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上》 今晚的更新放明天白天一起 @@周六足球夜,不想错过,今晚的更新放明天一起,谢谢支持!!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www.zhulang.com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一章 我的拥有 我一个人坐在裸露着岩石和沙土的山坡上,放眼望去,周围连一根草也没有,哪怕是已经枯萎了的。整座山如同未穿衣服一般匍匐在天空下,或许它已经死亡。除了我自己,这里应该是没有活着的东西,只有那些被尘沙埋藏了一半的动物的白骨能够告诉我曾经的不同。 我忘记了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我想应该是看风景吧。看风景?大多时候,欣赏风景的人心里是没有风景的,只有尘事,来看风景不过是要把在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尘事丢给风景罢了。我心里无奈地笑了,可是这里根本没有风景。 人类的基因技术水平在科技领域提高的速度快得可怕,人们都相信基因改造技术可以改良自己的生存环境,将生存的不利因素统统加以改良。以至于后来不是人类基因改造后的生物都活不下去了,庆幸的是人类一点事也没有,用通过基因改造后的东西陪衬着欺骗自己世界仍然还美好。 我原以为我这不会眨动的眼睛会比别人更多地看见一切的变化,但是太阳依旧在我没有眨动的眼睛中溜走而没引起我的觉察。夜幕从远方*近,达到之前总是先有一阵冷风,那就像是它的眼睛在寻找着前路,我打了一个哆嗦。该回家了,我从包里取出飞行器组装好飞向山下那个被人挤得瑶瑶欲坠的城市。 家里除了我自己也没有一个活物,我站在阳台上,点燃刚熄灭的香烟,看着外面的夜空,胡乱想象着所有事,发生过的和没发生过的,自己的和与自己不相关的。我似乎能听见有歌声从看不见的地方飘来,像thesoundofsilence一样的旋律。 今晚是中秋夜,空气却已经异常地寒冷,月亮和星星以预料中的情形出现,自从航空禁令颁布后,天空再无移动的星点。月光泄下来,却无法照亮每一个角落,虽然是欢庆的夜晚,穷凶极恶的面孔仍伺机于黑暗中。月光下人们极尽欢悦,或纵酒,或歌唱。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经不清楚中秋节是一个什么样的节日,是为了纪念谁,或许他们不需要知道,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欢乐的理由罢了。 我把手伸出去,伸进月光里,没有记忆中的温暖。继而瞪大眼睛望着月亮良久,它圆得如此的不真实。我突然疑惑,不明朗的疑惑,堵塞着我我的脑袋去想更多的事情,这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感觉,我与我之外的世界总有一个是不真实的。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来阻止这种不存在感,我踉跄着扶向客厅摸到我的电话按下了快捷键,震耳的说话声伴着嘈杂的声乐传来。 “中秋快乐,西!这美妙的夜晚你还仍然独自矗立在阳台上数星星吗?” “我想见个面,坐下来说点话,哪怕全是废话都行。” “西,拜托,这是晚上,是不能启用飞行器的,你是打算让我走过来还是你自己走来这边?说到这,我还真他妈特别想念汽车的时代,你看那沉闷的大水泥路上,厚厚的灰尘上多少年没有过轮子的痕迹了,哪怕是牛车的也没一个,它们是为汽车而生的,现在汽车没了,它们却还平静地躺在那,多么可笑的讽刺。不过说真的,我正忙着,在这样美妙的夜晚这的人很多,所有人都忙着欢乐已经没人记得起我我有精神病。我必须得珍惜这样的夜晚,并且我还打算建议你出来喝两杯,好好放松一下再回家躺在你那一个人睡的大床上去温习你那些奇怪的梦境。或者你不介意的话我还能介绍两个妞给你,欣赏月亮也好,带回家也好。。。。。。。” “滕越,你在说什么。” “噢、噢,抱歉,西,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只有我一个朋友,当然,对于这一点我是深感荣幸的,但是你还可以认识更多的人的,男孩、女孩、老人、孩子甚至寡妇都行。你应该证明,向所有人证明你没有自闭症,你是个思想者,你想得很勤快,只是懒得说而已。但重点是,你知道的,西,我害怕房子外的夜晚,我相信噬人夜的传闻是真的,每天都有太多的人失踪,你难道不害怕你唯一的朋友也失踪了吗?” “滕越,谢谢,我想我会慎重考虑你的建议的。你过来吧,一小时后见!” “好吧,西,你个混蛋,我想我得花上两三天时间来判断我这个你唯一的朋友是不是荣耀大于义务。” “我挂上电话,一个小时的时间足以让我想很多东西,而且以滕越的步履方式我想时间应该还更多。我望着墙上的大屏幕主机静态显示——2099年9月16日21时30分。 是的,我是一个患有严重自闭症的人,虽然我从不这样认为,我的朋友藤越也不这样认为。但事实上我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的家人无法跟我很好地生活在一起,我搬出来独自生活,我也为此失去了固定的工作和大部分本应有的朋友。但我从未有过沮丧,我从来就不曾接受过生活给我的这个判决,因为我已不相信所有的事,包括生活。我还能想起我离开家的那天,妈妈看着我收拾行囊的失望眼神,直到我整理完行李走下家门口的最后一个阶梯,我没听到一个字也没发现一滴眼泪,当然,我也没有开口告别。自从爸爸失踪后,新丈夫成了她的全部,并给了她一个崭新的没有自闭症的儿子。 离开后,我去了奶奶的墓碑前,焚香告别之后我会给飞行器设定一个方向,无论哪个方向至少是可以离开A城的。所以这次我准备了很多鲜花堆在奶奶的墓碑前,在我看来,奶奶不在了却是最真实的,还有我失踪了的爸爸也是真实的。 爸爸失踪那年是2087年,那年我刚12岁。爸爸是个海洋学家,一生钟爱于大海,无论是哪的大海,他告诉我无论是在沙漠或高山他都能听得见大海的呼唤,晚上喜欢给我讲很多关于大海的生物和它们的故事哄我入睡。 后来陆上的资源临近枯竭后,大海被日益无度地开发,爸爸也一天天地忧郁,经常情形恍惚地自言自语:大海每天都在消逝。终于有一天,爸爸不见了,一直到后面的很多天里直到被定义为失踪,就如他钟爱的每天都在消失的大海一样消失了,他应该是跟随大海而去的。 自从那天起,奶奶的哭泣就没有停过,爸爸是奶奶的全部,是她活着的依冀。我先没有哭,见奶奶没有休止的哭泣我也哭。后来奶奶不哭了,她已把生命哭泣完了。 我仍然在哭,直到在奶奶葬礼上看到了妈妈的新丈夫和她那因害怕奶奶遗像而大哭的新儿子,我停止了哭泣,用手背狠狠地擦拭脸上因泪水干凅而布满的盐渍。奶奶哭尽了生命,我哭尽了泪水。 第二天,妈妈把我丢在姨家里,告诉我要出去办事。那天夜里,我发了高烧,整个世界都在燃烧,爸爸留给我的大海也沸腾了。我已不能哭泣,只是不停地挣扎,姨摸着我的额头慌了,姨夫厌恶地说:“赶紧给丢医院去,给他妈打电话。” “姨夫!不要,我去医院,但是不要告诉我妈妈,看病我有钱,奶奶留给我的钱。”我挣扎着央求。 姨看着我攥着奶奶留给我的钱烧得通红的小手哭了,这回她没在等姨夫的指示抱起就走了,出门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我妈的葬礼你不去参加我不怨你,你我现在还没有孩子,我只希望你在侄子身上先学着爱护孩子。” 在医院里,由于是大半夜,姨办完手续交代完护理就匆忙走了,当然,她给的自己的钱,大部分是这样的。临走前抱着我哭着说:“小西,不要怪姨,是姨没用。” 在医院经过一天的治疗,高烧褪去了,但我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高烧是以夺去我光明为代价离去的。但我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我平静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西,幸福和痛苦都结束了!上帝给了我一个纯黑色的无尽止的世界去寻找,找的不是光明而是真实。。。。。。 “有客到访,扫描结果。。。。。。滕越,请指令。”门禁系统响起了提示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看了看主显屏上的时间,23时01分,还挺准时的,只迟到了半个钟头,我拿起手机给了开门指令。 “西,你一定想不到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那没有街灯的街上不只有我一个人,一路过来我看见过几个人,你知道的,我怕黑,哪怕是在这样的夜晚。于是我上去找他们说话或是交个朋友什么的,可是她们每一个人都只会回应一句对不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生气的或是高兴的,热情的或是不厌烦的,一点也没有。哦,天呐,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这些人到底怎么了。相信我,西,要是你看到也会疑惑的。。。。。。”滕越一进门就说个不停,他是天生就能把一切变成语言只怨恨少长了几张嘴的人,然而他的这种能力逐渐地给众人以错觉,以至最终判定他有神经病。而现在,我不得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了,如果不管他,我担心他会说得干渴至死的。 “够了,滕越,别忘了今晚是中秋夜,是个活着的玩意都会出去放松下的。” “除了你?”滕越惊讶地望着我问。 “当然,除了我,不过也没几个人记得我活着了。”我很无奈,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对了,我亲爱的朋友,好像你应该告诉我你一定让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我低下头,愣住了,对呀,我让他过来干什么?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抬起头看见滕越还饶有兴致地望着我,好像在等待我的回答后再泄洪般重新打开他那话匣子。 “噢,我先前好像是哮喘发了,脑袋缺氧,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喊你来说说话让我没有那种梦境般飘忽的感觉。”我不敢肯定地回答。 “噢~噢~噢,这回我是药丸,治哮喘的胶囊,但是现在你看起来感觉没什么不对劲的,我这颗药丸闻到药味就能治病啦,我觉得作为回报你应该请我喝两杯。”滕越还没说完就去开酒柜,手指一排指过去取出了那瓶茅台,那瓶比这房子还久的茅台,我一直没舍得喝。 滕越在橱柜里只取了一个杯子出来,在我面前很慢地倒酒直到倒满一整杯,然后快速地举起来一整口喝完,吐口酒气接着慢悠悠地倒第二杯,边倒边问:“那现在呢?是不是该聊点别的。” “不,滕越,现在比较晚了,喝完睡觉吧,那一整瓶都是你的,我先睡了,你睡沙发上吧。” “等等,西,你知道我过来之前在哪干什么吗,我在音乐酒吧里喝着啤酒,身边有四个,不,是五个漂亮的辣妹,其中有两个我都非常谈得来。甚至我们都谈到可以去我家了,这时你来个电话让我撇开辣妹顶着最大的心理恐惧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到你家,就是为了在你那莫名其妙的原因之后让我喝两杯酒然后睡沙发?而且这酒不能算是你请我喝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抱歉,滕越,我先前确实需要找你过来聊聊,但是打完电话之后我感觉好多了,我没再给你打电话是不想让你认为我在耍你。” “你已经耍了我,西,我真的很生气,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吗,那是因为只有你认为我是正常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也当我是神经病一样耍我,大家是对的,神经病可以有很多朋友,自闭症不该有朋友。”滕越不等我解释就夺门而出,而且走的时候还摔烂了拿在他手里的那只酒杯,我的橱柜里只有两只酒杯。 我没有追出去辩解,因为我了解滕越。我相信他在房子外的夜里吹几阵风后就会回来的。 我是在离家出走后认识的滕越,他是我仅有的朋友。我们年纪相当,在别人眼里缺陷也类似,他有神经问题,我有自闭症。认识滕越之前他是一名民航驾驶,他的父亲是一个汽车经销商,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一个漂亮的女朋友,那时他的语言能力还没有被定义为神经病。科技的发展给了大部分人更便捷的生活,但同时也让不少的人丧失了原本引以自豪的生存技能,很不幸,滕越就是这其中之一。当科技水平足以给每个人配置飞行器,把100亿地球人变成100亿架直升机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去搭乘航空公司的客机,就这样,滕越失业了。同时,汽车也进入淘汰的时代,他的父亲也面临和他同样的遭遇,科技把他的家族从天上摔下来还夺走了降落的位置。他经常会在喝醉酒的时候指着天上对我说:“上帝,他玩了我,我从小励志致力于的伟大事业现在成了每个人每天的惯性动作。我本以要走向婚姻的女友抛弃了我,她告诉我被上帝抛弃的天使是做不好凡人的。”滕越真的崩溃了,崩溃的直接结果就是语言能力成倍地提升,当然这种提升只是量的提升。他的话大部分都是废话,所谓的废话也就是指大部分人都听不明白的,当然他自己也听不明白。 人们对滕越的非议多了后他也会很不自在,不自在的结果就是产生更多的话,经常会用演讲的篇幅来问我,总结起来无非也就一句话——为什么他们都当我神经病罢了。当然我的回答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了,是那些人病了,你没病,我们的总统话讲得更多,为什么从来没人质疑呢。 “你说得太对了,西,我话讲得多,他们说我神经病,你的话讲得少,他们说你有自闭症。天呐,人们真的太挑剔了,难道我们要正常地活着还得掌握自己的语言数量吗?那真的太可怕了,我觉得我应该是自由的,嘴的自由是绝对的象征。”滕越已经把他的这个意思至少用一百多个版本表达过。 第二章 梦境预示 门禁系统又响起了到客提示,扫描结果。。。。。 主显屏时间23时45分,看来夜风一定挺大的。 我没等到扫描结束就给了开门指令。 。。。。。。。 没人进来,更没刚开门就有的牢骚语。 “滕越?别藏着了,你知道的,你的玩笑我从来没笑过。” “滕越?你在吗?” 我把门虚着缝望了望,没看见滕越或其他什么人。我重新把门关上,打开主机门禁记录——没有人。我以为现在的科技已经是密不透风了,虽然我从没觉得它真实,至少它对我认为的不真实的其他的事物把握得很严实。 因此,我有理由相信,有我认为真实的东西出现了。不过我想我还是得先把滕越找到,情绪状态下的滕越还是令人担忧的,谁都能想象得到语言泛滥的人的另一特征——行为丰富。我开门走了出去,准备去到顶楼天台,我猜想滕越可能会在那里等着,等着回来或是我找他回来。 10楼,我按下了电梯。 或许下面有人搬东西进电梯,我等了很久,电梯都显示在-3楼没动。我盯着那亮着的电梯楼层号点了支烟,这是我的习惯动作,往往这个时候一支烟点燃抽不到两口电梯就会到,然后我在地上把烟灭了,烟头拿手上进电梯,出电梯后找个垃圾桶丢进去。 我把一支烟抽完了,电梯仍没来,蹲下身用脚踩灭了烟头,抬头望了下,没有捡起烟头,愣住了,那楼层号仍显示在-3楼。 -3楼! 这房子修了很久了,那还是在那个汽车满街跑的年代,-1到-3都是作为地下停车场使用的,在汽车废弃后,只有-1楼经过较小的改造另作它用,而-2到-3已经完全废置了。并且电梯也进行了改动已无法下到最下面的2层。此时的现象让我充满了疑惑,我快速地思考,能想到许多原由,不切实际的原由,而那些不切实际的只有我曾经的盲眼在黑暗中看见过。 我准备先放弃对这个的探究,徒步走上楼顶,先找到滕越再说,即使那些东西有多么的离奇、复杂或是诱人的惊悚,对我来说都没有滕越重要。我庆幸直到现在我的生活里还有重要的存在。 但是仅仅在我刚转身的时候,那个电梯层号码动了,它很快,从负到正,从小到大,中间没做任何停留。就像是一个十秒定时器,一到10就会爆炸或是发生其他痛苦的事情。 我迟疑了,思考了一秒或许更短,停了下来。 我的心里,真实与假象之外的东西已经很少,至少没有痛苦。 10楼到了,我站在5米外充满疑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电梯门,“叮”的提示声响起,门缓缓开启。。。。。。 “西,这么晚还一个人上楼呀。”守卫大爷那从未变过的笑脸露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失望的感觉涌了上来,我走进去,里面还有一个戴着黑口罩遮住了大部分脸穿得看不出性别的人。 “大爷,你认识我?”我一边按顶楼层号一边随口问。 “当然认识啦,这栋住宅里每个人我都认识,甚至连他们养的狗我都认识。” “我一直以为这里没人认识我。” “你错啦,小西,自闭但是世界并没有对你关闭。我认识你,甚至曾经的你。”大爷教父般的口气仍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笑脸对我说,我总感觉那张笑脸是在嘲笑整个世界。 “怎么?你去天台?”就在我诧异他说的话的时候大爷看着我按下的楼层号数带着几分紧张的口气问我,那张笑脸松弛了几分。 “嗯,我去天台吹吹风,在屋里呆了很久,憋坏了。”心想他该是认为我有自闭症上天台会做危险的事便看着电梯里的楼层号码表随口应付。 “对了,大爷,你们为什么从-3楼上来?”我随即转移话题问道,我看见电梯层号上只亮着25和我按的30,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是一起的。 “呵呵,小西,大爷好几十岁了,你开的玩笑一点都没新意,如果你说你上天台是为了更快地下去的话可能更会影响我老头子这张笑脸。我是下面找东西,我想很久以前可能忘在下面了。”大爷说这话的时候刚松弛一些的笑脸又因为笑容绷紧了。 玩笑?我一时没明白大爷的话糊涂了,我正要再问的时候,25楼到了,大爷说了句一个人早点回家就走了。 那个人没走!“你也去天台?”我想我问了句废话,但是我疑惑他从-3楼上来却是不跟大爷一起的,又没有按其他楼层号。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我没好再问,或许是我想多了。我又望了一眼那号码排,心里抖动了一下,眼睛再也没离开那亮着的号码。 在亮着的号码30后面还多亮着个31。是的,31,我没有看错,我眼睛都没眨一下,我怕是错觉,一眨眼就没了。 这栋楼根本没有31层,电梯号码也从没有31号! 到30楼的时候,门没有开,向上的指示标仍然在滚动。不,我不停地按着电梯的开门键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无论将会发生什么事,我都想弄清现在是怎么回事,催眠?或是迷幻性气体什么的。我用侦探电影里的片段比照着现在的情形,预测着将会发生的一切可能。 从30到31的距离似乎要比-3到30还长,向上的指示标不断地滚动,31迟迟未到达。如果对于有恐惧的人来讲,现在应该是恐惧的极端时候。人最大的恐惧永远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痛苦莫过于未知到发生之间十分地漫长。 “你害怕了?”那人开口说话了,说话的时候并没看着我,从他的声音中我依然无法辨别性别。 “不,我承认我无法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令我充满了疑惑,但我并不害怕,我曾经从光明走进黑暗,那是一个很长的距离,再从黑暗中走出来,我想我出来的时候把恐惧和痛苦忘记在里面了。现在,我只想找到我的朋友,而你,从来没有在我的世界里存在过。”我想到滕越,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不可能再回家,或许他已经到我家门口了。31楼,无论是什么地方,我都希望快点到达。 “相信我,你会看见你朋友的,还有别的人。你通过这双不属于你的眼睛看得到更多,但你从没相信这双眼睛外的世界,但有一天,这双眼睛会带你找到你所渴望的真实。” “你究竟是谁?你还知道我什么?”就在我快要失去仅有的镇定时,31层到了。 门打开,我走出去,看见一片黑暗,不着边际的黑暗,许多没有表情的苍白的脸漂浮着,看见滕越就在他们中。“滕越!”我大声呼喊着,想要走过去把他拉出来,但我的脚无法动弹,滕越听不见我的呼喊,一个苍白的面孔慢慢向我靠近,她没有眼睛。噬人夜的传闻是真的? “这个世界在糜烂,你没有找到真相,你无法拯救任何人,他们都会跟这个世界一起糜烂,所有人,在失去生命之前会丧失灵魂。你本应该发现,你拥有这双眼睛,晴子的眼睛,它会让你看清这个世界。”那张没有面孔说话了,至少跟我说了,因为它的嘴没有动过,而我也不是用耳朵听见的。 晴子的眼睛?我摸着我的眼睛,我似乎从来没有相信过它,或许是因为它原本不属于我。在我16岁那年,我从四年的黑暗中走过来,孤独形影不离,或许是我对这个多年来未曾说过一句话的朋友厌烦了,我感觉在触摸着靠近真实的过程中逐渐地在失去自己。我有了渴望,对外面的渴望。我把奶奶和爸爸留给我的财产的一部分用来换取新的眼睛,我向医院录入了我的信息,等待自愿的捐赠者。其实我很不明白,他们把我的信息展示给捐赠者看,捐赠者出于对我的同情在告别这个世界后把眼睛捐赠给我,可是我为什么还要付出巨大的金钱代价。当你知道同情也是有具体的价码时,你是否会怀疑这个世界如此的不真实。在后面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等来了给我的同情,当然,我交付了足够的价码。但是,新的眼睛没给我带来什么,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第一天我就发现在外面的世界里,真实比在我曾经纯黑色的世界更难找,并且这双眼睛并不会因为它的疲劳而眨动。不,它应该给我带来了两样东西——我的朋友滕越和别人对我有自闭症的定义。在我不再是盲人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无法再接受我的沉默。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还给你,作为使用的回报,我还可以给你更多,请还回我的朋友。”我在心里回应我眼睛的主人。 “回去吧,你会用它看见我所渴望看见的。它还会给你带来另一个新的朋友,她会找到你,她认得这双眼睛。”眼睛的主人伸出手把我从电梯的门口推了出去。 。。。。。。 第三章 失魂之城 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电梯门口,10楼的电梯门口。电梯里外的人进进出出,他们面无表情,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如同我是他们眼中的空气,不,应该是石头什么的,因为他们知道绕开我。 我看了看时间,8点10分,难道是一场梦?睡着电梯口的一场梦。可是为什么是电梯口?噢,滕越!我冲向屋子,房门没有关,我找了所有的房间,甚至翻过柜子,揭开过锅盖,但是没有看见滕越。我拨了电话,响起关机的提示音。 我很沮丧,打开电视的新闻频道,里面的内容全是昨天的,随即又关上。乱转了几圈实在累了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着。我的思绪乱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我有打开电视,依旧播放着昨天放过的新闻,我看了看时间——2099年09月17日08时50分,昨天的新闻?怎么可能!我冲向阳台,望着天空,那没有温度的太阳照射着告诉我这确实是上午。 我回想昨晚,几乎已分辨不清现实和梦境,但我可以确信滕越提到过噬人夜的传闻。传闻难道是真的?我背上装着飞行器的背包匆匆出门,无论如何我都得去滕越家里看看,虽然我根本不相信他昨晚会回家。 我走进电梯里,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下那号码表——确实没有31,看来昨晚确实是在电梯口做了场不是很愉快的梦。晴子,呵,这名字直接让我联想到贞子,那是我在很小之前就看的很老的一部恐怖片,我记不起当时看过之后是什么感受,但是我记得那是我这辈子看过的唯一一部恐怖电影,并且只看了一半。后来我问小姨我根本不怕那些东西但是为什么心里会很紧张?当时小姨是用动作加说明告诉我的,她从厨房里拿了一只干净的碗当着我的面放了些狗粪进去,然后又当着我面给洗了,洗了很多遍问我:“干净吗?”我看着她这怪异的举动嘴巴张得大大的,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姨又马上用那只碗盛了碗饭递给我问:“吃吗?”这回我很肯定地摇了摇头。虽然小姨解释得很深奥,但我似乎真的明白了。所以,晴子这个名字没有另我害怕但会让我紧张得不愉快。 可是,我又几时愉快过呢,我很无奈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电梯很快就到了1楼,门刚开一个缝我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当我想到紧张这个词汇的时候我突然很紧张这电梯把我送去了-3楼,或许还有个-4楼在我不经意间出现。 大门口我看见了守门大爷,这个昨晚出现在我梦里的人今天少了一样东西—他那标志性的笑容。我破天荒地主动给他打了下招呼,“大爷!”但是他目光呆滞没有反应,就如同我睁开眼在电梯门口看见的那些人一样。“大爷?”我以为他没听见特地调大了我呼喊的音量,大爷仍然没有反应。我没有再理睬,也许他不再嘲笑这个世界了,又或许遇到了点不愉快的事,管他呢,我重来没有认为过自己可以让任何人愉快。我快速从背包里拿出飞行器组装好。 这个飞行器的发明要得益于开拓者4号的外太空探索,它带来了第134号元素—钿,据说这个元素来自于水云星系,距离地球达到5万光年之远。我曾经想象过5万光年究竟有多远,于是我计算光速一秒30万公里,一分钟1800万公里,一小时108000万公里。。。。。。于是我放弃了。据说当时这个元素的纯物质从水云星系的某颗行星上被带走时只有一卡车货物那么点,但是到了地球,因为地球的特殊环境迅速变大以至于能够给100亿人每人造一个纯钿的飞行器,对此我也想象过,但刚一想又放弃了。并且天知道他们造完飞行器是不是还剩了很多那物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飞行器都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它速度极快稳定性极强,几乎无法损坏,并且没有能源依赖,靠光热就可以飞行,也正因为如此,由于夜晚光热不够是禁止飞行的。我私下想也许官员并不关心民众的安全事故,应该是保险公司迫于理赔压力故而立法上施压才禁止夜空飞行的,他们应该早就留有民众无法共享的技术可以让公务之余家务更繁忙的他们随时有时间可以去到好几个地方。 仅仅5分钟不到,我便降落在滕越家的庭院外,但奇怪的是今天的城市上空只有我一个人在飞行。滕越因为曾经的家族积累住的地方还挺不错的,双层独栋别墅,葱郁的树植物四面环绕,庭院里面还有一片小果园,深秋了,寒冷的枝丫上掩护完最后一颗果子的残叶无力地落下,泥土会掩盖它们,残酷地抹去它们存在的事实。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被飘下来的带着露水的枯叶遮住了它们昔日的威猛,滕越曾告诉我,他家的庭院门口就有有两个佣人,就算那两个佣人的脸是脏的,那两只石狮子也是干干净净的。如今,我看着这空洞的庭院,这个家族昔日的光辉就像如今的太阳一样冷却了。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仍不住会想,这样的人活着真够占地方的。 我看见滕越就坐在庭院里,我推门进去,庭院的大门没有锁。 “滕越,没想到昨晚你真的回家了,你个混蛋,我到处找你,电话也关机,你要是真不见了我可不会赔给你老爸当儿子。”说完我随即停下来等滕越说话,他当然应该说话,他是滕越,就算我没先说他,见到我的时候他也有唾沫横飞的牢骚话,甚至没见到我他对着他家那凋零的果树也会说话的。 但是,滕越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如同我先前见到的所有人一样面无表情地沉默。仅仅一个晚上,所有人就像是没了灵魂般的行尸走肉。 “滕越?你是怎么了,看着我,我是西,拜托你跟我说下话,一句都行,哪怕是骂我的。”我站到滕越的面前双手使劲在他眼睛晃动。 滕越依然没有反应,我急了,猛地抓住滕越的肩膀,或许疼痛感会让他醒过神来。果然,滕越猛地抬头,眼睛直视着我,但是没有说话。那是没有情感的眼神,丧失灵魂的空洞,我看见他眼睛里有光,我从没见过颜色的光线从他的眼睛射进我的眼里,我感觉不可思议,自己好像正在被扫描! “环卫者A0296,请指令!”滕越终于说话了,用很机械的口吻和我听不懂的语言。 终于,我生气了,我觉得他在耍我,像是对昨晚的报复。我感觉今天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我没心情陪任何人玩下去了,我鼓足了劲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等待着滕越的反应,但我失望了,滕越重复了刚才的话仍然面无表情,连眼神的变化也没有。除了他脸上的那清晰可见的手印外,反而倒是我的手在隐隐作痛。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事实另我不再那么生气了,我清楚地看见滕越脸上的那个手印泛着绿色。 不,这不是我的朋友滕越,这个变化令我措手不及,我惊慌地跑进滕越的屋子里。我看见滕越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一样是昨天的新闻频道内容,而滕越的父亲脸上很平静。 “叔叔,滕越是怎么了,他坐在外面像是中了邪一样,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他。” “叔叔?你说话呀。” 滕越的父亲同样没有理睬我,我走近看着他,不,他也没有表情和眼神。我退后几步,倒在挡着我的沙发上急促地呼吸着,随即又站了起来,走上去朝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滕越的父亲猛地扭头看着我,眼睛如同滕越一样转动着那不知道颜色的扫描般的光点。果然他说话了,说着跟滕越相同的话,用机械的口吻然后机械地等待着指令,他脸上的那个泛着绿色的手掌印逐渐清晰。 不,我感觉我已处于崩溃的边缘,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因为我怀疑我崩溃之后会变成他们一样。我需要找到答案,我不能再呆在这个令人压抑的屋子里,我需要更大的空间存放整理我杂乱不堪的思绪,显然,这个屋子太小了,即便它是一栋别墅。 我跑了出去,沿着那两边布满人类栽种的用于自欺的树木的道路。这原本已种不活树木的泥土,人们将树木进行现代基因改良种了进去。我没有飞行,徒步行走着,才仅仅9月,原本应该金秋的节气,但两边那光秃秃的树丫上已沾满了冰冷的霜气,我看了看时间,已是上午11点了,太阳仍然没能把冰霜替它们融化,虽然阳光一如既往地充足。 道路上行人很多,他们穿着9月应该穿的单薄衣服各自奔走,除了脚步声其他什么都听不到。我裹着我最厚的冬衣竖起衣领抵挡迎面而来的寒风,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像是只有我被秋天给抛弃了。 我看着路上的那些人,他们都一样,没有表情,没有眼神。我看见有些人走到一条街的终点又折转回来,我停下来看着他们,见他们在街的另一端尽头又折转回来继续走,仿佛在这条街道上重复地行走就是它们的目的。我向其中的两个人说话,这应该是我生平第一次跟路上的陌生人交谈,并且我担心他们跟我使用的是不一样的语言,特地戴上了传听器。但是是多余的,他们根本就不理睬我,到我抓住他们才停下来,用同样的反应说着和滕越父子同样的话。我无助地走开,昨晚是什么夺走了这个城市的灵魂却把我留下了。 我看着身边这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类,脑海中回想起一部年代久远的美剧《行尸走肉》。但是现在的这些人没有狰狞的面孔,没有暴力血腥的行为,没有成群结队的阵营,他们带给这个城市的是一片死沉的孤寂,相对于我曾经那四年的黑暗和孤独,他们把我已失去多年的恐惧重新还给了我。 环卫者A2096!我回想着他们对我的称呼,再也抑制不住我情绪的发泄。不,这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西。 “有人在吗?我是西!”我在奔走的人群中对着远处大声呼喊。 我听不见回音,连我自己的也听不见。然后我疯狂地奔跑,我能感觉到恐惧在追赶我。 过会跑不动了,我停下,旁边是一个教堂,我走进去,虽然我不是教徒,但我看过圣经,上帝在圣经中说过会帮助任何心中有恐惧的人。 我看见教堂里坐满了教众,神父笔直地站在台上。没人注视我,我看不见他们有表情、眼神和动作,甚至我看不见他们的生命,就如一尊尊雕塑一般。我站到教堂的正中间,已确保上帝能清楚地看见我,然后双手相扣顶在低着的下巴上祈祷。但是我忘记了祈祷语,所以改用了诉说,我想上帝应该是明白的。 诉说完后,我走近神父,抓着他。 “环卫者A2096,请指令。”果然,一样的结果。 “上帝还好吗?”我给了指令。 “对不起,请重新指令!”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确实也挺难为你的。 我走出去,恐惧依旧跟着我,我打开飞行器,它的速度仍然无法超越恐惧。很快,我回到家里,重重地关上房门,我把餐桌移过去死死地顶住门,心想这道门些许可以抵挡恐惧,然后爬到床上卷缩在被子里。我感觉我在发抖,一半寒冷一半恐惧。卧室的主机辅显屏时间显示2099年09月17日11时30分。 黑夜笼罩下来,一只手把我从床上拉起,我看不见,但我感觉得到。穿过窗户,拉向月亮,直到穿过月亮才松开。我落在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土地上,不远处停着一艘宇航飞船,五彩缤纷的灯光映照着它的名字——开拓者1号。我惊讶着想要靠近它,里面钻出来一群人对着我开枪,我挣扎着,随即掉进了夜空。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抹了抹额头的汗,望着显示屏上的时间2099年09月17日14时05分,又做了遍那个梦,我告诉着自己。自从我的眼睛再次能看见外面的世界时,我总习惯经常地看时间,无论闲着还是忙着。在深陷黑暗的那几年里,我几乎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白天如何,晚上又如何,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开拓者1号,这艘2081年升空的宇航飞船,离开地球后就没能够再回来,飞船上的622人永远地留在了浩瀚的宇宙中,后来特地派出过飞船进行事故搜寻,结果一无所获。如今我重复地做着这个梦,是什么在我的潜意识里潜伏着。如今的科学已经证明,梦境是对应人潜意识的一种关联,同一梦境出现次数越多,证明潜伏在潜意识里的关联事情越真实。 这是提示着我什么?难道开拓者1号还存在?我陷入苦思,但我没有再去思考开拓者一号,它同我这样的小人物关联性接近于零。于是我努力地回忆,一年一页般地重读我曾经的书写,当翻到14页时空白了。 14岁?对呀,我14岁那年干了什么? 我确信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回想,但是仍旧一片空白。令我诧异的不仅仅如此,我发现我13岁和15岁的记忆是连贯的。我清晰地记得我13岁和15岁的生日,那时我看不见,但我知道两年的生日里都是小姨为我准备的生日蛋糕,我能感觉到蛋糕上烛光的温度。13岁的生日小姨告诉我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办事,要明年才能回家,15岁那年妈妈她们一家人真的回来了,她的新丈夫还因为我开门迟缓重重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从来没有从妈妈和小姨的口中听到过有过任何的病史记录,除了我的盲眼。 是什么夺去了我的14岁,可是谁会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孩子的365天光阴,并且是一个盲眼的孩子。2089年!2089年!2089年!。。。。。。我在心里重复念叨着,这是我14岁的那一年。 我必须暂停我的回忆,因为饥饿中断了维持我苦思冥想的持续能量。我望了一眼时间,14点30分,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有吃过东西,在我失去起床的体力之前,我必须吃点东西。我起身去开冰箱,里面除了一只鸡蛋什么也没有,而且那是只生鸡蛋。我无奈地关上冰箱门,看着窗外还飘着灰尘和碎纸片的天空犹豫了。 仅仅几秒钟,饥饿的催促赶走了我的犹豫。我从柜子里取出那从没穿过的飞行器的防护服,再拿起藤越昨晚没喝完的那瓶茅台猛地灌了两大口,然后重重地摔门而出。 