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模谋杀事件》 第一章 残尸 说明:《人性之暗面》系列每一部互相之间没有前后历史、逻辑、因果关系,彼此独立。您可以理解为互相平行宇宙结构。 2014年5月11日晚9点香港旺角洗衣街后巷凶杀现场 刘廷和周斌转过了后巷,看到一小片空地,前面是一个花园,后面是一个饭店的后门,还堆着垃圾和杂物,空地的草坪上,用白布盖着的是受害者的尸体,一群制服警察正在排队做地毯式搜索,尸体旁边站着一个穿白衣的法医,赵允生,正在给现场周围拍照。空气中有一点尸体腐烂的味道。 刘廷走了过去,法医看到了刘廷,朝他点了点头,刘廷蹲下身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套,一边问赵允生说:“什么情况?” 赵允生走了过来,同时说道:“你揭开白布前,我劝你做一点心理准备。这个尸体看了会让你很不舒服。” “是么?”刘廷挑了下嘴角,揭开了一点白布,看到了尸体的左腿,在大腿根那里被切开了。 赵允生说:“我初步检查了一下,女性,22至25岁,黄白混血,右边躯体完好,没有找到明显损伤,但他妈左边就不一样了,显然受的是不一样的待遇。” “怎么不一样?”刘廷放下了白布,站起了身子,准备听完赵允生的描述再去看实物,刘廷的手在微微颤抖,胃里也很不舒服,显然现在状态不佳。 “死者左边的眼球,**、左臂、左腿、还有生殖器的左半部分,都被割掉了,整齐的摆放在尸体旁边,腹部有切口,可能有部分器官被取出来了,切口用钢丝线缝合的,很粗糙,应该不是医生之类的专业人士干的。死者的血液也都给放干净了,所有的伤口都经过了清洗,左边身体各处,胳膊和腿上还有数不清的烫伤和小片的割伤,但都不足以致命,具体的死因我要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才能确定...” 一旁的周斌撇了撇嘴,说:“这他妈是在上生理解剖课么?” 赵允生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像,所有被切下来的残肢的刀口,都非常粗糙,看来是用粗笨的钝器切的,我在后背还找到了两处挂钩的痕迹,就在后背的肩胛骨上。” “挂钩?”刘廷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屠宰场用的那种挂猪肉的钩子,死者生前可能被人吊起来折磨过...就像那些猪肉...一样...” “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刘廷感到自己的胃翻腾得更加厉害,偷偷的把手伸进了口袋里,开始拧里面装的镇定剂药瓶。 “死者死亡时间大概距现在36-48小时,现场没有搜集到有用的dna样本或者指纹,也没有行刑的痕迹,这里应该是第二现场,死者是先被折磨致死,然后被分解了尸体后,被运到这里来的。” 刘廷手已经拿出了两个小药片,作了个摸鼻子的动作,同时一转身,把药片塞到了嘴里,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 刘廷强忍了一下,药物融化了,立即起了作用,刘廷感觉像是被打了强心针一样,立即精神起来,拍了拍赵允生的肩膀,说:“谢谢,辛苦。解剖尸体的时候记得叫我。” 赵允生点了点头,就走开了,刘廷转头对周斌说:“怎么发现的尸体?” .“一个捡垃圾的中年妇女发现的,已经做完口供了,说是在后巷检包装用的硬纸板,这个尸体就是用这种纸板盖着的,那个女的被吓得不清,我们录口供费了很大劲。头,你要不要自己问问他?” 刘廷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记得把外面那些记者都挡住,不要让他们拍到现场的照片,要不然明天所有的周刊都要拿它作封面了。” “记者是没问题。”周斌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有记者拍到照片了?” 周斌说道:“不是,不是记者,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那个报警的女人没有电话,向他借的手机,然后他就给尸体拍照了。我们也找他做过口供了,没有可疑,就是个路过的,但他说他已经把照片发到微博上去了,但愿没传开。” 刘廷摇了摇头,说:“这下麻烦了。” 正这个时候,刘廷的电话响了,刘廷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对周斌说道:“何总督察的电话。这次有的忙了。”然后按了接听键,到一边说了几句,把电话挂断了,回来后,对周斌说:“把所有的兄弟都召回局里,一个小时后开临时会,照片现在在网上都快传疯了,他们还给这个女尸起了个代号,叫黑桃皇后。这次我们有的忙了。” 一个小时后,旺角警局,特别罪案调查科屋里乱糟糟的,除了刘廷那组的组员外,还有好多穿了制服的警员,各部门的头头,以及从别的组调来的便衣,刘廷拍了拍手,以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简单讲了一下案发现场的情况,然后刘廷的上级,总督察何恒生走上了讲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各位,我简单说几句,十五分钟后,我们将召开一次记者招待会,专门给这个案子开的,原因很简单,尸体的照片在网上曝光了,现在可以算是全港瞩目,刚才一哥(香港警察最高长官,警务处处长的俗称)给我打电话,说这个案子案情恶劣,在香港也算首屈一指,让我们务必尽全力尽快破案,展现我们香港警察的良好形象,给新闻媒体和香港市民一个交待。为了尽早破案,这个案子由我总负责,特别罪案调查科高级督察刘廷负责具体执行,军装pc、冲锋队、还有特别罪案调查科四个小组,全部都参与进来,大家明白了么?” “明白了,长官。”下面的人一齐答道。 “好,下面由刘廷具体分配一下任务。”何恒生说完,放下了麦克风,转头对刘廷小声说道:“你布置完任务,也去招待会那边。” 刘廷勉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何恒生拍了拍刘廷的肩膀,说:“这次全看你了,好好干。”然后就出去了。 刘廷拿起麦克风,说:“刚才说了大概得现场情况,下面讲一下工作安排。我们到达现场后,在现场作了地毯式搜索,不过很遗憾,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有覆盖尸体的纸壳子和尸体本身,现在相关物证也已经送到鉴证科去化验了,暂时还没有结果。现场周围3公里范围我们做了封锁,以扫黄为理由,突击检查了区域内的洗浴中心,小旅馆和夜总会,带回了一些嫌犯,正在进行筛查,不过按照鉴证科的初步分析来看,尸体被抛尸后,到我们赶到现场为止,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所以能够逮到嫌犯的可能性很小。明天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先进行挨家挨户的调查取证,除了留下来在局里值班的人以外,剩下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每两个人一组,一个楼,一个门栋的进行访查,询问他们是否看到可疑的人,听到可疑的声音,有什么可疑的线索。我要提醒大家注意一点,就是那一片地区全都是老楼和老住户,还有北姑(大陆来的妓女的称呼)、偷渡客、卖走私货和盗版光盘的、还有黑帮成员,鱼龙混杂,大家要小心应对,如果发现可疑情况,要第一时间回报给我,不准擅自行动,大家听明白了么?” 这时候旁边一个警员过来了,小声对刘廷说:“鉴证科那边马上要解剖尸体,问你过不过去。” 刘廷听了,又想起了那具女尸,胃里一阵翻腾,刘廷想了想,说:“我现在要去记者招待会那边露个脸,你让赵允生等我来了再动刀。” 第二章 解剖 那个警员答应了一声,转头走了。 刘廷对下面的警员拍了拍手,说:“散会。” 刘廷走下讲台,正准备离开,一个警员立即叫住了刘廷,说:“头,报社的电话。” 刘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要采访说我没空,让他们去参加记者招待会。” 那个警察摇了摇头,说:“头,你必须接这个电话,他们说凶手给他们报社寄了一点东西。” “寄东西?”刘廷听完那个警察的话,脑袋有几秒钟没有反应过来,快走了几步到那个警员身边,把电话听筒接过来了,说道:“喂,我是高级督察刘廷。” “刘警官,您好。我这里是二周刊编辑部,我们刚刚收到了一封信...嗯...信封上没有发件人的信息,但我们打开信封后,里面有一个电话本,还有一封信,上面说他是最近发生的凶杀案的凶手。我们开始以为有人在开玩笑,但我们刚刚知道有了一个什么黑桃皇后被杀的案子,所以立即就和你们联系了。” “...”刘廷沉默了几秒,问道:“信打开了么?” “打开了。” 刘廷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声音提高了起来,说道:“你们负责人呢?” “我就是。” “你叫什么名字?” “张宝胜,总编辑。” “张宝胜,你听好,从现在开始,电话本和信你们必须仔细保存好,不准再让任何人接触,听明白了么?不准再让任何人接触,你们的编辑也不行。我现在立即就派人去你们编辑部,我告诉你们,这是他妈的人命关天的东西,那个凶手很可能是连环杀手,我们要衬着她还没杀掉第二个人之前,赶快把他逮到,你们要是他妈的有一点差错,耽误了我们办案,你们就等着关门吧。” “刘警官,你这是在威胁...。”对方电话还在说着话,刘庭砰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回头对周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 周斌立即跑了过来,刘廷对他说道:“你去一趟二周刊的编辑部,他们那边接到了一个邮件,寄信人自称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你把邮件拿回来。” 周斌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头,你在开玩笑么?凶手给我们寄东西?”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么?东西拿回来后,立即送到鉴证科那边鉴定,然后把复印件给我拿来。记住了么?” “好的,头。”周斌点了点头,转身跑走了。 刘廷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往记者招待会那边去了。 半个小时后,刘廷参加完记者招待会,一边解着领带,一边直接去了地下室的尸体解剖室。 负责解剖的赵允生已经把设备衣物都准备好了,正坐在前厅的计算机旁边在写报告,看到刘廷过来,立即站了起来,说:“头,记者会完事了?” 刘廷皱了皱眉头,说:“何恒生(刘廷的上司,总督察)那个老东西想要再往上爬爬,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还不趁机会在记者面前表现一下?他交待了,让我们尽快破案,在媒体面前好好演一出戏。” 赵允生笑了,说:“头,那你准备怎么演这出戏?” “正常办案,不用理那个老王八蛋,在他眼里,我们都是他升官发财的工具。”刘廷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戴帽子,口罩。 赵允生听到刘廷的话,笑了,说:“头,那我们这帮下属呢?也是你升官发财的工具?” “你以为呢?”刘廷哼了一声,转身往解剖室走去。 刘廷刚进到屋里,一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为了保持尸体新鲜,开到最大的冷气,忍不住身体抖了一下,同时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立即涌了上来。 女孩的尸体已经摆在停尸房中间的解剖台上面了,赵允生一边带着口罩,一边转头看着刘廷表情有些扭曲,问道:“不太舒服?” 刘廷看着白布下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没事,开始吧。” 赵允生走到解剖台前,紧了紧手套,然后从头部那边,慢慢的把白布揭开了,一边说:“真是可惜,你看他又半边脸,生前一定是个美女。” “混血儿。长得都漂亮。” 赵允生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抓住了死者的头部,开始仔细检查起来,一边对负责记录的助手说道:“右侧头部完好,没有明显伤痕,左侧眼球被挖出,眼窝有细微刀伤痕迹,额头有烫伤与割伤,烫伤应为烟头造成,割伤怀疑是匕首...。” 刘廷看着那具尸体,右半边残存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刘廷清楚地记得在发现尸体的现场,那个眼睛是睁着的,淡蓝色的,似乎在凝视着自己,仿佛有魔力一半,让刘廷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镇静剂吃多了,产生了幻觉,可又让刘廷觉得着迷,又有些害怕。 还是现在这样闭上了眼睛好,刘廷害怕被这个尸体凝视的感觉。 刘廷正在走神,周斌和几个警察走了进来,都和刘廷打了招呼。周斌走到近前,问刘廷说:“头,怎么样了?” 刘廷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周斌笑了一下,说:“都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的,大家对这个女尸都挺感兴趣,来看看。他的拼图已经做出来了,真他妈漂亮,混血儿,啧啧,可惜这么年轻就死了。” “编辑部那边你去了么?” “去了,电话本和信都拿回来了。”周斌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拿着的资料递给了刘廷,说:“这个是那封信的复印件,你看看。” 刘廷拿起了复印件,看上面的内容: “我亲爱的警察们: 我是刚刚发生的那起案件的凶手。那个女孩是我杀的。为了帮助你们早日破案,我特意将女孩的电话本邮寄给你们,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当然,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情形,就是你们虽然拿到了这么有用的线索,却仍然破不了案子。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那我将在五天后,会再向你们提供新的线索,可能是一个新的凶杀案,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会全力帮助你们的。 凶手敬上。” 刘廷看完了信,忍不住笑了,说:“这个凶手还挺有性格。原件呢?” “原件已经拿去分析了,主要看看能不能找到dna样本或者指纹,另外对比一下笔迹,看看有什么发现。” “有结果立即向我汇报。” “是。头。是不是也要把这封信的事情告诉大头(指何恒生)。” “你现在就去向他汇报一下。估计信的内容,明天二周刊就会公开出去,到时候我们的压力会更大。大头刚刚在记者招待会上夸下海口,说限期破案,这次他牛逼吹大了。” 周斌和刘廷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周斌拍了一下刘廷的肩膀,转身走了。 赵允生这时候正在给尸体开膛,问:“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 第三章 人造 赵允生说:“详细的报告要明天早上才能给你。初步来看,这个女孩脸上所有的器官,几乎都作过整容,眼皮做了加宽,还提高了发际线,垫额,垫鼻,削腮、开眼角、胸部也是假的,里面用的盐水袋。臀部做过填充术,大腿也开过刀。” “有什么结论?” “按照经验,做过这么全面整容手术的,一般都是演艺圈的人,或者是模特,你们可以尝试从这两个方面着手。” 刘廷点了点头。 赵允生又把尸体翻了过来,指着尸体的左臀给刘廷,说:“还有这里,有一个纹身,两个s形的符号互相交叉,看起来像是一个什么社团或者宗教的符号。” 刘廷看了一眼,是一个从没有见过的符号。 赵允生说:“我现在要给他做个全身x光扫描。”说完,就开始操作x光机扫描了起来。很快,一个完整的尸体轮廓在计算机屏幕上显示了出来。 赵允生扫描完了后,看了看显示的画面,说道:“从扫描结果来看,这个女人腹部的两个肾脏都被切除了,其它器官完好,...等等,他胃里好像有东西。” 说到这里,赵允生又确认一下扫描画面。看了刘廷一眼,说:“真的有东西。”然后拿出了解剖刀,在尸体胃部上方小心的切了下去,然后把手伸了进去,掏了几下,拽出来了一个白色的小塑料口袋,上面沾满了粘液和血迹。 赵允生把塑料口袋拿到了强光灯下,仔细辨认了一下,说:“塑料袋的材质不怕胃液腐蚀,很多毒贩也用这种塑料袋体内藏毒,运输毒品...等等,袋子里面好像装了一个证件...是身份证。” 解剖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刘廷困得实在不行,交代了几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打一个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刘廷惊醒过来。 刘廷看了一眼手表,自己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刘廷揉了揉脸,对门外喊道:“请进。” 来的人是赵允生的助手,进来后敬了个礼,然后递给刘廷一个档夹,说:“长官,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刘廷点了点头,打发那人走了,打开了档夹看了起来。 里面有尸体的照片,第一张就是那个女尸的头部特写,刘廷一看到他左右两边反差极大的脸,就感到自己胃里一阵翻腾,心脏也快速跳动起来,还一阵恶心。刘廷感觉碰到了什么不祥的物品一样,连忙把照片翻过去,扔到了桌上,缓了好一阵,才感到自己好受些了。 也许该少吃点镇定剂,刘廷一边想着,一边一张一张翻看照片,最后刘廷把尸检结论那页拿了起来,仔细读了起来。 尸检结论基本上和赵允生说得都一致,但增加了两点,一个是赵允生在尸体的肚子里面发现的身份证,证实是死者自己的,死者叫赵梓乔,原籍河南省田县,15岁移居香港,今年22岁。死者的父母都健在,在中环开一家小吃铺。 一个是赵梓乔的腹部发现了一个埋入式避孕器,在赵梓乔的**和胃里面,都发现了残存的**,而且两份**,属于两个不同的男人。死者生前没有被强奸的痕迹,也没有厮打搏斗的痕迹。死者的胳膊、腹部和大腿内侧发现大量针眼,证实死者长期注射毒品,死因证实为注射毒品过量。但是刀伤和烫伤都是在死之前形成的,**则是在死后发生的。 刘廷放下了数据,想了想,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周斌的号码。电话通了:“喂,周斌,你在哪呢?” “在局里。” “其它人呢?” “按照你的分工,都忙去了。” “好,你在门口等我,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我俩去和她的父母谈一谈。” “好的,头,一会见。” “一会见。”刘廷说完,就挂了电话。 刘廷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简单洗了洗脸,凉水扑上脸后,刘廷感觉精神了一些。回到办公室,刘廷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下楼了。 刘廷和周斌在门口会合后,到停车场取车,刘廷对周斌说:“你来开车。”然后把钥匙扔给了周斌。 周斌上车发动了引擎,问道:“头,皇后的父母住在什么地方?” 刘廷从口袋里拿出了资料复印件,看了看,说道:“皇后大道东277号,红印餐厅。他的父亲叫陈广生,母亲叫兰若芳。” 周斌说:“皇后大道,哪一条街的餐厅,一定很高档。看来受害者是个有钱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动了汽车。 半个小时后,刘廷和周斌到了餐厅外面。周斌直接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挂上了执勤的牌子,然后和刘廷下了车。 红印餐厅是一个西餐厅,外装饰颇为豪华,外墙全都是落地玻璃,只是里面档着窗帘,看不到内部情况。餐厅的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个牌子:“暂时歇业”。刘廷和周斌互相看了一眼,周斌说道:“头,我们不会白跑一趟吧?”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出事了。”刘廷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停了一辆厢式车,车玻璃都贴着黑色的车膜。刘廷指了一下那辆车,说:“狗仔队的车,看来这帮记者也都得到消息了。” 周斌也回头看了一眼,说:“这帮狗仔队,又怎么会管别人的死活,只要有新闻就行了...头,用不用我把他们赶走?” 刘廷摇了摇头,说:“没用。在香港,如果有人能打败我们警察,那一定是狗仔队。” 两个人都笑了,刘廷开始敲门。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回应。 又敲了几下,突然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你们他妈的这些记者,再来缠着我们,我就和你们拼了!”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你别冲动,我们不理他们就是了。” 刘廷和周斌听到了声音,互相看了一眼,刘廷又使劲拍了拍门,说:“开门,我们不是记者,我们是特别罪案调查科的警察。” 里面两个人听到了,都沉默了下来。 刘廷又重重的拍了两下,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秃顶,又高又瘦,满脸皱纹,穿着花衬衫,白色裤子,红色运动鞋,估计有五十多岁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警惕的盯着刘廷和周斌,看了几秒钟,问道:“你们是警察?” 周斌点了点头。 “有证件么?或者警徽,给我看看?” 周斌掏出了警官证,打开了,给那个老头看了一眼,说:“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哦。”那个男人答应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了一条通道。 刘廷和周斌走了进去,那个男人立即在后面把门锁上了。 餐厅的大厅没有点灯,只有一些光线经过暗色窗帘的过滤后,照了进来,让餐厅显得很阴暗。 第四章 毒品 刘廷适应了灯光后,看到一个有一点发福,但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前面一个餐台那里,在抹眼泪。 刘廷走到女人身前,等那个男人也过来了,说道:“二位好,我们是旺角警局特别罪案调查科警官,负责调查赵梓乔的案子。” 刘廷一说完,那个女人哭得更厉害了。 女人旁边的老公立即安慰她说:“不要这样,老婆,要配合警察,好早点给女儿找到凶手。”那个男人说完,又转头对刘廷和周斌讨好地笑了笑,说:“二位警官,现在你们已经有线索了么?” “正在查,所以才来这里?” “哦哦。”男人讨好的笑道。 刘廷对着那个男人问道:“您是陈广生对吧?她是您的夫人,兰若芳。”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女人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警官,我也是今早上看了报纸,才知道我的女儿出事了。