冷,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猖狂! “官兵,看?官兵来了。”那些人一见到从转角处出现的夏紫候等人,那目光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夏紫候从马上下来,一脚便踹在了那壮年男子的身上,男人还没来得及防备,被她一脚踹到了树干上,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即是敢怒不敢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身为有手有腿的七尺男儿欺凌弱小!” “官爷,小的也是一时饿极了才鬼迷了心窍……” “借口不是你犯事的理由,带去,充军!”夏紫候一手挥下,身后的人便将这壮年男子给拉了下去,一会直接带往战场。夏紫候的话一下,一片寂静那女子缓缓的从雪地里面站起身来,夏紫候望着那前方约莫还有一天的路程皱了皱眉,照这情况来看,赫城怕是出大事了。她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那两个有要事相商的人还没有来也无妨,有战争的地方,他们便知道在哪里。 “江都本宫已经派人备了粥粮往棚,大家尽前往江都,记住,男人将老人女人与孩子护好。整兵,出发。”那些人瞬间便如同找着了着落一般在人群里面热闹了起来,给夏紫候他们让了一条路便匆匆往那江都而去。月白天被安排在江都处理这些难民事宜。那些人便从她的嘴里得知,这人便是皇后娘娘,夏紫候的名声便越发的直上九天而去。 一群人赶到赫城时,那朱红的大城门紧紧的闭着,城墙上面插着曌国的旗帜,夏紫候站在马上,命人开门时,那城墙上的人反应了过来,匆匆的开了门,一人跑去禀报去了。苏倾并不在城里,出来迎她的是轩辕赤。 轩辕赤那满身的红色战甲上沾满了鲜血,见夏紫候出现,似乎很高兴。一时竟然说不出些什么话来,夏紫候垂了垂眸子,那些兵身上都带着一抹哀伤,夏紫候究竟是站在哪边的,他们也不敢去认证,若是这个时候,她当真是为了与夏朝里应外合,那么,曌国必定亡国!那些将士的担心,她都明白。 “众将士!提起你们的精神来,此战,若是退一步,看看你们身后那些百姓亲人,他们!将无依无靠。是男人就给我上战场!只能赢,不能输!”夏紫候手中的礼炮往空中一挥而上,那烟花爆在天空之中,四周原本空荡的街道上一时涌出了不少的马车与士兵。轩辕赤当时傻眼。愣愣的看着夏紫候,对于这个女人,他曾与她交过手,若不是当进三王爷在场,他们只怕是连平手都不会有。可见此女子的能力。 “以防万一罢了,将物资运进去。”夏紫候在那一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中走进了那赫城之中,此时的赫城里面满城的衰败之色,那家家户户的门都紧紧的闭着,想必那些赫城外的村子里面的百姓都已经远走了。那些千千岁,又岂是出自真心?她勾了勾唇,缓缓的点点头,算是应承了。 “主子,骑兵一千人整,全数到齐。”那突然站出来的壮士男子朝夏紫候半跪道。轩辕赤认出了这人,这是不当初将那一千兵做为夏紫候的迎嫁的军队队长么?那段时间之后的这一千人,可是吃喝嫖赌样样来,名声算是臭到了极点,眼下这又是哪一出呢? “回赫城里面待命,去吧。” “是。”那人神色恭敬中带着将士气十足的动作,轩辕赤沉默着,这人明显便有脱胎换骨的区别,之前的他再怎么嚣张也不过是一块铁,只是眼前低调了,倒像一块钢铁了。这夏紫候便是如此有本事,令那些人都为她卖命,皆时她若是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苏倾如何了?”夏紫候一路走去,那赫城里面一片死气沉沉,甚至四处还飘着些死人用的白纸,挂着些白布条,两人走过的时候,对面的人抬着一副棺材缓缓走来,见是轩辕赤,便想转道而行,夏紫候却拉着轩辕赤往一旁站开来,那些兵见自家主子都让了,便也自发的让了出来。 轩辕赤一提到苏倾的时候,那神色便沉默了下来,夏紫候见他不出声,心里隐隐有着几分不好的感觉。看这画面那心中的不安感便是越发的深了起来。 “他究竟如何了?说话?”夏紫候一把拽过轩辕赤,比她还要高上许多的轩辕赤被她拽到了眼前,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张了张嘴,咚的一声便跪了下去,夏紫候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意思?绝对不要是她想的那样,苏倾那样的祸害,怎么可能…,那样的祸害,至少会遗臭千年,不,遗臭万年的! “皇上正在与……正在与夏朝的军队混战,属下奉命死守赫城。”轩辕赤眼睛通红,夏紫候眉头一皱,往身合命令道“雷刚寨三百骑兵随我前去出战。”夏紫候将那带来的三百骑兵直拉便赶往战场,一群人匆匆穿过那长长的街道直往东门的战地而去,那打杀的声音越来越近夏紫候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手中便凝水成刃,东门守卫见她们一行直冲而来,轩辕赤跟在身后,夏紫候依旧是令他守城,便令着三百人冲进了那战场里面。 夏木坐在那云城的去楼上见她一袭紫衣手聚兵刃而来,眉毛微挑,目带笑意。无双,你终于来了。一旁的韩澈与他并肩而坐,只是看到那个带着三百骑兵杀人重围中的夏紫候手指紧紧的握着,藏在衣袖里面,面无表情的望向战场朝夏木笑道“看来,你这个长姐倒真是无情。” “啊,无情也好有情也罢,朕早已经习惯了。传闻,你与皇姐是旧相识?” “哈哈,老相好如何?” “那你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夏木望着那杀到苏倾身边的人,目光低垂,那天夜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从此再不见那个男子,只是,源于帝王之间的气息,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不简单,夏紫候若是跟着他,有个人护着她倒也是好的。毕竟她不捅搂子则已,一捅起来,那便是个马蜂窝。 “没有最后,又怎知上天的安排究竟如何。” “只怨她没有早些遇见你。”夏木叹了声气,准备先收兵,来日再战,有夏紫候在,他便无时无刻恨不得自己替她挡那些刀剑,这是战场,若是没有了士气,那还打什么打?这些兵平日里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如今再面对她,如何下得去手?夏紫候也没有伤他们,多是打到不能拿武器了,便也就算了。苏倾见她如此,抹了抹抹上的血,两人目光一交集,便天衣无缝的配合了起来。 “是吗?”其实早就遇见了。韩澈在心里微微补上一句。阿夏,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如此光明正大,当真是想毁了夏朝么?那,之前又何必再让我应你护好夏朝? 一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7 第一百四十九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7)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战场一下子因为夏紫候的出现而出现了大逆转,夏朝的兵马呜金退兵,整个战场上一瞬间被退了个干干净净。夏木一袭龙袍着身,站在那云城的城墙之上,颇的睥睨天下的气势,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男孩了。他宛如拥有了一种强大的能量,这种能量能在瞬息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夏紫候站在苏倾的身旁细细的望着他,相对无言。只是那夏朝的兵却按耐不住的开始骚乱起来。 “长姐,你当真要与夏朝为敌?只要你愿意回来,你便依旧是我大夏朝的摄政王,朕,许你重登摄政王之位。”夏木的声音嘹亮里透着一股坚定,只要她选错一样,那么可能带来的便是杀身之祸,夏木决对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她,未必在意这摄政王之位。”身旁传来一声轻叹,西凤太子转身走下了云城的城墙,那黑压压的天空大片的云朵聚集在了一起,宣布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那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带着一抹帝王家的威慑,她垂了垂眸子,夏木,你不明白。但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本宫既然嫁于曌国,便当为本宫的夫君分忧解难。”夏紫候的话虽然没有肯定的说,但是已经很明白了,夏木手中突然扔出一件东西,飞向夏紫候,两人的距离一个城上一个城下,夏木眼中带着她所不了解的势在必得,夏木,你还有什么,是势在必得的? “从今日开始,夏紫候再不是夏朝百姓,削除皇籍,永不得再入永安皇城半步。”夏木一甩衣袖便离开了。夏紫候站在那里望着那抹身影,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看向苏倾,苏倾满身的血,只是,在确定了他本人没事时,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夏木领兵八十万驻于云城,而苏倾,区区三十万居然也敢对上去,难怪被打得如此吃力。 “凤卿……” “皇上,臣妾协同雷刚寨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夏紫候突然跪了下来,那些夏朝的士兵看向这一幕,带着强大的失望将脸转向了别处。他们曾经尊贵至此,荣耀至此的摄政王,今天终于跪倒在了他们敌国的帝王脚下,这是多么赤裸裸的侮辱! “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们的王爷!我夏朝的摄政王虽不是男子却也必顶天立地!”那城墙之上站着的人,乃是她曾经带出来的手下,也是禁卫军的统领,他站在那里衣袍一挥,那片雪白的袍子便被割断开来。夏紫候望着那割断的雪白的衣袍,只觉得喉头干涩。这跟她出生入死的军队,如今,全部与她割袍断了义。那漫天飞舞而下的衣袍残片,雪白得如同远处山上的雪,朦胧而凄凉。 她强忍着心里的那股气血翻涌,硬是将那血给生生的停在了嘴里,再不见那些白色的断袍一眼,转身扶着苏倾便走向赫城。那身后传来的辱骂声,如同一把利刃,一点一点的将她割为碎片。她只觉得有无数的箭直指心脏而去,被扎到麻木。 苏倾见她脸色极差,也明白了。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后,那朱红的东门缓缓的关了上来,她站在那里背脊挺直得如同她本人一样骄傲。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便不懂得去示弱呢? “凤卿……”夏紫候朝他做了个打住的动作,月白天远远骑着马奔来,见她脸色苍白,便扶着她要往那城里面的营帐走,回过头见苏倾满眼异色的站在那里,只觉得心里一阵不安,这小姐与皇上莫不是有了什么过节,否则为何如此怨恨的看着她?连月白天都被他眼中的那抹恨意给惊到了。苏倾眼中一闪而过,欲随着月白天一同走,却被她拦了下来。 “娘娘眼下或许并不想见皇上。” “朕明白。能做出这个决定,朕,愧于她。” “你即是娘娘的夫君,却也是整个后宫娘娘小主的夫君,娘娘自是明白。”月白天知书达理,关于这一点,苏倾也颇为欣赏,点了点头,带着些无奈。他想,或许他明白了几分,那日凌墓里面的西凤太子韩澈所说的那段关于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措词,或许,他是对的。只是,人总会身不由已。甚至身不由已到最后连最爱的人都要去伤害。 风然站在不远处见夏紫候缓缓的抹去嘴角边滑落的血迹,那满脸的苍白与紧握着的双手,风然只静静的望着,云淡风轻,此女子如此能忍,若是他日……后果不堪设想,难怪先帝让他们时刻提防着夏紫候的一举一动。原是如此。只是,要怎样的忍耐,才能到达如此地步?那些兵与夏紫候而言,是如此的重要,如今却一个一个的,将全部葬于她的手里。 “好,周车劳顿辛苦了,朕明日再去看她。”苏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一旁的轩辕赤提醒才回过神来。 “皇上,皇后娘娘……” “你也觉得她居心不良?” “这……” “朕摸不透她,亦不知她是作何想。她在朕身边,朕不安,她若是不在朕身边,朕便觉得少了些什么。轩辕,你说,朕该当如何?”先皇说的,他都记得,只是,他想赌一次,为彼此都赌一次。 “皇上,这是西宫娘娘传来的书信。”轩辕赤将那小小的一团纸交到了苏倾的手上,苏倾眉眼缓缓柔柔的荡开来,如同春日里的水,轩辕赤无声的叹了声气。皇上,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后悔伤了爱你的人,后悔信了你爱的人。他是皇帝,那傲气便是越发的重,轩辕赤虽然提过,却被他看作对夏紫候有意思,从此,他更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与夏紫候相关的事情。在他看来,苏倾是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夏紫候好的,他只允许夏紫候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或多或少的,所有的恩宠与乐,都只能由他一人来给予。 夜色越发的深了起来,此时已是月上三更,一切都沉寂在静静的夜里。军营里面偶尔有些许轻微的说话,便再也没有了声息,夏紫候盘腿坐在床上做着那本书里的内功心法,只觉得心中的疼痛减少了几分,缓缓的睁开眼,便见那一抹人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西凤太子半夜三更来本宫的房间,有何贵干?” “阿夏!你当真要毁了夏国?” “你既要助他,便是与我为敌。”夏紫候收了心法,将起身来,那窗边冷冷的月亮挂在那里,即便是月圆,她也不用再去享受那种入骨的疼痛了。如果不是因为红姨,今日,她又如何能完好的见到他? “阿夏!那是你的家国,夏朝在,你便是摄政王,是皇长公主,夏朝若是倒了,你便什么也不是了,夏朝在,你才是,你明白吗??”韩澈有些微怒,这家伙平时看着如此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却这般不开窍!夏紫候见他在一旁气得直跳脚,心里也是知道的,他在为她好,只是,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她从来不曾给过自己余地。 “我意已决,即便是以牺牲一切为代价,我也会这么做。”夏紫候的语气松了几个段,韩澈缓缓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这是当初如此狂妄尊贵的夏紫候所说出来的话吗?当初那个满身傲骨之气的夏紫候去了哪里? “阿夏,你变了。” “真实的我,便是如此,西凤太子,慢走。”夏紫候将那放瓶子里面的梅花一朵一朵的摘了下来扔在地上,随即用脚狠狠的踩了几脚。语气冰冷而傲气。她变了么?她始终只是她,变了的,只是那些自以为很了解她的人。 “若是有一日,你与我为敌,我不会与你刀剑相向。阿夏。我走了,你保重。” “滚吧,不要再让本宫看见你。”夏紫候内力所过之处,门窗尽关,月白天站在一旁的角落里面撇了眼夏紫候,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夏紫候坐到座位上接过她递来的茶微微饮了一口,关于她为什么会站在那一旁,她没有问,而她,也没有说,看,我们是多么的默契。这么多年的默契。夏紫候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你跟了我多久了?” “小姐,白天由十岁起便跟着小姐了。“月白天听着,猛的一震,随即又飞的平静了下来,朝着夏紫候恭敬的微微弯腰,见夏紫候面上并无其他的表情,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只是直觉告诉她,一切都不是这么简单。她心里觉得甚是失落与失望。她想过她会怀疑她,只是没有想到,当真的问起时,却是如此的伤人。 小姐,你要明白,有些伤,是表面,而有些爱,却在极深的内里,你需要用心去感知那最后写好的结局。这一切都会回到属于他们的原点。 一 第一百五十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8 第一百五十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8)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次日天色微微亮,夏紫候的门便被破门而入,月白天跟在那两人的身后,朝夏紫候露出几分歉意。夏紫候微微睁开眼看了眼那两个人,翻了个身便继续睡了下去。昨天夜里在研究那心法,一夜未睡,眼下好不容易睡着了,这许久不曾出现的两个人眼下却又出现了。 “你点起床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极北之地的雪灾消退了?”夏紫候闷闷的声音从厚厚的被子里面传了过来,带着一抹慵懒,雷刚寨寨主风无痕抹了抹鼻子,最终在火艳好炽烈得能将他化为灰烬的目光中往房间的外面挪了出去,月白天见此,朝他作了个请势,风无痕只得跟着月白天一起走了出去,说来,乱闯入人家家中确是不大好。但是,这皇上怎么的没有跟皇后住在一起啊? “你们皇上呢?” “皇上昨天夜里与众将军们谈战况,一夜未归呢。公子用茶。”月白天将茶端到他的面前,朝他笑得有些严谨,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到底有多强,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动起手来,她与夏紫候联手,也只有一拼之力。只是,如此能人,那火艳姑娘到底是如何收服他的?这倒是件稀奇事了。 夏紫候躺在床上只觉得眼前一片浮肿那眼底的乌青惨不忍堵。火艳见此,吩咐月白天去取了些绿茶叶包来,替她敷了敷那双肿胀的眼睛,夏紫候便任由她罢弄,自己睡自己的。直到尚午,夏紫候才微微缓过神来,那外头传来一片将士的欢呼声。她换了身衣服,望了眼正在摆弄着那些饰品的火艳。这姑娘,无论到哪里都忘记不了这些值钱的东西,真是。那雷刚寨里的宝,难道不够多么? “呀,讨厌,你醒了?怎么走路也不出声,你吓我一跳。”火艳嘟着唇略带娇气的横了她一眼,夏紫候只觉得眼角抽抽,这风无痕改变人的能力倒是着实厉害,眼下已经将这人给收拾的妥妥的了。夏紫候只觉得一阵无语。什么时候彪悍的火夫人也成了这温柔的小模样了。 “你……吃错药了?” “去你的,你才吃错药了,这不是看着这军中美男子颇多,姑娘我怎么着也要注意一下形象的么。” “……”那你慢慢注重吧,本宫不奉陪了,夏紫候也饿着了,抬腿便要往外面走。火艳匆匆冲上前将她拉了回来坐在那铜境前一副老大人的模样看着她,夏紫候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连个头发都没有束,她竟然就顾着与这火艳斗嘴去了,连发都忘记梳了。 “你要是就这么走出去,回来不被人说才有鬼呢,堂堂一个皇后娘娘,这样出去像什么样子。还是我替你打理打理吧。”因为她的着装本就有几分偏中性的,所以也没有替她梳什么复杂的发,只是挽了一枚碧玉的簪子将那长发以玉冠束起便罢了。将她托起来,转了一圈,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夏紫候从衣里取出一个金黄的面具,正欲戴上,却被她手给速压了下来。 “你别取啊。”她带着几分焦急。 “这样,挺美的。你那胎记消失了的时候。”夏紫候微愣,随即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副倾城倾国的模样,只是,如此美丽的脸,她倒是不习惯了。 “将脸转过去。” “啊?” “你……你的脸????怎么会这样?这什么时候又长了出来了?你这个能不能医治啊?”那一连串的问题,夏紫候看着突然结巴了的人,心情相当愉,原来,逗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件乐的事情。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不过你若是想说的时候,告诉我,我会替你保密的。” “为何?” “你救过我,你是我的恩人啊,再说了,我们是朋友的,朋友便要相互帮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姑娘我是压寨夫人,干大事的人。” “你不欠我什么,之所以救你,不过是为了圆个梦,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行不行,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救了我。不然,我也遇不上像风无痕那样的疯子了。对了,告诉你一件好事。”听她念叨了半天,夏紫候感叹,终于是到达了话题的正点了。不过,夏紫候倒是没有听她再细细说来的时间,她饿了,很饿。 “白天,你将饿端进来吧。风寨主呢?” “寨主与皇上正在商议事情呢。皇上已经命人将娘娘一些爱吃的菜给做好了热着呢,我马上叫人端进来。”月白天就站在门口,听夏紫候这么一说,便马上现身,动作相当利索。夏紫候坐在桌前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那些人便将吃的拿了进来。 “那与夏朝合作的西凤,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今天已经撤了兵了。”夏紫候听她满心欢喜的说着,望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菜,瞬间便觉得没有了胃口。西凤为什么退兵?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昨天夜里的那段话。韩澈,你说你不会与我刀剑相向,可我,从来都是信的。我信你不会,但是,你我的立场,本就注定了刀剑相向。 “撤了吧,以后一切以俭为主,不要做得这么奢侈了。” “是。” “白天,难民的情况如何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月白天站在一旁,比起以往更是越发的恭敬,夏紫候点了点头,一旁的火艳凑了过来,满眼崇拜的朝夏紫候开始了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夏紫候用过饭后便打算去军营里面看看,身旁跟着说个不停的火艳,火艳从她那刚出生那会的苦难是说到了现在,又将她所知道的夏紫候的一切,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说了个底朝天。对面走来了火烈,那一身的戎装,夏紫候眉色微挑,十三四岁便上战场?他那瘦小的身子受得了? “火烈。” “属下在。” “臭小子,行啊,姐不在才几天?你就投奔朝廷了……” “姐,我现在是御前从三品侍卫,皇上亲封的。”火烈站在那里淡淡的说着,那语气里面是夏紫候从来不曾听过的自豪。夏紫候微微扶额,又是一个被苏倾深深荼毒的孩子。这苏倾到底不动声色的荼毒了多少人夏紫候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苏倾这么作,必然是有原因的。这雷刚寨打着救驾的名号前来,苏倾不放心,将这寨主的小舅子给压在身边,与其说是给了个官职,不如说是以另一种名义将他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皇上亲封?之前无痕跟你说了什么?你当耳旁风了?” “姐,好男儿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夏紫候望着那满身正气的火烈,嘴角直抽抽,这些话,她是说过,但是,是谁教会的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的?她有必要将那个人拖出来抽一顿,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火艳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的,原本好心来帮忙,这下好了,把自己弟弟也给扣压给皇上了,这姐弟二人向来相依为命,这下可算是扎中了火艳的命根子了。 “你!枉我称你一声恩人,你怎可如此……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命,你还让她做什么三品御前侍卫,皇后娘娘,你救我,是不是也是心中有所算计?我算是看透你了,平日里不出声,原来是喜欢玩阴的。”火艳指着她的鼻子便骂了起来,夏紫候站在那里突然就骂了,也很无辜。偏偏这个时候火烈又挡在了她的面前,一副要为朝廷效力的死忠样,更是激发了火艳的怒火。 “你给我死开。” “姐,我现在是三品御前……” “我管你几品!”火艳将那十三四岁的少年按在那长廊上往那屁股上便是一顿好打,夏紫候嘴角抽了抽,这是玩哪样?火艳边打边骂。“让你当官,让你连姐也敢反,让你不听话……” “--!”有姐如此,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夏紫候扫了眼那打着人的火艳,只觉得头大。好歹这小少年也算是个官职不低的官了,眼下被打屁股,还是官中的头一遭,这要是被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了,那面子可就丢大发了,夏紫候咳了一声,将火艳拉开来,火艳哪里肯从她?两个人挣扎着便双双落了水,夏紫候虽然会些水,但是不是很熟,比起完全不会水的火艳,她拼尽全力将那火艳给扔上岸,自己却在水里沉沉浮浮,只觉得浑身难受得如同要死去,水喝了许多进去,连呼吸都有些奢侈,她兀自嘲笑自己,今日要死在这水里么?一抹熟悉的身影划过,她 一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9 第一百五十一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9)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抹力量将她托上了岸,夏紫候半倚在那木桩旁,咳了几声,将那些水给吐了出来。抬头便见苏倾满脸无奈的看着她。 “你既会涉水咒,又如何会淹进池子里,连自救都不行?” “你没事吧?你没听过医人者不自医的道理么?夏姐姐,眼下天正凉,咱们回屋去。”一旁的火艳看着这苏倾是怎么看怎么不爽。长得这么妖孽,跟个女人似的,哪里配得上恩人。苏倾听着她的这个称呼,便知道,这姑娘是铁了心跟他过不去了。不过,看在风无痕的面子上,这帐,他记下了,以后一并再去算总帐!风无痕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替火艳紧了紧她身上的衣袍。 “走吧,这冰氧化,莫要着凉了。告辞。”风无痕一手拥着火艳,朝苏倾点头一笑。月白天扶起她往房间里面走。初化开的雪沿着那屋檐一点一点的滴落在那地面上,积起了一洼浅浅的积水,被水滴过的石子清澈透亮。远处的山清明得能够看清楚那些树的姿势斑斓而多姿,苏倾眉头微皱的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方才稍探她的脉息,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经过那么一方折腾,夏紫候是没病倒,倒是火艳,自已病倒在了床榻上,风无痕忙着照顾她,自然也就没有去分那么多的心思去研究这些兵家大事,反正能人都在这里,若是如此也无法扭转乾坤,那么,这些人也是注定要落败。 军中大堂,夏紫候坐于次位之上,靠着那桌子,微微眯着眼,那满身的沉静与冷清,如同那融化的雪,不动声色间变换大地。轩辕赤甚少再看轻她,甚至在很多时候,他都会留意一下她。风然坐在那里听着那几位副将在争着一会谁先出头彩。 “报!皇上,夏明帝不知为何,已经搬师回了永安城。”夏紫候扣着桌子的手微微一顿,他这个时候回去?当真是太看得起那禁军统领,还是太看不起她的能力?或者,他当真是想将这夏朝江山就此轻易的让出去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了她去废脑筋了。 “此事当真?”风然紧扣一步,走近那小兵,眉头死紧的皱着。这个时候搬师回朝,他这夏朝是不想要了么?还是,这其中有诈?夏木登基时便说过,要与夏朝共存亡,又如何会轻易放弃夏朝?如此看来,怕是另有蹊跷。 “当真,最新的内线传来的消息。敌军城墙之上的兵也少了些,虽然并没有少多少,但是那些变动,还是有少兵的现象。”那小兵脸上也跟着几兵喜庆,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是好事啊,大大的好事。如此一来,夏朝的兵力瞬间便削弱了不止一个两个点,而是直接少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与战力。 “搬师回朝走了多少人?什么时候走的?”夏紫候扣着桌子,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众将士听了,也不免心生佩服,倒是个冷静又无情的主。 “西凤太子退兵三十万,敌军回朝二十万,云城还剩下三十万。约莫今早时分便起程了。”夏紫候点了点头,朝那小兵挥了挥手,那小兵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军师有何看法?” “皇后娘娘以为如何?”两人不动声色的踢着球,夏紫候瞥向一旁的苏倾,今日的苏倾一身明皇的盔甲着身,那英明之气便显露无疑,越发的像极了楚霸王那般的气势。 “夏朝之战,朕,全权交由皇后处理。”夏紫候久不出声,众人望向苏倾,苏倾淡定的饮着茶,差不多了才缓缓放下来,淡淡的扫了眼夏紫候。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万年不变的脸,若是笑起来,又该是如何的倾城满色?只是可惜,这样的女子,似乎从来都不曾见她笑过,最多也就是势在必得时那缓缓的勾唇,自信而狂妄。 “皇上,这万万不可。” “皇上三思,此等军中大事,若是交给一个女子……” “……”那一片否定的声音,也没有换回苏倾的一句肯定,他望了眼那些在场的人,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夏紫候的身旁,从衣袖里面摸出了那一只墨玉麒麟兵符递到了她的面前,夏紫候微微一愣,这是要将军队的主管全权交给她?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上尚在,本宫岂能……”夏紫候望着那枚墨玉麒麟兵符,语气依旧淡淡。风然的那双眼睛如同水一般的望着她,只是下一刻便不知会不会变成尖锐的冰刀将她碎尸万段。风然一直是苏倾手中的得力干将,极致的观察力,夏紫候在看向他的时候,有种看到了同类人的感觉。同样的孤单,同样的身不由已,亦是同样的被迫做着不爱的事,只因为两个字,使命。 “此乃皇命,皇后莫不是要反对不成?”苏倾笑得眉眼弯弯,大有自此这麻烦事便交给你了的意味,夏紫候将那兵符取了过来,墨玉麒麟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那满场的人数十双眼睛望着她。风然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夏紫候将那兵符随手往苏倾的身边一扔,若不是钟诉接得,只怕此时便只会剩下那么一块废料了。钟诉抹了一把汗,这全天下胆敢如此对待这兵符之人,怕是只有这皇后一人了。 “本宫,领命。只是这兵符,皇上还是留着吧,毕竟若是有朝一日发现本宫叛变了,也好用。”夏紫候成为了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或者说,她本来就是这种地位。在后来的几场战役里,夏紫候与风然两人相辅相成,有种风助火长的意味,云城本就易守难攻,两个人的协调中,已经攻打了近八天了。那城墙却仍旧坚不可催。 西凤的殿下府里面,一抹青色的身影半椅在那榻上,满身的媚骨风流之态飞扬。向家大少爷躺在那里首骚理弄姿的理着自己的发,一边念叨着那坐在书桌前人物。 “也不是我说你,她说如何你便如何,若是有一天,她再领兵灭你这西凤,你也给她不成?啧啧,人家可都有夫之妇了。” “她们是清白的。” “切,都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说清白二字,你不觉得好笑?木殿下有哪里不好?你偏偏要负了她,那个女人哪里好?你偏偏要如此待她?”向家大少爷理着自己的发,打着无数个的小结,随后又一点一点的解开。西凤天气向来不错,冬日却也不必受雪雨的折磨,夏日也不必受骄阳的折磨,真是应了那句冬暖夏凉的话。 “我与木葵也是清白的,你如何不信?”韩澈添了添墨,继续批着那些公文,手中的朱笔微停顿那墨迹便染黑了一大片,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当日所说的种种来。你要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区区一个国家的存亡。是这么样?那样一双平静的眼睛里面,如何装得下如此之大的野心?或者……她是想? 韩澈望着那越滴越大的墨点愣着神,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觉得太过荒唐,却又开始兀自否决了起来。对面的向大少爷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影咳了一声将那正在发愣的人神智给唤回来。 “夫君,你我确是清白,只是,这清白,你便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的。”木葵抿了抿唇,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面带着些淡淡的伤。我待你如此好,你心里却装着别人,还要让我忘记了你。可我忘记不了,我试过了,没有你的生活,便是一片灰色,一片黑暗,我不想堕落到那样的如同地狱般的生活里去。我想好好的站在你的身边,好好的活着。 “你来做什么?”韩澈停下笔冷冷的望向她。一旁的向家大少爷状叹了声气。摇了摇头,满脸受伤的看着这两个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特别是像少主这般的人,便更是无情。韩澈并不是无情,只是将所有的好都给了夏紫候,他再也分不出来更多的爱。他也曾说过,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我……” “你若再不回岛,便休怪本少主采取非常行动。” “你不要让我回去,夫君,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那个岛里面的一切地,都有着严密的机关与数术控制着,一般人根本无从进去。连她这个神殿殿主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跑了出来的,如何能够轻易的便回去了? “你的本体尚在岛中,不要胡闹,回去。”算算,她已经出来了许久了,若是再过上些日子,她的精神力便会被消耗殆尽,即便他不动手,她也会死,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面。木葵见韩澈语气好上了许多,心里便是越发的高兴着。只要一句话,他便可以为她喜,让她忧。 “夫君,你随我一同回去,王尊应过我,你若是回去与我大婚,他便准你回去的。” “木葵,本少主跟你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次。向大少爷,你若是不想这个女人死,便将她给我带回去。”韩澈语气冰冷的睥睨了眼那靠在小榻上满脸舒适的看着他的好戏,不将他拉下水,岂不是太可惜了?木葵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向大少爷满脸心疼的看着这个傻姑娘。人家都不爱你了,你又何必再伤自己呢? 一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金戈铁马临兵列阵 10 第一百五十二章金戈铁马临兵列阵(10)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夏紫候再不像之前的那几日那般,这里打打那里打打了,她开始集中兵力突袭过后,便是开始了凶猛的攻城。那些攻城的器具无一不是精进的器具,全是由月墨炎呆在那小屋子里面制作了大半年的时间才研究出来的,却没有想到用在这一次的战争里面意外的顺利。 这边正在撞门,那边门却缓缓的大开了起来,瞪着那大开的门,风然身旁的副将先锋们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那门从里面开了?动作一致的骑在马上望着夏紫候,却见当事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相互看了眼,便开始自我的讨论了起来,很多的时候,夏紫候都不大说话,是以,即便是那些日子里交过手,却也只留下了非寻常女子这几个字的印象。 “主上,云城已全数拿下,请主上定夺。”凤聆与卓远远远的便身披着战甲踏马而来,那站在门正中央准备攻门的兵纷纷退开来,给也们让了条路,夏紫候翻身下了来,将这跪下的二人扶了起来。能有今日的转折,是夏紫候一早就预料到了的。只是没有想过,当这三十万精兵还依旧甘愿守在自己的身旁时,她却觉得这担子变得前所未有的重。 “好!将士们辛苦了。”夏紫候便见不远处那些集结成列的兵全是她所认识的,那顶上的夏字大旗被扯了下来,夏紫候望着那枚旗帜,只觉得心里一阵心血翻涌,心里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已经开始掉着瓦片。日头冷冷的照了下来,地面上已经看不见兵了,四处都开始泛着春的痕迹。只是,春雨来得颇为及时,缓缓的下着,将这满战场的血迹给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很,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便会忘了这个地方,曾是这所有的战争中死的人数最多的一个地方。 “皇上,请。”夏紫候转身便朝苏倾做了个请字,苏倾点了点头,伸出手牵上了她的手,才发现,是如此的冰凉与苍白瘦小。心里划过一抹心疼,随即最于原点。夏紫候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而她现在需要些什么?他却依然不知道。 占了云城之后,一切便变得简单直多,那所过之处,群臣尽降,连打也不用打,一听说他们来了,便直接开了大门,将人迎了进去,所有的人都知道,夏朝的大势必是要去了。这夏朝终究还是损在了夏朝人自己的手里。当初便不应该将摄政王嫁出去,眼下好了,协同自家夫君攻打自家娘家的人来了。 再次站在永安皇城的门口,夏紫候觉得眼前一片恍然,那个时候年方幼小的她,还曾站在这里与夏木他们谈着四书五经,讲着那些小小的笑语欢声。此时,她身后的那三十兵亲兵要踏平的,是那三十万亲兵曾引以为傲的地方。 身后的人有着迟疑,那永安皇城城墙之上站着吴相。 “众将士们,你们的家人,朋友,亲人,皆是夏朝百姓,而你们,也是我夏朝的勇士,如今竟然公然与外敌结合打攻我朝。着实令人痛心,如此将士!有辱国风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父母,念在你们是因为受夏紫候的蛊惑而犯的错,皇上吩咐,只要投降,一切依旧可以回到原点……”吴相站在那城墙之上高声大呼着,那在阳光下泛着白色的发,已经经不起些什么折腾了。 苏倾伸过手便取了一把弓箭,搭弓瞄准便要往那城墙上之人射过去,夏紫候却阻止住了他。苏倾微微挑眉,将那弓箭递给了她。 “皇上,即是夏朝之臣,便由我来解决。”夏紫候接过那把弓箭,身后却被猛的一扯,那弓箭的力道偏了过去,定定的射在了那木头柱子上面,泛着嗡嗡的声音,夏紫候身后的三十万大军丝毫不曾动过半路,这些都是先帝给她的亲兵,如何会因他一句话而倒戈,有几个人微微有些转变的意思,便被身旁的人给速的几刀便补完整了。那些人便再不敢往前踏一步说属于夏朝的兵这种话。 “攻城。”夏紫候将手中的弓箭递到月白天的手中,身旁的凤聆坐在马上不动声色,吴相说再多也没有用了,这一切,都已成了定局,当他们的马蹄踏入这永安城的门前的时候,他便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再也回不去了。苏倾本就防着她,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 那夏朝的兵血染起了整个永安城,城门被破,城内的百姓各自紧关门窗,夏紫候领着一万精兵直攻皇宫而去,那些守卫见是夏紫候,却也得硬着头皮上,夏紫候手起刀落间,那原本透明的长长的战戟此时已经变得通红。那鲜红得粘稠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到地面上,她一步一步的踏入那早朝的地方,那汉白玉所雕的玉栏,那汉白玉所磊起的阶梯上,染满了鲜血,那满朝的臣子站在夏紫候面前,神态各异。 “你这叛国贼子,不得好死。” “夏紫候,枉费你是夏朝摄政王,本官当年真是看走了眼。” “贱女人,最毒妇人心…” 透过这层层的官员,夏紫候望着那坐于龙位上的夏木,只见他龙袍在身,坐在那里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笑着朝她道“无双,你来了。”那温柔的语气,一如那些日子里待她极好的夏木,总会望着她便不自觉的柔声唤她无双。夏紫候手中的战戟被血染得通红,此时看去,竟像极了鬼魅所用的那种夜叉。夏紫候一身的白衣上绣着些不大协调的彼岸花,只是,那白衣上染满了血,如此看来,她倒是真的先见之明。 “降,或者死。” “哼,我等生是夏朝人,死是夏朝鬼,你个毒妇人妄想,不过老命一条,你要便拿去。”吴相站在最前头,他乃三朝之相,所说的话也是极重的。吴相站在那根前,见夏木什么反应也没有,心下便是明白了。吴相那一身的相服着身,手中速抄起一旁侍卫的剑便自刎了,其动作之利落,夏紫候连伸手都没来得及,那血溅到了她的身上,脸上,她只定定的望着他那一张一合的嘴。她知道,他在说,生是夏朝人,死是夏朝鬼。 “吴相!”夏木原本平静的表情砰的一声便破裂开来,于吴相这么一位恩师,夏木是有愧的,只是没有想到,吴相竟然如此傲骨。在留的臣子,并不多,多数的臣子,早在他说出一切的时候,便各自散了去,如今留着的,也不过是些要与夏朝同生共死之人。只是,哪里还有什么同生?共死倒是有可能。 “降,或者死。”苏倾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杀戮果决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痛。这样的夏紫候,才会让他觉得,离他近。夏紫候话音刚落下那屑子便七七八八倒了一地。夏朝能有这几位忠心的臣子,倒也是夏朝之福,只是可惜,再享不到了。 “朕乃夏朝的天子,无双,你可以不顾我夏朝皇室的脸面,但是,朕要!朕只能陪你到这里了,无双。”夏木手中的长剑正要扎进心脏,夏紫候,另一个人却比她更,夏紫候几乎是与那人同时到达的夏木身边,夏木望着那手握着他剑尖的苏倾。张了张嘴。为什么? “将他打入天荦,好生看着。”苏倾将他手中的剑微微用力一震,夏木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松开了的剑便被苏倾随手一挥,钉入了那金子打造的龙头之上,其力道之大,入剑三分。苏倾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夏紫候,只觉得她越发的厉害了。这速度,若是平常,必定赶不上,方才,竟与他同时到达。 夏紫候站在那在夏朝朝堂之上无数次站过的地方站着,神色木然的望着那龙坐,那现场已经被清理了个干净得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宫中的宫人,一个不留,全部放了回去,一时之间满宫的宫人争相奔走,其实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些早已看透了浮生的。一个小宫女擦着地面上的血迹,神色认真而细致。 “公主,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人能够随心所欲?很多时候,我们要得到某些东西,就必会先失去某些东西。”那还有着几分稚嫩的声音从夏紫候的耳旁响起。夏紫候回过神去,便见那宫女手中的匕首明晃晃的直扎而来,她却没有躲开,那把匕首扎进了她的手臂上,一时血便淌了下来,夏紫候望着那手臂上的疼痛,只觉得心里的疼痛便减了几分。 月白天正端着东西从外面走进来,便见到那小宫女正拿着匕首扎进了夏紫候的手臂上,一脚便要踹开那小宫女,却被夏紫候拦了下来。 “你说的对,要得到之前,我们必会先失去。本宫……会还这天下一个永久的太平盛世。”夏紫候呢喃着没去理会那手臂上的伤,只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刚出大殿,便一口血喷了出来,月白天冲出来将倒在地上的人给抱了起来,把上脉眉头皱得越发的深了。 “这是怎么了?”苏倾转角处刚出现,便见夏紫候嘴角淌着血躺在月白天的怀里,顿时觉得心脏处被什么揪紧了一般的冲到她面前便将她抱了起来往皇宫里面最近的一间房间里面跑去,将她轻缓的放在那床上,月白天再次给她号上了脉。号了半天,也不见她有话要说,苏倾一把扣往月白天的肩膀,力道大得足以捏碎她。 “她怎么了?你说话。” “小姐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悲伤过度,有性不消了。劳皇上挂心了。”苏倾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从来不曾信过她的。他以为今日的一切,不过是场戏,却不曾想,原来,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1 第一百五十三章桃花依旧笑春风(1) 敛云收雨冬微去,淡雷空扫春晖到。 风晴日淡夜楼轩,愁绪再无寻觅处。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缓缓的下着,雨滴在窗框上发出些轻微的声音,这一下便是大半个月,月白天面带几分愁容的看着那下着小雨的窗外,自从那日夏朝亡国开始,那雨便不断的下着,没日没夜。苏倾忙着处理那些善后之后,也没有什么时间来看她,这半个月夏紫候便在床上躺着,昏了近半个月。 “小姐,你若是再不醒来,这可如何是好?”月白天坐在夏紫候的身旁,替她擦着脸。这都大半个月了,脸色也越发的苍白了,明明就已经该好了,却硬是没有醒过来。越发的有沉睡下去的迹像。月白天心里也越发焦急,便偷偷向方灵寺的夏静传了信,只是,这个时候都没有到。倒是那远在大草原的草原王,前几日带了些名贵的草药来看她。 “月姑娘,草原王来了。”那门外的宫女轻轻的敲了敲门,朝里面轻声说了句。这大草原王大清早的便往这里跑,这皇后娘娘正昏迷着,皇上国事忙,甚少来看过,倒是这个大草原来得勤极了,只是,却敢难免会惹来一些非议。 “让他进来吧。他与小姐乃是挚友,不必如此拘谨。”在这个时候,来看夏紫候的人也少。那些夏朝的皇族,被苏倾下令后天全部处决,小姐若是再不醒,这事若是出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必是会悔恨终身的呀!草原王若是能将她唤回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夏风?她还没醒?”刚进门便见到夏紫候满脸脸色比起往日越发苍白的躺在床上,紧了紧双手。 “夏风?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吾便娶你为大妃,吾这一生只娶你一个,免你惊扰,免你苦难。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吾便带你走……”草原王坐在床旁拉着她的手,站在一旁的月白天只觉得心脏跳出来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但是也替自家小姐欣慰,有那么个人不介意她的这许多不得已。 风缓缓吹动床帐,那坐在床边的伟岸的男人小声的靠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夏紫候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毫无反应,耶律风也不恼,每天来看看她,与她说说话,他相信,她始终会知道的。苏倾后天便会处决夏朝所有的皇族中人与官场中要职在身有再反之心的人,整整上千号人,那该是如何的一种覆灭,如何的一种手段与无情?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她如何会幸福?当初竟然还去傻傻的祝福她!耶律风悔得肠子都青了。 “哥,皇上来了。”那门外蹭的跑来了耶律晴,气喘嘘嘘的指着他。耶律风顿了顿,将夏紫候的轻轻的放进那饱含着喜庆的大红被子,此时却是如此的讽刺! “草原王与朕的皇后感情倒是好。” “这是自然。”身后的苏倾咬牙切齿的声音,耶律风也权当没有听到。 “即便感情再好,也已是有夫之人。” “那又如何?皇帝该知道,吾从不在意这些。”耶律风站起身来,两个人的眼神顿时天雷地火眸如锋刀那满眼的杀意看得一旁的耶律晴都红了眼睛。赶忙上前去打和场,这两个人若是打起来,就真的乱了。耶律晴拉着耶律风的手朝苏倾笑得清澈透明眉眼弯弯。 “皇上,我与哥哥还没看过这的花园呢,便让哥哥带着我去了。”耶律晴不由分说的拉着耶律风便往外面跑,只留下苏倾站在那床旁,神色漠测,一旁的月白天站在那里宛如一个透明人。苏倾淡淡扫了她一眼,朝她走了过去,月白天他朝自己走来,心里只觉得一颗心蹭出来了。终于,那靴子停在了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她若是醒了,朕便封你为妃。”月白天猛的抬起头,却只看见苏倾那转向夏紫候的背影,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渴望夏紫候能些醒过来。原来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因那天的阳光极好,那天的他正巧就这样顺着阳光走进了她的心里。只是,看着那背影,却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疼,月白天走了出去,将那扇门缓缓的关了上去,那外头的雨飘进来飘在她的身上,心里却在享受的冰火两重天。 苏倾望着床上仍然处于昏迷的人,心中的不安将他包围着,这个女子,从来都不属于他,从来都不曾属于他!当真如此么?苏倾越想越不甘,明明是自已先遇见的,如何却觉得不再属于自己了?莫非那药的药效过了?明明那晚听他们说非药方可解! “凤卿,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无论什么姿态,你只能在朕的身边,夏朝满朝文武与皇族,后天永安午门口问斩,你若是再不醒来,朕便一个不留,尽数……全诛!”扔下这话,苏倾便匆匆而去。月白天仍旧是那姿势,见他出来了,朝他微微福身,苏倾一挥龙袍便走了。 “刚那是皇上?怎么走得这么急?”凤聆手中拎着一大包刚抓的药走了过来,以防万一,所有的药都是他们自己亲手抓的,亲手熬制的。身后跟着的花一望着苏倾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寻思了一会,便跟了上去。月白天也装作没有看见,接过凤聆手中的药往里走。 “嗯?花一呢?刚还在。”一旁的赫连轩摇着扇子装作不知道,他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书童落叶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落叶见状,也摇着那张尖瘦的脸蛋,月白天看了眼这孩子,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小姐还没醒,你们去与她说说话也好。” “小姐乃夏朝摄政王,此事,影响颇大。”凤聆脸色不大好往里面看了看,便走了进去。赫连轩脸色也不大好,眼下,他们的主上没有好,他们又如何好的起来?卓远从后面远远的跑来,那气势,如虎似狼,凶狠致极,仿佛一个眼神便能将人五马分尸,万箭穿心。 “奶奶个腿的!那些混帐,竟然敢欺我三十万兵马!我三十万将士他们有那个本事就来打个光明磊落,背后捅刀子这种事,老子最痛恨了!”卓远刚进门便骂骂咧咧。月白天想让他安静一点,意思还没有到,这边已经收了声,看着床上的夏紫候头一次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一个大男人,有这般的表情,倒是极少见的。 花一轻功极好,几乎是无声无息,虽然是白天,但是化个妆,以各种各样的样子出现在那人的身后,也是情有可原的,苏倾没有注意到他,他急匆匆的往那地牢里面走进去。花一跟着进去,那满鼻子的血腥味与尸体腐朽的味道便迎面而来,还带着斜湿的气息,几欲作呕!强忍着花一硬是跟了进去。 “夏木,她的解药到底在何处?” “朕……为何要告诉你?哈哈哈……哈咳咳,你灭我夏朝,还妄想我夏朝对你俯首称臣?朕告诉你……你咳,哈哈你做梦。”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了花一耳朵里面,他走进去时,整个人愣在了那里,那人……是夏木?当初那个狂傲至极嚣张至极的夏木? “成王败寇,如今夏国已不在,你有何资格说朕这个字?”苏倾眯了眯眼,那眸中的锋利暗藏。 “朕一日不死,朕便一日是大夏朝的皇帝!”被绑在那柱子上那满身的明黄色的衣袍已经再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除了脸,身上再无一处好的地方,甚至那手上、胸前的伤已经开始化着脓,夏木那满身的正然之气,却令那些动刑的人也为之动容,这是大夏朝最为争面子的一个皇帝了! “解药在哪里?朕不介意将你的皮一寸一寸的剥下来,拿给她看看。”苏倾坐在那大椅上,手往一旁一挥,一旁便来了一个人,那人拖着另一个已经没有了什么声息的人开始剥皮,那手法干净利落,却称不上娴熟。想来是刚想到的这么个法子。 “解药?你灭她国,你伤她民,你杀她臣子!你还妄想要解药?怎么?你以为毁了解药她便会一直爱你?咳,哈哈,你做梦!三年之后,一切便将……咳哈哈,回归原点!”夏木笑得很是得意,仿佛他才是那个最终的胜利着。虽然他败了,但是,身为一代皇帝的荣耀与尊贵容不得他有半丝的放纵与轻贱!他,乃是夏朝第三十二十五代帝王!夏明帝!却敢终究成了这夏朝最后的一个帝王。如夏天临所言,夏紫候若不为帝,夏朝必亡!预言竟成了真…… “你若是将解药告诉朕,朕便放了那囚禁的一千三百五十二口人。如何?”苏倾坐在椅子上细细的望着他。这半个月如此的折磨,却也没有磨掉他身旁帝王的傲然与尊贵之气,确是可贵,只是可惜,这江山,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你若爱她,又何必如此?你若不爱她,朕又何必如此。”夏木叹了声气,若有若无的带着一抹酸涩。苏倾听了他的话,更为恼火,那双眸子里面仿佛能放出一把剑出来将他碎尸万段!夏木垂着头,不再看他,心里却明白。这一千三五多人,与夏紫候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朕要一统江山,爱?不过是利用起来更方便的一种无形利刃。朕忍心有限。”苏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那昏暗的牢房里面火烧得通亮,带着些炎热的温度。花一穿着一名侍卫的衣装,整个人愣在那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见过狠的,却没有想到,这苏倾竟然能狠到这个地步!什么叫杀人不眨眼?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 第一百五十四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2 第一百五十四章桃花依旧笑春风(2) 独酌清酒凉亭霜,月上桃花三月行。 烟锁三月薄风意,雨染春色满庭香。 夏木低着头望着那已经狼狈不堪不负重伤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呢?无双,我还能撑多久呢?你一定要想起来,我还在等着你,不见你最后一面,我是不甘心的,怎么能这样轻易的死去?要死,也要死在你的身旁,这样,就没有比我更加怨你的灵魂去扰你了。 “最是无情帝王心,朕今日才明白这个道理。苏倾,难怪当初长姐执意要助你为帝!原来如此!”夏木抬起头来,那完好无损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苏倾执起一旁的鞭子便抽了过去,打在他的身上,却连一声闷哼声都没有。只是那样傲气禀禀的望着他。 “给朕动手,他一日不说,刑法便一日不停。朕要让他尝尝,何为曌国的刑罚。一百零八种全部用上。” “是是。”那牢里面的人接过那苏倾丢过去的鞭子点着头,心里却想说,他们用了何止一百零八种?偏偏这位帝王硬得跟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颇有宁死不屈的架势,便是他们再如何,那也得不到什么要的东西。那解药,究竟在哪里,苏倾也不知道,从夏木身上搜出来的东西瓶瓶罐太多了,连顶级太医也分不出来,这些是作何用处的,只回了两个字,至毒! 花一站在一旁直到那皇帝走了出去,才跟着一并走了出去,乖乖,那不是主子的三弟么?原以为只是软禁,却不曾想,原来是这个样子!苏倾本就心烦着,也没有去在意花一的异样,花一那身衣装妆扮也是极像,是以也没有被发现。只是这个秘密,却绕在了他的心头,每每想起那夏木在地牢里面袒护自家主子的模样,却又不免生出几分担忧,看那模样已经很久了,他还能挺多久? 夜里花一偷偷呆在夏紫候的窗外,正想翻窗而入,却有人比他抢了先,一抹极淡的莲花香气若有若无的一闪而过,他刚要冲进去!好大的胆子,主子的闺房,不对,主子寝房也敢闯进去,哪个贼子如此大胆?刚要冲身后却被一抹力道给拽了回去。花一正要交手,却见那人一袭浅灰的里有站在他身前。 绕是见过女子无数,那凹凸有致的身形,还是令他微微脸红的错开了眼。 “嘘,你别作声。随我来。”月白天将花一带回来自己的房间里面,将这两人的事情与他这么一说,花一连连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蹭的站起身来。 “不对不对,主子是皇后,这皇后怎么能……” “不是告诉你了,小姐被利用了,眼下一心一眼里全是皇上,之前那段刚开始发出来的芽,早就被这颗冒出来的假大树给挡了。”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嘀咕。这边花澈那一身的莲香缓缓靠近夏紫候,她脸越发的清瘦,甚至连那脸上的胎记也开始淡化了。纵是再强大的内力,也经不起这大半个月的消耗! “阿夏,醒过来好不好?不能再睡了。”夏紫候在梦里徘徊不止,那一幕一幕全是夏朝灭亡的模样,那满朝忠臣之死,那满宫的宫女尽数被诛……死在了她的……一声令下。夏紫候只觉得冰冷的身边带着些熟悉的温暖。嘴边无意识的呢喃着。 “阿澈……”躺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花澈手微僵硬,随即勾起唇边,轻声应了一句。“嗯。我在。”夏紫候似乎在做恶梦,整个人急剧惊恐,却又不曾醒过来,那无声的呜咽声一声一声的扎进了身旁人的心里。他一边抚向她的头,一边将她紧紧的揽入怀里一声一声的安慰。 “阿夏,没事了,没事了,会好的。什么都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我会陪着你……”夏紫候的挣扎缓缓少了些,花澈将她头上的手撤了回来,一脸疲惫的望着那已经过了五更的天,开始露着些白,他在她脸上缓缓的吻了一下,虔诚而温柔缱绻。 那熟悉的味道消失不见,夏紫候缓缓动了动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带着些迷茫,分不清梦里还是梦外,直到外面的阳光缓缓透了进来。月有白天端着盆子走进来替她擦洗,见她睁开眼望着账顶,手中的盆子砰的一声便摔在了地面上,窗外下了十几天的雨,终于开晴了。那窗外的桃枝已经开着花,三月已经到了尾声了。四处可见开着的花,风风争艳的开在了这个风雨初晴的早晨。 “小……小姐你,你醒了。” “哭什么。”夏紫候转过脸看向在一旁大泪如雨的月白天,那美丽的脸上哭得梨花带雨。 “小姐,你终于醒了。” “终于醒了?”夏紫候对于这个终于醒了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浑身无力头脑发晕的令她觉得,她似乎睡了很久。是了。夏朝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成了曌国的地盘了。夏紫候抬眼看了看那窗外争相夺艳的百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你已经睡了整整十七天了,这会已经是三月末了,饿了吧?我让厨房去将那性的端来。” “你何时备了?” “我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醒,不过,若是醒了能吃些东西,是最好的。便日日让他们按照这个量备着。”月白天那满脸终于释怀的模样,夏紫候微微笑了笑,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是跟了她最久的,甚至比起月墨炎时间还要久,经常呆在她的身旁。 “白天,阳光正好,扶我出去走走。”月白天替她打理好着装,便将那性的东西端进寝宫里面,这夏紫候醒了的消息一会的工夫倒响彻了整个皇宫,那些来看的络绎不绝,夏紫候躺亭子里,亭外是一整片的桃花,开得极盛,那漫山的桃花开得娇艳无比,风缓缓而过,偶尔带起些花瓣。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催残。”那坐在一旁的赫连轩接过落到指尖的花瓣,低低的吟道。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夏紫候端过月白天递给她的花茶端到嘴边,听着了这么一句话,这赫连大军师,什么时候也如此忧郁多情了? “化为春泥更护花。”凤聆坐在石桌前饮着茶,低低的咀嚼着这几个字。 “我说,赫连老弟,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悲那个什么春秋了?这不是娘们才有的事吗?”卓远在一旁一捶桌子,朝赫连轩笑道。赫连轩朝他微微挑眉,扫了眼花一,花一有些莫名其妙,一群人看不上眼便又打了起来,桃林里面刀光剑影,夏紫候眉色微挑望着那漫天飞舞的桃花,愣愣的若有所思。 月白天不知道夏紫候有什么打算,昨天醒来,她便已经告诉她,明日便是夏朝之臣问斩的日子了,若是再不行动,怕是一切都晚了,为何她却还能如此淡然的坐在这林子里面看着桃花。夏紫候一个轻功便飞跃了过去,与众人打闹了起来,那一群人打成了一片。月白天眨了眨眼,只觉得心脏承受不了了。这躺了大半个月的人,这才第二天,就跑去跟人打架去了。 “小姐刚好,你们悠着点啊。”原本要下狠手人,听着这话,那能力硬是减了下来,夏紫候可不会减。她扫了眼这几个人,撇见远处跑来了大草原王,大草原王见这人又生龙活虎了,却在为那明日问斩之事颇为担忧。若是她知道了,这…… “吾也来。”那人便又更多了一个,满场混乱,收场时夏紫候满脸的汗水,接过月白天的布巾擦了擦。 “好久没有这么痛了。”卓远在一旁哈哈大笑,苏倾远远的站在那里见她笑得安然豪爽,似乎好久不见她如此笑过了。如今抚着心脏处,对于这样的笑,他仍然没有免疫的能力,依旧会堕落下去。只是对于他这样理性多于感情的帝王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凤卿,你何能何貌?竟让朕,如此念念不忘? “皇上,适才西宫娘娘回信,说是代理丞相有谋反之意……”一旁的福海也跟着来了这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苏倾眉色一皱,沉声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是以,他也没有看见夏紫候那笑过之后的落寞的眼神。夏紫候是好了,那功法与内力,更上一层楼,旁人问起,如何便如此厉害了,夏紫候也只笑笑回了句天赋自当如此,气煞一群人。 夜色深深压了下来,满城亮起了灯,夏紫候缓缓走回房间,却见苏倾坐在那一桌菜前等着她,见她回来了,上前替她拉开椅子,替她布上喜欢的菜。夏紫候只觉得无事献殷勤,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她不动声色间,什么都淡淡的面无表情。苏倾见她许久不出声,却有几分忍不住了。 “凤卿,你不问朕,明日之事?” “明日之事,便明日再说。皇上若不愿多说,本宫何必多问。”夏紫候吃着饭菜,边回着。她是饿了,管不着他皇上吃没吃饿没饿。苏倾被呛得止了声,这般,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这一千多人的死活当真与她无关了?若是在那之前,他还信,只是现在,他不信了!夏朝灭亡于她而言,已经大病了一场,这之后的事情,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突然想起牢里面夏木说的那句话。“你灭她国,你伤她民,你杀她臣子!你还妄想要解药?怎么?你以为毁了解药她便会一直爱你?”他将那碗筷停了停。“凤卿,你……爱过朕么?”夏紫候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行云流水的吃了起来,苏倾以为,这个问题,再也没有了答案。 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3 第一百五十五章桃花依旧笑春风(3) 昨夜风开霜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夏紫候终于饭饱,取过手绢擦了擦嘴,苏倾见她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也没有再问,自行准备走出去。夏紫候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道“皇上,为何不问爱不爱?”为何问的不是爱不爱,而是有没有爱过?这中间有着多少故事? “那么,皇后,爱不爱?”苏倾停在那里始终不曾回头,只是淡淡的往身后一瞥,那天晚上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便是夏木,那么,另一个,究竟是谁! “本宫的心,始终是向着皇上的。”夏紫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苏倾站在那里久久不曾过。那句始终是向着皇上的,触到了他的心里,哪里只是一句谎话,却也能令他短暂的心安。福海在一旁守着,见这主子也没有说话,也不敢去打扰,静静的陪着站在那里,苏倾看了他一眼,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三年!他还有三年的时间,三年足够爱上一个人了吧? 夏紫候缓步走在夏朝曾经的皇宫,这里面承载了多少的东西?这里又有多少相识的人死在她的手里?外头的雪虽然已经化了,构桃花也开了,夜里却还有着几分寒意,一旁的月白天替她理了理衣。 “主子仔细自己的身子,雷刚寨的人已经回去了,临行前说是若是主子好了,便给她回个话。”夏紫候点了点头,难怪这几天不见他,原来是这样。月白天心里却在担忧着另外一件事,明日问斩那一千多口人,她当真是不管了吗?若是管,也没见她有半点反应。 “白天,本宫救不了他们。”夏紫候望着那月牙弯弯,才想起来有段时间没去练过那个女子给她的心法了,看来这段时间的确是消退了许多了。她站在皇宫的云塔塔顶,脚下是整个皇宫,那些往昔的故事一点一点的绕在脑海里面,那些,再也不会回来了。 “夏木呢?”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夏木被压往了天牢,再这之后呢?月白天却只低着头不说话,关于夏明帝如何了,她也不清楚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就算是说,也只会说是皇上将他软禁了起来。夏紫候无法想法当初狂妄嚣张致极的人若是被软禁起来,会是如何的场面。夏木绝不会是悲伤春秋之人,在他的认识里,要么,强,要么,死。 “问你话,夏木呢?”夏紫候抚着指上的戒指,总觉得哪里被忽略了,心里少了一块空白,究竟是什么呢?夏紫候死紧的皱着眉头,却始终想不出来。夜里的风将她衣袂吹起,紫色长袍被吹得烈烈作响,那风凌乱的在空中飘舞,如同刀一般打在脸上,心里的思绪缓缓回笼了些。 “究竟如何,属下也不知。”月白天低着头,只觉得四周的空气越发的冷了。夏紫候于夏木两个人不是向来都恨之入骨?如何今日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点月白天也想不清楚。 “去,把花一寻来。”夏紫候转身便下了云塔。 花一匆匆赶到时,还以为夏紫候是出了什么事,一袭黑衣那是不要命的往皇宫里面奔。夏紫候靠在窗边,微微眯着眼,那窗边的桃树盛开得很是娇艳,那树下落下的花瓣,却要比其他树上的多些,甚至还多了那么些新生的叶子,不由的将目光放在更远的大树上,那专注的神情,就在树上的以人以为她发现了的时候,却见她将视线收了回去。见她无事便好了。那抹身影飞速的消失了。 “主子。”花一由窗外一闪而入,见夏紫候神色专注,心里便有着越发不好的预感。 “立刻去探查夏木的下落。” “主子…皇上他……在死牢中,生不如死,主子还是去看看他吧。”想起昨天那个场景,花一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那一幕,太狠了。夏紫候狐疑的看着花一,花一不会说谎,那么,他是真的被囚禁在了死牢里面了?夏朝的死牢是个什么地方?她最是了解不过了。花一见她望着自己沉默不语,心中便越发的焦急。 “白天,替本宫更衣,” “主子……” “更衣!”夏紫候斜视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月白天,花一站起身来退了出去,那一袭深灰色的衣,月白天打着灯笼与花一并排走在前,夏紫候跟着他们走在后面,那前往死牢的架势,无人能挡,那守在死牢前的人将夏紫候拦了下来。 “对不起,皇后娘娘,皇上吩咐,若非皇上本人,任何人不得入内。” “也包括本宫不得入内?”夏紫候眼睛眯了眯,反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钟诉脸上。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夏紫候硬是要闯,钟诉虽然打不过,但是好歹也会以身做责挡在那跟前,手下的力道却撤了几分,对面的人是皇后娘娘,若是伤着了,皇上那也说不过。 “娘娘,属下奉命守在此,若是办不到,皇上便会将我等办了,还请皇后……” “死,还是战?”夏紫候盯着站在她对面的钟诉,钟诉一袭青衣站在那里,不肯退让半步,他朝夏紫候行了一个礼便将剑身横在她身前。“皇后娘娘,若是要过,便从属下尸体上踏过去。”钟诉那气势,若是一般的人,便自行的退下了,只是,这人是夏紫候,便万万没有退之理。牢里面充斥着死亡与折磨的气息,那腐朽的味道,那潮湿的内部,无一不让她差点抓狂。 “好!”夏紫候手中的长剑直击而过,在指向钟诉颈边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道挡了下来。在她的身后缓缓的走来了一个人,那些人见苏倾来了,都暗自松了口气。这帝后之间的问题,换了谁也处理不了。眼下来得还正是时候。 “皇上,本宫不过是来看看二弟,皇上不会拦着吧?”夏紫候往一旁站了站,死牢很大,分的都是极好的房间,里面住着的人,也必定非一般的人,都是各自独立出来的,夏紫候站在这里,只觉得离夏木更近了几分,那个总是自称最了解她的人。 “皇后怎么看到这冷牢中来了?大半夜的成何提统?随朕回去安寝。”苏倾牵着她的手便要拉着她走,夏紫候挣开他的手,却见苏倾脸色不善的望着她,那冰冷的神情里带着一抹淡淡的防备,夏紫候心中警觉,他在防备什么?迫不及待的便想拉她走,岂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苏倾!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那房间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扯人心肺的嘶吼声,夏紫候一听,猛的转过身去,苏倾站在那里皱着眉头,都这个时辰了,哪个混帐,一点眼力劲也没有?夏紫候一脚踹开钟诉,又一脚踹向那巨大的铁门,铁门砰砰的动了动,却没有碎年掉。夏紫候有些恼火的扫了眼钟诉。 “愣着二什么?开门。”钟诉不敢开,看向苏倾,苏倾朝他招了招手,事已至此,瞒不住了。夏紫候没有看见苏倾那思虑着的模样,转身便进了那房间里,这么一来,便相当于当众打了苏倾一巴掌!苏倾瞪了钟诉一眼,便跟在后来走了进去。夏紫候步子很急,每过一扇门都会仔细的看上一遍。直到走到接近未尾,她才缓缓停了下来。 苏倾扫了眼那几个跪在地上,夏紫候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便朝最未的房间里面走去,刚踏进去,便闻见一阵皮烧焦的味道。抬眼便是那琳琅满目各具特色的刑具,那被挂在十字木架上的人,除了脸,已经再看不见完整的皮肤,那些溃烂着的伤口,越发的严重。 夏木微微抬起头眨了眨眼,见她来了,吃力的抬起嘴角,笑得很是安祥,他说。“无双,你来了。”夏紫候一下子便愣在了那里。 “将他放下来!就算他不是皇帝了,他还是国舅!是本宫的弟弟!你们好大的胆子!”夏紫候手过之处,那满室的刑具砰砰砰的毁成了沫。苏倾站在她的身后望着那被化成了粉沫,那可是真真实实的铁具,竟能如此便轻易化为了粉沫,想来,又进步了不少。 “传太医。”苏倾朝外面的钟诉招了招手。夏紫候将他放平坦在地上,夏木那身上的脏污便印在了她那浅白的衣上,夏紫候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抱着他的时候,只觉得他越发的清瘦了,她都能轻易的抱起来了。 “无双……我,终于等到了。”夏木伸出手来想摸一摸她的脸,却在伸到半空的时候停了下来,夏紫候愣在了那里,眼泪缓缓的,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是有眼泪的,会哭的。夏木那只手,骨与皮已经粘到了一起,那五指骨头尽碎,甚至连夏紫候砰他的时候,他也必是痛的。夏紫候将头抵在他的额间。这是小时候她年方七岁的时候与四岁的小夏木做过的约定,一辈子都要幸福着。 “这是……倾情解药,你若是……想找回从前,便……便喝了它。”夏木将那放在皮肉里面的一粒药递到了她的跟前,夏紫候背对着苏倾,苏倾并看不真切这两个人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夏紫候绕是你再如何强悍,有多么强大的后盾,朕也会一道一道的毁灭,你只能站在朕的身边,而你,也只能有朕这么一个唯一的后盾!苏倾望着额头抵着额头的两个人,心里那抹坚定,却在开始质疑着。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4 第一百五十六章桃花依旧笑春风(4)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夏木那双夜空般黑亮的眼睛已经缓缓的暗了下来,他躺在夏紫候的怀里,只觉得全身的疼痛缓缓的消失不见了。他指着那虚无的冷牢上空笑得幸福。“无双,不哭,我要走了。我要去你的梦里,我要活在你的心里了……”夏木笑得令人心疼。被折磨了大半个月,到了这一刻,他再也撑不住了。 夏紫候抱着他的手都在颤抖。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一切的苦果,却不止是她一个人在尝!爷爷,我从未质疑过你的嘱托,只是今天,您的嘱托于我而言,成了一把刀,每走一步,便被刀割得伤痕累累,你能理角这种感觉么?是了,你都不在了,如何能明白? “夏木……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没有家了啊,我没有家了,你不要走……”夏紫候将他抱在怀里,在他的脸边小声的呢喃着,那眼泪无声的淌进了他的伤口上,他却再也没有了感觉,那左手里面那开着的那个大大的口子里面,藏着是给她的解药一粒被处理过的药,带着血的味道被她紧握手中。 她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手在颤抖个不停,月白天抹了抹脸上不经意淌下来的泪,这般哀伤的夏紫候,仿佛一瞬间世界无光了。她弯下腰来想替她打理一下,却被她一手挥开来。“别碰。”夏木,谁也没有资格碰!那冰冷得如同地狱里修罗般的声音里带着些阴冷直入耳中,月白天手速的收了回去,仿佛慢了一秒便会被毁了一只手一般。苏倾见她神色至此,始终也只是站在那里。 花一站在那里瞪大了眼,他以为,没有这么严重,却不曾想,原来…… “夏木!我们回家,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再也不闹别扭了,不咒对方死得其所了,我们回家。”夏紫候抱着闭上了眼睛却笑着的夏木双眼空洞的走出牢房。苏倾看着夏紫候双眼满是通红,那脸颊两旁还带着泪痕,心中怒气直冲而上!她竟然为了别的人哭了!却丝毫没有想过,他是那个导致者。她那苍白而空洞的模样,令他心如刀割。 “凤卿……”伸过手,却也只抓到她飘过一缕衣角,由手里散落开来,苏倾站在那里望着那被毁得很是整齐的房间,这样的毁灭,需要多大的内力?海福早就受不了了这样的场面,跑到一旁去吐了起来,月白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福了福身,便追着夏紫候跑了出去。 夏紫候抱着夏木一路跑回了皇帝的住处,那盘龙殿内的人风她怀里抱着的是曾经夏朝的帝王,那满身狰狞的模样,却是连拦都勇气都没有了,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是曌国的地盘了,再如何没有勇气,还得要小命不是。刚伸出剑欲挡,便被一股无形的内力弹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了对面的墙上,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月白天扫了眼宫里的人,那些宫女侍卫与太监各个战战兢兢的点头应着是。 “去准备些夏明帝平时喜穿的衣来……备……一个上好的棺来。去。”月白天见夏紫候将人抱了进去,想来是放进那温泉里面洗净那满身的污秽。那小宫女一听,差点昏过去。这夏明帝死了?那个待人极其亲和的皇帝真的已经死了?小宫女抽抽噎噎哭哭嗒嗒的点头便往外头跑。不到半个时辰,那满皇宫便满宫的白色,在场的宫人无一不是白色满面苦色。苏倾也权当没有看见,他这般默许之下,众人便更是大胆了起来。 月白天站在那浴室的门口听着夏紫候站在水里一点一点的说着她与夏木小时候的往事。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是有仇的,却不曾想,原来,并非如此。门外闯入了两个人,月白天见着这两个人,脸上的神情蹭的一下便涨开来。 “主子,大公子大夫人来了。”没错,是夏何来了。刚得到消息便往这里匆匆跑了过来,抛去皇家那层不得已的身份,他们也算得上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那乌黑的月色下,天渐渐的显亮,这盘龙殿内却是明亮如昼。夏紫候擦拭的手一顿,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 “姐,三弟他……”夏何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面,毒娘子张灵儿也卡在喉咙里面一时无话。那诺大的温泉里面浮着一具尸体,夏紫候站在那水中微微托着,替他细细的擦洗打理着那些伤处。看上去有些渗人与诡异。夏紫候却抬起头来冲夏何一笑。 “夏何,你三弟他最喜欢干净了,这身如此污秽,他哪里受得了。”夏何的话一下子卡在那喉咙里面,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还是毒娘娘子捏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眼框微红的走过去,毒娘子上前刚要碰到他的手,看看原因,却被夏紫候给抱离了几米远。 “夏木不喜人碰他的。” “姐!你够了!他已经死了!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不都是你一直拼命在做的吗?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夏何站在那里指着她的鼻子骂得好不犀利,夏紫候神色微愣,是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甚至连夏木的死,她也是算计好了的。她本以为,一切会过去,夏木会逃,然后,他会活的好好的。 “我……”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为了你那该死的春秋大梦,你一声令下,死伤便不下几十万!夏紫候!枉你曾差点称帝!不配的那个人是你!” “好了,相公,怎么说话呢?姐姐已经够难受了。”张灵儿将夏何拉到一旁,夏紫候泪如雨下,将夏木揽进怀里。不是这样的,她不想的,时间,原来会掩埋很多的东西。当年夏木还小时,曾与她有约,若是长大了,男未婚女未嫁,他便娶她。原来,他从小便知道了,他并非夏天临亲生,那时的他,便唤过她无双。只是后来时间久了,便忘记了。 “她难受?三弟这副样子?受了多少苦?她怎么会知道?夏紫候,你到底有没有心?强成你这般,你活该找不到幸福,你活该没人要,你永远不知道珍惜!”夏何毫不留情,针针见血,夏紫候张了张嘴,却始终什么也没有说,夏木那双手,碎骨凌乱的扎在血肉模糊的皮肉里面,夏紫候连触碰都觉得他在疼。 “姐姐,我会接骨,让我替他好好打理打理可好?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他的。”张灵儿一点一点往她的那边岸边走,柔声细语的哄着,夏紫候点了点头,轻轻将夏木交了过去,夏何就着她伸过来的手,将夏木接了过去,手在触上他皮肤的时候,微微讶异,与张灵儿对视了一眼,心中各有所思。 “你起来吧,若是病了,他可是会心疼的。”夏何扫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将夏木抱盘龙殿里面去。那里虽然现在成了曌国显仁帝的地盘,便是,眼下他们占用。怀里的夏木如今已经走在了他的前面,这么瘦瘦小小的模样,日日需要泡在那药浴里面方能勉强维持平常之态,这是受了多久的苦?却能忍下来。他理解一国之帝的威严。败,也败得傲气尊贵,像一个堂堂正正的帝王一般,与这夏朝共存亡! 张灵儿跟在他的身旁,若不是夏木即位,或许今日死的,便是她的相公!夏何了。夏紫候飞的换了一身衣,便跟了上来。张灵儿取出工具将床上的人开始打理了起来,十指的骨头能拼的就拼接起来,有些拼不了的,也寻不了了,倒以皮肉盖过。那些去死肌生新肌的药,有多少用多少,那些炼制了几年才得的那么一些药,全数用在了夏木的身上。 “我要带他走。”夏何站在夏紫候的身前,淡淡开口,语气里面连一丝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夏紫候眉头紧皱,慌张的跑到夏木的床边挡着。 “你若是要带走他,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夏紫候那一脸护小鸡一般的姿势,正然之气浩大并存的模样,夏何沉默了半响,轻叹了声气。张灵儿将一切整理好了之后站起身来朝夏紫候道“姐姐,相公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无极崖乃是一处风水宝地,他若是能在那里安居下去,也是好事一桩。” “不行,他乃夏朝夏明帝,死当入皇……” “国都没有了,哪里来的皇陵!你怎知,他最想要的不是闲云野鹤?而是万里江山?”夏紫候伸着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他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些年,她从来没有管过他,甚至将他的讨好当作是一种挑衅,她以为,十年前逼她出宫的人里面,他也有一份子,都是她在以为,没有任何的证据与信任…… “他……真是这么想的?”夏紫候有些不确定,试探性的问着。夏何点了点头。 “眼下天气虽然好,但是也该入土为安。天一亮,便启程吧。”张灵儿见夏紫候这模样,有些不忍心,但是咬咬牙,便说了出来,若是依着夏紫候的意见,或许这段时间都没法做事了。这是夏木最后的选择,也好。他们能做的,便是圆了他的梦。 “天一亮……”夏紫候抬头看了看天,双眼疲惫不堪,却一丝睡意也无,她觉得累了,真的累了。外头的天,已经接近天亮了。外头的人抬进来了一副上好的棺木进来,夏紫候轻轻抱起夏木,一步步走向那棺木。轻轻的放进了那棺木里。 “夏木,来生,不要再遇见我了。也不要像个傻瓜一样,被伤得如此深,却还是一声不吭。来生,会有个姑娘,不必倾城,不必倾国,却愿意为了你倾尽她的所有。”夏紫候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抹疲惫的苍凉与苦涩。 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5 第一百五十七章桃花依旧笑春风(5)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衰。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皇城城墙之上,三月未的烟雨染满了皇城,那棺木被八个人托起,在清寂幽冷的街道上,留下了一连串浅浅深深的脚印印在青石长阶之上。夏紫候走在那棺木旁,神情莫测,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只是那张脸,越发的冰冷,越发的苍白。苏倾剑眉皱起,望着那身影直至消失。夏木死了,夏紫候见着他,依旧有礼有节的称他一声皇上,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宫中之人都明白这件事情,暗地里也只说是夏紫候爱极了苏倾。爱极了?为何他感觉不到? “皇上,要不要派人去……”一旁站着的海福上前轻声一问。