门口守门大爷仍呆坐在那里,我停下来注视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不曾眨动,他的眼睛里没有这个世界。我想我还是愿意恐惧地活着,因为至少活着,有感觉地活着。 “知道吗?我是多么怀念你的那张笑脸,或许那不是真实的。” 我走出去,再次看着大街上那些机械地走动的人,或许已经不再是人。我突然怜悯,如果他们已经失去生命,至少应该有一个墓碑装盛他们的灵魂吧,那墓碑上刻着的字证明他们曾伴随过这个世界。 我继续走着,心中的怜悯急剧膨胀着,我感觉它是有温度的,正在驱赶那冰凉的恐惧感,我还能感觉到它会带来别的什么。 我走进这个城市最豪华的饭店,我曾经多次在它的门口犹豫过,而犹豫的结果都是继续走过。但是这次我没有犹豫,我想我也没有理由再说服自己去犹豫。 我拿起菜单朝大厅的服务员径直走过去,然后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然后同样的节奏,眼睛扫描、指令请示,我照着菜单读了一大堆菜名。 “指令成功,请等待!”那机械般的声音做出了回应。我坐在空空的大桌子上等待着我的午餐。 效率不错,仅十多分钟就堆满了一桌子菜。我饱餐之后,直接扬长而去,直到走出门口也没人阻拦我。我失望至极,虽然我自己已经清楚金钱至少在这个城市已经失去了意义,并且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根本没带一分钱。 随后,我走向那最高档的商场、最豪华的酒店。。。。。。 晚上,我住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里,身边堆着一大堆最昂贵的东西,仿佛我已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如果还有其他人存在的话。 没有人!我顿觉孤独,不同于以往的孤独。我站起来,慌乱地在房间来回走着,我想起了我的小姨和妈妈。 不,我要回A城,我要回家。我匆忙地跑出去,除了我早已脱下的沉重的飞行器防护服没带任何东西,我要回去拿飞行器离开这个地方,已忘记了这是晚上。 第四章 昨日真相 回去的门口,我看见了小姨,她倒坐在门边,显得毫无力气的样子,但是眼中充满了惊恐。 “小姨!” 我大叫一声,激动地跑过去,紧紧地抱着她,阔别十多年的眼泪流进嘴里,是热的,但是小姨的身体好冷。 小姨没有力气推开我,无力地拍着我的肩膀。 “小西,先进屋再说,我好冷。” 我把小姨扶进屋,给她倒了杯水,小姨一口气就喝完了,杯子递给我示意还要,看来她是渴坏了。 “小姨你什么时候到的?”我边倒水边问道,看来下主显屏时间,2099年09月18日1时45分。 “我在你门外坐了半小时,我在家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很着急,所以就赶过来了,看见你还在就好了。” “对不起,小姨,你知道我没什么朋友,我在这边又基本没跟你们联系,所以出门都没带电话。等等,小姨,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很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别处对小姨解释,盯着那主显屏时间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晚上。我再看看小姨,她没带任何东西。 “我傍晚的时候给你打的电话,打到天黑了也没接听就连夜赶过来了。” “你是说你走过来的?从A城?” “是呀,晚上又不能飞,车辆早已回收找不到,我没别的办法。” 我看着小姨那单薄的身躯,一脸稍稍镇定后的平静,记忆中那年轻漂亮的脸庞上眼角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我刚刚经过激动而稍微平静点的心情被感激和酸楚填满。我脑海里能看到小姨在这离奇地寒冷的夜晚顶着那卷带灰尘和碎纸片的寒风艰难地穿行着那无人迹的公路,或许还要穿行那被砂砾掩盖的田野和已经干枯充满着垃圾臭味的河流,参差不齐的脚印在她的身后出现,随即又被砂砾给抹掉。而A城到这有足足90多公里。 我不知所措,随手点了支烟,抽了几口,又没忍住眼泪,流过下巴掉在我指尖的烟头上,灭掉了烟火。 “对不起,小姨!” 我抽泣着说出话来已经显得不太清楚,但除了这个我一时真说不出其他的。 “没关系的,小西,我见你还在这,还能跟我说话,还能哭,小姨真的很高兴!” 小姨把握头按在她肩膀上拍着我的脖子安慰着我。知道我平静了些后,小姨又很快回到了紧张的状态。 “赶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的,今天早晨A城的所有人都变了,他们全都成了活死人,不,更像是机器,做着他们固定的事情。整个城市没一个人搭理我,我在商场买了东西也没人收我钱,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有没有碰过那些人?” “碰过,他们被碰到后会突然盯着我,然后说声对不起后还是继续不理我?” “那他们没再说别的了?”环卫者2096,我脑海里闪现着这个词。 “没有了,我碰了其中一个好几次,都只会注视我几秒钟后说句对不起。” “哦!”我有些许失望,我原本想听到回答里有那个同样的词语的。 “你一点也不惊讶?”小姨看着我的反应觉得很奇怪。 “你来这个城市看见过正常人吗?除了我之外。”我很无奈地用反问的方式回答她,心里却在愧疚,一整天过去我都没有想起过家里。 “你是说这里也一样?”小姨那惊恐的眼神再度闪烁。 “是的,我以为整个世界就我一个人了,直到你来了后。”我不想再过多地描绘情况有多么地糟糕,我看得出来小姨已经很害怕,那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 “别想那么多,小姨,也许今晚睡一觉起来明天一切又是原来的样子了,也或许这根本就是我们的梦境。”我用没法去骗自己的话安慰着小姨。 “不,我不想睡觉,我自己仔细想过,我现在还在这里没成活死人的原因一定是自己昨晚没睡,我恍惚看见窗外时不时泛起我没见过的光线,整个野外都是嘈杂的声音仿佛夹杂着许多人惨叫的声音。小西,你昨晚也没睡吧?”我看见小姨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在用右手的指甲往左手背上掐。 “嗯,是的,我睡得很晚,打了个盹就醒了。但是我没发现什么异样。” 小姨肯定是吓坏了才有这些反应,我本不想敷衍小姨的,但是我更不想告诉她我躺在电梯口睡了一个晚上,还做了个奇怪的梦,但凡我自己还没弄明白原由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讲,这一点是我性格的一部分。但是小姨的话多少还是提醒了我,难道真的和睡觉有关系,恶魔在睡梦中把人们的灵魂引入地狱囚禁?但是我的梦里没有勾魂的恶魔,我不觉我的灵魂腐朽肮脏,即便是这样恶魔也不会嫌弃的吧。 “小西,我要走了,看见你没事我没有白来。”小姨打断了我的胡想起身要走。 “别说笑了,小姨。现在是凌晨2点过,为什么不明早再走,我甚至以为你会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等这一切都过去。” 小姨完全超乎我预料,我不怎么会挽留人,即使是小姨,我是真的舍不得她离去。也许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也可能是唯一的别人了,但更重要的是我害怕她走进那黑夜里会再也走不出来,小姨那么善良,她的灵魂应该是恶魔更想得到的吧。 “不,小西,我必须得回去,你姨夫几天前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是他妻子,我要在家等着他回来。” “可是外面。。。。。。”我望着外面漆黑的夜欲言又止。 “我会没事的,如果一定要失去生命的时候我能选择失去的地方,那一定是在家里,你姨夫虽然人不好,但是我爱他。” 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够挽留住小姨,她的爱给了她超越常人的坚韧毅力。我看着她走到门边,心情极其复杂,突然,她伸去开门的手放下了。 “你恨你妈妈?”小姨突然转过身问道。 “妈妈?不,我不恨她,我为什么要恨她呢?” “从始自终你都没问过你妈妈,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过得不易,但我希望你不要怨她,那不是她的错,她过得比你更不容易,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更爱你。” “她会有什么不容易的。”我望着空白的墙面,回想着往事,木讷地回应着小姨的话。 “是你的爸爸当时参与了一个修复计划,到底是什么计划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是关于整个地球的。后来你爸爸和计划的负责当局产生了分歧,当局的人带走了他,但是你爸爸藏匿了一份他们需要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是什么和藏在哪里,我和你妈妈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你爸爸用生命捍卫了它。” “这是真的?你是说我爸爸不见的时候你们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从来没有告诉我。” 小姨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仍在我回想的画面里猛地把我震了回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爸爸仍然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是不见了而已,并且这个希望始终温暖着我,无论何时,无论我深陷的这个世界有多么孤独和寒冷,我都坚信着会有一天,他会从我的希望里走出来,布满许久没刮的胡须,满带大海的故事轻吻我的额头。 “为什么当时报警你们没有把情况说出来?”事实令我几近崩溃,它瞬间摧毁了我生命里最真实的东西。 “没用的,小西,你爸爸参与的那个组织是各个国家联合组建的,它凌驾于各国的法律之上,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对参与者的家人也绝对保密,我几乎不知道那个组织的名字。” 小姨看了看我的状态,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 “后来,你妈妈已处于当局的监视中,她的新丈夫也是当局的人,他们认为你妈妈知道那份东西在哪,她受了很多苦。在你眼盲之后,有一回当局的人在当着你妈的面用枪指着你,她非常害怕,但她却是睿智的,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装着不在意,之后也一直对你非常冷漠,那是因为她爱你,为了保护你脱离当局人的视线她自己独自去承担。我无法想象她当时的心情,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姐姐而欣慰,你也应该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而自豪。” “小姨!”我压制不住情绪,跑上去抱住小姨痛哭。 “这些年我都干了些什么,我原谅不了自己。妈妈,妈妈。。。。。。我妈妈在哪,她怎么样了!” “我在那些人里面没发现你妈妈,电话也没联系上我猜想她一定没事的。无论你做了什么,变得怎样,你妈妈都是爱你的。我答应你妈为了保护你不告诉你这些事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我也许从这走出去会走不进明天,但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有着多么伟大的父母。小西,小姨走了,好好活下去,无论什么时候会结束。” “小姨,我跟你一起回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我妈妈,无论是你们谁我都不想再失去。” “答应我,小西,在这结束之前都不要回去,你回去一定引起当局的人注意的,我怀疑A城现在这样一定跟当局有关。” “我不害怕他们,一点也不。我不能让我的父母蒙屈,至少我要弄清那个神秘的组织。” “说你答应我!”小姨不理会我的说话,用手松开我,神情严肃地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好吧,我答应你,小姨。”我看着眼前这个多年来无微不至地关怀我的女人,我无法再拒绝小姨的要求。 “再见,小西!”小姨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打开门走了,走进那令她恐惧而又坚持要穿过的黑夜,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又想象着她来路上的情形,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妈妈!我对着主机通讯选项喊,主显屏上弹出几个大大的字——服*务商授权终止。小姨!我接着喊,结果一样。直到我试完所有的电话,确信通讯服*务商真的不再服*务了,而这个世界除了只为澳洲服*务的M.K公司外仅有一家完全垄断的通讯服*务商T.R。 我到阳台上去打开窗子,点支烟,看着外面的黑夜。最近发生一连串的怪事,我的思绪很混乱。我看着外面这没有月亮的漆黑夜晚,就如我曾经盲眼时的世界,在那里面我的脑海一直很清晰,我觉得我应该走进去好好想一下这一切。 我出门走进那漆黑的夜里,出门的时候我没再看时间,我感觉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门口的大爷还坐在那,仿佛他一天多的时间里从来就没有动过。夜黑得让我看不清路面,风依然吹着,空气依然很冷,但是没有什么特别,我感觉和白天里没什么变化。我想曾经的时候在这样深沉的夜晚里,要是没有风声的话,我该是能听到别人的心跳吧,无论卑劣和高尚,它们是没有区别的。 现在不一样了,白天的那些人还在路上走着,他们不需要灯光,不需要休息,一直走在自己的轨迹上。虽然我不知道称他们人是不是还合适,但我暂时想不到称他们为什么。但是我无法在没有灯光的漆黑路面自如的行走,因为我没有属于自己的轨迹,偶尔因为跌跌撞撞看不见撞上一个人,猛地抬头就和看见一个僵尸或者吸血鬼没有区别。只是他们没有丝毫的恶意,我也没想到他们的存在有着什么意义,还有那些失踪了的人,他们的消失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我倒是宁愿他们会伤害我,因为那至少会让我存在着感觉,即使那感觉是恐惧的,但至少不会让我感觉到孤独,我害怕我最终会死于孤独。妈妈!你曾经把那样的爱给我,而我却把自己置身于无尽的孤独中。藤越,我的朋友,唯一走进我无尽孤独中的人却永远地淹没在了里面。迎面吹来的风已把我的心思吹得一团乱麻。 第五章 环卫者 我抬头寻找熄灭了藏在天空某处的月亮,我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它应该是历历在目吧。到世界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该做些什么?我觉得恶魔夺走了其他人的灵魂,却留下我用孤独套住我灵魂的脖子,这会是恶魔式的仁慈么?我该做点什么,至少不让自己在孤独里完全沉下去。我打开随身听,用音乐遮掩孤独,里面全是上世纪的歌曲,在我生活的年代几乎没有能够唤动灵魂的歌曲。歌词在耳边告诉着我为自己而活,是呀,我依旧可以为自己而活,无论别人变成怎样,自己变成怎样,我依旧是我。先让我弄清楚你们吧,修复计划、神秘组织、梦境、活死人、环卫者A2096。。。。。。。 就从这些活死人开始吧,我告诉自己。 远处有灯光出现在我视线里,我走近看见是一家夜店,在走近些,一张美丽的面孔映入眼帘。无可挑剔,确实很美丽的面孔,白皙的皮肤,标准的瓜子脸,圆大的眼睛,纤细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全都是很客观的美丽,就坐在店子的门口。店里面没有音乐,灯光照着拥挤在里面却未动弹的人,其实我多愿意相信那只是因为拥挤而无法动弹了。说实话,店口坐着的那女子虽然如同雕塑般坐在那,但依旧有打动人心的气质。要不是活死人的话,性格肯定会提醒我敬而远之,就从你开始吧,让我找到你们的秘密。 我朝她走近,快到跟前的时候我猛然停下了,我看见那女子头转动了一下,眼睛直视着我,我左右望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我再看着她,和她的眼睛相对。 10秒、20秒、30秒。。。。。。接近一分钟,我放下心了,她和他们是一样的,眼睛不会眨动,虽然我也不会,至少不会自然眨动。 我靠拢她,用手摸着她的耳朵、鼻子和嘴巴,如同把握一个玩偶。我发现他的皮肤、器官跟我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他眼睛的方向好像一直没离开过我,但我没特别在意,因为我从来就不相信不眨动眼睛的人,除了我自己,科幻电影里更是这样告诉我的。当然,我也更不相信他们是外星人。我的手继续向下滑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当手终于停留在她的胸部上时,我感觉到了心跳,随即看见了她的表情,带着惊讶和愤怒。 天呐,她是个人,和我一样的人!不,接着我又发现她和我并不一样。她不但可以动,并且动起来的速度快过了我的反应。我没看见她是怎么制服我的,等我反应完,我的脸已被她一只手按在了泥地上,她的另一只手上拿着枪顶着我的后脑勺。 “对不起!我并不想冒犯你,只是我以为你不是人。”我的嘴巴贴着地面很艰难地说话,我艰难地说完的话换来了更糟糕的结果,她按住我头的那只手又使了一把劲,我感觉我的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露在空气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以为你是更他们一样的人。”虽然这个姿势很难看也极为难受,但我还是努力着把话说了出来。 随即她只用一只手把我翻了个身,另一只手里的枪枪口往我的嘴里伸,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很自觉地张开了嘴。对于这个姿势,我宁愿选择刚才的。她的眼睛直视着我,我读她的眼神,布满的愤怒中疑惑跳了出来。 “他们是机器,和你有一样皮肉系统的机器。” 我听见她说话了,声音很女人式的清脆动听,这样的女人也只能通过这样的声音区别她的性别了。不过她好像知道我要了解的事情。 我把双手无奈地张开,然后指了指陷在嘴里的枪口。 “注意你那愚蠢的动作。”她说完放开了我。我站起来,拍掉了身上的灰尘,吐掉嘴里的泥。 “对不起,你刚说他们是机器?” “当然,只是那皮肉系统欺骗了你的眼睛而已,但这是不应该的。”她盯着我的眼睛,眼神继续传递着疑惑,愤怒逐渐消散。 我相信她说的话,因为我回想起腾越,我打那一巴掌的脸上出现的手印颜色。 “这都是谁干的,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你说那些垃圾?都已被清理掉了。没有垃圾可以遗漏在这个世界上,大清理之后,遗漏的垃圾已经被我逐渐清理,就在刚不久我才清理掉一个。” “垃圾?”我不敢相信从她口中讲出的对其他人的称呼。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不是像那些一样的机器,但我也有点怀疑她是否是人,没有人会称自己是垃圾,并且她的美艳让我不敢相信是来自于人类。难道,她会是那噬人夜里的魔鬼? “你把所人有都称为垃圾,包括我们吗?” “听着,现在没有人的这一说法。我是环卫者,是清理那些垃圾的,我的编号是G2096。至于你,你不在我所知的系统内,或许你什么都不是,我只看见你有跟我们有一样的眼睛,这也是你现在还能站着跟我说话的唯一原因。你记着,人类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如果还有,那么很不幸,那会成为我们认为必须清理的垃圾。当我知道你也是垃圾时,我也会清理掉你,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她抓着我的衣领,凑近我的脸告诉我。我想这是她强调自己说话的一种方式,我明显地感觉到她只是在对我的眼睛说话,而我整个人快要被她提离地面。 环卫者!我再一次听到这个词,甚至连跟在后面的号码也如此地相似。我前后琢磨着她的话,一时还无法理解。 她说过我们,这么说他们是一群人,10个、100个甚至千万个,究竟多少我无法猜想,她说他们清理垃圾,他们把其他所有人都当做垃圾。那么着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他们把所有人当垃圾清理,清理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小姨!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说的刚不久清理的一个我知道一定是小姨,从时间和地点上几乎没有误差。 绞心的疼痛带给我浑身的愤怒,小姨,她有什么错,还有藤越,谁把他们划定为垃圾的,是谁可以把所有人划定为垃圾的。我抬起头,那女人的背影已在远处的黑夜中逐渐消失。不,魔鬼,他们是从噬人夜中钻出来的魔鬼。环卫者?我想起我触碰那些机器发出的口令。我呢,魔鬼还是垃圾?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过,我看着那些僵硬的机器,想象着之前他们那鲜活的面容,如果非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的话,我宁愿是垃圾,当那些环卫者清理掉我之后幸运的话,我也会有留在这个世界的一尊僵硬的影像,如同我往日的照片,无论谁会看见它,想起什么或感叹什么。 不,我不能在魔鬼的手里寻找幸运,即使那样的幸运降临于我,那也应该是一种亵渎,对灵魂的亵渎,那些机器该是对人类的亵渎。愤怒中,那些发生的事像电影一样一段一段映现在脑海,我感觉所有奇怪的事情之间都有了联系。 我要平静下来,我要一个清醒的头脑,我来回走动着,想着接下来我该干什么。曾经我与这个世界谁更真实我不清楚,但是现在,我一定是比这个世界更真实的。 又是一阵冷风,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几乎能感觉到空气温度就在我身上向下跳动。这倒提醒了我,该回家去了,至少在那些环卫者认定我是垃圾来清理我之前还能好好地睡一觉,如果明天我还能醒来,再去靠近真相。 第六章 丢失的2089年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4点多了,一夜下来情绪变化快而复杂,这至少一半的能量得依靠食物维持吧,反正我是饿得不行了。楼下的商店仍然开着,其实我不用看也能知道是开着的,那些机器的创造者或许创造了极为复杂的程序,但关灯闭门这样简单的程式应该是被忽略了的。我走到商店门口的时候,看着那里面的机器突然改了主意,对那些改基因食品一下子丧失了胃口,又或者是我突然很珍惜这种饥饿的感觉。 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寒冷的感觉被饥饿加剧,我打开了以前基本都不使用的主机调温系统。以前不使用的原因是基于对环境的考虑,而现在这一点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我感觉很疲惫,但怎么也睡不着,我继续回想着前事,回想着我离开妈妈前的每一年,记忆又停滞在2089年。 这没有记忆的一年一定跟什么有关系,我打开主机搜索程序,远程端口已关闭。我望向天空,眼睛是看不见卫星的,而事实上她或许已经根本不在那里了。不过还好,主机的强大存储功能是已经存储了卫星停止之前所有已有的网络数据的,即使你根本没使用过的数据。曾经我觉得这是很不可思议的问题,但比起后来我们的飞船能够以接近光的速度飞行我一下子就觉得这很普通了。 我输入2089年,一大堆的资料跳出来,顿时我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这一年的空白仅仅只是自己的问题。但我仔细浏览里面的内容发现有些不对,直到我看完了所有的页数,惊奇地发现关于2089年发生的事完全出自澳洲,就像是只有澳洲才有2089年一样。 我冷静下来想了想,这种情形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在2089年澳洲以外的人们真的什么事情也没干,这个情况我想了下概率的可能性,随即放弃了再想。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那就是在2089年一定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怕得以至于不敢记载任何关于那一年的事情,可是记忆不会骗我,尤其是像我这种大家称为自闭的人记忆尤为清晰和真实。 这个时候我很想有个人聊聊,即使不是朋友,也或许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有个人都能成为朋友的,除了先前遇到的那女子,带着死亡靠近我却暂时还没把死亡交给我的人。不,那是魔鬼!我再次在心里提醒着自己,把人当作垃圾清理的怎么能是人呢。不过,魔鬼也许会知道2089年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可能那本身就是他们造成的,如同现在这般,果真如此的话,那后面一切还是会变回正常。孤独绝望中的人最擅长的总是幻想希望,至少我是这样的。 调温系统完全没有效应,半个多小时过去温度没有丝毫的回暖,我站起来来回走动增加身体的热量,我开始怀疑寒冷是否可以僵硬人的思想。离天亮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我是彻底睡不下去了。我把被子裹起来,站到阳台上,此生还没有真正见过一次日出,而也许就在明天后我可能就再无机会看到。 。。。。。。天空亮了,瞬间亮起来的。我感叹太阳的力量,等待着它的出现,从东边那原本是海平面的地平线。我的奶奶,虔诚的基督教徒曾告诉我,太阳是上帝的右眼,月亮是左眼,上帝爱着所有人,需要时刻关注着这个世界,所以让两只眼轮流睁着而不致于让自己疲惫。那时我睁着一只眼照了下镜子,心想上帝的样子一定特难看。 太阳出现了!它吓了我一大跳。我没看见它从地平线下冒出来,直接闪现在我的头顶,就像灯一样瞬间闪现。这已超出了我的天文认知,虽然我眼盲之后就再没上过学,但我仍可以确信教科书对太阳东升西落这一自然天文现象还没有改版。 我仔细看着它,火焰一样的颜色,但看不见燃烧。仅仅才早晨6点多钟,应该是悬挂天边的红日才对。不仅仅是这个,我感觉到还有更不对的地方,究竟在哪我一时想不起。 奇怪的太阳、迷离的2089年,这二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我低下头,这太阳令我感觉不对的地方久久想不出答案,我拍拍脖子,揉揉眼睛,自己也不对劲起来,把没想明白的2089年加上想重新解出答案。 太阳的方向一团风吹来,撞在我身上散开,我一阵颤抖,被子掉在了地上。该死的,这太阳连擦肩而过的风也不给与热情。我弯下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被子,起身的时候看见楼下的小河坑旁坐着一个老人或是一尊机器。我迟疑了一下,这里应该是用不着设计机器的,我发现那些机器的模拟场景设计几乎和以前的日常场景一样,但是楼下那个河坑边很久没人去了,谁都不会愿意在一条通过垃圾连接大海的早已干枯的河道边停留。我心想,或许那真的是一位老人,他是否也是来看日出的,他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在思考,思考中他是否也想到了2089年,那专注的样子可曾被这奇怪的太阳打断。无论如何,我觉得这值得我下去看一看。 第七章 幸存者 我走近他,老人没有看见我,我继续靠近,5米距离内了,老人仍旧没有反应,我已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我注视着他,随即心里激动起来。我看见了老人的眼睛眨动了,虽然没有眼神,但是眼睛真的在眨动! “大爷!你好。”我迫不及待地打起招呼。 果然,大爷扭头看着我,那张脸上要找到生命气息很困难,他看着我那表情很复杂,有紧张,有疑惑,但很快就趋于平静,转过头继续盯着前方。 “只剩下今天了,你们不是说让我自然地结束吗?” 我们?我四周张望了一下,除了他就只有我。 “大爷,你在和我说话?” “别装了,你们杀死了所有的人,还要准备用仁慈的语言来宽慰我的心情吗?已经没有人能看见你们装出来的仁慈,而上帝看见的只会是真相。” 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仍然没看着我,他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大爷,你究竟在说什么啊,谁杀死了所有人?” 老人转过头来再次看着我,上下打量了很久也没回答,他好像是在努力地判定着什么,我感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不是他们?这不可能,就算你不是他们也应该遇见过他们,那你是怎么还活着的?”老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顾说他自己的疑惑。 “他们究竟是谁,我活着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老人很无奈地摇摇头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西,大爷,我的名字是向西,你叫我小西吧。” “小西,人类的名字!多好哇,无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最后一天里还有人能跟我说说话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老人脸上复杂而严肃的表情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长者式的慈祥。他顿了顿接着说:“也许是我们做下的孽真的太多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我们人才是真正的垃圾,所以才会有那些环卫者到来清理所有的垃圾。” 环卫者,看来老人口中的他们就是那些环卫者。这么说来老人确实属于人类,可是既然他已经见过那些环卫者了为什么没有被他们称之为的‘清理’给清理掉?难道这老人也不存在他们的系统内? “我已经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已经过不去今天了。那些环卫者到来的时候杀了我身边的所有人,却决定让我自然地离开,真可笑,他们对垃圾也会余有感情,而我都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算一种仁慈。”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老人继续说话打断了我并回答了我的疑惑。 原来如此,我想这对于老人来说是比直接被清理掉更残酷的吧。虽然我不知道被清理时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我理解老人现在的心情。 “我还没见过他们,不过我想他们随时可能会找到我的吧。”我觉得在有我陪着的老人的最后一天里不应该因为我而让老人留有任何的疑惑,更不想让老人知道那些机器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环卫者。 “不,他们有一个覆盖所有人的系统,任何人都逃离不了那个系统,他们不会到现在都还找到过你,明天就是环卫者口中这个城市的干净日了。听我说,小西,我认为是你的这双眼睛在拯救你,我感觉它同那些环卫者的眼睛很神似,不过你需要赶紧离开这,在你的眼睛无法再骗到他们之前离开。。。。。。” 老人正说话,一阵凉风砸下来,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把老人的说话给打断了。我很不好意思,用手擦去打完喷嚏后从鼻孔里顺流直下的鼻涕接着看着老人。我看见老人生命的气息在慢慢消散,好像仅仅就过这一会时间他那病情就加重了很多。我不知道他所说的绝症是什么病,哪怕就是感冒又如何,我丝毫也帮不上他。 我告诉老人:“我不打算走,真如您说的那样我又能去到哪,如果他们要清理我任何地方都可以。就让我陪完你最后这一天吧,如果环卫者真的已经清理完了其他所有人,这或许就是人类的最后一天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这种时候只要还有人的出现对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无论他是什么人,男的或女的,高尚的或是卑劣的。 “不,小西,我在那些环卫者的口中听到过在一直往南边的一个地方还全是人类,那里没有环卫者,没有愚蠢的机器,环卫者说等到哪里清理完后就是这个地球的干净日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那。”老人说话的时候开始断断续续地停顿,我感觉他每说一句话都是依靠消耗生命发出来的。 “好吧,大爷,我会去的,过完今天,明早一早就出发。你别说话了,外面很冷,我扶你到我家去吧。” 老人努力地举起两根手指晃动了两下示意不用,然后转过头望着天空。我猜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他是想让自己在有感觉中结束自己吧。 “大爷,你在看什么?”我看见大爷望着天空久久地不动弹问道,忘记了自己刚才才让他不要再那样费力地说话了。 “上帝!我想要看见他,我一直很相信他却从来没见到过他,不过我想我就快要见到了。我感觉他就在那耀眼的太阳后面,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觉得如此地靠近上帝过,你感觉到他了吗?” “不,我觉得上帝远离了我们。我奶奶曾告诉我,太阳是上帝的右眼,上帝用它给我们以温暖,那时阳光下的我感觉确实是温暖的。而现在,我无法从太阳那感觉到温度,我想这或许是上帝去了更远的地方在看着我们的原因。” 我觉得自己的说话让我想起了寒冷,于是我真的寒冷地哆嗦起来,突然想起我下来前想的那些东西。我连忙问道:“大爷,你还能想起2089年那一年吗?那年你在干什么?” 。。。。。。 “大爷?”我等待了快一分钟也没听见老人回答,没看见他动弹。我站到他前面去,我看见他的眼睛不再眨动,眼中已没有这个世界,他结束了自己。 第八章 不真的天空和太阳 我用手闭上老人的眼睛,看着他最后看着的那片天空,太阳挂在那里,我想他的灵魂应该在那耀眼的太阳背后和上帝相遇了吧。 上帝的右眼,耀眼的太阳,我望着它,心想是否冰冷的灵魂太多而冷却了你往日的热情。耀眼的太阳?不,我低下头猛地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望着它。 是的,更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它一点也不刺眼!我看看时间已是上午10点过,这太阳同它出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形状、温度、亮度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一点变化也没有。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金秋之际空气却如此地异常寒冷,气温丧失了昼夜的变化,全都是因为它,这个太阳,它是假的,或者它根本就是一盏灯,我被自己得到的结论震惊了,如此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我想不到它是谁挂上去的,但我想肯定不会是上帝。奶奶,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上帝有一只假眼的。 真的太阳在哪里?谁连太阳也能掉包给偷走?我想想太阳的大小这应该是只有上帝能干的事,可是上帝该是不会行卑劣的勾当的吧。并且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上帝无非是在绝望之时的一个比较不错的心理慰籍罢了。我想起了小姨口中的那个神秘组织,那个神秘的修复计划。看来假太阳只能跟他们有关系,或许太阳真的远离了我们,然后他们在天空挂了一个假的太阳用以修复。可是,真如此的话这算什么修复,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并且在什么都没有的天空挂一盏巨大的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还有那些环卫者,应该也是属于他们吧,难道他们弄一个假的太阳,然后派出环卫者清理掉所有的人整个世界就修复好了? 