现在家里那边外面全都是记者,没办法,我和广生只好躲到这边来了,可刚到这里,外面又有记者来,非得让我说我女儿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两个人都很伤心,但现在我劝你们还是和我们警方配合,这样才能早日破案对不对?” 兰若芳点了点头,说:“对,对,警官,...有问题你就问吧!我一定积极配合,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刘廷朝兰若芳笑了一下,示意周斌负责记录和录音,然后问道:“最近一次你们和赵梓乔见面或者联系是什么时候?” 女人回忆了起来,一边嘟囔着:“最近一次...”一旁的陈广生立即抢话道:“他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我们很长时间没和他联系过了。” “你确定?” “确定。”陈广生点了点头。 刘廷和周斌互相看了一眼,刘廷又转头问兰若芳:“是这样么?” 兰若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了点头,说:“我这个女儿很叛逆,从小就不爱学习,到香港后,好说歹说勉强念完高中,就再也不肯念书了,他一直说自己长得漂亮,要做明星,做模特,我们怎么劝她也不听。前年他从家里搬出去了,搬到了电视城那边,说那边离电视台近,机会多。从那以后,他除了缺钱的时候,就很少回来看我们了,也很少和我们联系。” “那也就是说,你们对他的近况都不了解了?” 两个人点了点头。 “你了解你女儿都和什么人交往么?或者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者仇人之类的?” 两个人摇了摇头,兰若芳想了想说道:“她退学后,交往的朋友圈子都是那些个临时演员什么的,我记得有一次元旦他回家过节,我问过她现在都有什么朋友?如果关系好的话,不妨邀请到家里坐坐,她说没有什么朋友,演艺圈那帮人都假得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没一个让她喜欢的。不过她也应该没有什么仇人吧?他虽然有些叛逆,但也不是那种到处惹事的性格,反倒我觉得女儿她有些沉默,心思重,什么事情都爱憋在心里,不愿意和别人起正面冲突。” “那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什么的?” 兰若芳摇了摇头,转头看了陈广生一眼。 兰若芳的动作,让刘廷心中一动。刘廷立即问道:“陈先生,你是赵梓乔的继父吧?” 陈广生愣了一下,立即点头道:“对,对,我是,我是,我和若芳是08年结的婚,她那时刚和她那个比利时老公分开不长时间,我们认识了,后来就结婚了。” “那你和赵梓乔的关系怎么样?” “...还行,还行。嘿嘿。。其实也一般了,她有些叛逆,这个...我也不好太管她,这个你们也能理解,就算亲生女儿,要是年龄大了,亲爹也不好管,...哈哈...哈哈。” 刘廷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我们就先问这些问题,稍后我会让同事安排你们去认尸,还有可能要让你们提供赵梓乔的dna样本,好进行核对,没有问题吧?” 兰若芳听了刘廷的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陈广生连忙劝她说:“别老哭了,人家是来帮我们的,你老哭,这不耽误事么?” 刘廷摆了摆手,说:“这也正常,人之常情么,可以理解。我们争取尽快破案,给你们一个交待。” 兰若芳努力控制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刘廷和周斌站起了身子,准备向外面走去。刘廷看了看酒店的内部装修,问道:“你们这个饭店规模看起来挺大的,装修也很豪华,你们收入应该还不错吧?” 兰若芳点了点头,陈广生却立即摆了摆手,说:“这是我们和别人合伙开的,我们只占很小的股份,严格说,也只算给别人打工的,算不得什么有钱人。” 周斌冷哼了一声,说:“总比我们这些警察强吧?” 陈广生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一直陪着刘廷和周斌出了酒店。 刘廷和周斌上了车,刘廷说:“这个陈广生有问题,我们要单独会会他。” “你怀疑她?我看他不像,你瞅他那个熊样,五十多岁,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能下得了那么狠的手么?” 刘廷说:“这个案子的凶手这么变态,很可能隐藏得很深,任何人都有可疑,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轻易下结论。我们还是先探探她再说。” 周斌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再进去?” 刘廷想了一下,说:“你去把陈广生单独叫出来。” 周斌说了声好,下了车,去敲门。门开了,陈广生探出了头,问周斌什么事,周斌指了一下刘廷的方向,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都过来了,上了刘廷的车。 陈广生走过来时,刘庭注意到陈广生显得很紧张,刘廷更加确定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上了车后,刘廷把车锁上了,却不说话。 陈广生更加紧张起来,看了看周斌,又看了看刘廷,显得不知所措。最后陈广生憋不住了,问道:“二位警官,你们找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刘廷回头看了一眼陈广生,说:“这里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说完,刘廷发动了汽车,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冲了出去。陈广生更加紧张起来,脸色都变了,手紧紧拉住后门上方的扶手。 刘廷往前开了一,突然猛打方向,车子拐上了一条小路,又往前开了一段土道,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区。刘廷一脚刹车踩死,把车停了下来。 刘廷下了车,很暴力的把后面的车门拽开了,把陈广生拉了出来,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对我们交待?快说!” 陈广生惊恐的看着刘廷,嘴唇微微颤抖,憋了几秒钟时间,小心地摇了摇头,说道:“警官,我不明白你。。你的意思,我没瞒你,刚才都说了,我什么都没瞒你。” “是么?”刘廷瞪着他,说道:“赵梓乔吸毒你知不知道?” “吸毒?...”陈广生声音颤抖着,看着刘廷,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第五章 畸形 刘廷冷笑了一声,一撸陈广生的袖子,把他胳膊露出来了,使劲一掰,喊道:“你他妈骗我,你自己看看,你胳膊扎的都他妈快烂了,还他妈撒谎。我再问你一遍,赵梓乔吸毒,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刘警官,饶命。” 刘廷反手一摔,陈广生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刘廷拿膝盖抵住陈广生,拿出手铐,把陈广生反铐了起来,一拽他头发,把他硬抻起来。陈广生头顶一阵剧痛,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刘廷熟练的上下搜了一遍陈广生的衣服,从上身西服的倒边夹缝里,搜出了一个小白包。 刘廷把倒边撕开,把小白包拿了出来,闻了一下,是海洛因。刘廷把海洛因揣到了自己的衣服兜里,说:“这次你死定了。”刘廷走到陈广生身后,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陈广生立即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说道:“二位警官,高抬贵手,我也是初犯。” 刘廷问他说:“赵梓乔的毒瘾,是不是从你这来的?” “不是,不是。”陈广生立即睁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否认,一边说:“刘警官,不是我传给她的,而是她传给我的?” “她传给你的?” “对,对。她传给我的...前年开始,我不知道她从哪染上的毒瘾,后来骗我也着了道,我才吸上的。” “她和你不是父女关系么?为什么要让你染上毒瘾?” “...我只是她的继父,没有血缘关系,我染上毒瘾后,很后悔,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因为我有钱,他没有钱,如果我也吸毒,他就可以不用花钱了。” “所以你怀恨在心,就把他给杀了,是不是!?” “不,不,不,他不是我杀的,他不是我杀的!” “前天和大前天你都在哪里?” “我都在饭店。” “是么?谁能做你的证人?” “我老婆。” 陈广生在回答“我老婆”的时候,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刘廷知道他在撒谎,掏出了枪来,拉了一下保险,对准了陈广生的脑袋,又拿出了电话,说:“我现在就给你老婆打电话,要是她说的和你不一致,我就把你脑袋打开花。” 说完,刘廷就开始拨号,陈广生表情紧张起来,看着刘廷故意慢悠悠的按了三个号码后,终于崩溃了,痛哭的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撒谎...我撒谎了...我没在酒店,我和赵梓乔在一起...我和赵梓乔在一起...” 陈广生一喊出“我和赵梓乔在一起”这句话,刘廷和周斌都愣住了,这比他们期待的答案还要直接,刘廷和周斌互相看了一眼,刘廷又走上前去,满脸怒容的喊道:“在一起干什么?先强奸了她,然后再把她大卸八块,是不是!?” “不是,不是...”陈广生泪流满面,大哭着喊道:“我没杀他,我没杀他,她走的时候,还什么事情都没有...” “那你和她在一起干什么?” “我和他一起吸毒...” “吸了两天?” “还有上床...啊啊啊啊啊啊...”陈广生把头垂下来了,不停的痛哭着,说:“除了这两样,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什么都没干。” “你他妈简直就是个畜牲,连自己女儿都搞...”刘廷一把抓住陈广生的头发,就想给他一拳。 陈广生身子缩成了一团,继续痛哭着喊道:“不是我搞她,是她勾引我,她太漂亮了,我忍不住...” “你有什么证据?” 陈广生听到这句话,突然眼睛亮了,像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说:“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我们录了像,录了像。” 刘廷听到这句话,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站直了身子,想了想,问道:“录像在哪?” “在出租屋里。” “什么出租屋?” “我为了方便和她鬼混,租的一个房子,你们赶快去那搜查,就能找到录像了。” “出租屋在哪?” “将军澳鱿鱼湾村199号。” 刘廷皱了皱眉头,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往车里一塞,同时说道:“好,我们马上就去搜,但要是找不到录像的话,你就等着做一辈子牢吧。” 陈广生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不停的点头,说:“就在屋里面,去了就能找到。” 刘廷做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同时对后面看着陈广生的周斌说道:“给局里打电话,叫他们申请搜查令,然后马上派人出发。” “搜查出租屋?” “还有他和兰若芳住的地方。告诉他们,这两个地点都可能是案发现场,让他们小心点。” 周斌答应了一声,就开始联系总部,刘廷发动了汽车,向鱿鱼湾村开去。 二十分钟后,刘廷他们到达鱿鱼湾村,周斌给总部打了个电话,总部说搜查令已经下了,派出的人员也已经出发。 又等了十五六分钟,一辆巡逻车闪着警灯开了过来,刘廷和对方打了招呼,两辆车直接进了村里。 七拐八拐走了一段距离后,车子停在了一个旧村屋外面。周斌把陈广生拽下了车,指着大门问他说:“是这里么?” 陈广生忙不迭的点头,说:“是,是这里。” 刘廷向陈广生展示了搜查令,然后就对配合搜查的巡逻队警员说:“破门。” 陈广生听了,立即喊道:“长官,我这里有钥匙。” 刘廷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陈广生,转头还是说道:“破门。” 巡逻队警员夸张地喊了一声:“是,长官。”然后就从车上拿出了一个木桩一样的破门锤,向门上狠砸了两下,门砰的一声被砸开了。 刘廷对巡逻队警员说道:“你们派两个人,带上陈广生和赵梓乔的照片,问问附近村民有没有人见过他们。”然后刘廷就戴上白手套,进屋了。 屋内光线很暗,有一股浓重的烟味,陈设很简陋,下面一个客厅,摆着个沙发,茶几,一台电视,后面一个小厨房,还有一个小楼梯通到二楼。刘廷四周看了看,屋内茶几上摆着几本花花公子和阁楼杂志,封面女郎白花花的,袒胸露背,杂志边角已经卷起来了,显然被翻看过很多次,一个手纸卷,一个烟灰缸,里面全都是烟头,旁边摆着一个医用的白色铁盒子,刘廷先让警员拍了照,然后小心的打开,里面有两小包白粉,还有一个注射器,几个针头,棉签、以及医用胶皮管。铁盒子旁边放了一个装着液体的瓶子,刘廷拿起来,小心闻了闻,是医用酒精。 第六章 破屋 茶几下面摆着一个大号垃圾桶,刘廷小心的翻弄了一下,垃圾桶里有东西已经变质了,散发出难闻的味道,里面扔满了用过的手纸、针头、棉签,还有避孕套,吃剩的盒饭、塑料袋。 刘廷站起来,又看了看四周,没有血迹,没有分尸的工具,这里不是赵梓乔被分尸的地方。 刘廷又上了二楼,二楼只是个简单的阁楼,地方很小,摆着一个双人床,上面的被子散乱的团在床上,枕头一个横在床头,一个掉到了地上,旁边床头柜上面乱七八糟的摆放着酒精灯,医用酒精,针管等注射毒品用的东西。床上和地板上也没有血迹。 床后面是一个梳妆台,一面大镜子正对着床头,梳妆台面上放了一个老式手提式摄像机。 刘廷走到梳妆台那边,顺着摄像机镜头的方向望去,不出所料,摄像机的方向,正好是床上。刘廷这一望,还发现天棚顶上也吊着镜子,正好在床的上方。梳妆台的镜子,和天棚上面的镜子,布局就好像情趣酒店里面一样,刘廷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和赵梓乔在这个床上,一丝不挂的抱在一起,刘廷通过天棚上面的大镜子,看着赵梓乔的臀部、大腿、还有雪白的后背,还有赵梓乔的长发,垂到刘廷的胸前,让刘廷感觉有一点点发痒。 刘廷轻抚着赵梓乔的后背,赵梓乔一边轻轻亲着刘廷的额头,一边呵呵笑了起来,轻轻的在刘廷的耳边说道:“你要替我报仇。”刘廷带着微笑,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突然发现赵梓乔的双眼慢慢融化起来,就像蜡烛被突然丢到了火里一样。 刘廷一下子被这幅画面打回到了现实中,大口的喘了两口气,刚才的画面又诱惑,又恐怖,刘廷暗骂了一下自己,最近凭空的出现幻想的次数在增加,必须少吃点药丸了,可刘廷还是把安非他明的小药瓶拿了出来,通过栏杆看了一下下面,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大家都在搜查着。刘廷连忙把两粒药丸倒出来,立即吞了下去,很快刘廷就感到自己好多了。 刘廷等镇定了情绪,打开了摄像机,却发现摄像机后面的卡槽是空的,四周也都没看到录像带。 刘廷拿着摄像机走下了楼梯,对巡逻警察命令道:“楼上也有他们注射毒品的工具,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化验。” 周斌还在押着陈广生,站在门外。刘廷走了出去,拿着摄像机问他道:“这个就是你拍录像的东西是么?” 陈广生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刘廷把摄像机翻转过来,指着后面空着的卡槽,问道:“录像带呢?” 陈广生连忙回答道:“带子在...在电视上面的录像机...机里。” 刘廷厌恶的看了陈广生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去。陈广生在刘廷身后又喊道:“还有些在下...下面的柜...柜子里。” 刘廷走到电视前面,看到电视上面放了一台老旧的录像机。刘廷按了录像机的电源,又按了一下弹出键,一盘录像带被机器吐了出来。录像带上面用红笔写着一串数字:“2014年5月8日赵”。 刘廷把录像带插入了摄像机里,按了一下播放键,摄像机后面的小屏幕亮了,立即传出了女人的**声,同时刘廷看到了赵梓乔雪白的后背,还有臀部的纹身。 刘廷立即按了停止键,把机器关了。然后打开了电视柜下面的长抽屉,里面摆着能有十来盘带子,上面也都标注着日期和姓氏。 刘廷把摄像机交给了巡逻队员,又一指抽屉里的带子,说道:“把这些都带走。”然后转身出了屋子,走到陈广生面前,盯着陈广生看了几秒钟。 陈广生被刘廷看的心里发毛,嘴唇颤抖着,动了动,忍不住磕磕绊绊的说道:“长...长官...我。。都交待了,东。。东西。。你们也搜...搜到了,你们可一定不能冤...冤枉好...好人,她真。。真不是我杀。。杀的...” 刘廷脸上带着阴郁的表情,问道:“那些录像带,都是你和赵梓乔的么?” “...大...大部分...都是。。我和她的,也有我找来的别...别的女人...人...” “你为什么单看你和赵梓乔录的最后一段录像?” 陈广生听了刘廷的问题,额头上出汗了,想了想,犹豫地说道:“我昨天看...看...看了新闻,就想...看那段录...录...。录像...” “想到她的惨状,兴奋是么?”刘廷一抓他的衣领,说道:“你这个杂碎,真他妈变态,你等着去死吧。”说完,刘廷对周斌一摆手,大声喊道:“把他带回局里,连夜审他,直到他招了为止。” 周斌立即回答道:“放心吧!头。”说完,用力拽着陈广生向警车去。陈广生胳膊一阵剧痛,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半个小时后,刘廷他们回到了旺角警署。警署门外到处挤满了闻风而来的记者们,一看到刘廷的车和巡逻车过来,老远就围了过来拍照和摄像。 后座上的陈广生把头顶在前座上,想要防止记者拍到自己的脸。刘廷从后视镜看到了,对周斌喊道:“把他脑袋抬起来,造型漂亮点!” 周斌听了,忍不住笑了一下,转头命令陈广生道:“陈广生,坐起来!”一边拉住陈广生。 陈广生无奈只好照办。记者见到了,外面的闪光灯几乎连成了一片。 刘廷一边按着汽车喇叭,一边慢慢将车开到了警署门口,然后下了车,直接把后门打开,把陈广生拽了出来,抓着陈广生上了几级台阶,转过身站在门口,像展览一样站在那里。 记者一边疯狂的按动快门,一边向前挤着挡住他们的警察,尽量伸出麦克风或录音笔,对着刘廷喊着问题:“请问你们认为赵梓乔的养父就是杀人凶手么?”“第一分尸现场已经找到了么?”“赵梓乔养父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刘廷面无表情看着下面,闪光灯闪的刘廷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也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回头看了一眼无处躲避,不自然的扭着身子的陈广生,心里涌动着一股厌恶和报复的快感。 这样站了有二三十秒钟,刘廷转身拉着陈广生,进了警署。 一进屋内,刘廷就把陈广生甩给了周斌,不耐烦地喊道:“给他办手续,好好招待。办好了手续,继续提审他。” “是,头。”周斌答道,然后拉着陈广生往拘留室那边走去。 刘廷往前直走,一推开大门,进了接待区,眼前的景象让刘廷吃了一惊。屋子里挤满了人,高矮胖瘦,各式各样的都有,每一个接待台都坐满了,还有好多人坐在等待区在排队。接待区热闹得像是菜市场一样。 刘廷看了这些人一眼,发现这些人都很奇怪,穿着打扮、眼神、动作都有些怪异。刘廷径直走到接待区前台,问值班警察说:“怎么这么多人?” 值班警察看到是刘廷,回答道:“长官,这些人都是来自首的,他们都声称自己是杀害黑桃皇...杀害赵梓乔的凶手。” 刘廷听了愣了一下,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笑着说:“看来喜欢黑桃皇后的疯子还真不少。” 这时候刘廷的下属张承邦,远远看到刘廷,便走了过来,说道:“头,听说逮到了一个疑犯?” 第七章 怨毒 “嗯,赵梓乔的后爹,不过还要调查,是不是他现在不好说。”然后刘廷指着那些排队自首的人问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看起来象样的?” 张承邦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大部分都精神都不正常,问了几句,都前言不搭后语,除了坚称自己就是凶手外,其它细节一概说不清楚。刚才我问了一个,他妈的满嘴跑火车,居然说自己是火星人,到地球是给火星人开屠宰场作市场调查的。” 刘廷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说道:“还是按惯例,最后统统送去作精神鉴定。估计这次精神病院要忙了...自首多少个了?”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32个了,后面还有几十个吧。” 刘廷听了数字,忍不住笑了一下,问:“还有别的消息么?” “陈广生和兰若芳住所已经搜查过了,兰若芳也被带回来了。” “有什么收获么?” “他们夫妇还真有钱,住在半山的别墅里,一个开保时捷跑车,一个开路虎,巡逻组仔细搜查了一圈,除了找到一些吸毒用具和毒品外,没有别的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血迹或者凶器什么的?” “没有。” 刘廷听了张承邦的回答,心里有些失望,沉吟了一下,又问张承邦说:“兰若芳人呢?” “正在办手续,然后就安排问话。”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亲自去和她谈。” 十五分钟后,刘廷进了讯问室,兰若芳已经坐在了里面。 刘廷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递给了兰若芳,兰若芳明显哭过,脸上带着泪痕,看到咖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谢谢。”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们上午已经见过面了,这次就开门见山吧。你老公已经被我们给抓起来了,我们怀疑他有可能是杀死你女儿的凶手。” 兰若芳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刘廷问道:“你知道你女儿和他的事情么?” 兰若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 “怎么知道的?” 兰若芳冷哼了一声,说:“从我嫁给陈广生那天起,我就知道陈广生是个爱拈花惹草的人,我开始还生气,但他有钱,只要他不亏待我,我也就不和她计较了,顶天了就是偶尔和他吵一吵。后来去年有一天,我约了一帮阔太太到家里打麻将,有一个麻友,把我叫到一边,说她逛街的时候,看到陈广生和我女儿在一起。