这皇后若是走了,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罢?天正下雨鹅毛般的细雨,春天了,洋洋洒洒落满了整个皇城,他总觉得笼着一层哀伤,浓得如同化不开的雾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由她去吧,她会回来的,带旨令下去,所有午门问斩之人,杀无赦。”苏倾望着那人消失的街角,下了命令。海福一愣。这,当真是要杀么?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皇后娘娘自己也说了,这些人,除了是那皇家之人,也还算是半个皇家亲戚啊。 “皇上……这……” “朕,既然选择将她困在身边,便容不得她飞出囚笼。”他句句坚定,像是在告诉身后的海福,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把伞无声的撑在了他的头顶。苏倾摇了摇手。 “朕说了,不必撑伞。” “阿倾……”那身后温柔的声音,苏倾僵了僵。转过身去,却见到赵兰伊巧笑嫣然的望着他,那温柔的模样。苏倾转过身去,将她重重的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眼睛瞬间便微微的发着红。也没有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心中压抑,压抑了这么久。 海福见西宫皇后出现在里,也觉得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就算是来,也该有人来通报才是,怎么不声不响的便出现在了这里?海福沉默的站在一旁取过袍子拿在手里。城楼上两个相拥的身影,是那样的相濡以沫!花一满脸气愤的悄悄消失在了房梁顶,这样的一个男人,朝三暮四,如何配得上他家主子?偏偏主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是这么护着他,甚至将自己的国家也亲手奉上!若不是因为主子,这夏国也不至于如此轻易的便灭了国。苏倾也忒不知好歹!花一决定去找那几个兄弟想想办法! 苏倾狠狠的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赵兰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脑袋。 “阿倾不怕,我会陪着你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苏倾闷闷的应了一声,良久才缓缓的松开她,那双腥红的眼已经恢复了正常,又是那个尊贵傲然的帝王。赵兰伊见他这样,一颗提着的心终于缓缓的放下了。苏倾这才想起来。摸着赵兰伊那满身湿湿的衣有些心疼。这人,这点小雨淋成这落水的模样,肯定是跑过来的。 “海福。” “娘娘赶紧披上,奴才已经吩咐人备了热水姜汤了。”海福朝赵兰伊恭敬的福了福身,将手中的衣袍子给递了上去,苏倾一脸心疼的替她披上,那如待珍宝的模样,海福看在眼里,却闷在心里。他们当奴才的,哪里有什么资格去说主子什么呢? “有劳海福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奴才份内之事。”海福笑着替这两个人让了让位。苏倾拥着赵兰伊往里面走,那笑脸是宫人们这段日子里从来不曾见过的,纷纷开始议论着有如此大魅力之人是什么身份,后来得知乃是一皇两后中的西宫娘娘时,那谣言便又安静了下来。 夏紫候跟着张灵儿等人进入了无极崖顶,夏木被放在了寒玉床上,说是能保其尸身不腐,夏紫候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守在那洞里面越发努力的练着那本心法。月白天守在那门口,低垂着头不知道应该怎么朝里面的人说明情况。在门口徘徊不前,抬头便见夏何步态稳健而来,心里仿佛看到了一抹亮光。 “大公子,小姐在里面已经一下午了,皇上已经……” “我知道。”夏何叹了声气,冲她摆了摆手,便自发走了进去。从那个时候开始,苏倾的无情与暴戾便永久的传进了百姓们的心里,这样的人,如何能坐稳这万里河山?将来如何来掌控整个天下?长姐,你的眼光,当真不会错么?如今他已诛了夏朝皇族臣子岂止是九族之多?整个永安城里已是人心惶惶! “小姐,大公子来了。”月白天缓缓走进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强大的内力将她轻和的传了出去,里面的人只清冷的说了句。“我若不出来,你便守在门口,不得入内。”夏紫候的声音清冷得毫无起伏,月白天稳住身形,身后的夏何自然也是听到了,冲一旁的月白天点了点头,便走了。此事,还需要她自己走过去。不过,至于事情的结果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 “是。”月白天无奈的守在门外,夏紫候闭了闭眼,她知道他们来要说什么,那上千人,已经人头落地。眼下说什么,都不过是一句话,存在不了任何的作用。皇爷爷,他何时如此无情无义了?倘若他日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如我这般,也痛心疾首到无话可说?夏紫候嘴角缓缓漫出了血,那头发开始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一寸一寸的变白。 夏紫候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再回永安城,也没有回皇宫,苏倾手下的探子暗卫日日都在禀报夏紫候的情况,半个月的情况如一日,都是她呆在那山洞里面不曾出来,苏倾皱着眉,这样呆了近半个月了,若不是有探子在告诉他情况,他还当真是她以失踪了! 窗外已经是四月份了,那满山的桃花上长满了枝叶,随着风起起落落,甚至有几片花随着风落到了那个洞里面。夏紫候缓缓睁开眼,无声的接住了那片桃花,望着自己突然白了的发,心中满是恐慌!她冲到一旁的水池边看着水中的自己,那脸上的胎记已经不见了,头发散落下来,脸色苍白的望着水上面的自己,夏紫候猛的倒退了步。 不,这个人,这个人决对不会是她,不是她! 月白天守在门口,正在苦恼着,里面什么情况了,却见一和尚身着青衣,手执法珠脚步如踏莲一般缓缓而来,带着一抹祥和之气,那微微带着笑意的脸,满是温暖。月白天愣了半响。 “长姐可在里面?”那光着的头顶,正微微发着亮,月白天有一瞬间愣神。见他来到跟前,带着一抹淡淡的药香,才回过神来。 “二……二二公子?” “正是。”夏静作了作辑,朝她淡淡点头。 “小姐……小姐在里面……”夏静点了点头,便大步而入。出了这样的事,她却不再来找他了。那么,他来找她吧。长姐,你说过的,我们要相互依靠着一起活下去。刚踏进的夏静便被一股强大的劲力给冲了过来,他连忙化刚为柔,将那劲气化为一股无形的风往洞口吹了出去。里面的女子一袭紫衣白发,凌乱不堪,那满头的秀发如今已经全白了。正被她扯得凌乱的挂在脑袋上,如同顶着一个鸡窝。 夏紫候躺在角落里面,抬头见夏静站在那逆光的门口,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匆匆将脸埋进了手臂里面。直嚷嚷着“别看,静儿你别看……”夏静那一刻只觉得心如刀割,一个人要到如何地步,才能成为满头的白发?要如何坚强,才能一个人躲在这角落里面独自伤神承受着那些痛楚?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夏静将她揽入怀里。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再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男孩了。他的肩膀已经能够将她完好的保护起来了。夏紫候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泪眼迷蒙的便睡了过去。夏静将她抱出去的时候,月白天险些摔倒在地。 “小……小姐怎么会……”夏静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抱着她往另一方的房间里面走了过去,月白天望着那白发,心里顿时没有了话语,心中却在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发变黑,若是在她醒来时变黑,一切便能回归到原点吧?她会不会就当作只是大梦了一场? 夏静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子,盖好背子,取出梳子一点一点的细细的理着她那凌乱的发。夏何与张灵儿匆匆从里面跑了进来,夏何乃是医之圣手,而张灵儿乃是用毒魔医,两者见这情况,相视了一眼,便上前去替她号起脉来。最后两人齐下定论。--操之过急,心法攻心。再加上忧郁与悲伤,才会变满头的白发。夏静只是静静的替她梳理着头发。 “大哥,当日我与她离开开始,她便算到夏国灭亡”夏静静静的理着发,夏何心中猛的一惊,当年?当年的夏紫候才多大?十岁?八岁? 一 第一百五十八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6 第一百五十八章桃花依旧笑春风(6) 崇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 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 三人在外面的房间里面讨论着用什么药方能让她的头发黑回来,月白天也站在门口,抬头见夏紫候就这么一袭单衣的站在那里,那雪白的里衣映着那雪白的发,如同一个雪人一般,极美,却美得不真实。这样的美高傲带着几分病态,美得惊心动魄。 “用千年首乌是最好的。”夏何皱着眉头看着那两个人开的药书小声的说着。 “千年首乌若是要寻得,怕是极难,再者,这首乌还要以人血精气来养,就更是难……”张灵儿叹了口气,那首乌,岂是平常人能寻得到的?再说,要日日以阳刚之气的男子的精血来养,便更加的难寻,若是一日离了气血精血,便会很的干枯死去。 “不必去寻了。我很好。”夏紫候抬脚走了出去,抬手便朝着夏静手中带着内力一挥而上,三人见这势如破竹,便三人连手去挡,砰砰砰!三人被弹到了那墙面上,夏静稳了稳心神,三人看着夏紫候满面诧异。却见当事人无所谓的冲他们一笑。那笑容里如同冬日的花,缓缓迎着阳光温暖起了整个冬天。 “功力升得如此?” “本宫,要回去了。替本宫守好他。”夏紫候伸手任由月白天将她的衣服递来穿在她的身上,她抬眼神色淡淡,那里面却不知道被压抑了多少的东西。 “静儿,不送送我么?”夏静点了点头,将一旁的狐裘衣取了下来替她细细的披在身上,夏紫候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味,朝他笑道“那只乌龟呢?” “小黑啊,太调皮了,了尘师父扣下来教育它呢。”夏紫候勾了勾嘴角,了尘教训乌龟的模样,还真是好笑的。不过,那只小黑也非普通可比,了尘可有的受了。夏紫候穿好衣服告了别,便顶着那满头的白发下了无极崖,夏静将那狐裘上连着的帽子替她带上,那一头白白的发便被藏了进去。 “不怕,我会陪着你的。”夏静将她揽入了怀里,声音干净而透澈。夏紫候在那一瞬间便哭了。无声的将泪淌在了夏静的身上,夏静只静静的抱着她。这一切,他都懂,他唯一所希望的,便是上天能在这之后,还她一片光明与幸福。 “静儿,父皇走了。” “我知道。” “三弟也走了。” “嗯。” “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不会。不管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好不好?”夏静细细的拍着她的后背。月白天望着这两个人,满眼的羡慕与欣慰,起码,主子还有二公子陪着,起码,小姐还有人会为了她而不顾一切。那一个一个如同疯了一样的人,都是在以爱为名的伤害着那些爱着的人。 “静儿,好好的等我回来。” “好。” “若是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若是回不来了,我会去找你。”夏静那亮亮的光头在夏紫候的眼里,却突然变得可爱了起来,或许,这样也不错,不必卷入她的这些争夺中来,这样的夏静,才会保持这般清澈干净的模样,若是与她在一起,也许,再也见不到如此纯粹的笑意了。夏紫候抚了抚他的脸,转身便上了马,马蹄踏在落叶上,溅起一地的水泥泞。夏静捂着心口处看她缓缓的走远。 月白天却听见身后出现了那若有若无的马蹄声,往后瞧过去,却见那一袭青衣的夏静从身后赶了过来,那马如同飞了一般的跑来,夏紫候连忙勒着马绳。 “这是……这是开过光的平安符,你……记得时刻戴在身上。”夏静微喘的将手中写在莲花上的佛字的黄色的袋子递给了她,那被冻得冰冷的手夏紫候触到时,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将身上的狐裘解了下来,递还给了他。“你身子本来就弱,披着,待一切落定时,我便去寻你。”夏紫候驾再往前疾驰而去。那白色的发在空中张扬得无法无天。 马刚到永安城门口,那一双双的眼下便锐利的望着她,在永安城,白发之人极少,多是德功望重之辈,夏紫候这下算是热闹了,那各种各样的传言便从她身上出来了,有说她得道成仙了的,有说她受高人指点,又有了迁升之类的,还有的说她升天当神仙了,还念着地上,便又回来了,换得了这满头的白发。 “姑娘……” “放肆!连皇后娘娘也认不得了吗?”月白天见夏紫候在一旁默不作声,便站起身来朝他们吼道,那架势凌人的模样,众人又不着痕迹的往夏紫候的脸上看了看,这女子一身紫衣,确是皇后娘娘常穿的模式,只是,皇后娘娘哪里有这么美,她戴着面具,那右边的脸上还挂着大大的胎记,丑得人心里疼,怎么会是这倾城的模样?那些人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也不敢再说出来,只得将人放了行。 夏紫候便顶着这发这脸一路直入永安皇宫通行无阻。刚抬脚进入自己的寝宫,便见苏倾正抱着赵兰伊两人你侬我侬的相互依偎着,她看了眼那守在不远处的人,赵兰伊此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夏紫候见那赵兰伊正以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看向自己,只是目光在看到她的满头白发时,满眼的诧异瞬间便转为嘲讽。一旁的月白天险绣上去宰了她!夏紫候却不以为意的将眸底的情绪敛了去。 “皇上好雅兴,与西宫皇后倒真是伉俪情深。”夏紫候拾步阶而上,走进那亭子里面。苏倾神色微僵抬头便见夏紫候那满头的白发,极为刺目!一时间心里慌乱得如同一片草原般一瞬间荒凉了起来,夏紫候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抓得死紧,她暗地里微微动用内力,苏倾一个不留神便被弹开来。满脸错愕的望着她,他只觉得手发麻,她何时这般厉害了? “朕……” “皇上乃一国之君,不必向本宫解释些什么,只不过,本宫的地盘上,皇上还是尊重些为好。”夏紫候语气冰冷得如同以往,只是苏倾却觉得越发的冷了,一直囚禁在身边的凤鸟,终于要开始反攻了么?苏倾望着她那面色平静的表情,想狠狠的一顾一切的看见她另外一面。 “夏木如何?朕给你的这份大礼!”苏倾冷冷一笑,搂着赵兰伊便走出了亭子里面,夏紫候站在那里,满身的戾气暴增!她望着那走远的两抹身影!苏倾,你当真如此无情?这一切,你可知,总有一日,这些代价你会一次性全部偿还。 夏紫候刚走出那亭子,那亭子便轰的一声倒在了水里面,那水中冒出了许多死鱼的尸体,月白天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这功力,进步得何止一点半点? 第二天便传来了西宫皇后已有孕在身的消息,说是有三四个月了,夏紫候唇角一勾,三四个月了?倒真是值得恭喜呢。说起来,这也算是曌国的第一个皇孩子,自然是相当看重的,苏倾甚至在得知的那一刻便乐疯了,抱着赵兰伊那是又喜又乐,甚至连在那里的奴才宫人都赏赐了,可见其受宠程度。立即便宣布班师回朝!留夏紫候在这里处理这一系列的事情,夏紫候收到这样的一封圣旨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面无表情的在海福的手中接过圣旨,海福连声的恭喜里将这事划下了帷幕。 夜里夏紫候一个人在这诺大的皇宫里,四周出出入入的,也不过是那不下几十名宫人罢了。夏紫候正在御书房里面批着折子,一旁的月白天也微微打着呵欠,夜已经极深了,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仔细听着约莫过了三更了,那夜色凉如水,月白天递无数次的将她手旁的水给倒了些温热的过来。 “累了便去睡吧,本宫无碍。” “小姐,那些官家都说皇上这要将大权全部交给你了,那些老官都说小姐怕是要当皇上的幕后皇帝了,甚至还有人在说,皇上是被您威迫,成了傀儡皇帝了……”夏紫候的笔却不曾停过,她只静静的听着她说的那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她又何必再去急于一时呢?既然他不信任,那么,她做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道圣旨,百官是何反应?” “都以死逼皇上了,皇上也没有去理会,只是做着自己的。” “民心难安,国情必乱。你去拨些银两,明日在永安城四个大门口设棚施粥,并且以最的速度将他们安定下来。”“小姐有什么要传话的吗?”月白天点头,眼下,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夏紫候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她无话可说,她最愧疚的,便是这夏朝的子民。 一 第一百五十九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7 第一百五十九章桃花依旧笑春风(7)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夏紫候见月白天还在那里撑着不下去,心里便有些烦闷了起来,月白天跟了她这么久,两人之间的隔阂应该没有这么深,只是夏紫候却觉得,她与她之间,岂止隔着一条长江!无法跨越。 “下去吧,这是命令。”月白天望了夏紫候半响,取过一旁的衣放在一旁,嘱咐她若是冷了便穿衣,那一旁的小炉上替她热着茶水,夏紫候低着头处理着那些折子,头也没抬的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告诉她自己知道了。月白天无声的叹了声气。那满头的白发被束起来,在灯下却显得格外苍凉。 “都下去吧,本宫一人在这就成了。”“娘娘……” “本宫说下去!”夏紫候有些不耐。那些人唯唯诺诺的应了之后便飞的退出了盘龙殿的书房,夏紫候望着空落落的书房,只一眼便将思绪落在这折子上面,上面其实多是说她为一代妖后,弹劾她的为多数,真正找她说事的,其实少之又少,对于弹劾,她什么也没有批,对于那些处理问题的,她便一一的将那些事情的处理方法以及预防写在一了侧。 忙了近两个时辰,那些折子终于在她的心里处理过多毕。夏紫候一空闲下来,便坐在那里靠着椅子望着那房梁眼睛微微定着神。她缓缓从那衣袖里面取出了枚带着血色的药丸,那药丸在手中如同当日一般,泛着血温热的温度,他说,若是想,便将这以下去……将这以下去?夏紫候愣愣的望着那药,朝手边缓缓的靠近,却被一抹身影给夺了过去。夏紫候手中的劲气一挥,便将那药飞的给夺了回来。 抬眼便见是韩澈,夏紫候面色不悦的望着他。“擅闯皇宫,西凤太子有何见教。”夏紫候手中的药丸紧紧的捏在手里,面色傲然的朝韩澈冷眸一凝。韩澈把玩着手中夺来的一半药,展现到在夏紫候的面前,状似玩世不恭,心里却如同上百只蚁在撕咬!他希望她吃下去,记起他,只是,后作用太大了,若是要赔上她才能让她记起来,那么,他宁愿她记不起来。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好。你会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你是还在爱着的。 “见教倒是没有,不过,三更半夜的,阿夏,你这吞毒可不好。若是本太子来迟一步……” “本宫活得好好的,岂会寻死?你将那药还我。”夏紫候伸他伸出手来,韩澈眉色一挑,朝她笑道“你若是能追上我,我便将这药给你,如何?”夏紫候皱了皱眉,便运轻功追了上去,每次只差几步的时候,却又被他跑了。夏紫候手紧了紧,越发的使出全力来,韩澈表面轻松,心里却是一点松懈也不敢有。这人当真是心法天才么?才这么一段时日,便已经如此厉害。再厉害些,便不必惧怕木葵了,他也能安心些。 两人的速度极的一闪而过,那尚未入睡看见窗边两个人影一闪而过,其中一个还是满头的白发,心里一吓,便给惊着了,吵吵着说是见着了鬼,白头发的鬼从窗边飞了过去,那家里人一听,便拉着孩子些去睡,这下好了,孩子也不吵闹了。 天渐渐的亮了,夏紫候一路追至日出,两个人都疲惫了才停了下来,韩澈喘了喘气,朝她笑道“想不到你倒是真的成了白发魔女了。”夏紫候看了眼四散下来的白发,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哀伤,这是她失去一切的证明,每一次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心中的哀伤便深一分。韩澈见她神色不对劲,便转移开来话。 “你看,那升起的太阳。人生无常,珍惜眼前才是最宝贵的,何必弄得如此不堪。”韩澈坐在那一株诺大的松树树干上,那树坐落于悬崖之上,伸出了半个身子,韩澈便坐在那升出的那根枝上。那颗松树似乎年岁许久了。韩澈虽然在看着日出,目光却往她脸上瞥。阳光下她的脸带着几分活着的气息,不再如以往一般,沉静得如同一桩木头一般了。暖暖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一瞬间便变得温柔而静和。取名容阳皇长公主,看来,那夏紫候的爷爷倒真是了解她。有融化太阳之能。 “阿夏,你要记着,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你所不知道的人,他正在某个角落里面念着你,爱着你。” “是么?本宫不需要。” “别这么绝情么,你断了自己的路,又何尝不是断了别人的路?” “身不由已,谈什么路。西凤太子若是无事,便将那药还我罢。”夏紫候朝他伸出手,那双越发纤细见骨的手,苍白中带着些阳光的金色,韩澈拉过她的手一同坐在了那树干上。朝她无所谓的笑道“不过是颗破药,本太子还没看在心上,不过是无聊,找你来看看日出罢了。看完便还你,急什么。”夏紫候听他这么说,似乎自已已经很久不曾放松过了。夏紫候微微眨了眨眼,随即将目光放在那缓缓升起的日出上。 这会的夏静,是不是也在看日出?似乎他总是爱看日出的。他说,活着已是不易,看着日出的升起,会让他觉得,他还活在当天。夏紫候看着那带着生命般的色彩一点一点将那远处的黑夜给洗涤而出时,那满心的震撼比之之前更甚。 “此处看日出是最好的,这可是本太子经过无数次的验证才得出来的结论。” “还活着……”夏紫候朝着那日出伸出手,感受着它带来的冲击感,似乎一瞬间便将黑夜给冲走了。韩澈静静的望着闭上了眼睛满脸满足的她,满眼的爱怜沿着那被压抑着的细缝流淌了出来。身后突然出现了个身影,那女子抱着一把琴,身的左边一束蓝色的火苗状东西在轻轻的跳动。夏紫候缓缓睁开眼,见又是那个女子,微微挑眉。 “姑娘,有何见教。” “见教便是,送你去死。”那姑娘手中的琴五指一扣一弹,那空气中的气刃便如同一把无形的锋利的刀往她这边直击而来,夏紫候身上的劲力一荡而出,内力将那些利刃给接了个稳稳的。女子见夏紫候竟然接住了,心中满是诧异,但是在看清了她所用的心法内力之后,突然神情冷了下来。 “这戒指!是谁给你的!”夏紫候抬起右手看了眼中指上那枚戒指,平常衣袖宽大,并不怎么看出来,这次,衣袖翻飞间倒显现了出来,只是戒指在碰到两方内力的交锋时,那外表磨上的灰便脱落了下来,回到了原来的琉璃戒,七彩琉璃般的光在空中闪闪烁烁,映入木葵的眼中,却如同刀割剑刺一般。 木葵后退了一步,若不是那枚戒指,她怎么可能提升得这么?红倾天那个女人!胆敢将岛内心法传于外人!她看向一旁的韩澈,目光却突然变了,第一次见她仓惶而逃,夏紫候无所谓的耸耸肩,韩澈唇角一勾,朝她笑道“阿夏,想不到你这进步的颇啊。” “你现在才看出来?”夏紫候白了他一眼,从地上取了一把灰来,又以内力将那层灰附在了戒指上。取不下来,就只能这样了,太引人注目了,是一件麻烦事,这戒指来历必然与那个叫花澈的男人有关,否则,怎么天天这个岛那个岛的?也不见这万里江山里哪个地方有个岛啥的。着实稀奇,在没有能力的时候,还是远离为妙。 “咳,这不是不想让你自傲么。”韩澈摸了摸了鼻子微微有些尴尬的哈哈一笑,望着那木葵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夏紫候趁他不注意便将那半片药给夺了过去。仔仔细细的收进了怀里。颇有一副你有本事便再来抢的架势。韩澈笑笑,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夏紫候微愣望着他。这个动作,潜意识里觉得熟悉。 甩开他的手,夏紫候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若是敢再碰本宫,本宫便诛你九族!”韩澈点了点头,再没有更进一步,夏紫候确实够狠,连自己的九族之辈都诛,又何况是区区一个西凤?眼下的曌国虽然吞并了夏朝,却一时半会也缓和不起来,所以,他比西凤更需要时间去准备。 他将夏紫候抱在了怀里。“必要的时候,本太子不介意将肩膀借你用用。” “本宫乃……” “不论你是谁。你要相信我,永远不会是那个与你刀剑相向之人。”韩澈将抚着她的背,心里一阵心疼,这段时间她越发的瘦了。这满头的白发……便是最好的证明。夏紫候在他怀里难得没有推开他,不过,这样的安静只呆了一会,夏紫候便对他大打出手。韩澈一边忙着躲一边又要不能伤着她,一下子手忙脚乱。 “喂喂,你这女人,本太子一片好心,你这么……这么对我,喂,你注意着点啊……喂,我这是真皮啊,会疼的。……真是的,利用完就扔。” “……”夏紫候手中凝聚出来的长剑剑气四射,所过之处草连地面而断,那松树齐着那大枝而落。韩澈便也认真了起来。两个人在空中激战不止,夏紫候本就不差,只因为那次为救夏静而损失了内力,如今不但补回来了,有了那心法助阵,那涉水咒也直上第八层突破第九层,这战力,便不是一般的强,在这般的强下,韩澈应付起来虽然有性力,却也是稳赢的状态。 有什么东西自他衣襟里面掉落了下来,韩澈也没多想,伸手便去捡,哪里得过就在眼前的夏紫候,两人落到地上。夏紫候拿着剑抵在他颈边,而韩澈,手中紧紧的撰着一束发… 那束发以红绳相束,仔细看来,可以发现,那是两束,夏紫候看见那发的时候,心里有些失落不知从何而来。好一个……结发到百年。 一 第一百六十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8 第一百六十章桃花依旧笑春风(8)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永安皇城的夏天已经缓缓的接近了尾声,夏紫候望着那满池残败的荷塘,里面的莲蓬低压压的垂着,在这已经三个月了,苏倾似乎忘记了她一般,甚至也没有再给她传过只言片语,许多的东西都是那携臣在传递着,这样兢兢业业了三个月,那些传言她乃妖妃的流言,也开始崩塌。 望着那天边,算算日子,那颜素也有七个月了吧?夏紫候付手站在那亭子旁,背影萧萧,那宫道上的树叶还是一如既往的绿。永安城里望不见雪,天气永远如同春天,也只有那满塘的荷在宣布着秋天的到来。月白天替她披上一件外袍。 “主子,风大。” “出宫罢,本宫去清溪山走走。”夏紫候紧了紧身上的外袍,月白天点了点头,换了身普通些的衣装便坐着马车走了进去,如今的永安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往昔欢声笑语,繁荣与堕落都会成为过去,人们最为关心的,永远只是现在。车窗外面传来的吆喝声,夏紫候微微掀起帘子的一角,那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挂着的笑千奇百种。如今这样简单的向往,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马车顺着长安城门往左走,绕过了许多的地方之后,便跨过了繁荣的长安城,直往那山里而去,这山并不比那大东山差些什么,千里万里起伏的,都是山脉,在那山脉之中有一个村落,名为清溪村,多数能人异士都隐居在了那里,那地方山清水秀,深不见城镇,却也是一个好的去处。 暮色下的阳光透过那树叶照射进了马车里面,马车里面已经有些昏暗,月白天在马车里面点着一盏莲花宝灯,那是夏静交给她的,此灯有安神的作用,给夏紫候用,也算是正好了,夏紫候随处可见这盏莲灯,却也没有去在意,只是拿出那本凤阳法书细细的研究着。月白天在马车外面驾着车,一路朝着那山脉中那极中的地方奔去,两旁的道路渐渐的变得宽广了起来,四周的庄林显现了出来,那守在庄林外面的人见马车疾驰而来,便挡在了马车前,只是一瞬间的事,若不是月白天心里有准备,怕是早就撞上了。 “来者何人。”那人一袭白衣,穿着举止间带着一股淡淡的优雅与江湖气。夏紫候从马车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朝那人一笑道“三哥好差的记性。”那人见夏紫候从里面走了出来,又唤他三哥,顿时愣了愣,顺着那村庄里面的灯光将她看个透澈的时候,才看见那人,分明就是夏紫候。 “好小子,走这么久都不回来,三哥还以为你死哪角落里去了。”夏紫候称之为三哥的人一把将她从马车上拉了下来,揉了一把她的发,满脸宠溺的笑着,这笑声便将村子里面的其他人也一并吸引了过来,见是夏紫候,便违了上来。 “三嫂,大哥、二哥,好久不见。” “,进村里,大家可都想你想得紧呢。吃饭了没有啊?这天可入秋了,你可得注意着些了。”那些人围着夏紫候左一句右一句问着,一旁的月白天被众人忽略在了角落里面,月白天自然是知道的,这些人都有怪癖,就是不大喜欢生人,也更不喜欢他们不曾认定过的人,他们只与认定过的人交流。那被称之为三嫂的人朝夏紫候柔声笑道。夏紫候扫了眼那大哥与二哥相互牵着的手,闪了闪眸子,随即眉眼弯弯的笑了,在他们之中,自己似乎永远是孩子。 “七妹,瘦了不少。不过,倒成了个美人了。”二哥站在一旁调侃道。那里面又跑出来的几个人,一通沟通之后,夏紫候终于能去见颜素了。颜素再见到她,那满面的冰冷,夏紫候只觉得心里突了突,再看着那凸起的大肚子,心里顿时又松了一口气,孩子还在就好。 “你来做什么?”颜素一身素衣坐在榻上抚着肚子,看着窗边那挂弯的月亮,风吹过竹屋时吹起了那以竹子制成了风铃,声音清脆得叮叮直响。 “我是来看我孩子的。”夏紫候笑弯了眉眼,坐在颜素的身旁,伸出手去想摸一摸,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门外的三哥听见夏紫候这么一说,顿时愣了,这是什么情况?几个人在窗外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个结果,倒是房间里面的声音引起了门外十来个人的注意。 “孩子爹,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对我真下得去手。”颜素抱着她,眼泪嗒吧嗒吧的淌着。夏紫候凝了凝神,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了?你说,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我孩子就跟你拼了。” “……好好,都是我的错,以后一定事先告诉你。”夏紫候无奈的妥协,门外趴着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这两个人,有故事!自打她身边的暗卫将这个女人送过来,只留了一句让他们好好照顾的时候,就觉得这事颇为可疑。夏紫候那吃鳖的模样,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夏紫候终于将房间里面人的哄睡下了,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望着那圆得有些大的肚子,夏紫候终究是没有下得去手去摸,就如那日的颜素所说,手沾了这么多人的怨气与鲜血,也许会伤着他呢?夏紫候替她盖上了被子,转身便推开门打算走出去,把手便有人来捉她。 她一个转身便避开了那人的爪子,一个内力直劈了过去,见是那一大家子人都到齐了,夏紫候微微挑眉。老黑的天,没看清这几个人在那黑灯下那越发暧昧的神色。 “这大冷天的,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床,你们就睡一起得了。”想了想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还觉得这群人三更半夜的跑到她的房门口来,就只是为了给她送床被子,夏紫候心里还在感叹,有他们真是好,这些年也没白结拜了。虽然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但是这样,已经非常的好了。 “是啊是啊,这是被子……”三嫂将手中的被子递了过去,夏紫候刚准备伸手接过,却被三哥扔向老五,那老五接过被子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便打算去睡觉了,他是个懒人,没有什么晚睡还跑来听人墙角的爱好,老五拖着自家夫人闪了。老六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至今也不见他出现过。 “唉,两个人睡一起,一个被子就行了。”三哥朝夏紫候义正言词的道。夏紫候想了想,是这样也没有错。然后准备回房间去睡了。 “也是,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去吧去吧,别让你媳妇久等。”三哥朝她笑得无比的……另有深意,夏紫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其他的人都点了点头,对那话表示认同。 “三哥说的对,去吧。” “去吧去吧。” “--!”夏紫候有些狐疑的望向他们,众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连将夏紫候推入了那房间里面,砰的一声便将那房门给关上了,夏紫候一脸莫名其妙的准备更衣睡觉。来到了这里,她觉得很放松,整个人一瞬间就轻松了许多。 这边刚关上门,门外边就不淡定了。 “这老七真的是女的?你确定不是男扮女装?” “是女的,我还跟老七一起洗过澡呢。”三嫂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情,直认了!夏紫候本来就是女的,这一点大家都最是清楚不过了。然后众人眼神看到了一起,这个,中间是不是哪里出了点问题?那带回来的姑娘叫颜素,却不怎么说话,整个在房间里面,也不见出来走走,偶尔来走走,也是与三嫂一起,两人关系最是好了。这话,自然是可信的。 “那这孩子哪里来的?” “对啊,哪里来的?我可不见得本妹有这个能力在别人肚子里弄个孩子出来。” “……”夏紫候此时若是听到了,定然会风中凌乱,这都哪跟哪?这些人全部都误会了。这些人久不出清溪山,自然也不知道这世外的世界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夏紫候也无意将夏朝已经亡国的消息告诉她们,只要来这里的时候还能看见她们,就很知足了。 那神经有些不正常,却经常能跟山里的飞禽走兽搭伙的六嫂,那个喜欢时不时弹弹古琴,跳跳舞,天姿倾城的五嫂,各个都是极品。若是不曾隐居,怕是会引起一番轰动出来了。夏紫候小心的爬到床上,刚准备躺下,却见颜素脸色苍白的抱着肚子缩成一团。 “你不要伤害我……”那呢喃出来的一句话,带着苦涩与泪水,夏紫候有些心疼的擦了擦她的眼泪,拍了拍她的脸,轻声道“没事了,我不会伤害你的。睡吧。”见她睡着了,夏紫候才盖着这床诺大的被子闭上了眼睛睡了起来。 一觉睡到大天亮,阳光顺着窗子折射了进来,满室的温暖。夏紫候睡得很香,是这些年来,最好的一觉了。 一 第一百六十一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9 第一百六十一章桃花依旧笑春风(9) 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阳光大把大把的散了进来,夏紫候微微伸了一个懒腰,那满头的白发便散落了开来,夜里,又有衣逢盖着,自然看不见,只是这白天,便能看个一清二楚,颜素望着这满头的白发看了半个早晨,她深知她是受了如何沉重的伤,才能落得个这般模样。只是醒来之便,便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里的秋天一派温暖之态,舒服得令人不想离开。夏紫候在床上微微愣着,便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那人挺着个大大的肚子,大腹便便走路的模样,着实有些好,夏紫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优雅清华的颜素也会有大腹便便的一天!着实呆在了那里,颜素一见她这么盯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更是恼了几分。这几日正烦着有火没地发。 “是两个孩子,肚子自然大许多。”见夏紫候还是这么盯着,颜素便解释了一下,那外头的人便端着菜走了进来。颜素坐在饭桌前坐了下来朝她努了努下巴,那意思便是,你若是想吃饭,先洗漱,夏紫候无奈的走到那盆子旁自己打水,洗脸,洗漱口,这些事情以前都有专门的人为她做,如今一日无人,要自己动作,却便是有些不习惯了起来。月白天代替她回去处理事情了,只有晚上才会来接她回去,所以,她还有今天一整天的时间。 “都是些小菜,你若是吃不习惯……” “无妨,在你身边吃什么都习惯。”夏紫候接过包子馒头,就着那酸菜吃着,虽然经常都是上品的吃食,但是偶尔吃吃这些,也是极好的,只是有些怪异,这清溪村子里面的厨子什么时候换了?味道比起之前来,有些不一样了。 听她这么一说了,颜素的神情才缓缓好了起来,心情愉的替夏紫候夹了性的进去,夏紫候也统统吃了下去。那狼吞虎咽的模样,颜素坐在那里直笑话她是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夏紫候淡淡的嗯了一声,气氛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夏紫候安静的坐在那里吃着东西。 “是不是……出了些什么事?” “发白?吃错了药,已经无碍了。这样也挺好,独一无二。”夏紫候摸了摸自己头上雪白的发,叹了声气,她还是有些无法适应这满头的白发。只是,比起之前来要好很多了,不再如以前一般,一看到这些人,更仿佛能看透那地狱下的怨灵在哭号与伤神了。 她随即又补了一句。 “没什么,你别多想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欺得了我?”一切,都不过是命。命中注定了最终的输赢,命运从来不会去看你的结果有多么的多,他在乎的,只有在最终的结果里面,你是输是赢。所以,看似他给了你机会,其实,什么也没有。 颜素见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多问。 早饭过后十三个人在那小庄子外面围了个露台,大家便坐在那露台上面吃着准备好的东西。只是,众人在看到夏紫候那满头白发的时候,一个个都镇惊了,夏紫候只是耸肩一笑,说是吃错了药,并无大碍了,还是那套说辞,甚至连字都懒得换一下,直接用了过来。众人心里虽然心疼着,诧异着,表面上却笑得没心没肺。 “这样倒真是独一无二了。““这样的独一无二,送你要不要?” “开个玩笑,你看,你还当真了。”那老三朝夏紫候挥了挥手,他们年纪里面除了年纪最大的老大有二十有五之外,其他的都在二十三四左右。甚至夏紫候这个还在二十二三来岁月。 颜素那个大肚婆当然是首要重点保护的对像,现在她在村子里面可算是个熊猫宝宝了,珍贵得不得了,生怕是摔着了碰着了。因为他们在,夏紫候倒是落了个清闲。 “外面如何了?” “怎么?三哥想外面了?”夏紫候朝老三挑挑眉,老三连连摇手,他可没有那功夫去想外面的事情,在这里多好??吃喝玩乐,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这庄园里面也有奴仆,不过,多是那些有些孤僻的人,不喜与外人交流的,便被他们带了进来。 “无论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你别忘记了,还有我们十一个。” “就是,七妹,你可别把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当娘们使。”消失了半天的四嫂终于出现了,提着淡荷叶绿的裙子便走上了那露台上坐了下来。几个男人瞪了她一眼,被四嫂无视了过去,一群人的争吵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正常的现象,一日不吵,反而有些不正常了。 “怎么说话的?七妹,你有事便直说,三哥我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么多年了,三哥还是那句话,你活着,便是我们大家的万幸!” “老三,说得这么生离死别一般做什么?”老大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知道一切,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们这些人在为她难过,在希望她能够过的好一些,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会站在她的身边,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旁侧敲击,她就是当作没听到,不理解,为此,众人也很为难,这人无论怎么样,就是不点头,饶是他们有一百种力量,也没处使。 天色缓缓的便暗了下来,夏紫候望着那月白天策来的马车,心里暗自伤了伤神,终于又要离别了么?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才是她一直想要的家。 “七妹,好好照顾自己。” “七妹,可别再瘦了,再瘦了就把你骨头拆下来煮汤喝。” “靠,四嫂,你好毒啊。”那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将夏紫候扔出了清溪庄,夏紫候转身一走,那庄子里面的人便觉得无聊,又各自回家里去睡觉了,只留下了六个大老爷们站在那路口,低着头若有所思。 “你是说……七妹乃亡国公主了?”良久,老四的声音打破了沉静。那久不说话的老大点了点头。他虽然隐居在了这里,但是外界他还是知道些的。特别是夏朝亡国这般重要的大事,已经牵涉到了多方面人的利益,他又如何会不知道?看她这样子,似乎已没有什么大碍了。 “天,七妹她还说什么事也没有。” “她那性子极要强,你们不是不知道。” “不行不行,我得出去看看。”那老四匆匆的便要往外跑,却被老大拉了回来。 “去可以,不过,记得隐姓埋名,你们可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老人了。不过,一次仅限两个人出去,人多了容易引起注意。”月光下老大摸了摸下巴,琢磨了半响。 “成。”几个人一点头,这事便算敲定了。 夏紫候刚回去,便收到了一条圣旨,宣她回去,夏紫候暗自一笑,来得真是时候。夏紫候将这永安城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又安排了相关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法例法规之后便回长安城复命。马车一路疾驰,出了云城时,夏紫候只觉得心里狠狠的疼着,那漫漫散下来的秋雨落在那曾经满是血雨的沙场。那抹身影将她揽入了怀里。而她赏他的,却是一把匕首。 夏紫候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从马上缓缓滑了下去,幸好月白天托得,才没有摔进泥地里面,夏紫候微微指着那空白的沙场某处。眼神里装着满满的回忆。夏紫候自然是了解的,她怕是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至于她为什么放下花澈那样神通莫测的男人,而选择了临国的苏倾,这件事情,她始终不明白,但是有一点,那绝对不无关爱。也许以前觉得是爱,但是现在,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她的情感仿佛被冰封了一般,再也挖不出来。 “主子。你怎么样了?”夏紫候那双眼睛里面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一般,模糊得让人无法直视,夏紫候硬撑着站起身来,翻身便准备上马,这个地方,令她很不安,她不喜欢这里!她要离开这里,夏紫候利落得上了马,便直往那赫城而去,其速度之,月白天也急忙上了马追了过去。 夏紫候赫城里面满城的转着,那赫城的后面便是天然的山脉,也算得上曾经是夏朝与曌国的一道防线,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苏倾这位帝王脚下的尘土。夏紫候望着那连绵不绝的山脉,那里面便是大东山。只是不知那山里面的雷刚寨中的天塔如何了? 如风无痕之前所言,这雷刚寨中的群雄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朝廷出力,再加上秋季的会试,事情便越发的多了起来。既然这夏朝已经归属于她了,一切便交由她来打理了。这些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夏紫候已经足够充分的表明了自己的同盟情谊,苏倾也自然没有反其道的道理。 “来者何人?”大东山里面这次不会再迷路了,夏紫候虽然没有记得路,但是她知道中午顺着阳光与影子的方向走,便能走到想要到的雷刚寨。 一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1 第一百六十二章心悦卿兮卿不知(1)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 心断新丰酒,销愁又几千。 丛林聚集,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饶是夏紫候这般的内功高手,一时半会也寻不出人来,那些人也生得警惕,见夏紫候不说话,似乎在辨别他们的方位,他们便也就不再说话了,丛林里面就只剩下了夏紫候与月白天这么站在那里,夏紫候此行回京,什么人也没有带,甚至连那几十万亲信也留在了云城,凤聆等人在云城之中待命,没有跟着来,一路上便只有夏紫候与月白天二人。 “睁大你们的眼瞧瞧!我家主子乃曌国正宫皇后,让你家寨主出来见我家主子。”月白天站在夏紫候的面前,那一脸护主的模样,语气尖锐而嘹亮。那些躲在里面的人细细看过去,才发现,确实与夏紫候有几分相像,只是那丑惯天下的皇后,哪里有这美人这般貌若天仙? “你们且等着,待我等知会寨主。”那声音又很的消失了。月白天见夏紫候也不恼,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半闭着眼,似乎有些疲累了,一旁的风声越发的呼号不止,马似乎有些不安的踏着蹄子,夏紫候眼睛唰的一下睁开来。便见那一条赤红色的蛇缓缓游了过来。停在夏紫候的跟前发出丝丝的声音。夏紫候眉色皱了皱。风无痕!够狠! “打狗尚看三分主人面色,既然雷刚寨如此待客,便别怪我们无情。”月白天一跃而起,手中的银针朝着那红蛇的七寸便射了下去,那长长的细银针力道之大,将那蛇一下子便钉在了那里,夏紫候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不一会便爬满了满山。鲜红的表皮上还带着一圈一圈的白圈,看上去节节相环,错落有致,却带着致命的毒性。见同伴死了,那蛇身上的暴性便越发的引发了出来。 “别打死,全封七寸。”夏紫候看着她杀了一批蛇之后淡道。月白天点了点头,确实不能这么杀下去了,否则,只会越来越多。 那数不清的蛇朝这里爬了过来,已经是一柱香的功夫了,那满地的蛇尸体狼籍不堪,夏紫候微微揉了揉眉心,手缓缓的从衣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只一打开,那些蛇便鸟兽散般的闪得远远的,夏紫候眉色微挑,将这火折子递给了月白天。此时若是月墨炎在,定然不是问题,月墨炎通毒,不说如月白天的医术般精通,但是却也是个拿得出手的优势。 “若是再不现身,休怪我无情,放火绕山这种事,本姑娘干得也不少。” “月姑娘好口气,本寨主若是晚些来迎皇后大驾,是不是连本寨主的寨主之位也要给撤了?”那清朗的声音从石头里面传了过来,那块巨石被缓缓的移开来,风无痕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除此之外,便再无一人。望着这满地红蛇的残尸,风无痕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这便要看我家主子的心情了。” “白天,不得无礼。风寨主,本宫回朝,路过此地,特来叨扰几日,寨主不介意吧?”夏紫候朝他微微一笑,月白天退了下去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望着那一地的残尸发着愣。风无痕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那袭玄色的衣穿在他身上,无形之中又多出了几分严肃出来。 “你我交情,何必在乎这几日,便是久住,也不会有介意一说。皇后娘娘,请。”风无痕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不将一切放在眼里,却又似乎心中算计着天下。夏紫候潜意识里也觉得,此人若是为合伙人,难以驾驭。“请。”跟着那些个引路的一路走进去,一路而过,那些灯盏一路而亮,蜿蜒起伏,景象始终如一,夏紫候一路上眼睛被蒙了起来,风无痕在一旁不时的提醒几句。 “小心,下方有两个台阶。” “你何必如此麻烦,本宫向来记性不好。”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这不是为了给娘娘一个惊喜吗?可是内人亲自为娘娘准备的。”夏紫候不作声色了。这哪里是惊喜,分明就是不想她记着如何进那雷刚寨的路,雷刚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乃是最佳的驻守地。夏紫候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只是届时若是没有了兵力,便什么也算不上了。是以,风无痕是绝对不会允许在他得不到好处的情况下,还来倒贴你。 眼前的光渐渐的亮了起来,又是一柱香的走法,夏紫候倒是淡定,只是一旁的月白天便有些烦燥了,整个人都气炸开来了,夏紫候也没有要管她的意思。就在一旁的月白天要暴发出来的时候,这边却突然停了下来,夏紫候眼前的布条被缓缓的放了下来。眼前亮着一几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在熠熠生光。那山洞里面的光顺着中央流淌了下来,中央地上有着一个大型的水池,里面的温泉以一种近乎天然的姿态正在缓缓的冲着热水,整个山洞里面如同一个地下的小宫殿一般,环水而形。 这么个地方,对于夏紫候来说,是练心法的最好的地方了。 “夏姐姐,这个地方好吧?这是钥匙,以后,这雷刚寨中的二寨主,便是你了。”火艳从那后面缓缓走了进来,将一枚白色的玉石交到了她的手里,夏紫候握着那玉石微微一愣,眼下是什么情况? “咳,关于出现的那些蛇,大概是因为你体质特殊的原因,红蛇乃血水中的一种,而你身体里面流淌的,而你身体里面流淌的,便是它们最为喜爱的,红蛇以群聚而居,一旦有一条受到伤害,便会群起而攻。”风无痕咳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尴尬的朝夏紫候偏了偏头,算是一种解释了。夏紫候握着这手中的玉石,心中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这里,倒也算得上是个好去处。 “二当家不敢当,他日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本宫必当相助。”当这里的二当家?开什么玩笑?若是当了,这一辈子无论在哪里都会被这个二当家给束得死死的,若是当了军师就不同了,还可以去选择其他的道路,毕竟只是个人情,还起来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夏紫候这里算得,风无痕又何尝不是,他想给的,也不过是一个人情。这二当家,也许她当得起,但是,她的心不在这里,一切便皆空。 “夏姐姐,无论你在哪里,这里都给你留了一份家当。”火艳本是讲义气的江湖女子,自然比不得一些小家碧玉那样知书达理,但是为人豪不做作,直爽而明朗,让人与她说着话都有着几分阳光般的朝气与温暖。 “夏姐姐,见你身体已经无碍便好了,回头我让人送些补汤来好好补补,瞧瞧你都瘦了。”那伸过来的手带着温暖,夏紫候望着那双温暖的手怔了怔,一时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应,对于那些突然而来的真实的温暖,突然变得有些不真实了起来。 “劳你挂心了。”夏紫候淡淡的抽出手,朝她淡淡一笑,火艳也早就习惯了她的淡漠,或许,那微微的一笑,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温暖了。火艳再与她说了些话,便退了出去,夏紫候望着这水月洞天一般的山洞,眉头皱了皱,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派人将外面的石给锁起来,她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能逃出去。 “主子,这地可真是风水宝地。看这满山洞的温池水谢亭台,人间仙境似的。”月白天有些兴奋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这雷刚寨也真是有钱,不知与天下首富七彩痕七爷比起来,两人的财力谁更胜一些了。在这里住着,倒真是一种享受,连那油灯用的都是琉璃灯,那温泉里面还生着些透白的莲花。 夏紫候也注意到了,只是,这个时候,这般的水温,如何重得下莲花?这点夏紫候无从得知,只是在触碰到那莲的花叶与花径时,才明白了。这花乃是天山极寒之地搬回来的,极难生长,这玄机就在这莲花旁那一圈透明的冰上,以万年寒冰以驻池,也难怪能够生长起来。 “奢华致极。”夏紫候简单的评价了这个地方。当真是奢侈致极,这雷刚寨短短几年的时候,究竟是如何得到的这些巨大的财富,难道单从那一个打家劫舍便能得到么?这显然不现实,虽然这些人打劫的方式野蛮到了极点,只要是沾上钱的,基本上便会搬空。哪怕是地板瓦片,也能给你揭回来。 “主子,我去取性的回来。”夏紫候望着那雪白的十二叶白莲,心里有些堵,脑海里莫名又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是谁呢?她却想不起来。心绪一片凌乱的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看这山洞里面有些什么。既然火艳给她的,那她便收着就是,于她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坏处。 外头的月色渐渐暗了下来,月白天取了性的过来,刚要吃,却见火艳也端着性的,与她一路走来。火艳那步子,越发的像极了压寨夫人,大步流星,不失优雅,与那风无痕倒也是越发的相像了起来,夏紫候眉色微挑,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来,那石门本就没有关,绕过曲折的回廊便到了小亭子里面。 “夏姐姐,这些我可都让人准备了一下午了,你可不能吃这些。把这些菜撤下去,这些摆上,怎能如此怠慢了夏姐姐?”火艳急急的斥了那几个人一通,那几个人也只是低低着头连忙认错,将菜又给换了回去。火艳这才美滋滋的将自己的菜给递了上来。那满桌的药膳,看得人食指大动。 “火姑娘……” “夏姐姐,火艳字云之,唤我云之就了。”火艳笑眯眯的朝夏紫候道。顺手替她添了一碗饭,那动作做得顺风顺水,很是流畅自然。 “云之。”夏紫无奈的接过碗,没了火艳那般的淡定了。这姑娘似乎天生的自来熟?除了那次的瞪眼。 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2 第一百六十三章心悦卿兮卿不知(2)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月色如水,清凉的夜里,散着一层薄薄的雾,屋檐上的油纸灯木灯笼在夜里散着轻微的光,那露水层层的在路旁的汇成了珠子,那夜深重露沾上了她那干净的衣裳,顺着那夜色来到了之前来的湖旁,却再不见那湖中的塔。夏紫候四周望了望,却依旧毫无收获。 头顶的月渐渐显了出来,那满池的鳄鱼在水中轻轻的游动着,将站在树尖上的夏紫候再一次视为了猎物,夏紫候的功力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站在那里见那些鱼在水里将水拍打得哗哗作响。夏紫候侧头想了想,湖里的月亮渐渐的显露了出来,那天塔也随之显了出来,开始是塔底,随后一层一层往上,直达塔尖。夏紫候脚尖一点,便朝那天塔顶端而去。 半路若不是那飞来的红色绸布将她拖了进去,她怕是要掉下去了。看来,她还是差得很远。夏紫候心里暗自缓了一口气。 “你这功力,虽然进步颇大,但实力还是不够。”红倾天坐在那书桌前,低着头写着些什么东西,夏紫候站在那窗口朝她走了过去。 “切磋切磋?”夏紫候站在她身前,微微挑眉。红倾天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红倾天笑得很开怀的朝她摇了摇头,手上的速度却极的绣出红绸朝她进攻而来。红绸本来柔性的东西,能用得如此刚存并济,速度之,夏紫候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招架。此时的她尚且无法招架,这若是之前的那段时间,那不是更加的一成胜算也没有? 仅仅三个回合,夏紫候便被那红绸给绑了个十足十。 “你若想斗赢我,那是不可能的。”红倾天正色了起来,收回红绸。 “是吗?若想杀你,我何必亲自动手。”夏紫候朝她缓缓一笑。红倾天点了点头,将那案桌上刚写的小册子便扔给了夏紫候。“拿去参悟吧。下次来,即便是我,也无法将你从半路接进天塔了。本尊消耗太多的力气,累了。去吧。” 拿着手中的东西放进怀里,便就着那铺开的红绸往外面飞了出去。 次日阳光微好时,两人便出发了,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便自行离开了。留下在寨子里面捶胸顿足的火艳。 长安城里一如既往的繁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夏紫候见踏进长安城,便感觉到了一抹不一样的气息,那些百姓见她这般模样来了,却也不觉得奇怪了,苏倾远远的便站在城门口等着她。夏紫候心里便越发的猜疑了起来。苏倾断不会在这里来接她,那么,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倾身旁还站着赵兰伊,那肚子算算,也有六七个月了,再过三四个月,约莫宫里便要多一个孩子了。夏紫候倒是无所谓,所以她应该去完成的使命,她只需要去一件一件的完成。 “皇上。”夏紫候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马步,缓缓走到苏倾身旁下了马,朝他微微的福身,苏倾上前将她与月白天一并扶了起来,夏紫候默不作声暗自留意了一下。 “皇后,朕有一事与皇后相商。” “皇上有什么事,回宫再说吧。姐姐舟车劳顿也怕是累了。”赵兰伊温柔的挽着苏倾的手,苏倾宝贝一般的将赵兰伊轻轻的扶着连连点头。 “是是是,还是爱妃想的周到,皇后,进去吧。”夏紫候淡淡点了点头。进去便进去吧,赵兰伊想要整垮她,她也早就看得出来,今日又有皇子在肚,怕是越发的猖狂起来,她这个正宫皇后,倒仅仅是一个挂名的皇后了。月白天在赵兰伊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之后随在夏紫候的身后一并走了进去。 皇宫里面异常安静,夏紫候端着茶杯微微的抿着,整个大厅里面的人寂静无声,苏倾见她半响也没有反应,微微咳了一声。 “皇后,朕册立白天为皇贵妃,皇后觉得如何?” “皇上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来问本宫。”将茶盏往一旁一放,月白天伸手便要去接,夏紫候却将茶杯偏了偏。月白天入宫中为妃,这件事情,便是她自己也不曾想过的,她只想着替她寻个好的亲家,平平康康的过一辈子,可没有想过要将她埋没在这皇宫无休止的争斗之中来。 “皇后……” “不过,也得问问白天同不同意。毕竟是跟了本宫十来年的婢女,本宫自然不会轻待了她。白天,你觉得如何?”夏紫候理了理衣袖,神色端庄而贵气逼人。那无形中的压迫之气,月白天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小姐,我们每个人,都该有一次为了幸福而不择手段的权利,对不对? “白天,一切由主子作主。”月白天走上前来,朝着夏紫候便跪了下去,这一跪,便说明了太多的东西。夏紫候也明白了,缓缓站起身来。苏倾见月白天这般,桃花眼微挑,这是当今史上最为妖孽的一代帝王了。妖孽程度他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既然如此,一切便由皇上做主吧。” “半个月之后便是中秋佳节,届时与册封之礼一并,皇后觉得如何?”夏紫候细细的望了眼如此猴急的苏倾,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变故?依苏倾的性子,必然是傲气并存的,何时会如今天这般?还是说,因为这个人不同?这个人是月白天? “皇上安排极好。本宫有些乏了,各位无事便回去吧。白天与我主仆一场,如今她能高升,本宫也自当恭喜的。去,将我那八宝珍笼镯子取来。”夏紫候对着这宫里原本安排的掌事姑姑吩咐道,苏倾定定的看着她的神色,那安然的模样,似乎有什么已经变了。凤卿,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感觉吗?朕要册封的人是你的侍女,月白天,她不是你的左膀右臂么?你当真轻易的便答应了?你若是不答应,朕便不会娶的。苏倾坐在那里心中却是百转千回的望着夏紫候的侧脸,如今的她,温雅沉静,尊贵而不失大体。与往常的摄政王相比,内敛了许多,夏紫候却始终没有再回神来,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怎么说,只是吩咐了过后便静静的坐在那里。\月白天是站不住了,尽管心里有着几分窃喜,却也带着几分恐惧与尴尬。“主子,还是我……” “你们,怎么也不给贵妃娘娘看坐?如此怠慢,哪里是凤宫的待客之道”夏紫候的声音不大,那些站着的宫人却马上重新倒上了茶水,两个人将月白天请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夏紫候恰巧坐在她对面,那双探索的眼睛,始终在她的身上不曾停下来过。 “既然如此,本宫便不打扰两位了,先告辞了。”赵兰伊扣着腰缓缓的站起身来,朝着那门外走,苏倾见她步子极小,走的又缓,稍大一点动作,都看得心惊胆战的,连连上前去扶着她走了出去,夏紫候望着那两抹身影,有些心烦的招了招手,那管事姑姑便领着一屋子的侍女退了出去。若大的大厅里,一下子便只剩下了夏紫候与月白天两个人。 月白天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布绢。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夏紫候的陌生让她觉得难过。但是她告诉自己,你若是想得到某些东西,你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你所看重的,你所不舍的。总有一个人,会让我们为了爱不顾一切。 “白天,你,当真不后悔?”夏紫候将茶杯放下,缓缓的站了起来。衣袍索索的摩擦声缓缓的传进了月白天的耳朵里面,月白天朝着她便跪了下去。 “小姐,这一辈子,白天愧对小姐。但是,总要为心里的那个人活一次,才算不枉此生。我……不想错过他。”月白天低着头,语气带着一抹苍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一闪而过。 “哪怕这人是帝王?后宫溺水三千也不在乎?哪怕你也成为了这三千溺水中的一员,你也不在乎?”夏紫候眉色不悦的皱起来。皇宫是个大染缸会将一切纯净的东西洗染得不忍入目。那些越发华丽尊贵的东西,便会变得越发的肮脏不堪。 “是。”月白天无比坚定的点头。 “好。那本宫便成全你。你去吧。”夏紫候留下这话,便独自走出了大厅,那一个人的背影在余晖的照映下格外的孤独与萧条。月白天却只是磕了三个头,转身便坚定的离去了,看着门旁站着的丫头门以前唤她月姐姐,如今成了贵妃娘娘时,心中竟如针扎一般缓缓的疼着已经麻木的伤口。 “主子,你不会明白的。”月白的天坐着轿子回专属她的贵妃宫,低低的呢喃着,风无声的将寒冷带去了她的身边,也带去了夏紫候的身边。 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3 第一百六十四章心悦卿兮卿不知(3)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半个月的时间,夏紫候原本以为,赵兰伊毫无动静,直到苏倾大婚那天她才明白,并非毫无动静,她那是在养精蓄锐。站在长安城上,望着那属于她的二十万精兵站在那城墙之上,夏紫候在那一刻才明白,赵兰伊这个女人的心计,到底是有多可怕。 站在一旁的苏倾也黑着一张脸望向夏紫候。 “他们不过是来恭喜皇上大婚之喜罢了。”夏紫候一句话简单的声明苏倾唇色微勾,大婚之喜?好一个大婚之喜啊,需要动用这二十万大军?再者,这大婚本就是皇宫内部的问题,他们又如何会得知。苏倾细细的望着夏紫候。缓缓开口。“朕一直觉得你大度睿智,如今看来,是朕看错了。”那轻轻的声音,带着一抹致命的嘲讽,夏紫候微微皱眉,他这话的意思是,凤聆等人皆是她叫来的?想想也是,若不是她,还有谁能叫得动她的亲卫兵。夏紫候这下是跳进黄河也百口莫辩! “给了一柱香的时间。” “好,就一柱香。”苏倾扫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此淡然,面无表情得仿佛一切都已不在她的七情六欲之中,这样一个脱离了凡尘的表情,他,很不喜欢,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初那个偷偷从她的头上取下了一摄头发的西凤太子韩澈,心中便越发的恼火!结发到百年?她最终的结发,还是他! 夏紫候见他点头,便匆匆往那楼下跳去,上了马驾着马出了城。 “王爷!反吧,这人如此荒淫的昏君,根本不配为帝!只要你一声令下,夏朝重揭竿而起……” “凤将军!夏朝早已不存在,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提!本宫想要的,从来不是这天下,而是天下太平。凤聆,你,还不明白吗?”夏紫候叹了口气,坐在对面马上的凤聆死死的拽着手中的缰绳!他知道他才如此的信任于她,只是那皇帝,他真的像个皇帝的样子吗?连夏明帝都不如。起码夏明帝那身的帝王骨血之气还是在的。他呢?剩下了什么? “王爷……” “不要叫我王爷,本宫乃曌国正宫皇后!”夏紫候望向他时那凌厉的眼神,他只在她杀敌的时候见过,顿时被震在了那里,没有再出声,卓远站在那里就不比凤聆了,他手中的大刀一提便直接驾马上前而去。他指着那城墙之上的苏倾开口便骂。 “好你个皇上,俺……” “卓远,本宫的命令当成耳旁风了?”夏紫候眉色微冷的睥睨了一旁的卓远一眼,卓远立时安静了下来。夏紫候这才看向那二十万围在长安城外的兵马。如此二十万兵马无声无息,一夜之间便集结而来,可见其能力已经达到了什么境界。苏倾只觉得心中发寒,若是夏紫候不在,这长安城便怕是危矣了。 “属下不敢,王爷,属下都看不惯了,他怎么可以……” “他是皇帝,便没有不可以。”夏紫候扫了眼在一旁气得怒火中烧,整个人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心中却又生出几分不忍责备出来。毕竟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毕竟都是随着她出生入死的。他自然是愿他们好的只是眼下的情况,实在不能如此胡来!那长安城上楼之上的赵兰伊笑得花枝乱颤。好不迷人。夏紫候只随意的扫了一眼,便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那二十万大军上。 “众将士们不远千里万里前来向皇上讨杯喜酒,本宫替皇上先在此谢过将士们了。传命下去,二十万大军长安城外扎营,赏三军三日休闲时间。但是,只有一条军令,便是一次性入长安者,不得超过二百人。”夏紫候的声音洪亮的传到了长安城外的每个将士耳朵里面。休闲时间里,也是同样的管吃管喝的,他们自然也是愿意的,原本还是打着替夏紫候平不平的想法,眼下正主都出来说话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纷纷响应了起来。在凤聆不甘情愿的命令下,退出了三里地,安营扎寨。 夏紫候带着凤聆与卓远前去复命。 苏倾坐在那主位上,牵着月白天的手,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见夏紫候来了,便越发的亲密了起来,夏紫候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权当没有看见。 “皇上,臣,恭贺皇上新婚大喜。”凤聆举起手中的双鱼玉佩便递了过去,苏倾接过那玉佩笑得有些诡异。“爱卿有心了。在攻打夏朝一事上,爱卿也是功不可没,便封爱卿为右翼将军如何?”苏倾白玉一般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月白天伸手替他倒了杯酒,却不敢前去看凤聆的眼神。太过犀利。 “臣……谢皇上,想来,今日也是沾着贵妃娘娘的光。多谢。”那多谢二字咬字极重,月白天脸色微白的朝他摇了摇头。“将军客气。” 酒过三巡,卓远说起话便开始胡来了,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 “都说……呃,朋友妻不可欺,没想到你……呃,堂堂一个皇帝!呃~连我家王爷的侍女也不放过,本来还以为你……呃~待王爷极好……呃!”卓远打着酒嗝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朝着苏倾的方向摸索着走,原本热闹的大厅里面,舞女纷纷退开去。只留着卓远在那大厅里面耍着洒疯。 夏紫候扶额,没想到千杯不醉的卓远醉成这样,看样子,这口气憋在心里也够久的了。夏紫候心中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兄弟,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只是暗地里一枚花生米弹了过去,卓远咚的一声便倒在了大厅之上。苏倾脸色怒极,一拍桌子便要将人拉出去斩了。 “皇上,今日大婚之日,莫要见着血了,卓副将与臣妾也是兄弟一场,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卓副将一次吧。”月白天那一脸女子特有的娇柔模样,夏紫候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将杯子里面的酒一口闷下,凤聆见夏紫候这样,以为这是在为苏倾的再娶生气,便端着酒杯上台,说是要敬苏倾酒,微微一倾,便倒了苏倾满身。惊得一旁的月白天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大婚之日,这些旧兄弟,便如此见不得她幸福吗? 苏倾前去换衣服去了,月白天也一并跟着去了,凤聆摸了摸鼻子也跟了过去。月白天站在大门口等皇帝换衣出来,就着这空子,凤聆望向她归满脸的严肃与认真。 “你当真?” “我爱他。凤聆,不是所有的人都如你这般,爱一个人,总是默默的守着的。我爱他,所以想要抓住他,想跟他在一起。哪怕不顾一切。可是,他也是爱我的。我觉得很幸福。凤将军难道不应该祝福我吗?”月白天一袭贵妃红色的牡丹衣,华丽高贵。 凤聆低了低头,望着脚下还沾着些湿气的地板,只叹了一句。“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愿你能年年如今日这般幸福。” “会的。”真的会吗?连她自己都无法肯定。这是一个未知。后宫佳丽三千人,素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她又怎么会指望在多年之后,苏倾还能十年如一日般的爱着她,站在她的身旁贴心温柔的呵护呢?人间哪里有真情皇宫这个地方都没有真情一说。 “本想着给你找门一心一意待你一人的亲事,如今倒好,你倒找了个在自己屋子里逛青楼的主。” “……” “凤将军这话倒是精辟。”清朗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苏倾一身明黄的衣,衣上的金龙张扬得威慑十足。月白天心中一顿,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她竟然没有察觉出来。苏倾揽过月白天便坐上了车撵,月白天脸色有些苍白,苏倾满脸担忧的看向她。 “怎么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累了?” “没事。凤将军,一起去吧。”凤聆跟在那轿子的后面,望着前头相亲相爱伉俪情深的两个人,嘴角微微一笑,带着邪讽与无奈。月白天这个精明的女子终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苏倾看她时,眼睛里面哪里有她的半分模样?她却偏偏信了那些甜言蜜语。恋爱中的女子,果然会变得迟钝不堪。 直到那宫宴结束,夏紫候拖着几分疲惫的身体回到凤宫时,便见那宫里面一团乱,满宫的宫女都围着一个人在打转。夏紫候只一眼便知那个人是谁。此时全身都被绳子束着。一蹦一蹦的满地乱折腾。那桌椅全部倒在地上。见夏紫候的身影朝这里而来,眼睛微亮。 “你们放开我,我主子来了,你放开我我保证不弄死你。主子,来救我啊,凤聆那个王八蛋,把本小姐给打晕了绑了这里了,那个狗皇帝,还在朝三暮四!我要去砍死他啊啊啊……唔”夏紫候捂住了她的嘴,朝她低低的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些话,可不适合在这些个地方说。从今日的情形来看。西宫皇后似乎找着自己的同伴了。月白天,本宫最痛恨的,便是背叛,无论以什么为理由。 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4 第一百六十五章心悦卿兮卿不知(4)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月墨炎眨巴眨巴眼睛,夏紫候却没有松开捂着她嘴的手。月墨炎见她脸色不大好,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卡在了那里。其实所有的经过她都知道。月白天成了贵妃,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就相当于背叛了她。这种背叛,连月墨炎都使料未及的。 “墨炎,从今天开始,月白天的一切,彻底从本宫的势力中……抹除。”夏紫候松开了她的手,缓缓的站起身来,掌事姑姑朝夏紫候搭了把手将夏紫候扶了起来。掌事已经约莫四十来岁了,那背影与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沉稳之气。夏紫候之前一切交给月白天打理,如今她走了,便换成了掌事姑姑绿栖。 “娘娘,奴婢备了些醒酒汤,娘娘喝了去洗洗睡吧。”绿栖朝她伸出那端着碗的手,那双手上柔和而温暖,夏紫候接过的时候,便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点点头便打算去洗个澡便睡下了。月墨炎跪在那里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主子,月墨炎此生,定然生死相随,视主子为主。”月墨炎紧了紧双手,满脸的诚恳望着夏紫候。夏紫候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月墨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任性得胡作非为的姑娘了,如今的她越发的成熟了起来。只是这样的蜕变令夏紫候看在眼中,却也疼在心里。人要长大,就要经历一系列的折磨。在折磨中活下来了,才能算是不枉此生的活着。 夏紫候从那开始便日以继夜在御书房中与苏倾商讨着政事,曌国的经济再加上夏紫候在背地里与七彩痕的操盘,便缓缓的复苏了起来,那些农田与庄园,轻徭薄役,减轻税收等各项改革一施行下去,整个曌国的经济开始在大变了起来。那流通于南北的运河也被利用了起来,一条一条的相互流通了起来,连通了整个曾经的夏朝与曌国两大国。 夏紫候正在房间外的长椅上晒着秋未的阳光,手中端着一本政法要则看着,一旁的香茶茶温枭枭盘转而起,映在阳光下的夏紫候沉静得如同天下落下来的仙子,绿栖从外面缓缓的走了进来,朝夏紫候福了福身子便轻声朝她道“娘娘,西宫娘娘娘与贵妃娘娘来了。” “西宫娘娘?她那肚子,怕是九月有余了吧。”算算日子,如今已经开始入冬了,这天气倒是多变得很。院子里的桂花香气飘得老远,这红色的桂花,据说品种甚是珍惜,苏倾来一次便赞一次,无非是想她将这桂花移送给他。夏紫候权当没听见。这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一株桂花树? 闻着院子里的贵花香,在阳光下晒着暖暖的阳光,一书一茶,甚是享受。这一幕被那相随而来的两个人看入了眼里,月白天眼神暗了暗,原本以为,没有她,她至少需要这么久的时候来适应,眼下看来,没了谁,她都可以活得好好的。赵兰伊眼神尖锐了几分,一瞬间便又化为了端庄温雅的西宫皇后。 “姐姐倒是享受。” “绿栖,看坐。”夏紫候眸子连从书中都不曾抬起来。赵兰伊眼神微微变了变,朝着那绿栖端来的椅子上缓缓抱着肚子坐了下去。月白天也眼着坐了下来,神情再不见之前的忐忑半分。绿栖多少会留意着些后宫的事情,比如谁家小主颇受恩宠,比如谁家的小主又受了冷落,或者是得罪了哪家的小主。夏紫候也多半只是听着,或者压根便不听,这后宫之事,与她何干?说起来,倒真是笑话一场,若不是为了皇爷爷那个遗愿,这区区一个皇笼,如何困得住她。 “这曌国这段时日发展颇好,连朝中大臣都称赞娘娘乃贤后呢。妹妹在这里,就先恭喜娘娘了。”丞相的势力已经不再存在,赵兰伊虽然没了丞相这个大前台,可是这肚子里面,可有个大后台,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苏倾极是在意这个孩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紧张半天。 “国家兴亡,人人有则,何况本宫乃六宫之主,便更是如此。”夏紫候手中的书丝毫也没有放下的意思,与赵兰伊两个刀林剑雨的聊着。每一把利剑,都被夏紫候不动声色的打了回去。赵兰伊脸色一瞬间微红!她是六宫之主?那她这个西宫皇后算什么? “姐姐这茶倒是香。再配上这满园的桂花香,便越发的舒爽了。”月白天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那笑意却停在了脸上,僵着。月墨炎朝那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顺手取了一床毯子轻轻替她盖上,连月白天一眼都没有再看。甚至凤聆与赫连轩等人见着她的时候,也不过一句贵妃娘娘安好。 月白天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不是贵妃娘娘的妹妹吗?二人眉眼如此相像,今儿怎么没话了?”赵兰伊眉眼弯弯一脸温柔的摸着肚子,朝一旁的月墨炎笑笑。夏紫候不动声色的翻动着手中的书,仿佛一切都不存在,月墨炎看了她一眼,那原本就不爽她的脸越发的黑了,真想一刀将眼前的这个虚伪的女人砍了。神色稍稍缓和,月墨炎朝赵兰伊微微拱手。“娘娘说笑了,在下一介草民,哪里高攀得起贵妃娘娘。”月墨炎那句句如同刀一般直扎月白天心底,她不是没有想过月墨炎会怎么回她,只是没有想过,会如此直白,甚至已经将她视为陌生人。 相交十几年的交情,竟然比不过一个主子。 “原是这样。姐姐这茶……哎……哎呦。”赵兰伊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从手下摔到了地上,那溅起的茶水沾了些到夏紫候的衣角上,便见夏紫候微微皱了皱眉,一旁的绿栖便取来了布绢,半蹲在她身前正欲替她细细的擦理干净,夏紫候摆了摆手。望向一旁突然便捂着肚子靠在椅子上满脸痛苦的神色。 “去,传太医。”绿栖吩咐了一旁的人,便又回到了夏紫候的身旁。见此模样,心中约莫有了数,只是,分明才九月,怎么如此的便要生了?那红色缓缓的从椅子上淌了下来,滴到了地上。夏紫候头一次见人生孩子,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向一旁的绿栖,示意她插手此事。绿栖才上前去吩咐着那些人。 “,准备干净的热水、毛巾,将娘娘抬到房间里面的床榻上去。”绿栖这么一吩咐下来,那些人缓缓的动起了手。很,她便被放到了床上,不知谁安排的皇上,苏倾已经急匆匆的出现在了那产房里面。那赵兰伊执意要见苏倾,产婆与太医也被逼得没有了办法。 “兰伊,朕在这儿。朕在这儿。” “皇上……她……她害得我儿不足月……便……便……啊,皇上……”赵兰伊断断续续的指着夏紫候。苏倾眉色皱了皱,扫向夏紫候,那视线,变得越来越清晰,夏紫候知道,他这是信了赵兰伊的话。缓缓勾起一抹笑,望向赵兰伊。有这样的的娘亲,将来的孩子如何?谁又能说得清? “你有何好说?” “皇上要信谁,是皇上的事,本宫无话可说。” “好!好一个无话可说,来人,将皇后压入天牢,意图谋害皇子,按律当诛!秋后问斩!”秋后,便是后天了。夏紫候勾起唇角,那门外便涌入了几十个禁卫军,那些人似乎对夏紫候有所忌惮,甚至连近身都不曾有,一旁的太医与产婆等人纷纷跪了一地。 “此事必有误会。请皇上三思。”那整齐划一的声音,越发的激起了苏倾的怒性,他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抗他的命令,而且还违抗得如此的,毫无理由。三思?如今若是不处置她,赵兰伊与孩子都有危险。赵兰伊对夏紫候如何?恨不得杀之而后,他最是清楚不过,只是眼下,根本不是理清案件的时候。 “拉下去。”夏紫候甩开那些人匆忙来拉她的手,淡淡的说了一句。“本宫自己走。”月墨炎站在一旁由于先前收到了她的眼神,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月白天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这一切,都变得令她陌生。或许,改变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她自己。 夏紫候终于消失在了赵兰伊的视线中,这时她才觉得疼了起来,那产房里面的痛呼声,在众人的眼中,听着却只想发笑。这些日子以来,夏紫候如何?日久见人心,她似乎永远都无心帝王,她一心放在了江山社稷上,总是踏在那最后的一丝底线上,把握得极好。甚至连朝中的大臣都有请她回去为相的想法,只是此事,被苏倾压了下来。夏紫候再好,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天天上朝下朝,满朝文武,算个怎么回事。 夏紫候被压进了冷牢里面,再一次进到了那里面的那人牢房里面时,那个多话的姑娘还在那里。见夏紫候被请到了一旁的单人牢房里面还觉得有些诧异。她们向来是多人挤在一起的,她一个人居然有个独立的?这是多么上档次的享受了。 “喂,你怎么进来这里面的?我叫敏敏。”那日的女子,似乎不叫敏敏,只是却想不起来她叫什么了。微微挑了挑眉。那人却又在一旁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牢中她与那个牢头有那么芝麻点的三姑六婆关系都说了出来。夏紫候压根也没听进去,扫了眼地上跳着的跳蚤,夏紫候只觉得额上的太阳穴直突突。 内力暗自一扫,那跳蚤便看见她有多远跳多远去了。夏紫候这才撩了撩衣,就着那张简小的床躺了上去,准备补齐中午时的那个睡眠。正迷糊的睡着便听见外头有人在喊着什么西宫皇后娘娘生了。 “生了,生了个皇子呢。”那一来二去的话,便讲到了皇长子的身上,若是世袭,皇长子必然为帝。 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5 第一百六十六章心悦卿兮卿不知(5)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 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夏紫候微微皱了皱眉。皇长子?无所谓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便传来了皇长子重病的消息,据说是出胎过早,体质过弱,九个月的孩子,就算再怎么弱,也不会在出生的第二日便病倒吧?夏紫候在这边暗自揣测了一番。 那书房内赵兰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苏倾的桌前,苏倾回过神来,魂都飞了。赶紧将人持了起来。取过一旁的大衣将人捂得严严的。小声的斥责道“你刚生完孩子,便不要出来吹风了,这些奴才怎么照顾主子的?拖出去……” “不怪他们,是我执意要来的,他们不敢违抗命令。求皇上为皇儿做主。” “朕不是做主了吗?”这下苏倾便更没有理由放过夏紫候,这满朝文武今日上来的保夏紫候的折子都已经将这书桌堆成山了。他也不是不想放人,只是眼下,后宫起火,又无人能灭,只能选了这么个方法,先任着火烧,烧完了,烧透了,总就不会再烧了吧。只是眼下,此法显然不同。 “那今日便斩了她!斩了她,我皇儿指不定就好了。她是妖后。不详的,那满头的白发,皇上……” “西宫皇后!”苏倾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那一声厉声的指则,令赵兰伊回过了神来,她知道夏紫候那满头的白发是他最为忌讳的,却不想,自己竟然说了出来。赵兰伊缩在那里微微低着头,一脸知错了的模样,苏倾才将那语气缓缓的放低来。 “朝中百官,朝下百姓,江湖中的名人异士纷纷一日之间联名上书,求朕放过夏紫候,你说朕当如何?朕逆天下而杀了她?兰伊,你的身份,乃西宫太后,与东宫各成主母之态!”苏倾叹了声气,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方,他都心疼的啊。 赵兰伊咬着唇角显然很是不甘,但是又无可奈何。“臣妾明白了。臣妾方才也是被急着了,皇上不要生气。”