我双手捂着脸低着头靠着老人没有生命的身体蹲下来,现在真的再没人同我说点什么了。我感觉疑惑越来越多,真相越来越遥远。到我把双手从脸上放开的时候,一双红色的鞋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血一样的红色。 我抬起头,惊恐得身体向后倒了过去,撞倒了老人尸体,我顾不得去管老人的尸体,慌忙站起来向后退了好几米远。是她,那个女子,环卫者,不,魔鬼! 我惊恐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面对魔鬼,惊恐就是所有语言。不过还好她有一张美丽的面孔,这多少会让惊恐打一点点折扣。她看着我,伸手取下腰间的枪,她的腰很纤细,纤细得让人感觉那把枪撇在上面会很沉重。她举起枪,我紧张得快要不敢再呼吸,不敢再看那黑洞洞的枪口,扭过头望着天空的那盏灯想我该是要离开自己了。 一阵光闪过,我不能说是什么颜色的光,因为我确实没见过那颜色,落在老人的尸体上瞬间消失,连同老人的尸体。她开枪了,没有枪声只有那怪异的光线,让老人瞬间消失的光线,这种武器我只在电影里见过。不,我想起那枪发出的光线的颜色我应该是见过的,和那些机器眼里扫描般的光点颜色一样。 这就是他们清理的方式,我顿时明白了前些日子那些一天天失踪的人们,他们应该就是在这样的光线下消失的。 “为什么?他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我话音刚完心里就觉得可笑,可能我只能说最后一句或两句话了,我本应该问其他我更想知道的问题的,但是我竟然问的是这个。 我看见她缓缓地把黑洞洞的枪口重新对准我,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消失,等待着混沌中看见上帝的面孔。 “能够回答我过后再开枪吗?”我闭着眼睛请求道,忘记了自己是在向魔鬼恳求。 “睁开你的眼睛!”她命令我。 我愤怒,这算什么,从来没人会连别人临死前闭眼的权利都给剥夺掉的。 “你可以不回答我问的,但你没权利命令我什么,在你的枪口下我选择死亡并不等于我同时也选择了屈服。” “你越来越像垃圾了,尤其是你闭上眼的时候,我真忍不住想要开枪,可我不想你是垃圾,这个城市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任何生气了,如果你也被清理掉只剩下我的话我想我可能会感觉不到自己活着。至于那具尸体,我只管清理垃圾,不会管垃圾是死是活,他原本在两天前就该被清理,我把他最后的两天生命留给了他自己。”她一边说着缓缓地放下了举起的枪。 “我以为魔鬼不会有感觉,被你当作垃圾清理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比你更有感觉,他们带着生命被你清理的时候会痛苦地喊叫吗?你能感觉得到他们的痛苦吗?”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到很平静,没有了对她的恐惧,或许是我听见了她的感觉。 “魔鬼?你说我是魔鬼?呵,也对,除了了魔鬼,谁会把杀人当作使命呢?可是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把枪,一把上面使用的枪,他们要用枪杀人,但枪本身是没有罪过的。” “上面?他们是谁?”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说的话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但我的问话又把她唤了出来,只见她一怔,下意识地又举起了枪对着我,我知道我已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但是我已并不紧张。 “别紧张,我随口问问,你有人类的名字吗?G2096。”我耸耸肩用另外的问题想把她紧张的情绪带过去。 果然她又放下了枪,说道:“你的记性不错,或者是我给你的印象比较深刻。在这个世界里我只有编号,我不属于这里,所有的环卫者都不属于这里,所以我们没有人类的名字。”她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你叫向西吧,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怎么吉利的名字。昨天我调过你的资料看过,你以前是盲的,你现在的这双眼睛曾经应该不属于你吧。” 我心里一惊,现在的草根大众真的没什么隐秘可言,他们的数据连毫不重要的人的信息都收录得清清楚楚。 “那个假太阳也是你们弄的?”我指着天空那盏巨大的灯试探性地问道。 我话刚出口立马看见她震惊的表情,只见她又重新拿枪指着我,我看得出来这回是来真的样子。 “看来我不得不清理掉你,不是因为你是垃圾,而是因为你知道了不该你知道的东西。其实你原本就是属于垃圾,我没清理掉你是因为你的这双眼睛,或许我认识它原来的主人。” “就因为这个,我不明白,那盏灯本来就很假,并且几乎没有温度,无论是谁只要仔细点都能看得出来。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依靠这个假的太阳能够维持到几时,如果一切都会在这个假太阳下覆灭的话你们又何必要杀掉所有人,并且制造那么多毫无用处的机器又是为何。”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这关系到我的家园,我宁愿让你的亡灵也不再知晓任何事情。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被划定为垃圾的人了,并且是一个知道很多事的垃圾。” 我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再无法争辩什么了,我看着她的手指慢慢地压向扳机,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10秒、20秒、30秒。。。。。。仍感觉自己还存在,我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她背对着我,她,没有开枪。 “你走吧,也许你应该死在另一个环卫者手里,无论是谁。明天就是这个城市的干净日了,到时会有其他的环卫者出现在这个城市,或许他们每一个人见到你都会很乐意把你清理掉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也可以选择逃离这,但外面的都是一样的。”她背对着告诉我。 我想不到她是因为什么没有对我开枪,难道还是因为我的这双眼睛?但我来不及多想,如果现在用不着死那就赶快活着离开。我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过身匆忙地离开。 “如果你觉得寒冷的话,尽量靠近那些机器,它们的存在主要就是为这个世界提供地热的。”我走出了百多米远听见她在身后大声告诉我。我听了觉得很奇特,想多问两句,但想起她那黑洞洞的枪口还是匆匆离开了。 我回到家里,拿起我的飞行器,穿上防护服。我要尽快离开这里,明天就是那些环卫者口中这个城市的干净日了,作为垃圾的我可不愿意出现在他们的庆祝日里。 我看看时间,临近正午了,该去哪里呢?我心里一团慌乱,毫无头绪。我望着那假太阳,也移动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呵,这盏灯不仅能悬挂在天空,而且还能移动,它的后面有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绕过去看看,绕到那假太阳的后面去看看它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我想既然它是假的那应该不会很高吧。我装好飞行器向那假太阳飞去,不知道这个决定是愚蠢的还是聪明的。 4000米高度,假太阳大了很多。 5000米高度,我感觉接近了,但是飞行器响起了高度警报,我没有理睬,继续向上。 5500米高度,我感觉再上去不到1000米就可以触摸到它了。一阵光线覆盖下来,从天空下来的,不,这应该是某种射线,我四面躲闪,其中一条穿过我的防护服,擦过我的左臂,我感觉剧烈地疼痛,这应该是那假太阳的防御机制。我忧郁了一下,咬了咬牙继续躲闪着向上。 6000米高度,很庆幸我终于穿过了防御网并且还活着,防护服边上有好些洞,我感觉身上很多地方在疼痛,缺氧警报响起。我没有停下继续向上。 6500米高度,我停了下来,艰难地呼吸着。我看见那个假太阳就在上面不到200米远了,它确实挺大的,大得在200米远的地方就遮住了我天空的视角,称它为一盏灯多少还是不太恰当,但绝对准确的是它真的没有温度。 我开始改变方向向外偏移想要绕到它后面去。100米、200米。。。。。。 随着一声巨响,我被震动得停滞了上行,飞行器的动力勉强地维持着原地平衡不至于失重。上帝!我无法相信我的眼睛。我撞上了天空,并且惊奇地发现那假太阳就是镶嵌在天空的面上的。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假太阳的作用,它不仅仅是用来照亮地面更是用来照亮这蓝天白云的。 这个天空,它也是假的! 第九章 救赎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我低头俯视着模糊的地面,有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那地面上的一切都是笼子里的玩物,纵使我带着坚硬无比的翅膀仍旧飞不出去。 飞行器热源警报不停地响着,并且频率越来越快,就像医院里连接着垂死病人的心跳仪一样,终于随着最后一次大而亢长的声音结束了警报。热源能彻底耗尽,仅仅依靠这没有热量的光是无法继续维持飞行的。我开始自由下落,从6500米的高空。无数个绝望的念头在我下落的过程中进进出出于我的脑海,我想起上世纪末的一部电影《楚门的世界》和如今的情形挺像的。只是那部电影里只有一个楚门,而如今所有的人都是楚门,并且大部分楚门都已经死去。 坠落警报还有2500米,太多的影像过去,我脑海中已是一片寒冷的混沌,混沌中我看见了很多我想看见的人,奶奶、爸爸、妈妈、小姨、腾越……我还看见死神就藏在他们身后,等到我跑过去激动地和他们相拥的时候它站出来用收割生命的镰刀收割我。 1500米,我感觉越往下落越有温暖感觉。“”热能恢复,重启飞行,提示的声音赶走了死神,也吓走了我的那些亲人。难以置信,我看着飞行器左侧的热能正在恢复中的图标。热能?哪里来的,我望着上面的那盏灯,寒冷如固。再往下看,下面是城市的中心广场,涌动的着那些机器依然证明着它的繁华。我明白了,那个环卫者G2096说的是真的,那些机器确实有传热功能。 机械能替代了重力,我安全着地。多少次险中获生了,我想死神一定会是举着它的镰刀望着我气得直咬牙吧。看着这些来来去去的机器,从没想过他们也有救我一命的时候。我顺手拉住旁边的一个紧紧地拥抱着,几乎没看清是男是女,不过这似乎无关紧要男或女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机器的表面造型罢了。的确,他们是温暖的。可是我心想,你们的释放的温暖是为了给谁呢,就这个毫无生气的笼子吗,我甚至不敢确定到我没躲过死神的镰刀那一天,这个笼子里还会不会有鸟的存在。 我松开这尊机器,意料中的结果,它又在眼睛扫描。“环卫者A2096,请指令!”指令再次响起,我摸着我的眼睛,或许它真的是一个环卫者的眼睛,我想起电梯口的那个梦。晴子,无论你是谁,都要感谢你给的这双眼睛让我可以活到现在。 我看着那假的天空、假的太阳和这些来来往往假的人,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过往的人类文明在它面前显得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做到在人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偷天换日的?我很想去相信我原本就活在这种虚假之下,可是记忆不能骗我。2089年? 2089年!对,这没有记忆印证的一年,这一切应该是从那一年开始的。我要找回这一年,我要知道这一年究竟把我怎么了,把所有人怎么了。我要回去,我要回A城,回家!我的2089年在那里。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顶着我的脑袋,我转过身,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是她,环卫者G2096。 “拜托,如果你不打算清理我,请不要总拿这玩意指着我,我讨厌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敢这样对她讲话,但我知道我厌烦了,厌烦了她举着枪的样子,这种厌烦大概超越了我对她的恐惧。 她很惊讶地看着我,却真的收起了枪。“我不是已经给了你建议让你离开这吗?明天就是这个城市的干净日了,会有新的环卫者来接管,你会因此送命的。” “难道那不是你希望的吗?虽然你不想杀我,但是你仍然希望我死去。你认识晴子吗?就因为我有她的一部分所以你才不想亲自清理掉我?好几次我都接近死神了,甚至都看清了他那狰狞的面目和他那已经举起的血淋淋的镰刀,我感觉到他仍然在我身边,但我不害怕了,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并且我刚刚决定听从你的劝告,离开这里。我要回A城,回家。我觉得我小姨的话是对的,如果面对死亡还可以让我选择地方的话,我希望是在家里。你不认识我小姨吧,一个被你当作垃圾清理掉的女人,噢,抱歉,你当然会不记得,你清理过那么多人。”我觉得自己从没一次说过这么多话。 “不!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面对末日,人类必须选择。有人在选择中生存,有人在选择中死去,而我,不过是他们执行选择的工具之一罢了。”我感觉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又把那该死的枪举起来对着我咆哮着。 我丝毫没照顾她的情绪,如果我照顾她情绪的话,对于那些无数被清理掉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亵渎。我迎着她的枪口怒声道:“你也是人,是你自己愿意当杀戮的工具的,你应该有自己的感觉,你手里沾满了无辜的鲜血,把无数的鲜活的生命交到死神手里,只有死神才能成为你的朋友。晴子,你认识她吗,我这双眼睛曾经的主人,她给了我一双环卫者的眼睛,她应该和你一样的身份吧,如果你认识她,那么她也做过和你一样的事吗?” 我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我看见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了。她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枪掉落在旁边,已经丝毫看不出她是那个杀戮的恶魔。 “晴子是我的姐姐,她是最早的一批环卫者,她的编号是A2096。仅仅在她清理第一个人的时候,她过不了自己,选择了结束自己,然后把她的眼睛秘密捐了出去,她希望将来能有一个被选择死亡的人能看清真相。” 果然是这双眼睛的原因,又一件迷茫的事情清晰了,我感觉很轻松。但我看见她说完这话的时候脸颊已经挂上了泪珠子,我很意外,她竟然会哭泣,并且她哭泣的时候那美丽显得特别真实。 她接着哭泣地说:“可是我做不到那样,我为了保护我生存的选择结果接受身份改造和训练,去杀了那些我不想杀的人。虽然我们把那些人称之为垃圾,把杀戮称之为清理,但这欺骗不了我自己。每天,那些鲜活的面容和他们面对死亡时那恐惧的表情都会闪现在我的脑袋里折磨我!我知道上帝无法原谅我,但我真的需要救赎!” 我能从她的话里感觉到真诚,当然了,她有什么必要如此复杂费劲地骗我呢?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弄清一切的机会,于是我扶起她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任何人都是可以获得救赎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应该自救。如果我已是被你们当着垃圾的人里的仅存者的话,那么我已能在这个世界代表人类,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把一切真相告诉我,这是你对自己的救赎。” 我看见她犹豫了,但很快用很坚定的表情告诉我:“不,我可以不再继续杀戮,但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我不再为我的家园服务但并不代表我会背叛它,显然,你不属于我们的家园,告诉你真相是对家园的背叛,所有的事必须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她再次犹豫了一下望着天空接着说:“但为了取得上帝的原谅获得救赎我会保护你的生命直到最后那天。你不是要回A城吗?我陪你一起去,我可以帮你不受那里的环卫者伤害。” 他们的家园在哪?最后那天是哪天?听她说要跟我一起去我很不乐意,但眼下的情形我好像不是那么容易选择,算了吧,或许过一天或两天她会改变主意把真相告诉我,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十章 无数的秘密 “我觉得在到哪之前我们可以先把功课做好一点,虽然我告诉过你我并不是那么地害怕死神。你能在你们的系统上查询到A城现在有多少的环卫者吗?” 她听后注视着A城的方向,仅仅几秒钟就给了我答案,“50个。”她以肯定的语气告诉我。 “50个?为什么会那么多,这个城市不就你一个吗,难道是那里还活着很多还没被清理掉的人?还有你们那个系统究竟在哪,眼睛里吗?随便望望就得到答案了?”面对她如此出色的观察力我有点不大敢相信。 “不,那里除了环卫者已经没有人了,那里留着的环卫者有他们另外的任务。至于这个系统必须是个秘密,至少对你来说。” “另外的任务?真可笑,难道说你们环卫者除了清理人以外还真的会打扫大街么。”我觉得我讲了一个一点也不可笑的笑话,至少我没从她的脸上看见笑容,至今为止,在她的脸上除了那次哭泣外我看见的只有那标准的严肃,多想看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这个念头刚闪出来我便悄悄地狠掐了自己一下,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我应该仇恨她,小姨、腾越都死在她的手上,即使她忏悔依然不能把魔鬼的身份忏悔掉。 “你不是要跟着我吗?那就走吧。”我启动飞行器对她说。 只见她无奈地望着我,半晌才说:“你准备就用这个过去?并且还要用它带着一位女士?你是觉得那样够快呢还是那样的场景比较浪漫?” “浪漫?你竟然也会这个词,当然了,我也有想到过,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一位女士的话。” 我话刚说完就看见了她的愤怒,并马上伸手去摸她的枪。我没有紧张,因为我能感觉到她那愤怒是习惯性的,这种习惯性也是辨别女人的特征之一,这几秒钟我权且当她是女人吧。 “又来了,不要总是把你的枪在我面前摆弄,我怕它行了吧,要一不小心走了火就真再也找不到救赎了。难道你有别的方法,或者比这更快的东西?”我也习惯性地不耐烦起来,带男人性的。不过我仍能感觉到自我的变化,我觉得我在她面前说了太多的话,必要的和不必要的,甚至比我对腾越说的话还多。 她不再摆弄拔了很久也没离开腰间的枪,很认真地告诉我:“用这东西过去的话,在A城的天空还没降落就被那的环卫者给干掉了,如你所说他们在打扫大街的时候不会任由天空往下掉垃圾的。” “你可以换一个词语,别忘了你是跟我一起去的,什么时候你也加入垃圾的行列了?如此的话那应该怎么过去?” “或许我更适合做一个垃圾。”她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我看见她那红色的靴子泛起了光环,那光环的颜色和她的枪射出的光线颜色一样。接着她右手的食指如同激光笔一样在她面前映射出一个表面十多寸大小的光体,那应该是一个四维图像,我不知道这样表达的准确性,只看见它有四个定标,在那上面我能看见标识着的这个世界的所有地方。 “指出来,你的家。” 我走到那图像边,它很智能化,迎合人思维的智能化,很轻易地我就找到了我的家,不,应该说是曾经我住的房子。紧接着我看见她指尖泛着光点的食指轻轻地压着我指出的那个点,四条定标在那个点上连接。 “连接成功,可无障碍到达,走吧。”她说完把左手伸给了我。 我从没见识过这种科技,难道仅凭这光圈就可以把两个人给精确地送到我曾经的房子里去,并且避过那些环卫者的眼睛?不过我不打算探根就底,即使我现在问她她仍会用秘密回答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她抓住我的手,这应该是这辈子我第一次和女士牵手,那一瞬间,我感觉一股电流涌遍全身。 啊!这是真的电流,电流之后我感觉身上很沉重,像是穿着百斤重的盔甲一样。但是我仔细地看我身上,除了我的飞行器背包根本什么也没有。 “抓住了!”随着她话说完,我感觉有巨大的漩涡在吸噬着我,身体的每一处疼痛完之后就再也感觉不到存在,到疼痛感接近我的眼睛,我闭上了它。。。。。。 “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到了。”我睁开眼睛,看见她在摇晃着我。我看看四周,确实在一间房子里,门口相对的墙壁挂着主机,主机上的两侧各摆放着一盆假的蝴蝶兰,再往上看,看见了奶奶的遗像照,这是我家?我再回头,看见门口边挂着我曾经的盲人拐棍,天啊,这真是我的家!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仅仅刚闭上眼睛马上睁开我们就在这了。”我因极度的惊讶而失态,抓着她大声问到。 她挣脱开我,说:“你应该改到很荣幸,你是第一个亲身体验光速的旧世界人,当然,也应该是唯一一个。” “光速,这怎么可能?人类不可能那么快,只有我们的宇宙飞船在外太空才有接近那样的速度,那样的速度在地球环境下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虽然我嘴上不愿意相信,但刚刚的事实已经在心里说服了我。 “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技术问题,你们眼中已经很尖端的科技对于新世界来讲是非常落后的。人类在临近末日之时意识的能动性会昭显出强大的力量,在50年前曾经有一次科技的革命,当然,那次革命仅限于小范围的,大部分人都不知晓,我们称那次革命为光源革命,人类从各种光源角度把更微观的世界展示在了研究者的实验室里,进而促发了更远更快的外太空探索活动,终于人类找到了更多未知的却更有用的物质,他们从中寻找延续生存的办法。出发之时你一定感觉到身上很沉重吧?那是一种光体金属防罩,它就来自一种外太空物质的光性分解。”她顿了下,指着我装飞行器的包说:“你那破玩意,已经是外太空探索发现的第一类物质的产品,它的普遍出现不过是当局为了向公众提供一个科技水平在飞速地发展的一个说服证明罢了。” 我听她说完,一时还不能完全弄明白她的话,因为大部分的思考时间我都用在了她说的‘新世界’上面。 “你说的新世界是指的你的家园吗?” 她怔了一下,大概意识到自己一下子话说多了点,但在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它在什么地方?”我连忙急切地问到。 确实我急躁了点,没能等来答案,等来的是她表情愈加严肃的变化。变化完毕之后她猛地抓着我的后颈把我的头拉近她的嘴边。 “如果我仍是我们刚见面的样子会令你的问题少些的话我很乐意做一下自我改变。”说完狠狠地松开我。 果然,我还等来了她的警告。 新世界?它在哪里?我走出门口向外望去,天空依旧是假的,太阳依旧是假的,人也依旧是假的。然后再回头看着她,那美丽的脸庞,动人的嘴唇上,秘密!无数的秘密。 第十一章 上帝之音 “快离开门口!”她突然大声的喊叫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地蹲下爬到了她的身后,随后我听见有奇怪的令人不安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我感觉那像是末世之音,充满悲凉的艺术感。我站了起来,那声音像是在引导我,指引我走过这荒凉之地,繁华的世界就在前方。 猛地,我被狠狠地拉拽了一下,把我拽出了声音外重新蹲了下来。 “怎么了?那是什么东西?”我感觉自己刚刚像是被催眠了,惊讶地问到。 “先不要呼吸!”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命令着我。 我捂住了鼻孔和嘴巴,停止住呼吸,但不知道需要这样做多久。 “不,还有你的心跳,也先让它停止!” 我又用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心房,可是。。。。。。 “你在开玩笑吧。”我放下手,这太幼稚了。 她看了看我,没再指令什么,一记直拳打在了我胸口上,我几乎没看见她是怎么伸手的。重击过后我的手压着我的胸口,感应到我的心脏剧烈地抖动两下后就停止了跳动。 还真的可以,我这样想着,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眼睛慢慢地闭上,一片混沌充满在脑海里,死神从黑暗里走进我,他举起带血的镰刀划向了我的脖子。。。。。。 我重新睁开眼睛,一条阴暗的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在我面前。走廊的不远处,我看见我所有的亲人都在那,他们在向我招手,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痛苦。我慢慢地走过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过去,但我感觉他们想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 十步、五步。。。。。。我就快要触摸到他们了,就在我要伸手过去的那一刹那,一股电流击打着我的身体,我剧烈地抖动着,我亲人们的样子也开始模糊。。。。。。 不,我受不了了,猛地坐了起来。 灯光照得我的眼睛无法完全地张开,我重新闭上,用力地揉了揉再睁开。“欢迎活过来!”G2096那张美丽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还有她那伸出来还没放下去的晃着光点的手指,灯光下的她显得更加地美丽。 “你在电击我?”我望着她那刚刚褪去光点的手指问到。 “你死了,但是我把你救活了,对于这笔救命之恩你可以先欠着,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好好想想怎么还我。” 我往窗外望望,已是夜晚。所谓的夜晚也不过是那盏灯熄灭了,另外的一盏灯亮了而已。我看看时间,已是22点30分,确是6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回想起她打我的那一拳心跳停止的时候,难道我真的死亡了6个多小时? “这不对,你只是救了一个你杀死的人罢了,这是你该做的,我不欠你什么,你应该明白该做的是什么意思。并且我没觉得我死了,只觉得我做了一个梦,至少我没看见上帝。” “并不是所有的灵魂都属于上帝,而且很早的时候开始天天都有很多的人死去,我觉得上帝早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停止呼吸和心跳?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起了之前她那紧张的样子。 “因为那声音,那之前你已经听到过。这是环卫者在每一个城市的干净日之前释放的用于最后一遍的系统性清理,我们称它为上帝之音。这种声波到达之前有一道光波先通过呼吸侵入生命体,这就像是一种定位,当定位完毕,声波会按光波的定位同被定位的生命体的心跳进行声波融解,与声波完成融解后的心跳声仅仅只需要一次就可以摧毁生命系统里的每一个单细胞,在那之后的任何生物即使是上帝也仅仅只能拯救它们的灵魂。”她讲着我无法相信的事,但那严肃的表情却令我信服。 “声音的融解?就是说不同的声波融合后进行有目的的再利用?这种科学我见过,几年前一个叫做卢克的科学家提出过,但那只是理论,我没想到能变成现实,而且这样的利用一定不是卢克提出理论的初衷。”我心里有一丝兴奋,觉得他们那深不可测的科学中至少有一点与我所知的接近。 “是的,那个理论我也看见过,遗憾的是他提出理论之前的二十年我们就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这并不是困难的技术,真正改变整个世界乃至宇宙的是光溶解技术,至少在我所见过的世界里光可以融解所有,无论是气体、固体还是液体不同源的光都可以融解,并且。。。。。。”她盯了我一眼又不再说下去了,大概她又及时地感觉到自己说多了点。 对于她说的光融解技术我深信不疑,我望着她腰间的那把枪,想起我最后见到的这个世界的人类,那个垂死的老人,我想他的身体就是被光融解掉了的吧。 “但是我还有个疑问。”我刚开口就迎来了她那骤变的眼神,我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既然你们有这样的技术,那为何不在清理之初就释放上帝之音而要费劲地去一个一个地杀戮呢?” “上帝之音的作用有其条件限制性,它的使用环境是在相对寂静的世界,在生机勃勃的繁华世界里其光波和声波都发挥不了作用,所以它出现的定义是零星清理。同时,上帝之音在今天的出现说明明天同样也是这个城市的干净日,所以你最好不要出门走动,也不要脱离我的视线范围,否则我无法履行完我的承诺。最后,不要再反复地用你的嘴彰显你那愚蠢的无知,赶紧闭上嘴办完你来A城想要办的事。” “你如何知道我来A城是要办什么事?我只是告诉你我回家而已。”我对她最后说的话感到很惊讶,我觉得除了他们的科学,对于我她知道的也远比我想象的多。 这回她听见我的提问倒是没有动怒的表情,只是很轻松地摆弄着她的手指,然后,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右手食指指向我;然后,那指尖亮起了光点;然后,我浑身颤抖了一下紧紧地低下了头。她是真的怒了,那电击般的滋味可不好受。意外的是她竟然不再用死亡来威胁我了。 上帝之音响过,不会再有死亡,因为不会再有生命。我从窗户望着这个城市的尽头,黑暗欺骗着我的眼睛。 第十二章 复仇 我静静地盯着天空那盏被叫做月亮的灯,这个世界虚假得令我满心的不安。 “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你们的新世界有那样发达的科技可以建立更美好的家园,为何还要毁掉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呢?难道我们的存在有威胁到你们吗?” “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是在对自己说,没有问你。”面对那凌人的气势我还是对我的疑问附带了说明。 我没再说话,她也沉默着,但是眼睛还是盯着我,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整个世界安静下来,我感觉极为地不自在,她令我胆怯的每一样东西在我适应之后总会生出新的来,这回是她那动人的容颜。 “太安静的世界反而容易使人疲倦,我不知道你们环卫者需不需要休息,至少我是得睡觉了。”我实在适应不下去打破了沉默。 “废话,我不是那些机器,是神经串联着血肉组成,我当然得睡觉休息。行吧,哪间屋子?你就睡在我床边的地下好了。” “什么?!” “我-说,你-睡-我-床-边-的-地-上!”她很清楚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完全用不着的,我家里有三个卧室,我只用一个,剩下的两间全给你都行,你可以上半夜睡一间,下半夜睡另一间。”我以为她当我家只有一间卧室,特地把房间布置给她详细讲了一遍。 “我不得不承认,如今你的说话要比先前有趣多了,但是我告诫过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太幼稚了,我想她睡觉大概是睁着眼的吧,不然怎么还会有视线呢?但我仍然委婉地说:“你觉得从性别特征上来讲,我们睡一间屋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我们连所属的世界都不是同一个,没有性别上的可比性,并且我不觉得这个世界能够有任何东西可以对我构成威胁。” “好吧,我快感觉不到这是我的家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去整理我的被子,她似乎说服了我,至少从归属上她说得是有道理的。 我看着她睡在床上,她的枪放在了床边,她们的新世界还是和我们有相似之处,至少人在睡觉的时候相似。我盯着她那短得可怜内衣,几乎遮挡不住必要的遮挡的地方,而她也并不那么在乎我的眼睛面对着她,或许他们的世界在文明的构建上还没注入男女传统这一元素。 我这样想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涌起来,竭尽全力想要冲出来不受我的控制,是的,是她那双眼睛在催动着,不,这不属于科技。我赶紧闭上眼睛把头伸进被子里等待着有人打开上面亮一点的那盏灯,把明天带来。 。。。。。。。小姨、腾越那血淋淋的手拉住了我把我向下拽,我看见下面有个巨大的深渊,他们苍白的脸庞只有滴血的眼睛是鲜红的,他们拉住我的手想要爬出深渊,下面,还有无数的浑身是血的人向上攀爬。那深渊下面恶魔的獠牙闪亮照见了堆满着的苦难,背后的一双手把我推向了它,我仰面落下,看见了G2096那毫无表情的脸庞依旧美丽,却如此冰凉。 不!我猛地坐起来,眼睛看见G2096那贪婪的睡姿,她的眼睛是闭着的。我捂着脸,小姨她们那凄惨的样子在我脑袋里挤压着令我想不了其他事,我感到它正在逐渐控制我。我轻轻地起身,轻轻地走到床边,慢慢地抽出了皮套里面的枪,这枪的制作材料我想不到是什么,并且我看见了皮套上面印着的U.K标记,但我脑袋里已经没有空间去联系这个标记。 我把枪口对准了她,环卫者G2096,这个女人,罪行累累却美丽无比,脑袋里凄惨的人们在命令我对她开枪。 这枪非常地轻盈,但我的手在抖动。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甚至能听见她的心跳。当枪声响过,噢,不,我想起了这枪是没有声音的,只有那饥饿的要把人融解于空气的光。当光闪过,她该被送去哪?即使化作空气也会有被风带去的地方。我觉得要送走一个不知来处的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开枪!”脑袋里面的人继续命令我。 或许死神会知道你的归处,我用另一只手压住了抖动着的枪。 “快开枪!”脑袋里催促着。 对不起,仅仅是你,不要把我的歉意带回你的世界,或许会有个十字架作为墓碑立在我们的世界之上,上面会有你的编号,如果你相信上帝的话。我心想着,慢慢地把手指压向了扳机。 猛然,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就在我即将扣动扳机之前,脸上没有表情可以供我阅读她的心情。我心里一惊,用力地扣动了扳机,接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根本不是我脑袋里的人命令我的。 我不想看见她结束的样子,即使只有那么一瞬间。我相信足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张微笑着的脸面对着我。 G2096微笑的脸! 不。。。。。。我惊讶得扔掉了手里的枪,然后又迅速地捡起来对着她不断地扣动,直到我确认没有那光射出来。 我重新扔掉拿枪,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知道接下来将面临什么,至少我清楚她要杀死我比弄死蚂蚁更容易,并且我比蚂蚁好找多了,所以我不打算要跑,至少让自己结束在家里不会像在其他地方那么冰凉。 “很遗憾吧?其实你用其他东西就可以在熟睡中杀掉我,哪怕是根木棍都行,但为什么要用我的枪呢?我的枪扣动扳机后还必须得和扳机上面的指纹扫描吻合才行。”她捡起她的枪指着扳机上那细小的纹路对我说,说话的时候那脸上的微笑仍还没有褪去。 “我无法让那些悲惨的面孔不出现在我的脑袋里,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其实我一直有那么点渴望看见你笑是什么样子,只是很尴尬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 “仇恨不过是对爱的填补,每个人降世之初上帝赐予的爱的总量是一样的,每一个部分需要多少爱都做了很正确的分配,而时间却给了我们分配的自主权。当某一天,我们发现自己已把大部分的爱集中起来给与了某一个人或一个地方,我们陶醉并且沉沦,却丝毫没有发现我们少爱或不爱之处已如此的空洞,而仇恨趁机填补了空洞。