我当时很吃惊,陈广生和我女儿的关系从来也没好过,女儿很不喜欢这个继父,后来还搬出去自己住,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完,李姐就赌咒发誓,说自己这次绝对没有撒谎,说真的是亲眼看到的,不但这样,她还觉得两个人挺亲密的,关系似乎很好。我当时就生气了,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说就那个意思,说多了怕你恼,但你要是被你女儿和你老公瞒在鼓里,就不好了。” “所以你就调查你老公了?” 兰若芳点了点头,说:“他在外面怎么花,我都能忍,可他连我女儿都不放过,我...我有些接受不了。我在那天后找了个机会,直接问他是不是见过我女儿?陈广生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当时就有些含糊,我就知道这事八成是真的。我找了个私家侦探调查他们,没过几天,私家侦探就给了我照到的照片,照片上,他们两个...”说到这里,兰若芳撇了撇嘴,表情显得对这件事情很厌恶。 刘廷看了,心里很奇怪为什么兰若芳不感到伤心?刘廷问道:“那你没和你老公摊牌么?” “摊什么牌?”兰若芳不屑的哼了一声,说:“揭露他俩,撕破脸,然后和他离婚?”兰若芳撇了撇嘴,说道:“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岂不是便宜了他?我才不会那么傻。我早就看透了,我前任老公是这样,现任老公也是这样,男人都是这样,好色,自私...只要他还给我钱花,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你前夫?是那个几年前突然失踪的比利时男人么?” 兰若芳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冷哼了一声。 刘廷冷笑了一声,继续问道:“你现任老公吸毒你知道么?” “知道。” “和你女儿一起吸毒你知道么?” 兰若芳听到这句,愣住了,然后立即问道:“你说什么?我女儿也吸毒?” 刘廷冷笑了一下,说道:“看来你不够了解你的女儿...根据陈广生的口供,你女儿有长期的吸毒史,甚至可能连你老公的毒瘾,都是你女儿的功劳。” “怎么会?!他撒谎,他这个老色鬼、老王八蛋,我女儿死了,他还造谣诬蔑我女儿!”兰若芳激动起来,高声地喊了两句,眼泪立即又涌了出来。兰若芳深吸了两口气,抹了抹眼泪,渐渐平静下来,才继续说道:“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死了...现在如果她还能活着,别说吸毒,就算是杀人,我也不会在乎...只要活着就行...可惜...”说到这里,兰若芳又开始抹眼泪。 刘廷从口袋里摸出手帕,递给了她。兰若芳接了过来,苦笑了一下,说:“谢谢。” 刘廷等她情绪好点了,问道:“5月8日那天,你看到陈广生了么?” 兰若芳回想了一下,说道:“那天早上,我和他吵了一架,他就摔门出去了。” “为什么吵架?” “...我买了个装饰用的大碗,想要摆在茶几上,用来放糖果。他不喜欢那个碗,也没和我说一声,就把碗扔了,我就和他吵起来了。我和他总是因为这样的小事吵架。” “他离开家大概几点?” “大约11点左右,我和他还没吵完,他来了个电话,接了后就出去了...其实每个周六他都差不多那个时间出去,我知道他出去做什么...” “做什么?” “去见我女儿...” “之后你再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第二天晚上5点左右,饭店里开始上客人的时候。” “然后他又离开过没有?”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又走了。” “知道他去哪了么?” 兰若芳冷哼了一声,说:“还能去哪?肯定又去吸毒了。去他那个出租屋。” “你知道他租的房子?” “在鱿鱼湾村,我早就知道了,那是他和外面那些**鬼混的地方。”兰若芳说话时,满脸轻蔑的表情。 第八章 排查 “也包括你的女儿么?” 兰若芳痛苦的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你觉得他会杀人么?” 兰若芳立即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就凭他?他没那个本事。” “如果我们警方最后证实陈广生无罪的话,你会不会和他离婚?” 兰若芳想了想,把头偏到一边去了,小声的嘟囔道:“我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 “就是不会离婚么?” 兰若芳冷笑了一下,笑容稍纵即逝,嘴角抿了抿,没有说话。 结束了询问后,刘廷进了隔壁的监视室,透过单向透光玻璃看着兰若芳,问旁边的周斌说:“你觉得怎么样?” “这两口子,都够变态的。” 刘廷点了点头,问:“变态也没有用,也不犯法。鉴证科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正在看录像,我也看了一小段,内容很精彩,不过没什么可疑。”周斌笑得有些暧昧。 刘廷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说:“别的呢?” “其中有两盘带子,录的不是上床的镜头,而是死者面试的镜头。还有鉴证科做了陈广生的dna采样,证实赵梓乔生殖器内的**,就是陈广生的,他们应该在死者死前不久,发生过性行为。” “村子里有没有目击证人看到他们俩?” “找到了两个目击证人,都说看到受害者在前天下午四点左右,自己离开了村子。” “自己离开的?” “是的,按照法医的推断,受害者身上的伤口形成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五点到六点,分解尸体的时间应该在七点到九点之间,刚才我提审了一下陈广生,陈广生的口供也和目击证人的口供一致。” 刘廷沉吟了一下,问道:“目击证人可靠么?” “应该可靠,一个是村子里小卖店的老板娘,一个是马路边饭店的伙计,两个人都是独立做的证词,互相之间不可能窜供。他们都说看到赵梓乔离开时,穿着v字领紧身短上衣,头发乱蓬蓬的,下面穿的超短裙,超级性感。最关键的特征是,他们都觉得赵梓乔好像精神状态有问题,走路晃晃悠悠的,一看就不对劲,所以都留下了印象。” “那赵梓乔坐什么交通工具离开的?” “一辆老式的皇冠的士,车牌号不清楚。我已经发下去交通协查了,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当班司机。” 刘廷沉吟了一下,说道:“赵梓乔坐出租去的地方,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那陈安生呢?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多大?” 刘廷摇了摇头,说:“按照目前各方证据来看,是他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继续调查把。还有,你有空的时候,把赵梓乔亲生父亲的档案调过来,我看一看。” “她那个失踪的老爸?你认为和这个案子有关么?” “说不准,也许有联系吧...还有,通知组里所有人,二十分钟后开会。” 周斌点了点头,说:“好的,头。” 二十分钟后,刘廷拿着档案,来到了小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挤满了警员,互相说着话,看到刘廷进来,大家安静了一些。 刘廷直接上了讲台,说道:“各位辛苦了,大家为这个案子都累得够呛。不过看在受害者长的这么漂亮,辛苦点也值。” 下面的人传来了一阵哄笑。 刘廷等大家安静下来了,说道:“先通报一下目前调查的结果,现在我们对受害人在死前的行踪有了初步的了解,受害人5月8日下午1点左右,与继父陈广生在鱿鱼湾村会面,两人在那里吸毒和发生性关系,第二日下午4点,受害人自行打车离开,去向不明,晚上11点,在洗衣街后巷被人发现死亡。目前的第一嫌疑人陈广生,当日下午4点与受害人分手后,5点左右返回饭店,11点半,接到受害人被杀的消息后,离开饭店,返回鱿鱼湾村,第二日早上8点回到饭店。” “根据上面的情况,我们基本可以排除陈广生杀人的嫌疑。下一阶段的调查重点,一是凶手邮寄来的电话本,鉴证科已经对电话本做了dna取样和指纹采样,可惜没有任何收获,笔迹我们也做了核对,和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嫌疑人的笔迹都不一致,凶手邮寄电话本的信箱,我们查到了地址,在中环闹市,附近没有监控,所以只是从邮件上,我们暂时无法找到嫌疑人...电话本上面一共有75个号码,在家值班的警员,要一个号码一个号码进行核实,一个也不能漏掉;” “第二个线索,是受害者离开鱿鱼湾村时,乘坐的出租车。刚刚出租公司告诉我们,已经与那天当班的出租司机联系上了,已经有我们的人向出租司机了解情况,一会就会有情况回报,看看我们这次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第三个工作重点,就是现在自己来投案自首的那些人。虽然不用猜也能知道,大部分都应该是精神不正常的人,但你们仍要一个一个仔细排查,万一凶手真的在这些人里面怎么办?这么凶残的凶手,他的行动我们不能用常人的想法来推断,所以只有辛苦大家了。” “第四个,就是录像带这条线索,录像带里面,有两个带子是死者生前面试演员的带子,这件事情由周斌负责,查出来录像带拍摄的地点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案子查到现在,我们线索看起来不少,但却千头万绪的,根本没有重点,所以还需要大家多辛苦一下,再努努力,大家明白么?” “明白。” “好,散会。”刘廷拍了一下手,下面的人轰的一下都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走去。 刘廷出门口的时候,看到张承邦在接电话,同时用手势示意刘廷等一下。 过了一会,张承邦对电话说了一声多谢,然后挂了电话,转头对刘廷说道:“头,九龙那边的人已经给出租司机做过笔录了,出租车属于隆驰出租公司,那个司机今早看过报导后,曾经到警局报过案,说自己拉过受害者,但没有引起那边警局的重视,幸亏我们又找了一次,要不这么重要的线索,就他妈错过去了。” 刘廷皱了皱眉头,说道:“都是一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还没有打马虎眼的时候。算了,别去找他们麻烦了。” 张承邦听了后,愣了一下,笑着说:“头,还是你会做人。” 刘廷笑了一下,说:“那个司机说什么了?” “司机说那天下午四点左右,她在鱿鱼湾村路口那里,拉上的赵梓乔。因为赵梓乔是混血,长得漂亮,穿得又暴露,看起来还好像是嗑过药,显得神志有些模糊,所以司机留下了印象。据司机说,当时她还劝了赵梓乔几句,但赵梓乔说他多管闲事,让他闭嘴,口气很不客气。” “这个司机还挺爱多管闲事。” “这个正常,头。”张承邦说道:“司机是个中年女人,自己也有女儿,看到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想劝两句?” 第九章 哀伤 “车上有监控录像么?” “有!”张承邦指了一下桌上的计算机屏幕,说:“他们正通过msn把录像传过来。。。我看看进度。。。快传完了。” 这时候计算机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档传输结束了,张承邦操作了几下鼠标,计算机开始播放视频。 图像是从右边主驾驶头顶拍摄的黑白画面:车子停了下来,一个穿着性感的年轻女人上了车,是赵梓乔,上车后,脑袋靠在后座上,含混不清的说了一句:“将军澳。。电视城。。。。。多谢。。。” 车子开动了,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赵梓乔,摇了摇头,说:“小姐,我看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赵梓乔听了司机的话,似乎毫无反应,过了一阵,才突然满脸疑惑的问道:“送我去那个地方干什么?”声音仍然很虚弱。 司机说道:“我看你好像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哪不舒服?还是。。嗑药了?” 赵梓乔听了,有几秒钟没有反应,突然又吃吃的笑了起来,说:“司机大姐。。。你好烦。。。。呵呵。。。你也看出来我。。。吃。。。吃。。。吃过药了?你要不要也试。。。试。。。试。。。一下?” 司机摆了摆手,说:“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你要是我女儿,我肯定不能让你。。。。。你看你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要糟蹋自己?。。。。这样吧!宝琳路那边我知道有家医院,我先送你去那里吧。” 赵梓乔听了,先是毫无反应,过了几秒钟,好像理解了司机说的话,突然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提高了些,喊道:“要你多管闲事?我又不少付你车钱。。。我的事情,我。。。我自己处理,用不着你。。。你管。。。”然后赵梓乔从皮包里抽出来一张五百港币的大钞,伸到前面,炫耀的在司机旁边甩了甩,说道:“你别的都不要管,送我到地方就行了,到了后,这五百元都归你。我不用你找零,好不好?我。。。有钱。。。我赚的。。。我刚赚的。。。从我父亲身上。。。哈哈。。。” 司机听了,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什么?两个人的对话就停止了。 赵梓乔瘫坐在后座上,手里还撰着那张钞票,脑袋慢慢歪向车窗的方向,双眼无神的看着车外,身子随着车的颠簸轻轻颤动着,就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几分钟,突然赵梓乔用手抹了抹眼角,鼻子也抽了一下,似乎是哭了。 录像十五分钟左右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这时候的赵梓乔看起来已经清醒多了,把那张大钞付给了司机,说了一声不用找了,就下了车。 刘廷看完录像,想起只是又过了几个小时,赵梓乔就变成了解剖室里残破冰冷的尸体,心里感到一阵烦躁。刘廷沉默了一会,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头对张承邦说:“司机说最后下车的具体地点了么?” “司机回忆,说是在电视城北边的日出公园下的车。根据我们同事刚刚在tvb查到的信息,赵梓乔最近在面试登记表里面,把自己的地址写在日出公园附近的日出康城公寓4号楼338。” “那这个地址现在的登记人是谁查了么?” “查过了!”张承邦翻了翻资料,念到:“房东名字叫袁明德,电视台的文员,43岁,背景清白,没什么可疑。我们已经和袁明德取得了联系,他说房子被他租出去了,租客是一个女孩叫田慧慧,24岁,无业。” “不是赵梓乔租的?” “不是,我们核对过将军澳电视城附近所有的租住信息,都没查到赵梓乔的租房记录。这么推断的话,她有可能和那个田慧慧住在一起。。。” “有田慧慧的资料么?” “有。”张承邦翻了翻资料,念道:“田慧慧,89年出生,出生后不久父母车祸双亡,孤儿,在新界圣约翰福利院长大,毕业于铭信中学,之后进入过演员短修班,在tvb出演过一些龙套角色。别的资料没有了。。。这是照片。”张承邦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资料中夹着的一张照片递给了刘廷。 照片是田慧慧的全身照,穿着学生服,个头很高,长得就有些普通,刘廷看了看,说道:“这个女孩子,要当明星有点难。” 张承邦笑了,说:“你看的那张是素颜的,你再看看这张。” 刘廷拿过来照片一看,照片中的田慧慧穿着三点式,胸部很大,化着浓妆,和上一张照片比较起来,几乎像是另外一个人,清纯感觉彻底消失了,有一种艳俗的**裸的吸引力。 张承邦在一旁笑着说:“第一张是他的高中照,第二张是她参加选美时候的照片。” “他参加过选美?” “12年的选美,进入了20强,然后被淘汰了。” 刘廷又看了看照片,说道:“我们去会会这个田慧慧,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张承邦和刘廷简单收拾了一下,开车出发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到达了日出康城公寓。 日出康城公寓一共有六栋高楼组成,楼体已经有些破旧,刘廷和张承邦进了4号公寓楼的前厅。前厅很小,灯光也不算明亮,左右各有两部老式电梯,中间一个油漆已经有些破损的服务台,服务台旁边挂了很多住户信箱。 服务台没有人,刘廷直接走到信箱那里,把手伸进338号信箱里面,摸了摸,摸到了两封信。刘廷正在往外拽信的时候,右边外侧的电梯叮得一声,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黑瘦的保安拿着警棍出来了,一看到刘廷,立即冲了过来,同时喊道:“唉!你干什么呢?” 刘廷手上的动作仍然没停,张承邦把外套内衬翻开,让那个保安看挂在衬衣内兜的证件,同时说道:“警察办案。” 那个保安靠近了,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刘廷,嘴上没说什么?但表情仍然有些疑惑。 这时候刘廷已经把那两封信抽出来了,拿在手上看了一下,一封信是电费催款单,338室欠了638港币电费。另一封是银行对账单,收件人的名头上,写的是赵梓乔。 刘廷立即把信封递给张承邦看,张承邦看了后,立即说道:“赵梓乔果然住在这里。” 刘廷也点了点头,转头对那个保安说道:“你们338房间是不是住的田慧慧?” 保安点了点头。 刘廷又从口袋里拿出赵梓乔的照片,问道:“见没见过这个女孩?” 保安辨认了一下,说:“。。。好像是和田慧慧同住的女孩。。。” 刘廷和张承邦听到保安的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刘庭对张承邦说道:“上去看看再说。” 张承邦点了点头,两个人走到电梯门前,两部电梯都在20多层,刘廷指了一下旁边的安全通道,说道:“别等了,走楼梯。” 两个人进了安全通道。上到三层,刚想出去,就听到三楼楼道里有个女孩的尖厉声音喊道:“。。。我害惨了,她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死了!死了!你给我滚!滚!” 第十章 抓捕 刘廷和张承邦听了,都吃了一惊,刘廷做了个手势,两个人悄悄靠到了安全门门口,安全门开着,刘廷小心的探出头去,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家门口,正在拼命地往外推一个二十**岁的男人。 女孩刘廷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田慧慧。那个男人穿着黑夹克,紧身裤,红色的运动鞋,头发染成了焦黄色,长得又高又瘦,一副蛊惑仔打扮。 那个男人听田慧慧尖叫,立即压低声音说道:“你他妈小点声,让别人听见咱俩就他妈完了!” 田慧慧还是拼命喊着:“我不管!那天你也把我害死了怎么办?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给我滚!滚!”说着,一用力,一下子把那个男人推开了,身子往后一退,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那个男人看着关上了的房门,愣了几秒钟,又冲了上去,一边用手拍门,一边喊着:“田慧慧,你他妈给我开门!听见没有!” 田慧慧在屋内高声尖叫道:“你去死吧!” 那个男人又拍了两下,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似乎在思考怎么办,突然他猛地抬脚踹了一脚房门,同时骂道:“臭**,妈的见死不救,等老子熬过了这一段,再来收拾你!”话音一落,那个男人又踹了房门一脚,骂了一句:“操!”然后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去。 张承邦转头问刘廷说:“那个人要走了。” 刘廷说道:“把他抓起来再说。” 张承邦点了点头,两个人从安全通道里走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那个男人走去。 那个男人听到脚步声,立即警惕的转头看了看刘廷,刘廷也很自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那个人把头转过去了,看了看电梯的指示灯,突然转身向走廊另一侧的安全通道跑去。刘廷和张承邦看到了,连忙迈步追了上去。 那个人速度很快,转眼就冲到了楼梯间里,一步三四个台阶的向下急跑。 刘廷和张承邦也冲进了楼梯间里,楼梯间昏暗破旧,还有一股烟尘在里面弥漫,刘廷向下看了一眼,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已经跑下了一层楼梯。刘廷看到楼道门旁边有一块一米多长的木板,顺手抓了起来,向那个人扔过去。 那个人看到了,一闪身躲开了,木板顺着楼梯往下溜了下去,那个人身子向下冲着,一脚踩在了木板上,啪的一声木板断了,那个人也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倒在楼梯拐角。 那个人立即站起身子,还要往下跑,可刚跑了一步,就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追下来的刘廷和张承邦,脸上现出讨好的笑容,说道:“都是道上混的,二位大哥行个方便,小弟今天没钱,明天,明天一定把钱送你们公司去。。。” 张承邦一边向那个人走过去,一边掏出手铐。那个人看到了,脸色立即变了,说:“你们是警察?” 张承邦走上去,用力把他的左手一扳,铐上了一个手铐。那个人立即喊道:“疼疼疼疼,警察大哥,轻点。” 张承邦手上力度一点也没减轻,又把那个人右手扭到了身后,和左手铐在一起,同时说道:“以为我们是什么?要高利贷的么?。。。你跑两步怎么不跑了?” 那个人嘟囔道:“哎呦哎哟。。。轻点,疼。。。。我腿扭到了,跑不了了。” 张承邦又上下搜了搜那个人,摸出来一个纸袋子,还有一个小本。 那个人看到纸袋被摸出来,立即紧张起来。刘廷看到了,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袋子里装的什么?让我猜猜,不会是毒品吧?” 还没等那个人答话,突然上面楼梯间的门响了一下,刘廷往上看了一眼,看到一个人跑走了,刘廷连忙转身往楼上跑去。跑到三楼,刘廷冲出了楼梯间,就看到田慧慧在走廊里拼命向前跑去。 刘廷往前追了几步,就追上了穿着高跟鞋的田慧慧,一扭他胳膊,把他按在了墙上。田慧慧惊恐的大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他干的。是他干的!” 刘廷一听田慧慧喊的说话,吃了一惊,大声喝问道:“杀得谁?” “。。。赵梓乔。”田慧慧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再说一遍?!” “赵梓乔。。。。赵梓乔。。。。” 刘廷用手铐把田慧慧也给铐了起来,带到了楼梯间里,指着被抓起来的那个男人,大声问道:“你说的‘他’,是不是这个人?” 田慧慧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张承邦对那个男人带着嘲讽的口气,笑着说道:“哥们,你这次麻烦大了。” “我没有杀人!”那个男人立即喊道:“臭**,冤枉我!警察大哥!我没有杀人!” 刘廷皱着眉头说道:“嘴放干净点。。。你杀没杀人,回警局慢慢说。。。张承邦,你和总部联系一下,让他们派巡逻队过来,把他俩带回去。” 六七分钟后,巡逻队的警车到了楼下,刘廷和张承邦把田慧慧他们两个交给巡逻队,刘廷又吩咐了几句,然后对张承邦说:“我们先不忙回警署,再上去看看。” 