赵兰伊明白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就着苏倾给她的梯子便爬了下来。 夏紫候正在牢房里面小睡着。便听见那牢门打开的声音,这是苏倾第一次来后宫的牢房,这满牢房中的妃子们便如同疯了一般,各个一时之间漂亮得有些诡异。夏紫候微微眨了眨了,随后又闭了上去。那牢房门外的苏倾微微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凤卿,朕虽为帝,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本宫明白。现在,本宫可以走了?”夏紫候翻身站在苏倾的面前,朝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了。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是,就是因为你是皇帝,所以,你的责任便更加的重。站得越高,你所能得到的就越多,所能看到的就越多,只是相应的,会取出些相应的代价,甚至更甚的代价。 “凤卿!”苏倾望着她那越走越远的背影,终究选择了与她相反的方向。夏紫候回到凤宫时便见门口几个人在张着脖子张望,细细看过去,是月墨炎与掌事姑姑绿栖。见夏紫候回来了,将手中的豆腐端了过来,让她咬一口。那院门口还放着一个火盆。夏紫候嘴角抽了抽。 “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个可以驱霉气……” “你们费心了,都撤了吧,本宫本就没有错,何来驱霉气一说。”夏紫候不忍心让她们直接撤了,便这么说着,绿栖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一拍脑袋,开始自我批评了起来。夏紫候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饿了,便扫见那摆着一桌子的东西,二话不说便坐下去,吃了起来,途中夏紫候接了一碗饭,吃饱了之后才回过神来,方才那只手,似乎不是月墨炎的。 “苏倾?” “眼下,敢这般叫我的人,便也只有你了。” “皇上来有何贵干?” “确是有事,这极北之上,前些年一直大雪,如今也入冬了,约莫着过上个把月便会开始下雪了。这物资先备好为上。你觉得呢?”苏倾坐在那饭桌前,看着宫人们将那些菜饭又撤了下去,顿时觉得颇为浪费。他还没听吃了--! 夏紫候理了理衣袖,擦了擦唇角的菜油。慢条斯理的拿了一根筷子来,再拿了一根筷子来,放在苏倾的面前。苏倾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她,那满脸不解的模样,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可爱,夏紫候别过脸微咳了一声。 “眼下两根筷子都是你的,若要夹菜,难道你就不会两根筷子互补吗?往日是夏朝前来,支助的,可是眼下,夏朝已属曌。便从云城极北方取些粮前去应急就成了,皇上何必杞人忧天!”夏紫候有些无奈的又解释了一番。苏倾点了点,这么说来,若是取西凤,是不是也轻而易举? “朕明白了”望着满脸喜庆的苏倾走了,夏紫候微微打了个呵欠,最近总是容易犯困。不知道为什么。一旁的绿栖一看这神态便明白了,这是要睡觉了。将房间里面的碳火微微的点然,再点上那盏七宝莲花灯,替她脱去了外衣,夏紫候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绿栖望着她的睡颜,温柔的笑着。最近约莫是协助皇上处理朝政,给累着了。不过,看这睡姿,倒觉得孩子气多些,再不如她睁开眼的时候,那满眼的犀利被化整为零。眼下只剩下了一片可爱的模样。绿栖替她细细的盖了上被子,已经开始入冬了,可不要着了凉了才好。 夏紫候一觉醒来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传喻。 “娘娘,皇上说了,这些年都没有好好陪陪娘娘,今日便宿在凤宫了。”那海福一张脸皱成了一朵花,夏紫候眉头皱了皱,侍寝?他倒是想得出来,这些年,他们两两相安无事,如今又想唱哪出?夏紫候不情愿,但是有人情愿,绿栖似乎很开心,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的。 “你回去告诉皇帝,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免了吧,倒是贵妃娘娘与西宫娘娘那里,皇上若是有空,多走动吧。” “皇上说了,今日无论如何,定要宿在风宫,娘娘,奴才也就是来传个话。”海福在一旁朝她笑得无害,夏紫候扫了他一眼,海福朝她笑着点了点头,满脸的恭敬之色。夏紫候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海福下去了,屋子里面便只剩下了绿栖以及一凤宫的宫女。 “娘娘,这可是大好事啊,奴婢一定将娘娘打理得漂漂亮亮的,不是不是,娘娘本就是天人之姿。若是再稍加点坠,便如同宝玉一般……” “行了,就你会说。就这样吧。”夏紫候倒是无所谓,绿栖有心要替她打理打理,却被她给拒绝了,便也只好作罢。夜里灯火微微的亮着,夏紫候一袭白色的里衣,散着那头白发坐在床头看着那本《政法要则》。便见那门被缓缓推开来,苏倾只身一人站在那门外,关了门缓缓朝她走来。 “怎么也不等我。” “……”夏紫候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还在望着自己手中的书,等你?如何等你?等你来我好侍寝?苏倾,你明知这是不可能。苏倾见夏紫候不出声,也不恼,便自发的坐在夏紫候床的一旁,夏紫候手中的书被他取了过去放在一旁。 “长夜漫……”苏倾手欲牵夏紫候的手。她却自已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开了门。指着门外做了个请字。 “长夜的确漫漫。皇上若是没有别的事,本宫便先睡了。” “你到底懂不懂侍寝?”苏倾抚额。但是他绝对不会相信夏紫候单纯得连侍寝二字是何意都不明白。夏紫候本就出生在皇家,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她即将嫁过来的时候,有宫中的姑姑来与她说那些闺房中之中,被夏紫候一掌打了出来,回去只得谎报一切已经教完。 堂堂一个皇帝,若是被一个妃子“请”出寝宫,这像什么话?他帝王的面子往哪里放?苏倾朝着夏紫候便扑了过去,夏紫候开始躲闪,总是在最关键的那一刻被她躲了过去,两个人的小打小闹便升到了大战,大战由房间里面便打到了房间外面。 夏紫候一袭单衣白发如雪般站在那屋顶,低头睥睨着他。那一刻,苏倾只觉得压抑得紧。夏紫候淡淡扫了他一眼。那鄙夷的眼神。苏倾那斗志便又激发了出来。两个人退了这寝殿里所有的宫人,打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段林青调侃他时候,却只见自家帝王神色怪异的扫了自家丞相林青一眼,心中满是悲愤。他竟然连他的皇后都拿不下了,这要是说出去,他面子啊,里子啊,全没了。一定不能说。 夏紫候坐在屋顶上晒着太阳,满凤宫的人都找不到夏紫候心急得什么似的,以为是跟皇上赌气,这昨天还好好的吗,众人又是一番自我的联想。管事姑姑在一人头一敲了一下。指着这些小丫头,一天到底不会干正事,就知道擅自揣摩主子们,该当何罪。那些宫女纷纷吓得安静了一整天。 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6 第一百六十七章心悦卿兮卿不知(6) 主人有酒欢今夕,请奏呜琴广陵客。 月照城头乌半飞,霜凄万树风入衣。 新年的前夕,夏紫候坐在那皇宫的高山上,脑海里面闪过些画面,已经一年了,那个身影,似乎很久没有再来找过她了。莫名的,望着那漠天的烟花,有些怀念。以前身后站着的,是月白天,如今成了月墨炎。多少人情事故?在这一年里,翻天覆地。 岁月从我的们的身上带走了多少的东西?曾经疼得撕心裂肺的东西,如今再说起来,已经毫无感觉。曾经握在手中,握得死紧,舍不得放开的东西,如今在放在面前的时候,却如同沙尘,已经一文一值,变了的,究竟是我们自己,还是那些我们已经不再希望着的东西?夏紫候坐在那榻上,任由风雪将自己埋在了里面,那漫天大雪呼号着卷来。身后传了来脚步声,夏紫候带着几分欣喜猛的回过头去,却见苏倾手中拿着大大的狐裘走到她跟前。替她缓缓披在身上。 “怎么如此喜欢这个地方?朕在这为你修个行宫可好?”夏紫候望了眼这山顶,尽是石子磕绊,能上来之人,脚力也必然是极好的,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夏紫候才能如此安静的坐在这里赏着月色。苏倾坐在她身旁,想拥着她,却被她不动声色的拒绝了。苏倾眉色皱了皱,莫非,那药要到了?分明还有两年的时间。 “劳民伤神。未必是好。苏倾,这天下的君主,必为明君。” “你之所以助朕,只是因为朕会是明君?”苏倾定定的望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夏紫候将脸别了过去。不仅仅是这样,皇爷爷所托,她便也只能全力以赴。夏紫候微微站起身来,望着这漫天的大雪。这地大雪已经至此,那极北之地,怕是越发的厉害了起来。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彻寒透骨,极北之民,当如何。” “你还没有回答朕。”苏倾似乎执意要个答案,夏紫候望着那被蒙了乌云的月亮,长安城内,却是一派的繁华,特别是近段时间的各项法令施行下去,那些奴仆也得了不少的好处,自然日子就过得好了。那家家户户点着灯笼,在长安城里连成一片。彻夜不休。 “苏倾,你要回答,我给你四个字。且看天下。”我所倾尽全力能给予你的东西,也不过是这四个字。且看天下。那亭子里面烧着篝火,夏紫候坐在那椅子上微微侧头望着那漫天的烟火,新年,对于长安这个繁华的地方来说,意味着一个喜庆且值得庆祝的日子,更意味着来年的一切。是以,格外的看重。 那约莫四个月大的皇长子躺在摇篮里面眼睛骨碌骨碌的望着那些来来去去忙个不停的人。嘴却不停的笑着,那孩童般的笑音,感染了西宫,变得越发的喜庆了起来,夏紫候听着绿栖在一旁说着,那满脸羡慕的模样,说着那小胳膊小腿的时候,那满脸的慈爱之意,心中也有几分明白了。 “若是娘娘生个皇子,必然是文武双全的俊皇子。”夏紫候眉眼跳了跳。她生的……皇子?她是不是不知道她与苏倾向来这夫妻做得,有名无实?即便当初爱到再如何,也没有跨过那一步。或许是两人有意无意的避开着此事。苏倾,是否真应了那句话,我爱你时,你不爱我。你爱我时,我却已心如磐石。究竟是你太慢,还是我太?那窗外呼号的风,却给不出答案。 “绿栖,你可有家人。”夏紫候看着手中的书,不经意的一问。绿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话。夏紫候便也当作没问。“既然不想说,便当本宫没问吧。” “奴婢哪里有家人,太后走了之后,奴婢便无处可依,所幸遇见了娘娘。” “你原来与本宫一样,也是无家可归的人了。今日这大年夜,便你我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一起过吧。”夏紫候缓缓放下书,便见外头来了凤聆、赫连轩与轩辕赤等人,浩浩荡荡一群人,很是热闹。夏紫候却觉得,心中的某个角落空得厉害,究竟少了些什么?那样一个男子,她却查遍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查无此人。若不是手中的戒指,她真的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 “皇后娘娘,新年吉祥。” “臣等恭祝皇后娘娘新年吉祥。” “怎么?这大清早的,便要讨红包来了?这才头一,会不会早了些?”夏紫候微微挑眉望向这些人,卓远连她家夫人王素英也一并带了过来,向来与凤聆不对盘的轩辕赤,两人也打出了几分英雄相惜的味道。各自带着各自的伴站在她面前,等着她发红包。夏紫候哪有从之理? “你们倒是有伴了,本宫可还孤零着呢,这样吧,便罚你们今夜这年饭便在本宫这里订下了。” “主子,只要你给红包,怎么都好说。”花一那身红衣红得有些张扬。 “啧啧,怎么这么热闹?朋友,大过年的,你怎么也不吱一声?害小爷大冬天的从南跑到北来,啊……秋,害得我冷……冷成这样。”那人一袭红衣,缓步而来,妖娆的模样,与花一有得一拼。夏紫候挑了挑眉,这下有戏看了。简言风消失了一年才出现。这下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皇宫对他来说,自然是小菜一蝶。 “你……你敢穿跟我一样的颜色。” “你个人妖,就你这样的也配穿红色?贱人。” “人渣,你也不看看,你这身红色在你身上成了什么样子,跟女子来月信似的。” “……”众人扫了这两个人一眼,连让简言风自我介绍一下的欲望也没有了。王素英在一旁哈哈大笑,笑得相当爽朗,夏紫候看着忍不住就跟着笑了起来。见让他们坐好,这会便见赵兰伊怀里抱着个小娃娃缓缓走了进来,外头的人通传过后便退了出来,夏紫候给凤宫放了三天假,除了留几个之外,其他的人有家的都可以回家看看。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恩惠,其他奴才都恨不得自己是凤宫的人。 “给姐姐请安,姐姐,这是皇长子,皇上赐名苏泷,字号锦字辈,单一个凤字。锦儿,,给长母后请安。”王素英一见孩子就停不了手了,一把便抱了过来,而且那孩子还事咯吱咯吱的笑着,一见着孩子,这群大老粗便没了素质,纷纷围着那孩子转,只是动作却十分轻柔。夏紫候笑得弯了眉眼。 “苏泷,字锦凤,倒是个好名字。绿栖,将我那长命琉璃金锁取来。送与本宫这儿子。哈哈哈,,给本宫抱抱。”夏紫候伸手便要从凤聆手中将孩子换回来。两个动作极轻,看在这赵兰伊的眼中,却急着跟什么似的,这么好的儿子,当然要好好的护着了。生怕哪里伤着了,碰着了。 “你们小心一点啊。”那声音,有些弱小,在人群里一下子便埋没了。赵兰伊站在一旁干瞪眼的看着儿子被这个抱到那个那里。心都出来了。这凤宫倒是热闹,那早来的臣子是一批一批的,比那皇帝的寝宫还要热闹。苏倾这边也没有什么事了,听海福说,这凤宫里面是百官齐聚,热闹得很,便朝着这里来了。 “皇后娘娘,这孩子,星眉剑目,像极了皇上,只是这鼻子倒像极了西宫娘娘。” “的确是这样,张尚书好眼色。来来来,每人赐这孩子一句福语,本宫若是说的好,本宫便重重有赏。”夏紫候这大方宽容的模样,倒真像极了孩子的亲娘亲,只不过,亲娘亲,眼下正坐在角落里呢,满脸不甘心的瞪着夏紫候,却又无可奈何的望着那在夏紫候怀里的孩子。 苏泷伸手拽着夏紫候那衣上的垂下来的流苏便咬。夏紫候一看,还有些莫名其妙。绿栖凑在她耳边说了句这是饿了。夏紫候这才明白过来。 “这孩子约是饿了。待他吃饱了再说也不迟,各位大人便思考会。可不能说相同的。”夏紫候将孩子递了过去,一旁的西宫娘娘便匆匆上去将自爱儿子抱了回来。终于回到了手上,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怎么着也不能让夏紫候再碰她的孩子了。这太吓人了。她无时无刻不觉得夏紫候要害她儿子。 “皇后娘娘说的对,你们这些才子们,可不能我们的脸。”林青站起来晃了一圈,夏紫候在一旁也注意到了,这其中多是生人,而且,年纪方面,也颇为年轻,其中还有些自负甚高的大有人在。终究是太过年少,终究是年少的太多了。夏紫候暗自叹了声气。这年轻的王朝,若想掌控大局,还需要多少个十年方能成事?或许不必,或许,多少个十年也补不回来。 “这大过年的,也唯有皇后这里最是热闹了。” “臣等参见皇上。” “刚从朕那里出来,转眼便来了这里。”苏倾微微挑眉,眸子里面的东西深不见底。此话一出,气氛便冷了下来,这自古以来,后宫便不得干政只是因为夏紫候这特殊的身份,所以众人便忽略了,眼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群臣都会一并追究过去。苏倾并不是没有诛掉百官的前例。众人一眼便安静了下来。 “君臣本就是一家,过年也是应当的。” “皇后倒是精明。都起来吧,朕也不过说个笑而已。” “……”众臣也只得谢了恩,见苏倾坐了自己才敢坐下去。气氛却一时也不见刚才那么好了。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夏紫候坐在主位上也不说些什么。直到夏紫候见那门口的赵兰伊抱着皇长子准备开溜,才出了声,将人给拽了回来。一番祝福送下来,苏倾笑意连连,看着夏紫候时,那眸光却越发的深了。莫是得不到,便诛。 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7 第一百六十八章心悦卿兮卿不知(7)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白天终于缓缓过了,凤宫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寒风吹动着那挂着的灯笼摇曳生姿。夏紫候坐在那主位上僵直了许久,直到手中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的热源,夏紫候抬起头便见绿栖将一个汤婆子递到她的手中。眉目慈祥的带着笑意,那种宠溺般的笑意,令她想起了那个温柔的女子-宁蓝。 “主子,眼下天气正寒着,当心些的好。” “唉,都走了。”夏紫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便打算离去。 “娘娘何必叹气?娘娘天人之姿已经成了整个曌国的话题了,都在夸娘娘乃贤能者呢。”绿栖不知她为何叹气,却也只捡着她觉得她应该爱听的来说。夏紫候朝她罢了罢手。这些事情,她没有什么兴趣。那个原本该时不时出现一番的人,此时却杳无音信。 “你去将墨炎唤来。”夏紫候闭了闭眼,揉着发疼的眉心,一双温柔的手掌便伸到了她的太阳穴上,夏紫候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随即压了下来。 “以后若是不得本宫答应,绿栖,你便不要靠近本宫,本宫有时防备意识过重……怕伤着你。”夏紫候推开她的手缓缓走了出去,只留下一旁的绿栖望着双手,缓缓一笑,随即点头跟在夏紫候的身后一并朝那寝宫里面走了进去。 寝宫的门外传来了一声敲窗的声音,夏紫候眉色微挑,不动声色的看着书。绿栖以为是野猫,打开窗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便又将窗关了起来,隔绝了窗外的寒风。寒风漫过那浅色的帐子,吹在夏紫候的手上,只觉得一阵冰冷,有些心烦的朝绿栖招了招手。 “天已经这般冷了,你下去睡吧,本宫过会自己睡就成了。” “娘娘……”绿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夏紫候给堵了话。 “下去吧。”见夏紫候神色淡淡的看着书,绿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替她打理好被子便退了下去。夏紫候扫了眼那在关上了的门,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约莫一柱香过去了,夏紫候觉得一阵倦意来袭,那人却依旧不见来。夏紫候有些不安。将书往床上一甩,随手披上一件狐裘,一件里衣一件狐裘便上了山。山下的长安城里已经一片寂静,摇曳着的,只是那带着淡淡暖黄红光的灯笼,以及那满城的寒风呼号不止。 夏紫候垂了垂眸子,也许……是她多想了。墨炎去查了,花澈这个人名倒是多,只是,多是名,姓花的人,极少极少。查回来的,都不是她要寻的人。那么急着见他做什么?也许越是寂寞的人,便越是容易被感动,被习惯。这样的感动与习惯一朝一夕之间若是被突然改变,便只能措手不及。她这样安慰自己。或许换到他,那些空洞的东西,便有了着落。 “哪里去了……”她呢喃着望着那满城的寒风,冷风将她的狐裘吹了起来,露出里面单薄的里衣,微微打了个寒颤。夏紫候正欲伸手紧紧衣袍,便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阿夏,你……可是在寻我?”夏紫候手一僵,那狐裘便被寒风吹得衣角猎猎翻动,雪白的长发随着风在风中张扬得凌乱不堪。夏紫候却没有转身,只是僵硬的站在那里,心里的某些地方,似乎突然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这个冬天,似乎没有这么冷了。夏紫候微微抿着唇角。 “你想多了,本宫不过是睡不着,上来走走。” “进步颇大。有没有兴趣与我过招?”身后的人嘴角微微勾起,进步很,若是再过些时日,或许便会上升一个层次了,如今涉水咒已经到了第九层,再进,便到了顶级,顶级便会寻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独门绝技。花澈一袭浅银灰色的衣袍单薄的在风中随风飘扬,那说不出的温暖气息,却如同阳光般缓缓渗透进了夏紫候的心口。开出了满地的太阳花,这样,就不冷了。 “那你可得小心了。”夏紫候话音刚落,带着一抹小得意的朝着花澈便打了过去,都是拳脚功夫,并没有动些什么真格的,花澈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想她暖暖身体罢了,自然也只是用身体去打架。一通胡乱打下来,夏紫候那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厉害。连花澈都有着几分佩服。 “阿夏,告诉你一个秘密。”花澈很神秘的朝她耳边缓缓道,那磁性十足的声音,夏紫候突然觉得是该死的性感,一把将他凑在颈边的头给一巴掌扇开,一边尽量离他远些。这所有的一切,她绝对不会认可,起源于爱。 “什么秘密?” “不告诉你,待你一统天下时,我便告诉你这个秘密。”花澈朝她眨了眨眼,带着那些小调皮的模样,夏紫候微微扶额,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有这么个动作的时候。 “本宫不屑知道。”夏紫候别过脸去,一脸不说拉倒的架势,花澈见她那满面流光的模样,突然便笑了,他在跟那一句本宫置什么气?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拦入了怀里。 “以后在我面前,便不要称什么本宫了,我会给你比皇后更高的荣耀。”那个荣耀便是冠上花夫人之名。花澈眉眼弯弯的笑着,心里的小算盘一直在算计着,从来不曾停过,谁说爱一个人便要放手的?他不放心任何人照顾她,也不放心将她交给任何人,既然这样,便自己动手来得幸福些。 “拭目以待。”夏紫候以为这是置气,却也没有放在心上,等真的到了那天的时候,只觉得惊得下巴都脱下来了。 对于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花澈很给力的将这叫做偷情。夏紫候愣了半响。这样,真的算么?那早已消失的方向,夏紫候呆了许久。天色已经开始转白,城中的灯已经暗了下来,最后熄灭。夏紫候步行回了凤宫,便见苏倾正在凤宫里面转来转去的令人去找她。那门口的人见她回来了,拼命朝她使眼色,夏紫候也权当没看见。气定神闲的走了进去。那些人满眼钦佩,不愧是皇后娘娘。其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云淡风轻。 “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了。”那海福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背对着夏紫候,正在看着那正厅上的一幅联。倚楼听见雨,淡看江湖路。横批云淡风轻。苏倾似乎看见了那次的陵墓里面,西凤太子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个时候,夏紫候并不曾表过态。只是如今,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但是,这样的一种愿望,已经不可能了。凤卿,便是绑着,也要将你绑在皇宫中一辈子。 “你去了哪里?”苏倾语气冰冷如霜。夏紫候也没有去看他,只是随手将身上的狐裘解了下来,这房间里面犹如春日般的温暖,比起外头的风雪,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况且,夏紫候本为夏朝人,夏朝多年不下雪,眼下来了极北之地,自然是怕冷的。而苏倾知道她惧冷,便将这些上好的火碳都往这里送,这凤宫比起其他地方来,不知多了多少的碳钱与热水。 “去山上走走。皇上这天未亮,如何这般早?” “娘娘,皇上也是刚来……”一旁的绿栖朝夏紫候微微解释道。夏紫候点了头,扫了眼在一旁坐着满脸无所谓的苏倾,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比起昨天在凤宫里来,可以冷得多了。夏紫候也当是司空见惯了,也没有那个心思去与他计较。 “原是刚来,那便一起用早膳吧?” “朕问你,你可有见宫中有什么能人异士独来往这后宫?”夏紫候扫向苏倾那眼神,风平浪静,毫无波澜。夏紫候却想起了一个人,除了他,这皇宫还有谁敢视这禁军为无物?她摇了摇头,兀自嘲笑道“本宫不过挂名皇后,这宫中之事,本宫没什么兴趣的,皇上不妨去总问问西宫皇后?或许还真能查出些个什么来呢?”夏紫候喝着一旁的绿栖盛来的粥,吹了吹吃得优雅。一旁没装粥的苏倾愣在那里。一般妃子不都是亲自给他盛粥么?到了这凤宫,苏倾头一次觉得存在感太低了。 “咳,给朕盛碗粥。”苏倾微微咳了咳嗓子,朝绿栖缓缓道。绿栖点头应了声,便替他也盛了一碗。绿栖又站在了夏紫候的身边,不时的替她布些她爱吃的东西。多是味道清淡的素菜,用夏静的话来说便是荤菜以养生。夏紫候还想着再多活些年头的。 “凤卿,朕与诸爱卿们已经商过,三月发兵攻打西凤,你有何看法?” “尚未可。”夏紫候只说了三个字,便又低下了头去吃东西。你们都商量好了,她的话重要与否,都不过如此。只是手中的筷子却微微僵在了那里。三月,攻打西凤。这一天终于来了么?只是,会不会了些? “为何?”苏倾有些不解,眼下正是士兵气势正旺的时候,再加上一离家,那思家便浓了起来,越发的斗志激昂。夏紫候缓缓放下那碗,定定望了眼站在一旁绿栖,绿栖取过布巾递给她,接过擦了擦嘴她才缓缓的说出一原由。 “其一,曌国吞了夏朝,这分解之力非一朝一夕能练成,其二,此时攻打西凤,心民不稳。百姓难安,百姓为天,可定绑,可安国。反之,亦然。苏倾,此时并非进攻的良机。” “朕,若是非打不可呢?”她与西凤太子关系也匪浅,这点便是苏倾更要攻打不可的理由。 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8 第一百六十九章心悦卿兮卿不知(8) 岭外音书绝,经冬复立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显仁第二年三月,显仁帝偕同大同皇后夏紫候发兵百万直指西凤,一直养精蓄锐的西凤兵力虽然散,却足够相互之间的补给,一时之间,兵力全部汇集在了冽水城外。九天之上,乌云密集,那冽水城外的桃花开得娇艳至极。见证着这场伴随着暴风雨的战争。 夏紫候一身紫银色的战甲,长剑在手,策马从那三十万大军中踏马上前,长剑直指那西凤的冽水城城楼之上站着的人,那人一身的明黄太子服,墨发随风缱绻,俊雅的眉目如诗如画。宽大的太子袍袖子被风吹得鼓鼓的。夏紫候坐在马上,突然便想起了韩澈与她说过的那句话。我永远也不会对你刀剑相向。 “吾以长剑为书,试问尔等,可敢接战。” 回答夏紫候的,只是两个字,免战。免战二字高高的挂于城墙之上。夏紫候望向那城楼上的那抹身影,几不可觉的闪过一丝悲伤。即便是这样,你我也终有一日要刀剑相向。韩澈,这是你我逃不掉的使命,即便你是如何的不甘心,不甘愿,也无可奈何。 夏紫候手一挥,三十万大军便将冽水城三门围了个水榭不通。 那城楼上的韩澈见免战已经挂了上去,便去了冽水城的城楼客厅里面,韩盼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那里走来走去晃得一旁的韩元深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将她拉住,朝她无奈的道“盼何,你便好好坐着就好,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前些日子我才知道,原来这皇后如此厉害,又与大哥相交好,你说,这其中肯定有故事,这要是打起来,那可该怎么办?二哥,你别笑了,赶紧想办法啊。”韩盼何是在宫中被宠坏的孩子,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要急三分,管三分,哪里不对她也能当着你的面大方的指则出来,就是这样的大方,使得她只有韩澈与韩元深两个人将她宠成了这副模样。 “急什么。”韩澈缓缓的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一旁的韩盼何眼睛微亮,笑着蹭到韩澈的身边撒着娇,晃着他的衣袖,满脸焦急。“大哥,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免战。”韩澈打了一个响指,朝着韩盼何道。韩盼何微微嘟了嘟嘴,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又坐回来原来坐着的位置。 “人家还以为大哥将那些人打跑了。你是对着美人就下不去手吧。” “知道还问。”韩澈也没有拒绝,只是扫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韩盼何便越发的想去看看那传言中无人能及的大同皇后了,普天之下,唯天地大同。大同皇后,当真如此厉害?让堂堂西凤太子爷都紧张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有些可惜,她不顾众人阻挡,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来到了洌水城的城墙正门口,放眼望去,那守的数十万精兵,韩盼何往后退了一步,那些士兵见她们出现了,便喊出了话,无非就是缩头乌龟之类的损人话。但是听在韩盼何耳里,那便不得了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说我西凤大国。他吞了夏朝了不起啊?若是没有大同皇后,他苏倾什么都不是,他曌国有什么资格嚣张?大哥,,咱们就拿二十万去,两个打一个,让他们知道知道,我西凤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韩盼何一个人在那里慷慨激昂的讲了半天,回过头来,却只看见旗帜在风中摇曳,顿时气得,跺了跺脚,转身便跑了回去。 一旁的士兵看着这满腔正义无处使的公主,相视一笑,继续当木头人,下面在说什么,他们也权当听不见。这些话,对于一个士兵与军人来说,是一种耻辱,但是,这也是计谋中的一种,他们若是忍不下去,那便输了。远过多的便见凤老将军前来巡查,白花花的胡子已经很白的挂在唇边,满身的浩然正气,凶神恶煞都要远离。 “这免战可是太子挂的?” “回将军,的确是太子爷挂的。”那人恭敬的点了点头。又就着原来的姿势刚正的站了回去,姿态那叫一个标准。凤战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个么兵苗子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便缓缓的朝着那另一扇门走去,那城墙下的话,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说得也忒难听了点!什么伪男人,什么假西凤都骂出来了,那话可见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了。 夏紫候正从在营帐里面看着兵书,以找到破解的方法,便听见外头传来了掀帘子的声音。夏紫候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只静静的望着手中的兵书。月墨炎站在她的身边,呆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见她仍是毫无反应,心里便带着几分焦急了。 “主子,你怎么不问问什么情况?” “人要沉得住气,墨炎,这个可得跟白……好好学。”突然才想起来,月白天已经背叛了她,便再也回不来了。夏紫候硬是将话给改了道弯。月墨炎以前常年与兵器打交道,哪里知道这些的人情事敌?说白了,其实就是一根筋,若是以前,给她两个任务,你是做个绝世好武器,一是与一个人搞好关系,她必会选择前者。 “主子那边还在挂着免战呢。”夏紫候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算是告诉她,自己知道了。 天色缓缓夜了下来,对于军师之间的会议她是极少参与的,她多是有自己的看法,之后下定论的时候,将那些都告诉她便成了,身在山中,便不见其真面目。决要有那么一个两个清醒着的人。夏紫候将书放在低案上,盘着的腿缓缓站起身来,这么久了,还是有些僵硬了。 “主子,我给你揉揉?”一旁的月墨炎讨好的给她捶着肩,夏紫候点了点头,满脸享受。那身前便出现了一抹身影,夏紫候微微挑眉。 “眼下天没全黑,西凤太子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也许……来日不多了呢?阿夏,你说是吗?”韩澈认真的望着她,那眸子里面,带着几分淡然与随性,夏紫候倒也没有放进心里去,只是随口回了句。“西凤若是愿意归顺,你我二国,自然不必如此大动肝火。”夏紫候将眼前的另一盏茶沏好,推向一旁坐着的韩澈。韩澈身上,带着与他近乎相同的味道,只是,这人,却绝对不是那人。 “你知道归顺是不可能。再者,显仁帝还真是孩子气,说打便打,这才吞并夏朝多久?便妄想来吞我西凤?也不怕吃多了噎死。届时若是让本宫为天下之主,本宫会很困扰的。”韩澈满脸的无辜之色,眨着眼睛望着夏紫候。夏紫候看见那表情,一时无言,想起了那天大年初二时在山顶看了一夜雪花的花澈,也是突然觉得,怎么这么可爱的感觉。 “既然不可能,那便只有第二条路了。” “什么路?” “死。”夏紫候手中的冠递了上去给她,那满头的白发刺痛了他的心。却最终化为了面无表情。 营帐外的风已经缓和了许多,夏紫候若在军中,便有一个规矩,不斩来使,无论来使是谁,安全来,便安全的将人放回去,所以,在苏倾揿开营帐看着了韩澈的时候,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 “西凤太子好兴致,跑到敌军的营中来做甚?” “看看老朋友而已。” “太子,她有这个规矩,朕可没有。来人,将西凤太子拿下。”手一挥,那军营之中的副帐里面便围满了兵,刀剑直指这里面而来。众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主宫旁要立一个副营。难道皇上与皇后不睡在一起么?这副营也是皇后自己要求的,莫非两人吵架了?众人也解不出个所以然来。 韩澈扫向一旁势在必得的苏倾,忽而便笑了。 “你觉得,这些菜芽,是本宫的对手?”带着十足的傲气,韩澈扫了眼那营帐外面围着的人。夏紫候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兵书,对于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视而不见了,有苏倾在,她没有必要再去管这些事情,必要的时候出马,比总是存在要好得多。 整个副营帐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苏倾朝韩澈笑得倾城倾国,那妖孽的容颜,若是女子,定然会引起天下之争!早先听闻有男子看上苏倾,遂写了情诗一封。恨其相逢不对时。被苏倾知道了之后,将那人不知如何处置了,自此,再也没有出过类似的事情。只被人传得很是恐怖。 “你的对手,是朕。” “本宫倒是想与阿夏一战。”韩澈接过苏倾那凌厉的招式,略带感叹的撇了眼一旁旁若无人看起书来的夏紫候,那本《政法要则》被她看了无数次了吧?似乎每一次她都在看。将视线收了回来,韩澈便与苏倾打了起来,韩澈且战且退直逼大门口。那些兵是拦都拦不住。最终韩澈还是安然无恙的回了冽水城,原因便是,夏紫候的二弟来了,作为一个特殊的人物,苏倾分了心神。 一 第一百七十章 心悦卿兮卿不知 9 第一百七十章心悦卿兮卿不知(9)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沙尘漫天的营帐外,那人一袭青衣禅杖缓步而来,那脚下还爬着一只风尘仆仆的乌龟,青衣温雅,眉目清和的望着这一方。夏紫候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那赫然的满身正气方刚,早已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她身后由着她去保护的孩子了。 “静儿……”夏紫候刚回过神来,这时不战场,他来这里做什么?心里急着让他赶紧回去,他却自己走了进来,那在场人迫于那清和淡雅的温润气质,再加上夏紫候那神情,分明就是相识的,便没有再加以阻拦。夏紫候见他拿着禅杖,觉得有些奇怪。这禅杖似曾相识。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欢迎吗?”夏静站在那里微微朝她侧头,满脸可怜的模样,夏紫候鼻子泛着酸。欢迎的,怎么会不欢迎,只是这里,不适合你的,这里只有杀戮与战争,无休无止的欲望与残暴。修道之人,最是怕这样的地方了。夏紫候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苏倾微微眯了眯眼。他眼中,她一定是强大得无人可敌的,只是现在,她竟然会失措,竟然会有丝丝的害怕浮现出来。这是软肋才会有的表情。 “皇后,不介绍一下?”苏倾走上前去牵她的手,却被她猛的甩开来,苏倾也没有去计较,朝夏静一笑,缓缓道“让朕猜猜,莫不是夏朝失踪已久的二皇子苏静?”方才夏紫候唤了他一声静儿,约莫就是这么回事了,只是,失踪已久的二皇子突然来寻夏紫候来了…… 夏紫候却在下一秒扑进了他的怀里,在大军面前,扑进了他张开双手的怀里。 “静儿,我们没有家了。”她小声的在他怀里呢喃着,那声音如同苦涩的胆汁一股,一滴入水便苦尽了整杯水。夏静抚着她的发,小声的安慰着。若不是因为知道这二人是姐弟,苏倾当真是怀疑有他。苏倾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站着。那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异光。 整个营帐的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这营帐的大门口,只见他们的皇后伏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泣不成声,而一旁的正主皇帝却只是站着,巧笑兮的不动声色。众人看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只要我们还在,就是家。”夏静在她耳旁小声的说着,那语气里满是笃定。夏静神色柔和得仿佛初夏的阳光,温暖而柔情。那一副画面,一个和尚抱着一个姿色倾城的女子,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不都说这佛家八戒么?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啊? 夏紫候缓缓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夏静望着她那退出来的身影,望着怀里的空空如也微愣着。了尘说,此行,夏紫候有一劫,生死难定。他便不顾参尽天机也要前来一护。无论前方是什么样的险滩,这次,换我来将你护在身后。 “这是本宫二弟,夏静。” “贫僧法号空一。”夏静唤了声佛号,便在众人那了然的目光中对着苏倾微微行礼。 “空一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圣上海涵。”那举止端庄有礼,宝相庄严的模样,好一个空一大师。苏倾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他何必去与一个将死之人在意?苏倾微微点头虚扶了他一把。 “静儿饿不饿?本宫去给你寻性的?” “素的就好。”夏静朝她点了点头,一手微微理了理衣袖。夏紫候便领着他回了副营帐。月墨炎从里面蹦了出来,见着夏静心里好不欢喜,张口便叫道“二公子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二公子该来的地方。”这头话刚落下下,旁边夏紫候便点头。“吃完便回去吧。静儿,不要忘了我们曾经说好的。”夏紫候低着头望着手中的书本。苏倾站在营帐外面,久不曾动身,每听一分,心里对夏静的恨意便加多一分。 无论夏紫候有过怎样的过去,她始终只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任何人也无法夺走。苏倾一甩衣袖便大步流星了回了自己的营帐。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露水还在草地上泛着晶莹透亮的白。便见那冽水城外士兵尽出,对着夏紫候等还处于休眠状态的众人便进攻而来,一时之间,夏紫候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利落的穿上了盔甲便走了出去,外面的杀戮声此起彼伏,在月色微微斜的挂在天边,圆得如同一面镜子,映着这刀光剑影凌乱不堪的一切。夏紫候抬眼便见那领头人策马前来。 “杀,取帝后头颅者,官拜候爵”韩元深手起刀落之间,沾满了鲜血,那些人见夏紫候竟自己走了出来,心里满是激动,一时之间杀声四起,直攻夏紫候而来,苏倾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站在了夏紫候的身旁。两人对背而战。 “墨炎,护他走。”夏紫候与苏倾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大喊了一声,便速的加入了战局里面,韩无深手中一把穿云弓拉了个满弧,直指那人群里面的越战越勇的两抹身影,唇角微勾。夏紫候,并非我要置你于死地,而是有人容不得你。 那手中紧扣着的箭羽被松开来,带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场朝着人群中的夏紫候与苏倾直击而去,月墨炎好拽死拽的拉着夏静往外围跑,夏静手中的禅杖带着一股十足的内力朝着那高头大马上的韩元深直击而去。那禅杖被韩元深给弹了回去,夏紫候避开了那长箭,以刀剑带起内力往来的地方划了过去。苏倾错开位置,避开了那长箭与夏紫候对视了一眼。 “静儿!”夏紫候只觉得心里一阵惊慌,远处夏静与韩元深已经交战颇深了,但见空中两个人影交战不止,若非一般人,还真没有办法看清这二人的招式,夏紫候从来不知道夏静已经如此厉害了。一道巨大的声响破开来。韩元深碰的被撞到了地上,一口血便喷出来,他捂着心口处,张嘴便是满嘴的血。远处的夏静提着手中的禅杖,那血一滴一滴的从那神圣的云纹莲花禅杖上滴落了下来,落到了地面上,融入了清晨的露水里,化为了一道明亮的红色。 夏静满身的戾气望着那对面的人,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转眼间气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夏紫候也愣在了那里,这个人……当真是那个清和纯白的夏静?那满身的气息,夏紫候心被狠狠的揪着,手中的长剑猛增了一个倍。划开人群冲向夏静。 夏静静静的站在那里,那些人将他围成了一个圈,将那受伤的韩元深也围成了一个圈。夏静缓缓一笑。朝他们轻声道“伤害她的人,都该死。区区三万人马,能耐我何!”那张狂的气息像极了当初的夏紫候。十八九岁的少年,血气方刚,身体里的残暴因子一朝被释放了出来,夏静手中的禅杖朝着那韩元深便打了过去,一路所向披靡。那些人只得半扶着韩元深半打半逃。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上的人全部转变了方向,将韩元深护在里面护的死死的。夏紫候由里面,变成了外面。夏静手中的禅杖滴落的血一路划过沙尘满布的战场,那沙尘将露水与草地践踏成了一片渣!韩元深朝着那冽水城的城门便速的退了过去,夏静抬脚便要去追。 “静儿,回来。”夏紫候带着焦急的喊出了声,夏静站在那里,没有再动,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那些援兵也很的便赶来了,轩辕赤见着那满地的尸血时,着时被震惊了,没有想到,这次的偷袭竟然如此厉害。再见夏紫候缓缓站在夏静的身旁,那满眼的异样,说不出的悲伤。 “静儿,你不该来。”夏紫候抬起他的脸,将他脸上的惊恐与血迹缓缓擦干。夏紫候轻柔的声音,夏静的眼神缓缓的变了回来,依旧是当初那个清和纯白的模样,一袭青衫上面沾满了血迹,斑驳不堪。 “长姐,从现在开始,换我来护你。”夏静缓缓的抹了抹脸上被擦得所剩无几的血迹。成长不过一夕之间,只是,这样的他,夏紫候宁愿他永远也不成长,他依旧会是她的二弟,他的静儿。这个世界上,同一片天空之下,若是想着有那么一个人与她一样,或许便没有这么累了。 夏紫候张嘴却无言以对,夏静牵着她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将她带进了副帐里面,拉开她的衣袖,扯过一条白色的长布便细细的包了起来。战争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双方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在这样的局面下,刀枪铁马,长剑利刃,想保身,凭的是能力与运气。 “静儿,长大了。”夏紫候最终只是笑笑,摸了摸比起她已经高了近一个头的人的脸,眉眼弯弯。 韩元深是被抬着进的冽水城,韩澈望着伤得五脏具废的韩元深,缓缓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语出凌厉的问道“本宫准你们去偷袭了?好大的胆子,此番行动的人,全部拉下去,斩立决。” “太子,我等也是听从二皇子的命令才前去偷袭的。” “太子不妨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旁的凤战老将军站了出来替这近三万的兵解围。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若是真将这三万人给斩立决了。那么这战场,大胜的可能性,可就越发的低了。 “属下知罪,请太子给属下一个赎罪的机会。”那些人纷纷跪了下来,望向韩澈时满眼真诚,韩澈摆了摆手,问道“她,可有受伤?”那些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哪个她?一旁一个人反应了过来答道“夏姑娘无事。” 一 第一百七十一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1 第一百七十一章满城风雨断西楼(1) 归山深浅去,须尽丘壑美。 莫学武陵人,暂游桃源里。 听他们说出了无事这两个字,韩澈才缓下了心神。 “殿下,不好了,二皇子他……” “怎么了?”韩澈望着那守在床前的人,步上前。却只见韩元深脸上毫无血色,直逼青面。赶紧便搭了手替他号脉,几根银针下去,天影将那一行人全部给赶了出去,留在了门口看守。韩澈虽然会医术,但是众所周知,他从来不救人,是以,关于韩澈医术的高低也极少有人会去评论。 外头的天缓缓大亮了起来,阳光折进了屋子里面,韩澈缓缓收回了手。躺在床上的韩元深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气色却好了很多。他的伤,韩澈心里很是清楚,韩澈武功虽然不高,但是也不是那种一出手便会被人打倒的模样,如何这一次伤及五脏六腑,险些丧命。 “二哥如何了?你让我进去。” “公主,主子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天影站在门口不动声色,一副主子没有命令,他就是不能让她进去的架势。韩盼何站在那里直跺脚,这侍卫的脾气她很清楚,主子让干嘛干嘛,死脑筋一条,说得再多也是白说。便朝着里面喊了起来。 “大哥,我是三妹啊大哥,你让我进去……” “嚷嚷什么?”门被由里至外打开来,韩澈白了她一眼,便将人往房间里面拉,示意她安静一点。韩盼何见着那躺在床上的人眼睛便红了,眼泪如同水珠一般一串串的往下掉。韩澈一时也不知所措,平时一个个的,见着他都是笑得跟朵花似的,哪里会哭,他自然也不会哄,要哄,还得靠躺在床上的那位。 “咳咳……”那床上的人微微咳了咳,这细小的动作,惊得那坐在床头的韩盼体眼泪硬是憋了回去,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二哥,你……你怎么样了?”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小声的看着他,语气轻缓。韩澈见此,悄悄退了出去,这两个人的感情向来比起他来,要来得深。 望着高升起的太阳,心却飘向了那敌营之中。 夏紫候对夏静宠得不行了,整个军营中的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那人确是夏朝的二皇子,夏紫候的弟弟,便又不好说什么。夏静本也算出身佛门,只是此番一来,那命中的劫数便数以倍计的增加。夏紫候与他在较武场上较量,两个人旗鼓相当的比拼引得一大群士兵的围观。 夏紫候手中的长剑带起一片寒片,所过之气,空气凝结成兵,带着一抹杀伤力直指退开的夏静,夏静沉着冷静的一挥手中的禅杖便挡了回去,那远远围观着的士兵们热血沸腾的看着这场上的情况,那掌声与呐喊声从不间断。夏紫候手中的剑气所过之处地下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水痕。 两人交战差不多了便作罢,夏紫候停了下来,接过一旁月墨炎递来的毛巾,这营帐中的兵,多数还是夏紫虚位以待的旧部下,约莫都是些年过四十的人了。夏紫候接过月墨炎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朝一旁的夏静笑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 “出家人,本当如此。”夏静讼了个佛号,取过汁巾擦了擦,在场的士兵汗了一把,该说这空一大师深藏不露的好呢?还是虚伪的好呢?明明看上次那模样已经杀人如麻了,眼下却还来句出家人本当如此。那些士兵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夏紫候也没有去太过在意,只是望着夏静又说了些两个人分开之后的一些话。 “报……西凤太子请战。” “报……西凤太子请战。” “报……西凤太子请战。”那一声一声的报传了过来,那些围着的士兵在夏紫候的一声令下各自散了过去,苏倾敢从主帐中走了出来,这个时候来请战?他在打着什么主意?苏倾不动声色的整理好情绪走向夏紫候。夏紫候见他来了,便翻身上了马。 “皇上,待本宫前去汇汇他。” “朕与你一同去。备马。”那些士兵便守在了这里,等三人到了战场的时候,轩辕赤已经坐在马上与西凤太子说了好些话了,只是可惜,夏紫候没在。 “阿夏与那显仁帝感情如何?”韩澈眉眼含笑的望着轩辕赤,那眸子里面多着些看不见的东西。 “西凤太子放心,我朝皇上与皇后娘娘夫妻伉俪情深,此情天下无双。”轩辕赤其实也不知道,只是不想被一个西凤太子看了弱去,便捡着好的说了下来。 “是吗?好久不见,阿夏,本宫很是想念呢。”夏紫候愣了愣,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呢,结果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些话?她还没有替夏静报仇,他便自己找上门来了,好!好得很。她手中凝聚出一把长剑,剑体通透,剑身泛着微微白色的寒气,两步之内,便冷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 “阿夏,功夫见长啊。” “朕的皇后,若是谁敢不敬,轻者死,重者,毁家灭国。”苏倾策马往夏紫候的马前走了几步,不远处的韩澈一身亮眼的明黄色,那黄金打造的铠甲,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材,无一不是精品,西凤在三国来说,可以说是国力最富的,比起兵力最强的曌国来说,在某些地方却还是会弱上一些,夏紫候暗了暗眼神。 “阿夏,本宫的话,从不会更改。”西凤太子与苏倾只在一眼间便交上了手,双方刀戈剑枪血染三尽不止,一场小型的混战便再一次打响了。夏紫候坐在马上,还在回响着那句话,从不会更改。见苏倾竟有些招架不住,一个轻功便附了近去,却见韩澈撤了马便往城门口退。夏紫候也没有去追,只是静静的望着那最后关上的门,最后消失在门里面的那双饱含宠溺与怜爱满是柔情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一场战役打了大大小小近半年,都不过是闲的没事挠挠痒的程度,几员大将都懒得出门了,吩咐那些小辈的兵马前去叫阵。转眼便已至冬初。西凤处于极北之地,冬天到了,也会飘着小雪,不过,雪的季节要短上了些,只是今年,似乎飘雪特别的早,才到冬天的一半,便下起了雪。夏紫候望着那营帐外头飘起的雪花,那被雪花覆盖上的纸灯笼,正缓缓的亮着灯,突然就想起了那年与韩澈在那花灯节时长安街的那一段三生三世来。 “主子,这西凤今年的雪怎么这么早。”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夏紫候手虚空的抓了抓,总觉得抓住了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抓住。空无的望着空洞的手,怔怔的盯着纹路清晰的掌纹。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明明知道你不是他,只是每每近前,却总能闻见那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只是那气质,却明显不一。 “长姐,怎么还不睡?可是天冷?”营帐外头的夏静缓缓走了进来,进见夏紫候还倚在那微微开着的窗旁,便走近前去,倒了杯热茶递到她的手上。夏紫候回头见他眉眼温润浅笑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从里到外都温暖了起来。静儿,还好你在。还好你还在我身边。我从来没有像这样感谢过上苍。 “是有些冷,墨炎已经加了许多的碳了。” “大冷天的你还开窗。真是笨。”夏静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关,夏紫候捂着额头一脸委屈。她不过是因为心里烦,便想吹吹冷风罢了,窗子的口子开得也并不大。只有冷风,而没有雪花。关上了窗之后她才觉得好多了。夏静接回她放热水茶杯的杯子放在桌上便要往外面走。 “早些休息吧,一切,是时候了。”夏静缓缓了声,夏紫候还没有听明白,那帘帐便被拉了下来,只能模糊的看见一抹单薄的身影提着灯笼缓缓的走远。 是时候?什么是时候了?夏紫候并没有听明月,只是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怎么想也没有将方才他说的话想出来。便不想了。第二日清晨,苏倾突然发兵冽水城,所有主力部队全线压上。那近八十万的兵力,将冽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跑出来迎战的,却不是韩澈,而是韩元深。 “尔等,若想攻我西凤,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一把红樱头长枪斜指,一骑白马一身暗灰色的盔甲,韩元深比起之前来要沉稳了许多,那满身的战血正在沸腾着,夏紫候坐在马上并没有去迎战,一群人直接便交上了手,近八十万人攻打一个小城,用夏紫候的话来说,就是完全在浪费人力。夏紫候二十万精兵便能拿下冽水城。偏偏苏倾不信,要亲自率这八十万兵马来,夏紫候一时也无话可说。只是苏倾自有自已的打算。凡是夏紫候的后盾,统统要消除,一个不留。 “你的对手是我。”夏静不动色的出现在韩元深的身旁,两个人一见在便交起了手来,再没有一句话。 城门被大力的推石给推动着,很便将那木门撞了个粉碎。夏紫候策马便追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想来是已经逃了,夏紫候令着近十万的兵马便冲地了冽水城内。城内已经什么也没有剩下了,四处一片慌乱,那丢盔弃甲的东西,抛了一地。 “不必去追了。”夏紫候跑到了那里却突然叫停。然后将里面的情况派人处理好,自己驾马回去。刚出了大门口,便见那夏静手中的禅杖挥向躺在地上的韩元深,而那站在他身后的娇小的西凤小兵,朝着夏静举起了剑。 一 第一百七十二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2 第一百七十二章满城风雨断西楼(2)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满城的风雪低压压的压在那冽水城的上空。那停了的飞雪不知何时,又缓缓飘了起来。 “静儿!”夏紫候只觉双目欲裂。那小兵手中的剑用力的朝着夏静便扎了下去,一剑穿透了心脏,夏静原本想反手一禅杖却没有了力气,他顺着声音有性力的朝着夏紫候的方向,缓缓的笑了,一如记忆里面那个清明纯白的孩子。夏紫候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张开嘴却发现没有了声音。 夏静身后的小兵被几把长枪穿透了身体,他倒在地上,那头盔掉了下来,长长的透发散落开来,她朝着一旁的韩元深吃力的爬过去,韩元深微微侧过头去,缓缓的朝她吃力的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手。韩盼何爬到了他的身边,那些在场的士兵纷纷投了降。远远的将这两个人围成了一个圈。 夏紫候冲破人群连滚带爬的爬到夏静的身旁,那把长剑还扎在他的心脏处。 “静儿……静儿,你撑住,我去找……我去找夏何,我去找赵灵儿……我……”她慌乱的伸出手去捂那心脏处那喷出来的血,那血液的温热带着诡异的温度在夏紫候的手上带着一抹粘稠感,夏紫候抱着他的双手不断的颤抖,那一瞬间,只觉得天地间一片灰色,世界开始崩塌。 在场的将士默默的站在远处,将那手中的兵器缓缓的放了下来。 “元深……下雪了呢。”身后的韩盼何说。 “元深,下辈子,我们不当兄妹。”韩盼何靠在韩元深的臂弯处,牵着韩元深的手,她是第一次敢这般直呼他的名字。那些小小心心的东西,再也不再会害怕了。一切都会停止在这幸福的瞬间,一瞬间便定成了永恒,直到后世,世人还在传着这段生死相随的佳话。 “好。”韩元深紧了紧她的手,无力的张了张嘴,只缓缓无声的说出了一个字。那浅笑的模样,却带着幸福。能有这么个傻姑娘生死相随,人生最意莫不是如此,只是后悔,不曾早些将她护在怀里。免她悲伤,免她伤痛。 夏紫候望着怀里的夏静,他缓缓摇了摇头。自己的伤什么样,他自己清楚。心脏在缓缓的破碎,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怕是无药可救。夏紫候不信,她便疯了一般的大喊着军医。 那在方灵寺曾经的夏静的房间里面打着坐的了尘正在念着佛,那手中转动的佛珠却砰的一声,应声而断裂开来,那长长的一百零八颗佛珠,便掉落到了这房间里面,满满的一个房间里面,四处可见。了尘讼了声佛号。心里的不安越发的严重了起来。夏静本不该去接触血光,去了那般的地方,那原本属于夏紫候的劫便转到了他的身上来。双倍增加。 “孽缘呐。” “孽缘。”门口也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应和。那紫心道长缓步而来与了尘对视了一眼,便相视而坐。替那战场上的人祈福。能做的,也不过是如此,只希望能减轻些杀戮之气。 那战场上已陷入了一片近乎窒息的气氛,夏紫候望着怀中已渐冰冷的身躯,耳中回响着他的话。“莫失……莫忘。随性随……心。”他终究是希望自己幸福的。只是,静儿,你要我怎么走下去?夏紫候满头白发散开来,坐在那地上抱着夏静已经冰冷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悲伤散开来。 “啊!!!!西凤!本宫诛你满朝。!”苏倾只远远的望着她,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偷喜。这原本不是他的算计,却是他的意料之中,凤卿,软肋是不能公布于世的,你,从来不明白。当他出现在你身旁的时候,便注定了,无论武功多么强大,也终敌不过千防万防的一疏一漏。只是,苏倾看着她那如同死寂一般的悲伤,那头白发如同一把利剑一般的扎进了心里,再扭转了几下,痛得不能呼吸。 夏紫候缓缓站起身来,有性力的硬是将夏静抱了起来,走路都带着摇晃,夏紫候回眸撇了一眼那相依死在一起的两个人,只淡淡的道了一句。“好好安葬了。”月墨炎点了点头,这两个人,也终究是一对苦命的人,生前不曾幸福,死后能在一起,九泉之下也是能够安息些的。 “这样,算不算替你积些阴德?”夏紫候抱着他,小声的呢喃。怀中冰冷的触觉让她明白,眼前的人已经不会回来了。夏紫候一瞬间变得平静了起来,这种平静,毫无生命之色的起伏,已经成了一具木头,如同在行尸走肉。夏紫候将他抱进了冽水城的房间里面,用被子缓结将他盖好。 “静儿,这样就不冷了。你说过的,我们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墨炎,立即传信给无极崖的夏何。让他在三天之内给我赶到。”夏紫候朝身后的月墨炎命令道。那毫无起伏的声音,令她的心揪着疼。夏朝二皇子刚出现半年不到便死于那与西凤的一战中,此消息如风一般吹散到了每一个角落上。那战场上面令人揪心的爱情,亲情,被化演成了一幕幕戏剧活灵活现。 苏倾走进了房间里面,便见夏紫候极尽温柔的替床上已死之擦着脸上的血迹,那张带着七分稚嫩的俊雅便被勾勒了出来,望着他那微微勾起的笑意,一如初见时,夏紫候便咬着牙,无声的将泪吞进了肚子里面,他定然是不喜欢她哭。那床角咬木头的声音由小变大,夏紫候低下头一看,便看到了那只乌龟立在了那床木头旁,似乎要爬上床来,却又爬不上来。 夏紫候缓缓朝它伸出了手,却见它微微迟疑便爬到了夏紫候的手中,张嘴便朝着夏紫候的手指咬了下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它的主人也不会死了!都怪她,哼,红颜祸水!那只小黑咬了半天也不见夏紫候有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那血滴落到了地面上,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了皱。她伸手在它的壳上点了点。 “小黑,他死了,你难过吗?我已经连难过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段时间你便跟着我罢,等这些事情完了,我便放你走。”夏紫候将它缓缓的放到了床旁,那只小黑爬到夏静的脸旁蹭着,不见他有反应,它有些泄气的缩进了壳里。 “将它炖了,胆敢咬了!。朕看看,伤如何了。”那只小黑满眼愤恨的瞪着一旁步的走来拽过夏紫候手的端详的苏倾,那一个腾空便朝着苏倾咬了过去,苏倾还好躲得,夏紫候警告的看了小黑一眼,才又有些不甘的罢着攻击姿态。 “小黑,收回你的姿态,此地,不是你的地盘,你是静儿的宠物,我必保你安平。”听这么一说,那只小黑才又瞪了苏倾一眼缩回了壳里,苏倾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哪里冒出来的乌龟?如此犀利,那攻击人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乌龟所具备的。他将视线转到了夏紫候的手指上,见那手指上那一层皮都掉了,不由心里一恨。他都舍不得如此伤她!这只乌龟谁给的胆子。夏紫候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淡道“谢皇上,本宫无碍。” 夏紫候的无碍更令苏倾生气,苏倾要的,不是这样的一个夏紫候,而是当初还是王妃的时候那个会站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谋划整个天下的夏紫候。而今的她,神色淡淡,语言清冷,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够打动她了,她怔怔的擦着那床上手上的血迹,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手上的。苏倾很是愤怒。 “你就这般伤着自己吗?他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比你这个活人还要重要吗?皇后!” “苏倾,他是我的命,我的命你明白吗?你怎么会明白?像你这般冷血无情的人,怎会明白!以后最要不要让我听到关于他的一切不好的话,否则,苏倾,你大可以试试我有没有资格让你去尝试这个后果。”夏紫候站起来便是一巴掌。苏倾脸被打侧在一旁,有些愕然。但是更多的,却是因为她的话,她说,夏静是她的命。她的一切。她的坚强,从来都只是因为身后有个清雅纯白的孩子需要她去守护,而那个孩子,也在以他的方式守护着自己。这么想想,便觉得不那么寂寞了。只是现在,他不在了啊。她要怎么活下去?报仇?对!她要报仇。! “你敢打朕!无论怎么样,你要记住,你是朕的皇后,看在你是朕皇后的份上,朕便不与你计较了。哼。”苏倾一甩衣袖便走了出来。一旁的月墨炎看得心惊胆颤,这小姐还是以前的那个性子,被逼急了,便越发的狠了。毫不留情的主。说到便必会做到。 夏紫候缓缓的坐下,便见那只小黑正在盯着她看。夏紫候扫了它一眼。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说过要放你走,自然是要放的。”夏紫候语气极轻,比起之前的冰冷来,判若两人。一旁的月墨炎陷些将眼睛给看直了,这自家小姐什么时候也有了如此严重的人格分裂了?只是,那躺在床上的二公子……月墨炎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次日,花一便一袭轻功杀进了冽水城内。夏紫候自然也知道,当初招安花一,乃是夏静的功劳。两人乃挚友,便命人将花一给带了进来,花一一下子便扑到了床头,那记忆中的脸越发的清瘦温雅。瘦得令人心疼。这些年,你一人又独自背负了多少。 “我送你的玉佩还在吗?那些书信你明明收到了,为何不给我回信?这些年你还好吗?总躲着不见我。夏兄,你若是没死,就给老子站起来说句人话……”花一跪在床头泣不成声。夏紫候站在那里,双手无力的垂着。那些书信……她从来没有转交给夏静过。她怕夏静会不顾一切的离开那个安静的地方,堕入到这凡尘俗事中来。那样干净的他,怎么能被俗事所染!夏紫候紧了紧双手。 一 第一百七十三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3 第一百七十三章满城风雨断西楼(3)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兆。 “花一……除了玉佩,那些信,我从未给过他。”夏紫候站在他身后缓缓道。花一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拽起夏紫候的衣领。一旁的月墨炎拦都拦不住。想不到平时娘娘腔的花一发起飙来竟然如此厉害。一旁的月墨炎在极力的拉着这两个人,却还是被甩到了一旁,夏紫候看了她一眼,月墨炎有些不甘心,缓缓的退到了一旁。夏紫候无话可说,任由这个尊敬了自己多年的手下拽着自己的衣领质问。 花一手中的青筋直冒,那又目赤红。“我当真是看错你了,眼下便是你要的结果了,你得到了你要的结果了。你知道我信里写的是什么,你知道他曾说过什么吗?他说,我若是写信给他,便提醒着他,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些年,你看过他多少次?你陪过他多久?他是个不喜寂寞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夏紫候,从今天开始,你我主仆之情两断,断袍为证!”花一手掌翻飞间以指为刀,那雪白的袍子便被划了下来,扔到了夏紫候的脚下。 花一自知打不过夏紫候,若在这个时候将夏紫候给打了,他也出不了这个冽水城了。面对那自己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与自己一刀两断,夏紫候依然面无表情。只是那愧疚感却越发的强烈。这些,她向来都是知道的。 “我要带他走。”动作轻柔的将那被子掀开来,便要抱着人走。 “凭什么。”夏紫候紧紧扣住他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她只知道,夏静不能被他带走,无论是什么原因。 “凭他想我带他走。夏紫候,你若杀不死我,便是爬的我也要将他带走。”两个人站在床头争执两不下,夏紫候于心有愧,便没有对他下重手,两人在房间里面打了起来,一旁的月墨炎武功虽然高,但是比起此时的夏紫候来,已然不再是同一层面上的事了。 正在她急得如同锅上的蚂蚁时,那门被推开来,苏倾抬头便见那夏紫候与她的手下在房间里面拳脚相向,那招招都带着极狠的力道,虽然不致命,却会令人疼上一阵子。夏紫候躲过那挥过来的一拳,手中的拳头虽小,却带着十足的内劲。 “这是做什么。”苏倾微微挑眉,不清所以。 “打架。”月墨炎看了他一眼,哼,不是什么好人,管你是什么,老娘要怎么着怎么着。月墨炎显然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苏倾摸了摸鼻子,外头的天色已经暮至,里面已经微微有些看不见了,那房间外头的灯顺着门细缝折射了进来。 苏倾坐在那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的精力似乎无止境一般,夏紫候也知道,花一不过是心里气,有些事情,过去了便会成为过去。只是她没有想到他对于这件事情会如此的执著。 “都住手。”苏倾那细细数去的耐心早已经用完了,手中的杯子一放,朝着那两个人便是一声低喝,那一声低喝不知是起了作用了还是其他,夏紫候与那花一倒是真的停了下来,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夏紫候见他脸色微微缓和了,便知道他这是气头过了。 “那些信我从未看过。花一,你该……比我更了解他。他不该……出那个地方。今日你便在这里歇着吧,过两日便带他去无极涯罢。本宫累了。也老了,不想再起什么争执了。”夏紫候声音无比的苍白,那满头的白发映在花一眼睛里面,带着一股苍老的疼痛,被岁月硬生生的拉扯着长大,不喊疼了,不是就不疼了,只是因为习惯了疼痛,那一些疼,又再算得了些什么。 “主……” “即然割袍断义,你我便不再是主仆,花一,你自由了。”夏紫候缓缓踏出了门口,那堂堂一代帝王再一次被忽略了,苏倾觉得很是惆怅。叹了口气,无奈的走出了大门。 夜里没有点火的房间里面冰冷得毫无温度,夏紫候站在那窗前望着那白得如同白玉一般的月,怔怔的望着,有些不知所措,天空中的星子似乎缓缓的连成了夏静的模样,那般的温雅清和。微微伸出手,却什么也触碰不到。只触碰到冰凉的雪花由从上缓缓而下,那月渐渐隐入了云层里面。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夏紫候有婿神,并没有去过分的在意。那抹影子缓缓的靠近她,毫无温度的将她揽进了怀里,夏紫候猛的睁开眼,往后身后望去,却什么也没有。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莲花香气,夏紫候猛的推开了门跑了了出去,外头正在下着大雪,她一袭白衣,白发顺着那雪花往身后飘飞。发间夹了雪,只一会的功夫,那身上便沾满了雪花。 冽水城中满城梅花开得正盛着,她踏着赤脚脚下轻功张扬,如同雪夜的精灵鬼魅一般游走遍了冽水城每一寸城土,却不见那抹身影,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她赤着脚站在那处高高的屋顶,白发衣袂翻飞,眼睛扫向四面八方,却始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从那屋顶一跃而下,站在地面上,却发现了一串极薄的脚印,顺着那脚印的方向,夏紫候便追了过去,那一路狂风暴雨一扫而过,她满身冰冷入骨,却毫无寒意,顺着那脚印缓缓便走向了那冽水城的冽水长湖。长湖的湖面上一艘船正在湖中央,已经开始结冰的湖面上映出了那挂着灯笼的灯笼红光。 那琴的铮铮音如珠玉似流水,一曲高山流水倾泄而出。夏紫候赤着的脚已经变得冰冷,一瞬间冷得回不过神来。她只征征的望着那只船,那船缓缓的朝着这边的岸边而来,她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一步,却因为赤着脚,冰冷得没有力气,一下子便扑进了雪地里。 那铮铮的音乐缓缓停了下来,那人缓站起身来,长身立玉的踏出了船仓。夏紫候眼睛赫然亮了几分,带着几分轻微的失望。 “大半夜的,你这满城的转悠什么呢?可是在寻你的情郎?”那人一袭青色莲衣来到她的面前,缓缓的弯下了腰。夏紫候眉色皱了皱。这人,曾在秋猎会上救巡她的命,似乎是与那花澈有关。只是,她与花澈又有着什么关系?为何这个名字给她莫大的感触?莫不是有有仇? “与你何干。”夏紫候虽然倒在地上,那气势却不比他弱上半分。向少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如此强悍的姑娘,将来可怎么嫁得出去。” “本宫早已嫁人。你是何人?与花澈是何关系?那次为何救本宫?” “你这本宫本少爷听着还没有本夫人好听。少主,你说呢?”他微微偏过头望向夏紫候身后缓步而来的人。那眉眼挑得甚是暧昧。夏紫候顺着他的视线便回了头,两双眼睛一对,各自怔了怔。 “没你事了。”意思就是哪来打哪回。 “唉,果然是见色忘义。”夏紫候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挣扎着要站起身来,那抹熟悉的莲花香气便扑面而来,他将她冰冷的身体抱了起来。一旁的向大少爷感叹了一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夏紫候在花澈的怀里脸色微红。 “还冷吗?”那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样的话语,无疑是最有安全感的。夏紫候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花澈抱着她坐在船上的床上,一床被子盖着两个人。那房间里面碳火盆里面的火烧得烈烈作舞,她的体温渐渐的变得回来,只是,却也觉得有些热了,微微动了动,身后便传来了一声闷哼。 “不冷了,喂,你松手。”腰间的那双手便松开来,只是在下一瞬间,那厚厚的狐裘外衣便被脱了下来,花澈随手便扔到了地上。 “睡吧。”那带着疲惫的声音,夏紫候那挣扎的动作突然便停了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样子,她试图以自己是皇后的借口来警醒自己,却毫无作用。那将她揽在怀里的人给她的,是无限的温暖与信任。 次日清晨微至时,那枕边的温度已经低了下去,夏紫候猛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在冽水城城内属于她的房间的床上。再看自己的一身,完好无损,那件狐裘大衣此时正挂在昨天晚上挂着的位置上,夏紫候微微抚了抚额,莫非她昨天晚上在做梦? “墨炎。” “主子,你醒了?可巧,那草原王也来了呢。正在外厅等着主子醒过来呢。对了,还有那个公主,那个公主倒是豪爽,不愧是草原的公主。与这些小家碧玉的小姐们相比起来,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 “那便将你嫁到草原去可好?”夏紫候朝她笑道。却换来月墨炎的一个白眼。“墨炎一直要跟着主子的,你可不能不要我。” “怎么会。将那套紫色的衣拿过来吧,这天气,着实冷……”夏紫候的目光缓缓落到那枕头的另一旁时,动作突然定住了,那枕头的另一边……有一根头发,那根头发,显然不是她的,看那粗细程度,是个男子的,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些事来。原来……不是梦。 “主子?”月墨炎自从月白天走后,便再也没有再叫过她小姐了,似乎有些什么变得陌生了,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夏紫候收回望着那发的视线,朝她笑了笑,有些牵强。 一 第一百七十四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4 第一百七十四章满城风雨断西楼(4) 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 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大厅外面的耶律风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满大厅的转来转去,心里猜测着夏紫候这会是不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了没有。估计这事不管是谁面对了,都会难以接受。正巧他们正在云城,离这冽水城多也不过三日的路程,心里怕夏紫候不好过,便硬是在两日之内赶了过来“朋友,我的朋友你别难过,你放心吧,作为你的朋友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那门里面又冲进来了一个人。看着满身的红色妖艳的穿在一个男人身上,那满身随性的疯里疯气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意恩仇的洒脱之气。草原王也是知道这人的,两人干干的对视了一眼。 “你也是来……” “路过,顺便来看看。有口气在就成了。人生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简言风那神色一瞬间便又正了下来,那端正的模样,草原王看的是一愣一愣的,从来不知道这人如此会演,方才还急得跟什么似的,这下又淡然了下来。那模样,仿佛他不是那个担忧者,而是一个劝说别人的说客,事不关已。 “看就看呗,担心就担心呗,找什么借口?本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不男不女不人不妖说话还不说实话的人渣!”耶律晴久不见夏紫候出来,那心里也跟着着急,若不是那月墨炎姑娘死活不让进去,她早就冲进去看人去了。眼下看见谁都不爽,心情很不好。 “你……你敢骂小爷人不男不女不人不妖……还……还人渣!”简言风那食指指着耶律晴差点气得吐血,他这身红色叫经典好不好? “说的就是你,没必要再去重复一次。”耶律晴白了他一眼,那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得简言风心里直冒火。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夏紫候的地盘,他早就动手了。 那门外又陆续来了一群人,都是与夏紫候熟识的这不来还好,一来就都来了。所以,当夏紫候来的时候,便看见那屋子里面的桌椅都被换了位置,整个房间的桌椅都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那圈子里面的碳火正烧得温度四散,很是舒服。那一屋子人在大厅里面打打骂骂,吵吵闹闹的很是热闹。只是,那热闹在看见夏紫候的时候突然冷清了下来。有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夏紫候发白的事情,一时之间大家都愣在了那里。 “来来来,夏姐姐,这里坐。”那在一旁耶律晴拉着夏紫候便往身旁坐,夏紫候的右手旁,便是耶律风,耶律风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那满头的白发却刺痛了他的双眼。苏倾那个王八蛋!他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将人照顾成了这副样子!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耶律风,夏紫候咳了一声笑道“怎么?头发换了个颜色便不认识我了?” “哼,你就是化成来,我也认识,不过,朋友,你这发型很……嗯。犀利,看背面像个老太婆,看正面,美极。不过,比起本小爷来,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点的啦。”简言风捧着脸细细的端祥着夏紫候,只是那双眼神在看着那头白发的时候,眸子里面却迸发出些异样的黑光。 “对于你这种自恋的人,本姑娘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了。毕竟自欺欺人者无罪。”耶律晴似乎与简言风杠上了,简言风出一句,耶律晴马上就能损出下一句来,两个十七八岁月的孩子血气方刚的便要吵着出去打一架。但是见夏紫候微咳了一声,便又安静的坐了回去,两个人干瞪眼。 “夏何,你将静儿带走吧。花一,你也随夏何一起去吧。”安静了良久,夏紫候缓缓的道,那低着的头看不清任何的表情,但是从那滴落下来的泪来看,那是哭了。耶律风的手在桌下不动声色的握站夏紫候的手。那极大的力道,像是在给她某种安慰,夏紫候闭了闭眼睛,才缓缓抬起头来,众人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那微红的眼眶。 “朋友,天塌下来了,小爷我陪你顶着。”简言风豪迈的拍了拍胸膛。夏紫候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先把你欠王府的帐还清再说吧。”耶律晴早就听月白天之前说过这事,这下子又记在了心里,简言见一听她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人是脸皮厚出了名的,说这些话,最后气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苏倾靠着那门外,听着那一屋子里面的人在陪着夏紫候,眸子暗了暗,心里却又有些替她开心。 “喂,朋友谈钱多伤感情?不过,小爷我说的可是真的,只要你一句话,你就是要那海底的针,小爷也替你捞上来。”简言风拍着胸膛的保证夏紫候也只是点头一笑,并没有当真。简言风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她从来没有查过,也没有兴趣去查,人总该有些自己的秘密。不是么?况且,她也从来不奢望这些朋友去为她做些什么。 “王爷,将士们今天夜里为王爷准备了好酒好肉,晚上请王爷与众将士一聚。”凤聆站起身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那话一说下来,简言风在一旁乐疯了。 “不错不错,算你们这些将士有良心,知道要给小爷接风洗尘。” “……”凤聆垂了垂眼,忍着要将眼前的人一巴掌打死的冲动,这人脸皮再厚也得分个时辰吧?凤聆有些紧张的望向夏紫候却只见她点了点头在一旁只笑着看花一与那耶律晴等人打作一团。花一实在忍不下去了,月墨炎也不想忍了,简言风在一旁躲闪,速度不,却每次都恰到好处。凤聆望着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微微一愣。简言风这人,不简单,光是那一身看似低调,实际上却是用上等天蚕丝所制的那身红衣,血蚕丝的数量便如同那月亮一般的珍贵,如些华贵,便是首富七彩痕也不见得如此奢侈华贵。凤聆眸子暗了暗,对这人有了另外一个看法,不知是福是祸。 夏紫候细细的替那床上的夏静理着衣襟。 “静儿,对不起,我便不送你了,待一切安定下来,我便去寻你……”夏紫候从那衣襟里面取出了一枚玉佩,那玉佩是夏静当年送给夏紫候的,说是得此半面玉,便是认定了的良人。 “这玉,不因良人,却因你而存在,如今你我各执一枚,下辈子,不要走的太。要等着我……”夏紫候将那枚玉别在了夏静的腰间。与花一的那枚玉佩相映成辉。夏何抿着唇角看着她。 “长姐,我已经替两个人收了尸,我希望下一个……不会是你。”夏何语气低缓而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夏紫候只是一笑,却没有应答,看着那消失的马车,夏紫候站在那里望了许久。赫连轩始终不动声色站在夏紫似的身侧,不说也不笑,神色平静得无风无浪。凤聆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才能让她开心一些。 “夏风,我有东西要送你。”草原王走了进去,取过一盆由黑布盖着的盆花盆状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简言风微微皱了皱眉,那里面的东西,可是千百年也难得的,他的人还曾与那拥有者打过架,最终却还是没有夺回来,原来那人便是他么?早知道他拿着,他何必再费那个心力去抢?简言风嘴角抽了抽,囧了。抢了半天,原来是在自己人抢自己人--! “这是什么东西?” “好神秘的,我皇兄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耶律晴在一旁小声的抱怨,这一报怨,一旁的简言风便越发的确认起了那一盆东西来。凤聆与赫连轩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得知了那东西的出现才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寻,这么一来,看来是杀到自己人了。 “什么东西?如此神秘?” 在夏紫候的话音落下时,那黑色的布盖便被掀开来,一只千年何首乌色泽黑得如同墨汁,那花盆的土壤都是鲜红色的。月墨炎眼睛一瞬间便直了,有了这东西,夏紫候那满头的白发便有救了,可以恢复成黑色了!眼里满是欢喜。草原王有些抱怨的道“前些年也没有什么打这千年首乌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这抢千年首乌的杀手那是一波接着一波。”这话一出,凤聆摸了摸鼻子,月墨炎捏了捏衣角,不动声色。她权当没看见,没听见。 “这土怎么是这种颜色啊?好漂亮啊,有这种颜色的土吗?”那一旁的耶律晴看着那土的颜色,觉得很是好看。一旁的月墨炎靠近她的耳旁凉凉的道“千年首乌,每必以阳刚之血灌溉,停之一日,花即死。这土,乃血滴在土上所致。”月墨炎通晓机关,这医药毒理上虽然懂些,却也知道的并不多。 “耶律风……” “不过是感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与小晴也被那群恶狼给杀了,区区一颗首乌,你不必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哥哥你早说啊,早说用我的血也可以的。”耶律晴在一旁连连点头,那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那草原人的豪爽之气。夏紫候望着那盆千年首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静儿,原来还有这么些人愿意这般的站在我的身旁。我该喜?还是该忧。 “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夏紫候淡淡留下这话便转身回了寝房里面。那眼眶微红着。你不需要对我太好。 