所以,每个人爱的总量是相等的,爱得热切泛滥的人必会产生对应量的仇恨,没有仇恨的人只有那些心中的爱仍如上帝分配之初般均匀的人,人们称之为大爱之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我,手中仍拿着她那把枪,我已经没有丝毫心情在她的话中选择我是哪类人。她快到我面前了,我把目光离开她身上,看见了墙壁上挂着的相框里妈妈的照片。 我望着那照片,脑袋里几乎记不起妈妈以前的神采,而心里却突然冒出一束情愫散落到血液里在血管中流动。 “不!”我大喊一声,伸手推开了已靠近跟前的G2096,转身跑了出去。 她,没有追出来! 第十三章 再见小姨 外面非常冷,我看看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衣。离天亮大约还有两个多钟头,但愿掌控上面那两盏灯的人每天都能那么准时。我必须得找个地方躲避寒冷,于是我向市政厅的方向走去,小姨家就在市政厅的旁边。 一路上仍有不少的机器,或行走着,或站立着没动。我不时地停下来看着它们,甚至送上我的问候,多希望它们能自然地理睬我,就如曾经不少的人向我打招呼应该也是希望得到我回应的,但是我没有理睬。我突然觉得很讽刺,以前我沉默着不愿搭理外面的世界,如今我从沉默中走出来,但整个世界却又沉默了不再理睬我,注定孤独的人该是会有多孤独。 小姨家到了,屋子里竟然还亮着有灯光。我想起小姨去到我刚离开的B城的情形,那时她真的太匆忙着急了,以至于忘记了关上屋里的灯。 我走进去,随即又退了出来,心跳的速度一下子快到极点。这不可能,我看见了坐在屋子里的小姨! 我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她,她目光呆滞地坐在那没有动弹,我随即松了口气重新走了进去,她没有眨过眼睛是尊机器。 我可怜的小姨,她还是没能等到她丈夫回家,我看着这尊机器一边心想着一边从衣柜里翻出了姨夫的衣服穿在身上抵挡寒冷。 我仍然觉得有点奇怪,记得小姨是在B城遇上环卫者G2096而蒙难的,可为什么她的机器体会在A城?难道那晚G2096没有清理她她是回到A城才遇难的? 管它呢,在结果面前经过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走进我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里去,把床下的纸箱拖了出来,那里面放着我几年的生日礼物,去B城的时候我没带上它们。 我把礼物一份份翻出来,大部分都是小姨送的,只有一份是妈妈的,是我15岁生日那年送我的,而我还没打开过它。现在我轻轻打开它,我看见是一本圣经。我感到可笑,我15岁的时候还是个瞎子,妈妈送我圣经干什么,她又不会念给我听,重要的是她应该知道我不是像奶奶那样地相信上帝。 我随手拿起翻开几页,这书厚得特么地沉重,我没了耐心,随手合上扔在了一旁,那书摔下去都是沉重地声响。我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找点吃的,我都忘记自己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可是……我突然想起什么,马上蹲下去重新捡起那本书放在床上,这次我从中间翻开了它。 果然,里面镶嵌着一个金属盒子,我打开盒子,里面有两本小册子,这会是什么东西藏得这样隐秘。我翻开一本,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因为里面全是拉丁文,这是我不会的语言。另一本里记录着一堆程式,我不能完全看明白,因为程式中有我从未见过的元素表示,但我能够知道这是大概什么东西,海洋生成式,我看见程式的结尾处标识着。 大海,它也能人为生成?我心想着,嘴里不自觉地跟自己说起话来。我再看一眼那字迹,脑袋里努力地回忆,没错,这是妈妈写的。我从不知道妈妈会这些东西,她究竟是干什么的?作为儿子的我竟然一无所知。 一阵声乐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从没听过的声乐,原以为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寂静了。我从窗口望出去,没发觉外面已经亮了。一面旗帜在市政厅门前升起,那不是任何国家或地区的旗帜,我不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 我放下手中的册子走近窗子边望下去,旗帜下面有一群人在对着那旗帜庄严地敬礼,伴随着那还在响着的声乐。 干净日!我突然想到G2096说过的话,这应该是干净日仪式,下面的那些人是环卫者,里面没有G2096! 我数着他们的人数,49个!不是应该有50个吗?G2096告诉我的,对于她的系统我还是很相信其准确信的。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我们需要的东西,谢谢了,小西!” 声音从背后传来,声音像是小姨的,我慢慢转过身去,脑袋里想象着所有可能的情况。 转过身首先看见的是黑洞洞的枪口,而枪的另一端不是G2096,是小姨!第50个环卫者? “很惊讶吧?你亲爱的小姨也是一个环卫者,我的编号是G2014。”小姨拿枪指着我说到。 我还没从这一变化中反应过来,并且我也不想反应过来去接受,只是那黑洞洞的枪口*着我看这一残酷的现实。 “小姨?还是我的小姨吗?” “当然,我一直是你的小姨,但并不仅仅是你的小姨。如果不是因为这东西,或许我做不了你这么久的小姨。”她拿着那本海洋生成式的册子晃动对我说。 “这对你那么重要?”我心疼痛着不解地问到。 “当然,它十分重要,对于我和我们的新世界,我们的新世界一切都创建好了,只有海洋,我们没能把海洋造就出来,而生成的技术程式却被你妈妈藏了起来,就藏在这个小册子上。” “她是你姐姐!”我打断她说。 “当然,她是我姐姐,也不仅仅是我姐姐。” 小姨停顿了下,很短暂的一下接着说到:“新世界有一批人处于竞争之中,你知道的,竞争的结果关系着竞争者的生死。很遗憾,我也是这批人其中之一,我和另一个环卫者竞争一个生存的权利,而这本册子将决定我们的竞争结果,等于我的生命。我没想到它会藏在这,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会回来帮我找到它。” “现在又如何?决定竞争结果的是不是不止这本册子?”我看着她仍对着我的枪问。 “你是聪明的,小西,我一向都这样认为,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你大概也猜到了,竞争胜利的标准是拿到程式并杀了你。”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至少有真的爱过。至少我有一点是幸运的,我最终死在我爱的小姨手上,并且我的死可以让她继续活下去。可是,我想知道我的妈妈怎么样了。” “她是新世界的叛徒,新世界对待叛徒有很多种方法,而死亡是它们的共同结果。” “来吧!她不会孤独。”我闭上眼睛,迎着枪口张开双臂。 第十四章 英子 “不要怪我,小西,我真的爱你,就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更爱自己的生命。新世界的更多人会因为你找到的这本程式而好好活着的。” “可是大部分人却因为你们的新世界而死去了,你们至少还有竞争的机会,可是他们什么机会也没有过,甚至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去,你们甚至连他们的墓碑也夺去,还要用他们人世间的样子继续为你们服务,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你们新世界那一小部分人美好地生活下去。告诉我你们的新世界在哪,让我临死的眼睛盯着它。”我睁开眼睛宣泄着我的愤怒。 “我不能告诉你,不过看在我们姨侄一场的份上我会很快地结束你,不会令你感到痛苦!” “痛苦只有活着才有,死才是从痛苦中解脱,我知道你一开枪我会瞬间被光融解,不会有丝毫的挣扎,来吧,小姨!我死后祝你长寿万年。” “你知道光融解?这不可能!”小姨很惊讶,看来她不知道我和G2096一起呆过。 “是的,他知道得比你想象的要多。” “是你……” 小姨刚一转头惊讶地吐完两个字就和一阵光一起消失了,我急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本册子揣在怀里。 G2096站在那里,刚开完的枪还拿在手上,她竟然又救了我一次。 我感觉心里装满了复杂的心情,无法转化为言语。我跌跌撞撞地走近她,一把抱住。 “你知道吗,她是我小姨,我爱她,即使她要杀了我!”我伏在G2096的肩膀上说。 她一把推开了我,厉声道:“我们生命中要爱很多人,不是每一个人我们都要拿生命去爱。我说过让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你可以再信任的人。” “到如今信任已是多余的了,面对如此沉寂的世界我能做什么,当你们那沾满人类鲜血的旗帜升起在每一个城市的上空时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瘫坐在地上木讷地盯着地板说着无助的话。 “你心里有信任过我吗?哪怕仅仅只有一次。” 我突然感到惊讶,没想到G2096会这样问我。 “至少我觉得你真实点,至于信任,我几乎连你人类的名字都不知道。” “英子,我的名字是原野英子!你梦见过的晴子真的是我姐姐,不过她是死于一个任务,捐给你的眼睛是我指定签捐的。那场梦也是我给你的,还记得梦里那个看不见脸的人吧,那就是我,自然的梦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又是一个阴谋,我平静地笑了笑。 “我原本天真的以为你真的在寻找救赎,其实何尝不是呢,你确实在拯救你自己。不过至少你在名字的塑造上没有骗我,看来我很早就在你的系统里了,所以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我。为何不直接结束掉我,这样费劲地演戏留我到现在又何必呢?而且你甚至还救过我两次。说真的,我都感觉累了。” “为了你身上的那本册子,那上面的东西很重要,如同是延续人类生存的解码。”英子回答的时候神色凝重地望着天空,她应该知道那天空是假的。 看来小姨口中的那个竞争者就是她了,从我的眼睛就开始设局,这阴谋的工程量也够大的,我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可笑,你们把这个世界的人都杀死了竟然还苦苦寻找这东西去延续人类的生存。你拿去吧,如果这东西还能救一些人,尽管是你们新世界的人,这个世界已然如此。虽然我的妈妈如此地保护着这东西,但如果她亲眼看见如今的世界的话会原谅我的。”我把那程式册子递给了她。 “能够告诉一些我妈妈的事吗?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她犹豫了,在我面前来回走动着,像是面对我的请求必须做一个重大的选择。考虑一分多钟后她还是告诉了我“我觉得你应该有权知道,你的父母都是新世界的元勋,新世界建成之前就参与了前期筹备组织U.K的筹建工作。后来听说你妈妈叛逃了,至于为什么叛逃我无从所知,只知道逃走的时候带走了由你父母领头研究了十多年的海洋系统技术数据,那是海洋的生成程式,对新世界来说非常重要,没有它新世界就没有海洋,现已建成的新世界会成为昙花一现的繁荣。后来U.K组织找到了你妈妈并控制住了她,但程式却被她藏了起来并且无论怎样都不肯说出来。” U.K?看来是萦绕在脑袋里的那个神秘阻止的名字。我想妈妈一定是预见了旧世界将会发生的可怕事情才藏起了这东西用来阻止新世界的开辟,阻止那对于所有人无区别的杀戮。 “你本就有新世界成员的身份,从你的父母为U.K工作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被划定为新世界的成员,即使没有我给你的这双我姐姐的眼睛,只是从你妈妈出走的那一天开始,这一切都变了。”英子接着告诉我,这倒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我很庆幸没有成为你们那的一员,我妈妈的选择是对的,在一个满是尸骨堆起来的新世界里活着的人灵魂是冰冷的。英子,你曾经是日本人吧?新世界里有你们的国度存在吗?是否你也曾在旧世界里沾染过你同胞的鲜血。” “不,在新世界里不分国度,不分种族,不分肤色,是空前团结在一起的,就像一家人。” “够了,这里是旧世界,空气中充满着因你们的杀戮而迷失归路的灵魂,你们隔开天空的那道屏障连他们投奔上帝的路也给阻挡,而你竟能无耻地站立在我们的土地上诉说你们新世界的团结和睦。在那之前我们跟你们一样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对于生存我们有相同的追求,对于幸福我们有同样的感受,甚至于对于你们我们还知道如何去爱。” 我站起来抓着她的肩膀咆哮着,这是我生命中情绪仅有的一次肆无忌惮的宣泄,却是如此地无助。 “你还等什么?结束我的痛苦吧。我知道你将带着这程式和我的生命以优胜者的姿态步入你新世界灿烂的阳光中,你会在那里孤独却长寿地度过你的一生。” 英子静静地看着我,眼睛跳动着,像是有藏在眼睛后面的东西在向外涌动。终于,她的眼睛再也藏不住了,那东西涌了出来,竟然是眼泪! “我已没有精力去相信别的了,包括眼泪,如果它要说明什么,那让它在我的墓碑前告诉我吧。我用生命和你交换一块立在这个世界的我的墓碑,上面一定要刻上我的名字好让妈妈的灵魂能够找到我,也不要做成十字架的,因为我从来没相信过上帝。”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说完我最后要说的话,等待着她带走我的生命,或许我想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只是我一时想不起了。 第十五章 最知己者 “怎么?难道你还下不去手吗。” 我背过身好一会了发现自己仍然还在。 “我杀不了你,也从没打算要杀了你,即使这原本就是我的使命。” “别糊弄我了,到现在了就让一切真实些吧,即使真实很残忍血腥。我和你杀死的其他人一样脆弱,甚至更脆弱。让这一切结束吧,让旧世界的人类结束你手里,不必再把无聊的游戏玩下去了,那是在亵渎我仅剩下的尊严。不过仍要谢谢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不!或许你不会相信,在你小姨之前,我手上没有沾染过任何人的血,仅仅只清理过一具尸体,为了蒙蔽你当着你的面清理的一具尸体。” “什么?”我听了她的话感觉很是惊讶,我本不再相信她,但心里却不自觉地在整理着相信她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那B城的人是谁干的?” “每个城市的大清理都是一大队的环卫者做的,单个环卫者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清理完一个城市的人并把那些机器布置完毕。我是在B城已清理完成后才进入执行任务的,我的任务目标只是你和这本程式,那个垂死的老人只是他们留作配合我任务的。” 我重新转过身面对着她,她眼角边的泪滴还挂在脸上,曾经我无法想象一个如此强大的女人也会哭泣,而且她来自所谓的新世界,我一直坚信那里只有生命,是没有感情的。此时的英子太像一个本来的女人了,我突然想去相信她,至少是此时女人得很纯粹的她。 “对不起,我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说的话不会是在骗我。” 我还是犹豫着,如果英子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对她的仇恨是不应该的,她没有过杀戮,手上没有无辜的鲜血,连杀死小姨都是在情急之下为了救我。可是让我如何去相信一个环卫者身份的人,我想起了她枪套上的U.K印记,在我脑袋里是那么的沉重清晰。其实到如今对于欺骗我已感觉无所谓了,毕竟连整个世界都是一个骗局,可是我心里却害怕她欺骗我。 U.K!我突然想起什么。对,这个标记我刚刚还见过,一时想不起是在哪。册子!对,是在册子上。我眼睛悄悄观察着英子手上的那本程式册子的壳面,没有那标记,那就在另一本上面了,那本内容全是拉丁文的册子,里面一定有别的秘密。 “10月1日是你的生日吧?” “啊?什么……”英子的突然开口吓到了眼睛正在寻找那本拉丁文内容册子的我,显得很是惊慌。 “那也是我的生日,我默默地看着你过完过13个生日,祝福了你13次生日快乐!每一次我都多想你也能祝我一次生日快乐的。”英子望着窗户外面说,没发觉到我的慌乱。 什么?我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但仍没听明白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13年前你就开始监视我了?”我想了想只能用监视来解释这个情况。 “你这样认为也行吧。13年前你我都仅仅才11岁,我父母也在U.K工作,还有我的姐姐,跟你的父母算是同事。后来他们在一次实验中遇难,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到11岁那一年,U.K的一个负责人告诉我需要开始为组织工作了,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口中的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他只告诉我是建立一个更美丽的新世界,我会生活在那里,不会再有痛苦,不会再有恐惧。于是,我开始接受任务前的训练,训练的主要部分是杀人的战斗技能。也许是那里的训练技术很先进,仅仅不到半年时间,训练就完成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名战士,为了美丽的新世界随时将去到充满硝烟的战场,尽管我不知道敌人是谁。可是不久之后他们派给我的任务竟然是每天不分昼夜地面对着一个大屏幕,就像是看一部不知道要播放到什么时候的电影,而你,就是这部电影的主角。为了不轻易错过每一个镜头我必须保持着和你一样的作息,你睡觉时我才能睡觉,你吃饭时我才能吃饭。你一定不会想到每一天你定的闹钟不仅吵醒你也会吵醒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我这样做,我应该是一名战士,而他们告诉我我应该是特工,是他们中最优秀的,在执行着对新世界来讲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海洋的生成程式。” “还能听我继续说吗?”英子停了停转过头问我。估计担心说多了我会听得不耐烦,又或是担心我不相信她说的。 我在她望着窗外说话的时候找到了那本拉丁文的册子悄悄地揣在了怀里,但是她说的话无疑惊奇地吸引了我。 “当然,请继续说下去。”我催促到。 “从那开始一直到前几天,十几年里注视着大屏幕里的你成了我全部的生活,我几乎忘记了这是我的工作,甚至也忘记了我自己,毕竟我不如你那样能够自如面对孤独。刚开始你四年的盲眼生活里我的工作是最困难的,你因为看不见经常爱闭着眼,闭着眼的时候你告诉自己你挺正常的,但是要命的是你不怎么爱动,我几乎分不清你什么时候是在睡觉,眼盲的你作息跟正常人比起来完全是混乱的,因为你的世界已经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没过多久,迎来了你11岁的生日,我惊讶,我们竟然出生在同一天,那天也是我的11岁,我看着你的小姨送来生日蛋糕唱着生日歌曲却还没有等到你吹完蜡烛就被你的姨夫叫走了,你吹了两下你看不见的蜡烛,根本没有吹灭。可是没有人给我过生日,我没有生日蛋糕,所以我在屏幕上你的蛋糕前闭眼许着愿,吹着你没有吹灭的蜡烛。知道吗,那个生日我许的愿望竟然是让你的盲眼能重见光明,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许这个愿望,大概是我那给我的工作带来了困难的缘故吧……” “后来,我许的愿望迎来了一次机会,可是这机会却令我痛苦。U.K的负责人将我姐姐的遗体摆在我面前告诉我我的姐姐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至于那是什么任务我无从所知。在我无助的痛苦之后我看着屏幕中闭着眼的你以便于工作为由说服了他们把姐姐的眼睛捐给你,刚好那时你已经向医院提交了资料。” 说到这里英子脸上泛起一丝悲伤停了下来。我无法不再相信她说的话,因为那都是我记忆中的事实。但此时我心里却是很复杂的滋味,有感激,毕竟她让我重新得以看见光明,也有愤怒,在十多年的时间里的每一天我竟然完全透明在一个陌生人的眼里。 “所以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悲伤过后英子缓过劲来看着我张着很久没合上的嘴说。 “后来我逐渐里融入了进来,感觉自己就在屏幕里,就在你身边,看着你做着每一件事,跟着你睡觉而睡觉,每晚你睡下我都会跟你说声晚安,可是你从不会回应我。我几乎忘记了我每天这样看着你是为了找回海洋生成程式,我已把你的生活当成了我自己的,你彷徨的时候我会跟着彷徨,你哭泣的时候我会跟着哭泣,但我却从没笑过,因为我从没看见你笑过。也没有恐惧过,因为你没有。你讨厌我总是爱拿枪指着你,那不过是因为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没有恐惧。后来我明白,你是有恐惧的,只不过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孤独,不过对于孤独,你恐惧的伪装是成功的。我一样也有对孤独的恐惧,但我用你成功地保护了自己。可是……到我真的站在你面前时竟发现你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过我……” “就在几天前,U.K的人告诉我大清除计划马上就要执行了,时间已经不多让我直接接近你加快任务执行速度,并在得手后清理你,然后给了我一个环卫者G2096的编号。并且告诉我这里还有另一个环卫者和我执行着相同的任务,能回到新世界的环卫者只能是任务成功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英子的脸上又有了新的泪珠子,我突然觉得那样子让人陶醉。 “可是我如何能杀你,我如何能杀死一个自己伴随了十几年的人,即使他从不知道我的存在。你知道吗,当看见你在电梯那很着急你朋友的样子,我在心里呐喊,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我才是你最亲的人!” 英子突然说话的声音大了好多,像是真的在呐喊,我感觉那时崩溃前的样子,她喊完无力地倒在了墙壁上倚靠着。我一下子不知所措。 “你走吧,太关注和在意一个人会迷失自己,我想我已经迷失得走不出去了。” 第十六章 旧世界的隔离带 “对不起,或许我听完应该很是感触才对,甚至像拥抱亲人一样拥抱你,可是我一时还无法适应过来。你知道的,仅仅这么几天就发生了太多我无法想象的事,我脑袋里面很混乱,我几乎不能确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能确定自己能完全相信你。” “你当然不会完全相信我,你从来不会轻易去相信任何人或任何事,是因为你害怕失去。你其实比大多数人更害怕失去,这十多年我已经看明白了,只不过你还仍然在欺骗着你自己。不过你已经不需要去相信了,你曾经的世界没有过我,以后也不会有。赶紧走吧,趁我我还改变主意。” 我没有急着走,因为我想起一件事,并且我能感觉她不会改变主意。 “你说过过去的13年里每年都看着我过生日的?” “当然。” “包括14岁那年?就是2089年。” 英子被我问的话给愣住了,但接着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那一年的记忆?” “我以为我知道你所有的疑惑,但我却不知道你竟然发现了这个并为之疑惑。” 你当然不知道了,我心想,这是在你我见面之后才有的。 “2089年所有人都是在重复着2088年的事,除了澳洲,因为澳洲几十年前就开始对外隔绝,就连所有卫星系统都是使用他们独立的,而我们控制所有人在2089年一模一样地重复着2088年的事正是通过卫星系统散布的光源进行大脑潜意识指令。人们会忽视自己重复做的事情,会把重复做过的事在记忆中归于第一次做的时间。也许你会有疑问,那这样的话人们整理记忆的话岂不是每个人都会发现自己2089年的记忆缺失?问题就在这,我们的人类问题研究专家说这个问题不会出现。对于记忆的系统整理只有老人才会,但老人的记忆太长而不会发现这一年的异样。年轻的人都太忙碌,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总结自己,即使他们有时间去总结别人,所以根本不会想到2089年有什么不一样。而孩子的记忆更是模糊的。所以,这个计划被认为是没有漏洞的。” 我想了一下,确实如此,如果没有这些离奇的事情发生我又何尝去总结过自己过往的每一年,成功与失败,幸福与痛苦。 “可是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在那一年里我们把新旧世界做了一次划割,也就是把旧世界隔离了起来,我们在隔离外建设我们的新世界。而那一年我们构筑隔离带的事,在人们的记忆里会同2089年一起消失,不会有人记得。” “隔离带?就是那假天空和太阳月亮?”我指着上面惊讶地问到。 英子听到我问的话显得很吃惊,随即说:“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看来我对你视野的开阔是很有成效的。” “什么?你开阔了我的视野?” “当然,不然你仅仅上过四年小学就懂那么多知识,知道那么多事,难道你认为自己真的是天才?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绝对的天才。” “又是光波革命的科技成果?”我真的无法想象光学技术还能做多少我觉得不可能的事。 “当然,我告诉过你那时一次最伟大的科技革命。” “不过那个假天空,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做成的,为什么能在没有支撑点的情况下悬在上面?”我说出了自己几乎无法猜想的疑问。 “那根本不是这个星球的物质,在元素周期表上根本找不到那些元素,你们的元素周期表上只标有134位元素,它们都是134位元素之外的元素组成的外太空物质。那上面的主要物质是HR4,在我们的元素周期表上已经是第177位了,这种物质是和地心引力相斥的,也就是说它不可能接触到地面,它在进入大气层后,被大气层挤压到和地心引力相斥的位置通过上下作用力而固定,如今的旧世界仅仅只剩下这个相斥力的距离空间。” “可是。。。。。。” “住口!不要再多问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我害怕再说下去我真的会改变主意。” 英子很坚决地拒绝我再问下去,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她们的新世界究竟在哪,我知道她不可能告诉我,虽然我能想象到新世界就在那假天空外面,可是外面着实太大了,我不能确定究竟在那个地方,甚至哪个方向。 “赶紧走吧,不然下面的干净日仪式结束你就来不及离开了。”英子着急地催促我。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还能回得去吗?虽然我还无法感觉到你所说的那种亲密感,但我不想欠你的,我无法偿还,无法去偿还跟我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的债。”我说的这话确实是发自真心的。 “你本就不欠我什么。对我而言,不杀你我会失去生命,但杀了你我却会失去生活。我中有你,你中无我,所以放你离开或许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能完全理解她说的话,可是我望着外面那还在飘着的旗帜迷茫了。 “那旗帜应该是你们新世界的象征吧,你们已经赢了,你们找到了新的生存的地方并且回过头来不给你们曾经生活的地方的人一丝活路。就算我离开,我还能去到哪,我能想象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到处飘扬着这旗帜了吧。在这样寂寞无声的世界里我宁愿呆在你身边,直到你回归新世界的那一天带走我的生命。” “不,澳洲!那里还全是旧世界的人类,那里还没有这些机器和环卫者,至少暂时还没有,你可以去那。” 我想起了先前那个老人说过的话,一直往南边的一个地方还全是环卫者口中称作的垃圾,看来英子是说的真话。 第十七章 天空之门 “你们会留下那里?”我心里泛起了一丝希望,就如人在濒临绝境时会想尽办法给自己心里塞进一个希望,即使是不可靠的希望。 “新世纪的开始即是旧世界的终结,至少那里还有些时间,你可以去到那,回到你们原本的世界里和最后的旧人类再做一些你想做的事,哪怕是娶妻生子,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 新世纪的开始?我心想那只能是22世纪,如今已是2099年9月20日,还有3个月的时间旧世界就终结了,呵,三个月我除了倒数自己的生命外还能做些什么。3个月后,有些人会活着,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地健康;有些人会死去,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地孱弱。而那些死去的人没权利选择生存,甚至没权利去选择如何死去。我突然想到公平,我记不起我以前有没有想起过,它是一个神圣的词语,而神圣的东西却总是很少见的。 我望着南边,澳洲,这个旧世界最后的堡垒,我不准备躲到里面去待到城破之时看见屠杀和被屠杀。 有光点闪现在空中的隔离带下,它在下落,我静静地看着它没有说话,直到消失在C城之上。 “你们新世界的人都是使用光速吗?”我没有直接回应英子让我去澳洲的话。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英子显然有些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想象一下你们的世界生活过得该有多么的快。” “当然不是,这样的速度只有新世界的战士拥有,并且是优秀的战士。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战士都能承受那速度带来的痛苦,即使那痛苦只是瞬间的。” 我无法想象她竟是新世界里少数优秀者之一,我想起英子先前将我从B城带到A城的那一瞬间,她竟然相信我能承受那种痛苦,或许是基于她对我十多年的观察所做的判断吧,至少她是了解我,或许比我自己还了解。 “好吧,我去澳洲,马上就走,用我自己的方式。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再用一次光速送我去到家里取我的飞行器,让我再感受一次那痛苦。” 显然英子对我的要求感到惊讶,毕竟这里到我家徒步行走也仅仅不过20分钟时间。但她看着我的眼睛,几秒钟后仍然开始启动她的闪移系统,我想确定,确定抛开他们的科技后我并不比他们弱小。我觉得英子通过眼睛看得到我的想法,毕竟她那么地了解我。 我又看见那红鞋子外的光环,标位光体闪现在她面前。这次,她没有再喊我指定出位置自己定了位标,四条线串联成功。 “可无障碍到达,走吧。”她微笑着把手伸向了我。 好美的笑容,她应该是穿着红鞋子的公主。我感觉到新旧世界之外属于我自己的世界正在被构建,她是从我的世界里走出来的公主,我把手伸过去紧紧抓住她。 电流击打后沉重的电波笼罩着我,漩涡在吸噬,我感觉自己在失去,心跳越来越微弱,意识越来越模糊…… 走出我的世界吧,带上我的生命和祝福走出去,走进你的新世界幸福地生活下去,不会再有恐惧,不会再有痛苦,我亲爱的公主。公主越来越远,我的脑袋已空白…… “小西!快醒醒。小西!小西……” 妈妈,我回来了,外面一切都还很美好,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妈妈!我猛地坐起身抓住渐渐消失的妈妈的手…… “英子!怎么是你。”我看见英子哭泣的脸,她仍紧紧抓着我的手。我还在小姨家,英子的红鞋子上没有光环,她关闭了系统。 “为什么?你在系统中潜意识已放弃了抵抗,那一定会死的。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是我告诉过你,你的死拯救不了我,因为我需要拯救的不是生命。” 英子说这话的时候握我的手更用劲了,我觉得隐隐作痛,但却很享受这种感觉,以至于我们徒步走回家我也没把手放开。 我知道她没有从我的世界里走出去,因为她在里面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也不会消失。不过我必须得暂时离开我的世界,虽然我还没来得及去尽情感受那让我陶醉的温情。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应该是解开新世界的钥匙,无论是上帝还是死神抛下来的我想我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拾取。 英子告诉我在旧世界里她无法去到她未得到授权的区域,不过走之前送了我一份礼物,来自于她们的科技,她用光波技术提高了我大小脑之间的联动速率。其实我不知道这实际上有什么用,她只是告诉我能够提高她没跟我在一起的情况下我的存活概率。 我离开了,在英子的注视下向南边飞去,但是我骗了她,我要去的地方不是澳洲而是C城。因为那个光点落在了C城,我看见它是从那假天空外面进来的,穿过那盏叫着太阳的灯进来。那时我让命运帮我做了个选择,如若没死在光速之下,我将从那里出去。 天空之门!我看着那盏灯对自己说到。 第十八章 初入C城 C城在A城南边,距离A城400多公里。A城往南已是一片荒野,荒野的尽头就是大海,而C城正是这片荒野里唯一的城市。原本在地面交通时代,称它荒野是不恰当的,因为毕竟那荒野中的路面上还有来往于C城的汽车,但伴随着地面交通的终结,荒野也就名副其实了。也正是这个地理位置的原因,C城有一个飞船基地,那个时候飞行器没有特殊的许可是禁止靠近C城的。 我看看时间已经17点40分,上面亮着的灯估计快要换了,我也接近C城了,开始保持低空飞行,所谓的低空是真是很低,估计我速度不快的话下面扔块石头上来也可以砸中我。是英子告诫我的,在一个城市上空需要躲避环卫者得尽量附贴着城市上面飞行,我想象不出附贴着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标准,只得低到我能够*作着维持飞行的高度。 经过市政大厦前的时候,我很惊讶竟然没看见A城干净日升起的那旗帜。说真的我对那旗帜一点好感也没有,抛开情感原因单就设计艺术上来讲那也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设计,就一面白色的底面上两个红色的圆圈,一个大的包着一个小的。至少从这一点来看,新世界的人是严重地缺少艺术细胞的。 这个地方没挂着那旗帜倒令我十分紧张,因为那只能说明环卫者还分布在这个城市的各处,我进去后必定危机四伏。但我没有选择,就算要临时改主意去澳洲的话,我看着飞行器的热源仪表也必须降落在C城进行热源补充,依靠那些供地热的机器。 太阳被关了,月亮打开,我降落在一条灯光较多的街道上,刚一落下我就摔倒在了地上,浑身没有力气。我突然想起,我该是有一天多时间没吃过东西了。我鼓着最后的劲爬起来,我可没打算在这给饿死,我想到过自己很多种的死亡方式,肯定没有想过饿死。我四处望望,那些街灯很昏暗,完全能够看得出来是正在熄灭,风正在吹,像是它们认为能够把那些街灯给吹灭,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远处最亮的屋子我看见了灯光下的字—食光,那应该是个饭店的名字,我向那跑去,跑动力量应该是饥饿给与我的。呵,饥饿其实也是个神奇的玩意,可以让你有力也可以让你无劲。可是,刚没跨出去两步,我又重新摔倒在了地上。怎么回事?我用手摸摸我身前的路面。 不!我心里惊叫着,是冰,路面已是冰面。 我再站起来蹒跚着摸向街边的墙壁,天呐,仍然是冰。一阵风迎面而来,不,那感觉更像是刀子,我侧着身赶紧贴着墙面,仍然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我一下子明白我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了,是这里没有那些人样的机器。至少我目前一个都没看见,看着那被冰覆盖的墙面和地面我也能猜到,这里应该是真的没有那些提供地热的机器。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没有那些机器意味着什么,我没有去多想,因为此时的联想会受到饥饿的阻碍,我必须保证自己先不被饿死,在我的认知里,饿死属于一种窝囊的死亡,甚至我不知道死神会不会因此贴上粮食,但是我知道的是死神用以收割生命的镰刀是不收割粮食的。为了不至于再次摔倒我贴着墙壁向那食光的屋子摸去,我害怕真的再一次摔倒后就再无站起来的力气了。 这段路在眼里很近,实际上却特别的漫长,并且我不仅仅是用的双腿,两只手也用上了。至少在这里可以证明的是在速度上四肢的动物并不一定是占便宜的。 我终究是到了,值得庆幸的是,屋里没有冰,但不庆幸的是这根本不是一个饭店,而是一个卖饮品和甜点的地方。无论如何,至少是可以吃的吧,我仍旧可以安慰自己。 当然,屋里是没有人的,连别的活着的玩意也没有。