张承邦点了点头,两个人重新回了楼内,找到刚才那个保安,让他拿钥匙给田慧慧家开门。 保安看到他们两个抓了田慧慧和她男友,态度大变,立即配合的拿着钥匙跟着上楼了,开了房门后,刘廷让保安离开,然后和张承邦进了屋里。 屋子有些破旧,墙壁都有些发黄了,窗子也还是老式的铁框窗,地面铺的是红色的地板革,前厅一个旧茶几,一个木制沙发,对面放了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茶几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刘廷简单翻了翻,几个装着麦当劳外卖盒子的塑料袋,一个化妆包,几个化妆品瓶子,一卷手纸,还有几张电影光盘。 光盘旁边放着一部手机,摩托罗拉的me527,刘廷拿了起来,打开了,里面有两个未接来电,名字写的是“michael”,还有一条发出的短信,收件人是“谭姐中介”,内容是“谭姐,我是vivi,这是我的新号码,我缺钱用,有工作替我联系。多谢!” 刘廷还在看着手机,就听到已经进到卧室里面的张承邦喊道:“头,你进来看看。” 刘廷应了一声,顺着客厅前面的小走廊走了进去。张承邦在里面第一间卧室。卧室里面很小,小窗子只透进一点光线,显得有些阴暗,墙壁是奇怪的淡粉色,一张单人床,绿色的被子整整齐齐的迭好了,里面一个暗红色的小桌子,在绿色窗框的窗子下面。刘廷一进去,看到张承邦的脸色有些惶恐,问:“怎么了?” 张承邦指了指床尾正对的墙壁,说:“头,你看。” 刘廷转头看向那面墙壁,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光秃秃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型照片,照片的尺寸足有35寸大小,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极为突兀。照片是黑白色的,两个人的大头合照,其中一个人刘廷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赵梓乔,另一个人是个男人,带着老式的宽边眼镜,梳着平头,有一点书卷气,年龄看起来和赵梓乔相仿,赵梓乔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男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或者感情。只是那个人的那双眼睛里面,似乎包含了好多隐藏的秘密。这张照片经过了后期处理,两个人的脸像是被拉伸了一样,额头和眼睛奇大,鼻子和嘴则被压缩了,变形的两张脸,衬托着狭小的房间,让人看了感到压抑和恐惧。。 第十一章 人头 张承邦指着那幅画说:“我一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被他妈的吓死,你看这两个脑袋,比他妈电视屏幕都大,还都他妈变形了。这个赵梓乔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怕一睁眼睛,被这两个大脑袋吓死!。。。” 张承邦调整了一下情绪,又一指身后的小桌子,说道:“还有这幅画,头,你看看。” 刘廷顺着张承邦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桌子上面摆了一幅画像。 刘廷绕过床去,走到桌子旁边,仔细看那个画像。是一幅中世纪风格的抽象画,画的背景是血红色的,正中间一个女人赤身**躺在那里,右半边身子是完整的,左半边身子则像拼接一样由几块黄、黑、白的色块组成,各部分很不成比例,腿又细又小,脑袋和躯干又很大,咋一看就像都断掉了一样,每个色块上的肢体皮肤上面都布满了鱼鳞一样的纹理。女人右边的眼睛圆睁着,放射着魅惑的感觉,左边眼睛却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似乎深不见底的黑洞。 刘廷看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张承邦说:“这画简直和赵梓乔的尸体一模一样。” 刘廷摇了摇头,说:“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凶手在模仿这幅画。。。” 从公寓楼回到警署,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进了警局,刘廷先回到办公室,周斌已经等在那里,刘廷问周斌道:“抓到的那个蛊惑仔,背景查清了么?” 周斌一边转头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个数据夹,递给了刘廷,一边说道:“查清了,这个小子在反黑组那边有不少资料。” 刘廷接过资料,翻开来看。 那个人叫钱浩,中学就是问题学生,因违反校规多次转销,最后毕业于兰湾中学,之后进入社会,加入社团号码帮,外号“哈皮”,活动范围主要在将军澳一带,有多次被拘捕记录。刘廷和张承邦刚才抓捕钱浩时,搜出来的纸袋内,装的是氯胺酮和注射用海洛因,小本子上面记录着大量的人名和钱数,相信是贩毒帐簿。 十分钟后,刘廷进了审讯室,先调查田慧慧。 田慧慧坐在座位上,已经不哭了,但眼睛红肿,脸色也不太好,画的眼线也都晕开了。 刘廷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田慧慧,田慧慧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又问道:“能给我根烟么?” 刘廷笑了一下,拿出烟盒抽出来一根,递给他,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了。田慧慧用力抽了一口,深深的叹了口气。 刘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 田慧慧又抽了一口烟,表情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 刘廷问:“赵梓乔是和你住在一起么?” “嗯。”田慧慧弹了弹烟灰,说道。 “他是你的朋友?” 田慧慧立即把眉头皱起来了,厌恶的说道:“不是,我也刚认识她一个月。是我男朋。。。是钱浩和我说,他有个朋友没地方住,我租的房子还空着一个卧室,能不能让他过来住几天。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为什么说自己鬼迷心窍?” 田慧慧听了问题,立即激动起来,说道:“你们看过那个女的的房间了吧?这女的太他妈吓人了,我第一次进她房间,没给我吓死,贴那么大两个脑袋在墙上,还都变形了,还是黑白的,还有他床头那个画像,右边正常,左边肢离破碎的,看着就瘆人,我看新闻,她死的和那个画像简直一模一样,吓得我好几天都在做噩梦你知道么?你说正常人谁会弄这些东西在自己卧室里?弄得和太平间一样?还有她和我说话,永远面无表情,感觉阴森森的,你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她对男的就不一样了,就他妈像一台发电机一样,电力特足。他长得好看,眼神又钩人,对男人和对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我就逮到过她勾引我男。。。勾引钱浩。钱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这个狐狸精做朋友,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两个你觉得是什么关系?真的是普通朋友么?” 田慧慧冷哼一声,说:“钱浩自己说是,我才不相信呢?他们两个应该早就有那种关系了,要不钱浩怎么能那么贱,介绍她住到我这里。” “他卧室里挂的那副照片,里面一个是赵梓乔,另一个是男人是谁你知道么?” 田慧慧迷惑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见过没有。” “。。。没见过。”田慧慧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赵梓乔吸毒你知道么?” “。。。知道。” “我们在你男朋友钱浩的身上,搜出了氯胺酮和海洛因,还有一个帐簿,你男朋友是不是买卖毒品?” “。。。我不清楚。” “真不清楚?你有没有帮助他贩毒?” “没有!没有!我从来不沾那个东西!都是钱浩自己干的!”田慧慧立即激动的喊了出来。 “也就是钱浩贩毒了?” 田慧慧沉默了下来,嘴动了动,没有说话。 “赵梓乔呢?她有没有参与?” “。。。我不清楚。”田慧慧想了想说:“我说不准。但我想,赵梓乔的毒品,应该都是钱浩提供的。也许他俩认识,就是因为钱浩卖给她毒品。钱浩这个王八蛋,经常用毒品骗那些吸毒的女孩上床。” “根据我们的调查,5月9日下午,赵梓乔4点半左右回到公寓,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4点半。。。那时候我还没回家,正在电视城那卸妆,电视城的人可以作证。” “之后呢?你几点回的家?” “我大约5点多一点回的公寓。” “赵梓乔当时在家里么?” “在。。。不但她在,钱浩也在。。。”田慧慧说到这里,脸上现出厌恶的表情。 “他们在干什么?” 田慧慧叹了口气,又向刘廷要了棵烟,点着了,抽了一口,才说道:“我回家的时候,还以为没有人,可刚进客厅,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因为赵梓乔有时候会带男的回来鬼混,我以为又是这样,就想回自己屋里呆着。可我往卧室走的时候,她的门突然开了,我看到赵梓乔和钱浩从里面出来了,他们两个看到我也很惊讶,我当时就火了,大骂赵梓乔不要脸,勾搭我男朋友,赵梓乔就用那种又阴又冷的表情看着我,皮笑肉不笑的说是钱浩勾搭她,她可没当狐狸精,我看了就来气,就想上去和他理论,结果钱浩这个王八蛋一抓住我胳膊,就把我甩到一边去了,还骂我多管闲事。我再冲上去,钱浩竟然挡在那个小**的前面,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第十二章 糜乱 说到这里,田慧慧把自己的脸往前凑了凑,指着自己左边的面颊,说道:“警官,你仔细看,是不是能看出来略微有些肿起来了?” 刘廷看了一下,左边确实比右边略微肿了一些,而且有些发红。刘廷点了点头,说:“然后呢?” “然后钱浩就回到那个小**身边,嬉皮笑脸的说你看我为了你,连自己女朋友都不要了,将来你跟我吧。” “赵梓乔答应了么?” 田慧慧听到刘廷的问题,极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说道:“答应?你根本想象不到赵梓乔说的是什么话。听他的回答,当时我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刘廷立即追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刚才在屋里,不是说要把我杀了么?再象那幅画一样,把我的身体都给分开。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用手在自己的身上从上到下,在空中就这么比划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说,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又想和我好了?赵梓乔说话时,那种表情,阴沉沉的,特别恐怖,那感觉,就好像她知道自己就要被人。。。”田慧慧说到这里,眼睛中显露出一丝恐惧。 刘廷听到这里,也觉得后背发凉,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赵梓乔尸体的画面。刘廷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问道:“那钱浩怎么说的?” “钱浩说那是他在开玩笑呢?你这么漂亮的小**,我怎么舍得下手?然后一搂赵梓乔,两个人转头就出去了。我在她们出去的时候,还对钱浩喊,说如果他要和赵梓乔出去,以后就永远别他妈回来找我。可钱浩对我说的什么你知道么?他说你去死吧。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妈的他为了个骚狐狸,竟然就让我去死!?。。。”田慧慧说到这里,眼泪流出来了,连忙抽了两下鼻子,擦了擦眼角。 刘廷等田慧慧情绪平复了一些,又问道:“他们几点离开的公寓?” “大概5点20?或者五点半?差不多就那个时候。” “那你之后做什么了?” “我气坏了,自己哭了一阵,然后给我一个好朋友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什么好朋友?” “在电视城认识的,和我一样的一个临时演员,男的,叫阮志良。” “你们几点出去的?” “不到六点,他就住在我公寓附近,他开车带我到中环喜临门酒店吃饭。” “喜临门?那是个豪华酒店吧?” “对,阮志良他爸有钱,据说还是那个酒店的股东呢。不过不知道真假。反正酒店的职员都认识他,管他叫阮少。” “有钱人家的公子也到电视城当临时演员么?” “屁,我当演员是想出名,他来当演员,我看是为了泡妞,纯粹为了好玩。人家含着金钥匙出生,和我们这样的垃圾出身,比不了。” “你是说他在追你?” “他追我追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我不怎么喜欢他,那张脸看着别扭。不过看在他有钱的份上,我也和他出去过几次。不过我知道他也是玩玩的,所以我也没当真。” “你和阮志良吃完饭,还去别的地方了么?” 田慧慧点了点头,说道:“吃完饭,我们又去了隔壁的新世界,他给我买了个周生生的白金手链。”田慧慧晃了晃手腕,一条闪着白光的手链挂在上面:“然后我们去neway唱的ktv,晚上11点左右,我们去港岛希尔顿开的房,完事了我想睡觉,他赌了英超球赛,要看体育频道,结果一打开电视,我们就看到了赵梓乔惨死的那个突发新闻。。。” “再之后呢?” “我看了后,想起来赵梓乔之前说的话,吓坏了。阮志良见过赵梓乔,问我说电视上死得那个女孩,不是和你住在一起的么?我说是。然后就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 “他什么反应?” “我本来指望他安慰我几句,不料这个王八蛋听了后,立即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边穿裤子,一边说我这次可给他惹麻烦了,他们家族最注重声誉了,要是新闻界知道他和这么恶心的案子扯上关系,他爸爸会揍死他,就连遗产继承将来都要少一大块,然后给了我一万港币说是当封口费,让我一定不能说今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然后就跑了。” “钱你拿了么?” “拿了。为什么不拿?” “你拿了他的封口费,还把他说出来?” 田慧慧冷笑一声,说道:“长官,你当我是傻子么?你这么仔细的问我当天晚上的情况,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除了怀疑钱浩那个王八蛋以外,也要怀疑我对不对?你们现在是在打听我的不在场证明,我的命重要,还是阮志良那种王八蛋的名誉重要?” “他离开后你做什么了?” “他走了后,我怕极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脑子里老在想赵梓乔说的话,越想越害怕。如果钱浩真的杀了赵梓乔,那他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 “他找你了么?” “找了,第二天一早,他就给我打电话。我当时很害怕,不敢接,等电话不响了,我就把电话关机了,然后去街上买个了新手机卡。把卡换了。之后我来了这里,想要报警。” “报警?”刘庭吃惊的问道:“你是说你今早来过这里?可我们这里并没有你的报案记录?” 田慧慧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去了警局后,发现里面全都是人,我和警察说赵梓乔死的案子,我这边有重要线索,我知道是谁杀了赵梓乔,可警察对我说什么你知道么?他让我看看身边的人,说这里所有人都说自己有赵梓乔谋杀案的线索,还有不少人说自己就是杀人犯,这么多人,警察也没办法,让我耐心在一边等。我等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一个女警接待了我,我说了我的情况,女警根本不作记录,而是板着脸听我说了几句,就添了个表格,递给我说你去那边等着吧。我一看表格,是精神状态鉴定的表格,知道警察根本不相信我,把我当精神病了。我拿了表格,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就跑了。” “然后你去哪了?回公寓了么?” “我出来后,想了一想,决定还是暂时离开香港,可我的护照还在公寓,我就打车偷偷回到公寓附近,发现钱浩就在公寓门口那里,似乎在等我。我就躲在一边,等了一个多小时,看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最后终于走了。他一走,我就立即上楼,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好东西,开门出去的时候,发现钱浩就站在门口,然后我就和他撕扯起来了。我说他是杀人犯,他不承认,说人不是他杀的,他也不知道赵梓乔怎么死的,还要我给他做时间证人,我骂他是个疯子,把他给推出去了,然后你们就来了,把我和他都给抓到了这里。” 第十三章 审讯 “就这些事情?” 田慧慧点了点头,说:“我在赵梓乔死之前,每一分钟都有时间证人,我和赵梓乔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我这样的人,说的话你们也未必相信,不过你们尽管去调查好了。我不怕。” 刘廷说道:“你的手机我们查到了两个未接来电,是怎么回事?” 田慧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两个未接来电,是我还没换号之前接到的。其实是一个暗号。” “暗号?什么意思?” “电话是个叫michael的人打来的,michael是我经纪人的助手,如果有工作的话,由他和我联络。但如果有特殊工作的话,我们就不直接在电话里交谈,而是用约定好的暗号。” “特殊工作?” “就是送外卖,如果有这种工作,michael就会连续两次打通后立即挂断,我一看到两次未接来电,就知道是在问我接不接活,如果我想要接这个工作,我就给另一个号码发短信,说我现在没问题,然后他们就会告诉我时间还有地点。” “就是卖淫么?” 田慧慧反感的皱了皱眉头,但是没反驳。 “你说的另一个号码,是不是就是那个‘谭姐中介’?” “对。” “是你经纪人的手机号?” “不是,只是个联系用的号码。” “你不是要跑路么?怎么还答应他接外卖?” 田慧慧沉默了一下,说道:“。。。我需要钱。我的钱都让钱浩弄走了。” “你经纪人叫什么名字?” “谭雅玲。” 刘廷听了,觉得有些耳熟,想了想说:“这个名字,好像我在娱乐周刊上经常见到?” “对,不奇怪,谭姐最近捧红了几个**,她自己也是这一行的头面人物。” “你有这么有实力的一个经纪人,看来发展的也不错?” 田慧慧冷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和他签了经纪约,可我地位低,连她人基本都见不到,说难听点,我不过是她旗下的小姐罢了。” “你电话上面为什么只有这么两个联系的信息?” “我每天都删除通话记录,这是谭姐对我们的要求。主要是怕客人们的信息外泄。其实我觉得也没必要这么做,那帮找我们的有钱人,没一个人会把自己真的电话号码留给我们。” “谭雅玲认识赵梓乔么?” 田慧慧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她也是谭姐旗下的,但是不是也外卖,我就不清楚了。” 对田慧慧的讯问结束后,刘廷出了审讯室,看到周斌,问道:“钱浩那边怎么样了?” “张承邦正在2号审讯室审他。”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们去看看。” 到了2号审讯室,刘廷推开门,张承邦朝刘廷点了点头,刘廷示意他继续,张承邦转头继续问道:“你和他出去后,去了哪里?说!” 钱浩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道:“长官,我说了无数次了,我本来想和他出去开房,可这个娘们到了酒店门口,还没等登记呢?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什么酒店?” “速八将军澳分店。” “电话是谁打来的?” 钱浩冷笑着说道:“谁打来的,我怎么知道?我总不能偷听她电话吧?长官?!” “那她电话是多少号?” 钱浩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电话你不知道?” 钱浩一探手,说:“长官,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娘们,整天换号码,弄得神神秘秘的,我问过她号码,她不肯告诉我,说只有和她最亲的人才有资格知道这个号码。” “你不是他最亲的人么?” “看来不是。我和他,也就是床上关系。。。” “那你怎么找她?” “每次都是她找我。她不让我找她。” 刘廷和张承邦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钱浩,钱浩一副受了很大冤屈的样子。 张承邦笑了一下,又严肃起来,问道:“你那天有没有和赵梓乔发生性关系?” “没有。” “你确定?” 钱浩激动起来,说道:“长官,真的没有,我们连登记都没做,就分开了,你们不信,就去查酒店录像吧。” 张承邦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你和他分开后,去哪了?” “我去找社团的人打麻将去了,一直打到天亮。” “在哪?” “棺材铺那里。” “都有谁?” “有我们老大,小九,才哥,还有社团别的人在那,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然后呢?” “然后早上我看新闻,才知道赵梓乔他妈的被人分尸了,就在我和她分开不久,我看完新闻后,就慌了,立即去找田慧慧,想让她帮我作时间证人,但这个小娘们躲出去了,直到下午我才堵着她,但我刚和她见面不久,就被你们抓起来了。” 刘廷听到这里,站了起来,对张承邦说:“你继续审他。”然后就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刘廷把周斌叫了过来,问他说:“从公寓搜出来的银行对账单,有什么线索?” 周斌说道:“我们根据对账单查找了银行记录,记录显示赵梓乔的收入很不固定,但她每个月都会在20日左右取出一笔钱,多则三四万,少时候也有五六千,用途不明。。。对了,头,那个钱浩,你看会不会是杀人凶手?” “可能性不能彻底排除,但现在看来不像,如果按照他说的,他离开赵梓乔后,就去打麻将了,那么他和赵梓乔在一起的时间就只有不到一个小时,根本不够杀人分尸,时间上看,他应该不是凶手。。。先关够他48小时,如果没有进一步的线索的话,就把他转给扫毒组。。。” 第十四章 偶遇 刘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转头点着了一根烟,然后问周斌道:“还有赵梓乔的手机号码?还查不出来?” 周斌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有两个号码是用赵梓乔的名字登记的,但我去查了,都已经欠费停机很长时间了,她在生前用的最后一个号码是什么?现在仍然不知道。。。” 刘廷点了点头,说道:“赵梓乔似乎有很严重的防备心理,不信任任何人。” 