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5 第一百七十五章满城风雨断西楼(5)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蒹葭。 眼下正是冬日里最为严寒的时候,那城突然便驻守满了西凤的兵马,冽水城四扇大门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西凤的旗帜上面竖着一面白色的西凤旗帜,西凤的皇帝亲自出马了,那一出马的气势便凌厉非凡,韩澈依然是那漫不经心的模样,骑在那高头大马上,身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布巾。 西凤仅存的三位皇室子女,一下子走了两个,这唯一仅存的,便只剩下了韩澈一个,那皇帝自然不放心再让韩澈一人出战了。 那军事会议室里面夏紫候与苏倾、凤聆等重量级人物全部汇集在了一起,连那半调子的简言风与草原王也一并加入了进去。望着那池中的沙盘景,夏紫候眉色微忧。这冽水城虽然善守,但是有一个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军粮的问题,此番出来已经近大半年了,那粮草也用得差不多了,那些需要补足的粮草也到了,只是眼下却被西凤将城围了上来,这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西凤百万大军将冽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弓箭手时刻的备在那里,只要有只鸟飞出去,都能被打死,更何况是人?这可怎么办!”轩辕赤低头沉思着良策。这天下间曾为各国的优秀人才,眼下全部在这一间房间里面。卓远有些心烦的一拍桌子便站起身来。“奶奶的!就杀出去!他还能怕了我八万大军不成?” 夏紫候与赫连轩缓缓一笑,两人似乎有了主意。 “你们这可有什么好主意了?”凤聆望着这两个笑得有些不像局内人的人。这般淡定从容之态,哪里像是个被欺负的主?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了,也只有有办法的时候,夏紫候才会在这种时候笑,关于这种凤聆多年前便已经摸透了。什么时候是真的笑,什么时候是给个面子,笑几分。 “天机不可泄露。”夏紫候抿唇笑得眉眼弯弯。 “军……”苏倾话还没有说出口,赫连轩便发了话,只得将声音吞了回去,有办法自然是好的,只是眼下,真的是如此逞英雄的时候吗?看一个个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苏倾懂得在别人的颜色中寻找出他所需要的信息,看来这场战,夏紫候与他都有了把握了。 “山人自有妙计,众位届时且看好戏便成了。”赫连轩取出一枚锦囊递到了苏倾的面前。那个写着一个轩字的香包,分明便是赫连轩的银袋子,苏倾也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鬼,也只得接了下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锦馕。除了那绳子被扎得死紧外,完全与那些香包没有什么不同。 “这便是军师之计?”苏倾望着这银袋子,有些无语,风然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他多半会直接说出来,让他去领悟,从来不会给个东西便什么也不管了。或许这便是两人最大的差异之处。夏紫候见着那个香包,便记起了那个安若水为她求的平安符来。 “确是,一切都在这银袋的袋子另一面,请皇上万成了要到了悠关冽水城生死存亡的问题时再看。”赫连轩那语气,倒是颇有一翻神棍的味道。那坑人的本事,也只有夏紫候这个知情的人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所在。赫连轩朝她笑得狡黠。夏紫候还他一抹同样狡黠的笑意。 兵临城下,这下换成了西凤的兵上前来骂阵来,前三天夏紫候还在挂着免战牌,西凤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动真格的,只是到了第四天,他们便开始了猛裂的进攻。苏倾早已命令弓弩手准备,那弓弩乃是月墨改进了的,无比的好用,将那箭变成了石子,那满山的石头都被挖来当武器用了。一时之间西凤死亡大批大批的挂满了冽水城外。 西凤营帐里面,两抹身影相对而立,韩澈坐在那主位上,皇帝却只是坐在宾位上,这样的坐法,有些诡异。 “您当真打算将西凤拱手相让?” “天下若定,谁来主事有何区别。”那案桌上的人分析的谋略攻法,以便于更好的寻找到取胜的方法。那宾位上的皇帝一时哑口无言,几千年前,这一切还都是属于皇龙云岛在掌控着这一切,只是之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云岛开始隐居于海,再不曾出现,只是每到一个天下即定的时期,便会有一个云岛代表出现在中原。更没有想到,这次这个统治者的代表便是这云岛的少主!那身上淌着的,便是千万年前的帝王血脉了。哪里还会与他们这些人相同?只是他心里终究是不甘的。 “本少主知你不甘,这军中战役便全权交于你,你若能赢,这西凤便重新归你手,本宫,再不插手。”那气氛很是诡异,西凤皇帝站起身来,那双目光中带着熊熊亮光,仿佛还是年少一般满满热血。韩澈淡看了他一眼,便又将视线停留在了那本《政法要则》上面,那本书上的注解,一一批示了下去。 西凤皇帝见韩澈不再说什么,转身便出了营帐,与凤战等将军商量起了大事来。众人见韩澈没有出现,都有些不解。 “皇上,这太子还未曾到……”右卫将军看了看人数,觉得有些不妥。 “太子即日起回朝主政,这边疆由朕来守。”韩望年近四十,那满身的钢骨正气也是当初为帝的原因之一,韩望也是上过战场拼过命的人,将士们原本也随着他一起混过的。只是后来韩澈越发卓越,便变成了韩澈领兵卫国。 将士见皇帝二十年后再次亲自带兵,各个身上热血开始沸腾了起来。反倒是夏紫候这边,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最是近日战场上的交战,夏紫候等人也察觉到了那西凤将士们的异样情愫,那满满的热血,那嘶吼声连绵四起,争相呼应,一时之间,曌国被困冽水城中毫无还手之力。冽水城中夏紫候正坐在那长水亭中,狐裘加身半椅在那长榻上。那长榻旁的桌前放着一缕香炉烟飞枭枭。 对面的男子轩昂气宇,手在筝上翻飞而起,那铮铮然的声音清幽古远的在长水亭中环绕不止。远处的卓远望着这如此淡然的军师与王爷,自个却急疯了。 “这王爷与军师莫不是急疯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有这闲工夫。”卓远眉头皱得死紧,一旁的凤聆心里虽然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却也不十分理解,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你们何必着急,西凤眼下虽然士气正强,可也别忘记了,你们的主子,也不差。”身后走来的草原王朝他们缓缓一笑,那言语神色里面是对夏紫候全部的信任。他相信这个人会带着这些人杀出重围。 卓远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好歹你是草原王,你就不能发兵助助阵什么的?对于这个如此抠门的草原王,卓远已经到了沉默的地步。凤聆点了点头,忽然莞尔一笑。 苏倾穿过那小道时,见夏紫候坐在那长水亭中听着筝曲,毫不惬意。关键是那个弹筝的人。苏倾眼神眯了眯,便大步走向了那长水亭中。凤聆见苏倾走过去,自然也跟着走过去了,这皇上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跟紧点,好给自家主子撑撑场面。 “皇后好雅兴。” “皇上可别太操劳了,若是累着了,天下万民可会伤心的。”夏紫候唇角轻勾,凤聆知道这是心情好的时候的表现,带点小愉悦。便也跟着心情愉悦了起来。 “军师琴技倒是不错。”苏倾坐了下来,那琴也停了下来,赫连轩温雅一笑。“闲来无事,皇上见笑了。”苏倾只是点点头。夏紫候抬头便见他腰间挂着一个香囊,那香囊是临行时赵兰伊送给他的,说是开了光的,带在身上可佑他平安。目光微沉了沉。 突然便站起身来。 “本宫有些累了,回去睡会。” “唉,我看这天色也颇适合睡觉。走走,回去睡觉去了。”简言风也打了个呵欠,一群人一下子便四散开来,只留下了苏倾与赫连轩在那长水亭子里面。苏倾望着那消失的身影,突然觉得无比的孤寂。得到某些东西,就一定会失去某些东西么?那句先皇曾说过的话,又回响在了脑海。你若无法驾驭,那么,便只能诛之而后。 “皇上。娘娘是个骄傲而狂妄的人,不懂得那儿女情长。皇上若是觉得她哪里不好,尽管说出来便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皇上,珍惜是留住最好的方法。”赫连轩望着那结冰的河塘下偶尔游到冰面上的鱼,满身萧萧之气。 “朕与皇后如何,便不劳军师费心了。”苏倾踏步走出了那长水亭。夏紫候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他来说教!苏倾走到转角处,那眉色越发的阴冷一旁跟着的海福也小小心心的。 “混帐!朕与皇后如何!哪里轮得到他说话。”苏倾劲气所过之处那满地的雪花被一扫而起,有些溅到了身上。一旁的海福静静的站着,也不说话,一脸的恭敬。苏倾紧紧的拽着双手。满眼怒气的站在雪中,约莫站了一盏花的工夫,那双手缓缓的松了下来,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一 第一百七十六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6 第一百七十六章满城风雨断西楼(6)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 夏紫候正在房间的软榻上,顺手取过那本《政法要则》,打开来一看,却见那些里面有些地方被批了注示。夏紫候眉色皱了皱,这字迹,不是月墨炎的,月墨炎也没有这个心致去做这个,赫连轩极少来她房里,更别提这书,看这字迹虽然小,但是细细看去,开张错落有序,大气而成,那走笔锋利如刃,都说字如其人,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主子,再过一个月就新年了,这个年,怕是回不了长安了。”月墨炎端了一杯热茶放在一旁,取过毯子替她轻轻盖上。这样怕冷,究竟是如何适应的那冰冷的铁甲战衣? “想回长安?” “主子,我想摄政王府了。”月墨炎在一旁小声的道。摄政王府,那里承载着她们最真挚的开始。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温暖了。这些地方,让月墨炎觉得无比的寒冷,更何况是主子呢?越是强势的人,内心便越是脆弱。 夏紫候沉默了半响,那眼睛在望着书,只是连眼珠都没有动。她何尝不想?只是墨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适应我们的想。人总有那么多无奈。苏倾,我觉得累了,你若是再抓不住我,我就要掉下去了,掉进无边的深渊里,再也不会有救赎。 “到时候放你几天自由,你去替我看看他们吧。看看秋风与桃衣他们。”花一原是幽冥阁十七杀之一,只是现在,幽冥阁成了十六刹。夏紫候眼神暗了暗,缓缓的将身上的书放了下来。有些东西,是时候该有个了结了。 “主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月墨炎生怕夏紫候不要她似的,站在她面前那态度,强硬无比。 在房间里面夏紫候静静的坐在那窗边,从这里可以听见那些将士们征战的声音,那些撕杀声响彻天地。她缓缓理了理衣襟,月墨炎替她打开了门,跟在她的身后。 那城墙之下一两方军马一眼便能认出来。那浩大而凌乱的声音里面,杀声四起。她平静的站在那城楼之下,苏倾在人群里面与韩望撕杀,韩望不愧是一手将西凤带强的人,因为他在位的二十年,西凤国力从第三直接站到了第一。那招招带着沉稳与老辣,比起苏倾来,虽然功力上要弱三分,只是那沉稳度,不知要强了多少。 “韩望!本宫敬你是一代明君,给你一次机会,与曌国比邻称州。”这称州的意思,便是要朝朝向曌国进贡,虽然不是俯首称臣,但是那个意思,却还是那个意思。韩望大喝一声,一刀将苏倾的桃花戟划开,大笑一声。“容阳小儿!你视天下为何物?朕的西凤将士岂会向尔等俯首称臣!”韩望一袭明黄的战袍,手持着那把他二十年前便带着的大刀在战场上如同一个太阳一般发着光。 “就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尔等休想夺我们家园。”那瞬间高涨起来的士气,夏紫候缓缓一笑,只朝一旁的兵道了一句呜金收兵。 赫连轩站在她身侧,挑眉一笑。“有王爷在,属下这个军师都显得多余了。” “你这多余,余不了几天了。”她风雪中轻叹,缓缓走出了风雪之中。那满头的白发上也落满了雪。月墨炎办完了事匆匆跑了过来,想要替她打伞却见她已经走了进来,赶紧取过干净的布想替她擦一擦,这个时候寒冬腊月最是冷了。连那眉毛都覆盖着些白色了。 “主子,,擦一擦,这是汤婆子,暖暖。” “本宫哪里这么娇贵。事情如何?”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月墨炎点了点头,这丐帮弟子遍布想传个话还不容易?这下子到底是谁困谁还不一定。月墨炎心情极佳替夏紫候端茶倒水,好不热闹,那笑开的脸,绽开了朵花一般。苏倾走进来便见到屋子里面的人各个眉开眼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这敌军的情况越发严重了,钟诉,那些事情可安排妥了?” “主子,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出五天,便全部到齐。”钟诉在苏倾的耳旁轻声道。苏倾看了眼夏紫候,那此眸子变得有些深了起来。今生得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甚至他可以说出这么一句话,这天下若是少了夏紫候,那他或许眼下还什么都不是。 夏紫候早早便将兵调走了,那近八十万大军从曌国四面八方直击而去,再加上那些丐帮的人马,一瞬间便增加过了近百万,一个围困被反围困了。韩望很是气恼的在营帐里面转个不停,眼下前有夏紫候在冽水城,后有敌国的追兵。 “皇上,您先带领小部队先撤,臣在后面争取时间,届时太子必然会再发兵前来。”一旁的凤战分析了眼下的情况便对韩望道。那战场之上,岂能儿戏,稍有不甚便会丧命!一国之主,怎么能够出事? “浑话!朕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绝不做这苟且偷生的无能之人。”他知道回去代表着什么,既然输了,只一个回合就输了,他无话可说!但是,就算是输,他也输得光明正大。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韩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铁青!活了四十多年,竟然被一个女子逼到了这个地步! “皇上!” “休要多言!” “皇上!不好了,他们……他们领兵攻进来了!”那外头的兵脸上还带着血,近百万大军全部围在冽水城外,眼下却被别人将他们给围了个结结实实,来了个关门打狗!只是没有想过夏紫候还有后招!韩望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捂着心口处,推开凤战伸过来扶的手。 “望帝别来无恙?”那帘子被推开来,韩望望着那走进来的男人,一把抹去了唇边的血迹,正了正身形,朝着他冷冷一笑。“朕好得很。” “苏倾,当年你是孩子的时候,我等还抱过你,想不到,人越是长大便越是无情。” “凤将军,亲情计,对朕没用。”苏倾衣袍一挥,连战衣也没有穿,这是在战场上对敌军的一种何其深刻的藐视!凤战手中的剑握得紧紧的,下一秒便要挥上去的气势,却被韩望给叫住了。韩望望向他,坐在那主位之上不屑的一笑。“若是没有容阳小儿,你便也不过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王爷,天下?你即视天下万民于无物,又要这天下做什么?天下人要的,不过是个能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帝王,而不是如此无情的你。” “是吗?那么,望帝是自行了决?还是待朕将你俘虏回营?”苏倾站在那里,那身玄白的衣上未沾半点血色。 “朕倒是好奇,你是如何调动这天下丐帮的。”若是没有这丐帮还有得一拼,但是一旦江湖的力量参与了进来,那输赢便已经分晓。只是江湖与朝廷自古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又为何来趟这浑水!韩望很是不甘他不是输给了苏倾,而是输给了苏倾与自己那背后的那个人。 韩望死了,尸身被允许运了回去,一时之间西凤满朝尽衰。然,一直代政的太子却不愿意称帝,只称这是对死去的韩望与凤战等百万大军的一种尊重。那百万大军中投降者三十万,战死五十万,另二十万最后抬着韩望与凤战的尸体回了康平。 夏紫候却守在冽水城中,再没有前进西凤一步。也没有后退一步。只是在城上挂上了一条白布。韩望那铁骨铮铮的男人,一路杀进了冽水城中,杀到了夏紫候的面前,他最后一句不过是“得容阳者得天下。”夏紫候是蹲下身来,双手抚过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得容阳者得天下?韩望,容阳想要的,不过是倚楼风雨,淡望江湖路罢了。” 身后的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那声音却透着一抹缓缓流动的悲伤。这般强势的人,却总能在不经意间透出一抹悲伤。这天下都在她的手里了,她还有什么可悲的?身后的轩辕赤有些不解,军权她占了三分之二,朝中大臣,臣服于她的,更是不在少数,可以说,只要她有那个称帝的心,夺这天下,何其容易。这样的一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悲伤春秋的故事? 深夜的书房里面还亮着灯,那曌国那边已经是烟火连天一派热闹非凡。夏紫候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引着一般的想念着某些事情,某些人。那些脑海里面的人影如同翻动的书一般速的闪着。安静的房间里面除了那烟花明明亮亮的摇晃着那盏灯与一张床,一副桌椅与多宝柜之外,便再无其他。空旷得令人心慌。 心里突然很想出去看看,看看那满城的烟花是如何的绽开着,那家家户户的灯笼里面,都有着一个如何温暖人心的家。 随手披了件狐裘大衣打着伞便走了出去,外头那正缓缓绽开的梅花静静的开着,映在雪地里面,如同一抹血一般的耀眼,清晰的香气却缓缓顺着风带向了四处。 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7 第一百七十七章满城风雨断西楼(7)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 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冽水城里几条小河相通相映,那河面此时已经结了冰,远远望去,如同几条玉一般的带子相交相映。那城楼之上可以看见家家户户的灯笼高高的挂起,远处突然缓缓的飘起了大批量的孔明灯,整个世界仿佛被灯火点亮了一般的好看,映红了半边天。 “放孔明灯,乃是这边城习俗,希望来年能够平平安安,你看,那几个大大的灯笼上面,便写着免除战火,平平安安。”苏倾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身边,轻声解释着。夏紫候看了他一眼,便又将视线放在了那高高升起的灯上。 从这里望去,那些灯火之光沾满整个天边,极其的好看,让人想到了温暖二字。城楼顶上,两个人无言的坐着。苏倾见她温雅的模样,那心便突然间变得柔软了起来。只是,有些东西,也不过是一瞬间。下一瞬,他便想到了韩望说的话。“不过是个要靠女人才能站得住脚的人,她若是背叛你,易如反掌。”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眼下想来,确是如此。这些年,无论他以怎么样的借口让她侍寝,都会被她完美的拒绝。 他强势,她更强势,他好言相说,她便云淡风轻不当回事,对什么事情都不当回事,也只有在战场上面,才能看见她抹势在必得的得意,那模样,一下子便映进了苏倾的心里面,那种在她的地盘上,她就是王的气场,无人可与之匹配。 “皇长子也该一岁了。”她突然出声。 “兰伊说想带着孩子来战场。战场岂能儿戏。” “有何不可。想必,你也想家了。” “凤卿,朕难道不是你的家吗?你与朕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外面有人?是谁?”苏倾带着几分戒备,那神情仿佛一把来自地狱的厉刀,一沾即会毙命。夏紫候有些怔然的看着这转变巨大的苏倾,不答反问道“怎么?皇上这是吃醋了?” “你真的有?”苏倾眯了眯眼,那杀气倾巢而出,冰冷而阴森得将夏紫候淹没。夏紫候望着那些家庭,平静了下来。就算是,那又如何?她想要的,从来不什么无上的地位与荣耀。这些荣耀带不来她想要的生活,于她而言便一文不值。 “苏倾,你看见那些灯笼了吗?每个灯笼的后面,便是一个家,而这个家如何,最终的决定权在你,让他们过的好与不好,全在于你。”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束缚着的王爷了,他已然成长成为了一代帝王,执掌着这一片大好江山。 “夏紫候,你也以为朕是昏君?”苏倾摆正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她眼中那深藏着的东西渐渐显露了出来,苏倾从她的眼中深深的看见了孤寂。那种与他几近相同的孤寂。如同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孤单得无处可逃,也不能逃。 “你也以为朕必须要靠你才能得到这天下?”见夏紫候不言语,苏倾眉头紧皱,脸带着薄怒,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夏紫候的沉默被他当成了默认。 “凤卿,朕一直以为,你能够懂朕,你与朕有过同样的经历,走过同样的路,甚至如他们所说,只要你愿意,这天下便甘愿唯你俯首称臣!”屋顶上苏倾一声声的话,随着寒风在屋顶飘荡。夏紫候甩开他钳制的手,缓缓的坐在了那屋顶。眼前一片清明。 “苏倾,并不是每个人,都做着成为千古一帝的梦,你早些休息。我走了。”夏紫候站起身来脚尖轻点便离开了那屋顶。大冷天的在屋顶上吹冷风,这种行为,夏紫候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坐在那里吹冷风。月色高升的月下,一抹白色的影子站在树尖的雪上望着那亮着灯的房间,张嘴无声的说了句“阿夏,新年乐。我在康平……等着你。”那抹身影飞的消失在了冰天雪地的夜里。 那窗缓缓的打开来,夏紫候狐疑的看向窗外,除了远处微微晃动着的树枝下落下来的雪之外,不见其他。难道她又出现了幻觉了么?平静的将那窗关上,躺要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心里隐隐的不安,越发的严重了起来。甚至比起那次夏静的离开更加的严重。夏静离开已经几个月了。静儿,新年了,你在那边好吗?可是恨着我?为什么连个梦也不愿意给我。 次日,冬日里的阳光缓缓的升起,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个规矩,所有的人都在遵守,那就是新年的时候,无论双方有着怎么样的深仇大恨,都得停下来,把这个年过完。寓意着来年能够平安康泰。 新年初八那天,苏倾便集结了百万大军直往康平而去。康平虽然是新年,但是新帝逝世,那处处挂满的白色,在满是雪的冬日里面带来了几丝冰冷与衰凉。夏紫候坐在马车里面随着马车前进,苏倾不知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并没有答话的赌气,想向她证明些什么,还是想向天下人证明些什么,时守初八便率兵攻进了冽水城五十里之外的青镇。青镇不过是一个镇子,见着这些军队,也是各个带着防备,那手中的菜刀锄头木棍,近两百号人堵在了那村门口。 苏倾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那些百姓便也将他们放了行听月墨炎的回报是,苏倾下令军队不伤百姓一分一毫。那些百姓的暴动后来似乎被强行镇压了下来,只是,见苏倾最后也没有伤他们,便也没有再多些什么,安平的过一青镇。 那青镇之后,所过之处,那些人也不过稍加抵抗便放弃了,直接投向了曌国。 书房中的韩澈每每收到这样的消息,却也只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便让那人下去了,文武百官拼死相劝,甚至文官也甘愿领兵上阵了,韩澈却依然毫无动静,静静的在房间里面画着一幅又一幅的画,听那近身的宫女们说,这是一个绝色的男子,倾国倾城的模样,一时之间,又是各种各样的美男子送进了韩澈的房间里面,回到寝宫的韩澈望着那躺在他床上的男子,微微愕然,最后恼怒的将人给扔了出来,从此再不见有人送人来。但是对于韩澈的这种态度,各个都不再抱有希望了。 便是这样的一番改变,使得那百万兵马轻易的直入康平皇城,速度之连夏紫候都咂舌,甚至在猜测着,这韩澈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连还手都不再还了,莫非他不想要这天下了?半月之后,集结于皇城之下。康平地势平整,一条护城河绕于康平城,那康平原本该紧闭的城门,此时大大的开着。一个身着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那城门口,手执一方方天画戟,颇有千军万马不敌之势。 “尔等,若要攻我皇城,便从哀家身体上踏过去。”夏紫候这会算是明白了。这人是韩元深的生母,木清秋。那一身的气势所在,百万大军停在了那皇城之下。夏紫候撩开了车帘,静静的望着那飞雪中手执画戟的女人,约莫四十来岁,那一身的贵气逼人,不愧是当年天下人为之倾倒的木家大小姐,文武谋略皆数一流。 “木太后,许久不见,如今看来,您还是如此康平。” “苏倾,你灭我夫,杀我儿!技不如人,衰家无话可说,但是今天,你若是想入这康平,便从衰家的尸体上踏过去。”她手一挥,那画戟便立在了身旁,那满身素色的衣在城门口衣袂飘飘。夏紫候缓缓下了马车,那一头的发只取了一根发带随意的束了起来。那满头的白发看在那太后的眼里,太后闪过一丝讶异。 “太后不必防着本宫,本宫若想动手,便不会此时下车。”夏紫候步若流星的走过那护城河,太后那满脸的苍白尽入眼底。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但是对于自已底线上的事情,于她而言,便是无可厚非的坚持。没有人能够在她活着的时候刀枪剑影的杀入康平。她要替她的夫君守住这康平皇城最后的尊严。 “你是……摄政王?”木清秋望着她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崇敬,夏紫候有些莫名。那额前的几缕雪白的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夏紫候只静静的站在她面前无奈的一笑。“夏朝在,本宫便是,夏朝不在了,本宫便不是了。”夏朝已经灭了,这是天下人都清楚的事情,但是这其中有多少人在赌,赌这夏朝的灭亡中有多少是因为夏紫候的原因。甚至多数人都在说着得夏紫候者得天下的话。 “那你为何助纣为虐!” “皇爷爷有令,天下若要太平,不废不立。这些年来多多少少的战乱,太后看的难道还少吗?”夏紫候静静的站在那里,这些如此性情的话,她好似从来没有说过一般,木太后眼神微变的望向夏紫候,夏紫候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 “你皇爷爷……曾对我母亲立过誓,必还天下一个太平。母亲以为他早已忘记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其实两情,最是经不起等待,很多的时候,便是因为等待与否而发生了变化。太后的眼神微微湿润,却依然坚定的守在那城门口。夏紫候缓缓后退了一步。 “无论原由是什么,这是皇爷爷的心愿,便必要替他实现。敬您的母亲与皇爷爷相识一场,我便止战三天。三天之后,必定攻城。”夏紫候衣袍一挥,那声音极大,传进了苏倾的耳朵里面,苏倾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那身后的百万大军便在城外安营扎了寨。 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8 第一百七十八章满城风雨断西楼(8) 去年花里逢卿时,今日花开又一年。 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 那只小家伙又在咬着那木桌子了,月墨炎望着那又要塌下去的木桌子,只觉得忍不住了,她真的想将这只乌龟给煲了汤。闲的没事便咬这个咬那个,看这外表也是一把年纪的乌龟了,怎么还好干这种事!经常往长安城里面跑,顺着那护城河的水便游了进去,尽往美人群里爬!明明曾经跟在那清白如水的夏静身旁呆过,这么色的性子,倒底是跟着谁学过来的? “朋友,我要走了。”远处便听见那简言风大大咧咧的声音嚷嚷了进来,夏紫候正伏在桌案前写着东西,简言见见夏紫候也没有理他,耷拉了会脑袋走到她身旁大吼了一声。“朋友!我要走了,你是不是要表示一下?”夏紫候头也没有抬,那写字的动作行云流水,笔法刚刚正正,极具欣赏力。字如其人,不卑不亢,低调隐忍,却带着致命的折服点。 “墨炎,把那只小黑送给他,要如何,随便他。也省得它总是咬桌子。”声音清清冷冷,不带半点感情,那架势,好像真的要把那只乌龟送与简言风一般,简言风倒是很乐意的点头。这只乌龟可不是一般的乌龟,千年难得一只,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跟着夏紫候了。 “极好极好,你说我是用来清蒸呢?还是红烧好点?”扫了眼那只在那里张牙舞爪不让月墨炎靠近的小黑,心情突然就变好了,有心的逗起了乌龟来。夏紫候没有理她一旁的月墨炎手指上拿着一根筷子戳了戳那只小黑的爪子嘿嘿的贼笑道“其实我觉得,用来煲汤是最补的,你看这肥得跟肉似的爪子,你看这身劲瘦的壳……”小黑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那速度极的便往夏紫候的腿边爬了过去,一眨眼就顺着夏紫候的衣爬上到了小腿的位置,夏紫候腿脚便是一脚,小黑顺着那力道就被踹了出去。 简言风寒了寒眉毛。他的朋友还是这么暴力。 “朋友,你的春天是不是要到了?” “春天?眼下正是冬天。”夏紫候完全没有明白那句话里面的意思,但是,看这乌龟与这简言风相识的程度,也算是明白了,估计是简言风这斯教出来的,他闲的没事便喜欢逗乌龟,如此灵性的小黑,怎么会听不懂?听不出来? 小黑顺着那雪地坑坑洼洼的小坑便又爬了进来,带着几分无辜的望着夏紫候,那满身的理直气壮的瞪着她,爪子在那里指手划脚,夏紫候看着地上的乌龟愣了半响与一旁的简言风对视了一眼。“抽疯了?”“你乌龟傻了?” “……”小黑安静了,安静的爬进了床底下。夏紫候见它不闹了,无所谓的继续写她的东西。 “你在忙活些什么?朋友,我要回族里去了,你放心,有空我会来看你的。对了,我要走了,你应该表示一下吧?” “墨炎,给他五两银子。路费。” “朋友,跟你打个商量。”一旁的简言风嘴角抽了抽,眼神却四处飘了起来,那张俊俏的脸微红的望着夏紫候。夏紫候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眉色微挑的望着他,示意,有话说。 “咳,你能不能,能不能将你那个,那个戒指给我看看?” “看个戒指,你脸红个什么劲?”一旁的月墨炎满眼狐疑的盯着他,那眸光半丝都不曾松懈。紧紧的盯着。这火热的程度,令简言风的心肝一颤一颤的,莫非被发现了?不可能,如此隐密的隐世宗族,从上千年前便开始隐居了,他们可能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会知道。 “天热。” “……”月墨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一旁的碳火,似乎是真的烧的有点高了,便又调了一下,夏紫候说了一句冷,月墨炎又将那火开得大了些。 “取不下来,你便这么看吧。”夏紫候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很大方的分享着手上的戒指,那枚古老的戒指上面刻着云纹。简言风眉色皱得死紧的盯着那枚戒指,这是皇尊云岛少主的东西,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你……认识云岛少主?” “什么云岛?”夏紫候眉色微挑,对于云岛这两个字,并不是第一次听,但是却是第一次从熟悉的人嘴里说出来,或许算不上熟悉,对于简言风而言,夏紫候年了解的,或许只是他偶尔的真实一面,至于其他,并未曾见到。简言风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么样的身世背景,她一无所知。却也从来没有找人去调查过,似乎是真的将他当成了朋友,至少很多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他总是在的。凭这一点,夏紫候便能够将他视为好友。 “你认识这戒指的主人?” “这戒指的主人不就是你吗?”简言风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约莫有了底,莫非那花澈还不曾告诉她那一切??看样子,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可有得损那家伙了。赶紧将话题转移开来。夏紫候也是足够聪明,简言风不想说的东西,夏紫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答案的,所以便也不问了,随着他们去,爱如何便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是吗?” “那是那是,这天下稀奇的事多了去了,你看你这功力,这才多久,便如此之,只怕现在连那韩澈也不是你的对手了。”简言风站在那里摇着手,指天画地的举着例子,满脸的笑意真诚得不行了。夏紫候见他越是动作越多便觉得越是可疑。 “好了好了,你别看着我了。那天天守在那门口的太后你打算怎么办?真的杀进去?” “你觉得当如何?”月墨炎在一旁研着墨。瞥了眼那从那床底下探出个头的乌龟,那半睁半开的眼睛要睡不睡的睁在那里,见月墨炎瞥它一眼,又将那头给收了回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太后可是个狠角色,你自己小心一点。大爷我走了,别太想我。”简言风满身潇洒的一撩帘子便走了出去,帘子落了下来,将他那融入冰天雪地的身影挡在了帘子外面。夏紫候也看到了那昏昏欲睡的乌龟。伸它伸出了手,小黑速度极,蹭蹭的便爬到了她的手上。 “墨炎,将它送走吧,送回方灵寺去。”夏紫候要将那只小黑递到月墨炎的手中,它却死活不肯挪窝了,死死的巴着夏紫候的手,夏紫候曲指在它的脑袋上敲了敲。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微微叹了声气,望着那漫天的飞雪。那夏朝的天气比起这些地方来,要来得温暖许多,也最是适合它的生长。这些日子,这只步黑的确是疲倦了许多,再这么下去,怕是还没等到战事打完,它便吃不消了。 “主子,这……”月墨炎见这小黑死活不下来,有些无语,这伸手去扯,又怕它那钢铁一般的硬爪子伤到夏紫候。一时之间两方为难,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休要顽皮。我若是得空,便去方灵寺寻你。可好?”这么一说,那小黑才缓缓的松开了爪子,呆了这么久,越发的觉得这小黑是只高灵长的动物,那神识简直就可以与人相较了,只是可惜,不会说话,只是,相处久了,也总会明白它想表达些什么东西。 “带走吧。” “是。”月墨炎将小黑往怀里一塞便走了出去,吩咐了个新人去照顾着她,便亲自去办这个事去了。夏紫候望着新来的人,那清清秀秀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那些家境康平的小家庭。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回主子,奴婢家中,并无亲人了。”身旁的人微微一顿,随即说故事一般的说了过去。“这是何故?”原来与她一样,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天下间的可怜人,何止你我。 “哥哥与父亲都死在了战场上。” “西凤人?”她若是西凤的,便该是恨她的。若不是这世道战乱的挑起,如何会有生离死别? “是。”两人一个站研墨,一个坐着写着《政言要素》,两人一搭一搭的聊着。 “你不恨本宫?”那薄凉的语气里透着些空白,或许,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恨与不恨,于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天下人皆醉,唯吾独醒。好与坏,谁又说得清,道得明,分得了? “我娘亲是曌国皇城人士。两国交战,本就是如此,要怨只能怨这打打杀杀的世道,怨不得旁人。” “你叫什么名字?”“奴婢唤名碧荷。”那姑娘句句在理,夏紫候抬起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眉清目秀,端庄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看似是拿针线细活的模样,倒不像是拿刀剑的人。若不是那双虎口上布着茧子的手,她还真不信眼前的这个气息如此单纯的姑娘是用剑之人。而且还是她的手下。 “主子,奴婢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夏紫候自顾自的写着那要素,笔过之外,行动流水,那宣纸上的字大气而刚正。 “右尊主当真背叛了大家?”碧荷好看的眉皱着,满眼认真的望着夏紫候,夏紫候的笔停在了那里,几滴墨滴入在了宣纸上面,染开了一片黑色,模糊了字迹。 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满城风雨断西楼 9 第一百七十九章满城风雨断西楼(9) 呜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你如何看?”她摆了摆手,碧荷手的取过一张干净的宣纸再铺了上去。 “右尊主为人谨慎忠良……” “你这是要为她求情?碧荷,她如何,本宫最是清楚,无须再行多问。” “是。”碧荷低头应了一声,那房间外面却匆匆跑回来了的抹身影,等那抹身影看清时,夏紫候理了理那被风吹乱的宣纸,缓缓抬起头,便见月墨炎喘着气站在大厅的中央,大冬天的,却还不时的伸出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碧荷冲她行了个礼,替她端了杯茶过去。 “主子,那只……那只小黑……跑……跑了。” “跑了?”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只是一只乌龟,但是那只的速度却不是一般的,这下可往哪里去寻?万一要是被抓着了给炖了汤了,那可怎么是好?月墨炎急得跟热窝上的蚂蚁一般直打转转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想着夏紫候该是了解些的,便匆匆跑了回来。 “是啊。”端过那杯茶就一口气干完了,顺手将杯子一拼扔给了碧荷,碧荷手忙脚乱的接了过去才免了东西摔到地上的情况发生。那桌子下面吱吱的咬木头声音又出现了,月墨炎与碧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愣了愣,月墨炎立马反应了过来,这货是不是爬回来了? 趴在桌子底下,果真看见了那一团黑色的东西在那里面倒腾没完没了。月墨炎伸手要去抓,却险些被咬了手。麻利的将手收了回来,满眼泪光的望着夏紫候。 “算了,等这段日子完事了,本宫亲自去送。”对于那只神一般的小黑,月墨炎打不得骂不得,打它,估计她会被夏紫候打,骂它?估计会被那只小黑打回来。左思右想只能从扣粮食出发。 三日之期缓缓而过,那太后手持银枪站在那康平城城楼上,那楼上的西凤两个大字的旗帜赫然立在那里迎风招展。苏倾跨下战马嘶鸣着,冬日里的雾气缓缓的升腾着,那百万大军将那康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夏紫候看见着城楼之上笑得胸有成竹的太后。心里突然觉得不对劲。 “全军一至后退五百步……”夏紫候的话音刚落下,那城楼之上便站满了弓弩手,整个城楼上面站满了弓弩手,三步一兵。苏倾也匆匆下令后退,没想到太后这三日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只一瞬间,那些弓弩箭便如雨一般的直扑而来。夏紫候望着那城楼上的木太后,而木太后也同样在望着她,那满身的风华意气,巾帼不让须眉。两人相视点点头。 ‘有我在一天,必保西凤一日’‘天下终究会一统’两人目光中各执已见,那城楼之下已是一片凌乱,那些兵马匆匆的往后退,甚至自身躲闪不久时,许多人都被那弓弩箭给穿透了骨头,甚至直射眉心。可见,这是精心培养的一批弓弩手。夏紫候望着这些凌乱的近百万军队,眉头皱得死紧,那在人群里面的苏倾,那些话完全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所有将士,往一起靠拢,盾手举起手中的盾防护,全员撤退。”夏紫候敲起了手中的大鼓,带着节奏感的声音在战场上久久回响。那内力所带的声音被无限的扩大了下去,一个人传一个人。那些兵马缓缓的开始往一个方向靠拢,那些盾牌手中拿着厚重的盾匆匆往前跑过去替那些人挡下弓弩箭。凌乱的战场上一柱香之后便井然有序的组在了一起,夏紫候敲打着手中的鼓带领着一干将士退离了那康平城的城楼下。 走进那军营里面,四处可见身上带着伤,扎着白色的布条映着些红色的血迹。见夏紫候一路走过,那神色越发的恭敬了起来。夏紫候此时也没有去理会那么多。会议厅里面的苏倾完好无损的坐在主位上,凤聆等武功上乘的也没有受太重的伤,多数也只是擦伤,并不严重。 一见夏紫候走了进去,那一旁的小兵便自主的替她搬了张椅子给她让她坐着。夏紫候也不多说,直接就坐了下去,转入正题。 “今日之事,各位可有什么良策?” “咱们不是有盾吗?直接一人拿一个盾杀进去不就好了?”卓远站起来,那股勇猛的冲劲,仿佛一脚能将那敌军的门给端了一旁。夏紫候缓缓摇了摇头,那盾数量有限,况且,也不是每个人拿得动的,卓远向来有勇无谋,很多时候所主张的,都是暴力解决一切。夏紫候扶额,这个时候,越是有简单的方法,越是有效。 “那城外不是有条护成河?河中的水三里之外有个水坝。”凤聆揉着太阳穴,为了这件事情,他也是伤透了脑筋。从来没有过一个如今天这般打得艰难的时候。 “不行,康平城中近百万人,若是被水淹了,后果不堪设想。”苏倾望着那大厅中央的沙盆景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的代价太大,不可行。若是伤了那近百万的百姓,这后果可就严重了,就如书中所言,水乃万民,可载舟,亦覆舟! “臣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轩辕赤上前一步,那沙盆景尽入他眼。他扫了一眼那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军师,他倒是沉稳,眼下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能如此坦然淡定。心里也着急,他不说,总得有人出招不是? “何计?” “我等可以从那护城河中潜水进去,以做内应。”轩辕赤指着那相通于城内的河,虽然不大,但是却也不小,若是通识水性之人能够潜行进去,必然是极好的。里应外合。 “不要小看了护城河的地下防护。在水的某些防护区养有极凶的一种鱼,这鱼取名食人鱼,食人鱼也是源自于食人之意。”一旁的赫连轩站起身来,这处的地势如何,这段时间里他早已经了解了个透澈。至于怎么打,心里也有了数。夏紫候见他一把扇子在大冬天里的,摇得很是显眼。 “军师有何良策?再这么下去,死伤必然会加大。这最后一步,不想如此难走。”苏倾也知道这一战中死伤很多,那如雨一般射来的弓弩,那力道自然不用说。那盾若是近了那个距离,也会被射穿,又更何况是人? “其实想走过,很容易。”赫连轩摇着那把扇子,雪白的玄衣玉冠束发一幅天人之姿的模样,那满身的淡然越发的高深莫测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就是一饱读诗书的知书人,哪里会看得出来,这其实是挥动战场上百万大军的箭头。 “哦?” “此事,还须娘娘亲自出马。” “不行。” “那便先诛太后,再行攻城。”夏紫候眼睛微暗,先诛太后,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雍容华贵意气风发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来。此女子若是被诛了,那必然是一种可惜。约莫与她是有了一个巾帼相惜的感觉了。夏紫候低了低头,思考着这当面敌对的可能性有多大。 “若想诛太后,便只能一招。”赫连轩在众人的面前走了几步,望向夏紫候。 “引蛇出洞。”夏紫候接了下句。显然,又想到了一起去了。太后在那里面被保护的极好,也如同那简言风所说,这个太后,极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次于当年被称为战神的西凤帝王韩望,只不过一个是武,一个是谋。她若是不出来,高高楼城,再加上弓弩,他们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 “好,引蛇出洞便交给我吧。一切如何,属下心里有数些。”轩辕赤上前来微微行礼,那态度,这种事情,他办定了。夏紫候见轩辕赤这般,望了眼苏倾,便走出了营帐,一切既然已经定了下来,她又何必再留下来去看苏倾那张青得发黑的脸?她知他已经不喜她再参与任何政事与战事了。她也懒得再去操这个心了。那双质疑的眼神,见一次,便仿佛拿了一把刀在心里一刀一刀的捅着,疼得不行了,却还不见血。 康平皇城之内,那一袭明黄的女子站在太子身前,那苍白的手上青筋暴起。 “韩澈,你当真不愿守这西凤?” “木太后,本宫知你与西凤情深厚重,只是,你也该明白,这西凤灭国,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情了。”那人头也不曾抬一下,低低的画着画,木清秋走近一看,却见着了那画中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微微有些愣,这美男子气如皎月形若流云,带着些慵懒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在哪里见过,却已经记不大清了。 “眼下都打入皇城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画画?韩澈,这些年,衰家是白教你了吗?” “木太后,你出去罢,本宫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她来。” “她?是了,她与这画中的男子,那形态倒是如出一辙的像!韩澈,哀家无话可说。但是你要记住,你也曾是西凤的太子,一国之君!”那木皇后于他无计可施,这人,她没有那个资格说教他,但是她还是希望他能够明白,国破家亡将会意味着什么。并不仅仅是一国的易主,而是牵涉到了国人与国人之间荣辱的问题。这是她西凤最后的尊严。 韩澈依旧画着那画中眉目倾城的人。阿夏,初见时,你便是如此,一袭男装,倾倒众生。 一 第一百八十章 满城风雨尽西楼 1 第一百八十章满城风雨尽西楼(1) 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莫买沃洲山,时人已知处。 次日天微微亮,那西凤的十万兵马便集结在了那康平的正东门前。那太后一袭鲜红色的嫁衣披上了战场,卓远手中的大刀扛在肩头,有些愣在了那里。 “这……这太后是打算和亲吗?用自己的话,会不会老了点?皇上您笑纳吗?” “……”对于这种问题,苏倾很自动的无视了,毕竟这卓远总是粗神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是夏紫候的部下,那思绪那是一会一个点。一旁的凤聆很无言的白了他一眼。道“兄弟,你想多了,试问,你会嫁给一个已经能够成为你儿子的男子么?” “愿……不愿意不愿意的。我怎么可能愿意呢?再说了,我有我家娘子一人就够了。”对于那卓远连忙改口的话,凤聆有点小佩服,这个反应倒是了,若是背后没有王素英的那一声咳嗽声就更好了。夏紫候只在远处远远的观望着,并没有参与进去,但是某些谋划,却少不了她的意见与指导。 “走吧。”她转身弯腰便带起了那地上爬的极的小黑,将她一并带进了怀里。身后的月墨炎愣了愣,这会就打起来了,怎么就不看下去了呢? “主子,我们去哪?”月墨炎有些不甘愿的跟在夏紫候的身后,那目光里却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想看看自家主子又想起了玩什么新花样。 那战场上一袭大红的嫁衣,正式而端庄,乃是当年木清秋为后时所穿的嫁衣,如此看来,倒是早有了有来无回的打算了。苏倾坐在马上看见那满身大红的嫁衣,心里突然便不想打了。如此的爱一个人,这样的勇气,是他所一直没有的,如此一心一意的只爱着一个人,也是他所没有的。我没足够的勇气承受那些只爱你一人只所要承受的压力,我也没有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人时能有的勇气。所以,这一刻,苏倾突然有些羡慕起了那已逝的韩望来。至少,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与你共赴黄泉,便是一件多值得感动一辈子的事情了。 “木太后,朕……” “想得天下,哪里那么容易。今日,哀家便要为先帝报仇。”苏倾迎面便接下了那对面的木清秋挥来的长枪。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两个人的战斗很,其他的属下也一并加入了战斗,这场战斗由早晨一直持续到了下午,落日微微斜了下去,那天边的云如同火一般的烧满了整片雪地。 毕竟是女人,体力自然也比不上苏倾要来得好,手中的力量一松,那苏倾手中的长剑便没入了木太后的胸膛。她捂着那处缓缓开始流血的口子,望着那满地的残阳,突然便笑了。倾国倾城,一哪当年那一笑倾倒众生时的模样。她从马上摔到了地上。 苏倾却也没有再上前去补一刀,只是静静的半蹲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目光深邃而苍白,仿佛冬日里永远化不开的雾一般,见不到真假。 “韩望。你来……你来接我了。”她缓缓的朝着天空伸出了手,那天空中的云朵红得如同那嫁衣一般的艳丽着。那天空中的雪缓缓的下了下来,远远的望过去,竟然如同在下雪红色的鹅毛大雪一般。夏紫候站在那城西门的城门口,望见那东方的云朵诡异致极,不禁也留意了一番。天空缓缓的又开始下起了雪来。 她驾马从西门速的绕回了东门,再到东门时,那东门已经破旧不堪了。康平城内已经缓缓的随着日头沉了下来。她望着那几十万大军杀进了皇城之中,心里狠狠的揪了起来。 “皇上去了多久了?” “回娘娘,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了。”话还没有说完,那眼前的人便不见了。夏紫候拼命的驾着马往皇宫中赶,所过之处,竟然无人拦劫,越是无人拦劫,夏紫候便越是心急,这便是代表着康平城已经被拿下了吗?最后一战,终究会在这里结束? 一路闯进了灯火通明的皇宫里面,马一路奔驰在那皇宫的小道上,夏紫候嫌弃马的速度太慢了,便弃了马,一路轻功而行,往那火把最为明亮的地方冲了过去。月墨炎不知道破处比候这是怎么了,还以为是出大事了,也在后头拼命的跟着跑,但是,还是跟丢了不禁觉得有些气人。 夏紫候一路疾行至那乾坤殿,殿内灯火通明,她站在外头微理了理气息,才缓缓的抬起步子走了进去。那坐在龙位上的人见夏紫候来了,那冷俊的眉突然便笑开了。笑得无比的柔情温雅。苏倾见这情形,那眸子更是冷冷的皱了下来。那满满一桌子的画像!便是当初的夏紫侯没错,况且!当初韩澈曾经取她一缕发,结发!一想到这个,苏倾越发的怒火直上心头! “阿夏,你来了。” “长姐,你来了……”那如出一辙的话,在夏紫候的心口发颤,她微微后退了一步,那眸中的光越发的变得有些异样了起来,她别过脸不去看韩澈那张气息有些相近的脸,这样一来,她便可以不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什么三生三世?都不过是一场戏。 那皇宫之中的韩澈见夏紫候不答话,倒也不着急。夏紫候看着他时,只觉得那背影无比的孤单与苍白,若是可以,谁愿意生在帝王家?以繁华与权贵为绳,牢牢的将人的一生便束缚在了那里。夏紫候的心底里是认可过他这么个朋友的,只不过,还没有到两肋插刀的境界。 “阿夏,我曾说过,会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我告诉你,可……唔……”韩澈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一把剑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胸口,他有些愕然的望向那双干净修长的双手,苏倾脸色铁青的望向他。那充斥着怒火的眼睛似乎在告诉他,不要打夏紫候的主意。 “阿夏……还记得……那年夜里的……烟花吗?”夏紫候冷眼看着他,猛的后退了几步,被什么给绊到了,一下子便坐到了地上,夏紫候望着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那记忆中断断续续的影子在闪着。那年年夜里的烟花……只有花澈啊,只有花澈与月白天知道,月白天自然不会说这件事情。 “你到底是谁?”夏紫候匆匆爬到他的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想要让他说出来,他只是温柔的望着她笑道“阿夏,我不会与你刀剑相向的,我说过的。”他执起她的手,抚着那手中的戒指,那戒指原来的模样在他的手中渐渐的显现了出来。夏紫候心口犹如被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凤卿,你……”苏倾心中的害怕无限的扩大,那扎进去的剑又抽了出来,血一下子便蹦了出来,流得越发的厉害。脑海中的某些画面突然清晰的放了出来。那个总是会在夜里偷偷站在远处的树枝上看着她花澈,那个在云城外被她扎了一刀却不愿躲闪的花澈,那个总是会在她害怕难过的时候跑出来的花澈,哪怕她说见一次便杀一次,他依然出现在她的身旁。或者,以另外的方式在她的身边。 “苏倾,我想静一静。你们出去。” “朕为何要出去,你是朕的皇后……”苏倾一瞬间的慌张被掩饰了过去,却带着些愧疚与势在必得。凤卿,没有人能够轻易的从朕的身边逃开。哪怕那个是你,也依旧不能。 “苏倾!……别让我恨你。”夏紫候的声音突然又降低了,带着无声的叹息,悲凉的回荡在诺大的乾坤议政大殿内。那一片金黄之色映得越发的冰冷了起来。苏倾那原本要说出来的话却一下子卡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只知道,这个人,会离开他。 “你与花澈是什么关系?”她突然试探性的开口问。怀里的人却突然笑了,张了张嘴,吐出了两个字。“阿夏。” “花澈……是不是你?”她再次试探性的问。那大厅的桌面上满满都是她最初时女扮男装时的画面。 “阿夏,记不得没有关系,我都替你记着。你不需要记得什么,你只需要记得我爱你就行了。咳。阿夏,过你想过的日子去吧。咳。若是我……大难不死……咳,我还会再去……再去寻你的。”韩澈就是花澈,这个她曾经的料想,成了事实。她突然庆幸起了长安那条青石长街上的三生三世来。 “花澈!你不能死,你怎么可以死在我前面?你说过要三生三世的,我们求过三生三世的……”夏紫候呢喃着坐在那玉石地板上面,眼中满是空洞,如同没有了灵魂。怎么会这样。她刚刚记起所有的一切,那些一切,便真的永远都只是记忆了。如同她也已经死了一样的难受着。冰冷的地面上寒意浸透了进来。夏紫候只觉得心中一阵寒冷,从未有过的冷,那枚戒指在她的手中熠熠生辉。 “主子!”好半天才绕过来的月墨炎推门便见夏紫候抱着韩澈坐在那地上,那血已经干涸了。身体也已经开始冰冷了,苏倾望着那已然死去的人,心里的沉重感渐渐随之消失了。凤卿,所有能让你离开我的东西,我都会令它消失,因为,你只能在朕的身边。只能属于朕! 夏紫候不知道是怎么回房间里面的,皇后娘娘抱着西凤太子的尸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件事情虽然被苏倾压了下来,但是谣言依旧不止。 一 第一百八十一章 满城风雨尽西楼 2 第一百八十一章满城风雨尽西楼(2) 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 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 寂静的房间里面,寒冷的风顺着那开着的门与窗冷冷的吹了进来,那桌上的书画被卷了起来,卷得满地都是。那床前的女子着手细细的替他理着那衣襟,只是在触碰到他手的时候,夏紫候却愣在了那里,那双手上还带着些薄茧,身上的气息虽然有些相近,但是却已不是她抱进来的那个人了!她不过是出去了一小会去寻了布与水进来! “墨炎!”她着急的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却不见回应。她才想起来,月墨炎去处理幽冥阁的事情去了。最近幽冥阁一直在被一股旗鼓相当的势力所折,无论是商业还是杀手任务,无一不例外!夏紫候细细的看着那满屋子的寂静,那门外却忽然闹腾了起来。 “娘娘,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安葬西凤太子的尸身。”钟诉依旧是那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见得半点其他,依然是那个冷面的侍卫,只是在与她说话的语气里面,却透着几丝不甘与打抱不平。夏紫候目光微斜。钟诉,你替苏倾打抱不平,呵,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抱不平? “本宫自会安葬他,旧友一场,便不劳皇上费心了。”夏紫候神情淡淡,悲伤转瞬而过,已经再看不出来悲喜忧欢,或许,在那雷刚寨天塔的女子可以知道他的下落。能从她身边轻易的带走一个人,那么,那些人便绝非一般人可比拟的,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找回来。花澈。这次,换我去你的身边,可好? “娘娘,属下奉皇上之命前来安葬西凤太子的尸,恕难从命。”钟诉那态度越发的强硬,夏紫候眉头紧皱。袖袍一挥便站在了那床旁边,一时之间,谁也看不清那床上那张脸是如何的仅仅是与西凤太子相似。夏紫候挡在了那里,意思就很明白了。钟诉自以为夏紫候是打不过他的,一时之间有恃无恐。 “有本宫在一天,谁也别想将人给我带走。”夏紫候淡淡的站在那里,那屋子外面的碧荷匆匆跑了进来,见里面拔刀拔剑的就要打一场了,怒向胆边生,站在夏紫候的身前指着钟诉等人的鼻子那就是一通大骂了起来。“你们这些人,难道就毫无尊卑长序吗?皇后娘娘寝房也是你们能够随便进出的?最在娘娘面前拔刀拔剑!你们想要造反不成!”碧荷这张嘴什么时候这般会说了?夏紫候眉色微挑,一直以为这是个单纯的可爱的小姑娘,却不曾想,也是个藏得极深的。 钟诉一行哑口无言的望向夏紫候。身后的小侍卫倒是说话了。“娘娘乃是曌国之后,母仪天下,怎能让别的男人躺在娘娘的床上?说出去,让皇上如何面对天下百姓?还望娘娘自重。” “钟诉,谁给你的胆子,教出如此犯上的属下?依本宫看,这张嘴如此狠毒,不要也罢。”夏紫候细细的替身后的人盖上了被子,缓缓站起身朝着那眉目清秀小侍卫那一站。还以为那人有多大的胆子,一下子便吓得跪在了地上,这般胆小也敢大放阙词! “娘娘恕罪。多有得罪之外,请娘娘海涵。”钟诉自然是也分得清时务的,见夏紫候这么一说,也没有去罪怪他的心思,心中便又另外有了想法。寒风吹起她那张倾城的脸,那气息却一如既往的冰冷。 “去西凤的后山上,寻个安静的去处,找个上好的棺木,将他埋了吧。”她无声的叹了声气,转过身走向那被风吹得凌乱的桌子,这里曾经是韩澈,不,是花澈的书房。走到那桌案前,便见地上落着一些已经被风吹翻的纸,缓缓的蹲下,将那些地上的纸给拾了起来正面打开来一看。手微微的颤抖。那碧荷见这形式,便将钟诉等人拖去寻棺材装人去了。 那画上画着曾为摄政王时的她,那一袭紫衣,黄金面具森严嘴轻轻的抿着,似乎在无声的思考着些什么。第二张画上面画着夏紫候深夜里面一袭白衣站在那冰天雪里时赤着双脚时的模样,那披着满头白发的她,绝美而凄丽。画一张一张的过去,每一张画里全部是她的影子,那最后一张画上是男装的她,那画的末尾提了一句话。结发到百年。苍劲而有力却不外露,如同他本人。 苏倾,我自以为爱你,亲手将自己的家国断送。花澈,我曾以为不爱他,亲手将他的家国断送了前程。百姓忙于战乱,家庭已经成了一种奢望,这算不算是一种惩罚?一种报应?苍天的眼睛从来都是公平的,他会看见他能看见的,他也能看见他不能看见的,一切的一切,最终他都会给你一个罪有或者是应得的下场! “结发……到百年。”她突然记起那次与他初见时,他那一身的蓝色锦衣,玉带轻束的模样,三分风流,七分尊贵,惊比天人之姿。 一柱香的功夫,那些人便将那上好的棺木给寻了过来,看着那金身塑靠的棺身,那上面赫然写着西凤二字,那棺木似乎是为那床上之前亲身打造一般的合适,钟诉想要搬那床上的人却被夏紫候给拂开来,她内力虽然极好了,但是,这件事给她的影响却是极大的。一旁的碧荷连忙伸出手来帮她,也被她挥开来。 “不必。” 房间时面一时之间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微弱的呼吸与风呼号的声音,冷风拂过她的脸带起了那微散开来的发。夏紫候缓缓将那棺盖合了上去,那门外却突然响起了皇上驾到的声音,夏紫候嘴角微微的勾起,是不放心她是不是真的将韩澈给埋了吧? “朕陪你一起送送他。” “皇上费心了。” “莫非与他身份敌对,朕真想与他交个朋友。”苏倾的声音轻和而缓慢,那双眼睛细细的盯着夏紫候,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到些什么。那前不久还满脸憎恨的模样,冰冷得如同千年冰块,如今却如春风一般平和无风无浪。不免觉得有些怪异。夏紫候却也没有管他这么多。人,她自然是要送去安葬的。 “走吧。” 那一处青山飞,万径无人踪,倒是一处绝佳之地,想来,他也一定会喜欢。花澈,你现在在眼里?究竟是死是活?我真的不愿意想信你已经死了,那一剑,明明就没有伤及心脏,你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夏紫候眉心皱着时,一只温润的手伸了过来,欲抚平她皱起的眉。 “凤卿,朕想免你惊,免你忧,护你安好。从今日开始,朕为你废弃后宫,可好。”那低沉的嗓音透过风副融入了耳朵里面。夏紫候这下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只是静静的望着那墓,苏倾见她不作声,牵着她的手便拉着她往回的方向走。 “苏倾。” “嗯。”苏倾拉着她的手低低的应了一声,取下身上的狐裘大衣便盖在了夏紫候的身上,眼神暗了暗。韩澈于你而言,便真的如此重要吗?凤卿,时间会让你忘记一些东西,日子一久,你便会只记得你身边的我。其他的一切,你都会忘记。 “盛世天下,需要你。” “朕明白。三日之后搬师回朝。” 夏紫候并没有挣开苏倾牵着的手,那冰冷的手在他那双同样冰冷的手里,她想知道会不会感觉到温暖。答案是,会的,只是这样的温暖,在彼此的心底里,却越来越冷。苏倾那半面侧脸已经不再妖孽得美如女子了,多了些沧桑与男子的帝王之气,举手投足间众生臣服。 由康平一路回曌国,近一个月的路程才先行赶了回去,只是到了大东山的时候,夏紫候却失踪了。苏倾看着那留着的一纸书,目光幽幽。 “主子,要不要将娘娘带回来。”钟诉或许是最了解苏倾的,所以,他似乎也能够明白苏倾对于夏紫候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对于那个令他又恨又崇敬的,他已经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面容去见她了,只觉得见一次,那恨意却多一分,那崇敬之意也多一分。 “让她去吧。之前让你办的,都办妥了吗?” “主子,都妥了。”钟诉有些不解,好好的做个那么大的金笼子做什么,但是依旧没有多问,只是点应便回了过去。苏倾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凤卿,朕发过誓,若是无法征服,那便是死朕也要将你锁在身边。你逃不掉。也无处可逃了。如今无国无家无亲人的你,能逃去哪里? 夏紫候一袭白衣上了那雷刚寨,再次去,便轻易多了,又是晚上,一路上山,几乎毫无阻挡。那步子轻的便踏在了那天塔旁的树尖上。那天塔上此时正在亮着光,那光比之一般的要弱上许多,那里面的那个人自称是她的师父。她脚下运功便往那天塔而去。无声落到那窗里头。 那伏在桌案上的女子正在写着些什么,头也不抬的朝夏紫候道“功夫见长得倒是厉害。” “水滴石穿,岂非一日之功?今日前来,为两件事。” “说。” “其一,救你出去。” 一 第一百八十二章 满城风雨尽西楼 3 第一百八十二章满城风雨尽西楼(3)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其二呢?”那伏在桌案上的人继续写着那纸上的东西,似乎对于夏紫候的问题很是了解,夏紫候便爽的说了。“你可认识花澈?”原本也只是一问,并抱不了太大的希望。想来,她与简言风一样得知这枚花澈给她的戒指,那么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认识。” “师父,你真的认识?他在哪里?”夏紫候一把冲到了那红倾天的桌前拉起她的衣襟便发问,那满脸的激动不忍直视。那手中的毛笔顺着力道便划过了那宣纸,留下了一笔不成形的一片黑色。红倾天脸色黑了黑,扫向她,夏紫候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挪了挪。这眼神,好犀利。 “现在知道叫师父了,早干嘛去了?”那人脸往一旁一撇,不再看夏紫候,那眼神,夏紫候看出来了,那是在告诉她,她很生气,很生气后果就很严重。 “我还是先放你出来吧。”夏紫候最终无奈的叹了声气。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兴致再去多问,毕竟还有其他人不是,她也对那花澈的熟人下不去手。一时之间也就落得个被动的地步。 “丫头,你若是先扣三个头认了本尊这师父,本尊便告诉你他在哪里。” “你在这里面,如何知道他在哪里。”正在这说话间,一只蝴蝶飞了进来,接着便是三只,五只,十只,直到整个房间里面都在飞着那血红色的蝴蝶,夏紫候微愣,这与月墨炎的百灵鸟是不是同一个意思?这世间似乎只有两个人能够驭兽,一个是月墨炎,另一个,便是红娘。红娘?红倾天?传言红娘在江尖鼐确是红了几年,再之后便再无音讯。 “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见此情景,原本还在犹豫的夏紫候跪得干净利落,笑弯了红倾天那双媚色满园的眉子,那张三十四十岁女人的年龄,二十来岁女人的外表的红倾天,保养得极好,若非阅历极好之人,很少会有人看出来这红倾天已经三十多岁了。 “好徒弟。把你那剑凝结出来,把这链子给劈了。”夏紫候有一瞬间愕然,这样就成了? “就是这样,点。老娘终于要重见天日了!木月那个女人,老娘迟早要找她算帐!”那满脸已经开始沸腾的红倾天,夏紫候眉色跳了跳,原本的淑女范哪里去了,怎么忽然间就变得如此大爷了。当然,夏紫候对于这位大爷,本质上还是挺尊敬的,毕竟这也算是自个的师父了,这两年来的教育,没有当初的她,就没有今天的夏紫候,她还是那具空有能力,少有武力之人。 夏紫候在她催促的目光中凝起长剑以最大的力道挥了过去。那链子……喀喀的断裂开来,夏紫候再度着不带力道以剑碰那椅子,椅子毫无反应。再碰到那链子,链子再断了几截。这…… “师父……这?” “哼,要不是花澈那小子求我,我被他逼得没办法了,他把我锁在这里,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这可是那小子亲自束上的链子,非涉水咒十层不可解破。” “我去哪里寻他?”夏紫候眉头紧皱,她说她怎么运气这么好,那个雷刚寨的劫匪谁都劫,偏偏不劫她的,还将她的房间安排得如此之近。就是为了这一天?!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爱着他,以他独特的,专有的方式爱着她。心里莫名的便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哪里找……你若真要寻他,便只能去云岛。” “云岛?” “没看过书也不会问吗?自己去问去。对了,顺便可以告诉你一下,云岛入岛之处无人可知,你这能不能入,便要看缘分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夏紫候手中那枚琉璃戒指,转身便出了天塔,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夏紫候站着的塔便开始往下缩了下去,夏紫候身影一跃出了那天塔。 那红倾天所说的云岛,她心里并不清楚,若是真的说清楚,大概简言风还能明白些。 匆匆回了皇宫,也顾不上去搭理那些宫中妃嫔们的见礼,便匆匆赶往了那藏书阁,那些上古的书一打开来,便看见了千皇云岛这几个字。匆匆打开来一目十行,那书越看抓得越紧!上喻:云岛帝域,天地初成,掌天下万物,千年百载,隐于林,不世出。短短的几句话,却扯动了心里的伤。这天地初成时便有了云岛,千年之前,原是云岛在执掌天下。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便封闭了,再不与外界往来了。 回到凤宫时,却见那赵兰伊怀中抱着个小孩子,刚会呀呀学语,望向夏紫候时却笑得咯咯作响。 “姐姐一路周车劳顿,好生歇息。妹妹明日再来叨扰。”夏紫候微微点头,看着那怀中的小家伙,心里也跟着欢喜。多么可爱的一个小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成长着,看那满脸聪慧的模样,夏紫候心里也算是有了些许的安慰。只是,她心中这么想,身旁的月墨炎可不这么想。 “哼,不就是个孩子么?显摆什么呀?我家主子若是有了孩子……” “墨炎,去查关于云岛的一切消息,本宫要在三天之内知道一切。”夏紫候一甩衣袖便走了进去,凤宫里那株樱花树已经缓缓的开了,花顺着那风的方便飘得满地都是,那青白的琉璃瓦房上面,还在闪着一层微微耀眼的光。 月墨炎一下子便愣在了那里。云岛?那是千年前的一个传说了啊,让她查一个传说,这可怎么查?有些懊恼的站在原地愣了愣,才匆匆的去办事去了。 前朝的公公传话,七日之后新帝一统天下行登基大典,让夏紫候做好准备。夏紫候眉色微挑,她要做什么准备?她似乎还没有去告诉苏倾自己回来了,苏倾的消息来得倒是灵通。夏紫候兀自一笑,抬了抬手表示知道了,那公公便自行退了下去。 苏倾一直忙于朝前,少有的一点歇息的时间也往夏紫候这凤宫里面跑完了,那些个妃嫔们也开始往夏紫候这里跑,说什么雨露恩泽要均匀云云,夏紫候听多了也就觉得烦了,一个皇帝累成那样了,他还能干嘛?不得不说,这些宫中的妃嫔确是有够无聊的。 七日之后的登基大典上,夏紫候以帝后的身份坐在了苏倾的身旁,看着那满朝文武齐呼皇后娘娘时,他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凤卿,今日得你,当真如那木太后所说,吾之幸。 “启禀皇上,大草原王前来恭贺。” “传。”苏倾似乎很是开心,那草原王见着苏倾时,便跪了下去,以中原之礼相见。这一刻,苏倾觉得无比的自豪,自己往日的情敌跪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到的。苏倾笑意盎然的作了个虚托的姿势。“吾以大草原王之名恭贺皇上。特献上薄礼。”无非是些草原里面的东西,苏倾倒也乐得接受。 “赐坐。”草原王的目光望向夏紫候,突然从那赐了坐的椅子上再一次站了出来。那如同太阳神一般的男人站在那大厅之中,不卑不亢,沉稳严肃。 “请皇上将一女子嫁于吾为大妃,吾愿与后夏三百年止兵戈刀剑!”此话一出,那携中之臣都安静不下来了,各自猜测着这英明伟岸的男人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家。夏紫候目光微变。草原王是直直的望着她的,那目光,如同穿透了岁月一般。这么多年了,夏风,一个人,能有多少个这么多年呢?吾终究想为我们努力一把的。 “哦?不知草原王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姐?”苏倾有些谨慎的望着耶律风,这人的眼神望着自家皇后,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心里隐隐有了数。只是只要他没有说出来,他便能够权当不知道。 “夏紫候。后夏皇后。”苏倾将朝代改为后夏,这意思已然十分明白。夏紫候乃是夏朝之人,这么一改,便是天下人也知其对于夏紫候的宠爱程度,但是这夏紫候也确是配得上这一宠爱。天下人也多数拿这皇上与皇后的郎才女貌来做配比。 “哈哈哈,朕的皇后魅力倒是极大,想不到连大草原王都折于此。不过,这是朕的皇后,后夏母仪天下之母,如何能儿戏?” “吾已经准备好了五十万铁军迎嫁。只差皇上点头了,再者,皇上不是还有西宫皇后么?吾保证,一生一世只娶夏紫候一人为妻,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她。请皇上成全。”那耶律风淡淡的与那朝堂之上的皇帝遥相对望。那一瞬间便是五雷轰顶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眼刀子嗖嗖的恨不得除对方而后。 “皇后,你怎么看?”苏倾突然便转向了夏紫候,众百官也看向夏紫候,一旁的吴相摸了把胡子,心中自是有了计较。 “草原王此话当真?”“当真。请容阳下嫁大草原王。”耶律风眉色微挑的望向夏紫候,那一袭暗红色的衣,第一次没有敞开至胸前,而是好好的穿在身上,可见对今日之事的重视程度。一旁的皇帝脸色铁青!好大的胆子,胆敢染指朕的皇后! 一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1 第一百八十三章一将功成万骨枯(1)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那满朝文武一下子便闹腾了起来,多数自然是站在夏紫候这边,但是将江山与她比起来那自然而然的,哪个轻哪个重便能一下分晓出来。苏倾黑着一张脸望着那朝下的臣子议论得热火朝天,不免心中怒火直升,何况他不知道夏紫候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臣以为,此事事关国体,还万皇上慎重考虑。”那吴相站了出来,此话一出朝中大半便全部倾倒于赵丞相的身旁,那满朝文武,虽然与吴相不合者,意见不一者有之,但是多数对于他还是满是崇敬的。赵丞相摸了把胡子,满身的自信。苏倾眉头紧皱。 “皇上,皇后虽为女子,但是她的付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皇上万不能答应。” “臣愿领兵前往大草原!请皇上批准。”凤聆比起轩辕赤来得更加直接,无论如何,夏紫候都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下嫁过去,这对于她来说,未必便是一种天下人都想要得到的荣耀。凤聆站在那里眼神坚定。他也曾与耶律风相交相识过,算得上能说几句话的朋友,只是今天,立场不同,便注定了不同的拿去与道路。 “此事不如让皇后娘娘来说。”段林青站了出来,平静的声音算不上大,却带着绝对的重点之重,夏紫候暗自点了点头,这孩子终于懂得这一点了。段林青望向夏紫候,看她那满脸无所谓的表情,便是将她送去与大草原王为大妃也怕是不会拒绝吧? “皇后以为如何?”苏倾的话重了几分,那满眼的风云被积压在眸子里面,定定的望着她。夏紫候揉了揉眉心,缓缓的站起身来。 “事关重大,草原王容我想想。” 一场谈话如此不愉的便结束了。刚一回到凤宫,后脚那寝宫里面的门便被狠狠的推开来,夏紫候意料之中的抬头看见那推门而入的人。月墨炎轻轻的退了出去。前朝的一切她也都听说了,只是,没有想到她的主子会这么说,想想的意思,是不是就意味着可行?或者不可行?两种结果?她突然有些可怜起皇帝来。 “凤卿,你知不知道今日你在朝上说什么?”苏倾双手紧扣着她的肩,越发削瘦的触感令他有些心疼的皱起了眸子。什么时候,这人已经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摄政王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却从来都无从所知,或者他潜意识里知道,她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给不起。 “自然。”她甩开他的手,站在窗外,那窗外缓缓开着的桃花已经压满了枝桠。 “皇后难道还不能满足你吗?草原大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你真的想要,朕也可以给你,朕也可以散尽六宫。”苏倾似乎有些赌气,至少在夏紫候耳中听来便是如此。所以也没有去太过于当真。两人便这么相互的望着。直到那门外面传来了月墨炎的声音。 “主子,西宫娘娘带着皇长子来了。” “带他进来。”夏紫候淡淡看了一旁的苏倾一眼,理了理衣襟。 “苏倾,本宫所愿,不过是天下太平安康。” “参见皇上,姐姐。”赵兰伊一身的风华从外面缓缓而来,手中还抱着个极小的孩子。那孩子看着夏紫候便笑得很是开心,咯咯的笑出了声来。赵兰伊有些生气,这到底是谁儿子?怎么与夏紫候的关系如此之好?它可是从出生没多久之后开始,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其实对于小孩子来说,谁能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他们最是明白的。眼下见了夏紫候,便是满心的欢喜。因为只有夏紫候会抱着他以礼换那些大臣们的赐福,也只有她会用上等的天蚕丝去织一件小肚兜。当然,这些是孩子所不知道的,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出来。 “锦儿,过来。母后抱抱。”夏紫候伸手接过赵兰伊递过来的孩子,那轻轻柔柔的动作,整个人退却了那股冰冷与傲气,柔和的身上满是母爱的光芒。 “你若是喜欢,我们也可以生一个。”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皇上这么久了,除了亲了一下,一点过分的事情都没做成,是以每次见着夏紫候都很无奈又惆怅,再这么下去,何年何月是个头啊?再者,这段时间夏紫候的功力进长如此厉害,他就更加不是对手了。 “皇上多虑了,本宫更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夏紫候无视那火热的目光,神色恢复了淡淡的模样。 “其实你谁的孩子都喜欢,你只不过是不喜欢与朕的孩子,是吗?容阳,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苏倾很烦燥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夏紫候抱着怀里的孩子,神情微微的一僵。他说的,没错,她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何德何能? “苏倾,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江山,你如何得来的,本宫便有那个能力让你再如何失去。”苏倾也没有去与她计较,一甩衣袖便走了。赵兰伊将锦儿交给她便冲出去追苏倾去了。夏紫候远远的望着消失在走廊的人影,兀自成伤的低头看在怀里挣扎着的小家伙。 “你倒是轻松。” “咯咯呵”锦儿被夏紫候那一脸严肃的模样给再一次逗笑了,一旁的月墨炎也跟着笑着,夏紫候缓缓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那小巧精致的一张脸,与苏倾有着近八分的相像。怀里的动作不自觉的便轻了,月色沉沉,怀中的孩子睡得很是熟识。夏紫候将他抱到床上也没有再去扰他,便由着他睡。 门外传来了大草原王请见的声音,夏紫候揉了揉眉心,或许,用这个办法,也是可行的。 “让他进来吧。”耶律风走进来时,便见她一袭月芽白长裙坐在那床边替床上的小家伙擦洗着脸与手,动作生蔬却带着细致,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模样很是讨喜。 “苏倾的孩子,长得倒是不错。” “你怎么来了?”话音刚下,那门外便匆匆进来了一个人,夏紫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这两个大男人也跟着走了出去。凉如水的月色里初夏的月光柔得而冷漠。 “退了与凤卿的请婚,朕允许你平安的离开。”苏倾手中的扇子直指向那站在他对面的耶律风。耶律风与他也算是相识一场,这各中之事,他自然也是清楚的。他摇了摇头莞尔一笑道“你以为夏风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苏倾,吾若不退,你又能耐吾何。” “那朕便百万大军直挥王庭!”王庭乃是草原王的皇族基地,苏倾看样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草原王脸色微青了青,两个人天雷地火各看各不顺便,蹭蹭便刀扇相见了。那现场杀的那叫一个狠。夏紫候站在那里只觉得两个人的内力四射,那四周的假石都被炸开来,若是不她跑了出来,指不定那房间里面的孩子便要出个什么事了。可不能伤了那个小家伙了。 “你们慢慢打吧。我走了。”夏紫候作势便要走,苏倾与耶律风见状一左一右一边一个站在她的身旁,那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的眼神,这该是一个合作方该有的眼神吗?夏紫候觉得这事颇有些难度。 那远在西宫的西宫娘娘很是不悦的一掌拍在桌面上,那上好的茶几被震得落到了地面上,发出碎裂一般的声音。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抓了抓下巴上的胡子。一脸他就知道的表情。赵兰伊将房间里面的东西统统摔到了地上。“为她散尽六宫,那本宫是什么?他是不是打算连本宫也一起散了!他既然不仁,休怪我无义!”赵兰伊那抹着艳红色的蔻甲生生的断裂了。 “丫头,凡事贵在忍字,在你还得不到一切的时候,你只能忍。” “父亲,您曾告诉过我,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什么时候动手?”父女两秘密的谋划着些什么,最终被西宫皇后亲自给送走了。 月墨炎闲的无事,便一旁逗弄着那在床上睡醒了的皇长子,那粉嫩的嘟嘟小脸,精致得如同一个瓷娃娃,倒真是越看越可爱。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硬是拽着孩子教他念些什么三字经。说来,月墨炎似乎也只知道三字经,其他的东西,一律只当是偶尔听月白天提起过。 抬头见夏紫候缓缓走了进来,月墨炎有些兴奋的指着那放在一旁的千年首乌,那千年首乌还是活着的种在那里,只是近来耶律风的气血越发的苍白了,夏紫候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心终究是在别人的身上,要如何,她又如何能阻止?其实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只不过是想用这些来证明些什么,证明着还有人在意她,不曾忘记她,仅此而已。 “主子,这花我明日便给你做了药,到时候头发便能恢复黑色了。” “嗯。”头一次,夏紫候望着这满头的白发,没有拒绝将它再一次染黑,那些苍白的东西,原来真的会被时间所治愈。时间会抚平一切的创伤,无论那伤有多狠,有多深,都会好起来,如今现在想到夏静时的她,能够平静的想起他的种种,总觉得他还是在的。有些人,无论走了多久,多远,只要你闭上眼睛,你便能看见他在不远处冲着你笑得一时间不减。 一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2 第一百八十四章一将功成万骨枯(2)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夏紫候的头发渐渐的由白转黑,刚开始的灰色,到浅黑,再到深黑,已经是一个月的时辰了,对于夏紫候那句再想想,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只是一个月之后,夏紫候再次被一件事打得措手不及,满朝文武全部上书,请苏倾退位,由夏紫候登基为女帝。 夏紫候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满脸愕然。 然,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苏倾会在那天的夜里带领着几百号禁军暗卫杀进了凤宫,凤宫里面的人全部拼死抵抗,那突然闪现出来,出现在她的面前,被她一抹犀利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又匆匆的消失了。夏紫候站在那桃花林里望着那飞速包围在那里的禁军与暗卫,神情慵懒的靠在那树旁。 “容阳,你不是很想知道一切吗?喝了她,那压抑你的东西便会消散。” “你会杀了我。”在阐述着事实,那不急不燥的模样,像极了她去杀别人。 “是。” “理由。” “功高,过主。容阳,朕无法掌握的东西,便只能诛杀。”苏倾一袭白衣站在那人群的身后,远远的望着她,那神情如同“好一个功高过主。苏倾,这个理由,选得真是极好。”夏紫候仰天长笑,伸手取过那碗东西便饮了下去,月墨炎被她安排去办其他的事情去了,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苏倾望着她那张早已倾城的脸,心痛得无以复加。容阳,你便是如此也学不会求人吗? “一起上吧。”随手将碗扔在了一旁,夏紫候神色淡淡。那平稳的模样,完全不将这些精英中的人物放在眼里。那满身的气势令那些人不敢轻易动手,夏紫候却抽出了腰间的鞭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挥,带起了一阵零落在地面上的桃花残花瓣。 “杀无赦。”苏倾靠在那桃花树下,静静的望着那人群里面的人,长鞭所过之处,必当带起生命的坠落。那出招凌厉而速,甚至有些人根本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低下头还能看见自己的心脏在朝着外在飞溅着血,那血染到了夏紫候的身上,脸上,四处都是。她却没有感觉一般,如同一个机器。 苏倾站在那里紧握着双手,凤卿,我该拿你怎么办? “臣妾参见皇上。”