我四处把食物找了出来,最后盯着那坚硬的蛋糕和满冰箱的冰激凌发呆。我看那蛋糕上面很多都有了别的不该有的颜色,还有那冰箱里的冰激淋,就算它们不在冰箱里也该是一样的那么坚硬。 我感觉到身上的力量仍在持续消散着,再望着外面昏暗的街道隐隐可见的冰面,没有选择了,我拿起那不堪入目的蛋糕闭着眼使劲起咬起来,我分明能听到牙齿和蛋糕的撞击声。不过可以庆幸的是,咬在嘴里的蛋糕因冰冷坚硬不能感觉到它的滋味。吞完那蛋糕再把那小块的冰激淋含在嘴里整个人上下跳动着以确保那能够尽快融化,不过这冰激淋很特别,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冰激淋,因为我打开那小盒子,里面的冰激淋是很多个小块,每个小块的颜色都是我没见过的我把一整盒的小块一次就全部包在了嘴里。 呸。。。呸。。。这是什么味道,那冰激淋不但颜色我没见过,就连在我嘴里融化了后的味道也是从未有过的令人难受,我使劲地向外吐着。 突然,我感觉身后有人,接着一束光射过来,落在我身前的墙壁上散开,没有击中我,天呐,我竟然躲开了。 紧接着,更多的光团向我射过来,我一一躲闪开了,并很敏捷地滚到了另一面墙的障碍物下。我没来得及惊讶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这样身手敏捷,因为我突然感觉到全身在开始发热,甚至在沸腾。 我强忍着从缝隙里看出去,两个手里拿枪的人站在外面,他们的眼睛亮着光点在四处扫望。 不,环卫者!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眼睛在扫描,应该是在扫描障碍物寻找我。我看看四周的环境,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身后的那扇门。完了!我在心里绝望道,身体继续在沸腾,脑袋里出现英子的样子。呵,这个时候了,想到的为什么是英子,我苦笑着嘲讽自己,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我摸到胸口有什么东西,我把手伸进衣服胸前的口袋掏出来一个助听器,我没有多想,戴在了耳朵上。 “扫描为什么找不到他?”其中一个问到。 “他把这玩意吃了一整盒,身上不知道有多高的热量,肯定会干扰到扫描的。”另一个手里拿着我刚吃的冰激淋盒子说。 “那怎么办?看他刚才那样的迅捷的伸手我们要是近距离的话肯定会吃亏的。” “算了,别管了,我不相信这东西一次性吃了一整盒还能活下来,再说一会还有那玩意就够他好受的。我们走吧,明天事情完了后天直接过来处理他的尸体就行了,长官不会知道的。” “嗯,行吧,那个给我一颗,我体内的热量快要耗完了,我真想到有供地热系统机器的地方去工作。” “行了吧,还个啥,这个世界我们呆不了多久了。” 我看见他们说完其中一个人含了一粒那冰激淋就都走了。我还不敢出去,害怕他们使诈,阴谋经历多了我也比原来谨慎得多了。可是我感觉身上已经沸腾到了极点,身上不断地向外冒汗,连汗水都是滚烫的。 我想我应该不会有事的,毕竟他们说我吃的一整盒那玩意我大多是吐出来了的,我使劲地安慰着自己,仍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十九章 新世界遗留的人 迷糊中有人在翻动我,因为还活着,感觉真好。可是为什么会还有人?不,不会有人,环卫者,是环卫者!我苏醒了一半的意识做出了分析,并随之对分析的结果拟定了策略。我还未睁开眼睛右手的拳头就伸了出去,原来真正的速度是不用眼睛的。 随着一声惨叫和跌撞声我睁开了眼睛,正中目标,我看见那人在几步开外捂着自己的左眼,我是在睁开眼之前根据呼吸判断的脑袋位置。眼盲过的人得到的并不一定全是铺天盖地的不幸,至少耳朵会变得非常灵敏。 “混蛋,你干什么,我不过是想看下你是不是活着的。” 那人说话了,国语,我听见的竟然是国语。我仔细看了看那人,约摸三十岁左右的一个男子,通红的脸不知道是自然的还是这天给冷的,没捂着的右眼频繁地眨动着,连表情的变动也很频繁,那穿得太过厚重的衣服让我看不出来他是否强壮,最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我没发现武器。 “环卫者?”我仍然怀疑着问了一下。 “啥玩意?不认识就别乱喊,很久没人喊过我了,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你随便喊我下没准我可能真的忘了本来的自己。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要乱出拳,痛死我了,要不是我脾气好我就不用察看直接确定你是死的了,要知道那样的鉴定结果会有很多种处理你的方法,但我可以发誓,每一种方法都不是那么让人愉快的……” 我实在没能听他把话说完,这感觉太熟悉了,啰嗦却有亲切感。 “行了,你真的不是环卫者?”我打断他的话问到。 “我觉得你有必要意识到打断人家的说话是不对的。我不知道你说的环卫者究竟是啥玩意,扫大街的还是倒垃圾的?不过你看我这样子像吗?天呐,第一次有人这样认为我,虽然也从来没有过人猜测我的职业,但是我听了真的很伤心,你猜你一定明白伤心是什么意思……” 滕越!对,我觉得他完全就是滕越的2.0版。同时我也确定了他一定不是个环卫者,这样的人在人类之中都是鲜有的,在环卫者中更该是不会有的,虽然‘确定‘一直是个危险的行为。 “我叫向西,你叫什么名字?”我再一次打断他的话问到。 “向西?说实话这真的是一个不怎么喜气的名字。” 是啊,好像曾经有人这样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拳头倒是挺快的。我叫肖音,不过这名字已经十几年没人喊过了。” “肖音,你的父母真够有先见之明的,给你取了一个如此饱含希冀的名字。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如果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友好的。” 人类的名字,多好啊!我心里笑了。 “你说的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不过我知道你一定很庆幸有那样帅的一个朋友。” “没什么,我大概也跟你解释不明白的。我身上的沸热要什么时候才会退去?”我感觉身上仍旧热得比较难受。 “噢,说到这个我还挺奇怪的,刚翻动你的时候我摸到了你身上滚烫着,然后我在地上看见了这个空盒子,我猜想你应该是把这东西吃了一整盒吧,那样的话你是怎么能还坐在这和我说话的?” 肖音说完用满脸的疑惑告诉我他的话是需要回答的。 “那东西是什么?” “从形状上你可以叫它是冰激凌或糖果什么的,但它分子上的名字叫SNA6,那是能跟唾液和胃酸反应产生巨大热量的东西,在这个地方是用来抵御寒冷的。正常人一次吞三颗就会被产生的热量给杀死,我真不敢相信你会一下子吃了一整盒。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我以前可从没在这见过你。” “我也一直觉得我还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奇迹,死亡的速度总是没能追得上奇迹。我们是在做信息交换吗?我告诉你后我也能知道我想知道的?”这几天以来警戒的心理总是包围着我。 “听我说,小西,别跟我提交易,我讨厌交易,明白吗?我很久没见到过外面的人了,我以为这样的相遇会让我们成为朋友,起码会是友好的。而交易会让朋友这个词失去它原本该有的意义。” “A城,我来自A城,我想我是来避难的,应该算是难民吧。我告诉你并不是因为你刚的话打动了我,老实讲你说的话一点也不煽情,因为你叫我小西,我能从中得到点亲切感。” “A城?那不可能,外面的人不是都已经转移到新世界了吗?那里可不是工作站点。” 肖音惊讶地拿出一个地图显示仪想找寻出A城的位置。 不!我看见那个地图仪背面的图标心里一惊。 是那个图案,那个旗帜的图案,一个大圆圈包围着一个小的。 “你是新世界的人?”我紧张地问到。 “新世界?真可笑,旧世界还会有人吗?” 肖音摆弄着地图仪漫不经心地回应到,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我。 “难道你……” 我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的天呐,你是怎么留下来的?你在某个地方做后续处理工作吗?这个地方很早就没人了,但因为还有个飞船基地,我还得为那个飞船基地和里面的人服务着。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继续生存下去了,人类新的世界已经建立,当把旧世界的后续工作处理完后就会带我去到新的世界,我会生活在那里,不再有恐惧,不再有痛苦。所以,在这个人烟销匿的城市里,我苦苦待了十多年,工作着,等待着。我一直相信我会是最后一个去到新世界的人,没想到还会有你。” 不会再有恐惧,不会再有痛苦,多么熟悉的话呀,我能想像到那些带来死亡的人大多也是这样对人们解释着死亡的。 “我没有为新世界工作,我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 我究竟该对肖音说些什么?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有可怕的环卫者?大部分的人已经死去?是无数无辜的尸骨顶在他苦等了十多年的新家园下面?我开不了口。 第二十章 入口 “行了,放心吧,无论你是怎么被留下来的,我一定让你跟我一起离开这,你就先呆这吧。他们告诉我还有3个月就可以走了,明天我先带你去见基地的主管,告诉他带上你跟我们一起走。”肖音似乎没有看出我的别扭,他完全沉侵在对我不幸的同情之中,说着安慰我的话。 “不,我不见他们,但是我会去到那所谓的新世界的。同时我很想给你一个忠告,就是你在组合‘我们’这个词语时一定要慎重选择对象。” “真奇怪,为什么你说的话很多我都听不懂?就像你跟我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一样。” 是呀,至少暂时我不能确定你究竟属于哪一个世界,我倒宁愿你属于新世界,但却不希望你属于他们。 “你还有有亲人吗?无论哪个世界的。”我问肖音。 “当然有,只不过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没有跟我生活在一个世界里了,我也一直这样告诉着那些称我为孤儿的人。我一直在这等待着去到新世界的那一天就是要重新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倒是不明白他的话了。 “你为什么认为新世界可以满足你这样的愿望?” “会有什么问题吗,他们告诉过我,在那里会幸福地生活着,不会再有恐惧,不会再有痛苦。我是一个孤儿,什么样的生活会令我感到幸福?” 我的天,他竟然这样想的,我觉得话多得没边际的人多少有点神经病是对的。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打住了,我害怕神经病会有语言上的传染,其实一个人还能有用来骗得了自己的话是值得庆幸的。我不再想说啥,最重要的是因为我看见有些光在黑夜中挣扎,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 我想象着那是什么东西。 “你这有光和声音都进去不了而我们可以进去的地方吗?”我急切地问着肖音。 “你想干什么?”肖音显然不明白,刚从他的自我欺骗中醒过神来被我怪异的举动变化惊讶住了。 我没来得及回答声乐就传过来了,听不明白却很美妙。 “好美的音乐。”肖音被声乐吸引向黑暗中走去。 我一把抓过他大声吼道:“赶紧,有我说的那地方快带我去。” 肖音大概被我吓到了,处于惊吓中的人意识处于待命状态,短暂的时间内会很容易接受指令。他带着我跑向了另一个屋子,我看见那屋子的门就在一边的墙壁上,只是门的颜色和模样跟墙没有区别。 在另一个屋子的地上还有一个门,当然颜色和模样也和地板一模一样,肖音拉开它带我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通道,黑暗不着边际。 “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肖音看来是再一次缓过神来了。 我还是没回答他,觉得还不够安全,拉着他继续向最黑暗的地方跑。 上帝之音!我想起肖音那期待了十多年的新世界,突然为之感到悲哀,看来新世界还是抛弃了他。 终于,我们跑不动了,至少肖音跑不动了。这里比地狱还黑暗,寂静无声,除了我们急促的呼吸。暂时应该是安全了。 “还没……告诉我……究竟……什……什么事。”肖音还没喘过气来就急切地问。 “闭嘴,调整好你的呼吸和心跳。他们抛弃了你,知道吗,新世界抛弃了你。上帝之音知道吗?那是用来杀死一切还不愿死去有心跳的玩意。你去不了新世界,但那玩意可以把你认为的幸福生活带给你,可是我不想要那种幸福,至少现在不想。”天呐,我觉得自己快有神经病的前兆了。 “天呐,我竟然一直没有问过你的精神病史。你曾经一直开这种粗狂的玩笑吗?还是说你总喜欢角色扮演?噢,我大概知道了,一定是你的行为太让人讨厌了才被大家给丢下没能去到新世界。” 果然,他当我在发神经,我受不了他的话了,右手又变成了拳头伸出去。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听到了惨叫声,并且能感觉到我打中的是他的眼睛,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一只眼睛。 “别丫的再跟我提新世界,如果你的亲人爱你的话一定不会在那里,你知不知道在你看到我之前的两小时,有两个真正的新世界的人在袭击我,那是你服务的基地人员吧,告诉你他们见人就杀,而你只不过是因为有他们欣赏的奴性而活下来的奴隶。外面也有新世界的人,他们叫着环卫者。让我告诉你环卫者的意思吧,环卫者就是清理垃圾的,但他们眼中的垃圾是人,是人!你知道吗?就跟你我一样的人。” “该死的,神经病总喜欢编故事,可是我觉得你讲的这故事是在侮辱神经病的智慧。我不想陪你玩了,明天我还有事要做,我可不想一边听无聊的故事一边挨着粗暴的拳头,你请自便。” 肖音说完转身要走,他的言语里带着怒火,但似乎很自知不是我的对手没有向我还手。 “等等,告诉我这条道是通往哪的。”我是不打算回去的。 “飞船基地,我不反对你去那,那里可有你口中的环卫者,他们可比你神经得更厉害,到时你可不会是像我这样捂着的仅仅是两个眼睛。” “回来!肖音。”我的面前没有了肖音的身影,他果真回去了。 我想想心里不免有了也许愧疚,我不应该那样对他,毕竟他只是怀着一个美好的期待,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飞船基地!我心里微微一动,扶着墙壁向前面的黑暗摸动着。 我不知道已经摸了多远,这里面的空气稀少得随时可以窒息我。真实的和不真实的开始在我的感觉中混杂。 开拓者一号!我感觉到了它和它出现于我梦中的场景,这不是在做梦,却是比梦更飘摇。我看见了飞船上的灯光照着我,心脏急速地跳动着,等待着出现那些向我举枪的人,然后我掉下去,然后醒来。可是他们一直不出现,画面继续飘摇着。实在支撑不了了,我倒了下去,疼痛给了我短暂的清晰,我使劲揉了下眼睛。 不,那不是开拓者一号的光,不是梦里的光,那是真的光线! 入口!我来了,在那里等着的无论是魔鬼还是上帝忽然看见我都不会微笑。 第二十一章 迷雾再生 我爬到了那光线泛出来的地方,通道口是一块铁板挡着的,这大概又是一道门吧,光线就从墙壁和铁板的缝隙间透出来的。 我使劲推动着那块铁板,但是无法打开它。无奈,我调过身来用脚使劲地踹,动静很大,完全没去想会不会有人突然被惊动闯了进来。铁板门仍旧没有打开,倒是有不少的沙子掉到了我的脸上。 突然背后有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就那一刹那,我的胳膊肘几乎在同时间向后伸了出去。又是一声惨叫,声音大概从五步开外传来,我突然明白了临走时英子送我的那份礼物意味着什么。 “停下,是我!”我听见了肖音的声音。 “该死的,你出手总是那么快,我甚至不知道是我先抓着你的还是你先打的我。可是为什么总是在脑袋上,你是嫉妒我脑袋比你好使是吧?”肖音挪了过来,捂着鼻子说。 “你怎么回来了?”虽然我心里是希望他出现的,但还是感到惊讶。 “刚走太急,忘记了你是没有钥匙的。虽然你这人比较讨厌,但还不至于讨厌得要死。这里面缺少空气,你进来了打不开那门再出去肯定会闷死在里面,我可不想有人死在我的杰作里,更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墓碑。” 肖音说完用钥匙打开了铁板门下面的锁头,推开铁板挪开了挡在洞口的柜子,难怪我踹不开它。 “如果你真有安葬我的话,直接埋了我就行,不用墓碑,因为我还有很多要去而没能去的地方,我的灵魂可不想在墓碑中安息。还有,让我们成为朋友吧,肖音,你将是我的第二个朋友,不过是活着唯一一个。” 原本我心里对他就有些愧疚,加之现在撞上点小感动,我觉得人的情感元素转化比化学方程式更复杂,总能生成一些想象不到的举动。 我看见肖音犹豫了一下,该死的,他竟然犹豫。 “你能确定你没有神经病吗?”肖音犹豫后说的竟是这样无厘头的话。 “我可从来没觉得神经病会影响到友谊的,你不这样觉得吗?” “我觉得也对,其实除了你的手带有攻击行为的时候我都当你是朋友。” “好吧,告诉我这里没有人为什么仍然亮着灯光?他说到这我觉得有必要转移下话题,便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指着外面的屋子问一边要走出洞口。 “停下!”肖音的大声呵斥真的把我刚要迈出去的脚给吓了回来。 “怎么了?”我满是疑惑。 “你这样进去会被他们发现的。” “可是这根本没有人不是?” “当然,现在是没有人,但是过几个小时他们仍然会看见现在的你。” 监控!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怎么把这个给搞忘记了,但是我望望这个屋子的四周没有看见监控安装在哪里。 “你说的是监控吧?你能挖出来这么个洞一定知道监控装在哪的,告诉我,我看看怎么能避开它。” 肖音没有回答我,只是给我指了指屋顶上的灯。我仔细地看着那灯,旁边没有监控设备,那灯看起来也很普通。那灯光有些奇怪,看久了总感觉有别的光在那普通的灯光里流动,而那别的光的颜色说不上来但似曾相识。。。。。。 “你是说这灯,它本身就是监控?”我猛地明白过来。 肖音点了点头,我看见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有惊讶、有恐惧,他毫无意识去遮掩。 “你怎么了?”我伸手去拍他的肩膀问到。 “别碰我!”肖音一直手摆开我惊叫到,另一只手做出防卫姿态。 “到底怎么了,你发什么神经?”我彻底被弄糊涂了。 “你的眼睛不会眨动,我竟然一直没注意到这点。你跟他们是一伙的,竟然还假惺惺地跟我做朋友,难道我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吗?你说得对,我骨子里充满了奴性,十多年来我其实一直就是供他们使唤的一个奴隶,每天在这里做完沉重的工作,回家还要随时服务他们的冷暖饮食,只因为那个不会再有恐惧,不会再有痛苦的幸福的新世界。他们从来就没一个人当我是朋友,你知道当你说要和我成为朋友时我是如何的开心吗,但是你竟然是和他们一起的。” “我不是他们一伙的,即使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就是跟他们是一起的吗?”我实在无法理解他情绪的变化,猜想他大概又在犯神经了。 “根本就没什么新世界,我刚回来根本不是因为你,我回去的时候看见他们把我家给毁了,我没敢出去,是逃回来的。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应该知道我是在那的,就算是奴隶,十多年了,怜悯之心难道不该有吗?”透过那昏暗的光线我能看见肖音脸上绝望的痕迹。 我猜想应该是那些人没如愿地看见我的尸体才毁了那里,我看着肖音,心里倒是充满着怜悯。看来我的出现结束了他十多年所谓的奴隶生活,这无法判断是否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我无法确定生命和尊严对于他来说是谁生长在谁的面上。 “不!看着我,新世界真的存在,你一定要相信我,记得我跟你说的上帝之音吗?那音乐真的是通往死亡的,我把你拉了回来,所以你必须相信我。而且幸运的话我能够带你到新世界,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新世界。至于我的眼睛,那本不是我的,这个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你必须得告诉我怎么能避开这等待监控,既然你能在这弄出这么个洞,那你一定知道的。关上它吗?可是那样我们也会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我双手捂着他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到,我觉得这样的附带动作能够提高我说话的真诚度。 “依然还有新世界,你能带我进去?” “当然,你是我活着的唯一朋友那是真的,在我不能亵渎的东西里面你能找到友谊。” “好吧,我相信你,带我去新世界。” 看来说服对方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重燃他心里已熄灭的希望。可悲的人儿,为了重新怀揣希望已经不再追究我的真实性和归属性了,我想大概再让他做回奴隶也不会有意见。 “穿上它!”我几乎没看见肖音是从哪扯出的两件衣服,更像是披风,带帽子的披风,把其中一件递给了我。 我瞧着这玩意,拿着还挺沉的,面上全是像玻璃的小块连着,上面还照得出人影来。再仔细摸着那玻璃状的小块,无奈,还真的就是玻璃块。 “就这破玩意也可以?”我无法相信这样的破玩意可以避开那样的高科技。 “你不觉得我们在洞口呆这么久能看见对方也是一直被光照着的吗,但照着我们的光不是那灯直接的光,是经过地面和墙面反射了的,所以监视不会看见我们躲在这洞口。你所谓的破玩意就是利用的这个原理,穿上出来吧,我悄悄试验过,绝对安全。” 我不得不佩服,看来再高的科技也是有漏洞的,站在和它同样的高度是看不见的,而往往脑袋简单一点的人一眼即知。我突然想到太阳,那个叫着太阳的灯,它会不会也是带有监控?监控着旧世界的一举一动。 我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想什么?快出来呀。”肖音在催促我。 我走进去,这个屋子还挺大的,不过堆着一排排的文件柜剩下的空间不是很多,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图书馆。 “这是什么地方?” “飞船基地,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这我知道,我是指这间屋子。” “这是基地的档案室,我都无法理解这年代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多的纸质档案,每天都有新进来的和要运出去的,我也因为这个在十几年里多了一份沉重的工作。” “因为纸质的印章文件可信度和证明度更高。”我拿起其中一本档案翻开,指着里面鲜红的印章对肖音说,那鲜红的章印上U.K的标记是那样的刺眼。 “你一直在基地的这个地方做事?没到过其他地方吗?” “别的地方我没权限去,仅仅只在做这衣服的时候悄悄去过监视室一次,在那我看见过这的飞船和正在登陆飞船的人或物资。后来我明白了,每一次飞船的起飞后都会伴随有一批档案进来,我想这些应该是飞船的装载记录吧。” 装载记录,我翻动着那些文件,找到了一份英文记载的,那是这里面我能看懂的几种语言之一。 JM.GREEN!我在装载记录里找到了他的档案,2095年6月6日乘坐开拓者一号登陆N.E第十二区。我不知道N.E第十二区究竟是哪,但我知道的是开拓者一号在2081年和622人一起留在了外太空的,而JM.GREEN这个家喻户晓的美国科学家是在2095年6月4日那一年因病辞世的,记得美国总统还在电视上宣布人们不会忘记这一天,这是全人类的损失。 U.K、JM.GREEN、开拓者一号。。。。。。迷雾飘进了我的脑袋。 第二十二章 登船之路 “你在想什么?”肖音的手从迷雾中伸进来拍了下我的脑袋。 “没什么,我在想我还从来没登上过那宇航飞船。” 我回答着肖音的问话,继续翻动着那本文件。下一个是欧盟秘书长XIVEN.LONG,2095年7月1日由开拓者二号运抵N.E第十二区。这个人我知道,是前几年那些大批失踪的人之一,而他的失踪披露时间是2095年6月25日。 我一连翻动了好多页,里面记录的人我基本都有印象,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名人,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超越普通人的人。然而现实世界里他们都是在死亡或失踪的名单里的,但是他们在这里的飞船登陆的时间记载上无一例外地都是他们死亡或失踪后的时间。 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什么,阴谋!那些失踪和死亡都是为了进行人员用来迷惑民众眼睛的阴谋。 “你知道探索者一号吗?”我指着文件上问肖音。 “当然知道!” “你知道?那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觉得这样的飞船名字真的很逊。” 该死的,他根本不知道我问的意思。 “那这个人知道不?”我又指着文件上JM.GREEN的名字问。 肖音看着那名字摇了摇头,我确信他是认真看了的。 “那这个呢?”我又指着XIVEN.LONG的名字问,我觉得这个名字应该更响亮,不应该有人不认识。 遗憾的是,肖音仍旧是摇着他那愚蠢的脑袋。 “该死的,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的。”我已经完全泄气了。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当然知道很多事,甚至是你不知道的,比如我知道自己是永远不可能有假期的。” “好吧,我承认我不该轻视你的认知,起码你比我更清楚这里的控制室在哪。” “你确定必须要这么做?”肖音听了我的话脸上有了一丝恐惧。 “当然,如果你本就知道飞船在哪的话,我们可以不去。” “可是我刚刚已经在他们的名单里除名了,再被他们发现的话一定会杀了我的。” “你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还害怕?” “害怕什么,死亡?不,其实在我的世界里,死亡和生存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死亡的那一瞬间疼痛的感觉会让我分辨出这个区别,如果我感觉到,那该死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说真的,我不希望那样,一点也不希望。” 我没听明白,眼睛盯着肖音发愣,大概我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 “好吧,我说明白点,我怕那疼痛,比你的拳头落在我头上更害怕,明白了吧?” 我很无语,不得不钦佩他语言的精妙绝伦。 “你放心吧,当他们出手要弄死你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机会去感觉疼痛,他们不懂得如何让所有事情的过程变得艺术一点,对待死亡亦是如此,只要一个迅速的结果。而且,我猜你也不会为了避免疼痛而放弃新世界。” “好吧,我想你应该是说服了我。”肖音犹豫之后说道。 “现在是凌晨1点30分,他们刚睡下半小时,再等5分钟我们过去。控制室里有两个人,但是今天没有飞船进出,希望他们也是睡着的。”肖音开始做潜入布置,虽然非常简单。 “等等,你为什么确定他们睡下了半小时?又为什么再等5分钟?”我很茫然,希望他不是随心决定的。 “我在这参与他们的工作十多年了,虽然是跑腿打杂的,但我仍积攒了很多经验,包括他们的作息。等5分钟出发是因为35到40分钟是人正常进入睡眠深度的时间。” “那好吧,我们还是等10分钟过去。”我不能确定他的理论是否正确,但是我别无选择。 “还有你确定这一整天都没有飞船进出基地?” “当然,进出都是有记录的,并且是纸质的记录,但是我到刚刚为止我已经有两天没进过档案室了。” 我想起了来C城之前那个光点,是它带我过来的,难道它不属于这个基地的飞船? 。。。。。。 “十分钟了,走吧,从这到控制室大概有两公里,这两公里我们必须得尽快穿过去,在有灯光的地方穿着现在这衣服,没灯光的地方得脱下来。” “大概是什么意思?” “我说够了,小西,你知道什么都需要准确的数据很让人讨厌吗?我只去过那一次,还是悄悄过去的,要知道才悄悄的状态下人只能在同一时间做一件事情,我的脚可没提醒我测量距离。” 肖音很不耐烦,说完先从档案室窜了出去,我赶紧跟了出去。他完全不用提两公里距离的,废话多的人干起事来还真有点不靠谱。 刚出门口就发现肖音刚后半句也是废话,这个基地是在地下的,我还真没看见有没亮灯光的地方。远远望去结构很复杂,几乎看不出来哪些地方是通道,哪些建筑是设备,哪些是屋子,更无语的是这么复杂的地方竟然连指示牌也没有,那些奇怪的我分不清是屋子还是设备的物体上能看见大多印有符号,应该是我不认识的一种文字,却看着眼熟,这里面我没看见有一个人。我不得不佩服肖音当时在没有进入权限的情况下是怎么找到控制室的。 “轻声点!我们必须要快速地穿过去不引起察觉。”肖音听着我脚步的声音低沉地呵斥道。 我放轻了脚步,但一下子就和肖音拉开了距离。真不明白他是如何能办到脚步很轻速度很快的,但我想起他这过去的十多年好像又明白了。 “在这么复杂的地方你竟然能找到控制室,那是如何办到的?”我追上去低声问到。 “很简单,当你知道现在在哪的时候你就能联想到你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了。” “那我们现在在哪?” “热源储备室!” “你竟然懂这里的结构?” 我很惊讶,他分明告诉我他是一个跑腿打杂的,但随即我还是看见了他摇头。 “我真如你想象般的能耐的话好像就不用靠你带我去新世界吧。这里分明写着,这么大的字你看不见吗。”肖音指着那储备室的符号说。 “你认识这种文字?”我有点吃惊。 “当然,拉丁文!上帝的语言。这又不是什么远古文字,在外面经常需要和上帝沟通的人应该都懂这种文字的吧,看来你真的不怎么喜欢上帝。” 拉丁文!我慌乱地摸出我揣在怀里的那本册子,那本和海洋程式一同发现的册子。我翻开它,里面确实是一个模样的文字。 “这是什么?”肖音看我从怀里掏出本册子很好奇。 “没什么,我想后面你还能帮我个忙。”我赶紧把册子收了起来。 “好吧。”肖音耸耸肩接着说:“我想我们不用去控制室了。” “为什么?” “因为那。”肖音指了指左前方。 “飞船!”我激动得失声叫了出来,肖音赶紧上来捂着我的嘴,那飞船上英文书写的开拓者一号跟我在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赶紧的,我们去新世界!”我已按奈不住激动,拉开肖音的手抓着他向飞船跑过去。 第二十三章 占领飞船 “为什么打不开门?”我使劲拉拽着飞船的舱门问到。 肖音耸耸肩,“你当然不能打开,如果如此简单的话我想我自己就能办到,那个,你拉拽的地方明明是手纹识别的。”肖音指着我用力拉拽的手说。 “那该怎么办,你来试试?” “别开玩笑了,我的手从来就没碰过这玩意。看来希望是蒙蔽人智商的玩意,不,应该是妄想,不敢想象我竟然陪着你做了这么多疯狂却愚蠢的事情,也许我该回家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活下去。。。。。。” “闭嘴!”我低沉地呵斥了一声,接着耳朵贴着舱门面闭上眼睛。 “你在干什么?”肖音望着我的动作很不解。 “嘘。。。。。。”我用手指贴着嘴示意他安静。 我感觉里面有人,但我不敢确定,大概这飞船壳体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快走吧,留在这很危险,一旦被发现我们都没命了。” 耳朵不能够给我任何确切答案,或许我真的完全依靠的是感觉,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人,跟我们一模一样的人,我决定赌一把。 呯、呯、呯。。。。。。沉重的敲击声响起,我想这敲击声应该能够惊醒半个基地的人。 “你疯啦?这样会把基地的人给引来的,这可不是你家的窗户可以给敲开的。”肖音崩溃一般地想要大声喝止我,完全没觉得他那声音在空气中已经盖过了我的敲击声显得更危险。 呯、呯、呯。。。。。。我没理睬更加用力地敲击着舱门。 终于,有了反应,不过是飞船外的反应。基地警报响起,各个方向都有人往我们这涌来。 肖音撒腿想跑,但实在不知道往哪跑,因为哪都能看见人往这边来。情急之下钻到飞船底下趴着,我很无语,这样分明就是趴着在等死罢了。 “这下好了,我们都得死在这了,很抱歉我没机会埋藏你了,也用不着为给你立什么样的墓碑犯愁了,但愿你的双手可以赶在他们开枪之前击倒所有人。” “你不是说过在你的世界里生存和死亡没有什么分别吗?那就趴在那像在家里一样睡着了吧。” 呯、呯、呯。。。。。。我仍没停止敲击,只是敲击的频率更加急促。 “你已经达到效果了,看看他们都让你给引来了,还敲个什么玩意?你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来送死的还是到这临时改的主意?”肖音看上去丝毫不能理解我在干什么。 那些人就快到了,甚至我已经感觉到有人在开枪了。呯、呯、呯。。。。。。终于,敲击声又带来了反应,舱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我刚刚看见一张脸,还没完全看清那张脸的模样手就伸了过去,一个直扣,扣上脸下面的脖子再侧向一拉就制服了那人。 “快进来!”我对着因为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肖音吼道。 肖音一下反应过来从飞船底下爬起迅速往飞船里钻,刚一进舱门就有一团光在舱门边闪现、消失,他逃命的速度也够快的,还说什么生存与死亡没有区别。 “快,锁定舱门!” 我正指令着肖音却发现他早在进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完成了这个工作。 “检查下他身上有没有武器。”我的手还扣着那人的脖子,示意肖音察看。 肖音很仔细,足足三分钟摸遍了那人的全身,最后对着我耸耸肩,已经完全不害怕舱门外重重的撞门声。 我很纳闷,这人身上竟然会不带武器,我所见到过的环卫者基本都是全副武装的。没有武器的威胁我放开了他,刚刚那快速的制服给了我极大的自信,我已经当自己是一个罕有敌手的搏击高手了,甚至忘记了这个本领仅仅来自于英子的那次脑内扫描。 我刚一松手那人就猛地伏在墙角摸着脖子努力地呼吸,脸已经涨得通红,比价细小的脸上,嘴里大口地踹着粗气,急促得只恨嘴小了点,天蓝色的眼睛眨巴着看着我,乌黑的短发被我刚刚弄得稍显凌乱,看上去年龄应该比我们都要小些。 是个女的。她稍稍缓过呼吸站了起来,彰显出修长的身材,是个标准意义上的美人儿。我一下子觉得有点尴尬,再看看肖音,眼睛还一直在盯着她,这货,终于明白喊他刚刚搜身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仔细了。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她开口说话了,是用英语说的,虽然经过刚刚的惊吓,此时却显得很镇定。但是那慢慢变得白皙的脸上没有那冰冷的杀戮感,再看着她那眨动这的眼睛我很难相信她会是一个环卫者,没有英子出场时的那种形象感。 “我不是坏人,外面有很多人想欺负我们,我们只是躲进来避下而已,很抱歉打扰到你,不过请你放心,女士,有我们在你会很安全的。”我刚要开口就被肖音抢过话去,这小子,这么多年里大概是没见到过什么女性,我听着他的话已完全忘记了谁跟谁了。 她听了肖音的话又用带着疑问的表情望着我,我还无法确定她的身份,听着外面急促的敲击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女士,请容我自我介绍,我叫肖音,二十岁,来自C城,我在这工作很多年了,我的家人都在新世界等着我,当然我的家人只是父母。。。。。。” “够了!”我怒声喝止肖音,这小子昏头了,完全忘记了现在的情况,没等弄明白对方身份就先把自己给完全暴露了。 肖音被我的怒吼下来一跳,但没有反驳我,他大概也知道无论怎样的反驳都抵不上我拳头的尖锐。倒是那女子仍镇定自如,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你好,我叫凯琳。”女子向我伸出了手示意友好。她的手很纤细,举在我面前,但我没有反应,也没说我的名字,外面的声音仍没有停息,我心里一直保持着警戒。 “很美丽的名字,他叫向西。”肖音替我回答了她。 我刚想对肖音表示惩戒时,飞船内响起了呼叫声,那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那在说什么?”我问凯琳。 “外面在询问里面情况,如果在5分钟内得不到回应外面将强行攻击。” 我无法确定她说的真实性,但我必须尽快做出抉择,离开这,我们必须得先离开这。我看着凯琳等待我示意的眼睛,突然又重新用刚一样的动作扣住了她的脖子。 “嗨、嗨,小西,你在干什么,人家没有武器又这样配合你干嘛还要这样。”