周斌说道:“这个案子查的真窝囊,快过24小时了,我们还不知道受害人的电话号码。” 刘廷想了想,说:“有一个人也许知道,你和我走一趟。” 周斌问道:“什么人知道?我们去哪?” “我们去会会赵梓乔的经纪人。” 谭雅玲,39岁,绰号“娱乐圈母老虎”,以强势著称:“新玖娱乐(香港)有限公司”红牌经纪人,在娱乐圈势力颇大,得罪人也很多,口碑毁誉参半。 谭雅玲旗下艺人分为三大类,一是大牌艺人,香港顶尖艺人当中,有近五分之一签约或者曾经签约在谭雅玲旗下;二是模特,特别是近年崛起的所谓**,很大一部分都是谭雅玲捧红的模特;三是群众演员,tvb很多熟面孔群众演员,也都归谭雅玲管理。谭雅玲虽然名义上是经纪人,实际上已经具有半个老板属性。 田慧慧属于群众演员部分,赵梓乔属于**。 谭雅玲在2011年曾经因为被怀疑行贿和组织卖淫,接受过廉政公署调查,当时还有人给谭雅玲起了个新外号,叫作“淫玲”,但后来因无实质证据,调查不了了之。 “新玖娱乐(香港)有限公司”位于中环皇后大道中银大厦31层,谭雅玲也在那办公。 刘廷开着自己的破车,周斌通过ipad3看着总部传过来的数据,同时念给刘廷听。刘廷等周斌念完了,说道:“我们去她总部,会会她。” “头,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直觉。直觉告诉我,他可能会和案子有关。”刘廷想了想,说道。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在中银大厦停车场停好车,直接上了电梯。到了31楼,电梯门一打开,两个人就看到了“新玖娱乐”四个大字。 两个人走到接待前台,一个穿着低胸职业装,化着浓妆的女职员站了起来:“二位,请问有什么事情?” 刘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女职员的胸部,很大很白,同时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展示给那个女职员看,一边说道:“我是九龙警署凶杀调查科高级督察刘廷,我们想见见你们公司的谭雅玲。” 那个女职员愣了一下,客气地问道:“你们有预约么?” 刘廷摇了摇头,说:“临时决定过来的,你联系一下吧。” 女职员想了一下,拿起了电话,拨了几个号码,然后说了几句,看了看刘廷,又说了几句,把电话放下了,带着微笑对刘廷和周斌说道:“二位警官,谭小姐现在有点事情,请你们稍微等一下。” 五六分钟后,一个长得很白净瘦弱,穿着紧身西装,眉毛修整成一条细线,脸也似乎打了粉底的年轻男人,走到刘廷面前,带着微笑问道:“您二位是要见谭小姐么?” 刘廷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小白脸的牙真是又白又整齐。 那个年轻男人伸出了手,说:“您好,我是谭小姐的私人助理,梁锦深。” 刘廷伸出了手,和梁锦深握了握,就感到梁锦深的手比女孩还软还嫩。 梁锦深带着柔美的笑容,说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请二位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谭小姐。”然后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刘廷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然后和周斌随着梁锦深,向办公区走去。 公司里面的办公区面积大,以粉色为基调,布置得有些暧昧,女员工都穿着短裙和低胸装,男员工相对很少,也一律穿着显示体型的紧身西装,头发也都梳得一丝不苟。 周斌在后面悄声说道:“这个公司真是好福利,小娘们一个比一个精致。” 刘廷未置可否,转过一个办公区,前面出现一个会议室,刘廷他们经过时,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女孩梳着披肩发,戴着美瞳,皮肤极好,长得有些瘦弱,胸很大,脸很小,典型混血儿的脸,穿着低胸真丝粉色小背心,黑色皮裙,高筒靴,嘴上的唇彩红得就像鲜血一样。 那个女孩出来后,身后跟出来五六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边追上来,一边着急的说道:“大小姐呀,算我求求你了,你看这场秀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明年500万的代言合同肯定就泡汤了。那个老板是有些好色,但你看在钱的面子上,不要再耍小姐脾气了好不好?” 那个女孩听到那个女人说话,立即站住了,转头刚要说话,突然看到了一旁看热闹的刘廷和周斌,刘庭注意到女孩看到自己时,目光似乎停顿了一下,就好像认识自己一样。 女孩把目光收回来了,用手指着那个女人,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就好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一样,突然又转头看了刘廷一眼,然后说了一句:“不要跟着我了。”一转身,走开了。 女孩后面一大帮跟班的立即跟了上去,跟班的女人还在努力劝说着那个女孩。 周斌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回头看着那帮人的背影,等他们转过去不见了,才有些兴奋得小声对刘廷说道:“你看到刚才那个小娘们了么?是最近最红的**,叫abby,没想到真人长的比电视上还漂亮。” 刘廷很少关心娱乐圈,对新晋的明星知道得更少,也没有听过这个abby。 刘廷摆了摆手,示意周斌小点声。两个人跟着梁锦深又往前走了一段,就到了办公区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大办公室,落地窗都被百叶帘挡住了,看不到里面。 梁锦深回过头,微笑着对刘廷和周斌说道:“二位稍等。”然后走过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里面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请进。”声音中气很足,又有些拿腔拿调的做作。 梁锦深推开门,进去说道:“谭小姐,来找您的二位警官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屋内的女人沉默了几秒钟,说道。 梁锦深答应了一声,出来对刘廷和周斌说道:“二位请进。” 刘廷对梁锦深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走进了办公室。 谭雅玲的办公室朝向北面,透过大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维多利亚海港,风景极好,屋内装饰很简单,白墙白瓷砖地面,只在落地玻璃中间的柱子上,挂着一些装饰画作。屋内虽然所有的落地窗窗帘都已经打开了,但因为面向北边,屋内仍然有些阴暗。 谭雅玲坐在办公室最里面的老板台后面,看到刘廷和周斌近来,也不起身,只是看着他俩走过来。谭雅玲略有些发福,眼睛很大,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女,脸上抹的粉很厚,穿着黑色职业套裙,带着一条钻石多到有些夸张的项链,满身女强人的架势,气场很强,只是眼睛下面的眼袋,显示出来一丝疲惫。 第十五章 主动 刘廷走到大班台前面,伸出了手,谭雅玲笑着说:“抱歉,长官,我有些感冒,怕病毒传染给你们,所以不能和你握手。” 刘廷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和周斌坐到了老板台前面的椅子上。 谭雅玲对梁锦深说道:“你出去吧!五分钟后记得提醒我参加会议。” 梁锦深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老板。”然后转身出去了。 谭雅玲转头看着刘庭和周斌,说道:“抱歉,二位警官,我不知道你们今日会来这里,时间表上没有留出时间,所以只能给二位挤出五分钟时间,请见谅。” 刘廷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没有多少问题,只要谭小姐能够配合,相信我们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刘廷说到这里,从上衣口袋中拿出证件,展示给谭雅玲看,同时说道:“我是九龙警署凶杀调查科高级督察刘廷,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谭雅玲根本没看刘廷的证件,而是脸上带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冷冷地靠在老板椅上,声音不紧不慢的问道:“了解什么情况?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尽力帮你们。” 刘廷把证件收了起来,又从怀里拿出了赵梓乔的一张照片,问道:“这个人你认识么?” 谭雅玲接过了照片,看了一眼,嘴角动了一下,但没有说话,而是又把照片递还给刘庭,说道:“好像是我公司的签约模特,我看过新闻,说她被人害死了,死得还很惨。”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们来,是想查找一下她在演艺圈的数据,不知你们是否方便提供一下?” 谭雅玲沉默了几秒钟,说道:“资料都是保密的。。。不过既然你们警方要的话,可以。”说完,谭雅玲拿起电话,按了几下键盘,电话通了,谭雅玲说道:“jason,你进来一下。”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刘廷等他把电话放下,问道:“谭老板似乎所有的助理都是年轻的男性?这个jason也是么?” “当然。”谭雅玲听完刘廷的问题,脸上不满的表情稍纵即逝,把手一摊,用带着点挑衅意味的语气问道:“这样有什么问题么?我喜欢年轻的男孩,办事手脚利落,还听话。这是我的特色。” “那你的助理里面,有没有一个叫michael的?” 谭雅玲听到刘廷的问题,立即警觉起来,反问道:“michael?我公司里有好多人都叫这个名字。不知你问的是哪一个?” 刘廷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找的这个michael,也是你的助理,而且打电话的时候,经常连续打出来两个未接来电。” 谭雅玲听了后,脸色微变,正要答话,办公室的门响了,谭雅玲立即转换表情,就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谭雅玲语气平静地向外面喊道:“进来。” 一个和梁锦辉一样,白净的有些过份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同时问道:“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jason,你带这两位警官去找一下赵梓乔的资料。” “赵梓乔?”jason问道:“是哪一个?” “你去模特那边问一下,他们知道。” “。。。好。”jason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刘廷和周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刘廷站了起来,对着谭雅玲微笑了一下,说:“多谢。” 谭雅玲也微笑着说:“这点小忙,应该的,希望你们能早日破案。本来应该再和你多聊一些时间,不过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五分钟后我就有一个会,所以,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刘廷笑着说道:“不要紧,也许很快我们还会见面。” 谭雅玲听完刘廷的话,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不快的表情,立即又露出笑脸说道:“我尽量配合。” 对话结束,刘廷和周斌跟着jason离开了办公室。 周斌一边走着,一边在后面小声问刘廷说:“我们去找那个michael么?” 刘廷说:“暂时不用,我们现在手头数据少,找到那个小白脸也问不出什么。” 周斌不甘心的又问道:“可我们查一查他,也许可以查出一个大淫媒集团。” 刘廷听了,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说道:“那是扫黄组的任务,关我们屁事。” 三十分钟后,刘廷和周斌拿着赵梓乔的资料,离开了中银大厦。 上了车后,刘廷把数据打开了,简单翻了翻,里面有经纪合同,各种走秀的合约,一些试装照片和面试登记表。刘廷把登记表挑了出来,一个一个翻看,最近的一张登记表是上个月(4月)18号的,上面有个电话,刘廷把登记表递给周斌,说道:“这是能查到的最新的电话,立即让技术科去查通信记录。” 周斌点了点头,说:“好的,头。” 刘廷看着窗外,想了想,说:“你刚才注意到没有,这个谭雅玲似乎有事情瞒着我们。” 周斌疑惑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她态度很嚣张,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不过这也正常,在香港混到他那个地位的女老板,没有个气势支持在那,恐怕一天也撑不下去。” 刘廷摇了摇头,说:“我感觉不只这么简单,她一听说我们调查赵梓乔,就表现得有些紧张,他那个莫名其妙的敌意,也应该是来源于这里。她似乎很怕我们把她和赵梓乔联系在。。。” 刘廷刚说到这里,自己的手机响了。 刘廷把手机掏了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98780088”,刘廷疑惑的按了接听键:“喂,我是刘廷。” “刘警官,你好。我是尹妍希,abby。” 刘廷听完电话里的声音,有几秒钟大脑处于空白状态,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就是自己刚刚在上面看到的那个娇艳的小明星。 刘廷对电话说了一句:“你等等。”然后打开车门,下车走开了一段距离,确定周斌听不到自己说话,才说道:“你是谭雅玲旗下现在最红的那个abby?” “叫我尹妍希好了,abby是我的艺名,我不是很喜欢。” “。。。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冒昧打扰,不好意思,刘警官,我想和你谈谈,不知道您是不是方便?” “和我谈谈?”刘廷不知道这个尹妍希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刘庭立即又问道:“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在两个小时后,到文辉道11号来,我住在那里。我现在在参加一个走秀节目,节目一结束,我就回家,希望能在家里和你面谈。” 第十六章 堕入 刘廷问道:“谈什么?” “我知道一些事情和赵梓乔有关,您也知道,因为我的身分特殊,不方便直接向你们警方提供数据,所以想单独约你谈谈,同时我希望您能不能替我保密,好帮我免除不必要的麻烦?” 刘廷考虑了一下,说道:“好的。。。那我们到时候见。” 电话挂断了,刘廷回到了车上,周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刘廷,刘廷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了一句:“私事。”然后又说道:“我们现在回警署。”然后发动汽车,出发了。 二十分钟后,刘廷和周斌回到了警局,下了车后,刘廷独自回到了办公室,打开计算机,进了数据库里,查找尹妍希的数据。 尹妍希,87年8月15日出生于大陆山东省济南市,父亲范雷,母亲尹潭江,均已亡故。尹妍希7岁到荷兰念小学初中,15岁到香港,毕业于圣玛丽女子学院,之后进入模特界,前年因破产富商淫秽短信事件突然暴红,目前为模特界转战大屏幕最成功的女明星,以清纯、性感两种气质混合于一身著称。 刘廷盯着计算机屏幕上面的数据,脑子想象不出来这个尹妍希会给自己提供什么数据?还有在办公室里面,从她的眼神上看,尹妍希明显是认得自己,但刘廷却对她毫无印象,这个尹妍希,身上似乎充满了神秘感? 刘廷靠在椅子上,想着想着,脑海中就浮现出尹妍希那双深不见底的,会沟人魂魄的眼睛,还有雪白雄伟的胸部,修长的大腿,对自己有一种原始的吸引力,刘庭突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坐直了身子,拿出了一根烟,点着了,抽了一口,同时低头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约定的时间了。刘廷感到自己心里一阵小小的兴奋,这种感觉从学校毕业后,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了。 刘廷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四十分钟后,刘廷到了尹妍希的别墅。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刘廷把车停在了别墅外面的临时停车位上,然后下了车,按了两下别墅大门的门铃,等了一会,没有人应答。 正这个时候,盘山道的远处传来越来越大的引擎轰鸣声,很快一辆宾利gtc敞篷跑车出现了,一直开到刘廷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宾利的大灯一灭,刘廷才看清楚车里面坐着的,就是尹妍希。 尹妍希把头伸了出来,朝刘廷摆了摆手,笑着说:“你来早了,刘警官。” 刘廷朝他点了点头,尹妍希按了一下钥匙上的遥控器,别墅大门慢慢打开了。 尹妍希把车子停到别墅的停车位上,然后对跟着进来的刘廷说道:“刘警官,等了多长时间?” “我也是刚到。”刘廷一边看着别墅四周的布局,一边说道。 别墅是标准的半山豪宅,南面正对着大海,天上飘着浓厚的乌云,风也很大,似乎要下雨了,四周漆黑一片,远处的海面也都笼罩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除了耳边猛烈的海浪声,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候尹妍希走到了刘廷身边,说道:“这才是真正的黑暗,对么?” 刘廷点了点头,说道:“有些可怕。。。” “白天这里就漂亮了,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大海,我以前重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住进这样的半山别墅里。可我住进来后,才发现这里也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好。” “为什么这么说?”刘廷转头看着尹妍希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模糊轮廓,问道。 尹妍希笑了,说道:“你不觉得这里和我的人生很相似么?在白天太阳高挂的时候,都是无比的美好,可进入夜晚后,又都那么黑暗。” 刘廷听了后,沉默了几秒,然后笑着说道:“你这样的人生观,可不怎么健康。” 尹妍希也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是么?。。。也许吧。。。不过我觉得我说的就是事实。。。外面可能要下雨了,我们进屋去吧。”说完,也不等刘廷答话,转身走向了别墅玄关。 玄关大门用的是密码锁,尹妍希按了几个按键,大门啪的一声打开了,刘廷跟着尹妍希进了屋里。 尹妍希按了一下大门旁边的开关,屋内立即被灯光照亮了起来,尹妍希放下铂金包,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高声问道:“刘警官,你喝点什么?可乐?啤酒?” 刘廷回答道:“随便。”一边四处打量别墅的装饰,别墅里面装饰很简单,空间巨大,给人冷冷清清的感觉,缺少一个家应用的生气 刘廷高声问道:“怎么没看到其它人?” “这是公司给我住的别墅,有一个工人白天负责打扫卫生,晚上就我一个人在这住。” “你一个人?”刘廷感到有些惊讶:“这样大的房子,夜晚一个人住,好人也容易被吓出精神病来。” 这时候尹妍希已经从厨房走回到了客厅,递给刘廷一罐啤酒,同时说道:“很奇怪是不是?我喜欢一个人住,另外也是为了工作方便。。。有时候,公司会在晚上,在这个别墅里给我安排单独见那些老板。。。” 刘廷冷笑了一下,说道:“那方面的案子,不归我管。” “。。。猜到了!”尹妍希冷笑了一下,说道:“所以我才会对你说。” 刘廷尴尬的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进入正题吧!你说的关于赵梓乔的证据在哪里?拿出来吧。” “你急什么?”尹妍稀有些挑衅的看着刘廷。 刘廷转过了身子,脸上的肌肉紧绷,说道:“你没听天气预报么?外面马上就要起台风了,我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吧?” 尹妍希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刘廷的问题,而是说道:“赵梓乔我早就认识,早年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秀,我这还有当时的录像,昨晚我都给找出来了。想交给你们警方,希望能对破案有帮助。” “录像?在哪?” 尹妍希朝刘廷笑了一下,转身到电视旁边,把电视和录像机打开了,又从电视柜下面拿出一盒录像带,朝刘廷晃了晃,说道:“就是这个,我放给你看看。” 尹妍希把录像放进机器里,按了播放键,老式录像带特有的雪花画面立即出现在了屏幕里。然后过了十几秒,突然有声音了,画面有些失真,是一大群模特正在彩排的画面。 模特们正在t台上走着,突然一个白人年轻女人不满的拍了拍手,音乐立即停了下来,那个女人用英文喊道:“停!停!你们这走的是妈的什么东西?特别是你(指向她身旁一个穿着半透明薄纱紧身上衣的女孩),要有气势,懂么?有自信的气势,要像男人一样,充满自信,不要怕你们性感的魅力消失不见了,衣服外面突出的**会让别人感受到?ok?” 然后镜头转向了那个女孩,刘廷立即认出来了,是尹妍希,刘廷注意到半透明衣服胸前的两个突起,和那个白人女人说的分毫不差。 尹妍希在电视旁边,指了一下屏幕里的自己,带着女人放电时特有的表情,笑着问刘廷说:“你看那时的我漂亮,还是现在的我漂亮?” 第十七章 勾引 刘廷感到自己心中一颤,看着尹妍希,内心挣扎着,沉默了几秒,刚想说话,突然外面一道闪电打了下来,之后就是巨大的雷声。刘廷心中的火焰一下子退去了,刘廷松了一口气,眼睛仍然看着尹妍希,嘴里问的却是:“赵梓乔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尹妍希听了,表情立即变得冰冷,口气中带着不屑说道:“你的梦中情人,马上就会出现。” 果然镜头一转,赵梓乔穿着另一件半透明薄纱作的紧身上衣出现了,披肩发,眉毛没有修剪过,略粗一些,典型混血儿的双眼,带着难以名状的忧郁,空洞的看着屏幕前方,嘴唇红到滴血一样,慢慢的从t台的远程走了过来,直到镜头的最前端,站住了,面无表情。 影像中的赵梓乔,让刘廷着迷。 突然刘廷发现客厅的灯灭掉了,尹妍希也不知去向,屋内除了仍然点亮着的液晶电视以外,四处漆黑一片。 刘廷立即觉得赵梓乔残缺的脸,仿佛就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面,冷冷的凝视着自己。这种感觉让刘廷感到头皮发麻,一瞬间冷汗流出来了。 