赵兰伊的声音轻柔的在他的耳旁响了起来。苏倾回过头去戒备的望向她,那人群里的夏紫候此时已然体力不支,动手间有着些错乱的迹像出现。苏倾的心瞬间便被揪了起来,那些人的长剑划过夏紫候的身体,她头晕得无可能躲闪。 那身体里面的内力猛的暴发了出来,离她最近的人都被震得五脏六俯移了位重创,无药可救。 “皇上,你若是亲自动手,她武功再高也活不成。”为什么要选择出动部下去杀她?苏倾,你真的变了,不知不觉的,你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风流意气的少年了。你的心,也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满身心念念着兰伊的人了。赵兰伊的出现,带给了苏倾强烈的不安。 “你做了什么?”他眉头死紧的盯着她。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皇上如此下不了手,臣妾不过是帮您一把罢了,也为我儿报仇。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她的话突然变得尖锐了起来,狠狠的指向夏紫候,神情悲伤而绝望。 “锦儿怎么了?”苏倾目光随着那抹体力越发不支的人移动着,身后人的话令他狠狠的一震。那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原以为他会将他保护得很好,不会再如他这般,为了个皇位而自杀残杀。却不曾想,竟然去了……他的孩子。 “怎么了?皇上,你只记得这个女人,你还在乎过锦儿吗?锦儿那天晚上从她那里回来,全身发热的模样,你在意过吗?你只记得她要嫁人了,要嫁给草原王了,可是你想过我吗?我也是你的妻子,明明你爱的是我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女人,非死不可。”赵兰伊的脸色狰狞而绝望的望着苏倾。苏倾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锦儿是他的心头肉啊,出了什么事情,他如何会不心疼。狠狠了闭了闭眼,望向那人群里的夏紫候。 “你到底做了什么?” “锦儿的死便不是死了吗?阿倾,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他死了啊,而你,满心的皇后。你放心,我不过是抹了些软筋散在那碗沿,但是今日,我定要看着她死。” 她毅然决然的站在了那悬崖边。一袭白衣已经鲜红如血,那地上躺满了尸身。狂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缓缓闭了闭了。再睁开时,已然是一片清晰与冷漠,那抹身影冰冷而孤寂,却高傲杀戮得如同那地狱而来的阿修罗一般,见者皆惧。 “苏倾,大概在你娶我当年,便计算好了今天,天下既定,便送你一句话,有民则有天下,无民则天下消亡,苏倾,来生,吾必无心无情。”苏倾望着那抹身影跳下去,只觉得心中如同一把匕首在一点一点的割着自己的心头肉。 皇帝对外宣称夏紫候旧疾复发,逝于凤宫,一场盛大的葬礼缓缓而成。草原王娶回了一顶空红轿子,娶回了一场梦。他知道她不会如此轻易的便死去,或许她躲起来了,再也不想再见到任何人。草原王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那朝堂与皇城之内,三个月不见半点红色,那满朝的白色,群臣吊丧之时,哭声连片。夏紫候于后夏的大一统是功不可没的。 后夏的传书上便记载着这样的一个传奇女子,最终却因旧疾复发而身亡。凤聆等人不敢置信的匆匆跑到凤宫时,月墨炎那张哭花了的脸上满是悲痛。若不是凤聆动作些,月墨炎怕是也要随着去了。整个凤宫里面乱成一团,却唯有一个地方安静异常。 “父亲,你下不了手了。” “何为下不了手?她死她的,我们办我们的事。”半个月之后,赵丞相联合朝中文武百官造反逼宫,那坐在龙位上的苏倾脸色微微苍白的抬头看着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夏紫候曾例出来的名单,要他一一除之的人,当时的他如此的自以为是,三朝元老的赵丞相,如何会来逼宫?如今事实罢在了眼前,他才缓缓的醒了过来。 这段时间的他总觉得心口隐隐作疼,偶尔疼的厉害的时候,更是生不如死,他急急寻来太医,太医却只给了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夏朝皇族的最后一个人也终于死在了他的手里,他该满足了才是。苏倾站在那一副女子的画像面前,细细的望着那画像。 “母亲,夏朝皇族,一个未留,全部死了,您是不是很开心?这么多年,孩儿终于报仇了。”那画上的人,衣着简朴却带着一抹大家闺秀的气息,温雅宛仪的模样,很是柔和的望着眼前的人细细的笑着。苏倾站在那画前许久,走出书房时,却碰见了那门站着的月墨炎。 “何事?” “这是主子……临行前吩咐我交给你的东西。苏倾,我本想杀了你,一命还一命,但是主子说了,以天下为重。哼,算你好运,若是知道你并非那个明君,我必定不会放过你。”月墨炎手中的宝剑一挥,苏倾身后的那盆花应声碎成了两半。苏倾接过那封信的手有些颤抖。他或许能够猜到里面写的是什么。 “显仁帝,你与我同父异母,父皇曾说爱过一个宫女,也曾将那宫女宠惯六宫,最终却因皇爷爷的参与而被世俗所打倒,因为身份,皇族不容她,妃嫔不容她,她便偷偷逃离了皇宫。直到遇见了曌国的昏君苏叶陶,后来才发现,有了你。而那次国宴上,皇爷爷也认出了你来,你虽与夏天临不像,但是,你与那明妃却是极像的。皇爷爷也觉得你乃可造之才,便自幼辅导我协助天子之能。如今能助你登基,也算是一种解脱了。苏倾,该放下的,便都放下吧。时不我与,好好珍惜身边人。绝笔,夏紫候。”夏紫候的笔迹一如当年那般清和静正。可见写的时候,或许也是抱着那无所谓的态度写的。 苏倾看着看着,突然便笑了。将那封信给撕了个粉碎。 “夏紫候,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你当真以为朕是傻子么?”夏紫候是他无论如何也得称一声姐的人。说来,他也算是夏朝皇族中的一员。只是,看着自己的亲人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最后生不如死的死去,那是何等的憎恨将他们卷进这里面来的人?他恨,便要靠近,靠近到最后,谁也得不到好处。谁也别想好好的活着。 月墨炎见他神色有些怪异,也没有去搭理,径直便走了。简言风满脸错愕的站在那棺木前,指着那棺木朝着凤聆道“这是假的吧?她怎么可能死?” “我倒是愿意这是假的。”无声的叹息从后面传了进来,月白天一袭白衣站在那里,神情悲伤。 一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3 第一百八十五章一将功成万骨枯(3)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 月白天一身白衣站在夏紫候的棺前轻声叹息,月墨炎转过脸去望她,那神情里面满是仇恨的怒火的燃烧。月白天静静的看着她那仇恨的眼半响,带着一抹无力感站在门口。月墨炎同样也站在门口,不过是一个里面一个外面。她挡住了她的道。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冷冷的声音,大概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冷漠的性子倒是与主子有着三分像了。 “妹妹……”月白天想解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说她没有背叛主子么?她这火爆的性子,又如何会信了去? “别叫我妹妹,我没有你这样叛主的姐姐。你若再不走,休怪我剑下无情,你该知道,你打不过我的。”月墨炎手中的剑横在了两人中间,月白天却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那棺木,月墨炎心里一慌,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 那砰的一声闷响,月白天额上鲜血直流的倒在了地上。月墨炎匆忙跑过去,欲传太医,却被她给伸手阻止了。月墨炎泪眼模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的,从来没有,她只是无法接受她的背叛而已,背叛了夏紫候,便等于背叛了她。 “墨炎,我没有背叛主子。你……你告诉大家,右尊使,没有背叛主子。” “你等着,我去传太医来。……”月墨炎急得哭了,匆匆想跑出去叫人,早如此,她就不该将那些下人给谴退出去,哪怕是留一个人在这里,她也不至于如此手忙脚乱。月墨炎怀中的月白天气息渐渐的没了。一时之间,身边的两个人全部离开了。月墨炎抱着月白天坐在那里许久,还是天黑了,那外头进来查看情况的宫女发现的,当时吓坏了。 一个朝中,死了两名妃子,一个是正宫皇后,一个是皇贵妃。 段林青搂着怀中哭得凄惨的妻子安若水望着那棺木前的画像,往昔的故事还历历在目,仿佛他还是那个站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做这一统天下的大国的一国之相。以佐皇帝成为一代明君,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平的盛世。那个时候的他,现在回想起来,在她的面前,不过是一场笑话。 “怎么会这样,公子,我还没再见你一面,怎么会这样……”安若水说来,与夏紫候有好几年不曾见过了。唯一的一次,也是在那次的洗尘宴上,那个时候的她,一张黄金面具,半张脸狰狞不已,她误以为不是她,再后来,无意中发现,那人便是那船上认识的公子夏风时,便是满心的欢喜,却再无机会相见。想如,如今竟连最后一面也不曾见着了。 “夫人,别难过了。你莫不是忘记了,她最讨厌哭的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成功的将那安若水哭得鼻红眼肿的泪给硬生生的止住了。她侧头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那棺木里面乃是衣冠,并非本人在里面,只是大家不知道罢了,而棺木也已然封好,便是要验证,也是不可能了。 吴相已诛,西宫皇后便被一纸命书命为了正宫皇后。天下百姓皆在称赞着皇帝的宅心仁厚。什么宅心仁厚?在月墨炎看来,不过是为了讨好一个已经失了朝中势力支撑的女子。如同那日的夏静所说,你亡她家国,灭她皇族,最终害得她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一个结果,怎么可能是爱?只是,却偏偏是爱。 皇后死了,凤聆将军协同夏紫候手中的近三十万精兵起兵造反,卓远等人磨刀霍霍的在军营里面就等着凤聆一声令下,直攻皇城而去。那夏紫候因功高过主而被皇帝暗自诛杀的消息谣言四起。一时之间,凤聆的军队无人阻挡直入长安,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苏倾一袭龙袍站在城墙之上,睥睨着那城下的叛主。 “朕念在尔等是皇后旧部的情份上,只要尔等投降,朕便既往不咎。”苏倾声音清清浅浅,听不出起伏,只是那神情里,却带着一抹疲惫。他无力去凤宫,却见那个连她尸体都没有的棺木,当真应了夏静的那句,最终害得她死无葬身之地,那万丈悬崖,即便是飞鸟,掉下去都难保全自身,更何况是她?他只是后悔,没有早一点将她囚禁在身边。 “吾辈若不是王爷所命,如何会支持你这昏君?如今你得了天下,便诛我主!苏倾,你不配为帝。” 凤聆坐在高头大马上,那旗帜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夏字。这是要反后夏重建夏朝么?苏倾兀自一笑,有些苍凉的笑声在风中摇曳。 “朕知道皇后三十万精兵的厉害。但是,朕给过尔等机会了。”苏倾神情变得冷漠了起来,毫无忠诚之心的精兵,要来何用?他宁愿毁之。 “主子……”钟诉连滚带爬的匆匆跑了过来,途中几次险些摔倒,苏倾眉色皱了皱,有些不悦的看向他。钟诉站在他面前狠狠的缓了一口气,伸手指着身后。苏倾抬眼望去,只见她一袭黑发束起,紫衣王袍着身,赫然是当初那摄政王时的模样。苏倾愣愣的看着她,只觉得时间是不是倒了回去,倒回了当初他与她初次云城交战时的模样。 “凤卿?”他的心被狠狠的震惊了,夏紫候从凤宫后崖上跳下去,竟然能活下来?如此完好的再次站在他的面前?!只是这张脸上,伤得不轻,但是勉强还是能认出来,这人便是夏紫候。一定是她,苏倾猛的冲了过去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怀里的人嘴角微扯,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本王若不来,你是不是便打算杀了他们?”那冷淡的声音,确是夏紫候不错。苏倾觉得那死去的心,空洞得如同无底洞的心被填得满满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又该死的难受,他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夏紫候从怀里取出一纸书递到了苏倾的手中。 “皇上,看看吧,本王也不过是尊先皇之旨意,来给皇上一封休书。”那夏紫候神色轻缓,看似两人相交甚好,其实不过是一张冰冷的面具下如出一辙的脸。这城楼上二人的动作众将士全部收入了眼底,城楼下的人瞬间炸开了窝一般热火朝天的议论了起来。凤聆与卓远等人相视了一眼,那城楼上的人,当真是夏紫候?不是皇帝演出的一个计谋?赫连轩坐在马车里面挑着窗帘望着那城楼上的人,缓缓摇了摇头,回了眼坐在马车里面的桃衣,只道了句“难说。” 苏倾看着那张纸,脸色铁青。那是一张休书。上书罪状,其一、协妾灭妻,其二、诛妻家国,其三、诛妻势力好友那每一条,都是人们所忌讳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每一条都是铁一般的证据摆在那里。苏倾神情莫测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休夫书,好一封休夫书。 “众将士听令,从今天开始,尔等不再是后夏军队,各取军银各自回家过安生的日子去吧。” “凤将军,卓副将、军师,尔等也是一样。但是,若是要继续在朝为将,我也不阻止。天地之大,大家各自安好。”‘夏紫候’的声音扩散在每一个将士的耳中,那些人纷纷放下了兵器,近三十万精兵,全部只身跪了下去。凤聆下了马跪在地上。他们都明白,从此这三十万独属摄政王的精兵,就此解散了。不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也不再参与任何一方争执。 “很好,尔等便替我看着这天下之主,若是哪日想做昏君了,尔等不必手下留情。凤聆,这一切便交由你来处理了,后会有期。”夏紫候轻功极好,凤聆却狠狠的抬起了头,夏紫候,从来不会直唤他名字,会在这种情况下唤他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月白天。 看来这其中的蹊跷之事,还多得很。 她刚走进凤宫,月墨炎便傻傻的站在那里,眼睛眨巴眨巴的望一眼棺木再望一眼她。月白天有些心虚,用假死也是迫不得已,她又不能告诉她一切都是小姐的命令。只是,如今小姐在何处,她也还不知道,只能暗地里派人去查。寻夏紫候的人一波一波的出去,硬是不曾停过。草原王的人、苏倾的人,月墨炎的人,七彩痕的人那一拔一拔的找,找得整个天下都险些鸡飞狗跳,却硬是不见人。这下好了,真人出现了,众人才明白过来。夏紫候露过面之后,便知道那些人都会出现。 “我的朋友,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们还骗我说你死了。”简言风风一般的从窗子里面扑了进来,夏紫候微抬眼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简言风原本还很激动,夏紫候原来没事,这下那个疯子应该就不会这么疯下去了吧?把你直接打晕了扛过去就好。只是眼睛在看向那只手的时候,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她的手上,没有戒指。那枚戒指,寻常人是取不下来的,夏紫候本人也取不下来。这其中……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不是吧?长得如花似玉的,哑巴了多可惜……”简言风转眼便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冲着那‘夏紫候’便笑得龇牙咧嘴。‘夏紫候’忍着白他一眼的冲动,径直走了出去,她不能与人动手,一动手,便会发出她与夏紫候的区别,毕竟,她不会涉水咒。那是夏紫候的成名武功。 一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4 第一百八十五章一将功成万骨枯(4) 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那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来,简言风只呆了一小会,说是见她没事就好了,便匆匆闪了人,那一群人以苏倾为首,大步踏入了还挂着白帘白联的白丧堂,那些人手中还端着一个香炉,余烟枭枭的模样,月墨炎不着痕迹的挡在她的身前,闻着那味的时候,身体却突然软了下去,昏倒在地。 月白天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眼下她是夏紫候,强撑着望着苏倾“怎么?一次不成,你还想杀我第二次?如今你我夫妻情分已断,要动手便点。”夏紫候的气势,她倒是学得极像,那些人一时之间都不敢近身,只远远的站着。苏倾神情有些悲凉,复而笑了起来。 “凤卿。朕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你锁在身边。”月白天倒下去的身子被一抹微凉的带着巨大的力量的双手给接住了。皇后死而复生的消息如同一把火,一下了撩烧了整个大陆。所有的百姓们都在谈论着今年的种种怪事。那落坐于酒馆靠窗位置的男子,气宇轩昂,长身如玉的坐在那里缓缓的端着一碗茶细细的观望着一边听着那酒楼里面的人在诉说着那些宫里的事情。 “唉,你听说了吗?这皇后娘娘倒真是神奇,竟然能够死而复生啊。” “这话怎么说?” “皇上都已经将人抬进棺材里面了,那皇后娘娘的三十万旧部下得知娘娘死了,起兵造反啊,这娘娘不知道怎么着,就活过来了,依我看啊,还是舍不得这天下人。” “那是,好歹娘娘也是做过摄政王的人,你可别说出去啊,我也是听我家当官的哥哥说的,说这皇后娘娘啊,还险此当了皇帝呢。不过皇后娘娘拒绝了。” “说来也怪,那皇后娘娘前脚刚死,后脚那贵妃也死了。” “你是不知道,这贵妃啊,曾经是皇后娘娘的侍女。”那两个人热火朝天的聊着,尽管压低了声音,却依然瞒不过那坐在角落旁的人。 “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那坐在角落的人缓缓看向那说话之人,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很是乖巧懂事的模样,朝她有礼的微弯着腰。 “不见。”她连想也没想,吐出两个字,微沾着酒气的话,小少年微红着脸执意站在那里也不离开了,就看着夏紫候在那里喝着酒,那身旁的位置上的两个人见此,也不再说那些个事了,东谈西扯的说着些家里事,她觉得无趣,便站起身准备离开。身形微晃间,少年弱小的身子将她艰难的撑着。 “小二,结帐。”凤眼微眯,那清冷得分不清男女的声音流淌了出来。 “这位小爷已经结过帐了。公子您走好。”那小二飞的跑了过来。 “接着,爷……赏的。”一锭银子飞到小二的怀里,小二高兴的点头哈腰装得要多孙子有多孙子的将这尊大佛请走了。看了眼那满满一桌子的酒,上等的玉容酒啊,一个酒窖的酒被她一个人给喝空了。一想到这个小二那脸就垮了下来,这是不好得罪的主子,不给酒,不给酒就要拆店了。 她自己喝醉了,知觉还是有的,一把将那小少年推开来,摇摇晃晃的朝着那小街道走着。那小少年正准备跟上去,一抹青色的身影将他拉到了一旁,示意他退下。七彩痕一袭青衣跟在月色朦胧的人身后,眼眶微红。弹指一挥间,经历了多少生死!早跟她过了多少次了?若不能成王,那就退出那个是非之地!她偏偏不听,笑着说无所谓!还不是自找罪受?当他得知她被诛于凤宫绝崖时,那心是疼得如同瓷片碎片在扎一般一点一点的疼。后来得知许多人在寻她,自己便亲自来了。 那眼前的人摇摇晃晃咚的一声便撞到了墙上,夏紫候手中的涉水剑便凝聚了出来。 “来者……何人,竟敢挡本王去路。”她依然是当初的模样,那般嚣张狂妄,傲气十足。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他近乎宠溺的望着她那对着墙喃喃自语的模样。这般的相遇,将那颗死去的心又重新种活了。真是个不省心的人,在哪里都要他时刻的关注着,移不开视线。 “……”看来真的是醉了。据那小二说,这公子便是这般日日在那长容酒楼喝得大醉才回去。 “你这是何苦。”一声无声的叹息在长长的夜色里面拖着长长的影子走近前去拉夏紫候。也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夏紫候眼睛微眯的想将眼前的人看清。 “花澈,你回来了?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这么久……”花澈?七彩痕眉眼微皱起来,花字姓极少,只在曾经一本书上看到过。上喻千古云岛,有一帝王族,姓氏为花。 七彩痕无奈的将那人背在背上,抬头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那双眼睛正在以一种将他秒杀的速度瞪着他,步走来。七彩痕带着些戒备的望着眼前长相俊雅的男子。想来,竟然与西凤太子有着三分相似。西凤太子早便死了,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况且只是三分相似。 “将她给我。” “你是谁?”七彩痕背着夏紫候,抽不开手来,只防备的望着他。那人一袭昂贵的龙云蚕纺裳,银灰色的衣料一看就是上品,非平常贵族能够穿得起的。 “哎呀呀,我的朋友,原来你真的还活着啊。”那巷子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艳红色的衣极好艳丽,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却并不显得别扭,倒还有那么几分艳倾城的模样,配上那么张脸,倒真是和谐。七彩对于这简言风的身份也很是不解。相传简家五百年前便隐没了,那是一个强大得翻手间便能毁天灭地的家族。 “我主岂能轻易交于尔等。想我交出她,除非从我尸身上踏过去。”七彩背着夏紫候,那气势却不减半分。眼见那花澈便要动手,简言风在一旁气得直踏脚,这个呆子! “他是你主子的相公,你把她给这个疯子。” 七彩痕看了眼一旁气得跳脚的简言风,神色一淡淡的哼一声。你说是就是了?还相公?那个假夏紫候倒是做了件好事,将那休书写给了苏倾,就冲这一点,他便能够恕那个冒充者无罪。只是眼前的这两个人,长得这么好,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背后的夏紫候一把推开七彩痕,若不是七彩痕反应,她便要摔到地上了,夏紫候扶着墙狠吐了起来,全是酒味,一点吃的也没有。吐出来的东西,吃下去之前再怎么香,那眼下也是臭的。七彩痛眉头微皱的在一旁说着。“也不是我说你,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喝成这个样子,你至于吗你?现在看见天下人都为了你急得不可开交,你倒是满意了。唉……”七彩前被一把推开来,那银灰色衣裳的男人便抚着夏紫候的背缓缓替她顺着气。那温柔得满眼柔情的模样,七彩痕抚了把额,这样把主子交给他,是不是不大厚道? 于是一行四人轻功所向直入那云城的朝阳客栈,老板娘似乎与她挺熟,见她被带回来,还好心的替她准备了毛巾与热水之类的东西,醒酒汤便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冒着枭枭余烟。 七彩痕坐在床旁的椅子满眼探究的看着床上人的情况。那床旁坐着花澈,一双薄唇紧紧的抿着,那张刀削斧刻般的脸越发的刚正俊雅。看来自家主子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样的男人才能与她好好的过一辈子嘛。七彩痕心里给花澈打了个满分,只是,当他知道了花澈的真实身份时,也惊得从那椅子上摔了下来。 “花澈……”床上的人一滴泪无声的划落了下来,花澈心被揪得狠狠的疼着。他知道她是恢复了记忆了,夏紫候身上的药被苏倾拿了去,那一碗汤药,便说明了一切。原来这后作用竟是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么? “花澈你别死……你带我一起走啊。”夏紫候的手张牙舞爪的凌空虚画着些什么,花澈心狠狠的一震,真的是会产生强烈的幻觉。这些日子难怪他们这么多人都寻不着她。她并非死在了凤宫后的绝崖,而是离开了那喧嚣的繁华城市。 “阿夏。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我带你一起走,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七彩痕差点被惊得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人的表情变得也太了吧?方才看他的时候,那声音,那眸子,跟刀似的,恨不能一马捅死他。这会倒好。那声音,如待珠宝一样,声音大了怕吓着人,小了怕没作用。哼,你也有今天! 床上的人怎么都不见醒,她仿佛不愿意醒来,沉睡在了自己的梦里。就在这屋子里面的焦急万分的时候,一名女子满头白发凌空踏着虚步走了进来。七彩痕眼睛瞪得老大,这算什么?仙子下凡?那一袭白衣如玉一般的温润。 “你来做什么?本公子不是说过,未得允许不准私自外出?你将本公子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话音刚落下,只见木葵满脸委屈的望着他,那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众人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名接近三十好几的女子。她速的出现在了屋子里面。 “少主,这次可亏了她了,本尊来看看徒弟,少主不会介意吧。”她称他少主?这天下还有哪股势力是他七彩痕不知道的?七彩痕正在思考间,一抹香气扑面而来,便晕倒了。红倾天笑嘻嘻的站在花澈的面前,那模样,带着几分小女子的纯真,但是,花澈绝对不会相信她是纯真的,都是一条河里的水,谁是什么样,他会不知道? 一 第一百八十七章 似是故人梦中来 1 第一百八十七章似是故人梦中来(1)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皇宫的盘龙殿里灯火彻夜长亮,皇帝与皇后在里面不知道在谈些什么,那摔东西的声音彻夜不曾停过。连那……西宫娘娘来都不曾见上一面。次日天微亮,苏倾一身朝服脸色不善不走了出来,扫了眼那站在一旁的赵兰伊便直直往那正殿去了。 “娘娘,皇上吩咐,若非皇上本人,任何人不得入内。”那一旁的公公上前来挡住了赵兰伊欲上前一探究竟的视线。赵兰伊眉色皱得死紧,她明明看着夏紫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如何能生还?纵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自救!况且,那个时候,她明明是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才选择跳下凤宫的悬崖。 月墨炎也站在门外,没有‘夏紫候’的命令,她自然也是不敢进去的,眼下也是满眼的担忧。 “月姑娘,你难道不担心你家主子么?她可与皇上在里面打闹了一整夜呢。不知可有受伤。”赵兰伊走到月墨炎面前,满脸担忧的抹了抹眼睛下那看不见的泪痕。这宫中的妃子已经被谴回了大半,如今也只剩下她们这些个贵妃德妃皇后的了。没有什么可攀比陷害的了。毕竟眼下,谁也得不到皇帝的宠爱。 “我家主子,与你何干?”月墨炎对着讨厌的人,无论那人说得是对是错,都是一个死理的不认同,那是一种全身心的不信任,哪怕那人说的是对的,她也不会去认可。若不是这个人,她主子也不会走到那一步,潜意识里觉得,夏紫候那次皇帝对外宣称的病死与她脱不了干系,那态度便是一等一的差。 “与本宫自是无关,只不过到时候可就可怜了你家主子了,还得继续受罪,我们走。”赵兰伊将手搭在一旁的宫女身上,婀娜多姿的踏着轻雅的步子走了,那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自信。无论朝前她有没有撑腰,都与她没有半丝关系了,她要依靠她自己的力量将她爱的那个人留在身旁。 月墨炎站在那里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心里着急着那里面的人。转来转去转了大半天,天都发黑了,眼下一亮,既然她不可以明着看,那她可以暗地里看呀!再说了,这皇宫里面,还有谁的功夫能比她好?想赢过她?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当然除了苏倾那个渣皇帝例外。 好不容易等到长夜漫漫空无一人,月墨炎像只猫一般的爬到那屋顶轻轻的揭开了一片瓦,望着里面的情况,她只需要细细的看一眼,只要一眼就能够知道她到底好不好了。 眼睛往下面望去,除了正在批着折子挑灯夜战的苏倾,空无一人,连夏紫候那半跟毛都没看见,这……怎么可能?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下面,飞的搜索着下面的一切,依然是一无所获。她主子去哪里了?她主子怎么可能将她一个人扔在外面不管?这不可能,这里面被围得这般严实,要逃出去,难于登天! 她飞的将瓦片合上,从另一旁安静的树林里面爬了下去,眼睛微微向远处眺望,却只见凤宫的方向一把火迅速的烧了起来,凤宫的宫殿是独立的个体,与其他的宫殿并不相连,只是一时之间那凤宫内部的房间一间连着一间的烧了起来。 那四处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匆匆有人跑来禀报苏倾。 “皇上,凤宫着火了。” “着火了?” “是。火势并没有烧到别处,唯有凤宫被烧了个尽。”那奴才低着头,整个人如同火里面跑出来的一般,苏倾也没有了要计较的心情,朝他挥了挥便示意他自己下去。月墨炎一把将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人又拽着往凤宫走。 “你方才说凤宫怎么了?怎么可能着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她那把刀架在那侍卫的脖子上,这月墨炎的泼辣那是出了名的,爆脾气无人能忍无人能及,一时之间也是百般顾忌,便一股脑的全部招了出来。大意便是那凤宫着了火,半夜里,谁知道是谁放的火?都是等到烧到屋子里的时候才发觉的。 “你看见我主子了没有?” “没有没有,属下没看见。”那剑又往脖子那边靠了靠。那侍卫赶紧摇了摇手,别说皇后了,就连个宫女都轻易看不见。看来这凤宫怕是落没了。只是没想到,在落没的时候,还能火上一把,一夜之间,凤宫被烧了个尽。次日皇上才踏着龙辇车慢慢悠悠绕着凤宫走了一遭。随后命人将凤宫作为禁地封了起来。 望着那满是废墟的凤宫,昔日的繁华风月都成了往事。回不去的再也得不到,得到了的,眼下却不想要了,哪怕那是曾经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的。 朝阳客栈里面的布置极为简单,只一张床一桌一椅,那些屋子里面放满了书,看样子似乎是为了她而特地这么规划了来的,那桌子上前还放着那那写到了三分之二的《政言要书》字迹已经干干的映在那笔迹分明的纸上。红倾天将那《政言要书》缓缓的看了近一夜,外头的天已经开始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子缓缓照了进来。花澈白了眼那在一旁不识趣的红倾天,这种情况下,她难道不懂得回避么。 “小子,你也别瞪我了,你要是再不将她叫醒,我看这至少得醉上半个月。”红倾天倒是有些意外,木葵那个殿主,怎么轻易的放过了她?之前还在那里与她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着实叫人认识,这两个人是有你没她,有她没你的,眼下却如同井水河水,互不相干。 “这话是什么意思?”花澈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将视线继续转向那床上躺着的人,那躺在床上的人原本微微圆润的脸已经瘦得只剩下了个尖削的下巴了。那五骨分明的手指如今也真的是只瘦得见骨,那满身的酒气躺在床上,倾城的容貌穿起男装来,却竟也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别忘记了,云岛四尊和王尊那一关。”那些都是至高无上之人,又岂会被两个人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给感染?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配得上花澈身份的少主夫人罢了。这对于夏紫候来说,区区一个摄政王,算得了什么? “我明白。”花澈紧了紧她的手。他的女人,不论如何强大,他依然会将她护在身后。他是男人,就必须要足够强大的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握着手中带着几分薄茧枯瘦的手,心里揪着一般的心疼着。他有些后悔为何要现在才来寻她,若是再早些,或许她便不会如此痛苦。 那床上的人手微微动了动。花澈全身心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那双眼睛缓缓的睁开来,一片茫然的望着那屋子里面的人,目光在望向花澈的时候,带着一脸的无辜眨了眨眼睛。随后那薄唇里面吐出了三个字来。她说。“你是谁?”那一刻花澈只觉得天意弄人,连想死的冲动都有了。一旁眨着眼睛的红倾天有些错愕的望着夏紫候,随即一只手探上了她的脉。 夏紫候并没有抗拒这个动作,而反恭敬的唤了一声“师父。” “师父,他是谁?”夏紫候眼中带着几分戒备的模样,花澈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角,那视死如归一般的表情,换来的不过是夏紫候看神经病一般的表情。两个人的神情撞在了一起,有些异样。 “他……” “阿夏,你当真忘记了我么?没关系,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你身边。” “闪开,本姑娘名花有主了。” “……”花澈黑着一张脸看着她。 “哦?小徒弟,你那主叫什么名字?”红倾天在一旁兴致极高的挑着眉毛,不错不错,能看见自家侄子满脸懊恼的模样,也是极好的。好久不见这小子有过这般无奈的表情了,红倾天脸上还有着一点小兴奋。花澈白了她一眼。“姑姑,她若是永远忘记我,你就等着失忆吧。” “师父,我跟你说,我……我有心上人的,他叫花澈。”夏紫候说着红了红脸,那一身男装的夏紫候,这般看着怎么看怎么怪异。红倾天在一旁瞄了一眼花澈,这斯脸色也微红着,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目光看向了别处。红倾天扶额。你说你心上人是花澈,可是徒弟,你心上人现在就坐在你面前你知道吗。 “她这幻觉甚是厉害。” “可有解?”说不在意是假的,谁也忍受不了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却将当成陌生人的模样。 “师父。我心上人死了。我心上人死啊,你能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啊,求你了师父。”夏紫候突然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到红倾天的脚边便猛的磕着头,那声音咚咚咚的极响。花澈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眉头紧紧的皱着,心疼得纠在了一起。 “阿夏,我是花澈,我就是花澈,你看清楚,我没死,花澈没死,你在做梦,这一切都是假的,你明白吗?”花澈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夏紫候却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逃脱出来,见逃不出来,便动用了武力,那手中的涉水咒将那杯中的水凝结成了一把匕首,扎进了花澈的胸口。 鲜血缓缓流了出来,一旁原本打算看好戏的无良师父这时才开始着急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找止血的药,花澈却死死的抱着她不松手。夏紫候脸色狠狠的苍白了起来,手中的匕首化为了水。那双饱含思念的眸子此时近在眼前。 一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似是故人梦中来 2 第一百八十八章似是故人梦中来(2)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仆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那将她搂在怀中的人血缓缓的流了下来,那温热而诡异的温度将她狠狠的惊回了神来。五年前的云城城外,他也曾受了她一匕首的伤。那时的他便是这般将她抱在怀里。初见的唐突,原来,那并非初见。花澈满眼都是她,缓缓的扯开嘴角,有性力的从怀里取出了一搓黑色的发,发头结以红绳。 “阿夏,还记得吗?结发……到百年。” “花澈。我回来了。”夏紫候紧握着他冰凉的手中那一搓结发,笑得如同太阳,无声的透进了冬日的严寒里面,只一个笑容便将他从那冬日的寒冰之中拯救了出来,如同血液般早已住进了他的命里。原来,这便是命中注定么? “,大少爷,您也包扎一下伤口,再出点事,我可不敢保证王尊那小子会不会将我扒皮扯筋。”花澈眼神亮了亮,将衣服撕开来,朝着一旁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红倾天眨了眨眼。夏紫候望着那假血愣了愣神。这是猪血?但是一颗心总算是缓了下来了。 “这些日子,总是如同在做梦一般,恍恍惚惚,分不清梦里梦外,真真假假,只是潜意识里想来这云城一遭,或许下一站是西凤的康平城也不一定。花澈,如今我已一身空白,你可还会爱我。”夏紫候推开他站在一旁抬着双手转了一圈,以示自己一无所有。 “嗯,这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好,那你慢慢考虑,我去寻个好地方。”夏紫候的身影走向门外,花澈眼睛细细的望着她,那眸子从未曾从她的身上离开过。红倾天抚额,这花家总算出了一个妻奴了,不过,侄子,你怎么不去追啊?不去追可就晚了。真的晚了。那人都走出门口了,不对,回头了!! “对了,花公子,本公子姓夏,名无双。”夏紫候朝他缓缓一笑,然后步子优雅的走了出去,俨然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眼下天正大亮着,她一个人能去哪里?那满身的酒气,怎么连脑袋疼都不疼一下么?夏紫候前脚才刚出去,后脚就被一女子跩着往一旁的角落旁拖。 “你说,那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昨天晚上那眼神给瞪得,跟要把老娘大卸八块似的。” “徐娘,我以为他死了。” “所以你天天去外面买醉?你傻啊,老娘我店里难道就没有好酒了?你以为老娘我连这点酒也供不起你了不是?肥水专流外人田,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徐娘半老的模样,却依旧不减年轻时的风采,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朝阳客栈也有不少的人是慕名老板娘的名身而来的。那算算,老板娘还是三年前将这店盘下来的。 “这不是你这里没有百花醉么?” “老娘这点有的是!你也没说你要喝百花醉!我天,老娘当初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堂堂摄政王居然还是酒鬼。”徐娘在一旁指天骂地又捂着自个的小心脏一顿好说。夏紫候无力的撇了撇嘴。徐娘为人义气,两人也相谈甚欢,说得深奥点,有种忘年交的感觉,两人曾一见如故,一来二去,徐娘对着她又是超自来熟的人,两人便聊上了,交情不错。夏紫候喝醉都是她将人带回的房间,一来二去,夏紫候便什么都说了。唉,都是醉酒惹的祸! “喂,那你有什么打算?我可都听说了,那皇宫里面那个皇后死而复活了。你真的不去当你的皇后了?”徐娘耸耸肩推了推一旁呆呆的若有所思的人,这般模样,除了那一身的气质,哪里还像个皇后摄政王的模样?简直就是个风流潇洒公子! “与其车尘马足,荣华富贵,不如椅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一世风流。”夏紫候淡淡看了她一眼,以画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桃花眼角轻挑一笑倾城道“有道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如从了本公子如何?对了,本公子姓夏,名无双。” “死鬼,就知道埋汰老娘!麻利的滚,哪里凉滚哪里去。”这天下间敢这么对夏紫候说话的,估计也就这徐娘一人了。夏紫候笑着走了出去,也无视那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个人。走到那勾栏院便停在了门口。花澈脸色虽然带着几分不悦,但终究是忍了下来。倒是身后的红倾天,脸色炸红的指着那勾栏院三个字大门口。 那粉红色的纱挂满了院门口,花红柳绿的模样叫人一眼便能看了来,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花澈五指绞得咯咯作响。深呼吸,忍! “谁啊?大白天的,不知道我们也是要休息的吗?”那门被打开来,露出了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平凡的脸上很是淡,眉眼淡,嘴也淡淡的,属于那种让人看足了十眼也不会记得这姑娘长什么样的人。红倾天在一旁别了别脸。“真没品,居然是这般的货色。” “哦?这么说,姑姑倒是很了解?” “原来是无双公子,公子请。”夏紫候凤眼微挑扫了眼身后那两个人,朝身后冷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花澈这下开怀了,走上前来便自然而然的牵上了夏紫候的手,夏紫候右手摇着折扇,左手被花澈牵在手中,很是温暖,暖得整颗心都热了。身后的红倾天一张老脸红得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其他。本着好奇的原则也跟了过去。 那身后小声的议论开来。 “都说这无双公子若皎月流云,依我看,这无双公子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只近男色。”那身后传来的娇笑声,红倾天硬着头皮听着。只近男色?这夏紫候胆子也太大了吧?女色也就算了,连男色也不放过?!让她家少主以后以何种身份见人啊啊啊啊啊。就没见过这么这么……这么夫妻两一起逛这种地方的! 夏紫候牵着无双的手出现在那勾栏院的院子里面时,那正坐在院子里面喝着茶的人一口茶便喷了出来。指着与夏紫候相交的手满脸震惊。咚的一声,一个后退不及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夏紫候见此,则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的桃衣倒是淡然,继续喝着自己的茶,在外面这么久了,连这些风声都不知道,她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丐帮老大了。 “小姐,姑爷,来喝杯茶吧。”伸手替两个人倒了两杯茶,那满眼的欣慰,如同长姐一般满是慈爱。夏紫候其实心里明白,这些年,若不是这么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家庭撑着,如何会成就今日的她。心中自然也是说不出的感激。 “原来是这样啊。”红倾天见此便释然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的确是这样,我家小姐,除了姑爷可是任何色都不沾的。”桃衣朝花澈挑挑眉,夏紫候白了两人一眼,这样算是同一战丝了?秋风从那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朝着夏紫候行了个礼。 “老奴失礼了。小姐,这当真是姑爷?!”秋风那脸上的震惊还没有转换过来,已经八十的秋风,也算得上是高龄了,夏紫候点点头,示意他注意两个人交握着的双手。 “秋风,你该颐养天年了。待你八十岁,我便许你一份大礼。”夏紫候有些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秋风对她也算是忠心了他所有的后半辈子,待他好,也是应当的。 “这一切,以后便交给你们了。凤聆他们可还好?”夏紫候眼下最是担心的便是这些人了。 “好,自从你将他们解散了之后,那些将士便各自拿着五百两银子自已谋生去了。也称,这辈子,只要王爷有一句吩咐,唯命是从。”夏紫候点点头,也没有去解释那个人的问题,月白天也不曾传过书信过来,一切,看来是按照正常的计划正在走着。 “这是摄政王府管家,秋风。这是摄政王府掌事,桃衣。” “花澈。” “什……咳咳。”管家再一次被口水给卡着了。夏紫候与花澈对视了一眼,看这激动的模样,似乎对于花姓的了解颇多啊。 “不……不行,小姐,你不能与他在一起。千万不能。……咳。”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椅在桃衣的身上大口的顺着气,看这模样,夏紫候觉得自己若是再在他面前多呆上那么一盏茶的功夫,他不是吐血而死便是气亏血尽而亡。只是,管家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管家,我自有分寸,是死是活,有没有前路,我都要随着他走一遭的,死了,大不了下辈子重新来过。他欠我三生三世呢。”夏紫候想起那个三生三世,脸上带着些微微的红晕,说来,今天夏紫候也算得上是老大不小了,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了,连个子嗣都没有。再看看那颜素,孩子都几岁了。 “花姓,源自于千年前的帝王一脉,居于皇族云岛。自天地初生掌事便由云岛帝王所执掌一切,千年前不知何因,封闭了岛,退出了凡世,不问世事。”此话一出,夏紫候脸上也为之变色,红倾天冷哼一声,都是没见识的土包子。 一 第一百八十九章 似是故人梦中来 3 第一百八十九章似是故人梦中来(3)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夏紫候神色微变,尽数被花澈看在了眼里,但是眼下,有些事情他还不能说出来,眼下还不是时候。夏紫候抬眼看见花澈,却见他神色平常的朝她笑笑,握紧了她的手。秋风管家在那里好不容易咳顺了气,夏紫候牵着花澈的手便往外走。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秋风着急了,这好不突然才见一面,怎的又要去做什么了?秋风那张已经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几缕白色的发随着动作散落了下来。桃衣站在秋风的身旁也不去阻止两人的离去,她比秋风要放得下的多。她是主,但是,她也有她的自由,她无权过问。倒是秋风不同了,这么多年,也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不过是换了个管家的身份而已,那份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 “带他去见该见的人。” “小姐……” “秋风,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死过一次,总能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这辈子,这样就够了。满足了。”夏紫候高高的举起与花澈相交的那双手,随后仿若带着几声叹息,轻声的放了下来。桃衣始终只站在秋风的身旁,不多说些什么,只是那炽热的眸子里面,想说的东西,夏紫候都能感受到。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担心的好像我家少主会欺负了你家小姐似的,哼,我家少主还无妻无妾呢,你家小姐可是曾为人妇了。”红倾天站在那里叉着腰指着两个人嘴毫不留情的便是一顿说,原本缓过来的秋风被气得脸色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你你个不停。花澈神情突然便暗了下来,望向夏紫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若是能早一些,那肖久的过去,在她身旁的人便必定是他。 “姑姑,此事是我不对。”花澈轻叹了一声,感觉手中微冰冷的手,似乎怎么紧握,都是原来的温度,如何也暖不了这颗心一般。阿夏,累了就在我身旁好好的睡一觉,醒来时,我便陪着你一起走。红倾天看这两个人浓得化不开的模样,心里冷哼了一声,臭小子,不知道姑姑这是为你好吗。 “我与苏倾,乃父脉同承。” “!”桃衣眼睛霍的一下便亮了,这么说…… “唉,原来你知道了。” “老一辈的恩怨,何必再去在意。”看着这三个人的身影逐渐走远,秋风神情缓缓的松懈了下来,桃衣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托着下巴细细的望着眼前的人,眉眼满是担心的开口道“喂,叶青,你说,小姐真的不曾看出来你不是秋风爷爷么?”半响,那坐在对面的人缓缓撕开了脸上的那层人皮面具,那脸色垮垮的在那里满脸痛苦。“大概还不会,这些事情,都是秋老头让我这么说的,若是在的人是他,他也是会这么说的。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看出来吧?” “秋风爷爷那身子,怕是熬不过这个秋天了。”桃衣眉眼染上一抹轻愁,对面的叶青那张原本挂着风流之态的脸上也染着轻愁。秋风那是积劳成疾,没命的在理着那些事,若是没有秋风,摄政王府的将士们,也怕是得不到那每人五百两银子回家。近三十万将士,那得需要多少?还不算上那些优异的将官,这笔天大的数目,乃是秋风统划着整个王府的每一条人脉挤出来的! “秋老头也不让咱们告诉小姐,这可怎么办。”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夏紫候牵着花澈的手,只是,她穿着一身的男装,那头皎月流云之态引来许多姑娘家的目光。甚至还有的姑娘家不顾两人牵着的手,将那些小物件丢在她身上,那些个香包手绢什么的,当真是一件跟着一件的来。一旁的花澈脸色铁青的拉着夏紫候的手速的往朝阳客栈里面走。 “怎么了?”夏紫候捂着嘴笑弯了眼,作故作镇定的声音问着眼前只顾着走的人。花澈哪里有空看她笑没笑,听声音似乎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那步子迈的便越发的大了起来,夏紫候龙行虎步的日子,可比穿着那些个绣花的裙子的日子要来得多的多,眼下也跟着匆匆上了楼。 “唉呦,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跑那么。”后头红倾天发现不用点小轻功,压根就跟不上这两个人了。叉着腰扶着那门栏微喘着气,临了还不忘记将那已经上楼不见人影的两个人一顿好骂。不远处的帐台前一个女子正在细细的望着她,从上到下,一点没落下。那目光好像要将她整个人看透一般的令人发毛。 徐娘站在那里嗑着瓜子,眼睛却眨也没眨的望着那倚在门栏上的人。这女子生得极是好看,就是性子泼了些,比起那个公子来,年纪要大了那么一些,看样子,那傻姑娘情敌也不是什么嫩豆腐啊,是得替她好好策划一把。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策划,夏紫候便已经带着两个人闪了,只留下一封保重两字的书信便不见了人,将徐娘给气得,当天客栈从上到下,无论长幼年老否,都被批了一顿。三岁大的小孩一脸无辜的看着老板娘,什么见色忘友?她怎么听不明白--! 永安城里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又有一些不一样了,那摄政王府里面开着大片大片的紫微花远远望去,如云似雾,很是好看,摄政王府的大门被覆以一把极大的锁给锁了起来,那已然生绣的朱红大门,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踏进去过了。 暮色低低的压着整个摄政王府,偶尔还能看铜陵那王府里面飘来飘去的影子,那王府的外头还有人在烧着纸,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夏紫候花澈互望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红倾天飘到那男子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男子猛的大叫了一声,退到一旁惊恐的看着她。 “你这般看着我做甚?难道你以为我是鬼?”红倾天低头看了眼自己连个影子都没有的地面上,有些无辜的耸耸肩,那人蹭的一下子便逃远了。大喊着鬼啊!红倾天很无辜的看向一旁看好戏的两个人,她不是没有影子,只是天太暗了看不出来而已,真是个胆小的人,如此胆小也敢前来烧纸钱,不禁有些不屑的哼嗤了一声。 “你这模样,也难怪会吓到人。”有哪个大晚上的会穿身长长的白衣出门?那衣衫飘飞的模样,不将她看成是女艳鬼都不错了。只是,这摄政王府会闹鬼?夏紫候眉色微挑。 “我的地盘,也有闹鬼一说?倒是稀奇。”花澈扫了眼那高高的王府院墙,一手揽过夏紫候的腰一个飞跃便踏进了王府的内院里面,外面的红倾天气急败坏的跟了上去,有这么个不把姑姑当姑姑看的侄子,不知道是不是她上辈子造孽太多了。 “你们两个大晚上的别把鬼吓着。”红倾天正了正衣裳,扫了眼那院子的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荒废已久的院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空空旷旷的模样,只是那四周的空地上却满是紫微花,一丛丛一簇簇的,映在月光下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这花开的像是平常有人照顾似的。 “说你呢,安静点。”夏紫候无所谓的捅了捅身后的花澈,花澈认真的点了点头,突然道“嗯,夫人说的是。” “……”夏紫候脸微红了红,皱着眉望向王府里面的院子,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这处院子,她并没有什么印象。似乎在小时候,也没有什么印象。三个人顺着那路便走了出去,外面上一个大湖泊,月色下闪着波光嶙峋,那湖中央的亭子里还隐隐能看见一个人影,红倾天只觉得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 “这院子里,还真有鬼啊……” “师父,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本尊的能力可比鬼大多了。”冷哼一声,红倾天又回归到了以前那高艳冷傲的模样,夏紫候看了眼一旁的花澈,花澈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理她。她这人就这样,他已经习惯了。夏紫候被花澈微微倾身上前,将她不着痕迹的挡在了身后。 那亭子里面的人站得极远,看上去很是模糊,夏紫候却有一抹熟悉感。那人也望向了这边。花澈眼尖的将人拉进了一旁的紫微花丛里面。那抹身影缓缓的踏步走出了那亭子里面。 “这人,很熟。”只是,能让她觉得熟的,还有什么人吗?约莫是没有了,都走了,都离开她身边了,如今的她,也算得上是无所挂念了。秋天微寒的风吹在夏紫候的身上,只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衣,一件带着淡淡莲花香气的衣便落到了她的肩头。 “着凉了要你好看。” “唉,人老了。”花澈细细的看着她感叹了一句,眉色微挑。 “夫人这是在告诉为夫,还不曾给你一个大婚之礼么?”夏紫候抬头便迎上了花澈那有些兴味的笑意,一手肘便顶上了他的腹部。花澈闷哼了一声,他家夫人的功力真是越发的深厚了!夏紫候原本还有些小心肝的乱跳,见他这般兴味的等着看她的笑话,一时之间除了心跳什么跳也没有了! “你们两个,少当着我孤家寡人的面卿卿我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男未婚女未嫁成何体统。” “姑姑,眼下是黑夜。”花澈小声的提醒,红倾天那雷一般的目光狠狠的扫在他身上,她就知道!见色忘义! 一 第一百九十章 似是故人梦中来 4 第一百九十章似是故人梦中来(4)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摄政王府一派的气势不减当年,尽管这几年有些失修,却依然恢宏尊贵。那王府里面的东西,她走时是什么样子,眼下回来时还是什么样子,只是那走过的记忆如同流水一般,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起点。那亭子里面,年幼的她曾被夏天临驼在肩上,宠溺般的笑意仿佛还在眼前。 她每走过一处便说着那一处的故事。花澈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红倾天原本是怕鬼的,只是这会也不知道走了哪里,王府里面唯有几间房间亮着些微弱的光。夏紫候只觉得心中一紧,那光线里面隐隐还有走动的人影,那望着花澈,花澈朝她点了点头,两人无息的便靠了过去,那个房间……是当初夏木的房间,虽然只住过几天便搬到了皇宫,但是这确确实实是他曾住过的。 “父亲,母亲,如今,也就只剩下我了。都说这王府里面闹鬼,我倒是希望你们来闹上一闹。最痛苦的,莫过于你们都已经离开,经历了生死,有些东西,也不过是一声薄凉梦。无双在那边可安好……”里面的话带着几分苍凉,夏紫候缓缓的推开了那扇门,手有些颤抖,目光焦急的在那房间里面寻找着些什么,可是,除了那在风中摇曳的烛火与那两副画像,夏天临与宁蓝之外,再无其他。 “三弟!三弟你出来,我是无双啊。”她打开窗子,打开衣柜,一切能找的地方都寻过了,却依旧是一无所获。莫非她真的看错了?只是,那燃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话。 “阿夏,你冷静一点。他们已经死了,你不是亲眼年见吗!”花澈扣着她的双肩,希望她能冷静一点,只是,夏紫候冷静不了,她明明看见的,明明听见的,那人就是夏木!就是夏木啊!怎么会错? “不会错的,不会的,你相信我,花澈,他没有死的,没死的,对的,他善毒,最会假死什么的了。怎么会死……”夏紫候喃喃自语的松开了花澈的钳制,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间,那背影飞的便消失在了房间的门口。她在王府里奔跑着,喊着三弟,喊着夏木,却毫无回应。 一种恐惧感无形的将她压在了里面,她觉得疲惫了,缓缓的蹲了下来。眼泪流淌过了眼角,无声的滑落,半路却被一指冰凉的手指给截住了。她猛的抬起头,依稀中的少年朝她缓缓的笑开来,清雅得如同冬日里面的雪花,带着几分邪恶,几分调皮。一如当年那个站在墙角落里面看着她喝下那碗汤药时的模样。期待而欢喜。 “我们都在梦里,无双,对吗?”那清和的声音,夏紫候一下子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梦。我们都活着,都活着,你看,我的心在跳。”夏紫候将夏木的手往心脏处按,夏木那双原本骨指尽碎的手,如今握在手中,除了微凉,也别无其他。夏木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感受着那心脏缓缓的跳着,一下,又一下,那么的柔软温暖。 “也许你在想,为什么活着的是我,而不是二哥。”他的声音清缓的流淌了出来,如同沉淀了多年的酒香,沉醉而迷人。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岁月将梦幻洗涤了之后,便只剩下了原本退去光环的老旧样子,不倾城,不倾国。 四周的风缓缓的吹着,撩拨着夏紫候那根敏锐的神经,花澈与红倾天只远远的站着,不走近,也不走远,只这么静静的陪着她,夜风吹在她那张泪痕未干的脸上,那洋溢的却是欢喜与真挚的笑意。或许,从一开始,两个人便注定了,对立的开始,不过是一个相互靠近的理由。 那相互依靠的两个人在夜里仿佛发着光,那极深的亲情感,看得红倾天眼眶微红。在云岛也是如此,那是一个大家族,等级之分便是越发的森严。 两个人坐在那走廊旁聊了很久,往事如云烟,一晃便已是多年。 “既然你在这里,那么,那日站在长安城楼上的人又是谁?”夏木有些不解,随意的坐在走廊里面,全身散发着一种随性的味道,那洒脱的模样,似乎这一切都已然不再放在眼里了。这个曾经的帝王,确是变了许多。也不知道从前那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自然是我的安排,她稍后撤离即可了。” “对了,草原王娶后夏皇后为大妃,并允诺三百年的和平,那日可确确实实是五十万大军开嫁道,当真是风光无限,只是可惜了,新娘子不在。”夏木眉色微挑的望着那轮圆圆的月,天空的云缓缓的游过,挡着了月光,只剩下了一层朦胧。 “夏紫候早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夏无双。”夏木听到夏无双两个字时,那眼睛里的光微微的亮起,却又缓缓的暗了下去,即便你是无双,我也早已不是那夏明帝,给不起你无双所配得上的一切了。你依然是长姐,仅此而已。 “无双…”他声音低低的呢喃着这两个字。有多久没有在心里这般的唤过了。夏紫候见他神色有些低落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什么好怕的,给你介绍个人。花澈。”夏紫候朝那远处站着的花澈招了招手,花澈自然是认识夏木的,两人有些尴尬的微咳了一声,假意不认识的模样相互道了声好,夏紫候有点小激动,并没有将两个人的异样看进眼里,只觉得有些奇怪,便一翻而过了。 “这是我三弟,夏木,这是我……”夏紫候这下犯难了,应该怎么介绍?相公?不对,还没大婚,情人?有点不大好听。他们两个似乎也没有要为她解围的意思,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她两侧等着她的下文。花澈那一脸好奇的模样,完全没有将夏紫候的求救看在眼里。 “我……我心上人。”吱唔了半天,夏紫候总算找着个像样点的形容了。花澈眉眼带笑的朝夏木抱了一拳。 “我家长姐脾气不好,以后多劳姐夫照顾了。”夏木一拳头打在花澈的胸前,两个人立马便哥两好的走到一边说去了,夏紫候彻底的被忽略掉了。一脸郁闷的看着红倾天也正一脸郁闷的看着她。两个相视无趣。红倾天在那天塔之中呆了那么久,那可是有事做的,只是眼下,什么事也没有。顿时觉得无聊。 “徒弟,你这有什么好玩的没有?我看这满满一院子全是花。一点意思也没有,还不如云岛来得好。” “云岛很好吗?”她有些好奇的语气引来红倾天的一个白眼,没见识的土包子。夏紫候有些无辜,尽管她曾是摄政王,但是,哪里会牵涉到几千年之前的问题?再者,这都是几千年之后了,谁知道那个地方眼下是什么样子了?查了也没多大作用了不是。 “云岛乃汇集了千万年帝王之气的皇族云岛,共分为三岛,那岛上的机关,可比这有意思多了,就凭你这点小毛孩子功夫,能不能进第一关都还是问题。哎,徒弟,我与你说说这云岛的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边两个人说起了那云岛的事来,夏紫候听着也只觉得稀奇,那些什么奇怪的机会,那是数之不尽,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用以祭祀祈福的神殿,神殿殿主的血统要求便更加高贵。 夏紫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直打嗑睡,一旁给她海补云岛知识的红倾天气得直瞪眼,这就睡着了?!正要训斥人,花澈的身影便闪了过来,将人缓缓的抱了起来,夏木别过脸去。“从这里直走右转再直走左转便是她的房间。再见”夏木匆匆便消失在了走廊转弯处,天空缓缓的落起了雨来,淅淅沥沥带着一抹冷清。 这一夜,有人睡得极香,有人睡得彻夜无眠,纯被吓的。 天色微亮,床上的人微侧着身子,细细的看着臂弯里睡得极其安详的人儿,那四散着的白发,带着一抹魅惑,闭着的凤眼仿佛一睁开眼便能看见琉璃,那微阖的唇正挂着一抹安心的弧度。这么看着,他便微微俯身,刚要触碰到一起,那双眼睛一下子便睁开来,一脚便将床上的人给踹了下去。 砰的一声响,花澈捂着腰呈大字形躺在地面上,那修长的身形,每一处都极具力量。夏紫候抱着被子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貌似,下脚重了。又匆匆从床上爬了下来,爬到他身边。“你没事吧?我是不是下脚太重了”那在他面前晃啊晃的身影衣襟敞开着,香色半露,花澈愣在那里欣赏了半天,差不多了缓缓的自已站了起来,夏紫候一下子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情况? “你没事吧?” “很好。”花澈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夏紫候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敞开了衣领的衣,夏紫候缓缓低头,一下子便明白了!哪里有人敢这么调戏她?不禁脑羞成怒,一气之下将花澈连人带衣服扔了出去,花澈站在门口无耐的穿着衣服,红倾天那女人便顶着一双黑眼睛走了出来。 “我徒弟干的?”红倾天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房间,花澈点了点头,无所谓的穿起衣服,理了理衣襟随后道“内部问题不协调,姑姑不必担心,本少主从不打自已的女人。”夏紫候刚推开门便听到了这句话,脸色黑了黑,好像这事便成了板上定的钉子了? 一 第一百九十一章 似是故人梦中来 5 第一百九十一章似是故人梦中来(5) 嵩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 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 长安城皇宫一片寂静,整个若大的后宫里便只剩下了西宫皇后与皇后两个妃子,所有的人都在说着皇帝如何的专情,每每听到这话,赵兰伊便觉得有成千上万条针扎在心里,这样都弄不死她?那盘龙殿内越发的森严,所有的人都不再允许轻易的进入,连那些送食的人也只是简单的将那食物放在大厅里面,再不曾进过房间里面。 躺在床上的人四肢被铁链子给锁着,那人身无寸缕,只盖着一床入秋了的棉被,她缓缓的别过头去看那透过密封的窗子散落进来的阳光,月墨炎因为擅闯盘龙殿而被囚进了冷牢里面,此时亦是无可耐何。她缓缓的扯开一抹苦笑,这般暗无天日的日子,便是苏倾最终给主子的么?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自始至终都将这个皇帝看得透彻,不至于将自己困在一座叫苏倾的死牢里。甚至庆幸着在这床上的人是她,而非真正的夏紫候。此番而去,凶多吉少,她本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外头黄金雕花的大门被推开来,接着便是一个沉稳的脚步往这边缓缓的走了过来。那明黄色的衣在他身上越发的好看,帝王之气尽显,这些日子,她不知道外界的消息,她所有的知或不知,都是通过自己的预测以及旁人偶尔的提及。 她无声的闭上了眼睛,那抹身影,她已经不想再看了。 “凤卿,朕曾经答应过你,朕得了天下便允诺你自由,可是朕办不到了。你可恨朕。”苏倾冰冷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月白天清楚的明白,眼下的她,是夏紫候!她猛的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面苍白得什么都不再剩下。 “凤卿,你若不跑,朕便放了你。可好?”苏倾取过梳子缓缓的替她梳着发,躺在床上的人别过头去,那身上的红色深深浅浅的痕迹若隐若现,月白天暗中紧了紧双手,她,不是苏倾的对手,这一点她始终明白,否则,那几次的逃跑也不会被他给带了回来。苏倾见她还是不说话,便转身去端过一碗饭来,那里面全部是夏紫候爱吃的东西。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朕特意命人做的,听说你两日不曾吃过东西了,别跟朕置气,伤的始终是你自己,朕也会心疼。”苏倾取过勺子装了些汤递到‘夏紫候’的嘴边。月白天别过脸去,那越发苍白的脸,苏倾心中也是着急得紧。可是,若是让你就此离开,我宁愿永远这样。 “皇上,你莫不是忘记了,我已经将你休了。”苏倾听她的声音,握着勺子的手微僵。随后笑道“你若是在意这个,朕可以再给你一次大婚。”苏倾取过帕子擦了擦她唇边的油渍,动作轻缓而温柔,若是没有那锁着四肢的锁链便更好了。 “苏倾,你困不了我,即便是死,我的心,也是在外面的。”床上的人无声的叹了声气,目光所望着的方向,是苏倾怎么也达不到的未来。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她总会离开他的,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将我的衣服给我。” “好,凤卿在这里面也呆烦了,朕陪你去花园走走,不过,你得先吃些东西。”苏倾干脆命人将吃饭的桌子端到床边来,‘夏紫候’望着那一桌子的菜色,确是夏紫候爱吃的不错,只是,苏倾,有些东西,你若是错过了,是你努力多少倍都补不回来的。她当初为你谋划整个天下时,你在做什么?如今你得到天下时,你又在对她做着什么?尽管她或许已经死了,但是,眼下的她,是夏紫候。 就算是心里不,着急,但是也需要照顾好自己,她也就不再说其他的了,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苏倾在一旁给她倒着水,一面替她夹着菜,这种感觉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该多好? “你吃慢些,朕说话算数的。” “我以为,皇上的话不过一句话罢了,否则,怎如此无视先皇圣旨。”将碗筷放下,‘夏紫候’也不顾忌他在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那些宫女们看着这满身的绯红点即便是不明白,也会知道些,微红着脸替她穿好了衣又站在了原来的地方。 都是些聋哑的人,听不见些什么,也说不出些什么,‘夏紫候’又如何去与他们沟通。 “朕替你梳发。”苏倾的手越来越巧,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缓缓的一下一下的梳着她的头发,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恍惚,似乎自己真的在过着幸福的生活,只是这般的背面,如同地狱一般的世界,却无人能够看见。月白天的眸子又变得清明了起来,苏倾兀自一笑,这笑若是能维持久些就好了。 花园里帝后牵着手路过那些秋日里却依然锦华依旧的花朵,那远处的亭子里面似乎有人在弹琴,铮铮的声音带着些悲凉与苍白,一曲高山流水弹得极尽悲哀,远远的望去,那个背影似乎是赵兰伊。相交也算不少了,自然也是能猜出几分来的。苏倾却打算牵着她绕道走。‘夏紫候’有些诧异。 “原来是皇后。” “你是朕唯一的皇后。”苏倾指正她这个称呼,‘夏紫候’无所谓的的权当没听见。这个称呼,还重要吗?对于已经死去的她来说,不重要了。一切的一切,哪怕曾经再怎么想要得到,如今也不过是一句空话,一张白纸,又有什么用呢? “皇上,段丞相与丞相夫人求见皇后娘娘。”苏倾眉色微皱,下意识便看向‘夏紫候’却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一池莲蓬。已然开始成形的莲蓬泛着些轻微的浅黄色,那一池的荷花已经开始凋零,那荷花的花瓣正顺着水流缓缓的流动着。对面的人似乎也看见了她们,朝着这边走来。 “皇后可见。” “唤我容阳即可,这里可没有什么皇后。”‘夏紫候’看了他一眼,转过身便看着那盆金桂菊花出神,苏倾倒也没有与她计较,替她将那散下来的发理好之后便朝着福海道了个宣字。福海也知道这主子的脾气那是说一不二,仁心起来,比谁都善,狠起来,比谁都狠。麻利的便跑去传旨了。 那站在外面的段林青与安若水对视一眼,便匆匆往那御花园里面疾步走了进去,福海一路都是被这两个人一路上抬过来的,直呼着咱家的老腰啊。那对面的人也权当没听见。拽着福海便往那花园里面跑,两人在远处便刹住了脚步。皇后见皇后啊。这戏码,很好。安若水若不是被自家相公给拉住了捂住了嘴,眼下肯定立马就冲过去了。 赵兰伊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情悲切却又带着几分傲气。‘夏紫候’站在一旁完全没有将那赵兰伊放在眼里,这个赵兰伊,一直便将公子当成情敌,处处针对,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这个样子。安若水一巴掌扇开捂着她嘴的段丞相。堂堂一朝之相,成了偷偷摸摸之辈了,像什么话,再看看一旁的福海公公,也站也在一旁不远不近的看着。这个时候去,还不得成炮灰啊。 “公子!”安若水那一声大呼便跑了过去,一点闺秀家的样子也没有。倒是‘夏紫候’很是淡然的望着扑过来的身影,微挑的眉色与夏紫候觉得莫名其妙时的神情如出一辙。一旁的赵兰伊也是一愣,安若水瞥向一旁的赵皇后,眉心跳了跳,那肚子,看这样子,是不是又有了?!这下可不大好斗了。人家肚子里面可有个免死金牌! “公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事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皇上,我与公子说说话行吗?”安若水问了一堆,在段林青的咳嗽声下才反应过来,自个这是在跟皇上抢人,连忙讨好似的朝皇上笑得谄媚,段林青抚额,这性子看样子要好好改改了。 “朕的皇后若是丢了,朕可是要诛你九族的。”苏倾浅笑盈盈的望着她,神情莫测,段林青只觉得眉心一跳,与安若水对视了一眼,兀自点了点头,安若水笑道“皇上,没这么严重吧?你可别吓臣妇。” “朕,从不说虚言。”苏倾坐在那看了眼段丞相。段林青一身的官服着身,那一身的气息倒是淡然,只是,苏倾觉得有些怀疑,虽然点了头,但是暗地里还是派了人前去守着。 安若水拉着夏紫候便往一旁走了,段林青也只道是有携中之事要与皇上相商,也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留下了站在原地的赵兰伊,她精致的面容上染满了寂寥。望着皇帝那远走的背影,心里有太多的不甘。苏倾,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什么时候才能回过头来看看我?你即知你爱她爱得不易,你可曾想过,我在心里爱你亦是爱得撕心裂肺,你却听不见,爱你天崩地裂,你为何看不见。 “娘娘,这些日子,听说皇后娘娘一直在逃,却又被皇上抓了回来,那盘龙殿里,我听里面的一个宫女说,那盘龙殿所有的门窗可都装上了铁栏呢,像个笼子似的,谁能熬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娘娘可要仔细自己的身子,毕竟是两个人了,可要当心。”那一旁的掌事小心的扶着赵兰伊,赵兰伊眼神暗了暗,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抚了抚还不算大的肚子,若不是她将他灌醉,又如何来的这个孩子。 她还能够清楚的记得,当他知道她有了她的孩子时,那欢喜而幸福的神色,如今再见到她,留给她的,却是满脸的视若无堵,既然无堵,得知了她的死之后,你又为何要将我提正,为何要给我希望,阿倾,我们之间,你忘记了多少。 一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似是故人梦中来 6 第一百九十二章似是故人梦中来(6) 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 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 四周寂静得只剩下些宫女在做着些事,若大的后宫,空空如也得只剩下了这么两个妃子,那原来放置妃子的房间便是空了无数,甚至连那选秀也一并消除了,此举自然是大有不同意之人,但是最终却还是被苏倾的强势给压了下来。后宫谁的势力也没有,大家这般也公平了不少。 小桥旁的假山上,那水缓缓的流淌了下来,安若水刚想说些什么,‘夏紫候’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回去吧,不必为我做些什么了,我已经很知足了。”‘夏紫候’无力再去说些什么,转身便准备离开,衣角却被人一把抓在了手里。 “公子,我是若水啊,安若水,夏公子莫不是忘记了?”安若水有些着急的抓着‘夏紫候’的手晃来着,那一双水般的大眼睛仿佛下一秒便会落下泪来。‘夏紫候’有些无力的取过帕子缓缓的擦着她那淌下来的泪。轻声的哄道“我岂会相忘,你看我如今过的,不是很好么?这便是我想要的,让他们停手吧,各过各的安生日子去吧。”安若水望着走远的‘夏紫候’那眉眼间说不出的清愁,他们外面的人都急疯了,她却如此轻描淡写。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是她要的。她还能说些什么,只是,这与当初的那个夏风公子,已然判若两人。 “不做什么便不做什么,我们便当你死了,你真的死了!夏风,你变了,当初的你与如今的你判若两人。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安若水大声吼着,哭着跑向方才来的地方,一把便接着段林青回去,段林青也只得向皇帝赔罪,苏倾点点头,也没去在意,反而急着去看夏紫候。 “她在哪里?” “皇上,方才娘娘已经盘龙殿了,说是无聊得紧。”福海朝苏倾小声的解释了一番,微微抬头才见苏倾那张黑得阴沉的脸微微好了些,心里那颗悬着的心便又缓缓放下来了些,终于又多活了一天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苏倾步便走向盘龙殿。前脚刚踏进殿内,后脚便有宫人前来禀报。 “皇上,西宫娘娘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得厉害,皇上您去看看吧。”苏倾瞧也没瞧那人一眼,那目光便直直的走进了盘龙殿里面,此时的夏紫候正坐在那殿外靠着阳光的窗旁看着书,那安静的模样,如同一根羽毛,缓缓的落到了他的心里,只是那太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出了一抹很不真实的感觉。 “秋日里冷,别着凉了”取过一旁的毯子便盖在她的身上。 “西宫皇上最好还是去瞧瞧,大人事小,孩子事大。”她缓缓翻动手中的书,朝他建议道。方才说的那么大声,不就是想她能够给通通气么?‘夏紫候’心里也是明白的,那门外的人也明显松了口气。苏倾靠在她肩旁与她看着同一本书。 “凤卿,当初锦儿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他知道夏紫候似乎极爱小孩,只是,自己明明便如此努力了,却还是不见她有孩子,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夏紫候’将他头挪开来,正色道“你若是不愿去,那便我去罢。”缓缓放下书,她作势要起身,却被苏倾按了下来,这两个人一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是少见为妙。 “你别起身了,朕去,成了吗?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将朕往她身旁推。”苏倾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手指在‘夏紫候’的鼻子上宠溺的刮了刮,理了理衣大步走了出来。‘夏紫候’望着他走远的身形,今晚,他必是回不来了,成与败,便在今晚了。 月色缓缓的爬上了房间里面,四处寂静无人,‘夏紫候’一身夜行衣行动迅速的便从那屋顶跳了出来,速的消失在夜里。月墨炎的武功最好,月白天的轻功最好,她手中的药散落向四处那些原本的守卫便缓缓放松了警惕。 那风在耳边呼号作响,就到了那皇宫的城门口了,过了那道墙,她便能够自由了,她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拼命的往那城门口急奔而去。 “爱妃这么急,这是要去哪里?”苏倾的声音缓缓的穿透了过来,月白天的脚步猛的一顿,那四处的火把明亮如昼,苏倾的身旁缓缓的走出来了一个人-赵兰伊。真是个可悲的人。‘夏紫候’嘴角轻勾,带着一抹不屑。曾经的赵兰伊,已经被皇宫这个染缸给染成了最适合皇宫的模样。 “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干。”‘夏紫候’一身黑色夜行衣站在那火把堆里面,那气势却不减半分,她缓缓从腰间抽出了条长鞭子,那鞭子普天之下便只夏紫候有这么一条价值无价之物,苏倾也是一眼便看了出来,赵兰伊在一旁默不作声。 “凤卿,你若乖乖随我回去,我保证不伤你分毫。”苏倾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柔,连那自称的朕都放在了一旁,赵兰伊紧了紧十指,站在苏倾的身后,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做,站在了他的身后。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可有可无,她轻抚着肚子,那颗极累的心缓缓的迈向了绝望,她那如花一般的生命,仿佛一瞬间便沉静了下来,如同一株棉花树。 也是第一次,赵兰伊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自行离开了。 望了眼缓缓离开了的人,苏倾唇角轻轻勾起。 “那便试试。”‘夏紫候’手中的鞭子狠狠的一扬,啪的一声那金钢石材的地板上面便迎着一个清晰可见的鞭痕。那些相互看了一眼,在苏倾的一声令下刀剑便挥了过去。 ‘夏紫候混身是伤被带回了盘龙殿,只是这一次,却是在密室里面。一场战斗下已经伤得混身是伤的‘夏紫候’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便昏了过去,她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着,那如同在烧烤着一般的炽热着,疼得整个人都蜷缩着,却又不能蜷缩,她咬着唇,唇缓缓的淌下了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到了地面上。一抹带着清香的帕子缓缓的替她擦着她的嘴角。 她缓缓睁开眼,整个人四脚被呈大字形的锁链给锁了起来,肩胛被穿上了倒勾,琵琶骨被以两根极细小的链子穿过锁了起来。她气血两虚的望着在一旁替她擦着身上淌着的血的苏倾,这个男人,始终够狠。若不是之前那些疯狂事,她真的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如何便能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 她望了眼四周,空旷得除了那一桌一椅以及那罢放着的各种器具之外,再无其他。整个房间里面阴暗得可怕,那桌子上面与墙壁四处还各自点着几盏灯,将那房间照得透亮。那房间里面的桌子旁还点着熏香,‘夏紫候’细细的闻了闻,目光微敛。痴情散。你以为这样的东西,当真如江湖中传闻那般有用吗?不过是江湖传言罢了,所能闻见的,其实亦不过是些带着慢性毒的毒药罢了。 “朕说过,你若是再跑,朕便不是之前那般轻易了,朕知道你轻功厉害,只是,朕忘记告诉你了,朕刚巧轻功也不错。”苏倾轻轻的擦着她的唇角,却被她别过脸去,苏倾便也没有再替她擦,只是缓缓将那帕子放在那桌案上面细细的瞧着她。 “凤卿,呆在朕身边,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苏倾,你能给我什么?除了这些痛,你还能……咳,能给我什么!”这是‘夏紫候’一直想问的,他凭什么站在夏紫候的身边,以那一辈相守之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凤卿,当初你嫁与朕时,便说过,白头偕老。朕怎会允许你先朕一步离开。”苏倾神色认真的抚着她的脸,‘夏紫候’一口血水便喷在了他的脸上。这人话也说得忒无耻,若不是他,她家小姐怎么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幸好她只是爱过这个人,而不是爱这个人。只是心里却还是替曾经痴傻的自己难过。她决定不再同苏倾说话,整个石室里面便只剩下了苏倾一人在自语,‘夏紫候’浑浑噩噩的过着,整个人都陷入了疼痛之中无法自拔。 苏倾见她如此,神色暗了暗,却仍旧选择了离开。只留下了一人看着她,那人便是月墨炎。 月墨炎一见‘夏紫候’如此,便欲一脚踹开那石门,只是踹了半天却依旧是毫无所获。 “主子,这狗皇帝怎么可如此浑帐!你怎么样了?” “无事,你若是寻着机会,便跑出去罢……你虽然轻功不好,但是武功却是极好的,如今也长进了不少,与他或许还有一拼。”墨炎,如今便只剩下你我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夏紫候’微喘着气站在那里适应着身体的各种折磨与不适感。苏倾这分明便是想折磨死她。不管那情痴散的真实效用他知不知。那痴情散于伤口有巨大的伤力,能使得那伤口以十倍的速度扩大疼痛感。 “不行!是属下无能,属下一定杀了那狗皇帝!”暗杀,月墨炎说第二,这世上不出三个人敢说第一,‘夏紫候’有一瞬间也是这么认可的,只不过,有些东西,不是想,便能去做的。 “墨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夏紫候’的语气冰冷中带着一抹强硬。 “为什么!他这么对你,你难道不恨他吗?”月墨炎撤回手中的暗器带着十分的不甘心。其实月白天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一切有因必有果,她没有那个能力再替这天下寻第二个天下之主来。 一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1 第一百九十三章有一妃兮为人嫁(1)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在那囚牢里不知过了多久,月白天突然觉得不大对劲,那股香味越发的狠了起来,如同被剥了壳的果实,露出了最真挚的内里。