肖音看着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嚷嚷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 “听着,凯琳女士,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问太多,我只有一个请求,开动飞船,一直向上,穿过那个太阳,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去哪。如果你连我这个唯一的请求都办不到的话,那么请相信你一定会比我们都要先死亡,哪怕只有一秒钟。所以,现在你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 凯琳抓着我的手腕呼吸愈来愈困难,继而开始挣扎,终于,就在我感觉她就要断气的时候用最后的劲点了点头。 第二十四章 真相之前的迷雾 在得到肯定后我松开了凯琳,她随即向地下倒去,肖音及时地一把扶住了她。这小子要是动作一直这样灵敏的话是完全可以避开我给他的那两拳的。 “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位女士,我觉得我有必要代表我们所有的男士告诫你不要毁掉‘绅士’这个词语在女士严重的良好定义,尤其是一位漂亮的女士。” “闭嘴!你这个和谁都可以组成我们的家伙,在面对他们的时候首先要鉴定的是危险性而不是该死的性别,更不是漂亮或丑陋。”说完我向凯琳走了过去。 “我不能明白你说的他们,究竟指的是什么?”肖音似乎意识到我又要做什么,挡在凯琳身前显得紧张起来,反倒是凯琳还是那么地平静,即便两次都差点被我掐得断了气。 “让开,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我一把推开肖音,把凯琳往飞船驾驶舱拽。 “告诉他们打开通道舱门,启动!到你们该死的新世界。”我命令着凯琳。 然后我走出驾驶舱把身上的那本册子扔给了肖音。“如果你能把这玩意完整清楚地翻译过来的话,我保证会对你漂亮的女士非常地礼貌。” “嘿,小西。这不是交易,你的事我会帮你做的,但礼貌应该是你本来就有的,不应该是交易的产生。你说过是,我们是朋友,可是你一下子变得我有点感觉不是你了,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什么,是那该死的新世界。我在心里回答着。是啊,我该是什么样子,我原来是什么样子,我究竟是属于哪里,该是活着还是死去我已经想不清楚了,那该死的新世界。 “你先翻译吧,或许一切都能在里面找到答案。现在危险还没解除,凯琳虽然答应了但并不等于外面的那些人能让这飞船出去。” 我话还没能够说完就一阵晃悠的感觉,顿时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我知道,那是飞船已经启动了,但是我还不能信任凯琳,立马跑向驾驶舱。 “就呆在外面干完你的事。”我转过身呵斥住想要跟进来的肖音。 “他们就这样轻易地放我们走了?”我带着不大敢相信的口气问正在驾驶着的凯琳。 “不然还能怎样,你可是挟持着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猜想她应该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加之她的那份镇定自若更印证着我的判断。 “新世界的人,你不是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是问你是新世界的什么人。” 凯琳突然很诧异的扭头望了我一眼,“你了解新世界多少?” “一无所知!”对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才无奈地回答道。 “那我对自己身份的解释有用吗?” 不得不承认这个反问的回答方式说服了我。 “你不是环卫者?”我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即便她在新世界是多么重要的人物都没这个重要。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都不是军方的人。而且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更友好一点,毕竟我放你们进来了,这一点应该值得让你产生也许信任。” “不,信任就是信任,没有也许,我想我应该为刚才的行为道歉。”我望着控制舱上的显示器,其中四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外面所发生的事。也就是说她在放我们进来的时候是能够看见我们的,并且能够看见追着我们的人。可笑的是我竟一直认为是我在外面的敲击声敲开了舱门。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开门之前你分明能看见你们的人在追着我们。”我指着那显示器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跟军方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会救任何人,无论好人或坏人,该死的或不该死的。并且你或许会很茫然,即使你看上去如此凶狠但仍旧能给我一种亲切感,这或许是注定而无法改变的东西。” 确实,我听着他的话很糊涂,我敢打赌要是肖音听见的话一定会惊讶还有比我更神经的人。 飞船终于驶出了基地,然而基地的出口却看不见光亮,我看看时间已经是早晨了,那该死的太阳灯该亮着了。凯琳打开探照灯,原来是在海底!难怪我在C城上面没看见基地的位置,原来基地是建在海底的。 “你在干什么?快上去呀!”我看见凯琳驾驶着飞船在海底游荡急着催促她。 “抱歉,我只是想在海里多呆会看一下,我们的世界是没有海洋的,我从没有机会好好地感受海洋。” “我理解你,但是我们这样会被基地的人追上的,我可不想死在海里。并且你可以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们的世界就会拥有海洋了。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放心好了,如果他们要追上来的话先前就不会放我们出来了。我这次就是带着对海洋的考察任务下来的,他们明白这个任务的重要性,至少比抓住你们更重要。我和我父亲一样都是海洋学家,我协助着他的工作,只是可笑的是海洋学家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海洋。” 海洋学家的父亲,海洋学家女儿。呵呵,我也有个海洋学家的父亲,但我不是海洋学家儿子。 “你。。。。。。” “你。。。。。。” 我们同时说出了相同的话,也同时被对方打断。 “你先说吧,女士优先。”哦说。 “你如何知道我们的世界就会拥有海洋了?你说你们的世界,难道你是旧世界的人?” “我不能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你们的世界即将会有海洋,而且那是真的,但可以说明的是我确实是旧世界的人,我甚至不知道你们的新世界到底在哪。” “我一直认为旧世界的人全部集中在我们的封闭区下面的区域,没想到过在这里还会有旧世界的人。” 我猜想她说的封闭区下面区域应该是指澳洲,英子说过旧世界最后的人都在那里。 “这之前你从没到过旧世界吗?”我问了刚才准备要问的。 “当然,我是在新世界出生的,不过我的父母曾是旧世界迁居来的。” 我仔细地看着凯琳的样子,虽然比我小,但也应该是20岁的样子了。20年前是2079年前,那个时候新世界应该是还没有的吧。 “我知道有个问题不是太应该问,但是我想真的有必要知道。。。。。。” “我12岁!我猜想你是想知道这个吧。” “呵呵,12岁!12岁的海洋学家,12岁的美丽女士。你不觉得有什么矛盾的吗?” “这没什么矛盾的,如果你真是旧世界没到过新世界的人是很难理解的。虽然我12岁,但活过的实际时间却比你要长。” “什么意思?” “我们的世界一天是72个小时,而旧世界一天只有24个小时,如果这样折算过来的话,12岁的我相当于旧世界36岁的年龄。” “很难相信是吧?”凯琳看着我很迷茫的样子问道,随机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 “这确实让我无法相信。” “给你看这张照片可以证明,这是我妈,迁居新世界的时候26岁,12年过去了,新旧世界年龄加起来38岁,但是是不是和我看起来区别不太大。”凯琳指着照片里她身边的另一个女人说。 我确实看不出太大区别,但是照片里的另一个男人让我震惊了。 “这个男的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父亲,难道你看不出这是一张全家照吗?怎么,你难道认识?” “不,不认识,我猜也是,只是证明一下我的猜想。” 照片里那个男的我认识,那是我的父亲! 第二十五章 新世界 “那是你的亲生父亲?能告诉我你父亲的名字吗?” “当然,即便我们的肤色不一样,但我和我妈的肤色一样,这足以解释了。我父亲叫向天,很奇怪吧?其实我也很奇怪父亲为什么是这样的名字。” "是呀,和你的名字比起来是显得有点怪怪的。快上去吧,凯琳!这海底很沉闷,真的。"我不想告诉她那也是我的父亲,我不敢想象。突然间我明白了凯琳说的亲切感,遗憾的我确实没有她那先知的亲切感,或许英子是对的,我想我的爱已严重失衡而给了仇恨和残暴以更多的空间。凯琳!若我们真是一个父亲,那她该是我的姐姐还是妹妹,可笑,我竟然无法确定。 凯琳飞船往上升,直至冲出海平面,那感觉就像是一件新事物的诞生。我时常会想某些事物诞生的意义是否有伟大的价值,可是总会忽略诞生本身就是伟大的。 C城,我看见了城市上空飘扬着的两圆旗。我仍看不出它的内涵,它的空洞如同它下面的城市,人类的艺术始终没能跟上文明的进度,这面旗帜在我看来是一个很好的证据。 "那是你们新世界的旗帜吧?"我指着那双圆旗问凯琳。 “是的,那代表着新世界。” “但这里是旧世界,我的家园,不是吗?” “当然,曾经是。你要知道新旧只会更替不可能会共存,那短暂的共存不过只是更替中的一个过程罢了。简单地说,就是你已经失去了家园,我很遗憾,但这是事实!” 我没有因为凯琳的话显得很沮丧,毕竟我没有完整的家园概念,甚至也没有清晰的自我归属感。在这样或许应该沉重的时刻我仍旧关心的是那旗帜该死的艺术性。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设计的那旗帜,我觉得他应该是个白痴,你觉得那旗帜的设计怎么样?”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在我们的世界里它可是一项伟大的设计,简洁却满赋意义。”凯琳对我的认知感到惊讶。 “简洁?确实够简洁的。但是意义你能说明一下吗?” “那两个圆圈分别代表的是新旧世界,里面的圆是旧世界,外面的圆是新世界,新世界包裹着旧世界。怎么样,很棒吧?” “嗯,或许你解释得特别棒。” 新世界包裹着旧世界,我望着外面的天空好像明白了什么,到我真的明白了的时候我被彻底震惊了。 我一把抓住凯琳,“那个是否就是大圆的线条?”我指着那浅蓝的天空大声问凯琳。 凯琳被我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呆了,机械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新世界在哪了!”肖音从外面跑进来大声喊到。 “你在干什么?”肖音看见我紧紧地抓着凯琳不免又紧张地问到。 我松开凯琳,“我也知道了,天空之上就是新世界!你有什么感想?” “感想?我从来没想到新世界离我这么近,但它却一直是我的一个遥远的梦想!你呢?小西。”肖音对我的问题比较茫然,回答得也比较茫然。 “我在想无数次洗涤我灵魂的蓝天白云的晴空和给我无数童话的夜空如今成了别人的地板,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12岁或36岁的凯琳,你们的世界也是以一昼夜为一天吗?这次来到你们的地下室感觉怎样?” 凯琳和肖音听了我的话都显得很迷茫,尤其是肖音,他怪异地看看凯琳又看看我。 “回答我!凯琳。” “是的,我们的一天当然也是一昼夜,但是我们的一昼夜却有72小时,那是由于我们的世界在自转中的周长决定的。关于你说的地下室,抱歉,我真的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 “该死的新世界,该死的新世界的人。”我再次愤怒,抓着凯琳的衣角吼道:“你知道有多少的生命和灵魂处在你们的践踏下吗?你觉得你们建造的这该死的天空能够包住一切吗?你们在新世界上享受着每一天更多的时间而我们却必须被清除这公平吗?"我越说下去愤怒让我抓着她的手越紧,无论什么时候愤怒是不能够自由宣泄的,因为愤怒同渴望一样看不到终点。 “请放开……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是出生在新世界而已,没有人让我选择过……” “嘿,别这样,小西,她是无辜的,我想我们完全应该留着愤怒的精力去解决当下的事情。” 我看着凯琳显得难受却没有怨恨的眼神,想到她说的亲切感,猛地放开了她。无论她是12岁还是36岁,即便我们不属于相同的世界,但我们仍然有着血脉的联系。虽然我不确定我是否应该为这种血脉的联系赋予爱,但可以确定它跟仇恨没联系。父亲对我来说依然真实,但却成了背叛者,背叛了妈妈和那些被清除的人类。 “对不起,凯琳。很多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我们上去吧,别在下面兜圈了,到太阳的距离我知道多长。或许来得及的话我还可以问候下你的父亲。” “我想我父亲会很高兴认识你的,我已经发送了进入请求,还在等待指令。在我的认知里旧世界的人全都移居新世界了,除了那里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去到新世界,新世界比曾经的世界大多了不是吗?” “什么?不愿意去?我可是梦寐以求地想去到新世界,为此等待了十多年,可是我现在仍然在这不是吗?”凯琳的话倒是让肖音激动了起来。 “他说的对,我们没有权利选择!”我不想再告诉凯琳更多的事,不仅仅是告诉她起不了任何作用,更重要的是凯琳心中的那份天真对我来说是件很珍贵的东西。 “大概还需要等待多久?” “信息往返的速度是基本感觉不到的,但是信息的核准和审批时间较长,尤其是我们这样临时的请求,大概需要半小时左右。到时太阳门会开启,我们就可以从那进去。” “什么?我们要进到太阳?天呐,你们都疯了。为什么你们疯狂的想法从不跟我商量?”我真的无法理解肖音这智商,既然他都知道新世界就在那天空之上竟然还不知道太阳是假的。 “因为你太清醒了,我们没法把疯狂的想法和你一起商量。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新世界在哪的?”我突然想起就在明白过来新世界真相时肖音突然跑来说的相同的话,一把紧紧地抓着肖音追问。 “又来了,看来你对谁都这样。你知道吗?你的这种不礼貌行为一般是称为激动性失态的,但你的力量大了就变成粗暴了。拿,你让我翻译的这本册子,翻译过来后里面大多我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但对新世界建设说明让我知道了它就在那天空之上。”肖音说着把翻译完的册子递给了我。 我翻开册子看里面的翻译,这是新世界的筹建大纲。外太空开发、新物质空间构建、旧世界资源转移、新世界人口选择标准、旧世界新布置、环卫者计划、新世界新纪元,我看着里面这些黑体章节字符明白这本册子已经能够解释所有的疑惑。 “得到进入指令,太阳门开启了!” 我正要仔细翻看册子里的内容时凯琳的说话声打断了我。我收起册子看着显示器中的太阳,上面确实出现了一个黑色洞口。 “走吧,我们进去!”我拍着凯琳肩膀说到。 “啊,太阳耀斑!”肖音又泛起了神经。 “闭嘴!你个白痴,那根本就不是太阳,不过是一盏灯或一个通道罢了,跟那天空一样是假的。” “不过这也不仅仅是灯光和通道的作用,在新世界里能够清晰地看到旧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就是通过它的,如同一个巨大的摄像头一样,在全部的天空下这样的太阳灯有数百盏。”凯琳补充了我说的话。 “就像基地里那些灯光一样,通过光照进行监控!天呐,我想象过很多假的东西,但我可以确定我从没想过太阳!”肖音这回算是开窍了一点。 “但是过不了多久它就会丧失它的全部功能,不再进行光照、监控和作为通道。因为到旧世界人和资源转移完毕后旧世界将关闭。”凯琳继续说着。 我知道,三个月后,你们的新纪元,我们的末日,我在心里说。 飞船进入太阳通道,这个通道真的很长,我没有去估算有多少公里,我在想着我第一次看见的新世界会是白天还是黑夜。 第二十六章 到达 “通道会有这么长?”我感觉时间太久了,至少已经在通道里穿梭了十多分钟。在我的直观感觉里,考虑到飞船的每分钟速度,我不认为新世界和旧世界的隔层会有这么厚。 “当然,我们刚到达通道的第二级,新世界的交通都是地底模式的,二级通道中的每一条都贯穿整个新世界。这个交通网络一共分三级,也就是三层,第一层主要用于短程通行,在里面的都是一些小的飞船;第二层的主要是长途通行,飞船主要是公用的大型号;第三层是主要是应急的和通往旧世界,还作为一些大型设施的维修通道。你现在已经能在外面看见光亮了说明我们的飞船已经到达了第二级交通网络,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第一区A城,到达A城下面的时候我们必须把飞船停在第二级交通中的一个停靠站点,然后从站点进入到第一级交通中乘坐小型公共飞船。”凯琳一口气把新世界的整个交通网络作了大概的介绍,我感觉那就像旧世界曾经的地铁一样,很难想象新世界的人不喜欢天空而喜欢地下,同时明白了那个通道并不是直着通向新世界的地面。 “那你们的天空是干什么用的?飞船应该属于天空而不是地下。” “新世界是禁飞的,任何方式的飞行,进入外太空的通道作为机密掌握在官方手里。” “好吧,或许新世界的环境有特殊性,可是我没有说过要去第一区A城。”我只想到过要去到新世界,却没想过要去新世界哪儿,毕竟那里太大了,比曾经的地球还要大很多,而我对那里却一无所知。 “哪你是要去到哪儿?你根本不知道那上面的任何地方,不是吗?我家在第一区A城,我记得你说过要问候我的父亲的。” “你让我先想想。” 我走到一旁闭上眼睛,它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没有身外的世界映射进来,全是脑子里的世界,很多事,很多人,我感觉糟透了,混乱不堪。我在这乱糟糟的脑袋里找什么?哦,想起来了,目的,我在找我的目的。 可我终究没能找到,我已经使用完了它。新世界,我马上要到达了,可是然后我要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来新世界?至少可以确定我不是为了没有痛苦幸福地生活。我顿时感觉自己可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做的这一切。到如今,我没有了信仰,甚至连一个鲜明的目的也没有,就连肖音来到新世界也怀揣着信仰,目的鲜明,即使那很荒诞。 还是先让我见一下太阳吧,很久没感受过真正的阳光了,或许我会沐浴着阳光在天空下再一次接受灵魂的洗涤,让信念再一次灌溉。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喂,你在干什么!”我看见肖音贴着凯琳在那小声地说着什么大声喊道,他脸上露着难以解释的笑样,我感觉他到新世界的目的又多了一个。 “怎么了?小西。我们在讨论年龄的问题而已,你想出什么结果了吗?我们可等你好一会了,凯琳还准备着兴奋地回家呢。” “离她远点,肖音。那个很好笑吗?无论你们讨论的年龄究竟有没有问题都没你什么事。” “我以为你不喜欢她。” 肖音说完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我,我再看看凯琳,也用同样的眼神望着我,他们都在等着我的下一句话。 是啊,凯琳,我也认为自己不喜欢她,尽管理论上她是我的姐姐或妹妹。可是,我觉得我更不喜欢他们像刚才那个样子。 “我也没说过我讨厌她,我主要是想提醒你的身份,别忘了我们来自哪里,来干什么,凯琳是新世界的人,而你,肖音,甚至连一张旧世界的公民证都掏不出来。” “好吧,小西,我记得。可是这跟我和凯琳好像没什么关系,而且总有一些东西是可以跨越不同的世界的。说真的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可是那并不代表我什么都需要你的看管。好吧,接下来要干什么你想出来了吗?”肖音不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语气很不配合,其实我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先离开这该死的地下再说,无论上面是哪。” “好吧,小西,那就先到我家再说吧,不管你们接下来要干嘛。”凯琳听了我的话立马回应到。 “住嘴,无论你称我什么,但是不要喊小西,我不喜欢你那样叫我,即使你真的比我大。”我听到凯琳对我的称呼厉声说道,她根本不知道我在恼怒什么,赶紧沉默住不再说什么。 “向西,我觉得我们上去后应该让凯琳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我几乎从来不清楚你任何一次发火时的原因。”肖音明显又在护着凯琳,而且我的那声怒吼把他喊我的称呼都给改了过来。 “我们已到第二级站点了,现在飞船进入站点停靠后我们准备下去。” 我听了凯琳的话望着显示器,图像里前面确实英文标识着停靠点。英文,我一下子糊涂了。 “你们的世界官方语言究竟是什么?”我问凯琳。 “我们有两种官方语言,对内是英语,对外是拉丁语。” 原来如此,我推断想那本册子应该有真实性的保障,空下来的时候我应该好好看看。 凯琳将飞船停下,我们走了出去。我看了看四周,这个所谓的站点跟旧世界的车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它应该更像是一共飞船基地。里面停靠场地巨大,有的停靠位完全能够停靠比这开拓者一号大几倍的船只,还有大大小小的检修仓。连接站点的我们刚通过的通道充满着光亮,即使离我很远我也能感受到那光亮的热度,这个站点就像是我们从旧世界C城离开时的那个飞船基地,只是里面看不见光热补给点,但那通道已经能够说明这个世界的交通也是依靠光热运转的。我们能看见很多船制服的工作人员,只是他们没有像旧世界的那些人那不友善的冷血表情,他们跟凯琳一样,我觉得很久没看见如此多的正常的人了。 我看着那些人的微笑心里觉得很感动,或许是我对陌生的微笑阔别很久的原因,但我也产生了另一个想法,或许他们真的并不知道旧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如果是从杀戮和血腥中走出来的人是不可能有那样的微笑的。 凯琳继续带我们走进站点里的上行通道,一路上肖音那张得大大的嘴巴丝毫掩饰不住他的心里的惊奇。 上行通道是一排排电梯模样的设备,我们进了一间,里面还真像是旧世界的电梯,只是多了很多座位,我数了数,十个。我们三个人,还有四个陌生人也随后进来了,我看见他们对我们微笑,但我总感觉他们微笑过后看我们的眼神有点怪异。我们坐在位子上,刚一坐下就自动被什么东西给扣上了,我一惊,立马挣扎着要站起来。凯琳按住我,告诉我那是安全带,自动感应的。我感觉到自己失态了,看看旁边的肖音,仍是张得大大的嘴巴还沉浸在惊奇中丝毫没有慌乱,在看看后面的那几位,看到我的举动嘴巴也变得和肖音一样了。 凯琳随后按下了靠近她的启动按钮,像电梯样的设备一下急速向上,我感觉这速度比飞船低不了多少,难怪,这有安全带的电梯。 仅仅一分钟不到,我们上到了第一级交通网。第一级交通网的通道比第二级的小得多,但通道的条数却要密集很多,在每一条通道边都有一条可供行走的小道,小道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小房间一样的东西。凯琳带我们走到出口最近的一个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卡片,在那像房间一样的建筑物上的门口边有一个感应装置,凯琳把卡片贴了上去,随着一声响,门开了,一艘微型的船从里面滑出来。我看了看,跟旧世界的汽车一样,里面四个座位,只是没有轮子而已。凯琳坐进前排示意我们也上去,我一把拉着还张着大口惊讶的肖音坐了进去。凯琳将它启动,短暂的声响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再把我们盖住,紧接着船体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那感觉就像是一颗弹道发射出去了一样,只是它明显比弹道的速度还要快。 周围的通道上的物体移动速度快的我无法看见直接连成了一片模糊,而我感觉不到风,手往外一伸却被挡了回来,原来真的是有透明的东西盖住了我们。 大概只有不到二十秒钟又停了下来,这个停下是瞬间停下的,没有减速度变化,如同它启动时没有加速度的变化一样。我看见停靠旁的上行道标识,看来从这上去我们就能到新世界的地面了。 “现在是多少点?”我问凯琳,心里想着上去还能否看见今天的太阳。 “33点30分!” 算了,我才意识到我无法从他们的时间上判断太阳的升落。 “现在上去是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这个时候相当于是旧世界的上午11点过点。” “走吧,收起你的嘴巴,别把上面的人吓坏了。”我拍着还张着嘴巴的肖音说到。 “等等,你们必须先吃点这个。”凯琳喊住我从身上掏出个小瓶子倒出了两粒像药丸一样的东西。 “你们没有到过新世界,上面和旧世界的空气情况是有差异的,这药丸就是解决这个的,不然的话你们在上面很容易会窒息。” “嗯,谢谢!”肖音拿起一粒就要往嘴里塞,被我一把止住。 “怎么?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凯琳带着失望的表情望着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注视了十几秒钟,无法看见她的眼睛里藏有任何东西,我还是拿起那药丸含在了嘴里。并不是我选择了信任她,而是我发现自己已别无选择。 “你先拿着,出去了再吃。”我告诫肖音到。 我们进入到上行通道,这回里面是真的电梯,不过里面没有层数,只有上下标识。坐这个电梯倒是很废时间的,足足上行了有接近3分钟的样子,期间我分明看见肖音已经偷偷地吃下了那颗药丸,我没有说什么,毕竟我吃了后依旧还没有什么状况出现。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门开了,阳光射进来。久违的阳光,温暖得亲切,就像是很久以前亲人的怀抱。 我走出去,将第一次带着我的名字和满乘愤怒的身体站在这片新的土地上。 第二十七章 身份危机 电梯出去横着有一排安检口,每一个口子边都站着安保人员,他们身上没有枪械,只配备着常规的防卫性器械,那说明他们并不是军人。可是我望了望两边都耸立着有炮塔一样的建筑物,那上面黑洞洞的枪口和表情冰冷的人令我丝毫不敢松懈。 “我们能安全过去吗?”肖音忍不住率先开口问凯琳。 “没事的,你们紧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肖音望着两边黑洞洞的枪口还是不放心,硬是绕到我前面挤在我和凯琳中间。 “你好,凯琳小姐,欢迎你回家,旅途愉快吗?” “是的,谢谢!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要到我家作客的,我想有机会的话你们会认识的。” “哦,欢迎你们!能成为凯琳小姐的朋友是件很愉快的事。” “当然,谢谢!”我觉得有这个必要简单地回复了这个热情的安保人员。 凯琳继续带我们走过这安检口,可是当肖音走到正中央时安检的警报声响了起来,肖音身上可没什么危险物品,这个安检口分明就是扫描身份的。凯琳已经过去了,我心里刚泛起受骗的感觉却发现凯琳在示意我冷静。我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变化,拳头警惕地握了起来。 “不好意思,先生,请你先退出去让后面那位先生先过。” 肖音退了出来,我慢慢地走上去,准备在警报响起时将那个安保人员制服。我自信能够在制服安保人员的同时把肖音拉过来然后掩护他和凯琳离开,但这一切必须在上面的枪口开火前完成。我必须赌一把,赌上面的枪口不会在我与安保人员分开前开火。 渐渐地,我到了安检口的正中央,身体正在等待警报声响而动。可是,警报没有响起,直到我完全走过去也没听见。我很惊讶,旁边的凯琳也很惊讶。但是这没有什么帮助,因为肖音再一次无法走过身份扫描。 “站着别动,先生。你的身份识别不属于第一区,如果你的其他区域人员进入该区必须通过官方通道记录进入。现在,我们必须对你进行身份确认以执行有效的遣返工作。”安保人员命令着肖音,要对他进行逮捕,旁边另外的两个安保人员也围了过来,肖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用不知所措的眼神望着我。 “嘿,强尼,别这样,他真的是我朋友。当然,我知道你们都很尽职,但是他只会到我家里玩两天就走,这个我也告诉过我父亲,她是知道的。拜托,就请你别在这里难为他好吗?” “对不起,凯琳小姐。既然你父亲知道这事,那我当然会让他进去。但是在进去前还是先做下身份确认并记录吧。”安保的人说完用手示意旁边另外两人离去。 “不,强尼,别这样。在你的系统里是无法找到他的身份的,他是U.K的人,长期在旧世界执行任务还没有回到过新世界,这上面没有他的资料。” “U.K的人?既然这样,我必须同你父亲通话进行确认。妮萨,请帮我接通部长先生,有重要情况需要确认。”叫强尼的安保人员对着通讯室大声喊到。 看来说辞已经起不了任何效果了,我一个箭步窜上去抓住强尼的右手手腕,把他的右臂拉倒脑袋左边然后向背后拽住,并用我的手臂肘顶住他的背心,然后我用另外一只手一把把肖音拽了过来推到凯琳边。这个时候,震耳的警报也响了起来,两边高处的那两个面目冰冷的人应声而动把枪口对准了我们,周围其他的安保人员也围了上来,他们的反应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你们快先走,我拖住他们!”我对肖音和凯琳吼道。 “凯琳小姐还在,不要开枪。”围着的人里有人对着上面掌枪的人喊到。 原来他们必须要保证凯琳的安全,看来肖音至少是安全的。 “你们快先走,我不会有事的。肖音,把凯琳贴紧点。”我再次对着人圈外的他们喊到,这次那小子可以趁机捞点好处了。 “我们先走吧。”肖音拉着凯琳要往外跑,却被凯琳一把甩开。 “我们怎么能丢下他,他还是你的朋友!” “他刚刚不是通过了身份扫描吗?按他们的说法他属于这里,那他们是自己人,自己人能把他怎样。这小子还告诉我从来没到过新世界,他就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实话,说真的,其实我也是在我们认识的前一天从认识的他。” “住口,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说你的朋友,你难道没看见他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吗?”凯琳竟然对肖音发起火来。 “好吧,是我不对。但是请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你是没见过他的能耐,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我们留在这对他反而是个累赘,相信我们的朋友吧。” 这小子,这个倒是挺相信我的。可是,他们离我有百多米的距离,还掺杂着警报声,我是如何听见肖音的悄声说话的,真没发现我的耳朵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惊人的灵敏了。 “凯琳,你们走吧,肖音说得没错,你们在这对我没有帮助。”我挨次对着人圈外的他们喊到。 肖音和凯琳听了几乎同时一阵吃惊的表情,然后凯琳带着肖音离去,大概是我这惊人的听力帮助肖音说服了凯琳。 我看着凯琳他们离开的距离,围着我的人和上面掌枪的人也在看着。当我们都认识凯琳他们已到达了安全距离外的时候,我动了,他们也动了。伴随枪口射出的光点枪械的声音响起,由此可以判断这枪远没有我之前碰到的枪先进,自然我躲闪起来也更无难度。但那枪的射击效果性却一样,对建筑物无损害,只分解细胞物,我看见两个安保人员中枪被融解得什么都没留下。 到枪声停止后,他们没发现我,当然我没有被融解,我已经蹲在了右上那人的身后,我窜上来的过程我都记不清楚。我站起身右手一记直拳打在我前面人的左背上,他瞬间倒地,这是右边那个掌枪的人。在左边那个人还没发现这边的人已经倒下时我已经从倒下的人身上抽出匕首射中了他,我翻过倒下那人摸着他心脏,急促的跳动过后瞬间停止,我记得我也曾挨过这样一拳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架着枪对着下面的人,没说任何话他们已经举起了手,他们应该是明白这枪的威力的。我不准备要杀死他们,因为他们的脸上没有那冰冷的表情,我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但我还是扣动了扳机。 没有任何反应,我已摸到了扳机面上的纹路,那是指纹识别系统。如果刚刚我射击左边的人选择的是用这枪而不是匕首的话,估计我应该连躺在这的尸体也没有了。 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面那副美丽的面孔是那样的清晰。 “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但是现在我要离开,也请你们不要追赶过来,你们都不是军人,如果在增援你们的人还没到达的话。” 我从这塔上下去然后平静地离去,没有人追赶我。阳光越来越强烈,正在融化着我脸上日积月累的风霜,直至将我完全沐浴在其中。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或许已经忘记了的温暖,慢慢地张开了我的双臂,去拥抱心里面那张美丽的面孔。 “很温暖吧?” “嗯,很美,也很温暖。” 我睁开眼,凯琳已经站到了我身旁。 “那就是我家了,每个人都应该幸福地生活在太阳下,所以我和我的家人生活在那里,我觉得我是幸福的。” 凯琳指着前面山脚下一栋很大的别墅说到,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上流下,流过房子的面前,小溪对面树林郁郁葱葱。此情此景只在旧世界的古画中能够找到。 “你还有亲人吗?”凯琳问我。 “我有,但我不敢确定那还能不能叫做亲人,而且我感觉不到幸福,因为我感觉不到痛苦。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我望着凯琳的家轻轻说到。 “他是谁?” “亲人,一个背叛者。” 第二十八章 追捕者 “粉面畔窗露,斜阳溪中藏。淡陌城郭事,几度秋叶黄。天呐,这里太美了,所以会有如此美的人住在这里。”肖音也从旁边凑过来用诗歌称赞。 “没想到你还喜欢风景,只可惜没有美人儿从窗子里探出头来。”我无情于此景,调侃着肖音。 “难道你对这种画面没有感觉吗?” “境由心生,只有美丽的心情从配得上欣赏美丽的风景,很遗憾,我的心情一点也不美丽。” “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看来凯琳对我们的中文对白明显不太明白。 “别这样,小西。上帝创造我们的时候均分了我们的爱,所以我们应该保持着对一切的爱,不给仇恨以机会。” 又是这种理论,好像所有的仇恨都是爱的移动缝隙而生。可是等等,这个意思我好像是再一次听到,我不禁诧异地盯着肖音。 “怎么了?”肖音把对话换成了英语问我。 “你是从哪知道的这个?” “嗯。。。圣经,圣经上面记载的,难道你没读过吗?”肖音迟疑了几秒钟回答了我。 “好吧,圣经我确实没怎么读过。”我没再追问,但是我很清楚圣经上面是没有记载这个的,因为圣经我全部都读过。 在另一边一栋更豪华的大楼里,一名西装笔挺的约莫60多岁的老人正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看着电子资料。此时,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你好,首督阁下,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你好,丹尼,请坐。” 进门的是一名看上去40多岁的叫丹尼的男子。 “需要茶吗?” “不,阁下,我已经很久不喝茶了。” “还是来点吧,那能够让我们想起很多以前中国的东西。”首督说完按下呼叫铃叫了两杯茶,而叫丹尼的男子脸色看上去显得沉重起来。 助手送来茶水,首督吹着热气,深深地呡了一口。 “海洋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得到程式,经确认程式是正确的,我们已经有了大约700万平方公里的第一片海洋,这片海洋准备用您的名字命名。同时我们已经同时派出30艘飞船对程式所需要的元素进行开采补充。” “这个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的是程式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是你女儿这次计算出来的吗?” “不,阁下。