刘廷连忙四处去看,想找到尹妍希的身影,突然楼梯那边,有女人特有的那种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刘廷追着声音,转头看去,楼梯旁,一盏灯亮了,尹妍希穿着和刚才录像中一样的薄纱紧身上衣,半隐半现的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中。 刘廷感到自己的热血都在上涌,恐惧混合着兴奋的情绪,在自己的体内燃烧起来,刘廷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在慢慢控制着刘廷。 尹妍希在勾引自己,为什么? 尹妍希在昏暗的灯光里,简直就是另一个赵梓乔,缓缓地走过来,胸部微微颤抖,带着冷冰冰的表情,最后坐下了,刘廷紧盯着赵梓乔的眼睛,体内的**在燃烧,只想立即把她扑倒在沙发上,压在自己的身下。 赵梓乔似乎也察觉到了刘廷的想法,看着刘廷,慢慢嘴角洌开了,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轻轻地往前探了一点头,在刘廷的耳边说道:“你是不是想要我?”然后在刘廷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同时用自己的手,抓住了刘廷的手,向下伸去,一边轻轻地在刘廷的耳边说道:“。。。我。。。没穿底裤。。。” 电视屏幕上,赵梓乔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忧伤,听着白种女人在教训着她,眼睛冰冷的,事不关己的望向屏幕外面,似乎在看着刘廷和自己的替身发生的一切。外面台风刮起来了,电闪雷鸣,雨水拼命的拍打到客厅的大落地玻璃上,似乎在冲刷着什么。。。 几秒钟后,刘廷一下子搂住了尹妍希,把她扑倒在沙发上。。。 一个月后。 伟智街白云大厦17层1704室叶欣和心理诊所 刘廷推开了诊所大门,低头看了一下表,2点55分。 接待秘书长的一般,但显得很有亲和力。看到刘廷进来,说道:“刘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刘廷勉强礼貌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孙医生约的我3点来这见他。” 秘书笑了一下,用手摆向后方,说道:“是的,刘先生,上一位客户已经离开了。您现在就可以进去。” 刘廷说了声:“多谢。”然后走到前台旁边的红木门那里,敲了几下门。 “请进。”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刘廷推开了厚重的房门,走了进去。 刘廷是第二次进到里面,屋内开着冷气,温度让人很舒服,毫无外面闷热的感觉,地毯是暗红色的地毯,四面墙壁也都是让人放松的淡黄色,屋内还飘着淡淡的香气,也很宽敞。 咨询师叶欣和,30出头,颇有姿色,只是略胖一些,很有亲和力。叶欣和站在门旁,笑着和刘廷握了握手,说道:“刘先生,本来我担心你这次不会来呢。” 刘廷脸上露出了一点歉意,说道:“上次是我发脾气不好,我最近一直比较烦燥,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感到恼火,就像进了更年期一样。。。希望你不要介意。” 叶欣和笑了笑,转身指着身后的躺椅,说道:“我们开始吧。” 刘廷点了点头,走到躺椅那里,坐了下去,脑袋靠到了躺椅的靠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也是暗黄色的,上面一盏考究的吊灯,照出柔和的光线。 叶欣和坐到了旁边的沙发椅上,拿出一个笔记本,打开了,另一只手握住一只笔,说道:“继续上次的话题吧。我记得上次你和我提过,你就是一个月前那个很恐怖的案子的主办人,但我让你描述那个案子对你影响的时候,你却对我大发雷霆,那么今天可以和我说了么?” 刘廷说道:“抱歉。上次我之所以发脾气,是那个案子从案发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时间了,可我们的调查现在毫无进展,这种状态让我很焦虑。” 叶欣和作出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皱着眉头关切地问道:“那个案子我也看过新闻,当时不是曾经有凶手给你们寄来信件么?” 刘廷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凶手送来了死者的电话本,还有一封向我们挑战的信件,内容都已经被周刊杂志给注销来了,你去查查那期杂志就能看到。” “那期杂志我看过。。。” 刘廷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把电话本里面所有联系人,一个一个仔细筛查了一遍,问他们和赵梓乔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在案发的时候有没有不在场证据。这些人有的是赵梓乔的嫖客、毒友,或者只是在酒吧认识的人,也有些女性朋友,但那些人都没有什么价值,我们问话的时候,他们或者逃避问题,或者不停地说赵梓乔的坏话,或者干脆否认自己认识赵梓乔。查到最后,我们除了浪费很多时间以外,一无所获。” “除了那些人,更可笑的是,还有上百个人看到赵梓乔案子的报导后,竟然就到我们警局来自首来了,有人说自己在赵梓乔死前见过她,有人说和赵梓乔上过床,但最多的,是来了直接对我们说,他们自己就是杀死赵梓乔的凶手。” “那有没有可疑的人?” 刘廷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大部分现在都给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叶欣和皱着眉头问道:“我记得,当时周刊上说,如果超过五天你们还破不了案的话,凶手会再寄一份什么证据么?可后来好像再也没有报导过相关内容?是凶手食言了,还是你们接到信了,没有对外公布?” 刘廷听完问题,把眉头皱了起来,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到了一些我们警方机密,。。。不过也不要紧。。。事实上,从那封信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接过凶手任何信件,我不知道是凶手改了主意,还是出什么事情,反正他没守信用,消失了。。。。其实傻子都能看出来,凶手寄给我们信件,不过是为了耍我们这些警察,但我现在宁愿再让他耍一次,至少我们还能有点线索。可现在,我有预感,这个案子,最后可能我们永远也查不出来真象,一想到这点,我。。。”刘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要被这个案子逼疯了,也许破了案子,我才能够从里面解脱出来。” 第十八章 病态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发现,我迷上那个被害死的女孩了……” “……你是说,那个赵梓乔?” “对。从我接手这个案子那天开始,几乎每次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梦到她。而且梦境还越来越具体,越来越真实,在梦里,总会有我和他的互动,甚至我会梦到和他**,到**的时候,她一兴奋的喊叫,脸就会慢慢变形,眼睛开始融化,直到整个右脸,都变成尸体那个样子……” “报导上好像提到过,他的眼睛被挖出来了,还被人砍下了左边的大腿和胳膊,你梦到的,就是那个样子么?” 刘廷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只是因为看到他死后恐怖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印象,所以经常想到她么?” 刘廷摇了摇头说:“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女人。”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是一个模特,还是个很红的模特。” “哦,那恭喜你。”叶欣和笑着说道。 “恭喜我什么?老牛吃嫩草么?”刘廷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都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选上我?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就上床了,是她主动勾引得我。” “那你后来没问过她喜欢你的原因么?” “我问过,她没有回答,只说我很像她家里的人,她看到我很亲切。我让她别和我开玩笑,她说她没开玩笑,说的是真心话。我问过他几次,她都这么答我,后来我就不问了。” “那你喜欢她么?” “……不……不,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摆脱她。”刘廷皱了皱眉头答道。 “为什么?” “这个女人,让我感到恐惧……” 叶欣和露出疑惑的目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她……有些变态,有强烈的控制欲,每天早中晚,都要我汇报行踪,见没见过什么女人,和什么人说话了。我要是告诉她办案不方便透露,她就和我发脾气,吵架。吵过后她又反过来安慰我,说自己太喜欢我了,控制不住自己,请求我的原谅。” 叶欣和露出同情的微笑,说道:“好多女人都会这样,这是他们缺少安全感的表现。不过你女朋友可能表现得突出了一些,给你带来了困扰。” 刘廷摇了摇头,说:“如果只是这样,也许我还可以忍受……。。”刘廷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她还是个受虐狂,每次上床的时候,她会要求我很暴力的对待她,捆绑她,或者鞭打她。反过来,她也会很暴力的对我,会狠狠的咬我胳膊,抓我的后背。” “这就是她让你感到恐惧的原因?” “不,可怕的并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原因。让我恐惧的是,我和她上床的时候,经常会……经常会把她幻想成赵梓乔……甚至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叫出来赵梓乔的名字,可你知道当我喊出赵梓乔的名字的时候,她什么反应么?” “她什么反应?”叶欣和问道。 “她很诡异的笑,问我是那个被**的女孩么?还说这样能让她更加兴奋,她鼓励我这么叫他,说她喜欢这样……她还说她其实也没有把我当成刘廷,而是也当成了其它人……” “也当成其它人?她当你是什么人?” “我问过她这个问题,她不肯答我,说她是开玩笑的,可我感觉她没有在开玩笑……” “你想和她结束这样的关系?”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疯掉,我和她的关系,让我上瘾,又让我感到恐惧……” 叶欣和等刘廷说玩了,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觉得你现在的困境,关键的核心,还是在你女朋友身上。” 刘廷听了后,没有说话。 “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我基本可以肯定,你女朋友在以前一定经受过严重的创伤,而且这个创伤,极有可能来自于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叶欣和微笑了一下,说道:“很简单,刚才你说过你女朋友说爱上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像他的某个家庭成员?” “是的,但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这个很正常,她之所以这么回答你,是因为他既想告诉你真正的答案,又不想让你相信她的话。这是一种典型的隐藏行为。而且你说你的女朋友占有欲强,性行为又异常,所以基本上,我觉得他应该是被家族里的某位男性性侵犯过。” 刘廷听完,沉默了下来。 叶欣和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对你有些难以接受,那么我下面的话,可能你听了会更加难受。” 刘廷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欣和继续说道:“她被性侵犯之后,留下了极大的心理创伤,但同时却又因为无力反抗,或者必须顺从对方,而对对方形成了变态的依赖心理,一种类似于爱的情绪,或者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情绪,现在侵犯她的那位男性应该已经在她的生活圈子中消失了,但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却造成她无法接受正常的感情,而是在人群中不停的寻找那个男人的替代品,想通过这种方式,延续她和那个男人的变态关系。” 刘廷听完叶欣和的话,过了一会才说道:“你是说……我是在她心中某个男人的替代品?” “对。某个给她造成极大伤害的男人。” 刘廷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突然苦笑了两声,说道:“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到我,就约我到她的家里,还勾引我,和我上床。那感觉,就好像他已经认识我好多年了,原来那不是我的错觉……” “……就像你把她当成那个赵梓乔的替代品一样,她也把你当成了某个人的替代品。” “可为什么我把她喊成赵梓乔,她不生气呢?” “这个我现在还解释不了,正常来说,一个女人,是无法容忍自己的男友,把自己当成别的女人的,但你女朋友却欣然接受,这里面一定有合理的解释,也许了解了你女友的过去,就有了答案。” 刘廷听完叶欣和的话,脸颊微微抽搐着,想了很长时间,才说道:“那我对赵梓乔的感情,是不是也和她类似?” 第十九章 依赖 “有相似的地方,但不完全一样……。” 离开心理诊所后,刘廷把电话开机了,立即就有短信提醒进了手机。 刘廷不看手机,也知道这些提醒全都是尹妍希发给他的,有将近一个小时无法联系到自己,尹妍希一定快疯了。 原来刘廷对尹妍希这种控制欲十分的反感。但刚才和叶欣和谈过话后,刘廷有些理解尹妍希了。 刘廷拿起了电话,拨了尹妍希的号码。 电话通了:“妍希,我是刘廷。” 电话里传来了啜泣声:“刘廷……。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开个会,怎么了?” “……没事……我以为你……你不要我……我了。” “怎么会?不要这么神经过敏。你今天不是拍广告么?怎么样了?” “我……我联系不上你……根本静不下心来,……我和他们说……拍……拍不了了,。。改到明天了……” 刘廷听了,心中一阵烦躁,尹妍希最近情绪波动越来越大,当然,刘廷自己也经常有要崩溃的感觉。 刘廷叹了口气,问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中午饭。我有事情要问你……” “问我事情?什么事情?” “我们见面再说。” 半个小时后,半山的峰景餐厅,刘廷坐在露天露台上布置得餐桌上,这里可以俯瞰香港岛南面的大海,风景极好。刘廷和尹妍希经常在这里吃饭,但今天刘廷没有一点兴致欣赏美景。 过了不到五分钟,尹妍希出现了,带着墨镜,头发盘着,穿着黑色的短裙,跨着爱玛仕鳄鱼皮包,脚上是有些夸张的高跟凉鞋,看到刘廷,露出了笑容,走到刘廷对面坐了下来,说道:“快点餐吧!我都饿了。” 刘廷转头对身后的服务员说:“两份标准午餐。” “好的,先生。”服务员拿着餐牌走了。 尹妍希把墨镜摘了,眼圈还有些红肿,显示尹妍希刚刚哭过。 尹妍希眼睛直直的盯着刘廷看,看了一会,突然一把抓住刘廷的手,说道:“你不会不要我吧?” 刘廷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酸,想起了叶欣和对自己说的话,尹妍希之所以对自己这么迷恋,可能是因为以前的心理创伤。刘廷叹了口气,笑着说:“不会。” “下次电话一定要开机,绝对不要关机,好么?找不到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好。我知道了。” 尹妍希笑着说道:“我买了一样东西,你一定喜欢。你猜猜是什么?” “什么东西?” 尹妍希从皮包里摸出了一个装衣服的小纸袋,表情暧昧的说道:“你肯定猜不出来。我买了一个性感内衣,下面是开口的……” 刘廷心里一阵反感,皱了皱眉头,问道:“买这种东西干什么?” “我知道你不好这口,其实我对这种内衣也不感冒,还是紧身皮衣有意思。但这件衣服不一样,你记得以前我给你看的我和赵梓乔走内衣秀的录像么?这件衣服,赵梓乔在走秀时穿过。我穿了这件衣服,你看了,一定会很兴奋……。” 刘廷听了尹妍希的话,感到自己抑制不住的一阵颤抖。 尹妍希看了刘廷一眼,表情立即变了,脸颊微红起来,说道:“有反应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尹妍希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下,用脚轻轻的勾着刘廷的小腿,又说道:“下午你别去警局了,我们回家……你看好不好?” 刘廷深吸了一口气,赵梓乔的样子又开始在刘廷的眼前晃动起来,刘廷想起叶欣和对自己说的话,立即警醒起来,皱着眉头掏出烟来,点了一颗,抽了起来。 “你怎么了?”尹妍希看到刘廷似乎不怎么开心,立即不解的问道:“不喜欢我这样安排么?” 刘廷又抽了一口烟,突然下了决心,转换了话题问道:“妍希,你还有亲人么?” 尹妍希听到刘廷的问题,就好像触电了一样,表情立即僵硬起来,过了几秒钟,才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叔叔,舅舅之类的亲戚么?” “……没有。”尹妍希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刘廷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道:“你的父亲呢?” “他死了。” “真的死了?” “这还有假?”尹妍希激动起来。 “死了多长时间了?” “你在审犯人么?”尹妍希声音再次提高了一些。 刘廷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道:“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了,可我从来没有看到你工作后和朋友或者家人在一起,我有些好奇,所以问问。” 尹妍希听了刘廷的话,情绪稳定了一些,说道:“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我只有你,在我的工作以外,我只想和你接触,有你一个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刘廷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尹妍希突然换了个讨好的笑容,说道:“刘廷,你看我这么能赚钱,干脆你辞职算了,你当我的经纪人,我负责赚钱,我们就一分钟也不用分开了,好不好?” “……不。”刘廷答道。 “你是想继续调查赵梓乔的案子么?那个案子都这么长时间了,可你一点进展也没有,刘廷,你破不了案的。我知道你迷恋那个赵梓乔,不要紧,你不是有我么?你把我当成她好了,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就管我叫她的名字,甚至我可以去整容,整成她的样子,你看好不好?” 刘廷终于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了说道:“不要再说了!” 尹妍希听完刘廷的话,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刘廷皱了皱眉头,说道:“再这么下去,我们两个都得疯掉。这不正常,你知不知道,他妈的不正常!”说完,刘廷突然站了起身,向餐厅大门走去。 尹妍希回过头去,看着刘廷的背影。过了一会,尹妍希的眼泪流出来了 刘廷离开餐厅后,直接开车回了警署。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刘廷打开计算机,进了警方的数据库,在调查对象那栏里,刘廷填了“尹妍希”几个字。 尹妍希的档案刘廷看过几次了,这次也和以前一样:“尹妍希,87年8月15日出生于大陆山东省济南市,父亲范雷,母亲尹潭江,均已亡故。尹妍希7岁到荷兰念小学初中,15岁到香港,毕业于圣玛丽女子学院,之后进入模特界,前年因破产富商淫秽短信事件突然暴红,目前为模特界转战大屏幕最成功的女明星,以清纯、性感两种气质混合于一身著称。” 第二十章 隐秘 刘廷又查找尹妍希的兄弟、叔叔、舅舅,一无所获,又查找尹妍希的父亲范雷,系统显示没有符合条件的搜索目标。 尹妍希看起来像是个混血儿,可父母都是中国人,刘廷以前曾经问过尹妍希这个事情,尹妍希回答的是自己生下来就这样,自己怎么知道,也许祖上有外国血统? 刘廷又查找尹妍希15岁入港时候的登记表,登记表是手填的,父亲一栏,写的祖籍是山东省济南市,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都是空白。刘廷看着计算机屏幕,刚才吃饭时候的画面又在自己的脑海中盘旋起来,当自己问道尹妍希还有没有亲人的时候,尹妍希明显激动起来,当自己问道他的父亲的时候,尹妍希显得极为防备。 如果那个心理医生推测的没有错,尹妍希小时候真的遭受过虐待或者侵犯的话,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就是尹妍希的父亲,范雷。 三个小时后,刘廷到了香港国际机场,刘廷向上级请了年假,买了下午五点直飞山东济南的机票。 刘廷准备去查一查尹妍希的父亲,范雷。 飞机顺利到达济南,当天晚上,刘廷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刘廷叫了一辆车,直接开往济南市公安局。 到地方后,刘廷以香港警察的身份,找到了市公安局对外联络处,一个叫王振林的警察接待了他。 因为香港警察的身份,王振林对刘廷很客气。刘廷介绍了自己的来意,又介绍了一下尹妍希、尹妍希的父亲范雷、母亲尹潭江的情况,希望对方能帮助找到这三个人的资料,。 王振林让刘廷稍等,然后去了档案室。 半个小时后,王振林回来了,拿了一摞复印件,说:“根据你给的资料,我们没有找到范雷的数据。但尹潭江和尹妍希的找到了,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刘廷接过了材料,说了声多谢,然后坐了下来,翻看复印件: 尹潭江,生于1964年9月17日,祖籍山东省鲁县,父亲尹一山,母亲范红丽。1987年毕业于山东轻工业学院,英文专业,学历专科,毕业后进入瑞典bdd中国有限公司济南办事处任办公室助理,后来未婚先孕,于88年8月14日生下一个女孩,名字叫尹妍希,父亲不详。之后从bdd辞职,未再工作,92年因尿毒症病逝。 尹妍希,1988年8月14日出生,祖籍山东省济南市,父亲不详,母亲尹潭江,4岁时,母亲尹潭江死亡,尹妍希由姥姥范红丽收养,7岁时去英国留学,其后资料不详。 复印件里面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尹潭江的一寸黑白照,尹潭江梳着那个时代典型的短发,尖下颏,大眼睛,眉毛重而不粗,是个美女。另一张是尹妍希5、6岁时候的大头照,眼睛大大的,眼皮很厚,已经有些混血儿的模样。 刘廷看了看资料,放下了,转头问王振林说:“你能帮我查查尹潭江的父母尹一山和范红丽的联系方式么?” “这个方便。上微机查一下就知道了,你稍等。”