她咬着牙关用力往前撞了撞,那锁着琵琶骨的倒钩便一下子重新划拉开了那伤口,狠狠的疼痛感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墨炎……”那若有若无的嗓音,将那靠在桌旁微眯着的月墨炎一下子给惊醒了,猛的望向‘夏紫候’却见她那被锁着的骨处又开始淌起血来。本伤得不轻,这下又流了这么多血,这可怎么办!那心里又急了起来,站起来便要去拍那门,却被‘夏紫候’给呵住了。 “墨炎,我耳边的这颗珍珠,你把它取下来。”她微微侧了侧头,将左耳边的珍珠亮给她看。月墨炎咬了咬牙,轻轻取了下来,离她越近,那股血腥味便越发的重!那个狗皇帝! “你把它吃了,逃出去。墨炎,眼下看来,他们都还没有寻着主子,你出去,定要护她完好。” “姐姐!”月墨炎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也只有月白天会将那些药藏在这样的地方,要知道,夏紫候耳上,除了那枚淡蓝色的特制耳珠之外,再无其他,而月白天不同,她会挂很多的东西,哪怕只是那发上的一根簪子,那也许也是救命的东西。她与月白天不同,她擅长的是机关。 “什么姐姐?月白天早已不是夏紫候的人了,你若再提她,便认你的姐姐去吧。”月白天冲她挑了挑眼,示意她小心隔墙有耳。月墨炎这才反应了过来。那房间里面的灯火已经稍稍暗了下去,月白天的脸在阴影里面看不清表情,只是那语气却是十足的‘夏紫候’。是了,这天下,除了自家姐姐还有谁能模仿主子模仿的如此之像?大概也只有她,是她自己的疏忽,竟然着急着将这最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主子,属下知错。主子为何不从了皇帝?也不必受这份罪。” “哼,无论是谁,做错了事,便都要付出代价。”月墨炎眼神暗了暗,留意到了那桌子暗处的珍宝香炉,眼神微闪,两人互望了一眼。月墨炎觉得心惊,这一切都太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还来不及接受的时候一下子便爆发了出来。 这么说,主子还没有找到,生死未卜。月墨炎望着那余烟袅袅的香炉若有所思。手中的珍珠耳坠紧紧的握着,下一秒便飞的点了对面人的穴,将那枚珍珠模样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看着她咽了下去,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在她耳旁轻声道“你等着,我必会来救你。”月白天猛摇着头,那药性,看来她早就知道了,若是太早熄灭了必然会引起那些盯着这暗室人的怀疑。 月墨炎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开始七孔流血,整个人瞬间便没有了挣扎。一看这情况不对劲,月白天大声的喊人才不过第三句,那些人便打开了石门飞的走了进来。那些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两旁,由钟诉为首走到了那地上躺着的人身前。 钟诉有些惋惜,都是忠心的奴才,却落得个这般的下场,要说这夏紫候吧,也算是后夏一等一的功臣了,连同她身后的那一批人,对后夏的一统,有着不可没之功,这些都将永远的记载进里面,只是最后的结局却是还乡隐世。 “带走吧,寻个好些的地方,将她放那吧。”钟诉眼神微光流动间缓缓收回了探在她脉息处的手,声音沉静得不像话。或许,这是他唯一能为那样一个传奇女子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钟诉眼神扫了眼那被穿透骨肉的‘夏紫候’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直视她。 “钟诉。”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钟诉倾声欲听她说些什么,半天也不见她说,抬起头来却只见她细细的看着她。钟诉微微直了直身,有些不忍去看她这副模样。 “皇后娘娘可是……伤疼了?属下去请太医来……” “不必了,不过是提醒你一句,本宫在一日,她便是凤宫掌事,若是让本宫知道她哪里受了人的欺负,钟诉,本宫必拿你是问。”这话说的,也难怪旁人看不出来她与夏紫候的区别,模样起来,那是一等一的像。只是不知,那苏倾看出来了没有,依他那样的性子,太过于深沉,即便看出来了,也怕只会来个将计就计。关于这一点,月白天很是不安。 “属下明白。属下必定妥善安置月姑娘。”那石室里面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她缓缓看着月墨炎被抬了出来,一颗被悬着的心缓缓的放下了些。双目微闭,狠狠的吸了一口那香炉中的香气,那石室里面的阴暗之气带着那有毒的香气掺和着那浓浓的血腥味缓缓飘荡着,石室里面冰寒彻骨,她缓缓的闭了眼睛,享受着这一切带给她的痛楚,那血缓缓顺着下巴流淌了下来,却硬是一声不坑。 那暗格处有双满是恨意的眼睛带着些怜悯的望着那房间里面的一切,唇角轻勾,带着几分意人心的将那微弱的一细缝给挡了起来,夏紫候,三日之后,你若不死,本宫便随你姓!那香是她特意加了些东西进去的。她如何能不知道那药的毒性! “主子,月姑娘毒发身亡了。”明亮的房间里面,苏倾正在批改着的奏折,那一系列的事情发布下去,各项政策的整改都给这个一统的天下带去了许多的好处,帝王也越发的勤政,甚至休息的时间也是极少,海福朝钟诉互递了一个眼神便缓缓的退到了一旁。 “什么!凤卿如何了?” “皇后娘娘怕是……” “混帐!你为何不将她带出来!去请太医。”苏倾扔下手中的毛笔一巴掌便拍在了那桌子上,桌子应声而碎,那墨汁洒落得一地都是。苏倾焦急的往那盘龙殿走,出门便碰上了前来送午膳的赵兰伊,瞅了眼她已然有些显的肚子一眼,冷哼了一声便急急的朝着那盘龙殿步而去。 “娘娘还是先回去吧,奴才可得先去太医院了,告退。”海福也见着了西宫皇后,这宫里就这么两个妃子了,眼下倒是清静了,只不过,这西宫皇后却也着实令人害怕得紧。海福见她点了点头,他才匆匆的往那太医院的方向前去传旨。赵兰伊望着那一路狂奔而去的人,只觉得心里颇为痛。夏紫候,弄不死你本宫便不叫赵兰伊。 苏倾打开石门时便见那头低垂着的‘夏紫候’,只觉得呼吸都疼,冲上前去便轻轻的将她拦在怀里。“凤卿,是朕不好。你醒醒,朕再也不囚你了,你愿意怎么跑便怎么跑。你醒醒。” “愣着干什么?去将那些链子取下来。”钟诉踹了一脚一旁愣着的人,那些人反应过来速的将那些链子处理掉,只是挂着倒勾的链子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取下来的,苏倾满是懊恼,若不是他当初舍不得放开,执意而为,她又如何会如此,扫了眼那香炉,苏倾眼神带火。 “那香炉,给朕查!”钟诉点头速的将那香炉里的香给灭了,那香味确实诡异得紧。那‘夏紫候’几乎是了无生气的躺在苏倾的怀里,那身上还带着铁链子,苏倾毫无办法,便将那链子以乾坤扇顺着那链子的末端砍了下来,抱着她便匆匆出了暗室,将她放在床上。太医后脚便进了盘龙殿。 看着那床上满身是血还在流血不止的人,太医心也跟着被狠狠的揪了起来。这人可是皇后啊!后夏的功臣啊,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那链子穿透骨血时,那是多么入骨的疼痛!她竟生生的忍住了。太医那目光满是怜悯与心疼。要如何才能到这样的地步! “愣着做什么?。”那一群太医后边跟着进来也是一愣,在苏倾的呵斥声中回过神来,小小心心的给那床上的人处理着那满身的伤,那穿透了琵琶骨的铁链子是何等的尖锐,那上面竟然生着些尖锐的倒钩,只要取出来,便会牵动骨血!越发的严重。 “皇上,还请皇上先行回避。” “朕不避,你们便这样吧。”苏倾缓缓松开紧握着她的手,缓缓的走向了那桌子旁。这些日子,她便不曾好过,那身子越发的不禁折腾,他手脚不自觉的便已是一片冰凉。他只是不想她离开而已,没想到他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钟诉端着那香炉走了进来。 “主子。” “有什么事,等她取出铁钩再说。”苏倾声音极轻,四周只能听见那些太医在商量着些什么,大意便是皇后娘娘失血过多,要含参吊住气,那伤取出来必会再流血之类的事情,苏倾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日光缓缓低垂了下去,如血一般的阳光染透了整个盘龙殿,殿内可望见那些门窗旁尽是些黄金铁棍,如同一个囚笼一般出入不得。 苏倾坐在那里饮着茶,只是他没有发觉,他的杯子早已经空了。钟诉也站在一旁细细的望着那正在处理着那些伤的太医,心里焦急万分。她那样的人,最后应该得到的结果,不该是这样的。 “凤卿,你若敢死,朕便要天下陪葬。”苏倾走到那床旁狠狠的道。 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2 第一百九十四章有一妃兮为人嫁(2) 隔坐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你曾说你要天下,如今我得了天下,你却离我已经如此遥远,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了,还是你变得太?夏紫候!你明明说过,你明明说过宁要天下也不要那半分傻情痴爱的,如今朕得了天下,你却又急着逃开,朕已经为你散尽六宫了啊,朕连自己的孩子的死都一并给放弃了,凤卿,你还想朕怎么样! 苏倾望着那床上苍白的容颜,心里在撕心裂肺,只是她永远也不会听见。 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眸,唇咬得伤痕累累,那上面的老伤旧伤不断的冒着血珠子。苏倾不去打扰那些太医,但是那话,那些太医却还是听进去了,便越发的拼着命也要将人救回来。人有了权与势之后,是不是都会变得如此暴躁?当他能翻云覆雨天下的时候,最大的筹码便是拿天下来当赌注! 待一切都处理好的时候,天已经狠狠的黑了下来,他无声的坐在那床旁,连碰都不敢多碰一分一毫,生怕这是一个梦,生怕只是一个奢求她活着的梦。苏倾轻轻握着她的手,那胸口与肩胛处缠着厚厚的白纱,一层又一层,那血算是止住了,只是失血过多,会出现些头晕之类的症状。 “凤卿,等你好起来,朕……便放你走。你要些好起来。”过了许久,那摇曳的灯火已然暗了下去,房间里面一下子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秋日里微凉的风缓缓的吹了起来,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墟的叫唤声。他起身重新将那熄了的灯蕊扶了起来,命海福将那些奏折也一并带了进来,就放在那床旁处理着政事。 床上的人手指微动,闭着的眼睛无声的眨了眨,随后又陷入了昏睡之中。海福见那灯光缓缓的又暗了些,想去调亮些,苏倾微微抬起,那妖孽般的容颜已然成熟了许多,朝海福小声道“就这样罢,太亮,凤卿怕是要睡不着的。”苏倾扫了眼那床上躺着的人,满眼的亏欠。 总以为必须要得到便是爱,到头来两败俱伤,谁也不曾得到谁。凤卿,你与我,究竟是谁先错过了谁?这都不重要了。他还记得,当初赵兰伊在他面前为他哭得撕心裂肺,因为他的无情与无义,如今,他却在另一个人面前撕心裂肺。算不算是报应? 海福点了点头,微叹了声气。早知今日,又何当初?打个巴掌给点甜头的事件,永远不会出现在皇后娘娘的身上,天下人都知她清冷无情的性子,可她却愿意你放下家国,皇上你怎么就不能早些明白呢?海福也知道这些日子他也并不好过。两两相较之下,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远在大草原正挂满了红绸的王庭城中的的草原王一身的红装此时正在耷拉着脑袋任由那年纪稍大的妇人骂着。那妇人一身豪爽的衣装,发微微束起,端得豪爽与优雅,这人便是草原太后,漠云。一旁的耶律晴在那里点着头,便是明显神色也不好,脸色有些差。甚至还带着些泪光。 “你给本太后说说,新娘子哪里去了!” “这大婚难道你不知道啊?枉费老娘欢喜了这么久,你就给本太后娶回了个空轿子!你能耐了啊……”太后气得叉着腰,那骂声直传入了外边等候着的大臣们耳中,一下子便传疯了,外头也是一片小声的议论声。耶律风却突然站了起来,咚的一声便跪到了地上。 “母后,吾的爱如同吾的佩剑一般骄傲,无论如保,吾也将她娶回来了。吾已经很知足了。”耶律风低着头声音轻缓的开口,他明白,他娶回来的,不过是一场梦,但是,也知足了。一旁的耶律晴也随同他一同跪到了地面上,对于这个向来疼爱她的哥哥,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心里也是心疼的,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草原儿女向来傲气,从来轻易下跪,漠云沉默的望着这两个人。 “母后,哥哥极爱那女子。” “那是哪家的姑娘?一次娶不回来,哀家亲自去下聘礼。”太后心中也微微动容,毕竟都是曾经疯狂过的人,如今回想起往事来,也是满身的热血沸腾。 “是……是……”耶律晴吱吱唔唔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太后眉色微挑坐在那端过茶盏便欲喝。 “是后夏皇后,夏紫候。” “噗!”那一口茶便喷了出来,喷得兄妹二人满脸的茶水,漠云手中的杯子往那桌子上一放,脸色再不如往昔般的祥和。一巴掌便拍在了那桌子上。 “胡闹!当初就应该让你将新娘子的画像与背景给哀家!”那一巴掌拍得力道极大,听着那里同的声音,外面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如今那中原大一统他们不是不知道。虽然他们也不差,但是来日若是要应付起那般一个泱泱大国来,还是会很吃力,再加上如今是秋季,他们草原也是处于低潮时期了,每到秋季来临,便会牵移地方,也多有不便。 “母后,那后夏的皇帝都已经应了的,只是在大婚之日……嫂嫂……因病已故……”这边正在演着悲情戏码,另一边一抹身影闪进了房间里面。 “吾五,最新消息,传言大妃还活着。那凤将军造反,大妃便活了过来,阻止了那场逼宫,只是再后来,便失踪了,不过有我们的人在朝阳客栈见过她。”与一位男子极为亲密……后面那半句自动给消除了。 “什么!真的?!”耶律风猛的站起身来,有些不移的一把将那跪在地上的人给扯了起来,那力道极大的捏着那报信人可怜的肩膀,脱臼了,吾王,下手轻点啊。见那人脸色扭曲,也知道力道用大了。手脚速的放开来。没事!不管这是怎么回事,只要她没事就好了,还活着就好了。耶律风喜极,拉过耶律晴两人相视便大笑了起来。 “母后……”笑完之后,耶律风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望着漠云,漠云乃中原人氏,后来在一次流浪中遇见了同样在流浪的前草原王,两人一见如故,一来二去便好了。漠云以一已之力协同前草原王登上了好草原王的宝座。也是如此,那人才会如此恨他。因为他赢的不过是有个异于常人的母后。 “去吧去吧,追老婆要紧,这草原走时什么样,你回来了哀家还是什么样的还给你。”漠云自然也是听见了的,那夏紫候如今还有谁不知?比起当年的她,那是只好不差。遍地都是她的传说,只要稍稍找个人随便问一下容阳长公主的事情,那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甚至有些小曲茶楼里面还在传唱着某些经典,让人不去留意都难。 “母后,那我……”耶律晴一脸亮晶晶的看着太后,那小可怜的模样,让人很不忍心拒绝她的想法,只是太后是谁?她亲妈,对她那点小技两很是了解。当下指尖一挑,指了指她那一身乱七八糟的装束,满脸不高兴“你在这里好好呆着。”耶律晴当即跨下了那张脸。 “娘亲,你让我跟哥哥一起去吗……”说不通,那就撒娇。 “这可是你哥一辈子的幸福,你就别去添乱了,你小子要是没把人追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太后这样算是下最后的通牒了,草原王掐指算算,也约莫三十了,再不娶个大妃回来,这可如何是好?她那抱孙子可就没有什么指望了。太后为此也是巴不得他马上就给找一个。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给她生个孙子。 “母后说的是,晴儿你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吧。”草原王一路策马在那一群大臣的探究的目光中跑出了王庭,直接抄近路往那云城那边的朝阳客栈先去寻人。 朝阳客栈的老板娘拉着他硬是问这个问那个问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东西,最后在他那一句妻子中哦一声若有所思的告诉她,人已经走了,具体去哪里了,不知道。耶律风那叫一个气的啊,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被玩了,但是眼下急着找人,没空去理那个朝阳客栈。 一路再次杀向那永安城,毕竟那里是夏紫候记忆最多的地方,他也就是去碰碰运气,这断了线索,大海捞针一般的,他也只能去寻那些也许知道些事情的人,凤聆倒是遇见了,唯一没有遇见的便是夏紫候。草原王很是忧伤,怎么谁都遇见了,偏偏就是遇不见她。 正在气得不行的时候,抬头望天时那目光便定格在了那里,那男子一袭白衣,玉冠轻戴,与那男装时的夏紫候那是如出一辙,草原王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便见那一旁的一名男子将一点心喂到她的嘴旁,她朝对面的男子笑了笑,张嘴。两人的动作熟络得仿佛是同一人一般。 他站在那里一下子便没了主意,脚步缓缓的往后退。其实,只要这样看一眼就好了,就当她已经死了吧。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那楼上却突然道了句。“咦?那不是草原王吗?”不算大的声音,却也不小,草原王僵在了那里,扯开一抹苦笑,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那二要的酒馆。 “兄弟,好久不见了。”再次相见,耶律风觉得这辈子都值了。若是没有之前出的那些事情,她会不会已经成为了他的大妃了?这一生究竟还要错过多少才能明白最好的祝福不过是看你安好。耶律风走上前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那对面的男子气宇轩昂,气质非凡,一看便知非凡间产物。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就此消散。 “兄弟,怎么也不介绍介绍?”草原王挥袍入坐那四方桌前,笑得爽朗而阳光。夏紫候当他是朋友,自没有不认的道理。只坐在那里兀自一笑,道“兄弟,这是我家相公。兄弟给看看?”“自然自然。” 一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3 第一百九十五章有一妃兮为人嫁(3) 临风踏叶立,半日颜色低。 西望长安城,歌钟十二街。 耶律风当真坐在那里细细的端详着眼前的人,只是那微瞥的眸光却不曾离开过她。直到她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才觉得那一颗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毕竟是酒楼里面,就算是再熟络,也会有人不经意间看见些什么,夏紫候便领着他悄悄的翻进了摄政王府。 夏木正坐在那湖边钓鱼,光影折在他的身上,并不十分真实,耶律风一下子吓得就站住了脚,雷轰一般的表情望向夏紫候。他觉得太惊悚了,死成这样都能活过来?还是,眼前的人就是鬼…… “你怎么了?”夏紫候假装没看到前面钓鱼的人,朝耶律风眨了眨眼睛,满眼无辜,花澈也知耶律风帮夏紫候并不少,说不介意是假,但是这些还是可容忍的。干脆眼不见为净的走回了房间里面。摄政王府拜那闹鬼的传说所致也没有什么人敢去一探究竟,只是那王府四周却总是有人在烧着香纸。那些传言也渐渐的传开了去。 “你……你没看见吗?”耶律风见她那一脸不解的神情,吓得脸都绿了,那人真的不是人吗?夏紫候看不见那个人?夏紫候下意识的摇头的动作,耶律风一下子便扑到了夏紫候的身后,那利落的动作,比轻功还要厉害,夏紫候暗自想,这人的潜力,还真是被逼出来的。 “看见什么?” “没……没什么,兄弟,要不我们……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吗?一品阁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啊。”夏紫候摇了摇头。耶律风那张满满期望的眸子一瞬间碎成了一地渣。这真的闹鬼吗?正在想着要不要今晚将就在这里,那远处便闪进来了一个身影。 “主子!!!”那尖锐的声音里饱含着思念与折磨,这么长久的痛苦如同找到了一个缺口,月墨炎冲过来抱着夏紫候便是一顿哭。那嚎啕声响彻这个院子里,若有若无的哭声飘也去,那些路过的人驻足了些会便各自又讨论了起来。这王府闹鬼倒是闹得越发的厉害了。不过,这王府除了那些王府里面的人,谁敢去闹得这般厉害。也就有了个解释。 “墨炎……”夏紫候动了动唇,脑海中速的思考着某些事情。月白天本就是装扮成她的模样,与她那是九成九的像,若不是她败露了,月墨炎也不会出来,苏倾的手段,她自然是知晓的,当初能将夏木折磨成那样,如今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主子!呜,你有事也不告诉我一声,主子,求求你救救姐姐啊,求求你了。”月墨炎一下子便跪在了夏紫候的脚下,眼泪直淌。记忆中,月墨炎一直是个爱笑的人,对什么事情都看得无所谓,但是极重情重义,讲义气得紧。 “她怎么了?” “草……草原王?”月墨炎微微一愣,草原王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小姐是跟草原王私奔了?想到这层,月墨炎心里便是一阵火,他明明前段时间才说要娶主子,这才答应,人就没了。也就算了,眼下又出现在了这里。月墨炎那眼神,夏紫候看了个清楚。微微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好气的道“收起你那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白天究竟如何了?” “主子,你救救她,她被那狗皇帝囚禁了,那……那倒钩……倒钩锁着琵琶骨,把她锁在石室里面……还……还在那石室里面放毒烟,主子,姐姐没有背叛你,求求你救救她。”草原王带着些赞许的目光,倒是个重情义的女子,不错。 “他竟然真的敢!”夏紫候皱着眉头,手中的衣袖拽得紧紧的。 “你别去皇宫了,皇宫的一切都交给我。她即是我的人,我必不能放她不理。” “三……三公子……”转过头,月墨炎又是一吓,已经死了的夏木,此时正坐在那里钓着鱼,神色平静得不像真人,若不是那风在吹着他的发,那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月墨炎咚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太大的冲击,以至于她真的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吓晕了。”夏紫候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随后将目光放在了耶律风的身上。那意思很明显了,让他将人背走。耶律风指了指自己,看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才无奈的将人背起来,然后用那诧异满满的眼神看着夏紫候。“什么叫三公子?” “三公子?那里。”夏紫候指了指那正在钓鱼的人。那远处钓鱼的人仿佛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将视线视线缓缓的望了过来。耶律风一下子便吓着跑开来,指着夏紫候气得脸色铁青,红白相交。 “……你刚刚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夏紫候你玩我!” “我有说看不见吗?少废话,将人给我背进去。”夏紫候抬脚踹了他一脚,耶律风只觉得当初真的是眼瞎了,居然会看上她!所谓的一见钟情,钟的也其实不过是当初那素脚踏在他胸口时的那股冷漠劲,那素装却依旧倾城的脸上那股张扬而狂妄的气质,天下无双。再后来,便是对于她那高高在上的身份的心疼。如今看来,其实那已然强悍至斯的夏紫候,她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好歹你是女人,就不能温柔些。” “本夫人既然已经嫁出去了,还要温柔做什么?倒是你,你若是不改改你这唠叨的习惯,你这辈子就当光棍吧。” “哼,谁说吾会当光棍,背上不就背着一个么?”耶律风权当是负气话,气乎乎的说着,满脸被气得青红相交。夏紫候在一旁看得很是开心。 “嗯?草原王你说什么?”那背上的人又生龙活虎了。此时突然转醒,耶律风一下子便吓得松了手,指着那倒在地上哀号的月墨炎指着指抖得那叫一个厉害。他今天是真的被刺激大了。琉璃青瓦上正闪着落日的余光,整个王府开始陷入了黑夜之中,湖边上的人已经不见了,担着一个鱼篓正缓缓的朝这边走来。 草原王心里压力很大,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离开,但是眼下,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突然很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东西。但是当那真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什么也不想问了。 “你……你你你是死是活。”耶律风将夏紫候一下子揽进怀里,当挡箭牌,夏紫候倒也不介意,只是不大喜欢别人以身高的优势压着他,抬起脚后根便是一脚。 “啊!谋杀啊!!!”耶律风将她松开,抱着脚一阵嚎啕。 “什么谋杀?死了正好。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死?那皇宫里那人果然不是你。我的朋友,重整山河待后生,果然不假。”那远处一人踏空而来,那实力,夏紫候远远的只望一眼便知,自己不是对手。只是在这里见着简言风,倒是有些意外。那人一袭火红的衣在落日的余辉里,如同脚踏云霞而来,发在风中拂动,优雅得不像话。 “花少主别来无恙。” 夏紫候顺着他的目光便见花澈远远的靠在那门旁望着这边,目光深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花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朝她走了过去,以极其霸道的姿势将她与那两个男人隔开来,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那模样,像待珍宝似的小心翼翼。让简言风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在百转千回之后出现在你的身旁。百转千回之后,这两个人走到了这一步,只是,他很好奇,这一步又能走多远。 那皇族云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简少主别来无恙。”夏紫候无力翻了个白眼,都是少主,这么说来,简言风的身份花澈怕是早就知道了,暗中捏了花澈一把,明明就知道,居然不告诉她。花澈自然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微头皱都没皱一下,抓着她的手便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面。这力道太大了,有点疼。 “既然你们这么熟了,那你们慢聊,我们走。”夏紫候凤眼微挑,你们关系好是吧,那你们慢聊,她不奉陪了。一个两个都有事瞒着她,若是以前她觉得无所谓,每个人都会有些自己的隐私,但是对于某些能够告诉她的东西却不告诉她心里还是很是不。 她转身便走,那身后的两个人微微一愣,也跟着走。 “哎,朋友,我只跟你最熟了。你别生气啊。”简言风讨好一般的跟在夏紫候的身旁,那模样,比起刚见的那优雅如火的男人,真是差远了。夏紫候不禁扶额,人果然要保持距离,所谓距离产生美大概便是这个意思,这么想着望了一眼一旁眉头微皱的花澈。花澈步走了过来,牵起夏紫候的手便步的往自已的房间走。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们注意一点。” “哎呦,这话说的,大婚了吗?喝喜酒了吗?”简言风翘着小兰花指,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丝绢,学着红娘的样子娇笑着,那模样,夏紫候一阵恶寒的扫向花澈。一旁的月墨炎抱胸淡道“这是一种精神……病啊。” “所有的步骤都跳过了,我们已经洞房了。”花澈一脸捍卫主权的模样,夏紫候脸色微红的扶额。“……” 一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4 第一百九十六章有一妃兮为人嫁(4) 朝出羽林宫,入参云台议。独请万里行,不奏和亲事。 君王重年少,深纳开边利。宝马雕玉鞍,一朝从万骑。 都说这个世界是属于帝王的,属于权贵的,但是其实最终还是属于不要脸的。特别是不要脸到花澈这种程度的,便是百年难得一寻!草原王如是想着,却不知道,其实是自己道行太浅。夏木静静的扫了他们一眼,便走到夏紫候身旁。 “今日想吃什么鱼?”那一脸他就是大厨的模样,让夏紫候看到了吃美食的希望之火。 “嗯。红烧你会么?”欢的问着,那满眼微亮的模样,花澈撇了撇嘴,不就是一顿鱼么?他也可以学做的。对他都没有过这种表情。花澈心里有性味,脸色上带着几分不悦的望向夏木,他倒是要看看,这人倒底会是不会。看这皇家公子的模样,不像是入得鲍厨的君子。 “不会。”夏木微愣,书上好像没说到做这个东西啊。 “清蒸?”哦,不会红烧啊,那清蒸也行的,免费凑和一下也成吧。毕竟是夏木的手艺,总归是要尝一尝的,但是,她唯一怕的是,他会不会弄些毒物什么的,用来做菜的作料==! “……不会。”夏木微囧的摆弄着那个鱼篓子,那里面的鱼因为缺了水,还在那里挣扎着夏紫候无力的抚额,什么都不会,那问她想吃什么。 “那你会做什么?”简言风摆弄着他那飞下来时微凌乱的发,妖娆得不行了。夏紫候很想抬脚踹他一脚,但是想起草原王那句话,脚又收了回去。耶律风将这一切都放在了眼里,心里苦笑着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夏木如今完好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看样子,与夏紫候也逃脱不开关系。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我看,他会煮开水烧鱼。是不是啊?”简言风满脸同情的扫了眼在那里一脸尴尬踌躇不止的夏木,夏木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这种情况都处理不了,他也是白做了那么几年的皇帝了。夏紫候心里是很相信他的能力的,只不过……夏木真的点了点头,开水烧鱼最简单了。直将将水烧开,将鱼放进去就成了……吧? “罢了,你将鱼交给墨炎吧。” “月姑娘还会做菜?”看过满身能武不能文的模样,很难想象出来她会做菜。 “主子挑食,我也是被逼的。”月墨炎小声的凑近简言风的耳旁小声的道。那轻轻的声音,生怕她会生气了。夏紫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见色忘主!被这么一打岔,草原王又忘记了要与追究他们坑他的事情,单纯的可以,也不知道这草原王是怎么当上去的。夏紫候无语望天。 天色缓缓的暗了下来,月墨炎将那鱼接过便将火烛交给了夏紫候。 “你们自己该干嘛干嘛去,我去点灯。”那小院子里面的灯一盏一盏的点起,微亮的光照在她那淡然的素颜上面,隐忍而不张扬。如今的她已然褪去了当初的狂妄与浮燥,只剩下了越发成熟宁静的外表。 “看样子,过的不错。不过,你若是想坐享齐人之福,一切都好说,你若只娶她一人,那可就难说了。我看你们那云岛都翻天了。三大尊主已经出岛了,你们好自为之吧。”简言风望着那摇曳的灯火中认真而带着些浅浅笑意的人,眸光微深。坐在檀木椅上的花澈喝茶的杯子微顿。三大尊主出岛?那必然是王尊的意思了。看来事情开始棘手了。目光偏长的望向那在院子里面的人,紧张的心又缓缓放了下来。 “你若护不了她,便带她来缥缈宗,本少主自会护她周全。” “她是我的妻,我自会护她周全。”这话意思便已经很明白了。简言风勾了勾唇角,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即便在一起相交这么久,他还是将他当成了普通的朋友。那隐世之宗,又何止他缥缈宗一家,只不过,唯他缥缈能与那云岛相抗衡罢了。 “如此最好。” “你们究竟是谁?”草原王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他这么一问,两人也只是相互一笑,不多做解释。耶律风也懒得去理会,但是听他们说的那些话,终究是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不管是谁,能在她身边,护她周全就好了。耶律风对于花澈的印象并不好,但是眼下却微微转好了些。 外面一片黑夜,浅黑色的夜空里面,夏紫候一个轻功便飞身上了楼顶,躺在那瓦片上带着几分惬意与随性。身边不一会便多了几抹身影,花澈将一个毯子盖在她身上。那带着浅浅的莲花香气,夏紫候越发的迷恋了起来,凑到他身旁狗儿一般的嗅嗅。 “你做什么?”花澈抚着她的发,觉得有些好笑。 “真香。”夏紫候狠狠的再嗅了一次,将身子靠着他坐着。中秋到了,天气在夜里也已经转凉了,那隔壁院子里面的桂花香顺着风飘散得四处可闻。简言风看着这两个人,眼中有些羡慕的哀声叹气的抬着头看着这两个人。“我说,眼下虽然不是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但是好歹朗朗乾坤,你们也注意一下好吗?我们这两根光棍还在这里呢。” “去你的,谁跟你是光棍,你个假男人才是光棍!”草原王一脚便踹向简言风,简言风挑眉闪过他踹过来的脚闪到了他的跟前,白皙修长而精致的手挑起他的下巴媚眼如丝“既然我们都是光棍,不如你我凑和在一起算了。” “你你你……”草原王甩开他的手指,指着他闪得远远的,夏紫候在一旁乐得看热闹,不过,别玩的太过火了,好歹也是草原王,总要给几分面子的不是。 “你什么你?不知道龙阳这一说吗?爷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你要不要试试……啊”惨叫声响声,那货真价实的男人摔进了那屋檐下的菊花丛里。一旁的草原王那忍无可忍的表情很是可爱。夏紫候眨了眨眼睛。一旁的花澈眉色微拢,声音低沉的问道“好看吗?” “好看。” “看好看的,看我就成了。”花澈掰正她的脸,一脸认真的模样。 “……”这是怎样的一种经神……病啊。突然想起了月墨炎的那句话,用在此时,很是恰当,但是,倒也算是实话,这人的确是这般狂傲的资本,那便算不上是狂傲了。夏紫候目光微冷凝在那院子处翻墙而入的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两只正在吃力的从那墙上面下来。 大的那人正在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下来了之后伸手去接那小不点,小不点远远望去大概两三岁的模样,扎着个冲天髻很具喜感。那下边的简言风一个轻功便飞了下来,那小孩吓得一愣,原本不敢下去,一下子便摔了下去了,那大人正好接个正着。小男孩倒也没有被吓哭,反而就这么站在地面上,不时的四处望望。 “别出声,都说这里闹鬼,你要是把她吓跑了,我去哪里找。” “娘亲,爹爹就是在这里吗?”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在夜里脆脆的响着。夏紫候微愣,听这声音,似乎是……颜素! “是啊,就是这里,你要安静,不然会把爹爹吓跑的。”颜素的武功怎么会差了这么多?夏紫候坐在那里瞅了眼那要飞上来的简言风,一掌带着劲气便又将没有防备的他给轰了下去。简言风气得站在那下面便要骂人,一旁的花澈不动声色的微咳了一声,简言风垂了垂头,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你们也太没义气了吧!夏紫候,你敢出阴招!你过来,我们打一架!”那瞬间吼大的声音,那远处的一大一小相互看了一眼,小孩子飞的便跑向了那声源处,身后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颜素。还在身后喊着“臭小子,你给老娘跑慢点啊,好歹老娘也把这么多年的内力贡献给你了……” “娘亲,你点,再不点,爹爹就没有了。” “也是,,你去看看,抱着人千万不要松手……”颜素话音刚落下,那前头连儿子一根毛的影子都没有了,真是有了爹忘了娘。颜素喘着气也顺着那方向跑。别人都惧这王府,即便只是祭奠,也只在外围,从来没有人敢进来里面,里面也没有人打理,那些草都已经长得极深了,水里边的水却一如既往的清澈满池子的荷花摇曳在夜里,很是舒服。 夏紫候站起身来一跃而下便要朝简言风动手,不打他真当她还是之前那个弱弱的夏紫候不成?刚要动手,一个小身影飞的便缠上了夏紫候的腰身,那软软小小的孩子,夏紫候一下子便僵在了那里。这是那刚爬过那墙的孩子?过墙都要抱的孩子?怎么这么就过来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爹爹。”那甜甜脆脆的声音叫了出来,夏紫候愣了愣,是了,如今颜素的孩子,也该这般大了,两三岁的时候,是该这般大了。透过光细细的望去,与颜素那清丽的容貌还是有着几分相像的,但是更多相像的,却是那苏叶陶那丰神俊朗之姿,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极了苏叶陶,只是却不知比苏叶陶讨喜了多少倍。 “哈……哈哈哈,爹?你成爹了?那他是什么?哈哈哈”简言风站在那里笑弯了腰指着那缓缓跃下来的花澈,看着那张脸变黑,简言风觉得这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刻了,笑得直不起腰来,就差锤地板了,那眉开眼笑乐开了花的脸,夏紫候却笑了,颜素的孩子。真好。“你娘亲呢?”“娘亲在后面。爹侈,娘亲说,锦歌要是来了,爹爹就会出来的,爹爹真的出来了耶。” 一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5 第一百九十七章有一妃兮为人嫁(5) 有一美人兮,见之一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月缓缓的穿透了云层,露出了皎洁的月光,那门外一人一袭浅素色的衣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夏紫候怀中的孩子便复而又欢腾的跑去了那人的身边牵着她的手笑得很欢。女子戳了戳那孩子的额骂道“不是说让你找着了回了接老娘的吗?你现在才过来。真是有了爹就不要娘了。”夏紫候静静的站在那里,颜素抬头见她都觉得有些不真实,那眼底水珠晶亮的躺在眼睑处。 “素素……” “等等,你是人是鬼?”她走过去,颜素却后退了一步,盯着她,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夏紫候微愣,那大山里面竟也知她的情况了么?月墨炎走上前来朝颜素道“我家小姐没死。” “是啊是啊,爹爹才不会离开我们。娘亲,你就生爹爹的气了。”夏紫候此时还穿着男装,一脸无奈的抚额。难道颜素就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其实是女的吗?等将衣服换了,许便不会这么叫了,这么一想,夏紫候心里也算是平衡了些。 四周的院子里面唯这一间亮着些微淡淡的光,足以照明。扫向四周,那院子里面种着的几株桂花树正在怒放着,那一树的金黄极是好看。远远的望去,在夜里的灯笼下如同放着金光。的确是夏紫候曾经经常呆的院落。颜素一下子便扑进了她的怀里。 “喂喂,你们低调一点。这正主还在这里呢。”简言风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人的腻歪劲,遂上前一步将两个人拉开。颜素甩开他的手眉头微皱,那日的宫变其实简言风也是参与过的,他看清眼前的人时,指着她的那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夏紫候在他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就是她。这孩子,是苏叶陶的。”==!也就是说……其实这孩子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夏紫候的话让一干人等愣了。夏木缓缓蹲下身来与他平视,开口问道”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要当皇帝!”小锦歌站在那里气势浩荡,只不过在这一群大人里面却只显得可爱。夏木眉眼微挑,将脸望向一旁脸色带着几分尴尬的颜素,这话可不能这么教孩子说,苏倾再怎么大方,眼下若是知道了这么个弟弟,那事情就麻烦了。再者,苏倾也并不知道颜素还活着,只当她其实是死在夏紫候的手里的。说来,夏紫候倒也算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了。 小锦歌这话惊到了一片人,花澈眉毛上挑,带着几分兴味。 “咳!哈……哈哈,这么说……这说是弟弟要抢哥哥的位子了?”简言风在一旁扶着那柱子捂着肚子笑得脸色通红,泪眼婆娑也不曾停下来。夏紫候白了他一眼由着他去了。颜素尴尬的摇了摇手,夏紫候却缓缓的也蹲了下来与那小锦歌平视。 “锦歌,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锦歌自己想出来的,锦歌当了皇帝,娘亲就不用躲在大山里面了。爹爹也不用离娘亲这么远了。”这孩子左一句爹爹右一句娘亲,花澈靠在那门旁望着这个娃娃若有所思。如果这个娃娃真的是苏叶陶的孩子,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两说。 “锦歌,你知道眼下谁是皇帝吗?”夏紫候摸了摸他那白皙精致的脸蛋,爱不释手。 “不知道,这跟我要当皇帝有什么关系吗?”小锦歌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的望着夏紫候,夏紫候一时没了话。这个,有关系吗?有吧?没关系吗?好像没有--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只是想法终究太过犀利了。苏倾那边,必然是不会如他所愿的。看来,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啊。 “……”好吧,小孩子的世界她永远也不懂。夏紫候抚额。颜素的激动压在心里,只是那张脸上却带着满满的笑意,让人觉得温暖至极。 夜渐深,小娃娃硬是要跟夏紫候睡,扯着她的手便死活要跟着。 “娘亲,爹爹眼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花澈身上的寒气倾巢而出,之前是看夏紫候的面子,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但是眼下连睡觉也要剥夺,绝对不行,他将夏紫候往身旁一揽,倾身便吻了过去,对面的小孩子看得一愣一愣的颜素好久才反应过来,赶紧将锦歌的眼睛捂了起来。 锦歌自己也将眼睛捂了起来,还直笑着说“爹爹亲亲,羞羞。”花澈放开夏紫候,改牵着她手,朝着那小锦歌晃了晃道“看到吗?他是我的夫人,可不是你的爹爹。” “你骗人,她就是我爹爹,哼,谁是我爹我还认不出来吗?你也太小看我了。爹爹,我们走。这个坏人羞羞。”小小孩童,将花澈给指着鼻子骂了,夏紫候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冰冷气息,兀自笑了笑摇了摇头朝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 “哎呀呀,有人吃小孩童的醋了呢,好酸啊。我的朋友,看这人吃醋这般厉害,你不如另择良人……”夏紫候白了他一眼,眼下正气着,这么一说就更气,果不其然,下一瞬夏紫候便被拉着走了。 夏紫候脚步凌乱的跟在他身后,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夏紫候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知道,这人是生气了,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回去之后便被人扑倒在了床上。花澈一脸严肃的开始解着她的衣,夏紫候慌乱的将他的手拉住,七手八脚的从他身上爬出来,却又被他压着,使不出什么力来。只能眨眨眼着他。“你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那我们便生个。”一个脱,一个抢,两方争夺之下衣服皱成了一团渣。 “……”夏紫候无语望天。 “说来,阿夏你也二十有六了。”花澈扯着她手中的衣服,动作微停朝她眉色一挑,那淡然的模样,夏紫候一瞬间便炸开来,一把便将压着他的人转了个身反客为主。花澈搂着她的腰,两个人更加的贴合。夏紫候脸色气得通红的叉着腰坐在他上下巴微抬满脸自得之意。“你是觉得我老了么?本姑娘年方十八!” “是吗?那就让为夫看看你年方十八的实力。” “……” 小孩童看着那就这么走了的人,眼睛眨巴眨巴酝酿了一下,张嘴便要哇哇大哭,耶律风挑眉凉凉道“哭可不是未来皇帝需要具备的东西。”那哭声硬是止了下来,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响,冷哼了一声。“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哈哈哈,我可没说我是什么好人,吾干的可是专门杀人的勾当。”草原王故作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才缓缓的说了出来,那身后的大长剑在月光下亮得明晃晃的。小孩童仰望着他,那气势却不减分毫。他指着他道“那我便替天下消灭了你这个坏人。以定天地秩序!”看这小娃娃这模样,倒也不像是个墨守成规的孩子,只是那满身的正气,一下子便挥散开来。 他娘之前便是有名的江湖人士,那武功自然也不低,抄过一旁的几片花瓣便带着内力飞了过去,简言风啧啧的赞赏了几句,真是天才,这才三岁便如此嚣张,这若是再大些又该是如何?如此专制不问青红皂白便下手,这往后不知是好还是坏。不过,这身的气势便是不错。 “你儿子如此厉害,将来可不得了。”简言风摇了摇头,年纪方小便如此受不得伤,像他小时候,那会还在被那群人历练呢,每天都累得跟狗似的。眼下比起来,真是舒服多了,还一来便要当这天下之主,刚刚一统,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想法是膨胀的,现实是骨干的。 “臭小子,若不是老娘为了保住他倾尽了内力,哪里轮得到他嚣张。”颜素一身青色的素衣站在那桂花树旁冷哼一声,那眸光里面却满是慈爱与得意,有这么个孩子,也该她得意骄傲的。 “小子,你先停手。” “为什么要停手。” “我……我是好人。是好人。” “那你之前又说你是坏人,你玩我啊!最讨厌别人玩我了!”两人一来一往打得不可开交,夏木望了望天,相当淡然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亲,他没兴趣去看那戏。只是,耶律风在收到夏木那鄙夷的眼神时,气得炸了。 “我说,你也太没用了吧?连个孩子都打不过。” “我要是打过了,我才没用。”草原王一边防御一边小心的进攻着,这又不能伤着孩子,真是高难度的挑战。偏偏那孩子还是如此的难缠。若是夏紫候在这里,看了这孩子那些招数,她就会明白了,肯定是那清溪里那些人教的,各个本就是各路的强中手,不过是隐居了,好不容易多了这么个孩子的乐趣,再加上他在肚子里时,为保他便输了不放的内力,那武功的根底哪里是万里挑一,简直属于珍稀品种,那些无聊着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一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6 第一百九十八章有一妃兮为人嫁(6) 一江秋色浸黄昏,帘外风吹花浅香。 幽水满怀逐往事,梦中不晓别芳尘。 对于自家好好的孩子被调教成了这样,她也很是无奈,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这孩子的孝心。从小便心念着夏紫候,也就是经常念叨着的爹爹,还曾经画过画像给他看过,一来二去,就算夏紫候站在他面前画了妆,他是能认识的。 夜半时分,四周的院子里面一片寂静,夏紫候一身夜行衣便要出门,身后突然传来了花澈低沉的嗓声,那刚刚睡醒的声音里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阿夏,三更半夜,你要去哪里。”夏紫候顿着脚步僵在那里,身后的人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里衣的皱褶,指尖一弹,那灯火便亮了起来,夏紫候此时手正扶着门,一身紧身的夜行衣,雪白的发被她包进那布包里面,但是这样子,还是太过危险,特别是这头雪白的发,一旦露出来,那麻烦就大了。花澈皱着眉不悦的靠在床边待着她的回复。大半夜的,去也不告诉他一声。难道他是那种会阻止她去救人的人吗? “花澈,我是去……皇宫。”夏紫候回过身来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花澈眉色一挑,站起身来便在那衣柜里面翻翻找找,夏紫候虽然低着头,但是那目光却是一直往他那边瞄。又有些气自己,堂堂一个夏紫候,领过兵当过王,怎么在他这里就这么没出息了,就在她百般自醒的时候,那人已经穿好了衣走到了她的跟前。 “走吧。” “啊?”夏紫候一愣一愣的看着他,这架势,是要跟她一起去不成?花澈见她呆呆的愣在那里,俯身在在她耳旁轻道“既然夫人大晚上的这么好雅兴,为夫自当从命相陪才是。”见她这般可爱的表情,迷糊的模样,倒还是第一次见,往日里都是那神色淡淡的模样,眼下却觉得可爱,捏了捏她的鼻尖。两人刚轻悄悄的打开门,便见那院子里面站着月墨炎,亦是一身的黑衣,看这架势,若是他们今晚不去,去的必然就是她了。 月墨炎抬头见那房间里面出来了两个人,心里一喜便迎了上去。“主子。姑爷。” “不是告诉过你,此事你不必再插手。” “主子,那是我姐姐,我……”那是她姐姐,她没有理由她有难的时候,她却将这事交给主子去办,自己呆在一旁什么也不做。月光下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华散在那已微微摇曳着要死不活的灯光里最后一点亮度。夏紫候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也不再说什么,有她去也好,皇宫里月白天被囚在了哪里她最是清楚才是。 “带路。”花澈见夏紫候不吭声,也就算是默认了,月墨炎很欢便踏着轻功直往那永安城皇宫的方向而去。苏倾将曌国改国号为后夏,那国都便定在了永安,此时那永安的皇宫已然成了苏倾的暂居地。此举也为各国那些有心为反的人定了一颗定心丸,一时之间便又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夜里冷风疾疾而过,月墨炎始终在全力的奔向皇宫,身旁的两个人却悠然自得的跟在她的身旁,好不淡然,这般淡然也是需要代价的,若是武功没到那个境界,如何飞花伤人,踏雪无痕。月墨炎眼里那崇拜的忠诚感越发的深厚了起来,夏紫候一手轻搭在她的肩上,一瞬间她便觉得轻松了好多。 此时的皇宫里面守卫减少了许多,月墨炎对于这个很是诧异,但是想起月白天的模样,心里便又是满满的焦急之意。那皇宫里面此时夜半时分,宫灯却还亮在那里一行三人无声的潜入了盘龙殿内,那殿内的灯火通明。夏紫候三人趴在那琉璃青瓦片上微微取开一片。那穿着龙袍的苏倾还在那里与那一叠的奏折奋战,那不远处的床旁月白天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色却比起之前来要好许多了。 夏紫候三人对视了一眼,看这情况,眼下苏倾在,他们的行动…… 哗!夏紫候脚下的瓦片被震碎掉落了下来,惊得那躺在床上的人猛的睁开了眼,正在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一时之间疼得龇牙咧嘴眉头紧皱,苏倾也着急了,急忙走到她的身旁将她轻轻扶起来。“你小心点,还带着伤呢。” “你以为是谁害的。”那床上的月白天小声念了一句。目光在看到那掉下来的三个人时,表情随即僵硬了起来。苏倾注意着她的伤,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神。那外面一下子便涌进了许多的禁军,长剑直指三人。 “是是是,是朕不好,凤卿别气了。!”苏倾应着她的话,转过身去看那身后的三个人,每个人一套黑衣站在那床的不远处。他望了眼那三个人,示意那些禁军不要轻举妄动。 “夜半三更,不知几位来朕寝宫是为何事?”苏倾的动作极为优雅,那帝王的气度却不减分毫。夏紫候暗衬。苏倾的确是最适合为帝王的,杀伐果断,恩怨分明,手段之狠,震得住朝堂,心之善,护得了天下百姓。花澈望向他时那满是杀意的眼神微微收敛,不管怎么说,今天也不是来解决他与他之间的恩怨的时候。夏紫候见那床上的月白天此时过的似乎不错,那眸子里甚至藏着些欢喜,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不好意思,小爷走错道了。不过,你这皇宫的人也忒弱了。告辞。”夏紫候朝他微微抱拳,那江湖气十足的动作,对面的人淡淡一笑,那双冰冷的如同湖泊的眼睛里看不出深浅,但是夏紫候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每次这般的眼神,都意味着他会……杀无赦。 “急什么,在朕这里走一遭,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朕抠门。”月白天靠在那床旁定定的望着夏紫候,那双眼睛她一直认得,还有那发间若隐若现的白发,都说明她是夏紫候。她能来,她很开心,但是眼下,不是时候,再过些日子,她便能出去了。再等等。从月白天眼神里面,夏紫候也明白了,知道她没死,过的不错便也安心了。 花澈望着那床上的人,眼睛都瞪直了,要不是夏紫候一直在他的身旁,他真的要以为那床上的人是她了。两个人真的是,太像了,像到他都认不出来了,难怪这个皇帝会如此安静。原来如此。 “皇上抠门不抠门爷没兴趣知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 “杀。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在三人冲出盘龙殿的同时,苏倾的命令也下了下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果然是他的风格。那床上的‘夏紫候’捂着伤口处微微用力,那血便又淌了下来。苏倾一下子便没有了心神去理会那外边的三个黑衣人。拿过药盒子便替她小心的上着药。 那穿透了骨血的伤,哪里这般容易好。苏倾满是心疼的将那布拆了下来,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又这么挣伤了。苏倾很是恼火。 “那几个混帐……” “嘶……”月白天见他视线又微微往门外瞅,去看那个战况去了,狠狠的吸了口气,不知情的人以为是疼得紧。这下一代帝王也被吓着了。“怎么样怎么样?朕……朕轻点。”苏倾一惊一诈的模样,与方才那优雅尊贵至极的皇帝截然不同。那模样,整个如同一个受气的小相公一般,满眼心疼的看着那床上的人。 “痒。” “痒说明长肉了,你别去挠。”苏倾刚松了口气便见她伸出手去挠那伤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赶紧将她的手拽了回来放在一旁。再三的警告着。这下子什么外边的心思也没有了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她的身上,月白天目光微微望向那门外,从这里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其余的看不见,心里焦急又害怕。 那盘龙殿外,夏紫候不忍去杀这些人,毕竟里面也曾有她的手下,虽然大部分都返乡了,但是也有一些是西凤的兵马,如今调到了一起,她却也越发的下不去手了。那手如刀,所过之处昏倒一片。 “主子,这下可怎么办。”看那两个人那亲密劲,这不被查出来还好,若是被苏倾知道了,这可怎么办?知道这么些日子里一直极力讨好的人原来不是夏紫候,而是她的手下,不知道会不会疯。夏紫候皱了皱眉,花澈将她挡在了身后。 “先离开。走。”她思虑了瞬间,便决定先出去,既然月白天之前那眼神已经说明了很多,那么她便自有其法,夏紫候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她的成名武功那是一点也没有泄露。钟诉穿透长长的人群直杀向她这边。 夏紫候与花澈互望了一眼,三人往那城门口打去,此时已过五更,外头的天也已经开始缓缓的亮了,那皇城的城门也已然开了起来。三人一路边打边撤撤到了那城门口。钟诉乃是苏倾死忠的属下,一路追杀至那城门口,下令那些人关城门,夏紫候回眸时那蒙在脸上的黑巾掉了下来。钟诉骑在马上那缰绳狠狠的一扯。见鬼!他见鬼了? 就在他怔愣的时间,花澈速的将她的黑巾给围了上去,夏紫候找准时机便往外直冲而去,速度之,钟诉刚回过神来,却只见三抹消失于皇城之外的黑色影子渐渐走远。 “那人……怎么那般像皇后娘娘。” “是了,皇后娘娘可是有白发的。”那下边的人一瞬间便炸开了锅。 “是了是了,也不见她下狠手,只是将人打晕”这个事情一出,那些议论便越发的多了起来。流言四起。 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7 第一百九十九章有一妃兮为人嫁(7) 半江渔火半江秋,亭外烟波晚村林。 山夜钟声惊客梦,人间纷扰已渐休。 四起的流言引来了皇后真假的猜测,苏倾听闻这个消息,态度却依旧如住日一样,长久的呆在那盘龙殿内处理着朝中之事,这样的淡然,让人不知其心中作何感想。 夜色浅浅,窗外已是三更之外,浅浅的月光透进来,照着那挑灯夜笔的人。玄袍玉带锦锈宽衣,尊贵非常。那微散的头发以一条淡蓝色的发带随性的束着。他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朱笔轻轻朝那床的方向走过去,那张心心念念的容颜正浅浅的睡着,带着几分蜷缩,极不安稳的模样。 他坐在床边,伸出那已经捂得温热的手去轻抚她的脸,手在碰到她脸的那一刻,她眼睛便睁开了。满眼的防备令苏倾无奈的笑了笑。手中的触感确是皮肤,而非那些人皮面具,感知这一点,他心里笑得越发温柔起来。这是苏倾从来不曾有过的表情,妖孽般的容颜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你倾颜一笑间,我便丢盔弃甲。情不为因果,原是如此。 “苏倾……” “凤卿,怎么办,朕越发不想放你走了。”苏倾收回手,细细瞧她。她脸色微红。 “凤卿,留在朕身边别走了。”月光散在房间里面,那开着窗的风将摇曳的烛火扑倒,房间一瞬间便暗了下来。苏倾在夜色里看不见的神情,只是那双熠熠生光的眼却正在仔细的望着她。月白天靠在床头握紧手中的被子,她突然有些羡慕自家主子。一如当年那般的羡慕。她若不是‘夏紫候’即便当初的苏倾允诺她妃子之位,事成之后也不过用心的去待她,只是而今,她成为‘夏紫候’时,那态度便截然不同,她突然害怕,害怕被夏紫候所救,害怕所有的一切被揭开之后,便只剩下了一个不真实的自已,徒增伤悲。 “睡吧。”‘夏紫候’往里面躺进去了些,给他让了个位子。苏倾退了外面的披衣,就着被子便躺了进去,不碰着她的伤口,将她揽进了怀里。竟觉得无比的满足。两个相拥的人,心里各有所思。 夏紫候三人回到王府院子里,坐在那石桌前眉色微皱。她也看见了月白天那模样,苏倾待她似乎也是有所改变,但是那张脸是她的,若是有朝一日被堪破,那后果,还是同样的改变不了什么。花澈在一旁看她又皱着眉,缓缓伸出手轻抚她那皱起的眉。眉心被冰冷的手所抚,夏紫候顺着他的手势便平了下来。 “阿夏,别皱眉。”外头已是深秋,霜露也开始了。花澈握着她冰冷的手将她带回房间里面,夏紫候被他牵着,任由他将外衣披在她身上。她回头望了眼月墨炎,见她心有不甘,夏紫候回头朝她淡道“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你不宜再去,再者,她如何,自会让人传话来。你,不必担忧。”她终究是放不下她姐姐的,毕竟姐妹肉血相连。 “主子,那狗皇帝能那般待你,又便何况是姐姐。此事,属下请主子让属下自行解决。”月墨炎跪在那里,意正言辞的模样,一瞬间仿佛成熟了。原来长大不过一朝一夕之间。关乎那心里最深处的温柔与疼痛。夏紫候罢了罢手,不再去理会这些。她从来都会给她们足够的自由,这次,也不会例外。 月墨炎望着那走进了房间里面的夏紫候,目光坚定的望向皇宫的方向。 近日里来,‘夏紫候’的身边多了一个宫女,她也只准她伺候,苏倾也随她喜欢,便睁一眼闭一眼的任由她。只她一人在皇宫里面,难免会有些孤寂,有个人陪着她也是极好的。这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夏紫候’身上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便陪着‘夏紫候’往那御花园里面逛逛。那芙蓉花处处可见,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后夏所居之地,气温原本就温暖,即便是到了冬天也不见雪,便也没有严明的春夏秋冬之分,随处可见百花齐放百鸟争呜。 “小心。” “不过是个台阶。”‘夏紫候’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让她走她也不走,非要陪在她的身边,那主子可怎么办。气得她说也是不,不说也不是。抬头便见远处一抹身影华贵亮丽的缓步而来。迁都之后,后宫所有的人自然也是跟着一并走的。 “我们走吧。”‘夏紫候’转身便要往相反的方向走,以便于避开她。 “走什么走?那种女人,就该好好收拾收拾,不然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月墨炎可不比她温雅,她脾气很是暴躁的拉着月白天便转个身去瞧那已经走过来的人。那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目光蹭的便碰到了一起来,火光咯咯的在空中炸裂。 “姐姐这身子可好些了?本宫这些日子顾及肚子里的孩子,未能去看姐姐,实在是该死。”赵兰伊那段数真是越发的高了。‘夏紫候轻轻的坐在那水亭里面,一旁的月墨炎细细的替她加了一件衣。瞪了她一眼,哼,有孩子了不起?日后自家姐姐也会有的!有什么好得瑟的。 “哼,养那么大的孩子,最后还不是死了,得瑟什么。”月墨炎看了眼一旁淡然浅笑的人一眼,这模样,倒是学夏紫候学得十分像了。难怪她们看不出来,也是,这么多年在主子身边那些性子习性,早已了如指掌。再者,又是贴身侍女,夏紫候有事也不会瞒她,真是像,妙极。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出言不逊!本宫今日便代姐姐好好调教这满嘴碎语的奴婢!来人,给本宫掌嘴。”对面小心坐着的赵兰伊抱着肚子猛的便站了起来,指着月墨炎那神色,恨不将她除之而后。宫里人都知道,那个孩子是她的痛,是她失败的证明,也是苏倾离开她的证明。一个女人,若真是到了她那一步,那她就应该明白,一个男人待她如此,便毫无情爱可言。 “本宫的人,还轮不到旁人来调教。西宫皇后这肚子可大得紧,还是回宫里好生待产吧。我们走。” “哼,没用的东西。把绿栖给本宫扔到浣衣院去。”绿栖与夏紫候本是极好的主仆,只是眼下,已然是落到了西宫皇后的手里。望着‘夏紫候’远去的背影,赵兰伊勾了勾嘴角,她就不相信夏紫候当真如此无情。月墨炎强忍着要抽出手中匕首的冲动,硬是被‘夏紫候’给拉着回了寝宫里面。 “姐姐!她都这般欺人太甚了,你还要让着她!” “她肚子里怀着苏倾的孩子……” “不就是孩子吗!你给他怀个孩子不就完了!”月墨炎就不理解了,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吗?她何必因此而处处让着她让自己遭气受。这几天见苏倾待她也是极好,一颗心也就缓缓的放了下来,那狗皇帝的头衔也没有了。只是她气啊,那火爆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墨炎,你还记得,我曾经医治公子时尝过的那种药吗?不知其药性如何,便只能自己先试吃。”‘夏紫候’神色暗了下来,望着那片阳光暖暖的天空,却觉得有些冷。寝宫里面剩下了她淡淡浅浅的说话声,带着几分无力感。月墨炎一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日的药虽然是以主子的内力为引,但是,药确是姐姐调制出来的。 “姐姐你……” “我早便知道了。墨炎,无论如何,不要伤了她。”‘夏紫候’垂了垂眸,那眸底的伤被掩盖了去。月墨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能说什么。孩子,意味着什么,她最是明白的,只是眼下,她说,她不会有孩子了。原来如此,才会处处忍让于她。 月墨炎抱着她,无声的拍拍她的头,暖暖的温度在两个人的心里流淌。 “我没事,墨炎,我爱他,总该为自己与他拼那一次。若是到了最后,他发现了,我也无怨。墨炎,你走吧,替我照顾好主子。”月白天始终不曾背叛过她,只是,在爱与恩面前,她终于选择了为自己拼一次。月墨炎抱着她眼睛微红。她怎么会不明白。她最是明白了。 “好,姐姐,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找幽冥阁的人来灭了他。” “知道了。去吧。”‘夏紫候’浅笑温雅的摸了摸她的头。月墨炎吸了吸鼻子,眼睛微红的看着她。 “怎么了?” “那些日子是我不对,姐姐,你骂我吧。” “当初的事,我本就心有准备,你不必放在心上。这是出宫令牌,你出去之后,便不要再现身了,若是……若是我暴露了,他必会寻你们的。”月白天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放在她的手心里,苏倾给她的牌子,原本以为没有什么用,眼下看来,倒真是派上用处了。 “好,我将绿栖姑姑带回来。有她在,还是比较放心的。”绿栖便是先前照顾夏紫候的掌事姑姑,对于夏紫候,心中也是抱着些敬佩与忠心的。若是将她带来,至少还有能个忠心的人陪她说说话。再者,那人也曾照顾过先前的先皇后,如今落败了,那满身不卑不亢的气质却是一如既往的如出一辙。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墨炎,希望你所爱的那个人,能让你不必如我这般的累。 一 第两百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8 第两百章有一妃兮为人嫁(8)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知相思兮无穷极。 永安城内突然下起了雪来,这是今年的一件稀事,都说瑞雪兆丰年,却不知这从不下雪的永安城内原来也是如此。那永安城内的酒馆里面却是热闹非常,装修并不高档,但是那极其温暖。二楼的雅间里几人坐在那桌上饮着酒。赫连轩坐在那窗旁望着那满天的飞雪,若有所思。 “真非真,假非假。”赫连轩望着那远处的摄政王府,目光低垂。她终是如那年她所说的那般,还了天下一个太平,只是如今,却落得个古今两别离的下场。天像所书,真假,又如何分辨。 “你的意思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皇后不是真皇后?”凤聆端着酒杯走近他身旁,拿着酒杯替他满了一杯,眉色微挑的问道。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又热闹了。近些日子来,没有什么事可做,可闲坏了几位将军。卓远大品的喝了一碗酒将碗砰的一声便放在了那桌子上面。 “哎呦,死鬼,你轻点放啊,那也是要银子买来的。”门外走进来的王素英一听,笑着兰花指指了指卓远,卓远嘿嘿的笑着点了点头。“是是是,娘子说的是。”谁让他眼下是吃自家娘子的,连大声说话的气势都没有了。王素英为人仪义,这酒馆开得虽然不算好,但是也不差,总会有些熟人进来这里喝。那些有钱的人家来喝,都是王素英酿得的一手绝酿,那价格之贵,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喝得起的,真所谓是一坛百金也不为过。所以,卓副将实在是没有底气。 “如今没了战事,你我还能做些什么?”凤聆端着酒杯很是郁闷。 “那可未必。”一人推门而手,身事的轩辕赤与风然也各自提着几坛酒走了进来。那满身的飞雪带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师弟别来无恙。”风然将一坛酒放到赫连轩的面前,赫连轩喝着自个手中的酒抬眸扬了扬手中的酒,但笑不语。他本就是田园隐士,如今安生了,于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熟识了这么些人,难免也会有所挂念。风然如今是国师,比起先师李子来,更上一层楼,必然也是受皇帝所重视的。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这些当官的倒还有空来看我们。” “大过年的,说这些做甚。来来来,喝,不醉不归。”轩辕赤端过一旁的大碗便倒上了酒,上好的酒香沾染得房间里面香气四溢。王素英看着那酒香笑道“上好的三十年香花醉。好酒。酒香而不浑,净而不纯,好酒,好酒。”一屋子里的人你一碗我一杯的喝着,桌子上满是酒瓶,屋子里带烧着碳火。这天气,比起往年来,不知冷了多少倍。 “师弟,反正你在这也是无聊,不如随我入朝,为皇上效力。”酒过三巡,风然端着酒杯坐在那地毯上与赫连轩背靠着背,毕竟是多年的师兄弟,那感情虽然先前有过过节,但是眼下天下已然太平,便也没有什么可急可气的了,一切都不过是先师李子的安排罢了。 “师兄,我早已习惯田野生活,如今若是再入朝,也非我之愿。”若不是那日‘夏紫候’在城门口阻止了那些人的进攻,眼下天下怕是又大乱了。他下意识看了眼一旁正在吆五喝六的凤聆,明明就是几十万大军的将军,眼下偏偏跟个流氓似的一脚踏在凳子上与卓远、轩辕赤划着酒拳。 “如此也好。你我许久不曾合奏了,可有兴趣?”风然与他配了一杯,两人挑眉一笑。赫连轩望了眼这房间里面,琴萧尽有。取站起身上前付出取过那支萧朝他晃了晃。虽不是上好的乐器,但是眼下却是最好的两位乐师。两人刚吹响时,那酒桌上的人微愣了愣,随后又权当没听见的继续玩了起来。 “相公!你在这啊,人家好找。”那破门而入的人显然便是桃衣,桃衣挑眉精致的媚眼,朝那正在吹萧的赫连轩直抛媚眼。两人被一惊,一个吹错了惊,一个弹错了琴。干脆也就不弹了。风然缓缓将手按在琴上,朝自家师弟挑眉。眼角带着些不为人知的苦涩。 “师弟,这位是?” “这是桃衣,我……”赫连轩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事情。眉头下意识的便皱了起来,风然忍着将它抚平的冲动,不动声色浅笑安然的站在他身旁。 “嗯?相公,你说我是你的谁?” “夫人。”赫连轩无奈的轻吐两个字。王素英朝两人笑得暧昧,卓远眉不见眼的看向这边,满脸诧异,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凤聆眉色微挑,爽朗的笑声响彻了酒楼。眼下大过年的,没办法,就他们这么几个孤家寡人一起过了。家世都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可牵扯的了,眼下府中都是独自一人,便在这酒馆里面混日子了。 “呦,男人婆终于嫁出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哼,比你个单身的光棍要好,你就等着光棍一辈子吧。” “好好好,恭喜你嫁出去了,成吗?你可别咒我。指不定我未来的夫人正在走来的路上呢。”凤聆摇了摇手,开玩笑,好歹也是二十几的单身汉了好吗?虽然媒婆什么的经常往家里跑,但是,也没见着个什么心动的姑娘,如果连心动都没有,怎么过那漫长的一辈子。 “这才像话,我来,可是要带给你们一个天大的消息呢。”桃衣挽着赫连轩的手笑得很是夸张。但是只有凤聆知道,每次这表情便是真的有好事要发生,他挑了挑眉。 “什么好事?妹子,我也有好事要说,你先些说吧。”一旁的王素英一只脚还踏在那凳子上面,两人相视一眼,桃衣便将事情压后了。“姐姐你说,你先说。我的不急,稍后也成。”说着她眼睛还往门外的方向瞄了一眼,这个动作被凤聆记在了心里,门外? “正式宣布啊,我有喜了,四个月。”她伸也手比划了一下四,卓远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傻愣愣的问了一句。“谁的?” “……” “哈哈哈……哈哈哈。”凤聆很没形象的笑趴在桌子上,连一旁冰山脸的风然也勾起了嘴角。这卓远便是二得有意思。赫连轩抚额望向一旁的桃衣,语气轻缓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是也有四个月了吧?”桃衣笑得跟朵花似的眉眼弯弯,比划了一下三。“三个月?” “相公,你再不给人家办个大婚,人家孩子都要出来了。” “好,过完年便办。”赫连轩望着她那还看不出什么来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桃衣被他那眼神给吓着了。原本过年大婚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她们这奔三十的人了,有了孩子不应该是好事吗?只是,这面无表情的模样,还是让她有些挫败感。 “卓远!老娘要休了!”反应过来的王素英一脚便踹在了卓远的腿上,卓远也顾不上疼,蹭蹭的就往媳妇身上挂。那一脸认错的模样,倒真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娘子不要生气,我……我是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我说最近怎么胖了不少。” “你!……老娘要休了你,休了你!!!!”王素英对着卓远便是一顿好打,毕竟是学过武功的,即便有四个月的身子了,也不影响她打人,卓远只得受着,硬是不敢还手,这要是伤着孩子咋办。虽然说这些年他也不曾提过孩子的事,但是,这把年纪了,奔三十的人了,有了孩子还是很激动的。王素英见他没还手,那脸上鼻青脸肿的模样,也不好再打下去。 “知错了?”王素英一脚踏在凳子上眼睛微斜的看着那一脸惨状的卓远,卓远身强体壮,耐打! “知,知了。”卓远泪流满了心里,只能点头,他能说不吗?自然是不能的。不然,又要被打了,家有悍妇。 “哈哈,恭喜恭喜。”桃衣笑着作了个恭喜的姿势。卓远裂开一张惨不忍赌的脸笑得很是开怀,小心的将王素那踏在凳子上的脚给移下来,有孩子的人了,还这么大大咧咧的。真是。 “同喜同喜。”众人扫了眼凤聆与风然,他们里面,可就这两个人单着了。 “糟了,忘记正事了。”桃衣拍了拍自个的头,满脸醒悟。不过,晚矣。 “桃衣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连本尊也敢忘。”这声音由门外缓缓的透了进来。为首的女子面容倾城。只是这张脸,在坐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便是化了灰也认得出来。女子的身后,牵着一人的手一并走了进来。见那些人呆呆的怔在那里看着她与那相双的手,便大方的举起来让他们看个够。 一 第两百零一章 有一妃兮为人嫁 9 第两百零一章有一妃兮为人嫁(9)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屋子里面很是安静得有些诡异,那满满一屋子的人动作都停顿在了那里望着那进门的三四个人,草原王跟着过来凑热闹来了,夏木在王府里面不愿来。他与这些人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那个兴趣去与他们交好交情。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样,清冷得成了一种习惯。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肯定死不了!”王素英回过神来,站在她面前细细的端详着她。那站在赫连轩身旁的风然挑眉,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不怕他告状说那宫里的皇后不是真皇后?胆子也太大了。他微微侧头去望赫连轩,却见他似乎早便知情一般,神色轻浅。 “王爷!那…那宫里那个……” “真真假假,有时候何必分得太清。国师,你说呢?”夏紫候替自己倒了杯酒轻轻的嗅了嗅,梨花醉,真是香。风然见夏紫候叫到了他便自发的走上前去笑道“本国师只认结果,真假又何妨。”风然一袭白色的衣袍,在大新年的夜里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单。只是,风然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话便很明显了。夏紫候朝他微微敬了一杯。 那愣在那里的卓远硬是没有想明白这些东西。 “王爷,你不是病死了吗?那日又为何出现在城楼上?” “你笨啊,又不是真的死了,如何不能复活。再说了,我手下的兄弟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日那皇帝是联合那个西宫皇后想杀了你吧?若不是你先前便在那悬崖下做了手脚,死的就真的是你了。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如今看来,确是如此。”王素英在那里冷哼一声,她是知道一切,只不过她的人去晚了一步,不然她早就将人接来了。如何又会有后面的那些破事! “那这位……这个,我们是叫王妃啊?还是叫啥啊?”卓远对于这件事情纠结很久,凤聆打从这几个人进门开始,就一直打量着这男人。那眼光,如同婆婆在看媳妇一般的挑。哼,身材,比他高!长得!比他俊雅贵气!气场!比他强……还有什么?对,还有心。看他够不够他们对夏紫候好!嗯。这个很重要。 凤聆暗中踹了一脚这倒戈的太的卓副将。卓远也是见夏紫候第一次这么大方的牵着人的手来他们面前,看这两个人的神情,便也估模出了几分,心里也实在是替她高兴,哪里会再想这么多。王素英在一旁揉了揉腿肚子,那动作,爽朗而不粗鲁,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姓花名澈,不过一个称号,并无甚区别。”凤聆眼前微亮,嗯。加一分。夏紫候坐在那里喝着酒,让他们自己熟去吧,她懒得去介绍。只是风然眼神微亮,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赫连轩也知道了,猜到了几分,不过并不敢妄下定论,便试问道“可是皇族云岛花姓少主。” “正是。”赫连轩手中杯子攸的握紧。那皇族云岛的少主,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这一切不幕后最终的操纵者便是他?早曾在史书上看过,皇族云岛少主若出,天下便会在乱世中换一个太平。如今看来,原来如此!只是这身份,若是自家主子嫁了过去,又当如何? “身份倒是不简单,不过,你那云岛皇族重地,如何便能准许你娶外界女子。”的确是这样,凤聆说出了事情的重点。夏紫候捏着杯子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他们所说的事情。红倾天据说云岛有事,已经出去了,而她,原本答应与花澈一同回云岛,只不过因为某些不曾处理完的事情,便多呆上一个月。 “凤聆,你该了解我。” “是啊,那你何时嫁过去?” “怎么?这么着急便让我嫁了?居心何在!” “颜素的孩子三岁了,如今素英的孩子也四个月了,桃衣三个月,你打算什么时候?” “明年你必能抱上。凤将军何必操心这个。”夏紫候脸色微红的白了他一眼,一旁的花澈替她倒了杯酒朝凤聆笑道。凤聆抬头望了他一眼,无视他的话。凤聆看他很是不爽,他与夏紫候在一起,总觉得这人不能照顾好她,一个被皇族宠坏的贵公子,如何能照顾人。 那窗外突然一人破窗而入,那一袭红色的衣明晃晃的闪了进来,她砰的一声便将那窗关上了。 转过身便扫向房间里的人,大声道“,离开这里,三大尊主与那丫头已经出岛往这里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那焦急的模样,再加上知道些云岛那些事情的两个人听着脸色上也露出了焦急,一群人便往那酒馆后院里面冲。 “你们带她走。我随后去寻你们。”花澈将夏紫候往几个人身旁一推守在院子的亭子里面便不走了。这一天终究会来临了。夏紫候紧紧的牵着他的手,朝向后的人淡淡的给了个眼神。“你们走吧,我断没有丢下他的道理。”这两个人,这是天涯亡命鸳鸯呢。众人白眼。 “好,都不走,不就是四个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娘子,你还怀着孩子呢,先去房间里面呆着。”卓远这么说着,将自家夫人便往一旁的小房间里面推了进去,赫连轩也将桃衣往那房间里面扔。红倾天站在那里满身的肃杀。夏紫候倒是淡然,神色清冷的站在那里。 不过一瞬间,那四个身影便破空而来,除了四人,再无任何一人,连个旁人都没有带。当真是一得干净利落。只是,光这一个踏空而来便知道这四人的实力有多么强悍了。夏紫候站在那里就像是在等着那几人的到来一般的坦然。 “几位远道而来,里面请。”夏紫候上前一步,神色浅浅的笑道。那对面的四个人中,其中一个便是她先前风所见过的女子,一把筝,一头白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扬,比起之前的样貌来,却要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花澈微微将她护在身后。 “夫君,随我回去,今日便不杀她。”这一声夫君,凤聆眉眼变得锋利了起来,好一个夫君!花澈?好,好得很,如今这般,与那苏顷又有什么区别。他望向夏紫候,却见她神情淡淡的的正欲走出花澈的身后,却被他一把拦在了身后。 “本少主何时轮到你们来说教。” “夫君莫要忘记了,你乃云岛之主。夫君,随我回去。我们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木葵,本少主与你的婚约不过是幼年时王尊的无心之说,你何必如此挂在心上。那些事情本少主早已经忘记了。你们胆敢伤她分毫,我便毁了云岛。”他站在她身前,一字一句,语气淡然那话却是毁天灭地一般的狠。夏紫候也狠狠的被惊到了,毁了云岛,那个传承着千年帝王之气的地方? “夫君,你……” “千年帝王之所,岂是少主说毁便毁的,少主莫要意气用事。”这三个人,赫然便是那次将无极崖弄得一片混乱的三人,此时再次出岛,为的还是同一件事。 “千年帝王之所?龙阳尊主,一个天下人皆不知的帝王之所,要来何用?” “少主,你便随我等回去吧。”寒月尊主摇着手中的那两把扇子,好张稚嫩的脸小心的看向花澈,如今的他确是不同了,若是分开来,他们还真打不赢他了,不过,他们眼下是三个人,那便是压倒性的胜利。寒月那张单纯的脸上,那双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天下不过我主玩物,尔等有甚资格狂妄。”凤聆一袭淡蓝白相间的衣站在那两人的最前头,手中尽管什么也没有带,可是那不要命一般的气势,却让那跟前的四个人为之一震。 “打就打,谁怕谁?就你们是帝王?那一个小小的破岛得瑟什么?我家王爷手中三十万大军便能踏平你们的,嚣张个甚!”卓远站在那里手中的大刀直指那四个人,四个人站在那半空中脚不曾沾地。木葵脸色狠狠的狰狞了起来,手中的筝一下子便变大开来,她手中的弦拔动起来,那如风般的利刃破空而来。她们刚离开那个小亭子,那亭子便爆裂开来。 “夫君,你是不是很想与我解除婚约。”木葵突然便笑了,半浮在空中笑得别有深意,特别是望向凤聆时的眼神,那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夏紫候突然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旁人觊觎的感觉。望了眼这两人,方才还来势汹汹的模样,怎么一下子便变成了这样了?她不会忘记了那些日子这姑娘时不时来找她打一架单挑拼命的模样。 花澈点了点头,算作是默认。 “我要他。”木葵素手直指站在一旁的凤聆。然后世界安静了。卓远一愣一愣的,突然便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大过年的鞭炮声与烟花声中不大明显,却依然笑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这算是怎么样?突如其来的艳福?夏紫候也愣了愣,眼在是怎么回事?凤聆站在那里靠着一旁的门框挑眉问道“姑娘确定?” “我就要你。夫君若将他给我,你我便解除婚约。”“!”“!”“……” 一 第两百零二章 云深不知处 1 第两百零二章云深不知处(1)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待可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突如其来的变故,连花澈也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一旁的凤聆笑意盎然的望着她。 “你若喝得赢我,我便免为其难的应了你。如何?”凤聆的回答也教人怔神。这两人这样便好上了?花澈原来的警惕也缓缓放松了下来。云岛三尊与木葵向来交好,如此一来,倒也算是一种解脱,花澈牵着夏紫候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那半空中的人缓缓落了下来。木葵脚踏着那河塘的水面缓步而来,脚不曾沾湿,仿佛那是冰面一般。 卓远搂过走了出来的自家媳妇,一旁的红倾天一愣一愣的拍了拍凤聆的肩满脸严肃的道“这位公子,恭喜你,娶得我云岛最为尊贵最为泼辣的殿主之一。” “姑姑,怎么说话呢。”木葵步步生莲,那一身清冷幽香缓缓走到了凤聆的身旁,那把筝变得极小被她收进了衣服里面,她伸出手去牵她的手,那大胆的模样,一旁的卓远直吹口哨,那身后的三人相视一眼,几人皆是一惊之后的模样,一伙便你拽我我拉你的在一旁的院子里面喝了起来,那篝火燃得烈烈作响,院子里的梅花花开清艳傲气。 “就你还云岛尊主,来来来,这个龙阳尊主是吧,来干!是个男人不?是男人你就干了!”卓远拽住龙阳尊主便死命的灌酒,龙阳尊主喝得眼睛发晕听着这话心里越发的不爽了起来,一拍桌子便站起身来。喝就喝,谁不喝谁不是男人。 “来来来寒月尊主,咱们换个新鲜的玩法,就猜拳如何?”王素英与桃衣拉着寒月尊主喝着,那两对一的架势,将人是往死里灌。 夏紫候在一旁倒是淡然,坐在那篝火旁小口的喝着她的酒,靠在花澈的肩上,那叫一个舒服。凤聆与那木葵比着酒量,两人话不多说,只是一人一瓶的喝着,酒过半木葵便晕乎乎的凑了过去,就着凤聆的脸细细的看着,那清冷的幽香带着些酒香温热的气息喷在了他的脸上。