程式是U.K特工处提供的,但特工处无法提供程式的获取过程。” “那是为什么?” “因为特工处的克鲁说法很荒谬,他说他是在早上一睁开眼就发现程式摆在了他的面前。” “好吧,你继续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向我提份正式的报告。” “是的,阁下。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丹尼。这杯茶你还没喝过呢,你应该尝尝,它真的很棒。”首督说完又端起茶杯深深地呡了一口,做出陶醉的感觉。 丹尼顿了顿,端起茶杯轻轻地呡了下。 “怎么样?” “很棒,谢谢阁下。” “有想起什么没?” “恕我愚钝,阁下,我不知道应该想起什么。” “看来你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的中国,当然,我也几乎完全忘记了曾经的美国。好吧,这次我让你过来是因为还有一件事需要交给你处理。” “请你吩咐,阁下。” “刚刚我接到报告,在平民安检通道C口发生一起非法进入事件,有两名士兵阵亡,一名安保人员轻伤。非法进入者有3人,其中两个通过了安检身份扫描,还有一个身份不确定。他们已经进入到本城,我希望你去找到他们,不要让不属于这里的人多活一分钟。” “明白,阁下。只是这种小事下面怎么会报到你这让你亲自处理?” “因为里面有两个是你的孩子,下面已经没权限处置。” “不,首督阁下,那不可能,我只有一个女儿,这次去下面做海洋考察的女儿。”丹尼一下子失态站了起来。 “别激动,我亲爱的部长先生。”首督摆摆手示意丹尼坐下。 “我以为茶水回勾起你对曾经中国的回忆。他们确实都是你的孩子,女儿是丹尼的女儿,儿子是向天的儿子。” “不,首督阁下。我是丹尼,是您新世界的海洋部长和第一区的安全部长,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叫凯琳。但是可能的话我也没有女儿。”丹尼再一次笔直地站起来郑重地说。 “很好!看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去吧,下次来我会亲自给你冲杯新世界第一批咖啡豆磨成的咖啡。” “谢谢,首督阁下,那将是我的荣幸!” 丹尼快速走出了首督办公室,刚一出门就再也忍耐不住用手按住剧痛的胸口。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丹尼集合了一批安全部队,开始下达追捕任务。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来的?”丹尼看着队伍中几个表情冰冷的人问到。 那几个人没有回答他,丹尼见状掏出了枪对着其中一个,但是他们依然沉默着,表情冰冷。 “我命令你们离开这!” “部长阁下,他们是首督阁下亲自派来协助我们执行任务的。”安全部队中的人替他们作出了回应。 这种追捕任务什么时候需要军方协助了?看来首督还是不相信我,丹尼很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这次任务很简单,即在抓捕无效的情况下击毙目标。现在拿出你们的电子显板,我传送目标影像。” 接到影像后,下面出现一阵骚动。 “有什么问题现在报告!” “部长阁下,您女儿凯琳小姐也在里面!”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在抓捕无效需要直接击毙的时候如果凯琳小姐和目标无法分离是否要继续执行击毙任务?” 丹尼看了看队伍里那几个表情冰冷的人,他在犹豫。但是他清楚,即使他不那样做,但是有这几个人在,击毙任务会一样不分情况执行完成的。随即,他顿了顿,大声命令到。 “从任务开始时,你们每个人都要忘记我有女儿。出发!” 第二十九章 围困 追捕队出发后丹尼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他的全家照,他和妻子南希互挽着站在一起,女儿凯琳从身后拥抱着他,每个人脸上都有灿烂的笑容。看着照片的丹尼心微微地酸动着。 接着丹尼又起身走向自己的保险柜打开了它,在里面取出一个陈旧的上着锁的铁盒子,然后在另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铁盒。里面是另一张全家照,父亲依然是他,母亲却是另外的一个东方面孔的女人,还有一个小男孩骑在他的脖子上,每个人的脸上笑容一样那么地灿烂。 “记忆是没法锁住的,这一天终于来了。”丹尼自言自语地说到。 “约翰!”接着丹尼呼叫了自己的助手。 “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部长阁下。”约翰走进办公室请示到。 “密切监视着追捕队的行动和安全网络,找到目标立刻向我报告!” “是的,部长阁下。”约翰听完指示走了出去。 丹尼又拿起第一张照片盯着里面的女儿,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我和肖音被凯琳带到了她的家里,她家里现在父母都没在,唯一的一个仆人也在她们家后面山上的私人花园里干着活。 “哇!你家四层的大别墅却只住着连仆人一起才四个人啊!”肖音仍不住由衷地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这不算什么,你没看见过首督的房子,六层,每一层都比这房子大得多,带室内电梯的,一共也才住着六个人。而且在房子外不到一英里的地方驻着有3个护卫队分布在3个不同的方向。再说了,这个世界的家庭最差的房子也有两层这样的房子,我家的确实算不上什么。” 凯琳对肖音解释着,但从她的语气里似乎没有别墅这个慨念,由此可以判断这个世界全部的家庭住宅大概都是别墅。想到这里我一下又无法平静了,这个世界按照面积比算完全能够居住找过100亿的人口,而下面世界的大部分人竟然没有选择继续在人类自己创造的新世界里生存的权利。 “那我在这里生活的话也将会有一栋两层这样的房子对吧?可是你说的首督是谁?我从没听过这个词。”肖音陷在憧憬中的脸显得兴奋起来,憧憬着凯琳口中的这个世界的最差的住房。但是我已经不觉得那是真实的他,自从我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和英子一样的话,总觉得他把最真实的自己给藏了起来。 “当然了,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话一定会有的。首督是我父亲的上司,也是这个世界的最高长官。整个世界有十三个区,每一个区都有一个最高长官称为抚督,而第一区是中心区,节制着其他十二区,第一区的长官也节制其他区的长官,称为首督。” 凯琳刚说完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凯琳将手机按下,一个光屏闪现在手机上方,凯琳的父亲出现在光屏里。 “嗨,老爸!”凯琳对着光屏挥手,做着调皮的表情。 “凯琳,用单音频通话!”凯琳的父亲一脸严肃地说,随即消失在光屏里。 “那是我父亲,记得我告诉过你,他有一个跟你很相似的名字,不过他现在叫丹尼,我觉得这个名字跟我比较相似点。我本来正打算向他介绍你们的,可能他今天心情不是太好。凯琳无奈地耸耸肩对我说到,然后拿起手机贴向了耳边。 “你们先随便看看,我先离开接下电话。” “等等,凯琳。刚才你父亲那边能够通过那光屏看见我们吗?” “当然,清清楚楚。”凯琳说完继续走到一边去接听电话。 看来他已经发现我了,他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否还记得我是谁?或许在他的记忆里我早已死去。 “小西,你干什么?” “嘘。。。。。”我给肖音做了做手势,示意他一边去,然后悄悄靠近接听电话的凯琳,偷听凯琳的说话。 “不,爸爸。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你说的危险分子,并且向西也通过了身份扫描,那说明他属于我们这,我不允许你伤害他们。” 一阵沉默后。。。。。 “不,他只说过有机会会来拜访你,知道吗,当初听名字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他会认识你。” 又一阵沉默。。。。。 “不,爸爸,我不会离开他们的,他们是我朋友,我带他们来到这里,我对他们有责任。责任高于生死,这是你常说的。”凯琳说完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我故作不知地探问看起来显得不高兴的凯琳。 “我们快走吧,离开这。爸爸说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非法进入属于危险分子,现在已经派人来追捕你们了。” “你的解释无效吗?” “通常我是能够说服老爸的,但是这次老爸告诉我首督已经直接介入,他已经没有决定权限,并且告诉我必须离开你们,若遇到抵抗会无区别击毙。我老爸不会这样对我的,或许他说得对,这已经超越了他的权限,对不起。” 我突然心里很不忍地看着凯琳,如若不是我心里那无法逾越的芥蒂,她应该会是我最亲切可爱的亲人儿。 “听我说,凯琳。你留在这,我们离开,你只需要指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给我们。他们的目标不是你是我们,你跟我们在一起没有任何帮助,如果留在这反而能帮助我们把他们给拖住一下。并且,我跟你父亲一样,不希望你有事情,真的。” 凯琳听了我的话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你在意我?” “当然,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好吧,我听你的,小西。我留下来拖住他们,你们去后山的花园吧,那里离这不远很少有人知道。” 凯琳不高兴的样子顿时消失全无,立刻显得激动起来。看来她一直都挺在乎我如何看待她的,这一点倒真像是一个妹妹的感觉。 “快走,肖音,别玩了,晚了会没命的。”我拉起正在玩着模拟游戏起劲的肖音往凯琳指的出口跑。 “小西!” “怎么?”回头望着叫住我的凯琳。 “你真的属于这里吗?” “能再见的话再回答你吧。”说完钻进了出口。 “部长阁下!追捕队发现了目标,他们在您的家里。追捕队已在外围待命,请求突击进入。”助手约翰报告道。 “命令待命,我将亲自参与带队抓捕。” 丹尼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金色的手枪用手巾擦拭着,嘴里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里的。” 第三十章 死亡谜团 “现在什么情况?”丹尼到达现场询问到。 “部长阁下,我们已将屋子包围封锁,光波探测屋子里有3个人,其中2个确认是目标,凯琳小姐跟他们在一起。光波影像检测到凯琳小姐有过通话迹象,之后除凯琳小姐外另外2个目标消失,是否检查通话信息?” “不用了,我知道那2个去哪了。”丹尼挥挥手示意继续待命,接着看了看队伍又立即紧张了起来。 “那几个人呢?”丹尼发现队伍里没有了那几张冰冷的面孔。 “对不起,部长阁下。他们说他们直接听命于首督阁下,无需等候你的进一步指示已经先进入了,不过他们没有进入屋子,而是上了屋子后面的山上。” “混蛋,不要以为拿首督阁下压我就可以在我家肆意妄为。”丹尼压了压心中的怒火,立即意识到首督知道的比他想象中要多。 “听着,来2个人跟我一起去后山,其他人留下看着凯琳,但愿我们会比那几个家伙先找到他们。” “不,部长阁下,只带两个人太危险了,您应该多带些人上去,只留下两个人照看凯琳小姐就足够了。” “执行命令!”丹尼说完带着两个随从上了山。 “嘿,小西,等等我,别走那么快。”肖音完全跟不上我上山的节奏。 “听着,我们这是在逃命,不是在登山旅行,你要是跟不上我随时可能把你给扔下。” “逃命?你开玩笑吧,我几乎都没看见有任何人在追我们。” “你见我开过任何玩笑吗?你自己看看。”我用手指着山下凯琳家的前面,那里依稀可以看得清有十多个武装人员。 “什么?那都是来抓我们的吗?或许是你弄错了,小西。即使是的话离我们也还那么远,我们完全可以在逃命的时候也不忽略了这如此秀美的风景。” “该死,别把身体探出去!说真的,肖音。我觉得我没有看到过真的你,从来都没有过,虽然你是我的朋友。我更希望我也是你的朋友,友情应该是生长在真诚之上的,对不对。” “得了,小西,我好像从来没听到过你解释自己为什么能通过那身份扫描的。不是吗?” “好的,行了,该死的。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等到安全下来再说好吗?”肖音的话突然间竟让我无言以对。 “我没有觉得不安全,自从踏入这个世界起,因为我就再没了恐惧,那种对死亡和煎熬着希望的恐惧,不再有了。记得在下面的时候我告诉你的话吧,我要来到新世界,在新世界里不再恐惧,不再痛苦幸福地活下去。现在,我做到了,没有什么再值得我害怕的,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见到我的家人。。。。。。” “小心!”肖音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光束射中,从山路上往下摔了去。 又是那该死的光融武器,该死的,他们竟然有两队人。我立即在旁边的树丛藏好身,探寻着开枪的人。而那些光束还在不断地向我附近发射着,这些枪发射没有声响,我无法从声音判断开枪的人数,只能用眼睛注视着光束的密集程度,脑袋里回忆着这种武器的发射频率来判断持武器的人数。 过会,开枪的人停止了盲目的射击。我判断的结果是至少3个人,并且发现有一个往肖音摔下去的地方下去了。肖音,看来我救不了他了。我想象着他被枪击中又掉了下去,还有跟着去搜寻的人,即使他没被枪击打死或摔死也会被跟着下去的人给抓住的。 可是等等,我猛地揉了揉额头,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我竟然看见肖音中枪后摔倒滚了下去,可是他中的是那该死的光融武器,瞬间融解细胞体的,而肖音却像是中了普通子弹一样的反应。 我心里猛地一怔,他究竟是什么人?抑或根本不是细胞体的人类。 又一光束击打在我面前消失,接着更多的射击过来。不,他们发现我了,我立刻停止了想象,继续往山上跑。 刚往上逃了200多米,突然从上方又射来了光束。不好,被上下堵截了,这下我也完全弄清楚了对方的人数,加上刚下去搜寻肖音的一共4个人。此时后面有两个,前面有一个。上面就快到山顶了,此时左右的林木茂密得几乎不透风,我完全窜不进去,如此好的自然生态对我而言竟成死神的笼壁,这段三到五米宽的山道即将成为死路,或许只有死神能够带我离开了,我闭上了眼睛,接着身体不自然地有了几次震动。 大约几秒钟,我再次睁开眼睛,没有消失,还站在这条山道上。前面包抄的那个人就站在那里,距离我50多米远。回头看看后面的两个还没跟上来。 前面的人手里拿着枪,枪口却没有对准我。我依然站着没动,盯着他的脸,冰冷得毫无表情。接着目光深入他的眼睛,我看见了眼神,是惊异!我不知道那说明什么,但是我明白我该做什么。再次自信了一把自己的速度,以一个之字形的轨迹移动到了他面前扭断了他的脖子。虽然在仅有三五米宽的路面之字形的移动躲避效果并不会很好,但是我的确做到了,这倒不能说明移动的速度有多快,因为从我动弹那一瞬间开始直到扭断他的脖子也没有见过他开一枪,甚至连再次把枪口对准我的动作都没有。在他倒下的身体上眼睛里那惊异的眼神还未消失。 这一动作刚刚完成便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我没有自信将两个武装着光融武器的人带到凯琳家的山顶花园里对峙,我决定赌一把,肖音中枪的结果或许是我判断错了。 我把刚倒下的那人扶了起来在身后撑着他,抓着他的手指搭上那光融武器的扳机,枪口指着前方,集中精力射击第一个冒出来的人。 出现了,下面的第一个人探出了身,第一时间我压着那根手指扣下了扳机,正中目标,随即击中的目标和我撑着已经被扭断脖子的人像我看见的英子击中的老人尸体一样消失,不,应该是被融解。我射击的同时对方也开了枪。 是光融武器,没错!肖音。。。。。。我现在来不及多想,面对再一个探出来的人,我无法再扣动有指纹识别的扳机,随即躲避着对方的射击往山顶上的花园跑。 此时的我,已经忘记了山顶的花园里还有一个凯琳口中的仆人。 第三十一章 再逢 凯琳家的花园很大,视野无法将之尽收其中。很多个园子连成一片,不同的花种植在不同的园子里。但是很明显,其中蓝玫瑰居多,我猜想和大概是因为凯琳或她的母亲喜欢这种花。园子中米字形的小道深入到花园的各个地方,米字形小道的中间是一栋两层的小房子,所谓的小房子不过是相对于凯琳山下的家而言。 我不敢进入到房子里躲避,那里无疑会成为搜寻我的人的第一目标。对于后面追赶我的那个人而言我完全没有之前对抗的自信,这之间那人追击过程中仅对我开过两枪,每一枪的落点几乎都是擦肩而过,每一枪我几乎都能感觉得到他击毙我的自信,这无疑是几个人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我无法得知他们是怎么追踪到我的,对于对方的动静判断我只能最大程度依靠自己的听力,耳朵告诉我必须立即就躲避或逃命做一个决定。就逃命而言,我一直只信赖前方,只有前方才是远离危险的方向。所以,我穿过了花园。可是,根本就没有前方,花园的尽头是悬崖,不笔直陡峭但我却宁愿是笔直陡峭的,因为悬崖向内凸着。悬崖很高,下面是无法判断是海洋还是湖泊,是因为它像海一样辽阔无际却沉寂死静。 好吧,已然绝境,只能把死生交由运气了。我仔细让衣服包裹好自己窜进了蓝玫瑰的刺丛中躺下来,确认没给花刺划伤而流出血来,我相信对于那样的高手而言,血液会把自己给出卖掉。 英子,我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她,若是她在在这个世界里此时一定会出现救下我这个原本应该被她终结的生命,然后听她说起那些我听不懂却很愿意听下去的话。脚步声近了,却越接近越轻声,我明白,那说明对方已经发现我了。我没准备抵抗,只是睁开了眼睛,我认为有必要看清最终让我离开自己的人的样子。 我刚睁开眼,枪声响了,拿枪指着我的人对着我迎面倒下,蓝玫瑰的刺藤被倒下人的体重沉沉刺在我身上。情况很不明朗,我忍着疼痛和倒下人溢出在我脸上的鲜血不敢轻易动弹。这是普通的子弹击毙了他,随即我听见了脚步声,有人正往这走过来,从他步伐的毫无警惕性判断应该还不知道我还活着躺在这。 他在拖拽着刚倒下的人,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刚一看见他弯着身的头就快速起身重重地击打了一拳。他啷当着向后倒了下去,但立刻就要去摸身边的枪,我忍着因快速弹起身而造成的刺藤拉伤剧痛迎上去一脚踹在他的下巴上,他刚刚摸起的枪又掉在了旁边人晕厥了过去,半边脸已因为挨的这两下被血给盖住。我上前去把他的枪和那只光融解的枪收了起来。然后,我把那个追我的军人翻过来,确认确实已经死亡。他的领口有一个比较大的勋章,胸前还有一排小的勋章,每一个勋章上都印有那双圆标记。我猜想这确实应该是一个比较厉害的角色,单凭刚一到就能准确地在蓝玫瑰的刺藤下找到我,甚至他都没有先到其他任何地方,只是可惜,被那家伙背后的黑枪给打死了。我瞧着打死他的那只枪,一米五左右长的狙击步枪,这种枪射击精度还勉强可以,但就现在而言也是比较陈旧了,在旧世界的70年代后这枪基本就停产了。我看看那头上枪伤致命口,应该是正后面射击的,我睁眼时那军人站着的正后方正好是那栋房子,我望了望,大约500米的距离,用这枪能够正中脑勺算不错了。 其实我对于武器并不是很有研究,但这枪我确实很熟悉的,记得藤越也有这样一支枪,经常在我面前把玩,几乎跟这支一模一样,而且记得藤越用起那支枪的时候枪法也是很准的。 一模一样?脑袋里再一次闪过这个词,又仔细地盯着那支枪。我摸向枪托处,没错,那个越字还刻在那。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我不认为有这样的巧合。 “藤越!”我切斯里地大声喊着,用手擦拭着覆盖了晕厥的人大半脸的血迹。 没错,他是藤越,他还活着,我从未有过的激动心情一下子把我塞得满满的,使劲地摇晃着他。 藤越醒了,刚刚睁眼就被自己所看见的吓了一大跳,本能地一把推开了我,手撑着地向后挪动了几下后身体微微卷缩着,那眼神不停地告诉着我这不可能。 “藤越!是我呀,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我太高兴了,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事情让我如此高兴过了。” “小西?”藤越仍是不敢相信地问到。 “嗯!”我用力地点着头。 “可是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来到了这里。你再说一两个你另外朋友的名字好让我能够确定真的是你。” “肖音。。。噢,不。。。。。。”藤越刚一听就要来抢他的枪。 “不,等等。。。”我连忙躲开他。 “先冷静下听我说,本来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的,但是自从你不见了之后,我甚至一度以为你已经不在了。那之后我又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叫肖音,不过,或许就在刚才我已经又失去了这个朋友。” 藤越听了仍一脸严肃地死盯着我,突然猛地朝我一脚踢来,这次我没有闪躲,结实地踹在了我的小腹上,我往后退了几步,但没有倒下,不过还真他妈痛的。我以为还没有能够说服他,正准备再解释却听见了他先开口。 “真不够诚恳,我还以为你会就此孤独,终老无友呢。不过。。。。。。见到你还活着真好,无论你再认识多少朋友都没这个重要。”藤越刚说完立马又换上了灿烂的笑脸,伸出双手朝我拥来。 我想想还是有点纳闷,不禁问到:“你为什么要先踹我一脚才这样呢?” “行啦,小西。你真以为我不记得刚才挨的那两下呀,挨过了我几乎都没看到是谁,我醒来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崩了他。对于你我不曾那个机会报下仇后面还怎么好意思再出手了。” “好吧,混蛋,我也坚信你他妈真的是藤越了。” “不过你是怎么能到这的?难道?。。。还有那人是追杀你的吧?这到底是为什么?”激动稍事平静后藤越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满腹的疑惑。 “这个要回答你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你想听那种回答?”当然,我是了解藤越的,他自己就是喜欢把简明的事情复杂化的人,同样也希望别人这样,那是他生活中的一个乐趣,所以,我等待着他要复杂的回答。 “那就简单点吧,我想我更容易理解。”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藤越,宛若两个世界,却真的是两个世界。 “正因为我不应该来到这,所以才会被追杀。”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疑问吗?”藤越感觉我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你知道的,我也有跟你同样的疑问,只是你没有被人追杀,却杀掉了追杀我的人。还有你能把刚才问我时的‘难道’内容注明下吗?” “小西。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可以为彼此抛弃很多的朋友,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是吗?” “当然,我们一直都是,虽然我从来没有表达过。” “那就请你不要问我,除非你不想再继续如此。” 藤越的话一样简单却比我的表达要明朗得多,我知道必须要在真相和友谊之间做出选择。我没有犹豫,选择了后者,把真相连带包裹它的荆棘留待在心里。或许我自己能够在心里拨开它,即使那荆棘会把我心刺痛,甚至滴血。我对藤越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会这样选择的,不过,现在需要帮下忙把这尸体处理下。咦,这武器我倒没见过。”藤越拿起那光融武器好奇起来。 “这个很简单,就用那枪可以让他消失掉。”我从藤越手里拿过枪,抓起尸体的手,把食指压在扳机上枪口再对着尸体。 “等等!”藤越止住了我,扯下尸体领口上的那枚勋章。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一个要杀我的人,我只知道这个。” “他是首督的护卫长,名义上负责保护首督,实则是帮助首督执行机密任务,没想到死在了这。” “当然,他是死在你的手里的,不过他消失后首督不会知道是你杀了他,放心吧。” “我不是担心这个,这个人在新世界唯一听命的就是首督,首督指派他的时候大多是执行高度机密和难度大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首督如此必要地置你于死地?而且首督统治整个新世界是从不亲自插手这样的小事的。” “我不知晓,我可不认识你们这的首督。”我耸耸肩说。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我反应过来又惊讶地问藤越。 “因为我比你先到这个世界。” “好吧。”看来藤越对我的问基本都不想回答,或许这也会影响到我们的友情。我再次耸耸肩,接着压着尸体的手指扣动了扳机,尸体随之光融消失。 藤越看着眼里,表情变得怪怪的,却没有再问什么。 “既然你喜欢这玩意那你拿去收藏吧,刚刚下面还有两支都被我给扔掉了。”我把枪递给了藤越。 “谢谢!”藤越接过枪把玩着,我总感觉他的这句礼貌话听着怪怪的,大概是因为以前我从来没听他对我说过。 藤越拿着枪四处瞄着,接着把枪口瞄准了我。 “我现在开枪你躲得开吗?”藤越枪口对着我玩笑的口气说着。 “得了,你一枪过来我没躲开的话你就只能对着我的墓碑诉说哀辞了。”我也玩笑地回应到,心里对那枪口完全没感觉,毕竟那枪不是他能够开得了的。 可是藤越突然脸上没有了笑容,枪口仍对着我没有挪开,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杀气,如同之前危险气息靠近时的心里感觉。不!我努力地把心压了压,这是藤越,大概是临别些日忽见的陌生感,是错觉! 果然,藤越终于把枪口挪了方向,对着园子里的蓝玫瑰开了一枪,光束击打在蓝玫瑰上,奇怪的颜色瞬间消散在蓝玫瑰上面,比那些蓝玫瑰更美丽。 “哇,真的是好枪,完全没有后座力,丝毫没有声响,对草木也没有损伤,却能瞬间杀死人。” “是。。。是好枪!” 我感觉心跳剧烈得就快要跳出身体外,藤越居然开枪了,开响了那支有指纹识别系统的光融武器。 接着我看见藤越把枪口调转过来面对着我的方向连开了两枪,我几乎来不及反应闪躲,两道光束从我身边插过。这距离他竟然没有打中,不,我感到了一下疼痛,但却没有消失,只是疼痛过后的疲软瞬间弥漫全身,我无力地倒了下去。藤越没有再管我,看了看前面然后独自转身走开。 我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想站起来,却加剧了身体的疲软程度,再也动弹不了。我绝望地望着天空,藤越并没有射击我,我的身后一定有人,藤越最后离开的眼睛告诉我我身后有一个他认识的人。我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设计,藤越先前开的那一枪用来触及我的情绪,另我短暂丧失敏锐的视听判断,然后后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击中我让我浑身无力,可是为什么没有直接射杀我,藤越后面开的那两枪又是再射击什么? 终于,一张脸出现在了我望着天空的视线里。从另一个世界走过来,从十多年岁月里走出来,淡陌了亲切,消逝了笑容,却仍旧能看得见那份悲叹。 第三十二章 潜伏生命 “你最好别再动,那只会让你更加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瞧瞧你这双眼睛,它根本没有治愈你的失明,它带你寻找的总是些悲伤的事实,你本应该好好地死去,带着对生活的无限怀念和期许。如若那样的话,你将永远是我的儿子,我会一直怀念你的。你应该知道,公平只在灵魂的世界里才有,而你正在输掉自己的灵魂。所以我必须对你用死亡来保护我儿子的灵魂。”还是十多年前那个声音,我无法忘却。 “丹尼部长,我的父亲是向天,或许你认识他,不过他已经死了。” “当然,我也认识他儿子,不过他儿子也正在死亡,那很悲惨,是吗?” “活着就一直是在为死亡准备着,并总是为之焦虑,我认为你可以直接点缩短我焦虑的时间,我不认为多一点时间用来和你讲些无聊的话会很有趣。” “不,我保证就这点时间里我能够让你知道的真相比你在这么多年里苦苦追寻的还要多,你对死亡的无数次逃避不就是为了这个么,相信我,那很的会很有趣的。看看,在一个四个人的环卫小队的追击下能消灭一半的人并且还活着,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你真的以为你能躲开那些武器的射击吗?” 丹尼说完向旁边伸了伸手,藤越又走了过来,拿着那把光融枪再次对着我。天空被藤越遮挡,我也看不见友谊。好吧,终会有结束的时候。 藤越开枪了,击中我的光束令我身体震动了一下,却没能把我融解消失,我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你看见了,并不是我们的环卫军人无能,也不是这些武器打不中你,只是这武器对你无效。” “这是为什么?”我心里打起了寒颤,想到了肖音。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种武器能光融解生命细胞体,让击中的生命单位瞬间消失。对你无效只能有两种解释。第一,你已经死亡超过一周时间,生命体细胞已经完全死亡;第二,你根本不是细胞组织的人类。对此,你更相信你属于哪种情况?” “不,你胡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是不是人类你比我更清楚!” “那你是相信你已经死亡超过一周的时间?我们都知道你奶奶是相信上帝的,当然也相信魔鬼。但你是从不相信鬼神的,难道你会认为是死神让你已经死了还保留着你的灵魂?” “拜托你告诉我,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即使我仍旧保持着对你的愤怒。”我不能接受一直苦苦地追逐着真相却连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 “唯一的可能只有你已经不属于人类。对此,我猜想我们的首督阁下也坚信这点,否则他是不会派出自己精锐的小队去除掉一个非法入境的旧世界人类。” “那我究竟是什么?即使这听上去很荒唐,但我还是愿意听听。” “我想我们可以做下交易,你必须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我才能告诉你接下来的,刚才已经告诉你的是我对交易的诚意。” “你可以问问看。”我又起了警惕,难道会是对我诱供,可我有什么值得他们非要知道的? “毕竟我们存在着曾经的关系,所以我多少是了解你的,并且后来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你在下面的生活大都处于监控体系之中。在这些时间里我从不记得你有现在这样如此高的格斗对抗技能,但是在我们的监控体系对于你的搜寻中发现有几个小段的监控真空,虽然时间很短却的确是存在的。所以,你现在的对抗技能是否是在那个时候得到的?是谁教你的?” “她是你们的人,我以为你们应该是知道这个的。” “我想你还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这或许对后面你想要知道的能有一个很好的印证。告诉我,她是谁?” 我沉默了一会,觉得不能够把英子说出来,或许这会连累到她。她毕竟救过我,并且。。。。。。我觉得一想到英子心里总会有一种道不明的滋味,而这种滋味能麻痹我的神经甚至灵魂以至于产生一些不应该属于我的判断和决定。 “我不能告诉你她的名字或代号,只能告诉你她是你们的一个环卫者,我的这些技能都是来自于她。” “那不可能,我们的环卫者中没有那样的高手,甚至这在人类中也很罕见。而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环卫者没有女的。” “怎么会?可是她确实是这样告诉我的,而且她跟你们的环卫者使用的一样的武器。”我虽然怀疑丹尼的话打心里还是猛然地泛起了嘀咕,因为的确,我所遇到的全部环卫者跟英子都不在一个档次上,甚至那些环卫者抛开武器也全部不跟我在一个档次上。 “你把她说的代号告诉我,相信我,这很重要,对新旧两个世界和所有仅存的人类来说。我知道你痛恨这个世界,它的存在让大部分曾经的人类死亡,对此,我无能为力,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是,这个确实关系着剩下活着的所有人的安全,这次我以父亲的名义起誓绝无虚言。” “住口,你没有资格再用父亲的名义。而且你当时有选择的权利,你可以选择尊严的死亡,如同我母亲的选择,但你选择的是苟活和对旧世界与家庭的背叛。你现在活得很快活,不是吗?有了新的妻子和女儿,我看得出来,她们都很善良。” “可是。。。。。。” “G2096,这是她的环卫代号。”我选择了屈服,但是自己却几乎不能确定究竟是他的那一句话说服的我。 “谢谢!” “用不着,我说出来并不是因为你。” “不,我是感谢你没有在凯琳面前让我失去父亲的形象。” “我痛恨你,但那并不代表我会为此不顾一切地去报复你而伤害无辜的人。” 丹尼拿出了显板,大概是在输入我说的环卫代号进行查找,此时,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身体正在逐渐分离,除了嘴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动弹的。 “你是拿什么击中我的?” “NS5,一种动作神经麻醉剂,击中后人会毫无力气却意识完全正常。”丹尼边看着显板边说。 “找到了,但是很遗憾,这个代号我没有调阅权限,只有首督可以查看,但是我可以坚信她不是我们的人。” “行了,我不关心那个,你现在应该告诉我按照你的说法我到底是什么?” “你现在仍然还是向西,倘若你今天没死的话很快就会不是了,到时你仍然是现在的身体,却已经不再是你的生命。”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丹尼的话。 “你先别急,我们还有时间,多活一会毕竟不是什么坏事。开拓者一号你是知道的吧?” “当然,这次上来我就是用的它。” “不,那只手后来重建的,不过沿用了那个名字而已。真正的开拓者一号确实是在2081年失事的,后来在新世界里我们就开拓者一号的失事查明了地点和原因。它是回程中在地球与火星的轨道之间被撞碎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丹尼为什么要讲这个。 “你知道它是撞上什么被毁了的吗?” “我猜想大概是小彗星什么的吧。” “不,是一颗行星!它的体积大概有半个地球那么大,就在地球与火星的轨道之间,离火星的距离较近点。” “怎么可能?如果在那存在一颗行星的话人类早就应该发现了,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 “那是因为那颗行星的大气层是散光的,它是不存在与视觉上的。它的大气层就像是一圈单向玻璃,朝外的一面不受光照影响永远跟太空空间一个颜色,也就是说透明的,我们无法从外面看见那颗星球。然而朝内的一面却能清晰地看见外面。我们将这颗行星称之为盲星。” “既然它是透明的,那你们是如何找到它的,并且还能知晓它大气层的朝内面?” “我们是利用声源系统探测到的,并且已经有30名人类进入,但只有一个人回来。一段时间后,我们发现回来的那个人有了怪异的变化,那种感觉简单地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并且变得越来越暴力,其惊人的格斗能力我们从未所见,环卫军士用光融枪射击他却完全不起作用,却被传统的武器给射杀,就如同你的情况一样。” 丹尼顿了顿,又死盯着我的眼睛。 “尤其是他回来后那双眼睛从来不眨动,也更你一模一样。后来,我们经过多次探测研究得到结论。在盲星上存在着某种生物,这种生物拥有超越于人类的意识,残暴、凶狠极具毁灭性。然而更可怕的是它们的生命不会随着载体的消失而消逝,也就是说在盲星,生命是永恒的,它们会不断地变更承载自己生命的载体,消灭其他生命载体中的生命,回来的那个人就是变成了那种生物。而你,身体里无疑也已有盲星生物,它正在吞噬着你的灵魂,消灭着你的生命。” 第三十三章 生死解疑 “等等,你们的环卫者眼睛不是从来都不眨动的吗?我一直认为我后来换了一双你们环卫者的眼睛所以不再眨动。” “你有仔细地瞧见过几个环卫者,恐怕只有先前你口中的那个吧,而且那还是假的。我们的环卫者都是正常的人类,只不过因为训练方式而变得表情冰冷,但他们仍然和我们一样正常地眨动着眼睛,那是人类的证明。” 骤然间事情变得凌乱不堪,我想起英子的眼睛,那真能证明她非人类吗?还有肖音,他可是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那光融枪仍然不能分解他,这也能证明不是人类吗?还有我自己,天外之事一直都仅仅存在于我的期许里,异星生命怎么可能会从我的期许中钻进我的身体,我真的不会再是人类吗? “在你们的科技中是否拥有光速?” “那确实是我们想要拥有的,但是在现在最先进的科技下人类的最高速度仅为10万公里每秒,也就是光速的三分之一,并且这种速度仅仅是实验成果,毫无实用性。