王振林进了档案室,不一会就出来了,刘廷立即问道:“怎么样?查到了么?” 王振林摇了摇头,说:“很遗憾,查不到了,尹潭江的父母都已经过世。” 刘廷点了点头,站起来和王振林握了握手,说:“多谢你们的帮助。打扰了。” 王振林笑着说:“也没帮上什么忙,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再来找我。” “那就多谢了!” 离开了公安局,刘廷打开手机,上网查找bbd济南办事处的地址,很快结果出来了:济南国贸大厦23层,而且现在已经不叫办事处了,升级成了济南分公司。 刘廷叫了辆出租,直奔国贸大厦。 三十分钟后,刘听到了国贸大厦,直接上了23楼。 到了前台接待处,前台小姐看到刘廷,礼貌的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刘廷拿出了警官证,说:“我想和你们老总谈谈。” “张总?” 刘廷点了点头。 前台小姐有些紧张,连忙说道:“您稍等。”然后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说了几句,等待了一会,然后说了声好的,然后挂了电话,对刘廷带着拘谨的微笑,说道:“刘先生,请随我来。” 刘廷说了声多谢,然后随着前台小姐进了公司。 公司规模不大,里面有二十多个拼接的写字台,工作人员都出去吃中午饭去了,没有几个人。 前台小姐把刘廷引到一个小会议室里面,说道:“刘先生,请在这稍等,我们张总马上就过来。” 刘廷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多谢。前台小姐就走开了。 过了两三分钟左右,小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刘廷,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声音很宏亮的问道:“您就是那位警官?” 刘廷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和那个女人握了握,说:“对,我是来自于香港凶杀调查科的高级督察,刘廷。这次来,是想向你们了解些情况……您就是张总?” “对,我就是……”张总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两个人都坐了下来,张总问道:“您想了解什么情况?请问吧。” “请问您在这家公司做了多长时间了?” 张总露出回忆的表情说道:“这个时间可长了,我85年办事处刚开的时候就在这做了,那时候我还是个普通销售,一转三十年了。” 刘廷露出佩服的表情,说:“您很了不起,能在一家公司做这么长时间……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尹潭江的女人?大约在87年到89年之间在贵公司工作。”刘廷同时把尹潭江的照片拿了出来,给张总看。 张总看了一眼照片,露出回忆的表情,说道:“认识,这个人我还很有印象,那时候办事处刚刚成立不久,她应聘到我们这里做文员,脾气很好,长得也好看,人缘很不错。” 刘廷点了点头,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尹潭江在后来突然未婚先孕,生下来一个私生女儿,这个事情您知道么?” 张总想了想,说:“这都是别人的**……我说这个……有点……” 刘廷点了点头,说:“您的担心我能理解,但您也看到了,我这次是专程从香港到这里来,调查尹潭江的背景资料的,因为这些资料对我们很重要,和一个案子有关。所以,我希望您能把您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我们会绝对保密的。” 第二十一章 往事 张总尴尬的微笑了一下,说:“其实我知道得也有限,那时候我记得是尹潭江突然就不上班了,然后很快我们这里就传的满城风雨,说尹潭江可能怀孕了……您也知道,我们大陆在那个年代,对男女之间的事情非常保守,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所以你能想象到,尹潭江未婚先孕这个事情,对我们是多大的震撼。”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能理解。那后来呢?” “其实从头到尾,我也没见过尹潭江生下来的孩子,只是在几个月后,尹潭江来办了离职手续,公司很快批准了,他来办手续时,我在公司见到过她,她胖了很多,就和普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一样,身材都走样了,但她显得很憔悴,脸也白得可怕。” “很憔悴?你是说她精神状态不好么?” “……也不是,我觉得她精神还可以,看不出来异常。我想她显得憔悴,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她有一种病,叫什么肾病,身体一直很虚弱,就和红楼梦里那个林黛玉差不多,脸总是特别虚弱的那种白色,病怏怏的,但那种脸色,说实话,让她显得也有林黛玉那种病态美,让人看了就心疼那种……” “尹潭江有肾病?”刘廷停顿了几秒,说道:“根据资料,他在几年后,死于尿毒症,是不是就和她的肾病有关?” 张总听完刘廷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应该是吧。他得尿毒症去世的事情,我前几年才从以前的老同事那听说,说她离开公司才几年时间,就去世了,还留下了一个女儿,让她妈照看着,我当时听了挺吃惊的,以前就知道他身体差,但从没想过她那么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张总说到这里,忍不出叹了口气,说:“唉……真是人生福祸难测……” 刘廷听了张总的话,也点了点头,说:“是呀……呵呵……” “哦,见笑了,我忍不住就感慨了几句,人岁数大了,就爱唉声叹气,不要见怪。” 刘廷友好的笑了笑,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女儿的父亲是谁?” 张总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我听过几种说法,有说是社会混混,有说是我们公司以前某个同事的,也有说是尹潭江的大学同学,还有说是被人强奸的。但我觉得这些说法都不靠谱。” 刘廷沉默了下来,想了想,又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范雷的人?” “范雷?”张总立即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我们公司的范雷么?” 刘廷听到这里,立即觉得自己神经一跳,连忙问道:“你们公司有人叫这个名字?” 张总点了点头,说:“对,我们办事处刚成立时,第一任老总就叫这个名字。他是个比利时人,范雷是他的中文名字,他全名叫范伊登克-雷蒙斯,我们就取他前两个汉字,合起来叫他范雷。” 刘廷听到张总的话,觉得自己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脑袋嗡嗡作响起来。 刘廷感到震惊的原因,是因为赵梓乔的父亲,名字也叫范伊登克-雷蒙斯。 那这么说来,尹妍希和赵梓乔的父亲,就是同一个人。 而尹妍希和赵梓乔,两个人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既然尹妍希确实是混血儿,那他为什么要说自己的父亲是中国人,故意对自己隐瞒混血的身份呢? 合理的理由只有一个,尹妍希不想让刘廷查到自己和赵梓乔的血缘关系。 难道尹妍希和赵梓乔的死有关系?甚至尹妍希就是杀死赵梓乔的凶手? 尹妍希的精神状态明显不是那么正常,杀死赵梓乔,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刘廷感到自己后背发凉,两只手也在微微颤抖…… 张总察觉到刘廷的异常,关切地问道:“你脸色不大好,没事吧?” 刘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尴尬得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 刘廷暗暗镇定了一下情绪,想了想,又问道:“范雷这个人和尹潭江关系如何?” 张总听完了,惊讶地问道:“你怀疑他们两个?……” 刘廷摇了摇头,说:“只是猜测。他们两个有什么异常么?” 张总摇了摇头,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有特别注意过,应该还算正常吧?……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张总说到这里,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范雷自己有老婆,叫任……任什么芳?……对不起,时间太长了,他老婆的名字我有些记不起来了。” “是叫兰若芳么?”刘廷立即问道。 张总听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说道:“对,对,兰若芳,他们两个还有个女儿,是个小混血儿,香港回归那年公司搞年会的时候,范雷曾经带着他老婆和女儿来参加过聚会,这个兰若芳是个美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些夸张,但我感觉,她有点……有点……” “有点俗气?” “对,有那么点,呵呵。”张总尴尬得笑了笑,说:“但他们那个女儿,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可爱极了,那次年会,小姑娘还给我们唱了一首歌,他女儿那时才四五岁吧!歌名是茉莉花。我现在还记得,小姑娘唱的好听极了。” “你看范雷和兰若芳夫妻关系怎么样?” “看不出什么来。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算是正常吧?” “那范雷后来怎么样了?” 张总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是那个年会后不久……我想想……对,就在98年,范雷突然被调走了。” “调到什么地方?” “香港。” “说什么原因了么?” 张总想了想,说道:“按照公司的说法,是正常的人事调动,但我觉得应该是有其它问题。因为他调到香港后,实际的级别是降低了一级,从区域总经理变成了产品经理。不过真实的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后来还和他联系过么?” “业务上曾经有一些往来,后来到03年,也可能是04年左右,他突然失踪了,这个你们警方应该知道吧?她的妻子报的案,听说后来也没找到。当时在公司里面这个事情传得也沸沸扬扬的,但最后也没有结论,就不了了之了。” 离开bbd后,刘廷叫了一辆车,直接去了机场,准备回香港。 这次济南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尹妍希和赵梓乔,原来两个人有血缘关系。 突然刘廷想到,自己身为赵梓乔谋杀案的办案警察,尹妍希主动接近自己,会不会也有什么目的…… 尹妍希在刘廷心中,除了充满了疑问以外,突然可怕起来…… 还有范雷,尹妍希和赵梓乔的父亲,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会失踪? 也许等自己解开这两个谜团,尹妍希和赵梓乔身上的迷雾就能散开了。 第二十二章 肾脏 尹妍希从刘廷离开香港之后,已经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短信,想要知道刘廷的行踪,刘廷却决心暂时和尹妍希隔离开,直到调查清楚整个事情,或者……或者需要自己亲手抓捕尹妍希的时候,再恢复联系。 当天夜里九点,刘廷回到了香港。下飞机后,刘廷直接回了警局,去档案库调取范雷,也就是范伊登克-雷蒙斯的数据。 范伊登克-雷蒙斯,按照数据显示,比利时国籍,自97年来港工作,任职于瑞典bbd(香港)有限公司,2004年8月24日,范雷的妻子兰若芳报案,说范雷已经失踪超过3天,请求警方帮助调查。之后警方的人口失踪调查处进行了常规失踪调查,包括对范雷的公司同事、家人、朋友的排查,以及范雷经常出现场所的排查,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因为范雷是外籍人士,警方也和比利时及瑞典方面进行了沟通,也是一无所获。总之,从失踪那一天起,范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2011年,兰若芳提出宣布范雷死亡的申请,香港法院按照香港人口失踪方面的法令,责令警察进行了复查,也没有发现新的有价值的线索,2011年9月,最高法院正式宣布范雷死亡。 档案里面没有提到尹妍希。 刘廷想起自己心理医生的话,尹妍希很可能在童年时遭受过**,如果施暴者就是她的父亲范雷的话,那范雷的失踪,会不会是因为尹妍希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个推论让刘廷不寒而栗。 刘廷重新翻看了尹妍希的档案,在范雷失踪的2004年,根据尹妍希的出入境记录,那年尹妍希正在英国念书,整整一年都没有来过香港。 也就是说,范雷的失踪,应该和尹妍希无关。 这个结论,让刘廷暗暗松了口气。 刘廷发现,自己的潜意识在希望,这一切都和尹妍希无关,希望尹妍希是清白的。 可是疑问仍然没有解除,范雷到底哪里去了? 刘廷感到自己头痛欲裂,手机又开始振动起来,也许又是尹妍希。 刘廷一阵心烦意乱,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出乎刘廷的意料,电话不是尹妍希打来的,而是刘廷的下属周斌。 刘廷按了接听键,说道:“我是刘廷。” “头!”周斌的声音很急促:“那个凶手又出现了。” “什么?”刘廷觉得自己太阳穴剧烈跳动了一下:“他在哪出现了?” “他又邮寄给了我们一个包裹,这次是放在了周刊编辑部大厦的门口,包裹上面写着请编辑部转给我们警方,希望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包裹呢?打开了么?” “……打开了。编辑部的人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把包裹打开了。” “妈的……这帮杂志社的笨蛋,为了做新闻,什么都做……”刘廷皱着眉头,重重出了一口气,问道:“包裹里面是什么?” “里面是一个冷冻箱,箱子里面,是……是一个肾脏……” 刘廷听到这里,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自己的后背升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冷冻箱被送到了鉴证科,鉴证专家赵允生立即开始检查起来。 刘廷、周斌他们也都到了鉴证科那里。 冷冻箱是一个老式电视机大小的红色的塑料箱子,箱子外面让凶手包上了几层厚厚的泡沫板,然后装到了一个大包装纸盒里面。纸盒的外面贴着:“二周刊编辑部总编亲启,赵梓乔的东西”字样。 包装纸盒和泡沫板都已经被编辑部的人给拆开了,那些人看了冷冻箱里面的东西后,又原样给包了起来,赵允生一边小心的把包装分离开,一边骂编辑部的人不长脑子。 拆开包装后,赵允生小心地把红色的冷冻箱拿了出来,说道:“这个是医用的冷藏箱,专门用来短途运送移植器官或者血液的。” 赵允生给箱子拍了照后,放下了相机,然后扳动冷冻箱两侧的开关,之后小心地把盖子打了开,一股寒冷浓重的白烟立即飘了起来,等白烟散开一点以后,箱子里面慢慢露出了一个暗红色的人体肾脏。 刘廷看到那个肾脏,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赵梓乔尸体的样子,同时感到喉头一紧,一阵反胃的感觉,差点吐了出来。 周斌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操,真他妈恶心……” 赵允生又拿起相机拍照,然后换了一幅手套,从箱子里小心的把肾脏拿了出来,同时说道:“箱子里面的干冰已经消耗了不少,肾脏质地很硬,感觉和解冻到一半的冻肉差不多,显然肾脏在至少零下十度以下的低温冰冻过,初步来看,应该是凶手割掉受害者肾脏后,将它保存在冰箱或者冷柜的冷冻室内,然后又从冷冻室拿了出来,放到了这个冷冻箱内,送到了那个编辑部。” 刘廷看着那个东西,忍耐着自己要呕吐的感觉,问道:“能肯定是赵梓乔的肾脏么?” 赵允生说:“一会我给这东西做个dna检测就清楚了。”赵允生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箱子里面,突然惊讶地说道:“干冰下面好像还有东西?” “是什么?”刘廷立即问道。 赵允生把手伸进箱子里面,小心地把干冰拨到一旁,果然下面有一个用塑料膜封死的纸片。赵允生把纸片拿了出来,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说:“是一个地址。” “什么地址?” 赵允生仔细辨认着纸片,一边念道:“上面写的是‘上禾坑村183号604室,那有一部分答案。’”。 周斌听完赵允生的话,立即问道:“那有一部分答案?凶手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廷阴郁的说道:“也许凶手在那给我们留了什么东西,我们去那看一眼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刘廷沉默了几秒,突然转头对周斌说道:“我现在就带队去上禾坑村,你立即去申请搜查令,然后查一查这个地址是什么地方?明白了么?” “是!头。” 三分钟后,刘廷带着队员下到地下停车场,发动了车子,打开了警笛,快速向上禾坑村开去。 又过了三四分钟,周斌打电话过来了。 刘廷按了接听键,立即问道:“搜查令申请下来了么?” “下来了,头。” “那个地址是什么建筑?” 第二十三章 诊所 “是一个80年代的商住两用的老式公寓,现在里面大部分房屋都是空着的,剩余的住户也基本都以金铺,成衣铺这种小作坊为主。根据纸条上的门牌号我们查到,房子是三室一厅的户型,800多尺,房屋布局可以住人,也适合开办小工厂。房主叫秦城垣,九七年已经移民加拿大了,现在我们正设法与他取得联系。房屋现在没有登记出租,理论上应该是空的。” 刘廷想了想,说:“这个房子很可能是第一凶杀现场,或者是分尸的地方,你现在立即和沙头角那边的警局取得联系,让他们立即派人封锁现场。听明白了么?” “是。头!” 大约过了三十多分钟,刘廷他们到达了那栋公寓外面。 公寓下面停着三辆警用大型巡逻车,闪动着让人紧张的红蓝两色警灯。公寓前后都已经用封锁线围上了。 刘廷等人下了车子,在胸前挂上证件,钻过了封锁线,立即有肩上带着沙展警衔的军装警员跑步过来,先向刘廷敬了个礼,然后说道:“刘长官你好。我是沙头角警局冲锋二队队长何国柱。现在大厦前后所有出入口都已经被封锁了。” 刘廷点了点头,说:“你带一队人,和我们上去准备搜查,同时防备任何人从指定单元逃走,明白了么?” “是。长官。”何国柱回答完刘廷的命令,立即转身安排人员。 刘廷看了一眼眼前的公寓,布局是80年代的典型风格,大厦因为年头久远,看起来极为灰暗破旧,好多窗户也已经破损,整栋楼已经处于半废弃状态。 旁边的张承邦在刘廷身边说道:“头,这个地方倒是个分尸的好场所。” 刘廷脸微微抽搐着,说道:“但愿这里能给我们答案,哪怕就像凶手说的,只是答案的一部分……”说完,刘廷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上去。” 刘廷带着队员进了单元门内,立即闻到里面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走廊灯好些也已经不亮了,楼道内十分昏暗。 刘廷命令几个人从电梯上楼,然后带着剩余的人推开了楼梯间的破门,楼梯间一点灯光也没有,只有外面的光线有气无力的照射进来,混合着空中漂浮的浮尘,显得有些诡异。楼梯上堆满了各种垃圾,垃圾的臭味混合着强烈的尿骚味,让刘廷他们呼吸都有些困难。 刘廷他们快速顺着楼梯向六楼跑去。 到了六楼,刘廷推开电梯间的门,一条长走廊出现在眼前,走廊里面油腻破旧不堪,墙皮大片脱落,墙上画满了嬉皮士风格的涂鸦,还有高利贷留下的讨债标语,好几户的铁门也已经被人破坏了。 楼道内早就有先期上来封锁的冲锋队员,看到刘廷他们,立即有人过来和刘廷汇报情况。 刘廷问:“情况如何?” “这层只有我们的目标604室,还有走廊尽头的613室的大门仍然完好,其它都是废弃的空屋。604室从我们封锁开始,里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人出入。” 刘廷又问:“前后通道,各个出入口,还有电梯都封锁好了么?” “都封锁好了。” 刘廷点了点头,说:“立即破门。” 何国柱立即阻拦说:“刘长官,你拿到的是搜查令,按规矩应该先敲门询问是否有人才对。” 刘廷脸上毫无表情,看着昏暗楼道里面604室紧闭的铁门,说道:“有什么事情我负责。你们照做就是了。” 何国柱看着刘廷,沉默了几秒钟,转头对手下说道:“破门。” 刘廷他们都拿出了配枪,摆开阵形,冲锋队两个队员拿出破门锤,冲锋队长用手做了个三秒倒计时,然后手向下一甩,那两个队员向前用锤猛地砸向大门,大门咚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响声,在空旷的楼道内回响着,震得刘廷胸口发闷。 破门锤再次砸向大门,又是一声巨响,大门应声猛地飞开,刘廷他们立即端着枪迅速冲进了屋内。 屋内布局很简单,很快四个房间以及卫生间都被确认无人,只有张承邦在阳台上抓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胖菲律宾女人。 胖女人的身上,穿着护士服。 张承邦把菲律宾女人带到了刘廷面前,刘廷立即问她:“这里就你一个人?” 菲律宾女人惊恐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浓重菲律宾口音回答道:“我刚来这里不到三天,这里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你们不要冤枉我。” “你们在这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开始痛哭起来,说:“我刚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去找这的老板,抓他,所有事情都是他干的。” “你老板去什么地方了?” “他……去……去东莞了。” “去那干什么?” “我不……知……知道。” 刘廷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老板叫什么名字?” “袁鸣康。” 刘廷想了一下,对张承邦说道:“把这个女人带回去,立即审她。” “是,头。”张承邦抓住那个女人的胳膊,就要转身离开。 刘廷想了一下,立即又叫住张承邦,说道:“还有,你回去立即查出入境记录,找叫袁鸣康的人,如果找到的话,立即给东莞那边的公安发协查申请,你也上去一趟,务必将袁鸣康抓回来。” “是,头。”张承邦说完,和两个冲锋队队员,押着仍然在痛哭着的菲律宾女人下去了,剩下的组员和刘廷开始搜查现场。 现场按布局来看,应该是一个地下黑诊所,屋内墙壁好多地方墙皮已经脱落,或者贴着又破又脏的浅黄色壁纸,地上铺着斑驳破旧的地板革,泛着恶心的光泽,屋内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闻起来让人反胃。 前厅有个小接待台子,后面阳台上挂着医用床单和手巾,其中一个床单上还能见到一大片血迹,旁边厨房里有一口大锅,里面正在煮着开水,刘廷小心地把锅盖打开,一阵滚烫的蒸汽立即飘散出来,渐渐刘廷才看清楚,里面正在用蒸汽给一些东西消毒,包括几把手术刀和止血夹、镊子之类的东西,还有两个大号的玻璃材质的针管。 