美人至斯。凤聆曾经对任何美人都不多看一眼,如今却移不开眼,只觉得心里跳得厉害。 “咳,姑……姑娘……” “什么姑娘?本殿主要娶……娶了你。叫本殿主夫……夫君。”木葵神色恍惚的靠在他的肩上,一只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凤聆眉眼轻挑。那是一种接近于完美女子的脸幽“……”凤聆愣了愣神,这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是喝醉了。木葵从他身上挣扎着站起身来,步子凌乱的要走去花澈那边,凤聆赶紧伸手扶着她,被她一下子甩开来。“没事,本殿主,本殿主怎么可能醉。”“好好好,殿主你没醉,没醉啊。” 凤聆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一个晃一下就摔在地上了,木葵走到花澈的身旁便指着他笑道“哈哈哈,哥哥你真是个大傻瓜,我以前那么爱你,你不爱我,现在好了,我不爱你了,我要娶娘子了,呵呵。哥哥,你看,这是我娘子。” “喝醉了,喝醉了,你们别放在心上。”凤聆这就维护上了?他在旁的摇了摇手向两人赔礼道歉。一旁的木葵靠在凤聆的身上直骂着花澈。那几个人喝的一团乱醉,凤聆将那些喝醉的人各自弄回房间里面,才喘了口气,木葵站在院子里面突然弹起了筝来。那筝带着一种无名的感伤,让人无端的觉得疼痛,痛得不像话。 “姑娘,你喝醉了。” “我没醉,你们才醉了。花澈,你这个负心汉,本殿……本殿再也不喜欢你了。再也不喜欢你了!”木葵坐在那雪地之上,雪花纷纷扬扬的又开始落了下来,那有些还尚未开放的腊梅全部在一瞬间绽放开来,一时之间,百花齐放,鲜红的颜色映在雪地里面,带着一抹绝决。 花澈神情突然便变了。这首曲子! “,阻止她。”花澈突然变得焦急了起来,狠狠的站起身来往那琴音的地方冲过去,哪知那琴音形成了一股无形的保护层一般,花澈冲过去便被撞了回来,撞的力道有多大,那反弹回去的力道便有多大,甚至强上数倍。凤聆听着这声音并无甚特别,只是琴音寥寥如断水之源令人感伤。 “这是一曲决别曲,阻止她。”只是,那里面的人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面,手指开始无意识的拔动琴弦,那双眼缓缓的闭上了。凤聆狠狠的冲向木葵,她的琴声引得那云岛三尊的惊醒,三人酒意瞬间惊醒。匆匆往那声源处急奔而去。这祭祀神殿的殿主可不能有事! “决别曲!。阻止她。”那三人以极速冲向木葵,三人的力量极是强大,一瞬间被弹了回来,那力量之大,三人所坠之处,那处房子轰然倒塌,巨在的声音引得那些正在新年睡梦中的人猛的一个惊醒,随后又不见声音,也只当是做了一个梦,喃喃自语的睡了去。 “你们怎么样了?” “公主,!”龙阳尊主捂着心口处,心脉被自己的力量数以十倍的震伤,可见伤得是有多重了。红倾天见此也不能再直接冲过去阻止他。顾不得满院的狼籍看了眼一旁淡静如初的夫妻两,这两人是什么意思?一会这么淡定了。再看向那弹着琴的木葵时,却见她泪如雨下的靠在凤聆的肩头。 “你醒过来,听见没有?醒过来,你还说要我嫁给你,你要是走了,本公子不就成寡夫了。”凤聆替她擦着眼泪。明明闭着眼睛,泪水却止也止不住。红倾天一脸呆愣的看着那两人,在一片废墟之中,她似乎看见了木葵新的希望。这些年一直执著于花澈。如今放下,倒也是好事一桩。 “那些不过是回忆而已,都过去了,你这个女人,醒醒,你若是再不醒……不醒我亲你了啊。真亲了啊……” “……” “咳,你……你个大胆狂徒……放……咳咳。”寒月尊主嘴角还漫着些血,她怒视那抱着木葵的凤聆,这个乘人之危的狂徒,若不是他们自伤至此,哪里轮得到他来救神殿殿主!那眼神,刀一般的犀利。 “你们若是想她活着,最好安静些。”夏紫候淡淡扫了这些人一眼,她体内是至阴至寒之体,若是要相救他们,便只能与花澈联手。正在思虑着,那对面的人也缓缓的睁开了眼。木葵睁开眼便看见那凤聆正满眼焦急的望着她,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 “我什么我,你之前还说要娶我,怎么?如今想反悔了不成?”凤聆义正言辞的瞪向她,那神情,很是生气的模样。夏紫候无奈的浅笑,走去身后将那三人轻轻扶了起来。 “咳,算他有点良心。……咳咳。” “你们……” “你也别说救我们了……咳,你这……这模样,还是先救自己吧。”他们是内外俱具,但是终究是被自己的内力所伤,而木葵不一样,以她为引,她的内伤比他们的更为严重。早知道是这样,那他们就不急着冲过去了。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走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两了。”寒月尊主一身琉璃浅蓝色的衣朝她闪了个暧昧的神色。七星尊主一直神色淡淡,那张可爱又冷漠的小脸刹是好看。三人扶着上了完好的那边酒楼。见没什么事,大家便都走回了那完好的那半房子的房间里,将三人放在一起好生的安置好了,夏紫候正要与花澈联手将替这三人治疗,那门外传来了月墨炎匆忙的声音。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墨炎,何时如此没了规矩。”夏紫候转身淡看她,浅色的衣着身,那身冰冷的气质虽然稍有减少,但是却依然有些骇人。月墨炎满脸焦急的停在了门口指着外头道“那外面……外面……酒楼外面被军队包围了。”月墨炎喘着气,满脸焦急,一定是姐姐那里出问题了,一定是。 “你们便呆在这里,此事我来处理。”夏紫候转身便踏出了那房门。花澈望向她,道了一句小心。 那已经损坏的楼虽然外面还不曾坏,但是里面却是惨不忍赌,那四处都沾着碎掉的渣子。甚至三人摔的地面上还留着三个坑。那青石地面狠狠的凹了进去。扫了一眼外面,王素英与卓远赫连轩等人站在那门口满脸忐忑。看见她的时候,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可怎么办。”“急什么。有孩子的,回房里呆着,有妻室的,也回房里呆着。去吧。” “不行,那围在这里的,至少有五万大军。里里外外,整个酒楼四周都站满了兵,她若是要杀出去,虽然眼下厉害了,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怎么?许久不见,便忘记了我是什么人了?”这话一说出来,人都退了。是啊,夏紫候是什么人,他们最是清楚了,没有把握的事情,怎么会去做!必有然是胸有成竹! 一 第两百零三章 云深不知处 2 第两百零三章云深不知处(2) 兰曳清姿香满街,花容娇艳羞两眉。 草薰微暖斜阳里,倚君肩前泛玉舟。 酒馆的酒楼雅坐上坐着个白衣男子,白衣锦袍玉冠雪发,动作轻缓的往杯子里面倒着酒,姿意洒脱随性的动作却是优雅到了极致。在他的身旁还坐着个人,银灰色的衣只一眼便使人心生尊贵之敬,正在缓缓的弹着琴,琴音寥寥如高山流水,不见深浅。 苏倾坐在那龙轿上抬头望去,眉心微皱。夏紫候男装的模样,他不是没有见过。只一眼,他便能知道,这人,当真是夏紫候无疑!那从在雅坐上的人缓缓侧头望了眼那下方的五万大军,全然没有放在眼里。苏倾的心突然便缓缓的放开了。是了,夏紫候。除了她,还有谁会在这大军面前如若清风,面不改色。 夏紫候低头自然也看到了他。那眸子里面已然不带任何色彩,只静静的与他相望一眼,便兀自一笑。那人匆匆上了楼。站在她的面前时,那正要弹着琴的人却见也不见他,只是安静的弹着琴,苏倾望了那人一眼,衣着华贵,气质尊荣。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然有这般的气质,一时之间心里说不出的五味陈杂。 “凤卿……”再一次站在她面前,苏倾小心翼翼的模样,夏紫候只淡淡的望了他一眼。 “相遇便是缘,上好的梨花醉,公子倒是可以一尝。”夏紫候淡漠的朝他一笑,那眼中的看陌生人一般的神色,将苏倾一瞬间便如同坠入了寒冰之中。眼前的人,玉冠轻戴,白衣若雪,那双原本的琉璃目中,却只剩下了陌生与浓暗的黑色,再不见其他。 苏倾站在那里静望着她那动作优雅的喝着酒,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道“凤卿,随我回去罢。” “凤卿?公子怕是认错人了。认错了人尚可改,这若是走错了路,可就回不了头了。”夏紫候伸手替他倒了杯酒,意味深长。苏倾偏偏不信,伸手便要去牵她,却在下一瞬被一股无名的寒气给隔开了去。一旁的男子琴声依旧,只是神色上带着几分阴沉。能不阴沉吗?不下手杀他就不错了!这大概便是所谓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我家夫人不喜别人碰他,公子还是收敛些为好。”这就宣布主权了?夏紫候将手中的酒杯朝那抚琴之人扔了过去,姿态带着几分娇羞之意。“谁是你夫人,你才我夫人。”苏倾望着这两个人愕然。脸色由白变黑。这人分明便是夏紫候,若不是夏紫候,那么这满头雪白的发,也足以证明她是。 “凤卿,别闹了,随朕回去。” “公了确是认错了人。本就错了,何不改正呢?”那对面的人弹琴间空出一只手接过了那杯酒就着她喝过的杯口微微一抿,笑道“好香。”只是不知这到底是酒香呢,还是喝过的人唇香。月凉如水的散落在三人的身上,那外头高举着的火把,正越发的直亮。 “凤卿,难道,你连她,也不救吗?”苏倾坐在了她的对面,将她倒的酒微微的品着,指了指那囚笼之中的人,那人身上满是伤痕,只是那张脸确是完好无损。看来,又是受过了严刑的逼供了!夏紫候眼底闪过一丝怒气。手中的杯子无形中握得死紧。苏倾!你当真是费尽了心机。 “你若随我回去,我便放过她。” “啧啧,真是个可怜的女子,都说深宫女子最是可悲可叹,如今看来,也算是明白了,阿澈,你说是吗?”夏紫候微微别过脸去,朝那脸色超黑的花澈挑眉一笑。这就忍不住了?忍不住也得忍,毕竟眼下天下还需要依靠他去掌理。看见她眼神中的深意,花澈低下头去,弹着自己的琴,只是那声音却越发的让人心生不安。 “最是无情帝王心,你是我唯一的夫人,伤感别人的事做什么。”那意思很明显了,他这辈子就娶她一个。苏倾坐在那里势在必得的神色微微一僵,她越发的陌生了。想来,那药也已经到期了吗?她自然也不会再如之前那般,一切都将他放在第一位了。究竟是他太过在乎,还是他不懂如何在乎。 “哼,你才我唯一的夫人。家内部的问题,让公子见笑了。公子不妨再喝一杯,这梨花醉三杯以上,方出其味。” “凤卿,无论你承认不承认,今日,朕必带你走。” “朕?我可听说,当今皇上贤显仁德,岂会在朗朗乾坤之下强行带走草民?”夏紫候那笑容,如同在听一个笑话般的带着几分自信。苏倾眉眼微皱,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那领口的脖子旁微带着的红痕,那分明便是…他如何能不清楚。这些年,他从未碰过她,如今想来,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朕的皇后,也是你能染指的!朕要杀了你。”苏倾一句话便狠狠的朝那正在弹琴人直攻而去。花澈微策抬手接过了他的招。两人旗鼓相当,一时之间斗得难解难分。苏倾手中的乾坤扇舞得狠劲十足,不留一丝余地。花澈心里本就积着一团火。若不是因为他,夏紫候何至于走到如今国破家亡的地步!想起之前夏紫候还曾与他躺在一张床上,同称帝后,心里便带着一股无名的火。 两人心里都是恨不得对方先死为,两人由房间里面一瞬间便打到了外面。夏紫候坐在那里喝着酒,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只是目光静长的扫了一眼低头的月白天。当初她若是听了她的话,随着她一同出了宫,便不会再有今日之后。爱情呵。当真是生死相许。白天如今你也该是看透了。何必再苦苦的独自承受着这些。 “主子。” “怎么?你要去救她?”夏紫候望着那浅色梨花映花的杯子,语气淡淡。 “不。既是她的选择,那么便要为此付出代价。”月墨炎站在她身旁,那在囚笼里面的人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半张夏紫候,半张月白天的脸,一时之间令人只觉得眼睛微花,两张绝色的脸放在一张脸上,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效果?晕得人眼睛直发愣。 “别理我。”月白天坐在囚笼里面,望着她张了张嘴型,无声的说着。月墨炎站在那里,抿着唇静静的望着她。月墨炎的模样,皇帝是见过的,只不过眼下皇帝无暇顾及于她,两个人从上打到下,那处的房子又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人们慌乱的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见那一身玄色衣袍的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再见那酒楼里面坐着个如仙一般的男子,众人也不敢再多看便捂着头领着家眷跑到邻居家去了。 白天,并非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如命一般的爱着他,他便会如命一般的爱着你。在爱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公平的。而你,也将会为了你那如生命一般的爱而付出代价。这些些日子,你也早该明白了才是。爱情就是这样,一点点希望,便如同看到了新的变化一般令人不得不深信不已,只是到了后来,也会发现,那点希望之光,不过是自我燃起的萤火而已。 “苏倾,本尊念在她曾心心念念助你成就霸业,才放你一马,休要得寸进尺。” “朕的皇后,何来得寸进尺一说”两个人在那边边打边说着。这话一说,便已然说明白了,那坐在那里的人便是夏紫候无疑。若不是钟诉发现的,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好个月白天,好个夏紫候,两人原是早就谋划好了的。那悬崖也不过是她的一场戏!一场反将戏。 “都住手。”那台下的人如何劝说于他们而言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夏紫候站在那里皱着眉头,这两个人当真是够了。窗外的雪花又开始无声的飘了起来。两人打了半天也不见结果,夏紫候将那酒杯一放,沉声道。这话一出,那两个人立马便分开来。 “凤卿,随朕回去,朕保证,朕的后宫,从此只你一人。” “苏倾,夏紫候早已经死了,你难道忘记了吗?”夏紫候将那酒倒在了地上,她倒了三杯,算是祭奠过去险些死得悲惨的自己。眼下这酒楼里面还有伤,她也不能轻举妄动,但是又不能让他看出来,否则,依他的手段,这倾覆之战,怕是还要再来一次。 “不,凤卿,朕知道你不会死的。” “夏紫候死在了凤宫,死在了那碗美名其曰补药的药汤里面,皇上,没有人比你更明白此事,你又何必再来装不明白。”花澈握紧双拳,站在夏紫候的身旁,若不是她拦着,苏倾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堂堂皇族云岛少主,岂是那般便能与人齐平之辈?那能力,只屈居于云岛王尊与三大尊主联手之下,如何会解决不了区区一个苏倾! “凤卿,此事……”他说着便要去牵夏紫候的手,半路却被一个身影给挡在了身前。 “本尊的夫人,还望皇上自重。” “你究竟是何人?”苏倾望向他,眼神带着几分凌厉,他与他交手,那功夫是从不曾见过的,再者,那满身的气质,又岂是常人所能比,天下间,还有谁能有这般气质,他想遍了也想不出来。 “我家主子,乃云岛少主。你不过区区一个皇帝,也有资格让问我家少主名号。”那抹尖锐的女声由那门外划了过来。夏紫候一听这声音便知,这人是红倾天,那个脾气暴躁长相艳丽的女人。也是她家师父。不过,这算是给她家侄子升升身价,好在皇帝也前不掉价吗?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凤聆与卓远,他们早已不是天朝命官,又怎么会再惧皇上,有他们在,谁也不能伤她。 一 第两百零四章 云深不知处 3 第两百零四章云深不知处(3) 画楼横坐烟楼东,兰院角里香满院。 听彻江头后庭花,已见但笑往事故。 气氛越发的僵硬了起来。夏紫候拉过花澈的手,花澈会意,两人五指紧扣。苏倾后退了一步,指着两人语气中满是怒火。 “夏紫候,一朝皇后,你竟敢……” “我早便将休书给了你,天下皆知。” “哼,我家主子若不是为你所害,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她掉下悬崖的时候,你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的吗?若不是我姐姐,眼下被囚禁的人便是我姐姐,狗皇帝,原先还以为你转了性子,原来玩的是这一招打草惊蛇引蛇出洞,你好狠的心,天下有你这般的皇帝,我都替这天下觉得脸红。”月墨炎也是暴躁的性子,指着苏倾便骂了起来,苏倾站在那里一进无言,她说的,都是实话。他无话可说。 “朕知道以前是朕不好,凤卿……” “凤什么卿,我家主子早死了,若不是姑爷将人救了回来,如今你能找到的也就是个尸骨,这天下间最不要脸的皇帝,怕是除了你再难寻了,你还有脸来提什么皇后……”月墨炎见夏紫候被害至此,本就心有不甘,指着苏倾骂得速度又是极,声音洪亮,一时之间整个耳朵里面都只剩下了月墨炎在那里骂人的声音。在身后没有进门的草原王抹了一把汗,却满脸赞赏,这般女子,若是娶回去,必然不会孤单了。 那窗外的雪顺着风无声的飘了进来,五万大军笔直的站在那里,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只一会会的时间,那些人的铁甲上便全是落雪。有的甚至开始结冰,红倾天淡淡的收回视线,你们也有今天,活该被冻。只是望向苏倾的时候,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天下间的皇帝,难道还怕找不到不成?偏偏要他苏倾一人为帝。 “我的朋友,什么事情啊,这么热闹。”那窗子外面一抹身影随着声音滑进了屋子里面,站在那火炉旁烤着火,那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连人带声便出现在了眼前,夏紫候无语望向花澈,怎么在哪里都能被这家伙找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简言风摇了摇手笑道“你也别问他了,这块冰木头怎么可能知道本宗主的实力,普天之下,难逃飘渺。怎么样?听过吗?你若是理解了这话,你便理解了我为什么能寻到你了。本神仙掐指一算,便知道你在哪里了。小菜一碟。”简言风与红倾天相视了眼,两人天雷地火的便在一旁聊了起来。 勾肩搭背哥两好的模样,完全将他们给扔在一旁,夏紫候已经见怪不怪的收回了视线。花澈就着她的耳旁笑道“若是回去,再过些日子,你我怕是能喝到这两人的喜酒了。”夏紫候愕然的抬头,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花澈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你如何会知道?除了睡便是吃的。” “什么除了睡便是吃,我……是不是胖了?”夏紫候突然发现了个很严重的问题。一直吃是不错,但是,近来她觉得自己有些胖了。眼下看来,原来不是错觉而是她真的胖了么?这两个人在说说笑笑,苏倾极少见夏紫候笑得这般的娇艳这般的小女人,一时之间,眸光微愣。 “苏倾,你走吧。夏紫候早已经死了。” “朕,这次决不会再放你走。” “苏倾,你可还记得夏朝,夏木?夏天临?这些人,都是死在了你的手里,那满朝的臣子,我夜夜梦里都能听见他们的辱骂声,只是,我不在乎,因为这些,都成了过去,苏倾,退步吧。相濡以沫,并不适合我们。赵兰伊还好吗?看她那肚子,怕是又要生了,珍惜眼前人吧,莫要让她与白天,成为第二个夏紫候。”她静静的靠在花澈的怀里,与他五指连心。目光浅淡的望着对面的人。 “那些年,是朕有愧于你。” “行了,体面的话,你也不必再说了,退兵吧。最后一处安静之所,苏倾,希望你不要再来扰我。”夏紫候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仿佛当真不在意了一般,朝他指了指那围着的五万大军。 “退兵。”苏倾站在窗口,朝着那五万大军大喝了一声,那些军队便开始陆续而退,整个酒楼四周,一盏茶的功夫,退了个干净。只留下了少些军队站在那里等着苏倾回去。苏倾眉头皱得死紧的望了眼那在场的人,云岛,究竟是什么地方?飘渺宗,又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猖狂,他日若是扩大了,那如何得了! “回宫。”苏倾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一挥衣袖便往那楼下而去。路过时,目光落在了月白天的身上。他静静的望了她一眼,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罪民无话可说,只求皇上赐罪民一死。”月白天坐在囚笼里面,静静的望着他。她爱着这个人,爱到不爱,爱到油尽灯竭之后又重新爱着。她是真的累了。如此反反复复的爱与不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如同刀割一般的心,还能被折磨多久。如今,她倒也算得上是个孤家寡人了。一切的事情她也曾说过,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想死?”苏倾挑眉望了眼那满身血痕的月白天,那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朕怎么能让你死呢?将贵妃娘娘带回去,请太医好生医治。”苏倾派人将她带了回去,月白天无神的躺在床上,任由那些人在她的身上任意妄为,那满身的疼痛,被太医扎了针,便是加倍的疼,只是,她却觉得,没有那般的疼了,扎针也好,比起心疼来,便没有那么难受了。 “主子怎么样了?” “娘娘除了外伤之外,忧思成疾,这……还需心药医啊。”那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冰冷的皇宫里面,什么也不再有。她早先背叛夏紫候时,不就是选择了一条这样的路么?只是如今,这条路终究是她自己选择的。回到了贵妃的宫殿里,那些下人各个都是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妥,哪里又要出大问题了。 这原本死了的贵妃又活过来了,原本活过来的皇后娘娘又没了踪影,后宫之中一直都是那外界议论的内容,眼下也不例外。 她转头望着那窗外的落雪,掌事姑姑绿栖又被安排到了这里,手中抱着几枝大梅花,正开得艳丽,那清冷的香味缓缓的在房间里慢慢的蔓延着。她睁开眼看向那梅花。“娘娘,这是新摘的梅花,红得这般喜庆,相必今年,也必是个大好年才是。” “绿栖,你我相识一场,我也不必瞒你什么。” “娘娘说笑了,奴婢的职责便是照顾好娘娘。仅此而已。”绿栖将那花插在了那花瓶里面,这几日,皇帝虽然朝前忙,但是却总会在下午的时候抽点时间过来坐一会,那西宫皇后娘娘由于生了小皇子此时哪里顾及得了这边。只是。苏倾却也并不怎么往西宫去。 “皇上驾到。” “娘娘,你瞧,这会子,皇上可又来看你了。”绿栖满脸高兴的望着那门口的方向,朝着她笑得很是开心。月白天望着她开心的模样,心里缓缓叹了声气,他来此处,究竟是为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毕竟也算是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了,或许,总该看上一看,死没死的。 “就说我刚睡。”月白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躺在那里不运声色。绿栖无奈的叹了声气,又是这样,这几日一个来,不说话,一个明明醒着,也不睁眼。两个人便一直这般的处着。 “起身吧,朕,只是看看就走,她好些了吗?”苏倾站在门口也没有往里面走,只是站在那寝房的门口望了望,那床上人闭着眼,脸色微微有着几分苍白。月白天,不论如何,朕都不允许你死,你若是死了,将来朕拿什么来与凤卿交易。 床上的人不知他的心思。只觉得她又看见了那黑夜中的半缕亮光,只是,这一次,她迟疑了,不再如当初那般毫不犹豫的便相信了。这究竟是他带来的光,还是那微弱的自已所幻想出来的萤火之光,她已经无法判决了。爱一个人,原来无法从他的身上判断处那些所谓的正确与错误。 夏紫候在那些军队全部退了个干将之后,便带着一群人速的在第二天天微亮便消失在了永安城外。苏倾是什么性子,相交这么长的时间,她如何会不知。待他回过神来,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退兵,眼下整个天下都是他在管,她再怎么逃,也不是个办法。 “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月墨炎满脸担忧的望着夏紫候。其实心里还是在担心着自家姐姐,夏紫候望了她一眼,朝她笑道“去一个不属于苏倾的地方。你不必担心她,月白天又岂是任人鱼肉之辈,若是她愿意,谁也伤不了她。” “小样,也就那姑娘傻成那样,要是我,早就将那狗皇帝给掐死了,混蛋,居然还有这样的皇帝,当真是无耻到了极限了。” “你放心,本宗主绝不会那般待你,本宗主向来是一心一意之人。”两人都是一身的红袍,到时候还能换着衣服穿,夏紫候有些邪恶的想着,靠在花澈的身上,揉了揉眼睛,微微打了个呵欠,窗外的景色呼号而过,马车里面温暖的正适合睡觉。花澈抚着她的背,将她轻轻抱到了一旁的小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睡吧。” 一 第两百零五章 云深不知处 4 第两百零五章云深不知处(4) 锺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 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马车停在大东山的山口,并没有再往那里面深去。只是,她不曾进去,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她来了。草原王也一同跟了过来,说是反正回大草原也是要从那里过的,便一同前往了。一行人颇有浩浩荡荡的架势,那后头追踪的人却不曾停下来过,自从他们出了永安城门便一直跟在了身后,入了大东山,若是没有内部的人带路,便是神仙,也走不出这大山。 夏紫候一行人在那河边扎下了营,深冬夜里的,烤上几条鱼,喝上一杯上好的酒,望着满天的飞雪,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了,只是这种享受并没有舒服多久,那山上便下来了些人。 那些人身上便是那清一色的衣,夏紫候一眼便能认出来,这些人,尽是雷刚寨的人。花澈坐在夏紫候身边不动声色的望着那些走近的人,草原王与这雷刚寨的人也仅仅是耳有所闻,并不曾相识过,所以,自然也是带着防备的,谁会这么无聊,大半夜的出现在这个地方。 “二当家的,当家的知道您过来了,夜寒雪多的,让我等接你回去。”那些人前来站得笔直,那模样,如同受过训练的士兵。夏紫候靠在花澈的身旁望了眼那十来个人,正想着去寻他们,这下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走吧。”她站起身来,花澈顺手替她理了理那衣襟上落下来的雪花,如今已是三月了。还在飘着雪,犹其是这大东山,这雪更是下得厉害。 “这雷刚寨倒是听说过,打劫打得厉害啊,怎不见朝廷发兵围剿?”草原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那大东山里走。卓远与王素英望着这满山的青山绿水倒也不见得奇怪了,毕竟是当初落草当过寇的,赫连轩也见怪不怪,隐士之人,怎会不见些山水,桃衣虽为女子,但是乃一帮之主见多识广也自是不必说的。草原王常年呆在草原,统一草原时也尽过不少心力,见怪不怪了却仍然觉得有几分新鲜感。简言风与红倾天三大尊者,以及木葵望着这些景色不屑一顾,这些不过是小角色,他们见过的,可比这好多了。凤聆抚了把额。这个地方,他曾经领兵的时候,还差点出不来。他倒是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机会野兽。不过,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成了这个二当家的了,他怎么不曾听起过。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雷刚寨大当家与皇帝是结成同盟,再说,眼下天下也太平了,我们也不以打劫为生了,都自力更生在那大东山里面种种菜自给自足了。这日子过起来,才够意思不是……”一路过来,说的都是当今的皇帝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勤政爱民,夏紫候抿着唇静静的听着不发表言论。那张与夏静有着近八分相似的眉眼,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每想一次,心里便疼一次。只是,他始终不是他。 走过那曲曲折折的石山,再往山里面走上百来步便豁然开朗,那满山的樱花正在那红灯笼摇曳的的灯光下颤颤的开着花。那大门口一左一右留着两个巨大的石室不知道是装着些什么,只见那门口还有着一根壮士手臂粗的铁链。 那门口传来沉重的声音,几人相望了一眼。耶律风皱眉头道“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雪狼。”他来自草原,对于这狼的种类最是熟悉不已,不过这个雪狼倒是极其少见,也很难将其降伏,这里竟然只是用来做看门狗,会不会太过于奢侈了一点。 “雪狼!” “这位公子只一听声音便知是雪狼,好功夫。里面请。大当家已经在里面备好了酒席了。”站在门口,那门口望着那宏伟的城门,凤聆皱了皱眉,伸出手去触碰那墙面,用力的敲了敲。卓远一听这声音哭笑不得道“奶奶的,以前还以为铜墙铁臂是假,原来还真的有。这么长宽的墙面,这得需要多少铜。 “相传有两年,世面上不见半分铜的影子,原是如此么?”桃衣喃喃道。以前不知道那两年里的铜到底去了哪里,眼下所见,原来是用在了这城墙上来了?这般究竟要花上多大的手笔,才能将这城墙浇注而成,也难怪传说雷刚寨铜墙铁壁,又是可防守可进攻的绝佳之地。 “不过区区一点铜,一群土包子。”红倾天抚额,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若是见了那千年帝王之气传承的皇族云岛,岂不是眼睛都要看没了。简言风点了点头,算是赞成,区区一个铜墙铁壁便如此夸张,确实是有不妥。好在夏紫候淡若处子,不惊不燥。 “里面请,大当家等候多时了。” “夏姐姐!你可算来了。,我看看瘦了没有。”夏紫候下意识接过扑上来的人,只觉得心肝一颤,这家伙怎么这么重了。低头便看见了那顶着她肚子的肚子,她还能感受到她肚子在轻微的动着。夏紫候一瞬间便僵硬在了那里,小心翼翼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你倒是胖了。”淡淡的将她轻轻松开,火艳又扑了上去,夏紫候愣在那里愣是没敢动。 “咳,你,可以放开她了。”一旁的花澈将夏紫候抢回来,护在身后。夏紫候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个一个的喜讯倒是多。倒也是真心替他们这些人高兴。 “夏姐姐,他是谁?还牵你手。”火艳望向站在那里气场不凡的花澈,眼睛瞬间便直了,若是多年前她还未嫁的时候遇见这么个极品,她便是死也要跟他在一起,这样的极品啊,不容错过啊。可惜现在她已经有了风无痕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有其他了,只能看上一眼了。这两个人可是牵着手的,有猫腻! 雪花扬扬洒洒,只是走进了里面,那漫天的篝火,真不知道每年的冬日里要花费掉多少柴火,真是败家子,夏紫候无力的扫了眼那角落各个地方堆着的大篝火,一走进来便能感觉到那股热力,整个人都不冷了。远远的望去,一个身影急匆匆的往这边而来。 “姐,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八个月了,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你难道还想让姐夫知道……”来人一身水蓝色的衣,原本的小男孩已然成长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模样。望向夏紫候的时候,眼神显然微微愣了愣。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再敢把他提出来,我就弄死你,你信不。”这一秒还笑得跟朵花似的,转脸就成了母夜叉,火烈扫了眼夏紫候,低头叫了声二当家好,然后瞪了眼一旁的花澈便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门口。夏紫候很是不解,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当初那个年方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吵着要为国效力,如今却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想来,心境也是早已有了变化的。 “走啦,这臭小子,自从那次得知你大病已故的消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大半个月,直到最后又听来消息说你死而复生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别理他,咱们进去吧。”火焰对于夏紫候几乎可以说是言听必从,当初夏紫候不过在他面前说为官之道,他便在苏倾身边当了侍卫,想来,夏紫候当初的死讯给他的打击也是颇大的。不过,她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花澈眼神眯了眯,臭小子,毛都没长全,就想打他夫人的主意!休想! 花澈脸色冰冷的紧了紧夏紫候的手。夏紫候抿唇低头一笑,这家伙。 “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花澈凑过她的耳旁朝她轻声说道。夏紫候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朝他亮了亮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才安份了下来。花澈看着那枚戒指,夏紫候看他的神色,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牵起她的手便往里面走。 “唉唉,大晚上的,你们两要秀恩爱也别当着我的面啊”这浩大的仗势,看得那些人恭恭敬敬连半丝分神都不敢懈怠,一来就是十几个人。那些人个个气质非凡,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真是好,这些都是二当家的朋友。这个好啊,那些人个个伺候得眉飞色舞的。 十几个人走进那大厅,一群人当真是浩荡。坐在那大厅里面正在独自斟酒喝着的风无痕见那些人齐步而来,脸色还是难得的抽了抽。指着那些人道“你们这也叫逃命?”我的天,十几个人,这个目标会不会大了些。夏紫候坐在他身旁朝他挑眉道“你觉得,我们十几个人在一起,哪个杀手敢来送命?”说得傲气十足,却也是这个理。除了文弱的军师不懂武功,其他人,可都是称得上为高手的人物,十几个人,岂是区区杀手能阻挡的。 “倒也是这个理,坐吧。当初还以为你死了,准备庆祝一下,没想到居然没死成,也庆祝一下吧。这位你不介绍一下?”坐在夏紫候身旁的男子替她将那狐裘披风取了下来,递给了一旁随同而来的月墨炎。夏紫候望了月墨炎一眼道“墨炎与我情同姐妹,一同来坐吧。不必拘谨。至于他。我相公。”月墨炎与不多说些什么,找了个位子便坐了下来。 “花澈。”他抬眼吐出两个字,即不陌生,却也不熟悉。只淡淡的答了两个字,替夏紫候布着她爱吃的菜。花姓?他执着筷子的手微微顿,花姓这些个地方可不曾见过。他也只在传闻中听见花姓。放下筷子试探性的问道“可是……皇族云岛花姓少主?”夏紫候眉色微挑,连他也知道?看来她这个夫人当得确是有些不大靠谱。他们聊他们的。至于另外的这些人,不过是跟随她一同路过罢了,相互认识一眼便成了。饿了这么久,直接开吃了。 “正是。我家夫人前些日子劳寨主照顾了,不过,此番出岛,也是为了接她回去。”花澈夹着红烧鱼替她挑着那些鱼刺,语气淡淡神色清冷。云岛少主啊,那个集万千尊贵于一身的人,此时正在替夏紫候挑着鱼刺。 一 第两百零六章 云深不知处 5 第两百零六章云深不知处(5)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风无痕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这话该是他说的好吗? “姑爷说笑了,这里也算是夏姐姐的娘家了,可说不上照顾。”正在吃着的火艳终于抬起了个头,拍了拍满手的油腻,朝花澈笑笑,顺手替夏紫候扔了个鸡腿过去,夏紫候望着那只鸡腿,眉色浅皱。花澈望着那个鸡腿,眼神瞪了瞪,夏紫候最讨厌的,鸡腿首当其冲! “我家夫人不爱吃这个,可否帮忙夹些冬笋过来。”淡然的将鸡腿夹进红倾天的碗里。红倾天原本还有些激动,毕竟自家侄子这是第一次给自己夹菜,可是听到最后面的内容,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这是被看轻了的样子?顺手将鸡腿又夹给了简言风。简言风看那鸡腿淡黄,炸得里嫩外焦,又顺手给了一旁的木葵,就这么转了一圈,最后又哭笑不得的从寒月尊主手中转回了她的手里。 一顿饭,吃得各带异样,最终好歹也算是酒足饭饱了。外头的天也渐渐的开始泛着些白雾了。三更天已经过了,五更天了。各自回那个院子里面睡着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简言风与红倾天二人坐在那房顶上望着那湖的方向。那中间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露台在那里。 “还以为你们睡着了,原来还没去睡啊。” “什么叫你们睡着了。我……我们什么也没有……” “姑姑,不过说一句,你这般急着解释做什么?”花澈难得心情极好,抱着夏紫候一个腾空便飞上了瓦顶。就着那两个人身旁坐了下去。夏紫候望着那湖面,如此的熟悉,只是少了那个天塔。这一切,她心里虽然有几分猜测,但是却始终也没有得到个准确的答案。 “臭小子……” “花澈,你算计了我多少?最好如实相报。”夏紫候站起身来,站在他根前,敛眉,面目清冷。一旁的简言风微愣,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之前还在介绍着这是自家相公,怎么这会便又吵起来了?简言风抚额。女人真是不好伺候。 “那个,朋友,有事好说啊,你……” “你们两该干嘛干嘛去,我的事情,都别插手。”夏紫候月芽白的衣袍一挥,神情越发的冷漠起来。红倾天给了花澈一个保重的眼神,两个人便退下了房顶,将这个地方留给这两个人。之前还好好的,这会就跟非要打一架斗个你死我活一样。雪没日没夜的飘,第一次在这样的雪夜里面,她觉得心里很是烦闷。就是想找他吵吵架。至于原因么?据火艳所说,没吵过架的夫妻,便算不得夫妻==!不知道花澈若是知道了是这么个原因,会不会一掌拍死火艳。 “阿夏,你别生气,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别生气一定要听我说完。”花澈神色瞬间便谨慎了起来,这个还真不能乱说,谁知道这个若是随意的对待了,今天晚上会不会睡客厅,当然,即使她让睡,他去睡的机率也是很渺茫的。 “说。”夏紫候坐在那里斜了他一眼,那清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花澈明明一代少主,身份尊荣华啧,只是偏偏在她这里却总是顾及着她,甚至低声下气的在她耳边叨叨着。她想气都难。想着想着,心便软了。是了,谁能招架的住,有那么一个人一直不求回报的待你好呢?她一直在怀疑,这样的感情,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寒风萧瑟,雪花悠然的下着,落到地面上时,却再不见半分雪的存在感,尽数被那篝火的热度的消散了去。以至于眼下就是这么一副景色,漫天的飞雪,却落不白这满寨的地面。风无痕那个怪人,向来不喜欢雪,亦不喜欢冬天,便硬是常年以此法来度过冬天。若是算一笔帐,他的这些耗费不知道能救回多少灾区的人们了。终究是上位者上下来,心里总是会无形中考虑到百姓。收回思绪,她等着那人的回答。 “此处,确是我安排的她,只是,你若不遇见她,也无法学成,我只能说是注定了的。至于你那夜寒毒发作之后便再无复发,我倾了些内力给你,至阳之气,配以至阴,你身体得到了一个饱合,便不会再犯了。”他简单的说了说,神色诚恳,她却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那远处的窗子微微的开道,一个女子无声的靠在那窗旁望着那坐在楼顶的瓦上一个屈尊降贵的极力讨好,一个姿态随意,神色淡漠的不将那眼前人放在眼里,她紧紧的握紧双手。夏紫候,她凭什么!凭什么堂堂一个云岛少主,竟要如此低声下气的去讨好她?一个原本一无是处的女人。 “木姑娘……”凤聆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肩上。这样的一个女子,那所谓的大方,终究不过表面罢了,只是,木姑娘,你我,原来皆是天涯沦落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房顶上争执的两个人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打情骂俏一场。如何算得上是争吵。 “我终究是心有不甘的,凤公子,你能理解吗?”木葵没有什么人能说上话,他们都不理解,所有的人都让她放弃,所有的人都告诉她,无论少主如何,那终究是少主的选择,没有人再去在乎血统,没有人再去在乎那些所谓的身份与能力。她无力解脱,无力挣扎,只能以死相求,最后再见他一面,赶在他回岛大婚之前。最后却成了这般的模样。她是恨的。恨那个女子,何德何能。可是,她无能为力。那楼顶上的两抹身影扎得她心脏疼,那些说着的无所谓了,也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 “自是能理解的。天寒,睡吧。我睡客厅便好了。”凤聆神色自然的伸手替她理了理衣。时间会淡化很多东西,当初那刻骨铭心,也终将会成为过去。他转身走向客厅的软榻上,搬过被子准备睡在那小软榻上,原本欣长有劲的身子躺在那小小的软榻上,确是有些憋屈的,又何况是在大晚上。 “凤公子…与我睡一起吧。”想了想,木葵抬起脚步走了过去,鼓起勇气看向他。凤聆望着她那清冷绝世的容颜,微微愣神,木葵见他微愣以为他在心里另有想法便解释道“公子别多想,不过是天冷,睡床上总能暖和些的。” “如此,怕是有辱姑娘名声,万万不可,在下在这里睡一宿便好了,王爷明日便启程,届时也能睡上一觉的。姑娘早些睡吧。”凤聆将自己蜷缩着全部捂进了被子里面,木葵愣在那里,眼神眯了眯,她好心好意!木葵一把便将他的被子掀开来,便见凤聆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厚厚的衣在被子里面,这样怎么可能变得暖和?! “让你去床上睡便去床上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本殿说要娶了你的时候,名声早就毁了。赶紧去。”原本清冷的绝世容颜,一瞬间便变了味,果然,这个女人家的还是温柔些的好,若是都像极了这位主,那这天下的男人估计就没胆量娶妻了。凤聆这般想着,忍着笑意,眸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王爷说了,若是有人在你心上,那便要不顾一切的采取各种计谋,眼下苦肉计自是成功了的。 那房顶上的两个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夏紫候也并非是真要同他吵,说白了不过是闲的慌,不过是想找些事情来做。两个人刚回到房门口,便见草原王站在门口姿态刚正,估计再站久些,就能看见冰镜子了。那满身冰凉得很,除了他,还有一人也站在那里。月墨炎与草原王这两个家伙? “你们两大晚上的不睡觉?难道我这门口的月亮好些?”抬头扫了眼那头顶乌云速遮盖过去的月亮,花澈抿了抿唇替她紧了紧那身上的狐裘,转身便进了房间里面,这是她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去过问,无论是她暗中的势力幽冥阁,还是她的军队,他始终是如此。 见他进去了,一旁的草原王抢先开了口。 “夏风,你将她许给吾吧。吾保证,今生只娶她一人为大妃。”牵过月墨炎的手,在夏紫候的面前晃了晃。夏紫候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人满脸诧异的指着这两个手指抖得有些不规则。 “你你你们?” “吾承认,吾眼下不爱她,但是,吾喜欢她,吾会一辈子对她好。只娶她一人。”草原王望着她笑得有些苦涩却又带着几分甜意。夏紫候是明白的。 “你如何能保证,你不会遇见那个你所爱的人?” “不会遇见了,吾所爱的人,便是你,不过,见你过得幸福,吾祝福你。吾相信,总有一天,你在吾的心目中会成为过去,而那个替代你在吾心目中所爱的人,便是她。”草原王光明磊落,他自然不会带着月墨炎与他私奔去草原,他若是爱,便是光明正大的,毫无隐藏与隐瞒。夏紫候望向一旁低头不语的月墨炎,那清冷的神色,始终如一,没有了当初的笑面如花烂漫天真,如今的月墨炎成熟得令人心疼。 “墨炎,我将你当成姐妹,你有什么话便说,有我在,谁也逼不得你做你不愿的事。”这话,维护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月墨炎甩开了他的手,咚的一声便跪在了夏紫候的身前。那双眼睛带着些薄雾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月墨炎终其一身,势死追随我主。” “你起身吧。”夏紫候叹了声气,这个傻丫头,一个遇见了错的人,坚持了错的事情,最终毁了一生,一个遇见了对得人,坚持了错的事情,也将会毁一生。月墨炎虽然比她小上一些,却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是时候寻个好人家了。 一 第两百零七章 云深不知处 6 第两百零七章云深不知处(6) 朝来庭下,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 都将万事,付与千种,任酒花白,眼花乱,烛花红。 雪伴随着那漫天的樱花在寒风中摇曳,要怎么样的一种温度,才催得这满寨子里的花朵朵尽开!草原王执意要带月墨炎走,夏紫候也只是留了一句她若是愿意,夏紫候便没有意见。远处的身影缓缓走来,手上带提着一罐子的酒。酒香一路飘飘洒洒,勾起了她的馋虫来。 “喝一杯?”风无痕晃了晃手中的的酒。那水墨淡色的衣裳在寒风中单薄得如同当年千里万里出现在她面前的夏静。夏紫候望着眼前的人,眼睛有些湿润,重重的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她震惊,震惊的还有凤聆他们,所有见过夏静的人,再见到风无痕都震惊,只一眼,便有种夏静的感觉,因为两个人太像,第二眼的时候,便又自发的否决了。一个不染半丝尘矣心无城府清如水的男子,比起眼前的这个来,那简直就是一个正面一个反面的对比。 “我庆幸,当初与你为友,而不是为敌。”风无痕倒了杯酒与她轻轻碰杯。那水墨般的衣在月色与风雪下显得很是遥远。 “该庆幸的,是我。”端起酒杯,她望着那漫天的飞雪,始终忘记不了那个为她渡劫而亡的夏静,甚至在想起他的时候,那心都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狠狠的疼着,不带半丝怜悯。她不信佛,只因佛门清静,便送他去了,当真是福兮祸之所伏。 有些苦涩的将那酒一口闷下,早已经觉察不出来,那酒是什么味了。风雪无情,两人坐着的亭子里面却燃着篝火,明明有火在,却依然冷得心冷人冰。这是一道她自己的坎,这么些日子,她自己明白,只有她自己一直迈不过去。 “我真的与他很像?”他微微挑眉,这该说是注定的?还是该说是他的福气?当初与苏倾谈判的时候,苏倾可不是允许雷刚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独立的,后来加了个理由,便是由夏紫候来任这个二当家,说来,眼下她不是皇后了,而雷刚寨,除却了自保,于苏倾也不存在任何的威胁了。 “像。”她伸手朝他碰了一杯,冷风划过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天冷,你当心些。”风无痕温着酒,带着淡淡的笑意朝她笑得有几分意味不明。夏紫候顺手理了理那件颇在她身上的披风,有几分不解的问道“怎么还不睡。” “你不在,睡不着。”夏紫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用手肘的捅了捅他有腰腹。对面的风无痕摇着头笑道“没想到堂堂摄政王也有今天。”当初她对模样,对于任何人似乎都保持的警惕与距离,这样的,莫非谁死不要脸的凑上去,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今看来,这猜想倒是真的了。 “今天是哪天?风寨主,明天借你这寨子一用。”她没去在意他的调侃,只是顺手替坐在她身旁的花澈倒了杯酒。这两个人似乎有种天地排斥的气场,怎么都搭不到一块去,因此夏紫候也不再理会这两个人了,反正混着混着就熟了。 “你这个二当家跟我说什么借。要用便用。” “这么大方?你不怕我将你这寨子给毁了?” “这位二当家,我这可不叫寨子了,叫村子。当今圣上更改了法则制度,我可不敢再去招惹那个疯子。”风无痕作模作样的朝着天空的方向微微施礼,夏紫候看得是毛骨悚然。当初那个步步算计满腹黑水的风无痕哪里去了?他怎么可能在朝廷的压力下低头? “是不敢还是不想?” “如今天下都消停了,各自休养生息,我又何必再去多此一举?再说,雷刚村可有特令,兵不得召不入村,民不得传不得入村。就连他来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也得问我一声。二当家的,你说,这般当法令,可不可行?”风无痕动作缓慢的倒着酒,不温不火的淡笑道。夏紫候点了点头,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吃亏,眼下看来,确是如此。 “风无痕,我当真是小瞧不得你。” “你从未小瞧过我,不是吗?”不然,当初也不会向他这个土匪头子借兵了。而他,也不会答应了。两人相视,算是答成了同盟。 次日天色微微亮,那冬日里的雾还挂在天边来不及消散,那满城的红色却火热了起来。今儿是什么日子?是二当家的妹妹出嫁的日子,这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个时辰,那满城家家户户便皆是红色,而此时的正主正坐在床头低头着看不清喜怒的绞着手中的梅花帕子。 那一身淡红色的夏紫候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场面安静得有些诡异,这个时候,新娘若是半路后悔了,这可就…… “哎呦,姑娘娘,您这喜服怎么还不换呢?再过两个时辰,可就是吉时了,可不能误了时辰。”那嘴上还留着个大大的黑痣的媒婆站在她身边急得直打转,这个时候怎么能出这种乱子呢?那外头的人可都看着的呢。见月墨炎没有反应,下意识望了眼一旁坐着神色淡然的二当家,希望她能帮忙给说说,这个毕竟是二当家的妹妹不是。 “你下去吧。”夏紫候茶喝得差不多了,见月墨炎坐在床头江满脸纠结的模样,夏紫候朝喜婆摇了摇手,“你先出去吧,我与……妹妹说会话。” “二当家的,可不能误了时辰。”喜婆有些不放心的望了月墨炎一眼,见夏紫候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关了房门。外头已是锣鼓声宣天的响,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乐器的声音情长意长的吹着奏着响着。听着那坐在床上的月墨炎那颗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主子,你怎么能不声不响的就把我给嫁了?”月墨炎坐在那里低着头,闷声闷气的小声控诉着夏紫候的独断专行。那一身浅白色的里衣在大红色的喜房里面显得很是扎眼。 “墨炎,你当真不愿?”她牵起她的手往一旁的铜镜旁坐着,着手细细的梳着她的发,月墨炎望着镜子里面的人愣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夏紫候语气认真而严肃,那脸上不见半分笑意,在这个喜庆的房间里面,淡漠得如同落得断断续续的雪,带着淡淡的冰冷与绝决,似乎只要她说不,那么她便会不顾一切的去毁了那婚。她,当真是做的出的。 “主子……” “你我已经不是主仆了,墨炎,你自由了,明白吗?”尽管她身边仍旧需要那么一个人,但是,她是打从心里希望她是幸福的,遇见一个对的人,不容易。耶律风是那个值得的人。站在她的身旁,是可以替她撑起一片天的。 “不,主子,月墨炎说过,誓死追随我主。” “是么?既然如此,我便去与草原王说说,让他退了这婚算了。倒是苦了他,大晚上的还挨家挨户的宣布他要大婚的消息,这婚服也没有什么用了罢?我便一并带走了,不过,这婚还是要结的,我便替他寻个好人家的姑娘罢。”夏紫候从那床上刚拿过那大红的婚服,月墨炎眼尖的便从她的手里抢了去。眼巴巴的望着夏紫候。 “怎么了?” “我……我嫁便是了。只是,我有一个要求还请主子成全。”月墨炎将那婚服紧紧的抱在怀里,那门外喜庆的声音在仿佛在诉说着今日的喜事是多么的天作之合,必然百年好合。那些漫天的话语席卷在外头,寒冷的天气里多了些喜庆的温暖。 夏紫候瞧着她脸色羞红娇艳的模样,笑道“你这般瞧着总算是有些女子的模样了。” “主子是说我之前便不像个女子么?” “除了那张脸,实在看不出来,将衣服换上,我替你梳发。都说,大婚的时候,要一个过得幸福的人来替新娘子梳发,好将幸福延续下去。”夏紫候打量了一下那些衣服,一件一件的替她穿上,夏紫候见她将那一身的喜服穿好,突然有种嫁女儿的感觉,顿时风中凌乱了一把。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夫妻同心,三梳梳到尾……什么来着。嗯。与耶律风和和美美幸福美满一辈子……”不得不说,夏紫候有时候也太胡来了,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多半也是些祝福的话,只是这样,已经很好了,那端庄坐在那里的月墨炎,原来爱情的力量,真的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以是冲破一切的力量,也可以是坠落腐败的原由。终不过一个情字。 “主子,当真要随草原王去大草原么?” “这是你与他的事,今日你便好好的准备好,做你的新娘子便成了。” “主子,其实,若是这么算过来,你都嫁了四次了。”月墨炎夸张的眯着眼睛比划了一下四根手指。 一 第两百零八章 云深不知处 7 第两百零八章云深不知处(7) 昨夜霜风。先入梧桐。浑无处、回避衰容。 问公何事,不语书空。但一回醉一回病,一回慵。 房间里面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夏紫候不会挽发,只将那头发梳梳梳到尾的说着那些祝福的事。她望着铜镜里面越发显得年轻的自己,分明提二十好几了,如今看来,过不过二十初头的模样,嫁了四次了么?月墨炎见她很是不解,便掰着手指道“这第一次,是姐姐代替你,结果因为那次房子倒了,重嫁,那便是第二次了。第三次便是草原王求亲那次,虽然说娶回了个空轿子,但是好歹也算是大婚过了的。第四次,便是这次了,你与姑爷的大婚,可要提前告诉我,我好去的。” “就你会算,喜娘,替她挽发,我出去招待宾客。”夏紫候理了理淡红色的衣今日是个好日子,穿着略显得红的颜色,衬得她气色也越发的好了起来,那苍白的脸上也透着些红色。她刚踏到门口,脚步便停在了那里,朝那房间里面的月墨炎道“墨炎,即便是嫁过去了,你也要记得,你是我夏紫候的人,无论什么,有我夏紫候在一天,你的后台,便倒不了。” “主子……”月墨炎望着那抹洒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外面的断断续续的樱花飞雪中,风吹动着她那欣长消瘦的身形,突然便心疼了起来,眼眶湿润,眼泪缓缓的堵在了眼睛里,喜娘在一旁羡慕的递了个帕子给她。大喜的日子,妆若是花了,对新娘子可不大好。 那漫天的红绸相继入眼帘,红色绵延而起,目光所及之处,不曾断过。毕竟是草原王的婚礼,即便是草草的办办,也是要讲究排场的,那些琐碎的事情便省了。他只需要坐在马上,接着新娘子转雷刚寨城一圈便入高堂拜堂即可。 夏紫候远远的望过,便在人群里面寻到了坐在亭子里面独斟酌着小酒的花澈。那亭子的外头站着两个人,那些人但凡想进亭子里面人的都被拦在了外面,那些人也知道这位客人是自家二当家的相公,也只当是性子不大好相处,没有去靠近,倒也省了花澈去赶人了。 夏紫候刚走近,便被花澈突然伸过来的手带着力道跌进了他的怀里。他凑近她的脸望着她,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与低沉在她耳鬓厮磨着。“阿夏,我们也早些回去大婚吧。”夏紫候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站起来,这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人看着,这家伙好歹收敛一点,动作却因他一句而停了下来。她安分的靠坐在他的怀里,伸出手圈着他的脖颈笑道“怎么?堂堂少主,还怕我会毁婚不成?” “你嫁了四嫁了,本少主这里,定是最后一次。” “四嫁?你也这样认为?”夏紫候无奈的一笑,坐在这里喝闷酒就是因为在婚房门外听见了月墨炎所说的那句四嫁了?四嫁?那又如何?这其中的故事,也只有几情人才明白,不过,他人如何看待,于她何干?她所做的,不过是还天下一方太平,之后,便没她什么事了。 “是天下人这般认为。阿夏,你只能是我的。以后谁也抢不走。我们回去便大婚。”花澈抚着她的脸,眉眼间尽是忧郁之气,那动作与神色,却如待珠宝。花澈,你又何需害怕,这一次,即便是天下人都阻止,我也要站在你身旁的。 “一直是你的。”她靠在他怀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花澈原先还有些不解的望着她,见她笑意盎然的望着他。俯身便吻了上去,动作细缓而轻柔,两人有些忘神的时候,一旁传来了一声轻咳声,花澈那冰冷的眸子如尖锐的刀尖一般直指两人而去。 “咳,你们光天化日之伤,唉,有伤风化啊。”简言风笑得很是开怀的盯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夏紫候脸色微红白了这人一眼,然后坐到了花澈的身旁,悠悠然的替自己倒了杯酒,浅浅和酒香扑面而来。 “侄子,忍一时风平浪静。” “师父,我回去,是不是要替你们两准备个大红包了?”夏紫候顺手替他们两也倒了杯酒,四个人坐在榻上望着那漫天的飞雪落在红色的绸布上,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偏偏多了这么些喜庆,倒也不觉得那么冷了。这后院本来生人是来的极少的,只是因为这一次的特殊情况,也一并对外开放了,一时之间,那满满的人尽往这里走,个个欲一堵新娘子与草原王的容貌,顺便看看,这外人不得进的院子里终究藏着些什么仙山美景的,眼下来一看,也不过如此。想来,也不过是寨主不喜人多而立的规矩罢了。 “友情提示,红包记得封大些。”简言风那张明明就正值少年的脸老成的摇头晃脑。夏紫候嘴角抽了抽,这个姐弟恋的年龄也差得太大了吧?一个二十几的与一个十几岁的,虽说不是没有过,但是眼下这两个怪人也算是凑在一起去了。 “姑姑难道不知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道理吗?”花澈在一旁突然出声,夏紫候有些狐疑的望向他,什么意思?那一群人突然便站成了两排,那门口的新娘子凤衣长帕锦带红袍缓缓走了出来,那身段婀娜多姿,想必,也定是个极美的女子。 “你待你的人倒是尽心尽力。”红倾天笑得温雅的望着她,那气度卓尔不凡,半丝也没有了往里面的野蛮与狂傲。夏紫候回眸一笑。“我的人,岂能过得不好。” 夏紫候走到她根前,牵住了她的手微微一愣,随即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往那门口走。门口红色的长袍穿在耶律风的身上,那裁剪合身的衣服撑得身形刚健沉稳,见夏紫候牵着她的手缓缓走来,他仿佛有一种错觉,夏紫候被月墨炎牵着朝他走来,他微微晃了晃头,勾唇无奈的一笑在她身前站定。 握着夏紫候手的人手微微动,猛的一下便撩开了那盖头,那盖头下是喜婆那张花艳俏妆的脸,很具有喜感。远远的便走来了十来个与月墨炎身段长相差不多的女子。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各自拍手称好,这姑娘法子虽然普遍,但是却也着实考验人。 “姑娘可说了,你若是能寻得她是哪个,她便随你去大草原,你若寻不得她,那她便还呆在二当家的身边。”喜婆笑得眉眼乐开了花,夏紫候勾唇一笑,她自然知道这人不是月墨炎,扫了眼那十来个人,夏紫候走近前去拍了拍草原王的肩笑道“耶律风,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耶律风一脸平静的望着那十来个人,眉色微挑,“你确定她当真在这十个人之内?” “确定确定,您可只有到吉时那么点时间,时间可不多啊。”喜婆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念个不停,耶律风懒得理她,细细的望了眼那十个人,他走近前去,在每个人的身旁都站了一会,最终站在了最后一个人的身旁,那些人议论纷纷的各自讨论着,耶律风挑眉,看来,这娶大妃也是个技术活啊。 “吾既说要与你成亲,自然是心里有你的。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能力与那总是要去压制自己的脾气。从今日起,你若将这辈子交于吾,吾便许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草原王朝她伸出手去,那双白皙带着些微薄茧的手朝他缓缓伸了出去。 夏紫候望着这两人,欣慰的笑了。 “耶律风,我以墨炎主子的身份告诉你,你若伤她分毫,我必有毁你的法子。”夏紫候信誓旦旦的看着他,那眸子里不再是云淡风轻,带着十足的把握与认真。草原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牵着佳人的手紧了紧,朝她道“那你没有那个机会了。吾即便不爱她,也不会让她不幸福。”因为,他不爱她,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人便是他唯一的大妃。夏紫候点了点头,细细的替那远处静静望着一幕的木葵眼睛微微红润。难得有情郎。凤聆轻轻的伸出手递上了一抹帕子,那白布上面绣着淡蓝色的兰花。木葵接过帕子却没有用,只是静静的望着那喜庆热闹的那方,眼中带着几分羡慕。 “你若是不介意,我们便凑合过一辈子吧。”凤聆在她身旁轻声道。至少有两个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面才会显得不大寂寞不是吗? “哪……哪有你这么说的。”这人还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连名原本如此浪漫的话都说得如此平静。木葵拿着那帕子恨不能一帕子甩这人脸上,但是对着这么张脸,偏偏不好下手。只能站在那里瞪着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转过脸去望那成亲的队伍。 那送亲的队伍里站着王素英一行人,队伍倒是强大,十来个人,都是给月墨炎撑场子的,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好不意。一路走过去,无人敢惹。锣鼓声宣天而起,很是热闹,夏紫候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她们回来。那漫天的红绸铺天盖地的连满了城里城外,那些人一路跟着走了过去,那喜糖发了一路。 “阿夏,有何感想?”花澈站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腰身朝她挑眉问道。夏紫候转过脸去细细的望着他,两道剑眉朗目,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正扯着一抹温雅的笑意,满眼柔和的望着他。不动声色间,便已然倾尽了她的所有。她回以一笑。“终于把这丫头给嫁出去了。” “是吗?不知夫人什么时候把你自己嫁给我呢?”花澈拥着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微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劲间,夏紫候微微往一旁侧了侧笑道“公子,忍一时风平浪静啊。”花澈黑着一张脸在她脸上微微吻了一下,小心而谨慎。 一 第两百零九章 云深不知处 8 第两百零九章云深不知处(8)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一天的忙碌终于结束,那婚房的灯微微的亮着,门外趴着十来个人瞧着那门里面的动静,夏紫候路过时望着这十来个人,一时只觉得眉心直跳,这些家伙,就算要闹房也不是这么闹的吧?她微微咳了一声,卓远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素英白了他一眼,“出息。” “你们在……唔。”夏紫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左一右给架着,捂上了嘴将她一同拉入了战壕之中。那房间里面两人坐在床上,就这么僵着,夏紫候刚想说什么,那十来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她指了指那三位尊者==!几人朝她比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那动作整齐划一,除了那坐在一旁长廊上的赫连轩,无一例外。 “嘘!” “……”什么时候一个两个都这副德行了!那门外已然停了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似乎在拼尽全力的将来年的雪也一同下完一般。看这个样子,若是再想下山,怕是有些难度了。外头只站了一会,夏紫候觉得冷得有些发僵,扫了眼这一群热火朝天的人,拍了拍身上略显得僵硬冰冷的衣打算走人。 “你们慢慢看吧。我睡去了。” “去吧去吧。” “……”夏紫候白了白眼,无力望天。这群家伙,那房间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不就是那样?瞥了眼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赫连轩,他无奈的朝她一笑,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一群无聊的人,最终的下场就是集体感冒了,在别人的门外趴了一夜,又是大雪天的,能不感冒么?这下好了,彻底的不用走了。 望着那及膝盖高的雪,自然也知道昨夜的雪下得有多么狠,那群人竟然还能坚持趴门趴到夜半四更才回去,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精神……病啊!身体抵抗力稍好些的,此时正在那里打着喷嚏,一时之间那城里面的大夫忙碌个不停,这一下子感冒了这么多个人,也够他们忙的了。 “这雪下得可真够及时的。”他站在她身旁,与她一同望着那冰天雪地,樱花一夜之间全被冰雪覆盖,连同那篝火也一同覆灭了。再找不初当初那冬日里却如春日般温暖,紧了紧身上的紫色狐皮大衣,就连鼻尖的呼吸都带起了一层浓浓的雾气。 “确是及时,可惜了这些花了。”这么下下去,苏倾即便是后悔放她走了,这大东山之中,他也进不来,她们也只能算得上是暂时的安全。花枝全部被厚厚的积雪压断,甚至有的房子还出现了房顶被压塌了的现象,来来往往的人都匆匆忙的迈着步子来来去去。 “你什么时候在乎这个了?呆在这里也好,苏倾进不了这里。”风无痕站在她身旁,两个身影第一次有些协调的出现在了火艳的眼中,她怀中抱着一修的外衣走了过来,那圆圆的肚子走路的时候甚至还在微微的抱着,很是艰难的模样。夏紫候瞪眼望着那才这么些时间,那肚子又大了一圈的模样,皱了皱眉。这个肚子是真的有点大,大得有点不合常理。 “夏姐姐,大夫说,我这是双胞胎,所以肚子会比一般人大上许多。把这衣服穿着吧,天越发的冷了。”见她这般缓慢的走来,夏紫候原先想上前去扶她,不想一旁的风无痕比她了一步,冲到她面前便是一脸的打量,确定她无甚异样之后才松了口气。“天冷你来做什么?你和孩子若是有事,我怎么办?当真不让人省心,回房里去,别着凉了,远离那群人,他们现在正病着,可别传染给你了……”那一串串的念叨,夏紫候愕然,爱情的力量,如此伟大。 “姐姐,姐夫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在容园等你。”月墨炎挽起了发,步子却仍旧风风火火,她踏着轻功从雪上飞来,身后是慢慢悠悠正踏着那及膝盖的雪而来的耶律风,耶律风对于月墨炎的这个性子,知道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终还是无可耐何的跟在她那箭步如飞的身后无奈的轻叹。 “都是嫁出去的人了,还这么莽撞。我先过去了。”夏紫候低眉一笑,也不去计较月墨炎的事了。容园居于她住的石室后面,也算是她石室后面所带的一个花园,花园极广,目光所及之处,满园的梅花,她一路而过,也没去看那群在病床上呻吟的人,都是自找的,闲的没事干了。 容园里面只剩下那雪花还在落的涑涑声,腊月寒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开了,满园的梅色尽开,朵朵沾雪。 “花澈?”四处望去都没有他的身影,明明说在这里等她的。夏紫候望向四处都不见人,狐疑的往那里面望去,一路而过,除了那被折下来的梅花枝之外,什么也没有,她目光往那容园里面扫一圈,目光落在了那一白一灰的两个人身上,远远的望去,两人相依相偎,倒是亲得很啊。 夏紫候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的往上涨,那郎情妾意的模样,分明便是那花澈与木葵。花澈拥着木葵两人的脸靠得极近极近,她定定的站在那里,一种无形的背叛笼罩而来,她抿着唇眉狠狠的皱在了一起,双拳紧握,眸子里面迸发出熔浆一般炽热的气息。好!好得很! “花澈,这就是你所谓的等我?”她需要一个解释。仅需要一个解释便够了,只要他愿意解释,她便是愿意听的。拥着木葵的花澈抬头便见夏紫候站在不远处,双目平静的望着他们两。他低头看了眼这个姿势,确是有几分暧昧,只不过,那面无表情的神色,究竟何时他能看见些不一样的东西?至少不一样到让他觉得,他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阿夏,你吃醋了?”花澈站在那里,拥着她的手却不曾放开,刚想说话的木葵被他的话给堵了回去,只得静静的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那一瞬间冰冷刺骨的气息,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一直那般的平静那般的好下去?总会有所争执的,她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望着这两个人。 那折了的梅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围成了一个圈,那是一个爱心的圈,夏紫候曾告诉过他,这是心的模样。那以梅连成了的心,就这样完好的在他们两人身旁映着这曾青梅竹马的两人,当真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只是,花澈,偏偏是你!谁都可以,为什么要是你?心中的疼痛加剧的扩大,她目光带着冰冷的寒意望着这两个人。 “花澈,我不会祝福你们。”她缓缓朝后退开几步,心的压抑如同找到了一个源口,那血一下子便喷了出来,沾在那梅花上更添了几分鲜艳。花澈原本抱着木葵,一下子便松了手,跳过梅花便跑到夏紫候的身旁,没了花澈的支力,木葵一下子便摔在了膝盖高的雪里,摔出了一个深深的印子来,脸上发上都沾着些雪花。 “阿夏,你怎么样?怎么样了?我找人……找人来看看。”他慌张的奔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便号脉,他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后悔自己不该故意去气她。 “滚,花澈,别让我再……再看见你。”夏紫候甩开他的手捂着心口处便往回走。花澈急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夏紫候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暗气自己没用,不过是见了不该见的罢了,还能吐出血来,当真是矫情,眼下的她,恨透了如今的自己。踏在雪地上,夏紫候踉踉跄跄的走着,迎面扑过来了月墨炎见她神色不大对劲,看着身后小心的跟着的姐夫,她眨了眨眼睛,莫不是姐夫欺负她了? “这是怎么了?”月墨炎冲过来便摸上了她的脉,那脉相极其混乱,甚至受到了什么冲击,极不安稳。瞥了眼身后满脸苍白的人,月墨炎有些狐疑,这两人之前还好好的,这才一小会,怎么就吵上了? “扶我回……咳回房,别让我再……再看见他。” “阿夏,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留着跟她说吧。墨炎,咳,我们走。”夏紫候甩开花澈的手,转过身便要拖月墨炎回房,花澈垂了垂眸,走到她面前便将她抱了起来,夏紫候手中的簪子抵着他的胸口。突如其来的转变,月墨炎愣愣的站在那里,所幸只是太过于伤痛,才会疼得喷血,如今看来,有姐夫在,应该会好些吧。月墨炎也不打扰这两个人了,转身便悄悄退了下去给她煎药。姐姐,我能帮你的就只能到这里了。 “阿夏,你扎吧,若知道会这样,我便不会刺激你了。木葵脚伤了,我不过是想将她扶回去,便见着了你,偏偏你对于这一幕,似乎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我便想激一激你,是我不好。”花澈抱着夏紫候紧紧的将人困在怀里不让她逃避半分。她对于什么事情都淡淡的,若不是这么些日子他早已相信她爱他,他甚至要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 “花澈,你是不是觉得眼下太闲了?非要找些什么来做才安生?” “我……” “松手。”夏紫候白了他一眼,心中的怒火一瞬间便减半,但是,原谅他?明天再说吧! “不松。” “花澈,并非所有相爱的人,都一定要告诉对方,我爱你。既然你不愿相信,那便离开吧。我自信我一人也会过的很好。”她缓缓的挣开了他的怀抱,垂着眸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一 第两百一十章 云深不知处 9 第两百一十章云深不知处(9)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一缕单薄的锦衣缓缓的消失在了长廊边,那后头一步一瘸走来的木葵望着那负气的两人,倒真是吵上了,只不过,她们争吵的内容似乎有点不对劲啊,一旁跟着走来的三尊见花澈铁青着脸站在那里,相互望了一眼,这两个人向来都是一副淡然的姿态,如今能吵起来,他们倒是乐得看热闹。 “我去解释一下吧。”寒月尊主上前来扶了她一把,木葵倒是无所谓的朝花澈莞尔一笑。 “不必了。” “殿主你脚这是怎么了?”寒月眉头微皱,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打量。花澈看了他们一眼便抬步往夏紫候消失在方向走了。留下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悄悄在后头跟了上去,都带着那么些恶趣味。 外头的雪已经开始停了下来,在那浓烈的日头下,冰川开始缓缓的融化了起来,冰川都化成了水从那高山之上倾洒流了下来,那被雪压弯了的树枝在雪融化之后又弹回了原来挺立笔直的模样。雪掉落的声音落在那一群人走过的路上,那原本不安静的路上,多了抹安静的味道。夏紫候靠坐在马车车窗旁望着那越发远的雷刚寨,低垂着眸子也没去理会那前车后车吵吵闹闹的那群人。 “夫人,你冷不冷?”花澈讨好的挪了过来坐在她身旁朝她笑得灿烂又勉强。夏紫候眉色微挑,笑得有必要这么勉强么?撇过头去,当没看见。 “夫人,你饿不饿?” “……” “夫人……” “你有完没完?”夏紫候火了,就不能说点别的?转过头去正巧见着一同一马车里面的木葵浅笑莹莹的靠在凤聆的怀里两个人笑得别有深意。外头雪融化时比下雪还要冷,眼下又开着窗,夏紫候自然是冷的,但是,人争一口气不是,她怎么会承认自己真的冷。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死要面子。 “阿夏,你还在气什么?”花澈脑海里将这几日的一切都从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自己貌似没有哪里得罪了她,到底是哪里错了?她能三天不理他? “自己想,想不明白,别跟我说话。”夏紫候像个孩子一般的堵着气。木葵低低的一笑道“赌气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样?。”这话一出来,夏紫候愣了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脸色微白,撇过头去看窗外。那窗外的梅花还在傲然的开着,满山的雪在往地上掉,四周纯白得如同雪缎。 什么时候这么孩子气了?这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夫人,你在想什么?” “花澈,我若是不随你回去……你会怎么样???”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花澈坐在她身旁,将她拥入怀里轻笑道“那我便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花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很是郑重,夏紫候靠在他胸前能感觉到那有力的心跳声,竟无比的踏实。 “可是那……”他们都称他为少主,那么有些事情,自然是非他不可的。 “那些东西,不过是个死物,要与不要,都无关紧要。”木葵有些诧异的望各他,这人一向自视甚高,竟也愿意为了夏紫候而放下那些东西么?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凤聆望着她那突然释然的神色,也不过宠溺的在她的发间轻轻吻了吻。能放下,才能重新拾起来,于她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坏。 “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真是够了,凤聆,走,我们出去,本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木葵望了眼这两个人,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人已经带着笑拉着凤聆步的往外头走了。外头的月墨炎正在赶车,虽然说眼下身份不一样了,但是这个活还是落到了她的手里,原因无他因为其他人都不会赶车。至于会的,在另外两辆马车上正忙乎着。 坐在月墨炎身旁的草原王看着这走出来的两个人跟他抢地,他不乐意了。最后两个人又满脸铁青的倒了回去。夏紫候倒也不是非要与他置气,眼下心境明了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一行人下了大东山便直往长安城而去,由长安城再转东至东海,东海之中传闻有座仙山,如今听他解释过来,原不过是那皇族云岛的岛屿禁地。 长安城内依旧喧嚣,却没了有以往的那般繁华,曾经的天子脚下,如今迁了都,少了那些些高官大臣的奉养,日子便也越发的平静了起来。 长安城外的无极崖上,远处云层起伏,近处的房屋笼罩在一片清和的云雾中若隐或现,仿若仙山,那洞口站着一排人缓缓的朝里面走了进去。夏紫候站在那寒玉床旁目光沉静的望着那寒玉床上的人,说不出的悲伤隐隐的藏在眸底。 “静儿,这是花澈,你当年说的红鸾星动,便是他了。”她伸手细细的替他打理着那张清和俊雅的容貌,若不是那冰冷触感,她当真要以为他真的只是睡着了。 “夏木没死,只是,连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但是可以肯定,他必然过着他想要的生活了……”夏紫候握着他的手在他的耳旁静静的说着,仿佛一下子要将她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那门口的十几个人看着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相互望了一眼,却又无从说起。 那一直在她身旁,陪着她的人,如今永远的躺在了这里。原来,生死之间,并没有活不活着都无所谓。死了,便不能看见那些爱他的人为他不顾一切,撕心裂肺,便不能回应那些爱,不能回答那些话,不过是一具空空的躯壳。 “阿夏。”夏紫候靠在花澈的身上,此时她是多么庆幸,在这个时候,还有他在身旁。 无极崖上并没有停留多长的时间下了无极崖,草原王等人便从这个地方开始分道扬镳了,月墨炎随草原王回大草原,往东,而夏紫候与三大尊主木葵与凤聆往北直入北海,另外的人各自反回云城的朝阳客栈。夏紫候坐在马车里面看着这些人,突然有种宴席已散的感觉。 “王爷,此番前去保重,不管有什么事,兄弟们都是您的后盾。哪日你若是想当皇帝了,兄弟们也会誓死效劳。”卓远直爽,想着什么便说什么,这话也一点都不顾忌,夏紫候朝他点了点头,空出只手来朝他心的位置轻轻打了一拳,好兄弟!一旁的赫连轩静静的站在那里,桃衣拽着夏紫候的手死活不愿放开,看那已经开始显形两个人的肚子,夏紫候嘴角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若是生了,便托人报个喜给我。”她们这个团队里面,又要多两个孩子了,倒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对了,你们若是见着颜素,便叫她与你们一起吧,也算是有个照应。云城虽谈不上是个荣华之都,却也算得上是个平静的地方,若是有事,也能往大东山的方向撤,届时,风无痕必会保你们平安。”夏紫候望着这要离开的几人,这个时候倒是罗嗦了起来。 “好,王爷一路多保重。”王素英站在卓远的身旁朝她点了点头,这人便是他们一直追随着她的原因,与她在一起,同荣华,共富贵,她总能在最及时的时候,给予他们最为正确的道路。站在他们这一边。无论是当年的叛反,还是的入兵退匪。 “主子,我不想你走。” “桃衣,你也是孩子的娘亲了……”夏紫候望着那天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阴影,正想用内力弹开,却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停了手。花澈与她互望了一眼,两人也猜到了几分。早该来的,不是吗? “你们走。”夏何突然从无极崖上跃身而下,语气急燥得很。夏紫候正在分别的一行人立马安静了,桃衣那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点伤感的泪水又这么给憋回去了。夏何看着这一群愣愣看着他们的人气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赶紧走,苏倾就,就追上来了,领着三十万精兵已经驻进长安城了。” “什么?”王素英眉色深了深,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竟然不知道?! “所有的人,按原计划分开。出发。”夏紫候反应过来,飞下了马车解开那三匹马拉着的马车,各自上了马,好在从长安城里面带回来的马有这么多,事先做了防备,不然,今日便是飞也飞不出这无极崖下! “小姐,保重。”月墨炎眼下关键时刻也不与他们争执什么了,当下拉着草原王两人便往东策马飞奔而走。其他的人也相继上了马,各自散了去。夏紫候见夏何站在那里满面担忧,朝他笑道“后会有期。”。 各自分道而行,就算苏倾追了上来,他也是需要时间的,看来,并不是集结了三十万由永安城一路追来,而是在长安城事先便留守了三十万精兵,只是不曾想在这个时候竟然起了作用,这便是为什么他们的人在此之前并不曾察觉的原因了。 风往耳朵两旁呼号而过,两边的景色速的退去,一行七人马不停蹄的直往北而去,堂堂云岛骨干,竟然被区区一个三十万军队便追成了这个样子这说出来绝对是云岛的笑话! 一 第两百一十一章 红尘万丈梦一场 1 第两百一十一章红尘万丈梦一场(1) 露水微凉人老惆怅,苍海荒野红尘遥远。 青丝白雪回路成烟,弹指一挥故人今在? 一路风尘仆仆而过七人已经行至了北海的海边,那后头追来的军队却也已然而至。三十万大军前后陆续将海面包抄了起来,一路望去看不到尽头。苏倾一身明黄身系金龙云纹,头戴着金龙祥云冠,满身尊贵的踏马朝这边缓缓走来,那脸上,扬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皇后,随腾朕回宫吧。”苏倾翻身下了马,宛如天人般的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夏紫候站在那里神情冷漠得看不出什么情绪。站在她身旁的花澈手心紧了紧,被汗水给微微的汗湿了却毫无感觉。夏紫候之前,也算是家过他的。这点,他比谁的清楚。尽管那个时候她是被夏木的药迷了心志,但是有些东西,虽然她不说,但是在她的心里,却依旧是那般真实的存在过的。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苏倾身后三十万大军站在那里气势浩天,恭迎皇后娘娘回宫?夏紫候扯开嘴角朝苏倾笑得越发的冷漠。 “皇后娘娘?苏倾,你莫不是忘记了?皇后已经死了?”夏紫候冰冷的声音在这个微炎热的夏天里带着宛如寒冰般的寒意。她说的没错,夏紫候已经死了,那次的死,是连钟诉也看在眼里的!苏倾脸色微僵的站在那里,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去。 “这位公子,如今她已是我岛少主夫人,你若是再这般胡为,便是与我整个云岛为敌。还请……皇上自重。”木葵倒是伶牙俐齿得很,那皇上二字说得极重,目的便是让苏倾记住自己的身份。花澈望了眼木葵,木葵,她……当真让他猜不透她想些什么,无论什么想法,她都会藏得极深。 “云岛少夫人?凤卿首先是我后夏的皇后,有朕在一日,谁也带不走她。”苏倾缓缓放下手来,手往后微微一挥,那些喊着恭迎皇后娘娘回宫的声音缓缓停了下来,只是这浩大刚正的声音引来了那海边海民的相望,只是那目光触碰到那三十万大军时,便又躲回了自家的船上或者是那小房子里。 “本殿若是不曾记错,皇后早已当着天下人的面写了休书给了皇上,怎么?皇上,不曾收到?