面对事实吧,就算拥有光速那也并不代表能够回到过去,时间和速度从来就没有可比性。”看来丹尼错误地理解了我提问的目的。 “当然,回不去了,就如我们一样。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或许你从来就没好好地用向天的身份看过我一回,但是却让另一个本该与我毫不相关的人盯了我那么多年,仅仅就是为了一本小小的程式,是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难道你见过她?”丹尼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英子说的这回事至少是真的。 “小姨告诉我的,她为了那本程式失去了生命。她跟你不一样,虽然她后面也成了环卫者,但是我不怪她,真的。” “监视你的人前些日子刚刚失踪,但是程式毕竟是找回来了,所以也就没多少人关心她的失踪。但是她毕竟是我助手的女儿,所以,如果你真看见她去了旧世界请告诉我,我想把她找回来,毕竟我欠她的。” “助手的女儿,你欠她的?可笑,你把自己欠的小账倒是记得挺清楚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希望你明白,小账我能够还,欠你的我还不起。行了,就这样吧,我给了你生命,现在就让我亲手结束它。”丹尼对我举起了他的手枪。 “等一下!” “怎么?你还是害怕了?” “不,我想在离开之前再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 “为什么新世界如此之大,完全足够100亿人生存却仍然要那么多人死去,新世界本应属于所有人的,不是吗?我就是带着这个疑问才来到这里的,我不想带着它死去。” “我也不希望这样,那是U.K委员会决定的,他们认为新世界必须对人类进行一次可用性选择,剔除掉对人类文明无用之人以维护新世界的长久优越发展。对此我是投的反对票,但委员会基本是被首督*纵的,委员会的决定体现的基本是首督的个人意愿。” “那也就是说一个人掌控了几十亿人的生死?说真的,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瞧瞧这个权利逾越于上帝的人。但是你们可以拒绝他们于新世界之外,却为什么一定得杀死他们?”在这样庞大的数字面前,对于死亡我反倒显得平静了,在死亡面前,几个人和几十亿人毫无区别,或许是从未去感受几十亿人的生命,也就无法感受几十亿人的死亡,现在这仅仅是我心里的一个疑问罢了,甚至和其他的疑问并没有什么区别。 “新世界必须得有一个稳定的基础,当新世界建成的那一刻就已经标志着未被选中的人的死亡了,在一个丧失了真正光照的世界里生命会延续多久?在那样的决定下我们所做的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我们没有让人们在绝望中死去。如果让绝望中的人知道了新世界的存在那对我们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面对丹尼荒诞的说辞我竟无言以对,可我想或许绝望或希望在死亡面前同样没有区别,结果都是逝去,而死神应该是不会以此来标记死亡者的区别。我能想象到他们的首督在决定前的一种心情或许仅仅是一个念头就夺去了几十亿人的生命,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伟大的诞生,却脆弱得如此令人不堪。 “不过都无所谓了,还有他为什么能够开那枪,他仍然还是我的朋友吗?”我用眼睛瞟向旁边的藤越说。 “能够带着一份友谊离开的话也许是件不错的事,藤越,你来告诉他。”丹尼喊藤越过来。 藤越俯看着我,冰冷的表情似乎告诉我不想说什么,但是我还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我的朋友。 “对不起,小西。我一直作为一名环卫者被指派到为你父亲工作。” “咳。。。咳。。。。” 藤越刚一说就被丹尼的咳嗽声打断,立刻他很畏缩地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错误。于是调整了一下接着说。 “我的代号是C1014,前面的C代表环卫者中的等级,环卫者的武器指纹识别只在同级向下有效,向上则无效。你刚见到的都是E级之后的环卫军人,所以我能够开他们的枪。在和你做朋友的几年里我并不是为了程式而接近你的,而你部长先生派我到你身边保护你的。” “咳。。。咳。。。” 丹尼的咳嗽声又响起来,但这次藤越却没太在意。 “在那几年里虽然我是在执行部长先生指派的任务,但是我们的友谊却是真的,即使到现在你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藤越的语气听上去确实很诚恳,大概是最后一次安慰我这将死之人吧。 “呵呵,最好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直到最后一刻才让我看见真实的他,我一直听着最好的朋友编着自己的故事,有时还真的挺生动的。为什么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要欺骗我,我从没犯过什么大错,更没什么罪恶,我只想要一个真实的世界而已,我现在倒宁愿是一直失明着。来吧,带我离开,我想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世界了,我宁愿去跟死神在一起,至少它不虚伪,谢谢你那几年的保护。” “或许我还应该告诉你一件事,你母亲还活着,活在因为深爱而背叛这个世界的旧世界里。说真的,我是爱她的,现在依然如此。”丹尼再次举起枪告诉我。 “我也爱她,不过我很不幸听见你现在所说的话,对我来说那比起死亡更是种折磨。开枪吧,如果每个人都有灵魂的话你终究会感到孤单的。” 我把目光转向一边等待着死去,我突然开始相信灵魂,就像在等待着新生,枪响之后一个新的我站起来,扒开那无数希望和失望的间隔,走进一个崭新的世界里,看陌生人的微笑,听他们真诚地说话。无论如何,我望着蔚蓝的天空,即使不存在灵魂我也该庆幸,至少我面对着真正的天空死去的。 “不!爸爸,你在干什么?你不能那样做。”我听见凯琳的声音,接着看见她横过来挡住了丹尼的枪。呵呵,微笑不受控制地从我嘴角流露出来,或许我错了,并不是我所有认识的人都在骗我,至少凯琳没有。 “凯琳,你走开!他是首督的罪犯,这是我的工作。藤越,拉开她。” 藤越刚要走过来,被凯琳猛地怒视又站住了。 “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朋友,除非你会用枪同时杀掉我们两个人。” 凯琳说话间蹲下来背靠着我,悄悄地往我手上塞了一粒东西,我能感觉到那是一粒药丸,或许是这动神经的麻痹解药。可是。。。。。。我又无奈地想笑了,我要是有用手去吃下药丸的力气还会躺在这任人摆布么。我瞟见藤越也正盯着我,看来这粒药丸帮不了我什么了。 果然,藤越向我凑近来弯下腰背对着丹尼伸手去拿我手上的药丸。呵呵,几年的朋友此时还真比不上这个不到一天的朋友。我不由得涌起无奈地感慨。 可是,藤越从我手里拿走药丸放进的却是我嘴里。我惊愕地望着他,终于有看见了那熟悉的笑脸,很纯碎的笑。 “藤越,你在干什么?用你的步枪开枪!”丹尼命令到。 “你敢!”凯琳对藤越又一声怒吼,藤越站起身面对两人不知所措。 “你还是我女儿吗?这个人你不过才认识不到一天就不要命地护着他还跟你父亲作对。”丹尼气急败坏地责问道。 “我当然是你女儿,但是那不代表我可以让你伤害我朋友,虽然我跟她只认识不到一天,但他有种亲切感,这感觉甚至是你都不能给我的。” “亲切感?哈哈哈。。。总有些事情是无法让人想象到的。”丹尼仰天大笑道。 “我说过,你会感受到孤单,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我说完猛然起身绕开凯琳夺过丹尼手里的枪指着他,动作完成得很漂亮,甚至于丹尼仰天大笑的头都还没来得及低下来。 “你怎么会。。。。。。凯琳,是你!”丹尼惊愕着这一变化,猛然明白过来看着凯琳。 “的确,我仇恨这个新世界,仇恨你们,但是现在,我只是让你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不要!小西。”凯琳和藤越几乎同时出声制止我。 “看来首督是对的,你已经不是你的,你活着只会威胁到更多的人。但是现在你赢了,我不想听你的任何审判,开枪吧。” “小西,求你,不要!”凯琳不断地乞求道,眼里早已泛满了泪,晶莹透测,好久没看见过眼泪了,那确实比较容易打动人。 “对你而言,现在死去仅仅只能洗刷你的背叛,无法洗去你的罪恶!”我重重地一拳击倒了丹尼,他晕了过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开枪,但能够确定即使没有凯琳的眼泪我也不会杀死他,很多时候仇恨并不能解释全部。 第三十四章 欺骗 “没用的,小西。你不可能逃得掉,即使你能逃走又能去到哪?这个世界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旧世界也已变成了死亡的温床。”藤越用充满悲观的语气告诉我。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你那尊敬的部长先生。” “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按指令做事,从来不需要知道原因,当然给我命令的人也从来不会告诉我原因。” 我沉默着走到哪蓝玫瑰花旁边,有几朵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我弯下腰凑近深深地吸了口气,那血腥之气完全被花的芬芳覆盖着。 “我不大相信我身体里会有不属于我的东西,即使有我也不相信它能占据我。” “小西,无论你是什么或变成什么,那都不会妨碍你是我的朋友。” “谢谢你,腾越。谢谢你没有让我死在这里,知道吗,那样的话我感觉自己会像是一具漂浮在天上的尸体。” 腾越看着我,目光停留在我的眼睛上,我不知道他是想在里面找到什么,良久才说道:“小西,你变了,我感觉你身体里确实多了一样东西,甚至我能在你的眼睛里看见它的影子。” “或许吧,你不也变了吗,你那认真的样子让我挺不习惯的,毕竟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伴随了我那么多年,我想我对它们是有感情的。” 旁边的凯琳从她晕倒的父亲身边站起来,我和腾越的对话令她很疑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竟然会是朋友?这怎么可能。” “小西,你心里有爱的人了吗?”腾越突然很无厘头地问了我一句,我和他都没有搭理凯琳。 “你!回答我的话。”凯琳完全不能容忍被忽视的样子,指着腾越怒声吼道,甚至连腾越的名字都懒得喊,大概腾越的名字要比‘你’多上一个字。我很不解地看着凯琳那满脸怒容,印象中的凯琳被她用这样的方式重新诠释了一次。 腾越被那吼声吓了一大跳,然后畏畏缩缩地解释道:“对不起,凯琳小姐。是部长先生派我下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认识的小西,我们很投缘成了好朋友。” 凯琳一听显得更来气,走上前去猛地踹了腾越一脚然后说:“气死我了,我的朋友你怎么能比我还先认识。”她出脚的速度极快并且很准,腾越被踢中后向外摔了两个跟头,几秒后又努力地爬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体像是在等待着凯琳再次踢自己。 我全部看在眼里,很奇怪,腾越对凯琳的畏惧程度远远超过了丹尼。并且我想起我劫持凯琳的飞船时的情形,现在这个凯琳绝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乖乖女。果然,凯琳又要准备对刚刚站直身体的滕越伸脚。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滕越毕竟还是我的朋友,即使可能已经不到一半还是那样,我迅速到凯琳身后伸手按住她肩膀制止她。 我几乎感觉到我的手已经碰到她的肩膀了,但是那个身体随之反应出来的速度大大超乎我的意料,我的手按了个空,紧接身体的侧闪后,我根本没看见转身,只见一只手在我眼睛里闪现了下向我袭来,速度快得惊人却似曾相识。我凭感觉做出了防御反应,在这种攻击速度下眼睛有时是显得多余的。 但是,我感觉而出的速度仍旧处于下风,头部的闪动没能快过那只手,一记直拳击中了我额头,我踉跄着向后倒去,但是我还没能来得及倒在地上就感觉到那只手又跟了上来。果然,我的喉咙被掐住并支撑着我的身体没有倒下。 英子!我心里一惊,这手法和速度跟英子几乎没有区别。 “凯琳!”我惊讶着努力地让被掐住的喉咙发出声。 “啊~~,不!”凯琳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慌忙松开了我,我刚被松开的身体紧接着倒了下去。 我难受地用手揉着我的喉咙,不可思议地望着凯琳,她显得十分地无所适从,像是她刚刚对我的攻击是先于她的主观意识的。我大概能理解到那是在被动环境下做出的惯性动作,并不是主观意识的指令。但是我更明白,这无疑是一个高手的惯性动作。我再看看藤越,他那视若无睹的样子说明着他对自己看见的完全不感到奇怪。 “对不起,小西!天呐,我究竟做了什么。”凯琳连连抱歉着要过来扶我。 “你别过来!”我吼住她自己站了起来。 我带着满腹的疑惑重新审视了一下她,娇柔的身体,无辜的脸庞,还有刚那只掐住我喉咙的纤细的手,除了柔弱什么都没有。可是不,我告诉着我自己,在眼睛看见的东西里,假象远比真相多得多。 “呵呵,可笑。”我冷笑了两声接着说:“我一直认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是最纯碎和真实的,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地深藏不露。你到底又是什么样的真实身份?” “别这样,小西。我对你讲过的所有的话都是真实的,虽然我没有讲给你所有的事,但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时间不够我讲完所有的事,管他呢,那不能代表我有欺骗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威胁,在下面的时候,我知道你们的身份,可是我仍然为你们打开了飞船的门,不是吗?” 凯琳的话说得比较诚恳,真的假的我没那么多闲心思去判断,不过我倒挺认可她说的没有说完并不等于欺骗。突然有人对我讲这话我听起来觉得满在理的,没有人会把自己完全暴露给别人吧,人总有只属于自己的事情,多少可以诉说,什么时候说,对谁说都是自己的事,那些想知道却没能知道的人对此解释为欺骗是不是有点可笑。其实关于我自己,我又对凯琳说过什么呢,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发难于她。 凯琳慢慢地靠近我,见我没异常然后用手轻轻拍着我肩膀接着宽慰道:“相信我,小西,自从见到你那一刻开始,你能够让我感觉到的那份亲切感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个时候的凯琳倒很像是我的姐姐一样了。可是,仍然有个问题有必要弄明白。我一把抓住凯琳的手,那只刚掐住我喉咙的手。 “为什么你如此身手在下面的时候却要被我制服?虽然这也许无关于欺骗但我仍然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父亲可没你这样的身手。当然,这不是质问。” “我是你的朋友!如果你能确定这点的话何必一定要知道更多的呢,并且那不一定是我愿意说的。”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能说服人,至少能说服我。”我放弃了一探究竟的心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到什么时候去,我不能确定时间够不够用,像是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却无法轻易地确定下一件要做的事情。 太阳越往上爬,越多的阴暗无处藏匿,热爱光明的人因此热爱太阳。明暗来回,大多时候我会觉得没什么不一样,我有太多想要看见的东西是太阳不能帮我照见的,也有太多不想看见的东西是黑夜不能为我掩盖的。我不能确定有什么东西,或是一种心情,它不能具体,僵硬地把我作为了参照物,辨别明与暗,辨别我想见的和不想见的。它从来不思考我的生命,偶尔会被我的呼吸给吓上一大跳。 呼~~吸,我想到这猛地吸了两口气然后倒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新我 36点,正好是正午时分,太阳挂在天空最高端的地方,除了太阳天空空空如也,云朵像是已被燃烧殆尽。空气显得很闷热,但是不喜欢抬头的人们感觉不到温度跟太阳有关系。故事全部凝结在没有风的空气里,挥一挥手就能抖落一大片,整个世界像是新生亦像是没落。 但是世界确实是新生的,到处都看得出来是赞新的,树叶是新生的,没在自然风中飘扬着的双圆旗也是新的,旗帜后的大楼也是新的,凑近点几乎能闻见大楼门口‘U.K直属医院’的英文字样散发出的未干的油漆味。 医院大楼里有一个严密把守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警卫。房间里一个像棺材样的器皿连接着一排图像显示仪器,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坐在显示仪旁边用笔记录着数据,还有一名女子挨着器皿坐着,神情显得很是焦虑。 “医生,图像已经消失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能够醒来?”女子焦急地问医生。 “凯琳小姐,这问题你已经问了至少一百多次了,我的回答也该不下一百次了吧。我确实无法解释这种情况,这个仪器是模拟的个人感官环境。他假醒着的时候,脑袋里的事全是过往的经历,会显示在记忆图像里;而他睡着的时候,梦境内容会显示梦境图像里。在任何情况下他都是应该有意识图像输出的,除非他已经死亡。可是,你也看见了,仪器仍然显示出正常的心跳和呼吸,和是我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 “都这么久过去了你都没有想到一点办法?能不能把这个先打开把他弄出来?” “绝对不行,相信我,凯琳小姐,那样做你一定会后悔的。在这个光波仪的治疗过程中如果人不是自然醒而出来的话那他也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凯琳口红念叨着焦急得站起来来回地走动。 “还是再等等吧,我跟你一样着急,首督还等着看记忆图像和治疗报告,可我什么都提交不了。” “不!医生,你快看,他的呼吸正在停滞。”凯琳突然站住指着显示仪上的呼吸标大声喊到。 医生一看也慌了手脚,但是除了慌乱毫无办法。 “快做点什么,这样下去不到三分钟他就会死的。”凯琳对医生大吼道。 医生来回跺着脚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凯琳急了,抓起旁边台子上的一根注射针抵着医生的脖子怒声说:“我不管你有没有办法,我发誓我不会让你比他多活超过一秒钟。” 医生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依旧茫然地注视着显示仪,那仿佛是在倒显着他的自己的生命。 到心跳显示快要消失的时候,凯琳准备要动手了。 “等等,也许快要试试,快放开我!”医生突然大喊到。 凯琳松开手,医生迅速从药品柜里翻出一瓶药水溶后注射到了器皿中。凯琳拿起那药瓶看了看疑惑地问到:“这可能吗?” “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试试。如果他死了,不用你动手,首督也不会让我活下去的。”医生很无奈地耸耸肩说。 凯琳和医生都焦急地等待着显示仪上的反应,结果令他们惊喜了,心跳读标几乎在零点后开始回升,二分钟过后呼吸读标也恢复正常。 “太好了,医生,他活过来了!对刚才的事情我表示抱歉。”凯琳欣喜着说。 医生没有回应凯琳,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医生?怎么了?”凯琳见状问医生。 “我真的不敢想象我这样做了,并且这是对的。难道记忆真将他的呼吸环境调整到了最初的旧世界氧气状态?我肯定是疯了,这怎么可能会是记忆能够办到的事情。” “那么说他今后的呼吸必须在有氧环境才能维持?” “我想大概是的。”医生回答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我的呼吸停止倒下后,逐渐感受不到自己,仅剩一团剩余的意识用以迎接死亡的洗礼。 这里很黑,我横躺着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想大概是装盛死亡了我的棺材吧。是谁埋葬的我?滕越还是凯琳?也许是他们一起动手的,带着沉痛的心情撒下每一把泥土。不过我倒希望我的墓志铭是滕越帮我撰写的,如果是凯琳的话,上面除了我的名字以外我想象不到还会有别的什么。管他的呢,反正我是看不见的了,甚至我都不能确定已死亡的我现在装在棺材里的是遗体还是骨灰。我感觉到无力的饥饿感,还是省下点力气想想见到死神时的第一句问候语吧。 也许在倒下前我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吃上一顿的,我没想到饥饿连死亡都无法终结,这应该没人会想到,从未有谁解剖过灵魂而发现灵魂也有胃。大概见到死神的时候会请我吃上一顿,还是先睡一觉吧,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再也不用去想外面的事情了。 不~~~不!我猛地睁开眼睛,听着我的呼吸声,那饥饿感不是灵魂的,来自于我的躯体,我还活着! “藤越~~~凯琳~~~,放我出去,我还活着!”我虽然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但它却被固定着一样我无法动弹,只能大声地呼喊。 “快看!他已经自然醒来了。”凯琳指着显示仪旁亮着的绿灯对医生说。 “好!我们先让他出来。”医生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关掉了器皿和显示仪的连接开关并打开了器皿。 我看着这棺材慢慢打开,心里庆幸着幸好安葬我的人还没有走远。 可是,当我觉得自己再次回归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并不是墓地,更像是一个实验室,摆满了我没见过的东西,包括我现在躺着的被我认为是棺材的东西,我很不可思议地坐起身来。 “哥哥!太好了,你醒过来了,你把我们都给吓坏了。”随着说话声,凯琳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并立刻弯下身紧紧地拥抱着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的我。 哥哥?我立马把她从我肩膀上扶开。 “你叫我哥哥?”我认为自己听错了。 凯琳很奇怪地望着我,随即奇怪变成了满脸的紧张。 “哥哥,你没事吧,你难道不认识我吗?你可别吓我。” 我晃了晃脑袋,心想这确实是事实,可凯琳是一直都不知道和我的这事实上的关系。对了,藤越是清楚的,大概是藤越告诉了他。想到这我稍稍自然了点。 “没事哈,凯琳,我刚醒来头晕眼花的,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凯琳听了紧张的表情顿时消失全无,又淘气地凑过来拥抱着我。可是,我又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部长先生,祝贺你平安醒来!”陌生男人向我伸出右手,显得很是友好。 我机械地跟他握了手,想我应该又是听错了什么。 “你刚叫我什么?你是谁?” “部长先生?我是你这次记忆治疗的负责医生,我叫迈克,有什么问题吗?”叫迈克的医生疑惑地反问我到。 部长先生?记忆治疗?我再次扶开肩上的凯琳悄声问到:“我是不是在你家后山花园晕倒后被你送来的医院?” “哥哥,别开玩笑吓我了。你不知道这么多天你一直躺着不醒我已经够害怕了。” 凯琳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但看到我认真的表情一直没变化后立即又焦急地站起身过去拽着迈克医生:“医生,怎么会这样啊,他好像忘记了全部的事情一样,却记着一些没有过的事情。” “我想这次的治疗已经失败了,他刚醒来,可能头脑还有一些混乱,会混淆很多事情。不过你放心,凯琳小姐。即使这次治疗失败,但是部长先生也不会比治疗前更糟糕的,现在,他也许需要一些休息。我先不打扰了,还得赶去向首督报告情况。部长先生,凯琳小姐,告辞!”迈克医生说完离开了。 首督?不!迈克医生刚说要去向首督报告,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凯琳,快帮帮我,我得离开这里,让你们的首督知道了我这次肯定逃不了了。”我只觉得浑身饿得没有力气,示意凯琳扶我走。 凯琳没有扶我起来,只是很无奈地看着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到:“哥哥,你怎么这样想,首督阁下可是你最亲密的上司啊,你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帮他完成了许多其他人无法完成的工作,你怎么会认为他会害你呢。大概医生是对的,你需要休息。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我待会再来看你。”凯琳说完准备要离开。 “等等!凯琳。或许是我真的脑袋太乱了,也或许是我饿得实在没有力气想起我应该想起的问题,所以在你离开前先给我弄点吃的吧,我真的很饿。” “吃的?饿?什么意思?”凯琳一脸迷茫地望着我,这下我敢确定肯定不是我的问题了,我想不明白吃和饿的意思的应该只能是植物或石头什么的吧。 “别逗我了,凯琳。我保证你给我弄点吃的动我吃饱后一切都正常了。”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啊。”凯琳仍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向我说明着她没有在开玩笑。 我真的是急了,用手势比划着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 凯琳看着我的动作认真地思考着,终于她想到了,虽然不十分准确,但是接近了。 “你是口渴了,需要喝的,是吧?” 我很无奈,但仍旧只得点点头,难道在她看来吃的和喝的,饥饿和口渴是没有区别的吗? 凯琳立即走出门去向外面的人说了点什么,那应该是在让人准备我要的东西吧,如果是的话那准备的东西一定很简单,因为我虽然没有具体听见她说的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她只说了一个词。 我脑袋里想象着在一个词语里能包含的最多的东西,直到凯琳再次走进来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给我时,我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并且我还能确定在她眼里吃的和喝的,饥饿和口渴是真的没什么区别。 算了,总比没有好,但愿这杯咖啡能让我拥有出去找吃的的力气。这一切一定有什么问题,至于问题出在哪,我还没有力气想明白,甚至我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对的。 我喝着这杯用来缓解饥饿的咖啡,望着窗外泄进来的阳光问凯琳:“现在是什么时候?” 凯琳看看自己电话上的时间:“还差15分钟就到37点了。” “能告诉我完整的日历吗?你知道的,我现在脑袋很乱,什么都记不清,包括时间。” “新纪元前1年09月24日36时45分。” 第三十六章 模糊身份 时间还是正确的,但是除了时间之外的事情都不一样了,至少在我的眼睛里是这样的。关于他们称呼我的身份我一无所知,难道我是做了一场梦?可是我无法令自己相信那是一场梦,毕竟它太长太真实太清楚了。 无论如何,我是不想再继续躺在这个像棺材一样的东西里面了。凯琳的一杯咖啡至少还能让我有力气站起来,我想起身走出去透透气,让太阳照射下疲倦的眼睛,照见藏在脑袋里的那些想不起的事情,顺便再找点吃的,也许原本的我就回来了。 但是我刚刚站起身,就一阵没缘由的胸闷,紧接着所有的血液开始从脑袋里离开。呼~~~吸!眼睛里的世界开始消失,身体又往下倒去,这跟我脑袋里几个小时前倒下的记忆一模一样。 凯琳一把扶住我,迅速往我嘴里塞了一粒药片,到我还没有完全晕过去前呼吸又慢慢地恢复过来。 “拿着这个吧,真不知道那东西竟然把你医治成了半个旧世界的人,迈克医生还说你不会比治疗前更糟糕,在我看来这简直糟糕透了。” 我接住凯琳给我的小药瓶,里面装着有很多粒小的药片。我记得这药片,回想中跟刚上来时凯琳让我和肖音吃的那药粒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 “T2NO,吃下后的主要释放成分为转化氧,你现在必须依靠氧来维持呼吸,每吃下一粒的转化氧可以维持你5个小时的正常呼吸。” “每个人都必须吃这东西才能正常地呼吸?”我有点惊讶,但随后想想新世界的空间高度就觉得很正常了。 “当然不,我想只有你才会这样吧,我们每个人的正常呼吸维持都是依靠N元素的,这里跟旧世界不同,空气中氧元素少得可怜,完全不能满足你的正常呼吸的。” 凯琳的话令我很是吃惊,新世界的人连生命气体都变成新的了,可是那些从旧世界移居过来的人是怎么办到的?我想象着人体呼吸交换气体的变化是否还会带来其他的生理变化。 “也许你是对的,先让我休息会吧,我该睡上一觉,可能几个小时,你先离开过会再来吧。”我还是打算支开凯琳独自思考下所有的问题,然后再独自离开这里。现在我没法去相信任何人,当然了,我几乎都不能确定能不能相信自己。 “好吧,但愿我再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比任何时候都要正常了,我亲爱的哥哥。”凯琳说完再次拥抱了一下我然后离去。 咚~咚,在首督的办公室外,迈克医生轻声地敲着门,那很明显是因为畏惧而表现出的轻柔和谨慎。 “进来!” “首督阁下,请允许我向你报告克希尔部长的治疗情况。”迈克医生轻轻推门进来后站直了身向首督报告。 首督看见是迈克医生,脸色立刻沉重起来。 “怎么样了?” “部长先生身体情况正常,只是醒来后记忆有点模糊,不过这应该是暂时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首督不耐烦地打断说到。 迈克医生一愣,脑袋里快速地转动着,但是仍然没能快速得到一个结果。 “你难道忘记这次的记忆治疗主要是为了什么吗?”首督生气了,没有多给迈克医生思考的时间怒斥着他。 “治疗未能获取记忆和梦境图像,应该是仪器故障。”迈克医生被首督的态度吓到了,不惊吓还是对回想起到了帮助,他急忙做了图像获取报告。 “未能获取?应该?”迈克医生的回答令首督更加生气。 “首督阁下,请惩戒我的无能!”迈克医生彻底慌乱了,除了请罪他不敢再多说什么。或许这本就是仪器故障不是他的错,但在某些时候,对错并不是由事实决定的,而是在于可以决定对错的人的一种心情,对与错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个特别复杂的问题。 “行了,你当然得接受惩戒。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回去,观察克希尔几天时间,看看他是否还能够正常,想起他应该想起的东西和忘记他应该忘记的事,然后再回来给我提交一份关于他的存在价值评估报告。”首督暂时淡定下来给迈克医生布置了新的任务。 “存在价值评估?” 迈克医生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带着疑问的语气从口中吐了出来。接着他话音刚落就撞上了首督那冷得可怕的眼神。 “明白,首督阁下,我一定办好。”迈克医生赶紧改口回应首督。他曾无数次怀疑自己,心里对首督的敬意是否还存在,也许还存在有的,只是被畏惧淹没得看不见了而已。 “迈克,你应该是明白我意思的,去吧。” “是的,首督阁下!”迈克医生带着令他不知所措的任务出去,他将走进另一个人的命运,天使亦或魔鬼。 凯琳走后已经有一会,这些事情我仍然还没有想明白,或许我是还没能正常。我理了理衣服,照着镜子看里面的自己。不,我不认识他,我努力地摸着自己的脸,确定镜子里的不应该是我,虽然我真的可能不记得自己的样子,但我至少能记得我不可能会是一张西方面孔。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用手重重地擦拭着镜子对里面的影像问到。随后我紧捂着自己的脸,感觉这里的空间好小,我决定出去,在最宽广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呆会,也许这间屋子小得我无法想太多的东西。 “部长先生!你需要什么,我们随时为你效劳。”我刚推门出去就被门口的警卫给拦住。 “让开,我需要出去,不用你们帮忙。” “对不起,部长先生,除此之外我们都可以效劳。”警卫依旧拦着我。 我的心情实在太糟糕了,糟糕得我没打算用嘴巴说服他们。庆幸的是这两个警卫没有配枪,那些犀利的动作还在我的脑袋里清清楚楚。当我把其中一个警卫的脑袋按在地下的时候,另一个还没来得及闭上他那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 “我是谁?”我击晕了躺下的警卫掐着另一个警卫的脖子厉声问到。 “部~~部长先生……” “我的名字!”我掐着他的手又用了一下力,见他实在说不了话才松了下来。 “克希尔部长!”警卫急忙回答到。 “胡说,你们都在骗我!”我带着满腔的怒火一拳放倒了他。 一张西方的面孔,一个西方的名字。我冲出这栋令我窒息得要迷失自己的大楼,却仍然感觉外面的太阳照着的不是我自己,我记得我的灵魂却丝毫不认识现在的身体,对我来说它比现在的这个世界更加陌生。 可是我感觉得到它,至少感觉得到它的饥饿。这该死的地方,几乎看不见动态的生命,有着比死亡更可怕的寂静,那些路标孤单得失去了价值。 站点!我还能想起我刚上来时的情形,那里应该是有人的地方,我沿着路标的指示而去。 站点确实不远,刚走出不到300米的距离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之内,人影渐渐浮现出来。我加快了脚步,因为我看见了一家超级市场,那里能够获得食物。 “你好,部长先生!”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向我打着招呼。 我以微笑回应,无论如何我必须得暂时承认这个身份,至少对别人承认。 我走进超级市场,里面很大,卖的东西也很多。但是我只能说东西很多,而不能列举东西的名字,因为大部分东西,不,应该是绝大部分东西都是我不认识的,不知道它们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仅仅需要食物,即便是我不怎么喜欢吃的都行。然而我几乎逛完了整个超级市场,除了那些咖啡和茶叶和糖粉以外没有能够找到其他可以放进嘴里的东西。该死的,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不需要吃饭的吗? “你好,部长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售货员见我空着手走近柜台问道。 “抱歉,我觉得我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但是没能够找到食物,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吗?” “对不起,部长先生!我没能明白你的意思。”售货员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说。 “我饿了,想找点吃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我重新说明了下。 售货员听了仍旧一副茫然无辜的表情站着没动,也没说什么,但是那副表情已经帮她说明了可能会说的。 我突然明白凯琳没有错,他们的世界里人们也许真的不明白饥饿吃饭是什么意思,甚至有可能的是他们真的不需要吃饭。 但是我自己的饥饿问题仍然需要解决。我没再搭理售货员,转身重新去到那摆放着无数奇怪东西的货柜,取了两大袋速溶咖啡和一袋糖粉。 “多少钱?”我把东西堆在柜台上问。 售货员又是一副不理解的表情望着我,接着好像又明白过来说道:“部长先生,你只需要做下手纹扫描,系统会在身份确认后在你的分配额值里进行扣除。就那个,你只需要把手按上去一下就可以了。”售货员指着柜台连接的一片手掌形状的扫描区域。 我刚要把手掌按上去的时候犹豫了,张开的手掌停留在空中。我不敢确定那东西扫描出来的会是我的哪一个身份,若能识别出我记忆中的身份必会招致我无法掌控的麻烦。 但是,在我权衡了放弃这唯一可以代替食物的东西或者获取拒不支付后的厉害后,依然狠狠地把手按了上去。 “扫描成功,已从分配额度中扣除,克希尔部长!”售货员的回应令我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