这可是市井三岁小儿都知道了事了呀。”凤聆站在木葵身旁也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当年若不是因为夏紫候,他也不会站到苏倾的队伍里面去,若是得知如今是这个模样,他怎么样都会阻止夏紫候的。 “你不止要带着朕的皇后走,还想带着朕的将军走?”目光淡淡的望向一旁静静站着的凤聆,木葵收到他的目光一下子便挡在了凤聆的身前,那护犊子一般的模样,苏倾呵的笑了一声,凤聆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身旁,无论身后会是怎么样的刀山火海,他都认了,一辈子,已经无缘错过了一次,他等了近二十几年才等到她,他没有那么多年可以再去待另一个她,不如惜取眼前人。 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粘腻的感觉,海浪狠狠的拍打在那一旁不远处那巨大的石樵上,发出巨大的哗哗声响。夏紫候居于长安以南,南部多以水业为主,又接西凤,自然是熟悉水性的,只是,长安城以北的海倒是接触的甚少。 “你情我愿罢了,本尊从不强人所难。”那淡然的语气,那淡漠的话,花澈望着苏倾,两个人一时之间暗潮涌动,天雷地火那眸刀子便嗖嗖的对上了。苏倾望着这人,眸光幽深。这人便是云岛少主。根据地图上记载,云岛四周樵石密布,若是不熟识那片水域的话,去了,也是送死,这也是自云岛隐世之后便无人再前去问津的原因,因为,他们问不起。 苏倾眼神一瞬间变得尖锐了起来,那远处有三四艘大船往这里而来,船上的战事装备齐全,那船上的数十只大炮还正对着这边,看那船上还挂着一面赫大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云字!竟与夏紫候那。木葵等人见他眼神怪异便也往身后望了一眼。这一望那身后的人也正朝着她微微挥手。 夏紫候顺着目光远远望去,简言风正在那里很是欢的挥着手,夏紫候将脸撇了回来,那货!苏倾望着她,神情愤然。 “凤卿,朕以天下为媒,以江山为聘,你……可愿随朕走?”苏倾站在她面前,那妖孽般的容颜已然退去,只剩下了沉稳与成熟,只是眼下却突然多了些孩子般的固执与执著,这天下与江山,权利与荣耀将这个曾经妖孽洒脱的人磨成了这般的模样,一个皇宫,究竟要磨灭多少人?又究竟要毁多少梦?她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些怜悯。 “苏倾,人生没有如果。不如惜取眼前人。”夏紫候朝他缓缓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牵起了花澈的手,一只手拉低他的脖子,微微踮脚吻上了他那薄薄的正抿着的唇。整片天地间安静得异常诡异,苏倾眼睛发红的望着这两个人,双手紧握。夏紫候!你竟然!好个负心人!苏倾似乎忘记了,当初他利用夏木下药一事。能对假冒夏紫候的月白天进行那般的折磨只为留住她,又怎么会放下眼前真真实实活着的夏紫候! “若是毁了他,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看着两人那般忘情的吻,他紧紧的盯着夏紫候,那张原本冰冷得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带着的浅浅幸福的浅浅笑意!原本该是他给予的,是他当年亲手断送了这一切!如今想要重新拾起来,真的太晚了吗? “你若是能,尽管过来。她是我的,所以,你最好收回你那些心思。”花澈以指腹轻轻的替她擦了擦微微红的唇旁沾着的一丝透明的东西,那动作温柔而轻缓,带着些天生的优雅与贵气天成,那张俊雅温柔却带着一抹刚正气息的脸上正泛着些被称之为宠溺的东西。 “皇上,强扭的瓜不甜。”凤聆拉着木葵一个倾身便跃上了那大船的甲板,其他三尊也一起跃了上去,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家少主怎么处理他的这个情敌。关于民间的那个传说,皇后与皇帝大婚多年,却依然是完壁之身这个问题,他们也纠结了很久,不过如今看来,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女子,压得住他们少主啊! 花澈白了眼后头那一个一个弃他而去的人,一个个的,要不要这么没义气!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是不是?还是自家夫人好。夏紫候望了他一眼,便准备也上那船上去了。只是苏倾明显没有打算放开她。微微又上前了一步。一旁的钟诉脸色铁青的望着那一行人,一时之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苏倾,回去吧,做好你的皇帝。”夏紫候拉着花澈的手便往那船上而去。苏倾站在那里望着那船上的人,那步子蹁跹的模样,一如当初初次在浴池中遇见她时,那般的狂傲洒脱与爽朗,这个女子,终究是在自己的手中生生的错过了么?不!他绝不允许。他便是绑的。囚的、困的,也要将她守在自己的身旁。 “传命轩辕赤,三日之后,攻岛!”望着那已然远去的大船。苏倾眉狠狠的皱了起来,夏紫候望着那站在那里望着这边的苏倾,两人遥遥相望,竟多了些离别的意味,两人争了这么久,斗了这么久,到头来,却终究不过是一粒药所导致的后果,多么的可笑,苏倾,多么可笑。 “夫人。” “我没事。”她牵起花澈的手站在那船头,那船头的风猛烈的吹着,似乎再大力一点便能将她吹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海风所带给她的别样的感觉。这里开始便是海域,遥遥望去,似乎还能望见地平线,那远处的太阳缓缓的与海天联成了一线,太阳已然开始落山了。 “明日清晨,我们便能到了。阿夏,不要怕。”花澈将她搂在怀里,与她静静的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幽蓝海底。夏紫候如今除了熟识的凤聆、红倾天、简言风以及他,其他人其实并不大相熟,大概难免会有些害怕的吧?远处走来的红倾天见这两人在一旁小声的说着话,与简言风相视了一眼两人便远远的走开了。顺便示意其他人不要打扰到他们。 木葵手里提着两坛酒找着了那坐在背风的船舱处正望着温天星星的凤聆。 “陪本殿喝一杯。” “怎么?木姑娘又受刺激了?”凤聆朝她微微挑眉目光落在满脸忧郁的人脸上,这张脸,打从见到开始,便知道这人身份必定不低,以花为貌,以月为神,大概便是这样。一种近乎冰冷的冷。 “谁能刺激本殿?少废话,喝。”木葵朝他碰了磁酒坛,抱着坛子便牛饮了下去,那动作却是一派的优雅,与她那满身的优雅与端庄之气却有了几分违背,堂堂一个优雅贵小姐,这个一抱着酒坛,怎么着也没有了那之前的端庄之感。凤聆望着这多了几分豪爽的木葵,目光中却与记忆中的人重叠了,夏紫候,也是如此的豪爽随性。 “本殿,才不喜欢少主这个冰块,若……若不是,若不是为了给……给王尊个面子,本殿早就抛弃他了,哪里……哪里轮得到他来抛弃……抛弃本殿。”木葵靠在凤聆的肩上喃喃自语,凤聆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并不言语,他只是认真的听着。 一夜很便过去,夏紫候在清晨微微散发出第一缕光的时候便已然醒了过来,一身单薄的站在甲板上,远远的便望见那耸立于那深海之上的高山巨石,那云岛二字气若恢宏狂傲而霸气的立在那巨石之上,那字明显是被灌输以内力一笔而成,如今这般远的距离便能见着那副巨幅的字,可见那写字人内劲之强大! 一 第两百一十二章 红尘万丈梦一场 2 第两百一十二章红尘万丈梦一场(2) 长门柳丝千万结,风起花如雪。 离别复离别,攀折复攀折,苦无多旧时树叶也。 那巨石之上是满山满山的绿色,在那绿色之间远不见房屋,能看见的,是无边的绿,换句话来说,那便是一个字,绿!远远望去,除了守在那些地方的守卫之外,再不见那其他半点人这种东西,比如草民?平民?一个人都没见着。想来也是,既是皇族云岛,那来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云岛比你想象的要华丽得多,宛如天宫般精致充满了帝王之气的地方,所以,你眼下看到的,不过是幻象罢了。”简言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见她一脸了不得的模样打量着那上面写着云岛二字的巨石,那巨石上便施了幻术,若是长久的盯着那个看,便会落入云岛的幻象之中。简言风这般说来,好像与这云岛极是相熟的样子?夏紫候眉色微挑望向他。 “你似乎,与这云岛甚是相熟?” “这是自然,我飘渺宗与云岛皆是千年前隐世的大宗族,只不过比起皇族我们飘渺一族比他们要晚一步,所以比不得云岛帝王之所有名罢了。”说起他的飘渺宗,这简言风那是骄傲得不行了,完全不知道低调二字为何物。夏紫候将脸撇向一旁。这个家伙! “你望着这水中久一些,幻象自然便解了。”真没出息,竟然因为这二字便心生幻象,夏紫候他所言,没过多久再招起头时,天空的日出已然开始淌着海平面缓缓升了起来,夏紫候望着那升起的太阳,那所折射出来的万道光芒,她突然记起那年她与夏静初次见日出的时候,夏静曾告诉她,听说大海的日出很美,他想去看看。静儿,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大海的日出。用那金光万道来形容都不为过,那些被黑暗所笼罩着的地方正在缓缓的亮堂了起来,海天一线的云霞越发的多彩了起来,犹如一张被染了多种色彩的布,多姿多彩。 那眼前的云岛已然变了个模样。那上面赫然写着皇族云岛四个字,那四个字在那块琉璃巨石上散发出琉璃金光,那着陆点近处城墙高筑,那巨大的城门乃是以那坚硬的金钢石所筑成,墙多厚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城门一旦关上,便是水漫天下,也漫不了这云岛!可见这机关的设计之巧夺天工!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整个云岛远远望去看不见头,夏紫候也知道,她所看见的,不过是云岛的一个小角落罢了。 “我说,朋友,你别罢出一副乡下来的土包子样,那里面,可有更奢侈华贵的东西呢。”简言风看着夏紫候这满脸惊叹的模样,抚了把额,堂堂一个摄政王,还当过皇后,做过王妃,怎么是这副土包子样。这模样若是到了那云城里面,那下巴还不得给惊掉下来。夏紫候回头瞪了他一眼,她又没有来过这些地方,哪里像他,司空见惯?再者,她看的是机关术好吗?可不是他眼中的那些值钱的东西。 “我土包子?” “对,就是你,进去的进候可收敛一点。那些老家伙找茬的能力可强大着呢。朋友你好自为之啊。”简言风一脸意味深长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夏紫候一脸铁青的望着她,这人什么意思?她土包子?夏紫候撇过头去无视他。 “那不是向家大少爷么?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守城门了。”就着那船缓缓的靠岸,那在里面的花澈也走了出来,牵起夏紫候的手便下了甲板也没去管其他人,其他人自然有其他人管着他只要管好他们便成了。夏紫候听着简言风的话,缓缓的抬头便见那城楼之上站着一个人,那青色的莲衣带着那半边莲花面具印着那张带着三分温雅七分风流之人,这人,曾几次救过她。 “那是云岛银卫军的元帅。也是向家大少爷。你见过的。”他曾经派他去保护过她,所以夏紫候知道,点了点头,夏紫候便见那城楼上的人不见了。转眼那不见了的人便出现在了她们着陆的地方。朝着花澈便是一拳打了过去。 “你还知道来回来,你若是再不回来,爷就把你那少主位子抢来了。”向大少爷勾唇痞痞的一笑,懒散的朝着夏紫候招了招手。 “嗨,美人,还记得我吗?”夏紫候嘴角抽了抽,眼神微沉,美人?叫她美人?很好。向大少爷见夏紫候眸光沉了沉,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头,又想干嘛? “澈,管好你女人啊……” “我只负责保护好我的女人,其他的,本少主一律不管。”言下之意是,他若是伤了她,他便是要管上一管的,她若是伤了他,那就算了。见他那般自然而然的说出来,夏紫候几不可闻的微微握紧了些他的手。 “你……你怎么能把她宠成这样!”向大少爷那身青绿色的衣还穿在身上,此时那满脸的痞意便倾袭了上来,整个就是一社会上混混的模样,而且而是那种要成精的混混,指着夏紫候,满脸的愤愤然。夏紫候站在花澈的身旁牵着他的手尽量想让自己保持得有风度一点,但是,眼前这位少爷的每一句话,都有种让她想一掌将人推水里去的冲动。 “我乐意,你有意见?”花澈冲他眉色微挑,牵着夏紫候的手便往里面走。夏紫候望着那辆停在那里的马车,愣住了。的确够大的。回个家还要用马车来接的。夏紫候就着他的手便进了马车里面,临进之前,她朝着那外边的向大少爷笑道“向大公子,看来,往日里我家阿澈劳您多照顾了啊。”夏紫候朝她缓缓一笑,那笑容深不见底,隐隐带着几分几可遇见的看好戏的意味,笑得向大少爷心里发毛。 “阿葵?”见木葵的手握在一个男人身里,这是怎么回事?他望向身后跟着来的云岛三大尊主,求解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就真的带回来了个男人?就算不想与少主完婚,也不用委屈自己出岛逮着男人便往回带吧?况且这男人还是夏紫候那疯女人的手下! “向哥哥,这是我娶回来的夫君。” “……”向大少爷只觉得五雷轰顶将他劈得里嫩外焦,这也行?他是不是也该出去走走了然后再寻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回来? “向哥哥,你别想着去外头寻了,向伯伯在本殿出门之前可替你寻了个门亲了。” “我怎么不知道?” “行了行了,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了回去了。指不定哥哥今天还想怎么着。”红倾天一走出船口便见这一群人正堵在这门口,一个一个全扔进去再说。要话家常回家话啊,站在这门口算什么。 “姑姑。” “姑姑,先前多有得罪,你可别放在心上啊。”说起来,她并不是她的姑姑,不过是曾经仗着是花澈未婚妻的身份才占了这么份便宜,眼下叫习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回来了,也就随着这么叫了起来了。她自然她在说哪件事,当下眯了眯眼笑道“虽然你与侄儿并未在一起,不过,本公主还是想知道一下,你当初与我战的那一次,是否是为了刺激我徒弟。” “是。”眼下这就叫上徒弟了?看来,这红倾天与红倾城两个人之间的约定也算是展开了,不过是想寻个徒弟来见证两个人的真正实力罢了。这唯二的两位公主常年打起来那是怎么打都打不过。在云岛。特别是皇族,有过令,只要不打死,怎么打都成,一切看实力。这两位公主实力不相上下不分输赢,便打主意打到了自家徒弟的身上。很不巧,这木葵便是红倾城的徒弟。 夏紫候又坐进了马车里面,微微挑开帘子,所入目之处更是处处皆花草,名贵异常的花草随处罢着随处种着,那街道的两旁青玉琉璃瓦,当真是红墙绿瓦,所过之处一派和谐,不见半点小偷小摸或者是其他。那些人甚至还在谈论着谁家不方便,便将那孩子接来大家伙一起给帮忙看着的一派其乐融融。 那房子一间连着一间,极为工正整齐,远远望去,那一排一排得整齐的望不到尽头。那两排的店子里面人与人之间相谈甚欢,偶尔有两句争执也很便被相互给压制了下来。这样的平静与祥和,夏紫候突然觉得有些诡异,当一切都如心里的那样,所有的人都成了自己欣赏的,自己喜欢的,看不爽的人消失,不缺钱不缺衣,一切的一切都心如所愿,那么这一切,还真的会如同自己所奢望的那样么?不会。没有了黑夜的白天,人们不会再看到希望,没有了争执与争吵,人们便无法拥有更加刻骨铭心的珍贵。 “花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黑暗,也没有你所想象的那般无能。”花澈望着那些一派和谐的人们,在她身旁轻声道。也没有所想象的无能?夏紫候所想象的无能不过是除了做自己的家务事,其他事情帮不上手罢了。夏紫候并没有去太深刻的理解这话的意义,等她真正的理解的时候,才明白,万众一心那是多么需震憾的场面。 没有那么黑暗。她耳旁在回放着这句话,那些真挚的笑意后面,当真只是如此么?见过了太多人心的她,第一次对自己的看法动摇了。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没有那么的黑暗,只是,平凡、祥和在一起罢了。 一 第二百一十三章 红尘万丈梦一场 3 第二百一十三章红尘万丈梦一场(3) 长门柳丝千万缕,总是伤心树。 行人折嫩条,燕子轻衔絮,都不由凤城春作主。 两岸那整齐有序的房屋还算不得什么,只能说是皮毛罢了,马车驶入了那层层的云雾之中,夏紫候微微拔开车帘子,那马车的下头,是一片高高的悬崖,那崖下望不见底,只能听见急流由此而过的声音。此处无半丝活物可见,许是雾大,远远的望去,一片大雾四起,离开三步远便看不清去向了,若不是熟识这里的人,怕是要迷路的,只是一旦落入那幽水涧,又哪里再来的活路可寻。 “云岛共有四座岛,方才所过的,便是最外层的三岛之一,火云岛,此处乃是幽水涧,幽水涧深不见底,底下樵石云集,幽水涧长不过百米,却行路极难”花澈见她端详着那处神色愕然,为她解释了一番,看来,她对于云岛,还真是一无所知。 “若是摔下去,必死无疑!”夏紫候端详了半响,对于这云岛倒真是机关密布!连这天然的地方都被利用了起来。如此强大的云岛,当年为何会隐居于北海之中。 “这路,乃是吊桥,若是触动机关,吊桥便会自动收回,所有通往主岛的路都会切换掉。”眼前渐渐的通时了起来,马车再行走过后,似乎穿过了一片森林一般,那阳光缓缓的穿透了树木折进了马车里面,那马车的香正缓缓枭枭的升起,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的优雅着。连时间都是优雅而平静的,带着些华贵的慵懒。 那高耸入云端环于祥云之中闪着琉璃金光的便是那云岛的中心!饶是见过多个国家帝都的夏紫候,也不禁为之赞叹!离得还极远,却已然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便能够感觉到那股威严与尊贵的尊王之气!没错,就是帝王之气,这是聚集了上千年的帝王之所,这是一种沉淀,一种积累,一积源自于奢华与尊贵的收纳与释放! 那远远望去一片白玉的阶梯连上了那至高的顶峰,远远望去如同闪着一坐发光的琉璃灯盏,有力的钟声突然响彻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夏紫候收了收神色望向一旁神色淡然的花澈,将下巴微微收了回去不动声色的坐好。花澈那副早已司空见惯的模样,难怪当初他们会对那富可敌国的雷刚寨看不起眼,眼下这片地方,只区区一片花草之地,便足以将雷刚寨不知道能收购几个了。那花草奇异而珍贵,此处却种满了一大片一大片。那正缓缓开在水边的九尾百合在清水边那些地方丛丛而生,多得只能看见整片的颜色。 再往前行走那绝壁上那一大朵一大朵的,成片成片的药材,什么凌霄花、灵芝、麒麟果说得上名的奇珍异宝这里皆能寻到,当初寻那火凤莲都差点要了半条命,只是这里,放眼往那家家户户的池边望去,皆是一片火莲!当真是宝地! “这岛上,人少了好多。”夏紫候皱了皱眉,虽然也有些闹市的模样,但是却只像皮不像骨,都是这么些人来来去去,也没有什么看头。 “今日乃是帝祭,街上的人自然少了,都在那帝宫殿下。”花澈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难怪之前木葵那般拼命的让船加些回程,原是如此。正这般想着,四抹身影自他们身后飞往那帝宫的方向跃去,那轻功当真是使到了极致,蹭蹭两下就不见了人影。只是看那身形以及那雪白的发,夏紫候也能认出来,那是木葵。她作为神之后裔,乃是天生,而她这满头白发,却是…… “那不是木姑娘与三大尊主么?”为什么这么急? “她可是帝祭的主持人那场面,自然少不得他。”花澈望着那远远跑开的身影,正思考着些什么,一个身影飞的出现在了马车的车门前坐在了门口一把将窗帘给掀开来,望着里面一个一脸好戏看着他,一个面无表情的两人,向大少爷觉得自己认识这两个人真是倒霉催了!刚开始原本是要去接他们前去参加帝祭的,眼下倒好!一见着人把事给忘记了,想起来时,这两人已经跑没影了。 “你们两跑得倒是,再有两个时辰便是帝祭了,回帝宫。”那飞蹭过来的向大少爷趴在马车前微喘着气,一只手还掀着车帘子,望着哪里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本少爷才想起来,见着你们太高兴了,把王尊交待的事情给忘记了!。” “你看什么看,点。”向大少爷踹了那正在驾车的天影一眼,催促他一点,天影依旧是那慢慢的速度,他向来只听命于主子,主子没有发话,他自然不来。向大少爷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这马车里坐着的二人。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王尊已经知道你将她带回来了。这事,你们看着点办吧。我先走了。”向大少轻功一闪,消失在了马车的车窗前。夏紫候微微挑了挑眉,王尊知道了?那她倒是要去会会那个王尊,何许人也。看她势在必得带着几分欣喜的模样,握着她的手。 “阿夏,不必害怕,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谁也无法改变。”花澈望着那片洪亮的钟声处,神色淡然间有着无法诠释的执著。那是一种怎样的坚定?而她,却竟然还想着要离开。 “如果我放手……”望了半响,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没有如果,阿夏,你我之间,不会再有如果了。”花澈一把将她扯近身来,紧紧的抱着,生怕她下一秒便是离开一般,话音落到了她的耳旁带着几分温热,夏紫候脸色微红的模样花澈微微有些杯释然,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唇。柔软而甘甜,比起她那冰冷的脾气来,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马车缓缓驶入了帝宫,那两旁热闹的声音渐渐响起,夏紫候推开花澈,一缕银丝从两人的嘴边划出,花澈抬手替她抹去了她唇边的痕迹,那深蓝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炽热,惊得夏紫候慌乱的坐回了原本属于她的地方,离花澈离得远远的,刚坐好,便被他一把又拽了回去。 “娘子,你离我这么远做甚?”花澈眉色一挑,恢复了几分西凤太子韩澈的那几分风流模样,媚眼如丝,惊得眼前的人眉眼跳了跳。太妖孽了,简直无法抵抗。 “空气……空气好。”夏紫候嘴角抽了抽,这家伙。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外头的天影下了马车,不知谁在外头咳了一声,外头一片寂静无声,夏紫候那一头的白发也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托那张倾城的脸所赐,便是不边幅,也有着几分特有的韵味。一袭紫衣着身,那身份,岛中人也早有传言,花澈先她一步下了马车,将手伸向马车里面坐着的夏紫候。 “娘子,咱们到家了。”这话,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也是说给那站在一旁的王尊听的。花南音目光带着几分威慑力扫了眼那一旁小声嘀咕着讨论此事的几个人,那几个人立马便安静了下来,望着那伸出来的双手,纤长而有力,如同那薄瘦的男人的手,众人眼光中带着火热的探究欲一堵未来少夫人全貌。 那只手缓缓的挑开了帘子,姿态优雅的出了马车,步子轻缓而沉稳的走向花南音,那人一身金软龙衣,头上的发高高的束起,以一支龙簪金冠固定,那一身的金色锦锈衣衫华贵非常。与夏紫候相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平民与首富的区别。夏紫候倒显得有几分寒酸之气,只是那一身的气质挽回了八成的衣装弱势。 “这……怎么与神殿主一样是白头发?” “不知啊,只有神才有白发,这女子……” “这女子就是夏朝的摄政王?” 人群中再次小声的议论开来,这次花南音也没有要处理的习惯,站在那里眉色微挑,满面威严看不邮真实的面目来。“难得你还记得帝祭。” “自然是记得的,王尊,这是我娘子,也是本少主唯一的少夫人。”花澈牵着夏紫候的手站在那里,毫无隐瞒,毫无虚假,夏紫候是他的妻子,他便会宣布天下,这个女人是她的!他的妻子向来光明磊落,他对她的爱也当是如此,绝无半分勉强与虚假。 花澈站在那里牵着她的手掷地重声,花南音眉目幽冷了下来。 “荒谬!你已有未婚妻,如今何来的唯一的少夫人?你,视我云岛律法为何物!皇族血脉,岂容你说是便是?本王不承认,她便什么也不是。”花南音皱头狠狠的皱起,扫向夏紫候,见她始终面无表情的站在花澈的身边,心中便越发的觉得,所谓的摄政王一说,不过是传说罢了,女子家,如何上得战场?杀得了敌军? “我与神女已经解除了婚约,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儿自幼便心系于你,如何便各不相干?你堂堂七尺男儿云岛少主竟如此没有担当!你!”一位白头老者指着花澈气得脸色通红,那指着他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夏紫候望着这一出戏,始终没有说话。这些事情,她在他们的眼中还是外人,又如何能说得上话?说了他们也未必相信。干脆也就什么也不说。 “花澈今生,唯她一人足矣。我花澈不需要任何人成全,无论是与不是天地为证,她与我始终是夫妻。今日告诉你们,也仅仅是告诉你们而已,谁有不服者,尽管来。”花澈这话说出来了,那就是挑明了,再不另娶,至于他们那些让木葵为正夫人,让夏紫候为侧的心思,还是要尽早抹去才好。 “放肆!将这孽子与这姑娘一同打入冰牢!本尊倒是要看看,你们两能给本王倔强到什么时候。” 一 第两百一十四章 红尘万丈梦一梦 4 第两百一十四章红尘万丈梦一梦(4)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原本的帝祭被延期,这个延期一延期便是三个月。帝祭是云岛帝王传位的一次大型的让位与祭祀,全员都会参与进来,这个时候,也正是云岛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 那天寒地冻的冰牢里面,满眼望去尽是冰川成川,夏紫候花澈身处一片冰原之中,那冰晶宛如水晶般的华丽,却也是囚禁,花澈冰冷的靠在夏紫候的怀里。她本是练涉水咒,冰如水,水成冰,皆可为她所用,自然不惧,如今来了这冰牢里面,那人还真是算准了她的一切了罢?原本的寒冰根本不会让她觉得冷,反而更加能增强她本身,对她来说,相当于一种补药。只是这冰对于花澈来说却是致命的,夏紫候抱着越发冰冷的他,眉头皱得死紧,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他的体力却毫无感觉。 “夫人。”那冰牢的外面出现了一抹身影,天影站在外面满脸担忧的望向里面。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朵火凤莲花,那花在冰牢里面开得越发的娇艳起来,原本耷拉着的花瓣正缓缓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起来。他匆匆走近那冰牢的水晶牢门旁想朝里面递过去。 “夫人,少主曾经也入过这冰牢,每次出去都是生不如死,需这火凤莲花来暖和心脉,每日一朵,……” “天影,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那朵花被一股内力打了出去,掉在了那冰牢外面,天影被一掌击向了那冰晶的冰牢墙面,那重重的力道摔过去,天影抿着唇,那血缓缓的沿着嘴角渗透了出来,那墙面竟然毫发无损。夏紫候望着那面墙若有所思,对于眼前的事情,她没有兴趣去管。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出手救花澈都不该是一个明智的近侍该有的行为。 “王尊,请王尊放过少主子吧,少主子上次本就残留有伤还未好,这次若是再……”天影话音未落,那对面缓步而来的王尊又是一掌,天影一口血喷出来,直接便被打晕了过去。夏紫候双手紧握,面无表情的望着那王尊步子轻缓而来,此人功力,在她之上,打是打不赢的,这冰牢更是万拳不破。 “如此莽撞,死不足惜。”莽撞?花澈为人会莽撞?夏紫候怀中的人已经渐渐的全身冰冷了。 “姑娘,你在澈儿的身边,也是缘分,本王无阻拦之心,只不过,他与神女自幼便有婚约在身,此事关系到整个云岛皇族血脉,你若是够聪明,应当如何选择,你该明白。”夏紫候抱着花澈坐在那冰面上,一袭紫色的大衣披在花澈的身上,她垂了垂眸子,想起了花澈冻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王尊,娶木葵之事,否则,害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木葵与凤聆。 “敢问王尊,可有所爱之人。”夏紫候坐在那里想分些温暖给他,只是自己也是冰凉,觉得有些徒劳,又紧紧的将他抱着。 “本王似你这般年纪时,也曾狂妄嚣张过,以为只要情不移,更能够抵挡一切。现实不会为你低头。若是爱,便应该放手,给他自由。” “王尊后悔过吗?”夏紫候坐在那里,低着眸子再没看那个优雅钢毅的男人一眼,帝王家,或许便是如此,所谓的血脉,比起那些百年之后便会消散的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世事哪里是后悔便能解决的。你,好好想清楚。” “王尊当真希望花澈重走你当年的路么?这些年,你究竟是如何过的,只有你自己清楚。” 王尊走出去的步子微停了半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夏紫候抱着花澈,眉头狠狠的皱起。王尊也是如此,却偏偏逼花澈成为另一个他,天下父母,怎么会如此?或者说她应该帮他一把?也算是帮自己一把?那天影也被一并关了进来,这冰牢里面又岂是他能随便随受的?夏紫候望着天影那张越发苍白无力的脸,在这个的环境下,他如何能运功修护好自己的伤? “他们怎么样了?”木葵一路急匆匆而来,夏紫候抱着花澈望向木葵。 “这冰牢,如何破?” “不,不行,你若是破了冰牢,就真的是死命一条了。凤聆在外面都进来劫牢了,你们可千万不能出事,我会想办法将这一切处理好的,只不过,现在又出了件棘手的事情。”木葵双手紧握着那牢门,望着里面毫无生气的花澈,满眼担忧。 “你不必担心,我便是拼了命也必会保他无虞。” “那就好,后夏百条大船直往云岛而来,说是要云岛交出皇后,眼下外头打得不可开交了,外头疏于防备,我才趁着这空子来的,只是,这么一来,你的问题便更严重了,这是火凤莲制成的丹药,你每日给他服一粒,能护住心脉,这云岛上能查出来的,也唯有王尊了。我……我先走了。”外头忽然传来了鸟叫声,木葵匆匆将那瓶药扔了过去便匆匆身退,夏紫候望着那速消失的身影,眉色皱得更狠了。望着手中的火红色药瓶,夏紫候取了一粒出来喂了天影,见他缓缓睁开眼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此时,她谁也不信。 “咳,夫……人。” “你先去调息吧,明日我们便破开冰牢,闯出去。”夏紫候将药喂进花澈嘴里,却见他抿着唇,那浑身僵硬得可怕,夏紫候将药含入了嘴里,灌入了内力将冰化为水就着他苍白的唇喂了进去。三日,没想到苏倾速度如此之。若是那样一路追来,那么可能攻进来的地方,便是她们前来的那个入口。 “是。夫人,主子他……”天影抹了抹唇边干涸的血迹,跪在花澈的身旁。 “有我在,便不会让他有事。” 那云岛最外层的海域上占着上百艘大船,百艘大船船身上的炮全部对准了那云岛,两方正在僵执着。苏倾站在那船头望着那云岛,那云岛确是一块宝岛,难怪那些书籍里面都以遍地宝相称云遍,千年帝王之所,是怎样的一种财富积累? “将朕的皇后交出来,朕马上便撤兵,井水河水,互不相干。”苏倾站在那甲板上。对于一个人执著到如此地步,究竟是痴情,还是太过于死心眼?苏倾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最后一切,若是再错过,他便永远错过了她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错过她。之前是他不好,但是,每个人都该有一次认错以及被原谅的权力,不是吗? “你的皇后,怎么会来我云岛?当真是荒谬!”向大少爷一身深红色的战甲披身,那满身的杀戮之气,眸如利刀望着那进攻而来的军队,区区一百艘战船,便想毁了云岛?做梦!也太小看云岛了吧!今日他便让他为此见识而付出代价! “是与不是云岛少主自然知晓。明日你若不将朕的皇后交出来,休怪朕无情。”苏倾站在那里转身退下了甲板。风然站在一旁静静的环视了云岛一圈,默默的随着苏倾走进了甲板里面。苏倾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桌子上面,满脸的愤愤然。当真是不识好歹。区区一个小岛他也收拾不了了的话,将来还有何面目站在那江山宝座上管理他的万里山河。 “军师。” “皇上。”风然上前一步,望着这满身煞气的皇帝,心下暗自摇了摇头,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本无罪,只因倾城貌。 “此战若是强攻,胜算多少?”那几张图纸上绘满了密密麻麻的云岛要道。稍有差池,便是命悬一线。 “一成。”风然望着他,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云岛几乎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再加上这四周他们对地形不熟,若是风然领兵,必然是绕得远远的,那战胜的机率基本上零,那海下礁石多,再者,这百艘船中,就占了九十艘船中的将士不熟识水性。此战,毫无希望。 “皇上,容臣一句……” “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夺不回皇后,朕平这天下有何用。传令下去,三军待发。”苏倾伸手止住了风然的话,外头站着的轩辕赤神色微变,走了进来,那满身的红色盔甲,却早已消失了那些肃杀之气,多得的,是那些日久温暖起来的温润。 “轩辕将军来得正好,关于此战,你有何看法?”苏倾正了正衣襟,目光落在那远方,云岛的某个地方,夏紫候定然在那里。 “皇上,臣倒是有一计,只不过,代价大了些。”轩辕赤只是皇帝最为忠心的将军,甚至在苏倾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便随着他走南闯北,眼下自然也是帮亲不帮理,无论苏倾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有什么样的想法,他都会去不顾一切的完成。 “代价?只要皇后回到朕身边,怎么样的代价都不算代价。”苏倾眯了眯眼,双手紧握,似乎在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在轩辕赤的口中得到了答案,苏倾眉头狠狠的皱起。“不到万不得已,朕,绝不走此路。” 一 第两百一十五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1 第两百一十五章东风夜放花千树(1) 忘忧草,含笑花,劝君闻早冠宜挂,那里也能言陆贾,那里也良谋子牙,那里也有豪气张华。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 天色渐黑,那原本水晶般的冰牢里面也渐渐的抹上了一层黑色,那冰上放着的油渐渐的点了起来,点亮了这片牢房,夏紫候怀里的花澈依旧躺在那里,面色苍白,那站在她对面的几个人是一派的严谨那目光甚至在看到夏紫候的时候,都是除之而后。 “说,你是不是后夏派来的细作?”那一袭红衣,与夏紫候的师父红倾城是一样的颜色,她约莫能够猜出几分来了。这女子,便是红倾城与红倾天两人那是争锋相对的主。眼下自然也不会放过与她有关的任何事情。眼下这事也就一脚掺和了进来,夏紫候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淡然的神色,红倾城很是不爽的睥睨着她,一时之间竟然多了几分小人的心性。 “我的徒弟,何来细作一说?倾城妹妹,你若是怕你徒弟打不赢我的徒儿,尽可以说,何必说这样的话?”红倾天由那门外缓缓走了进来,那一袭红衣大气天成,比起红倾城的精致与奢华来,不知道要入眼了多少倍,夏紫候便是如此的在心里想着。那躺在她怀里的花澈忽然暗中动了动手指碰了碰夏紫候。 那宽大的衣袖里面,旁人自然是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是夏紫候却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这红倾天与红倾城两个人…… “我徒弟乃神女,对付区区一个杂血统草民,有何困难?”杂血统草民?夏紫候嘴角抽了抽,夏氏源于神之后裔,甚至千年之后的帝王统领便是夏姓,这千年来,统治着那片天地的,也是夏氏,竟然说夏氏是杂血统的草民?夏紫候也没打算与她争执这些,静静的看着他们在那边争闹,看好戏一般的模样。 “都闭嘴!吵来吵去的,成何体统!”王尊发话了,这两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夏紫候也只是静静的抱着怀里的人,静静的看着他们在那边争吵。王尊身旁那个白发老人此时也是一脸正然的看着她,对于某些事情,似乎已是胸有成竹,把握在握了。 “夏紫候,后夏皇后,哈哈哈,即是有夫之妇,你又何必再来勾引澈儿?”王尊站在那里,手微微朝她伸起,一个虚抓便将夏紫候凌空扯了过去,夏紫候脖子一下子便被他紧紧的掐在了手中,那力道越来越大,夏紫候却只是平静的望着他。 “后夏皇后与我……何干。云岛即便是千年自封……也……总有暴露于世人面前的时候。” “笑话,我云岛千年不曾露面,如今,区区一个天下之主便敢领兵前来,女人,当真是祸水!”他的手越收越重,夏紫候的脸色由白转青,这次当真是要死在这里么?夏紫候眉色微挑的望向对面的人,心里在盘算着胜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人,竟然强大至斯,比起花澈来,厉害了不止是一个两个点! 一个身躯突然撞了过来,夏紫候被撞倒在地,只觉得浑身疼到了极致,却无法叫出声来,看清那与她一同倒在地上的时,她目光一下子便清明了。花澈抹去嘴角的血将夏紫候的那件紫色的衣披回了她的身上,见她没有什么事,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那满身的煞气,瞬间笼罩着这整片的冰牢。对面的花南音竟觉得这冰牢里面也如此的寒冷了。 花南音好整以暇的望着那突然便爆发出强烈的戾气的花澈,果真是他的孩子,有他当年的风范。夏紫候望着那王尊眼中的赞赏之意,只觉得人生观倒塌了,有这么逼自家儿子成长的么?只是,这样一来,对花澈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若敢伤她一分,我便毁云岛一分,你若敢伤她十分,我便毁了云岛,王尊,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混帐!你竟敢这么跟王尊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你学的那些礼仪都被狗吃了不成?”那一旁站着的白胡子老头指着花澈便骂了起来,与那日在那帝宫之下相骂时的模样相差无几,估计也就只能这样骂一骂了。夏紫候目光微凝,这人与木葵似乎很熟,又似乎不熟。 “不孝子,留着也是个祸害,取本王的龙鞭来,今日本王便要打死这个孽子!”花南音眉色森冷,那旁的红倾城速的便去拿那龙鞭子去了。夏紫候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花澈的身旁紧紧的牵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冲动了之后,是要承担后果的。花澈也只回了她一抹安心的神色。被逼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不还些手,便只当他是好欺负的了。 “龙鞭来了。”红倾城回来的时候,双手便拿着一条鞭子,鞭子上的金手柄上正印着一条五爪金龙。 那皮大约是蟒蛇皮做的,与那龙皮纹路竟有几分相合,只是,那东西扯到人的身上,便是不死,也会脱几层皮。夏紫候下意识的往花澈的身前靠了靠。这个人,他们不能打,也打不赢。便只能被迫的承受他的惩罚。啪,一鞭子便甩了过来,夏紫候脖子便被那鞭尾缠上了,越勒越紧,花澈一时气急,双手便扯着那鞭子两人拼起了内力来。 夏紫候望着那站在她身前宽厚的背,这一刻觉得无比安心。 “阿澈。” “嗯,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了你。”花澈站在她的身前,那唇边因为内力的相互碰撞而淌下了鲜血,却在听身后的她这么柔软的声音之后,又重新振奋了起来。夏紫候只看见那对面的王尊面无表情的模样,这个人如此还不动声色,究竟是有多强大? 下一秒那鞭子便从夏紫候的脖子上抽开了去,只是,抽开之后那鞭子便挥向了花澈,夏紫候单手接住了那条鞭子的未端,心下微微诧异,她的功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花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下,若是她与他合力,怕是王尊都不是对手了吧?两人相视了一眼,夏紫候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你……这。”那白胡子老头瞪着这一幕,眼睛睁得老大,仿佛在看一场虚幻的东西一般揉了揉眼睛,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力竟敢单手接住王尊的一鞭。王尊那平静的神色里面看不出起伏,但是内行人却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在拼内力了。夏紫候只觉得喉头一腥,强行忍了下来。对面的老头,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既然要强撑着,那便撑吧看谁撑得过谁。 “报!王尊,后夏的军队正伺机登岛,向将军已经在阻止了,耐何人数太多,由多个口进攻……” “什么?”夏紫候一听这事,立马便撤了内力,那王尊晚撤了一步,那掌力便直击夏紫候而去,一掌便打在了胸口上,一时之间心脉受损。夏紫候后退了两步,视若无物的站在那里望着那禀报的人,王尊望了夏紫候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不错,能忍。 “你怎么样?”花澈微微揽起她满面担忧,夏紫候在他面前摇了摇头,全身的重力却悄悄的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承受着她的重力,只觉得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口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她肯定是有事的,夏紫候与王尊的实力,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花澈扶着她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只是那神情却被狠狠的压抑了下来,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不适,否则,实力便暴露了。 一旦暴露了实力,对夏紫候而言,那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所以花澈选择了配合。 “走。”王尊一走,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机关室里面操纵的人各司其位,王尊目光冰冷的扫过那些机关,下令。“所有的岛上道路,除了内部,全部封锁。一个不留。将所有的幻境全部打开。” “是。”那一条一条的命令下下来,原本正在攀爬的将士抬头突然发现天空异变,那些原本正走在脚下的路不见了。一时之间迷了路,连回去的路都不见了。一看情况不对劲,苏倾下令收兵!一战就此结束。 夏紫候一看所有的人都出去了,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早在与王尊对那一掌时就该喷出来的,硬是忍到了现在!的倒在了花澈的怀里,花澈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慌了手脚,将夏紫候放在那冰床上,焦急得直打转。夏紫候吸了口气。只觉得心脉跟不上呼吸了。 “阿夏,阿夏,对不起,你怎么样?我这就带你出去。” “不,不能……咳,不能出去,……咳咳,这个时候若是出去就……就什么也说不清了。我……咳,我习的本来就是涉水咒,此地对我伤的复原,有……很大的作用。”夏紫候缓缓盘坐起来,咳了咳便开始运功疗伤,在一旁的花澈紧张得不行,站在那里急得团团转,那冰牢里面的天影昏迷在那里还不见醒,花澈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一切,都是王尊算计好了的!否则,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对夏紫候动手?早在帝宫台下便杀了她了! 夏紫候在那里一坐便是一整天,次日才缓缓的醒了过来,那坐在她身旁的花澈满脸憔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直到她微微睁开眼,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那种激动,犹如最珍贵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夏紫候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夏紫候微咳了几声,他才手忙脚乱的将人放开。 “你怎么样?”那双深蓝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担忧,夏紫候突然便笑开了,笑得很灿烂,很开怀,很幸福。 “阿澈,替我挽发吧。”夏紫候伸手将那简单的碧珠发簪取了下来,那乌黑的发散落了下来,更添了几缕苍白,花澈坐在她身后道“待我们大婚时,我再为你梳发。”夏紫候只安静的听着他说的点点滴滴,兀自沉默。 一 第两百一十六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2 第两百一十六章东风夜放花千树(2)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 凭阑袖拂扬花雪。讀蕶蕶尐說網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云岛之内此时一片热火朝天,都打着要将夏紫候交出去的名号前来冰牢门前准备劫人,那冰牢被打开来,寒冰之气袭卷人身,一时之间冰冻不已,夏紫候站在远处的丛林里面望着那些站在牢口的人,神色暗了暗,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苏倾毁了这个地方。 “阿夏,你要去哪里。”夏紫候转身的身影停在了那里,身后的花澈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什么时候他也能如此不动声色了!只是,她明明将他迷昏了,此时他应该在牢房里面才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夏紫候不知道怎么回话,眼睛一黑便倒在了一个微冰凉的怀抱里。花澈抱着她脚步轻点消失在了冰牢外的树丛中。那树丛中的小树屋子里面,天影正在那里等待着花澈的命令。花澈将人放在那树屋里面的小榻上,替她披上了那紫色的外袍,在她额上轻吻。 “阿夏,我是你的男人,断没有让你以身犯险的道理。天影,本少主,将命交给你了!” “属下定誓死护少夫人周全。”花澈点了点头,消失在了树屋里。这个树屋乃是千年大树的树内所结成的树屋,除了花澈与木葵等小时候一起的玩伴之外,无人知晓,只要夏紫候他们不出来,那么没有人能够知道她们在那里。 那牢房里面一片混乱,因为,牢里面的三个人全部不见了。正在那里准备发兵找人的时候,花澈缓缓的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看,少主。” “少主在那里。” “那那个女人呢?”花澈朝他们扬了扬手,场上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红倾天望了他半响,木葵不动声色的退出了人群,此时那些大部队正在迎敌,哪里还有时间来处理这些问题。既然只有花澈一人出现,那么夏紫候便必然被他藏起来了。她是了解花澈的为人的。 “我堂堂云岛,竟然连区区一个后夏都解决不了吗?如今竟还在此起内讧,让我千年云岛颜面何存!” “少主,云岛已经被强攻了,再这么下去……” “是啊,少主,还请少主交出皇后。” “不好了,不好了,后夏发兵火攻了……” “什么?” 场面又开始一片混乱,花澈眉头紧皱,望着那又开始一片慌乱的人群,手一挥大喝道“慌什么!我云岛岂是无能之辈,都各自回各自的位置呆着。姑姑,你随我一同前去看看。”花澈这话一下来那些人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的安静了下来,各自开始撤离了那冰牢,也没有人再去思虑夏紫候的事情了,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这场战乱。 对云岛实行火攻是最后的计划,云岛四周本就不利于进攻,无奈之下,只能出此招,云岛四周一时之间火光四起,苏倾望着那云岛,眉色狠狠的皱起,他手提起长枪踩着那数条船便站在了那城楼之下。无愧于那指着他的长箭。 “朕无意与云岛为战,此行,只为带回朕的皇后。” “枉你为一代帝王,竟因女子而一朝冲冠!荒谬!”城楼之上的三尊直指苏倾,苏倾顾不得这些,轩辕赤站在苏倾的身旁,手中的长枪如火,一身红衣望着那城楼之上的那群人,火攻已经停了下来,只是云岛内部究竟如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相护,那么,朕要这天下何用。”苏倾站在那里,那帝王之气尽显,带着几抹悲凉。若不是那三尊等人早知内情,此行也必然会被他所欺将那夏紫候给交出来。只是,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能让一个人执著到这种地步。 “她乃我云岛少夫人,皇帝还请回吧。” “少主。”三尊见花澈原本还在冰牢里面,这一下就出来了,觉得有些奇怪。 “少主,你?。”红倾城望着花澈就这么站在这里,有些诧异,不是在冰牢里面吗?那里岂是旁人能够随便出入的!没有王尊的赦免,他竟然出来了?那精致的脸上满是错愕。花澈微微点头,算是见过了。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人在城楼之上,远远相望,那目光犹如冰割。 “她是与不是,不由你说了算。” “怎么?你能攻城,我们便不能以火攻船?”那声音清冽而幽冷,明显便是夏紫候的声音,夏紫候身旁的云岛守卫个个长剑指着她却不敢上前,之前她与王尊的那一次对决,他们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花澈见这一幕,扫了眼那跟随上来的天影眉目清冷!天影,你是如何看的人? “少主,属下无能。”天影跪在地上,满脸无奈。他不是夏紫候的对手,打不赢。更别谈要将她困在那树屋里面了,再加上之前神女也来过,一切便自然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夏紫候身后还跟着木葵,木葵缓缓的走了过来睢着那些人眉眼微冷。 “你们便是如此待少夫人的?将刀剑收起来,武器,是要朝外的。” “是。”那些人听着她的话便收回了长剑,神女在这云岛之上,地位仅次于少主,其次才是三尊与长老们。她说的话,自然也是无人去质疑的。苏倾望着那城楼上的人,眼中带着几分绝望。我将心掏给你,你给我的,却是一刀又一刀的伤痕,凤卿,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如我这般,无论对错,始终守在你身旁。 “苏倾,当年,你娶我另有所谋,我嫁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凤卿,随朕回去,朕会原谅关于你的一切。我们重新来过。”苏倾望着她,那妖孽般的容颜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那无限的沧桑与疲累。征完天下又来打云岛,能不累么?况且,天下未完全稳定,如今再这般折腾,若是折腾狠了,那复国之辈,怕是又蠢蠢欲动了。 “当初之所以助你为帝,不过是尊皇爷爷的遗嘱。曌国明妃本就是夏朝的民间公主,而你乃明妃之子,算起来,我也算是你的长姐呢。皇爷爷算的倒是准,也难怪他说,这天下终究逃不脱夏氏掌理的命运。”夏紫候一袭紫衣站在那城楼之上,语气清幽冰冷一如往昔。苏倾往后退了退。怎么可能? “夏紫候!你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 “苏倾,这些年,你不累么?回去吧,夏紫候,已经死了,死在了凤宫崖下。” “她唯愿天下太平,社稷荣华,朕知道,那么长姐,你可愿陪朕三日。三日之后,便是朕,回朝之期。”苏倾手中的长枪咚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满目悲凉的望着那城楼之上的人,只一瞬间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那目光被深藏了起来。夏紫候愣了愣不知该作何回答,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地盘。 “三日之后,我随你一起走。”夏紫候接了他的话,她终究是不喜欢这些地方的,她终究是想要回到那些属于她的土地上,哪怕是死,也要死在那里的,她怀念着那些属下,想念着那些死在那片土地上的,她的一切。她生在那儿,也当死在那里。 “阿夏,不行,你不能离开我。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要与我结发到百年的。”花澈猛的将夏紫候拉近身前,神情里面尽是不敢置信。 “阿澈。” “不行。” “我不过是回去几日。” “也不行。” “阿澈……”声音变得柔软了几分。 “不行,就是不行。” “你先,放开我。”夏紫候微微挣扎,她一挣扎花澈便越发的以为她是要走了,抱得越紧,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行。那些守卫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那城楼上的少主,这真的是他们少主吗?以前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甚至有时候连神女也无视的,现下竟然如此讨好一个女子。不过,这个女子倒也是够狠的,他们束手无策的东西,她不过几句话便搞定了。火攻船,倒是个极好的法子。 “我亲爱的少主,你想当着众将士的面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少主是如何享受家暴的吗?”夏紫候咬牙切齿的冷冷出声。花澈神色一收,立马便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夏紫候的身旁对外咳了咳声。那正在看着的三位尊主转了个眼神微咳。“开门,请皇上进岛与夫人一叙。” 一 第两百一十七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3 第两百一十七章东风夜放花千树(3) 云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讀蕶蕶尐說網 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那云岛之上微近海的地方,有些还是被那火给殃及了,不过好在那些将士与百姓们众志一心,那火便也不在话下。夏紫候远远的站在那里,等着苏倾过去。苏倾望着那大开的城门,突然便想起了当初娶她的时候,那时的他若是明白,他爱她,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心境? “凤卿。” “唤我无双吧。”只他一人进了云岛,其他的人全部被他留在了外面,轩辕赤百般劝阻还是毫无效果,苏倾执意要独自前来,对于夏紫候,轩辕赤已无话可说,是轻是重,是伤是好,都已经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此时究竟如何,也只能说是因果。 “无论你是谁,你始终是朕的凤卿。” “我们两日后大婚,到时候,还请小舅子当个证婚人。”小舅子?这话一说出来,苏倾脸色便狠狠的黑了下来,扫了眼一旁的花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这话却被旁人听了进去,夏紫候垂了垂眸,这是,怕她走了么?所以赶在了三日之前? 海岛边微湿咸的风吹起了苏倾那明黄的龙衣黄纱,花澈牵着夏紫候的手将他请进了大厅里面。此时的大厅里面已然满满的都是人。木葵、凤聆、甚至王尊、以及那云岛之中相关的人全部都汇集在了一起。见苏倾随同夏紫候一起走来。那大厅里面的人微微敛了敛神色。 “苏帝,坐。”王尊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朝着那主位旁的另一个位置比划了一下,苏倾也不矫情,点头便坐了下去,那浑然天成的气质,与王尊的帝王之气相出无二。花南音暗自点了点头,从这男子的身上,那清明的正然之气,岂是一般人可比。帝王之脉极强。 “此番前来,是为……朕的长姐。”苏倾语气微顿,对于那长姐二字,仍旧是无法声明。当年明妃曾告诉过他。若是有人自称是他的长姐,那么,便必是无疑。他始终不明白当日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今明白了,一切却也不重要了。已成往事,何必再去追忆。不过,天下野史却终究没有放过这段隐秘的故事。也使得苏倾成了史上唯一一个娶过自家长姐的皇帝,亦是唯一一个护送自家皇后出嫁的皇帝。 “原来如此,不过,我云岛的损失,可就不是这长姐二字可抹消的。” “朕已将后夏至宝神农鼎作为长姐出嫁嫁妆送于云岛。不日将到达。”苏倾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望着夏紫候与花澈相握的那双手,心里五味陈杂。凤卿,你我终究,回不去了吗? “即是一家亲,本王也就不行计较了。只不过,澈儿与神女自幼便有婚约在身。”王尊苦恼的望着神女与花澈,目光在这二人之间徘徊着,很犹豫,众人原本也犹豫着,但是一听那神农鼎眼睛便亮了几分这该说的话与不该说的话也就安静了下来。神农鼎,那是上古时期神农炼药时停下来的上古神器,其价值岂是无价二字可比?曾有一段时间天下人都在寻其宝,一时之间不知道因为这鼎死了多少人,原来,在皇室之中。 “王尊,少主即不爱我,我也无心嫁与他。” “哦?这么说,神女可有意中人?你便说说,是谁,本王便替你做了这个主。”王尊眉目闪过一丝笑意,倒了是个识时务的人,眼下的这种情况,只要他们再说一说,那夏紫候下嫁花澈为夫人,便会成为铁打的事实,此时若是不出面挽回颜面,更待何时! “凤聆甘愿下嫁神女。”这话一说出来,便是一顿天雷轰轰,夏紫候无语望天,凤聆,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一个大男人说嫁==!在场的人也愣在了那里,木葵却突然笑了她说。“你即如此为我,我怎么可能娶你?” “……”在场的人愣了愣神,这两人来来去去这是怎么着了。一个说要嫁,一个说不娶。 “本殿,见你这般爱我,我便嫁你,不过,本殿有个要求。”木葵站起身来,清冷的眉目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花澈在夏紫候耳旁道“要不,我也嫁给你吧,你若是娶了我,我便能离开云岛,随你淡看江湖路了。”夏紫候怔怔的转过脸去。他竟然,知道。 “你如何……” “若是连这都不知,如何算得上是爱你之人?阿夏,无论无何,都好商量,但是你不能离开我。”花澈将她的手微微紧握几分。夏紫候笑了笑,没有再回话。 “这……”王尊望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沉默了。但是,别人可没打算沉默。 “你凭你也配神女?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红倾城坐不住了,神女若是嫁了旁人,那她这个师父……哼,红倾天的徒弟想嫁少主,也得看她同不同意。红倾城满目火光指着凤聆,凤聆不动声色的望着木葵,那眼中,很是平静,甚至隐隐的带着几分笑意。 “师父,得一知心人不易,请师父……” “孽徒!今日,我便杀了你,也省的你来日里后悔!”红倾城手中的长剑取了出来,对着木葵便狠狠的就一剑划了过去。木葵原本想抵挡,但是碍于她的速度太,而她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个场面的突变,那剑避是避不了了。凤聆哪里还有那半分温雅的模样,整个人疯了一般的转到木葵的身前,那长剑扎进身体里面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王尊,云岛之人竟如此伤我后夏元帅,这件事情,还请王尊务必给个交待!”苏倾站起身来,夏紫候速的来到凤聆的身旁,木葵身上沾满了血,那把长剑还在他的背上,正随着他那轻轻的抽搐而动着。夏紫候满脸担忧的望着凤聆,将他翻过来才发现,那伤口从腹部扎穿了,那身前身后的血流如注。不曾想,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将二公主压下去听候发落。去请洛先生过来。”王尊衣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内力便笼向了凤聆,凤聆只是伤及腹部,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若是放任下去,便能危及性命了。他乃后夏元帅?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不好说了。 “,请洛先生。”三尊相互望了一眼这混乱的场面与向大少爷各司其职的出去处理那些外头的事情去了。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内部事情由长老与王尊主处理。 待夏紫候真的见到那洛先生时,愣了愣神,此人满身的黑色纱衣着身,甚至连头上也戴着纱斗笠,整个人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黑,除了黑之看,看不见第二种颜色,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死亡的气息,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救凤聆? “这样的伤,下次别叫我。”那嘶哑的声音如同地狱里面的鬼魅,听着旁人身上都起了一层轻微的疙瘩。夏紫候上前道“洛先生,有劳了。”那洛先生朝她点了点头,那扎针的手不着痕迹的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行云流水的处理着伤口,一瓶药散下去,那些伤便已经止了血,可见洛先生的医术当真是极高,当真是医术与为人成正比。 “他的伤怎么样了?”木葵上前紧张的望着凤聆,见他那脸色发白,心里焦急的问道。 “小伤。” “那,大概多久能好?” “两日。” “告辞。”夏紫候望着这一问一答的二人,这洛先生当真是惜字如金。 “无碍便好。”夏紫候望了眼床上的人,微微松了口气。 “两日之后,你们更一起大婚吧,这准备了一对新人的,也不在乎多一对。”一旁的红倾城冷冷的开口,然后一甩衣袖便走了出去。王尊坐在那里微微点了点头,让夏紫候与花澈好好的接待苏倾,便自行离去了。夏紫候坐在那长廊旁的石亭里面,那石亭里的九尾百合花开正好,迎着那微微温暖的阳光,有着几分惬意。 “送皇后出嫁的皇帝,普天之下,也怕是只有朕一人了。”苏倾喝着酒望了眼夏紫候,眸色变得越发的平静了起来。只是那神色,却也越发的苦涩。 “普天之下,嫁给弟弟的王爷,也怕是只有本王一人。”夏紫候朝他碰了一杯,无视一旁脸色发黑的花澈。花澈端着酒杯一杯一杯的喝着,他很不爽,自家夫人竟然当着自己与别的男人说着曾经的谈婚论嫁的事情。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相公了?不给她点厉害看看,她不知道谁是她相公! “你……花澈,你放我下来。”夏紫候正喝着酒,下一秒便被扛上了肩。 “不好意思,本少主与夫人有些私事要谈,先告辞。”苏倾微微一愣,眼前的人已经走远了,夏紫候不安分的想要站起身来,被他一巴掌拍在屁股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花澈,你,死定了!夏紫候心里默怒!众人看着一路被扛回去的少夫人,各自脸色异常的小声议论了起来,苏倾依旧坐在那个亭子里面,一身龙袍带着几缕流云般的缱绻,那妖孽般的容颜让那些路过的奴仆们无一不偷偷侧目。 一 第两百一十八章 帝后谋聘相嫁 第两百一十八章帝后谋聘相嫁 丝丝杨柳风,点点梨花雨。讀蕶蕶尐說網 雨随花瓣落,风趁柳条疏。 那满岛的喜庆一朝一夕之间便已然大成,人多力量大倒还真是用到了点上,那些原本对于夏紫候便抱有几分好奇,再加上后夏强行攻岛一事,有了这么个强大的后盾,再加上夏紫候本身的战果累累,那嫁妆的无价之宝,一时之间便再无他话,都各自一心一意的替她备着大婚之礼,这三日之后,即是大婚之礼,也是帝祭之期,便这么匆匆的定了下来,也不论天道如何,定了便是定了。 那满街的喜庆,当真是欢喜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大街之上乐声四起,甚至还有的在说着夏紫候与花澈的那些分分合合。 那云岛帝宫之下的城镇里面,夏紫候正领着苏倾两人在那城里面小转,苏倾望着那些花样精致的东西,目光微带探究的望向夏紫候。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新来的。” “新来的没关系。走走走,爷带你们去玩,好玩的。” “……”对于一向自认风流倜傥的向大少爷,夏紫候能说什么?当日围岛之时,出来应战的便是他,苏倾眉色微挑。两人颇有几分仇敌见面的感觉,至少夏紫候是这么觉得的。她望着那两人,目光微凝。她倒是想去一个地方看看。三人目光汇集到了一起,点了点头。 “朕……我从来不知你竟如此……开放。”苏倾觉得,这般的相处,也是不错的,至少比起她是他皇后的那些日子里来,如今的她,要随性的多,甚至,他从来也不曾看见她如此狡黠的模样,心里更加释然了几分。向大少爷领着两个人一路偷偷摸摸的走。 “干嘛要跟做贼一样。”夏紫候站在他身后光明正大,反正她出来也是男装,不必担心被看出来。苏倾也正在光明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点也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如今已是夜里,即便是就这样走在街上,那些红灯笼高高的挂起,家家贴着喜字,他们这般,也算不得显眼。倒是向大少爷这般躲躲闪闪的,更加显眼。 “哎呀,要是被花澈知道了,你们是想回去被吊在床上还是想被锁在床上?”到底是红尘之中翻滚的人,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及的。夏紫候眉心跳了跳。苏倾沉默的扫了眼夏紫候胸前,一马平川,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装扮的,也难怪夏紫候之前男装出去会被别人认为是男子。 “看什么?” “你这样,进勾栏院最是适合不过了。真男人。”向大少爷朝夏紫候竖了竖母指,对她又有了新的一层认识,可男可女!夏紫候顺着他的目光微微低头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些什么,胸前什么也没有,有什么问题? “明日就大婚了,今日算是告别单身,走走走,今晚上,爷请客,都甭跟爷客气。”夏紫候站在那勾栏院的门口,望着那一群长相或清秀或艳丽的美人们,跳了跳眉心。苏倾也觉得眉心直跳,乖乖,这些女子可比那些俗粉要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夏紫候扫了两旁的男人一眼,哼,当真是男儿本色! “呦,向大少爷,您今儿可有空来了,来来来,里面请。”那身着深红色的女子带着最为合适的笑意从里面缓缓而入,朝向大少爷微微靠了过去,这般吩咐着,便来了几位女子替三人带路。 “这二位,可是向爷的朋友?里面请里面请,在这里面,尽管放开了玩。”夏紫候点了点头望向里面,这里面一点脂粉气也没有,整个大厅极为优雅,甚至透着一抹华贵之气,整个人却缓缓的放松了下来。那大厅前的舞台上,一名女子正在跳着舞,花瓣缓缓而下,映着那舞姿好不妖艳。 苏倾觉得当真是长见识了,再抬眼看二楼,那二楼的雅坐上,许多的人目光都在那女子的身上,那柔软的腰肢随着舞蹈而带起的花瓣,当真是美到了极致。但是,好虽好,一想起皇帝竟与皇后一同逛这……逛这勾栏院,苏倾就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夏紫候给传染得疯了。 “三位公子里面请,七姑娘在雅层等候了。”向大元帅点了点便与苏倾两个人往那雅层走上去,夏紫候眉色微敛,这两个人,故意忽略她的?夏紫候正思考着,便听见一个声音。然后她拔腿便跑上了楼,那速度之,宛如一只轻的飞鸟。那后头虽然没有狼,但是眼下若是被花澈知道自己逛这种地方,那也是差不多了。不过,花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你站住。” “……”傻子才站住。夏紫候飞一般的步子直上六楼,那飞一般的步子向大少爷微微一愣笑眯眯的道“想不到少夫人武功如此出神入化了。”回过头时,见那匆匆追过去的身影,他突然便拉着苏倾两个人转了个方向。苏倾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明所以,见花澈那杀气冲冲的气场时,有些担忧的想跟上去,却被向大少爷给拽着走了。 “你不想混了?他要是知道是我们带着她来这里,依他那脾性,死那是轻的。”回想起那个腹黑的人,向大少爷是有多远闪多远,省得到时候受罪,曾经无数的血泪史告诉他,花澈那个闷骚的男人,就是个腹黑的主。招惹不得。 “不行,我放心不下。” “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打少夫人,放心吧。”苏倾半信半疑的便将夏紫候扔在了一旁,跟着向大少爷找乐子去了。独留夏紫候在七楼楼顶怒骂这两个没团队意识没义气的家伙,不过,等花澈追上去时,夏紫候已经不见了人影了。花澈脸色铁青的回了帝宫,派出了整个军队前去寻找夏紫候,却是一夜无果。 次日清晨,那喜乐震天响,礼炮声不绝于耳,那帝宫之下的玉石长阶上铺满了红毯,新郎一袭锦红色的金袍子,那宝冠之上缚着红色的带子,整个人一派的喜庆,当然,若是忽略那张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难过的脸的话。 “少主,东处未找到。” “少主,西处未找到。” “少主……” “找,接着找,找不到就别回来。”苏倾手中的红花紧紧的握在手中,阿夏,今日便是大婚,你去了哪里?昨天夜里,他应该追过去的。 日头渐渐的偏正午,眼看吉时便到了。 “少主,这新娘子……” “等。”苏倾扫了眼那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喜娘一眼,那喜娘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给吓得立马住了嘴。一旁的木葵一身的新娘装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凤聆虽然有伤,但是对于大婚一事,还是没有问题了。那大厅里面的人一派欢腾,大厅外面站着的花澈神情定定的望着那帝宫的入口。从帝宫底下到帝宫,需要经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玉阶,她一定是走在玉阶上了。他只需要等便好。 花澈紧紧的握着双手,派出去的人,却还不曾回来。连苏倾与向大少爷都没在。 那勾栏院里面,阳光暖暖的晒进了房间里面,房间里面乱成一团,那桌子上的酒坛成堆倒在地上,有的还在滴着酒,苏倾倒在桌上眯了眯眼望着那阳光,有些莫名其妙,扫了眼躺在床上的苏倾与那倒在地上的向大少爷。夏紫候懵了!今天?外头怎么这么吵?夏紫候晃了晃头,觉得有些什么事情她没有想起来。 “喂,你们两个,醒醒。” “起来。”夏紫候见两个人没反应,一脚便踹一个,苏倾睁开眼望着夏紫候眼下眨了眨,下意识的便将她一拉一扯扯上了床上,地上刚醒的向大少爷满眼诧异的望着这两个人,好在衣衫很整齐,不然这乱子就出大发了。他就不应该带她来这里。 “糟了,今天是你大婚!”向大元帅这么一思考,完全反应了过来。天影正在外头疯了一样的找人。这错过了时辰可怎么办,便正巧的看见夏紫候与苏倾三人灰头土脸的从那勾栏院里面出来,而且,夏紫候还是以男装示人,愣在了当场。 “傻了?” “少夫人,开这玩笑可是要命的。属下这就去禀报……” “等等。回来,别禀报了。婚服你带了没有?吉时还有多久?” “带了,在那边的马车上,属下寻思着若是寻到了夫人,能省些时间,吉时还有一个时辰。”天影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也是。若是这个时候去禀报那夏紫候会不会被少主骂?这天影与夏紫候也是一根筋,想着夏紫候的好却忘记了自己明天的悲惨命运。 夏紫候上了能比得上两个房间的豪华马车,那整整三十二匹马拉着的马车,可见其华贵程度,嘴角抽了抽,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大的马车了。刚走进去,便有人上来脱她的衣服,马车缓缓的朝着前面行驶着,并且速度越发的了起来。 苏倾与向大少爷相互望了一眼,运起轻功往那帝宫而去,帝宫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全是要走上去,严禁用轻功一类的东西,所以,当夏紫候已经穿好了嫁衣,破裂用轻功飞上那布满了红绸的帝宫时,苏倾与向大少爷两个爬到一半的人满脸纠结的望着那已然远去的一袭红衣。 “少主,吉时已到。”喜娘再次硬着头皮提醒道。花澈脸色带着几分苍白。 “我回来了。”夏紫候一袭轻功走得出神入化,从那宫门口直奔而来,衣衫微微凌乱,那漫天的白发四散开来,头上的饰物也随之散落到了各处,但是好在人到了。夏紫候微喘着气被他几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他以为,她是故意躲着的。无论之前怎么样,今天她能到,他能将一切化为零,不过,娘子,你迟到这笔帐,为夫日后再找你算。花澈嘴角扯着的笑意看得夏紫候心里微微发毛。 “阿澈,你生气了吗?” “阿夏,我为你梳发。”大庭广众之下,当苏倾与向大少爷拼死拼活爬上来衣衫凌乱的站在宫门前看见那一幕的时候,苏倾那颗凌乱的心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那跟前的男子正在细细的为女子挽着发,那满头的白发依旧是那般的刺痛着他的心,一夜白头,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也因为他,而失去了她。一切,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锋回路转。上天总是会在冥冥之中写下定数。 “一梳与花澈白头偕老,二梳与花澈子孙满堂,三梳与花澈永不分离……”花澈小心的梳着发,这边的两人匆匆的跑回去换了向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去了喜堂。四位新人已经站在那里了。苏倾轻咳了一声,本想着低调的走到主位上去,谁知王尊见他出现了便大笑道“皇上可算是来了,本王可是等久了。” “朕的……长姐出嫁,朕心难舍,彻夜无眠,不想才睡一小会便睡过头了。”说罢,苏倾又转向夏紫候,心里突然便释然了。真的在看见她幸福,看见她将双手交到别的男人手里,看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在别人的话语下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笑意,便真的释然了,原来,他并不是还爱她,他只是希望看见她能够幸福,哪怕那个人已经不是他了。也是希望他能够幸福的。 “长姐,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这水,朕永远也不会泼,你,永远是后夏的长公主,永远是后夏的摄政王。”苏倾这话无疑是为夏紫候撑腰,只是,夏紫候何曾需要任何人为她撑腰。那门外突然传来了躁动。 “都大婚了,你居然还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王素英抱着肚子指着夏紫候满脸的不平,只是那脸上却带着十足的笑意。 “若不是皇上,你还想瞒我们到几时。”桃衣也挺着个肚子走了进来,夏紫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目光带着几分湿润望着苏倾,苏倾却只朝她一笑,伸过手来想要摸一摸她的发,像她当初安慰夏静一般,手最终却停了下来。 “如今朕是真的放手了,无双,这,也算是朕送你的新婚大礼。”苏倾收回了手浅浅一笑,那妖孽般的脸上带着几分洒脱。夏紫候目光微亮点了点头。 “我们可是给你护送嫁妆来了。” “夏姐姐穿婚服真好看。”火艳望着夏紫候那火红的一身,果真配得上云岛二字。苏倾拉过夏紫候的手手微微使出内力,那手指上的戒指便无声的裂开来,表面那层污垢被震裂开来之后剩下了那琉璃火一般的内里。王尊坐在那主位之下望着那枚戒指,点了点头,笑得一派温雅大方。只是,过了今日之后,他怕是没有这般大方了。 “吉时到,拜堂”那司仪的嗓子嘹亮的喊了出来,众人看着这二人一路坎坎坷坷的走过来,桃衣捂着嘴角眼角微微露出一抹晶亮,赫连轩不动声色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痕。眼下是大喜的日子,应当高高兴兴的才是。王素英靠在卓远的怀里,笑得开怀。不错不错。就该是这个样子。 夜色低垂,一行人正准备闹房的时候,却见房里面半个人影也没有了。那上方写着一行字。本少主偕娘子云游。归期不定,后会有期。花南音脸色铁青的捏着那张纸,他好不容易才能够退休了,这小子偏偏要闹得他不能安生才行!还归期不定! “给我把他们追回来!”花南音望着那满大厅的人,全是夏紫候与花澈的朋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正主已经走了,他们呆下去也没有意思了,但是,务必要将那两个人给找出来。 “算了,由着他去吧,那小子。” ……一时之间,云岛里的外人走了个干净。向大元帅望着那群走的迅速的人,考虑着自己要不要也出去认识个媳妇什么的。花南音看出了他的意图,冷冷的道“你若是敢走,本王后腿就将你那宝贝女儿给送去后夏江湖炼炼。” “那不是我女儿,那是我妹妹。” “有什么区别。” “王尊……” 云岛又平静了下来,所有的地路阵法全部更换,这下便是知道路线也未必走得进那云岛了。 此时已然逃掉的两个人正站在那甲板上。没错,是苏倾的船,他们不过是藏在了苏倾的船里面,然后随着苏倾的船出发如今离陆地已经不远了。 反身望向那片大海时,那微微升起的太阳,在海平线上新的一切正在缓缓的上升。 “我说,你们两个倒是聪明,知道藏在朕的船里。”苏倾站在两人身后,兀自一笑。 “就着你的船上来的,可不止我们。”夏紫候靠在花澈的怀里朝他笑着指了指他身后,那出现的十几个人苏倾嘴角抽了抽。若不是他,这些人一时半会也到不齐,毕竟这是云岛大婚,又不是后夏。 江湖上多了这么一个地方,他们武功超群,他们容貌非凡,他们财力富可敌国,他们在闹市里面买了一片宽广的土地,修上座城般的城府,那城府名唤闲云,闲来没事便在那高楼之上晒太阳,以及……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 夏紫候闭着眼睛在那阁楼上晒着晚秋的太阳。梦里是夏静那张纯净得如同水一般的笑意,夏紫候躺在他的腿上,在方灵寺的楼阁顶上,他问。长姐,你可幸福。夏紫候从梦里缓缓的醒来,睁眼便见苏倾坐在他身旁替她盖起一条毯子。幸福与不幸福,心会告诉她最为真实的答案。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你在我的身边爱着我。 ==============================正文完 一 第两百一十九章 番外 夏有乔木望天堂 春事成虚,无奈春归去。 春归何太速,试问东君,谁肯与莺花做主在这座王府里,他见证了那个叫做夏紫候的女子的传奇。那时正值年少,夏天临还是太子的时候后院之中便有着几位妾侍,夏木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妾侍之子,爱屋及屋,自然也是颇得还是太子的夏天临所喜欢的。年少的他望着夏紫候三岁与先帝讨论朝政,五岁入朝为官,六岁赐封容阳长公主。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的母亲看在眼里,母亲总是会用夏紫候来说事,因为他比夏紫候无能,比夏紫候差,所以便会一次一次的被他的母亲用针扎,辱骂则打更是家常便饭。 他也曾恨过,他本以为,像她这般的人,本是冰冷狂傲之人,却不曾想,她也有温柔的一面,她特有的温柔,只给了二哥一个人,她要护着,他偏偏要伤他。 那年梨花初开,他派人端了碗药给不受皇帝所喜欢的二皇子,他在角落里面看着她代他将那些药一饮而下,他相信,她是恨他的,爱也好,恨也罢,他都无所谓,他都要让她记得自己。他自认是最了解她的人,常常在角落看她的喜怒哀乐,悲欢隐忍,直到那年先皇逝世,躲在先皇帐后的他听见自己的母亲告诉先皇,他并非皇室血脉,那一刻,他是多么的庆幸。 只是之后,再也不见她,多年寻找亦是无果,夏天临登基为帝,整个夏朝仅得他与太子两位皇室子弟,太子不喜朝政,常年云游四海沉迷于医药,他在朝中独占鳌头,甚至连夏天临都动了要换太子的想法时,她却回来了,用了三年的时间将他朝中的党羽剪得残破不堪大伤元气,他却觉得值得,因为她终于回来了,他在心中暗自立誓,必要为帝,娶了她。 苏倾一纸婚书,容阳公主下嫁曌国和亲,她明明可以拒绝,只要她拒绝,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行让她下嫁,可是她没有!他想带她远走,却终究是徒劳,他以药将夏天临药倒,一纸假圣旨成了皇帝,他知道为了夏天临她也一定会回来,终于,她回来了,以他给她的身份,无双姑娘。无论她做了些什么,他都会原谅她,都会。 他用毒多年,他给她下了一种毒,只要她醒过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她便会爱上,只是,却被苏倾给带走了,夏天临被她救走了,而她,也选择了随苏倾回去,那个为救她而深陷军队之中的他也被她无视了,他去给她解药,却遇见了同样与他站在那窗外守着她的男人,他宁愿不用解药,也不想让她承受那解药带来的后果。 那年初春,她领兵打入夏朝,他坐在龙座上,看她将夏朝尽毁,只为了奉给那个男人,他心系赵兰伊,哪里配得上她,但是最终剩下的却只是无奈。那日天渐渐的倾黑,她手执长枪一路杀入了皇宫,这是她生她长的地方,难道她当真无半分留恋了吗。朝中的臣子尽数折损于她手,那长枪染满的血,是那样的熟悉。她面无表情英姿飒爽,手中的银色长枪直指他的心脏。夏木前来保他一命,他却被苏倾一声令下关进了暗牢里面。 苏倾知道她用了他给的药才爱上他的事实,用尽方法逼他将药交出来,在暗无天日的牢里,他始终忍着挨着,他要再见她一面,所以当他看见那暗处偷偷跟随而来的暗卫,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她来到他面前的时候,那些眼泪,是那样的温暖,他将解药从骨血里面取出来交给了她,那是他能给她的,最后最好的东西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夏何将他带回了无极崖,夏何与毒娘子的医太术看出了他的假死,将他重新救了回来,其实,假死半月之后若无解药,便会成为真死,他倒真的宁愿是这样。醒来之后,听到的便是她与苏倾攻下西凤与夏静身亡的消息。他偷偷去看她,那满目的哀伤依旧会令他心疼,只是,他无法再靠近她了。只能这么望着。她亲自将他送回了无极崖的寒冰洞她在里面呆了三天,出来时却是满头白发。他去看过夏静,耐何心脏尽碎,他想尽一切办法也是无力回天。 他住进了荒废了的摄政王府,不问世事,偶尔也总是会不经意的路过摄政王府驻足时听起他们说起夏紫候传奇的那些故事,总是站在那里听到别人说完为止。偶然有一天,听到了她死于凤宫的死讯,也不过是在那湖旁一坐就是一天。 那日他如往昔般的坐在那湖边,却听见有人翻墙入府的响动,起初以为不过是好奇这府上闹鬼的胆大之徒,却不曾想,来人竟然就是她,她站在他面前的眼神里面满是风霜。她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当她欣喜的抚着他的脸,说他还活着的时候,他是多么感谢夏何,让他还活着。他们姐弟四人,夏静终究是先走一步了。 她走了,她成婚了,她的一切,于他而言也成了流云飘过,无论如何,都已不重要,有人站在了守护她的那个位置上了。一切便已是定局。 漫天的风雪,瑟瑟其华,她曾说最喜欢梨园,而他,在摄政王府的梨园便再也不曾外出。守着你的另有他人,我便是守护着你爱的东西,也是好的。 他是夏朝最后一任帝王,也是唯一一个为那名为无双的女子废尽后宫的帝王,他这一生,何其有幸遇见了她,又是何其悲凉,生生的让她从手中流走,守着那片曾经的梨园清淡幽然,再无牵挂。她出嫁三年之后,他便去了夏静曾在的方灵寺。 夏时烟云静若秋尘(夏静番外) 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 他知道她待他好,只是没有想到,那年皇权的政变她会带着自己一起逃走。离开了那个冰冷堂皇的皇宫。她将他带进了方灵寺,让他在那里好好的。他明白,她知他生性不喜纷乱,佛门清静,即便是纷乱也乱不到佛门来,了尘受她所拖将他留在了佛门。他们在方灵寺后山呆了近十年,十年之后她说,她要去替他清平这世上的纷乱。 她走了,而他,坠入了佛门,唯愿能佑她平安。 她出嫁那日,铁军为她开嫁道,在袭嫁衣鸾驾凤车,风光无限。他禅杖青衣一个斗笠灰袍站在人群里与那轿身擦肩而过,他站在那里望着那远去的花轿消失不见,人群四散而去。长姐,唯愿你能,岁岁安好。 那日与了尘夜观星象,夏紫候有一劫,那时候正是她与西凤交战,他手执禅杖身披袈裟踏入纷扰的红尘与无尽的杀戮里,他穿越了纷尘来到她面前时,她却慌乱的将他往外推。长姐,千万人伤你,我便替你挡千万伤,千万人唾弃你,我便陪你站在一处,任千万人唾弃。你护了我那么多年,如今,也该换我护你了。 那一战他不知道结果,他只知道,那场劫,不仅仅是她的,原来还有他的。唯愿她这一世,岁岁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