后面三个屋子,有一个屋子摆了两张已经掉漆了的,破旧金属支架的病床,上面的被子散乱堆着,显得又脏又恶心。屋内极为昏暗,还弥漫着一股潮湿霉臭的味道。 第二个屋子正中心摆了一张手术台,一台破旧的无影灯,一个破屏风。墙上还贴了一张人体肌肉结构图。 第三个屋子应该是医生的诊室,一张破旧的写字台,台子上摆着一个人体骨骼立体模型,写字台后面放了一个大柜子,上面的柜门都是透明的,里面有一些医学杂志,还有几个福尔马林浸泡的标本,两个里面放着胚胎状态的婴儿,一个里面浸泡着一个大脑,还有一个里面不知道泡着什么器官。柜子中间是一排抽屉,刘廷打开了,里面有一些医疗用具,还有另外一些医学杂志。 第二十四章 猜疑 柜子最下面还是几个柜门,刘廷打开了,里面散乱堆着很多医疗器械,药品,针剂。还有两个冷冻箱子,看起来和凶手送到杂志社的那个类似。 柜子里面,还有一个纸盒子。 刘廷把纸盒子打开,里面很多各式各样的毛发,都用塑料袋子封好了,每一个毛发还都配着几张照片,每张照片都应该是患者躺在隔壁的手术台上,等待手术前拍下来了。从患者的眼神来看,拍照时,这些人都应该处于麻醉或者昏迷状态。每组照片基本上包括四张:头部照片一张,半身**一张,全身**一张,性器官特写一张。 其中一个袋子里面的照片,刘廷立即认出来了,是赵梓乔的。 赵梓乔双眼涣散无神,脸色极度苍白,带着一种病态的吸引力。 刘廷看着照片,手在微微颤抖。 搜查和现场鉴定工作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刘廷他们回到警局时,天已经全黑了。 刘廷下了车,直接到鉴证科去找赵允生。赵允生正在整理从地下诊所搜集的证物,看到刘廷,立即说道:“头,你来得正好,那个肾脏的dna检验结果刚刚出来,证实那个东西,确实是赵梓乔的……” 刘廷听到赵允生的话,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问道:“诊所搜出来的毛发有什么说法?” “从毛发的卷曲情况和质感来看,这些毛发应该都是人的阴毛,那些照片我也都看了,所有的照片都是年轻女孩,加上照片的取材和那些毛发,合理的推断,应该是黑诊所的医生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拍照和剪下的,估计是医生用来做那个事情的……就和我们正常人看a片差不多的用途……” “赵梓乔在那里做什么手术现在有结论了么?” 赵允生摇了摇头,说:“现场没有找到赵梓乔身上别的样本、血迹、以及分尸工具,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黑诊所不是第一现场。至于她在那里做什么手术,现在难以查证。” 刘廷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失望。 赵允生咽了口吐沫,沉默了几秒钟,突然说道:“不过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刘廷疑惑的问道。 赵允生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赵梓乔在那个诊所做的手术,最有可能的就是肾脏移植。她在那里把肾脏切除了,移植给了某个人。” 刘廷心里一阵震颤,没有说话。 赵允生继续说道:“一般那种地下诊所,从事的业务主要就是非法器官移植,一个月前我给赵梓乔的尸体尸检的时候,除了两个消失的肾脏以外,我找不到其它大的外科手术痕迹。而且我当时发现,赵梓乔的肾脏相连部位和下腹部皮肤,都有很粗糙暴力的切割痕迹,现在想来,应该是凶手在故意破坏创口,让我们看不出来两个肾脏是在不同时间割除的。” “你是说,你认为赵梓乔的两个肾脏,一个是早先在地下诊所做的器官移植,一个是赵梓乔死后被凶手取出来,然后又邮寄给我们。” 赵允生点了点头,又说道:“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凶手既然要掩饰两个肾脏的不同割除时间,后来又何必把其中一个肾脏特意邮给我们,引起我们的注意?” 刘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最开始故意混淆视听,现在又突然突出这个线索,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是为了让我们更加注意这个移植手术……凶手也许想要告诉我们,移植手术本身,可能和赵梓乔的死,有极大的关系。” 赵允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对,这样也可以解释凶手给我们地下诊所地址的时候,为什么会加上那句奇怪的话,‘那有一部分答案’。这个肾脏移植手术,就是那一部分答案。” 刘廷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冷,潜意识里感到有什么事情极不对劲,可却感到脑子一片混乱,毫无思路。 赵允生突然又说道:“可是?头,如果赵梓乔真的被割掉了肾脏,那你说她的肾脏现在会在谁的身上?” 刘廷听到这个问题,神经猛然一跳,头皮立即像被过电了一样。 赵允生刚刚问过的这个问题,就是自己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赵梓乔这最后残活的部分,现在在谁的身上? 刘廷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个人来: 尹妍希…… 刘廷清楚地记得,尹妍希的母亲尹潭江,是死于尿毒症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尹妍希也可能有同样的肾脏问题? 如果尹妍希的肾脏也有问题的话,要想摆脱尿毒症的困扰,避免和她的母亲同样的命运,那么尹妍希就需要别人的肾脏。 如果尹妍希需要别人的肾脏,那么作为同父异母姐妹的赵梓乔,不正是最好的人选么? 正规管道的话,要想等到宝贵的肾脏,几乎是不可能的。 尹妍希只有等死。 而如果有什么办法,得到赵梓乔的肾脏……。 尹妍希就得救了…… 再往下推论呢? 结论将更加可怕…… 尹妍希越来越红,赵梓桥失去肾脏。 于是赵梓乔找到尹妍希,或者敲诈勒索,或者因为仇恨,要搞垮尹妍希。 于是赵梓乔威胁要把尹妍希强行移植肾脏的事情公布出来。 于是尹妍希为了掩盖真相。 残忍的杀掉赵梓乔…… 推论似乎是合理的,刘廷一阵剧烈的头疼。 从刘廷的心底来讲,刘廷知道,他不希望真的是尹妍希,杀害的赵梓乔。 可如果真是尹妍希因为器官移植的事情,要杀人灭口的话,她应该拼命掩饰赵梓乔的肾脏有问题才对。 可现在尹妍希却大摇大摆的邮寄过来一个肾脏,唯恐警方注意不到这里,这在逻辑上说不过去。 除非尹妍希真的疯了。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刘廷知道尿毒症这样的病症,是没有遗传性的,尹妍希的妈妈死于尿毒症,不等于尹妍希也会得尿毒症。 如果尹妍希没有肾病的话,那自己刚刚的一切推理,就都站不住脚了。 第二十五章 车祸 大黑暗之神好像也在看着自己, 面目狰狞,带着诡异的微笑. 刘廷慢慢伸出了手,去触摸刚才放置心脏的,大黑暗之神的那双手,上面还有温度,很热,还有些粘稠的感觉,是血迹。。。 刘廷咽了口吐沫,看了看四周,阮开山的链锯还在,还放在地面,刘廷小心地蹲下了身子,去看那个链锯,大片飞溅上的血迹,还有皮肉、骨头的残渣,密密麻麻的沾满了链锯上面。 刚才就是这把链锯,锯开的周佳荔的胸腔,就在自己的面前。 阮开山就是凶手,这把链锯就是凶器,把链锯拿回去,就可以抓捕阮开山了。 可惜刚才没能打死他,可惜刚才没能打死他。 难道他真的是鬼? 还有他最后说的那个愿望? 到底是什么? 刘廷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有信号了! 有一条留言给自己,刘廷立即拨了信箱号码,手机里传来了声音:“刘先生您好,你有两条留言,现在开始播放:” 然后是尹妍希的声音:“刘廷,我是abby,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了,你怎么一直没接啊?听到留言赶快给我回电话,我有要紧事要和你联系,你不是在查周佳荔和彭庆庆的案子么?我为了帮你,特意去公司查了何婷的联系方式,然后我给何婷打了电话,你才怎么样?何婷她没换电话!好幸运。我说我们好久不见了,叙叙旧吧,她答应了!她说愿意见我!他现在住在白瓦村,说自己行动不方便,让我去那里见她,我现在正开车去那个白瓦村,在新界那边。现在我都快到了,你要是收到这条留言,也赶快过来吧,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呢?因为何婷在电话里说,她可能知道凶手是谁?。。。赶快和我联系啊!” 刘廷听到这条留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何廷还活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被淹死了么? 刘廷感到自己就要疯了,一切事情为什么都这么混乱? 不合逻辑!!!! 这时候电话开始播放第二条信息,手机里传来了尹妍希极度惊慌的声音:“刘廷,我是abby!你在哪?快来!我到何婷家了,她好像发病了,就像心脏病发作了一样,脸色就和死人一样,白得不成样子了!。。。我让她去医院,她不肯去,她说她每64天就会这样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说她老公已经去想办法了,一会自己就会好起来,让我等一会,你说我怎么办啊?我要疯了!?她就是不听。。。唉你等等,她在喊我,要和我说话。。。何婷,你怎么样了?你脸色好像好点了?”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慢慢地说道:“嗯。。。abby,你看我。。。我没骗你吧?。。。我好多了。。。” “那你也应该去医院看看,好不好,何婷?” “我没事,我没事。。。你刚才在给你老公打电话么?” “还不是我老公。。。是我男朋友,一个警察。。。哦我电话还没挂呢,你等一下啊,我再和他说两句。。。刘廷,我要照顾何婷,稍晚点给你打电话。”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然后语音信箱开始报出留言时间:16点57分,刘廷立即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17点整。 也就是说,电话是在三分钟前打来的。 16点57分,三分钟前,那时候阮开山正在自己的面前,在切割周佳荔尸体,取出周佳荔的心脏,在进行献祭仪式。一道闪电,在刘廷脑海中闪过,刘廷突然明白了,何婷确实在深圳溺水死亡了,然后阮开山杀掉一个又一个人,拿心脏献祭,目的是为了延续何婷的生命,就像何婷刚才说的,每64天献祭的心脏就会衰竭,阮开山就要再杀掉一个人,再次献祭。 何婷在外面公开的身份,早就是死亡了,为了掩饰她又复活的事实,何廷应该避免见任何人,可他为什么突然要见尹妍希? 一定不是好事,一定不是好事。 虽然应该还不到64天,但尹妍希仍然有危险。 不行,自己要立即找到尹妍希,要是碰到阮开山怎么办? 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报告总部? 不,不能报告总部,还是自己先行动,先去白瓦村,如果遇到阮开山,就杀掉他。。。 反正现在自己手里已经有证据了,那把链锯,就是阮开山行凶的证据,有了这个证据,把阮开山杀掉,只要写报告的时候,把他写成抓捕时反抗,就没问题了。 何婷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只要阮开山也死了,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刘廷想到这里,一种凶残的快感涌了上来,刘廷蹲下身子,拿起了那把链锯,手上立即沾满了链锯上的碎肉和鲜血,刘廷又是一阵兴奋,那个在白瓦村的老太太,说过的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三分钟后,刘廷回到了自己车上,发动了车子,设定好了导航,向白瓦村开去。 又过了四分钟,刘廷开回到了主干道上,四周的浓雾消散开一些了,尹妍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 何婷为什么肯见尹妍希? 阮开山哪里去了? 尹妍希会不会成为阮开山下一个目标? 刚才在祭坛上看到的一幕,又在刘廷的脑海中出现了,只是这次躺在地上的女人,变成了尹妍希,刘廷感到自己冷汗立即流了出来,绝不能让这一幕上演,绝不能让阮开山和何婷,杀掉尹妍希! 车道上一辆车都没有,有些反常,刘廷踩深了油门,加快了车子的速度,车子在浓雾中,迅速地向前开去,刘廷又拿出了电话,拨打尹妍希的号码,又是没有信号的提示音。 刘廷感到自己快疯了,再深踩一点油门,再深踩一点油门,突然浓雾中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不对,是一辆车,一辆敞篷的跑车,突然从浓雾中冲了出来,马上就要撞到了,刘廷感到时间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凝固了,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一样, 第二十六章 浓雾 “……应该没问题。” “对方开的车是什么型号?” “老款的本田公民。白色的。” “车牌号呢?” “这个我特意记得,因为怕以后有纠纷。”秦江明一边掏自己的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条,一边说道:“hk0452。” “对方给你的钞票呢?” “已经交给你们了,那两张钞票是全新的,对方我也记得没戴手套,也许你们能找到指纹之类的东西。” 刘廷想了想,说道:“钱我们稍候会还给你,不要担心。” 秦江明知道刘廷是在开玩笑,尴尬得笑了笑。 刘廷也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基本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过了,我们会马上给你安排做一个对方的脸部拼图,不论你见到的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都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 秦江明笑了笑说:“我有个女儿,就和那个被杀了的模特岁数差不多,所以……”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您是一位好父亲,谢谢……” 刘廷安排完后续的工作后,直接去了鉴证科,一看到赵允生就问道:“那两个千元钞票化验了么?找到什么指纹没有?” 赵允生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说道:“头,很奇怪,钞票是新的,但除了司机的指纹以外,我们没找到其它的指纹……” “你确定?” 赵允生点了点头。 刘廷皱着眉头,提高了声音说道:“可那个出租司机说过,他清清楚楚记得对方是没戴手套的,它就是用他的手指头,碰得这个钞票,怎么可能没有指纹呢?” 赵允生还是摇了摇头,说:“可我们确实什么都发现不了。” “那有没有凝固胶水的痕迹?就像黑社会经常做的那样,在手指头上涂上胶水,防止留下指纹。” “也没有。” 刘廷冷笑了一下,有些烦躁的说道:“那什么意思?对方摸过的东西,却没有任何痕迹?” 赵允生摇了摇头,说道:“头,我也解释不了,但现在看来,就是你说的这样……” 这时候,张承邦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脸部模型,说道:“头,拼图做出来了。” 刘廷转身拿过那个拼图,说:“是我们调查过的人么?” 张承邦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刘廷不耐烦地问道。 “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张承邦指着那张纸,说道。 刘廷站的位置有些昏暗,刘廷拿着那张拼图,凑到日光灯下面,抬起手看了一眼,拼图上的人,刘廷感觉并没有印象。 可又过了几秒钟,刘廷的心脏猛地抽紧了。 原来是他。 张承邦看到刘廷脸色变了,小心地问道:“头,你认出来了?” 刘廷点了点头,说:“是我们在赵梓乔房间,看到的那张巨幅照片上的男人。” 张承邦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他就是真正的凶手……” 刘廷又看了看那幅拼图,下意识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道:“一直找不到这个人,没想到在这冒出来了……这个人开的车子和车牌查到了么?” 张承邦摇了摇头,说道:“查过了,车牌是假的,号码不存在。但这个型号和颜色的车子在香港保有量有限,我们已经发了协查公告,让巡警在全香港,特别是车祸发生地和编辑部的延长线上,进行仔细的搜查。希望能有好消息。” 这时候,刘廷的电话响了,刘廷看了看来电,是周斌打来的。 周斌去东莞那边,抓捕地下诊所的袁鸣康去了,难道有消息了? 刘廷手在微微颤抖,按了接听键,直接问道:“抓到袁鸣康了么?” “抓到了,头。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在一个夜总会里吸毒,让我们抓了个正着。” 刘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立即把他带回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是,头!” 刘廷挂断了电话,对张承邦和赵允生说道:“那个黑诊所的医生被我们抓到了。” 张承邦在一旁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黑医生抓到了,我们还找到了寄邮件的人,也许案子要有眉目了。” 这时候张承邦的手机突然响了,张承邦拿起来,说了几句,挂断了,兴奋得说道:“头,有巡警找到一辆没有牌照的车子,白色,老款本田公民,后备箱也有被撞的痕迹,特征和我们要找的车子都吻合……他妈的今晚什么日子,线索全出来了。” 刘廷冷哼了一声,说道:“线索多不等于破案,别高兴得太早……车子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大屿山后山,罗汉寺附近的东涌道。” “人在车上么?” 张承邦摇了摇头。 刘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立即申请增援,我们去那看看。” 二十分钟后,刘廷等人到达了东涌道。 已经有三辆巡逻车也到了现场。巡逻车负责带队的警员看到刘廷他们下车,立即跑了过来,向刘廷敬了个礼,同时说道:“长官好。” 刘廷点了点头,问:“车子在哪?” 那个警官指着前面说道:“就在前面。” 刘廷顺着那个警官手指的方向看去,四周已经有些起雾,刘廷模模糊糊可以到前面一个停车场,停了有七八辆车,包括他们寻找的那辆白色本田。停车场前面建着一排破旧的村屋。 附近都是大片山林,隐藏在大雾笼罩的黑暗中,嫌犯极有可能在那些村屋里。 “这里有几个出口?”刘廷问道。 “三个,两个通向后山,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停车场。所有出口我都已经派人把守。” 刘廷点了点头,说:“让所有人都换成便装,以紧急检查天然气泄漏为理由,一户一户排查。” “是。长官。”那个警官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刘廷又观察了一下四处环境,命令组员说:“军装警员挨户排查时,你们分散开,帮助封锁各个主要路口,如果有人逃跑,立即实施抓捕。” “是!”众人应了一声,便都向前面屋村跑去。 村子很小,家家房门紧闭,整个村子一点声响也没有,四周静得可怕,刘廷沿着一条土路,绕到了村屋后面,远处的大屿山在浓雾的掩映下漆黑一片,显示着一种巨大的未知的恐怖。 第二十七章 未知 刘廷刚准备掉头回去,突然发现似乎在东北方向上,有模模糊糊灯光穿过大雾,透了过来。 刘廷有些奇怪,那里远离村屋,灯光是从哪里来的? 刘廷向着灯光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三四十米,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坡地,坡地上在雾中矗立着一栋老式村屋,屋前杂草十分浓密,村屋外墙斑驳不堪,十分破旧,村屋每个窗子都已经被人打破,残存的窗子上面布满灰尘。 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栋屋子已经被废弃很久。 但这栋破旧的村屋,现在却诡异的亮着灯光。 刘廷拔出枪来,沿着土路上了那个坡地,慢慢向村屋靠了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刘廷渐渐看清那栋房子的大门敞开着,前厅破旧的吊灯亮着,屋内家具东西都已经搬空,满地垃圾,墙上沾满灰尘污迹。 屋里看不到任何人。 刘廷沿着草丛慢慢靠了过去,靠到村屋墙角,半蹲着前进到窗子旁边,站起身来,悄悄往屋内看去,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前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在正中心,放着一个极为破旧的红凳子。 刘廷又小心的沿着墙根移动到正门入口,屋内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刘廷举起枪来,摆出瞄准的姿势,小心的走进屋里。 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刘廷又迅速的搜索了里面的房间和厕所,也没有人,但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 刘廷大口得喘着气,自己太紧张了,刘廷感到自己额头上全都是汗水。 刘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走回前厅,发现摆在正中间的红色凳子上,放着一张a3大小的白纸。 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后门出去,前方三十米”。 刘廷呼吸急促起来,凶手是故意引自己过来,后门出去,往前走三十米,会是什么? 刘廷抬头往房子后面看了一眼,后门打开着,外面一片漆黑,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到…… 刘廷走到后门,看着外面,巨大的未知恐惧压迫着刘廷,前方会是赵梓乔被分尸的地方么?一个小小的仓房,里面到处都是可怕的血迹,墙上、天花板上、地上,还有赵梓乔躺在那里,用左半边黑漆漆的眼洞,看着自己…… 不对,是尹妍希,在看着自己。但右眼,也被人挖掉了…… 刘廷被刚才自己的幻想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枪柄,心里镇定了一些。 刘廷鼓足了勇气,用左手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借着只能照到前面不到一米的微弱光线,迎着无边漆黑的大雾,向前慢慢走去。 两边是半人高的杂草,似乎随时就会从某个杂草后面跑出什么来,中间一条似乎随时会终止的小路,刘廷的脚踩在草上,发出令人不安的草折断的声音。刘廷一边拨着前面的杂草,一边缓慢前行着,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感,一边全身紧绷,准备迎接什么可怕的,会突然出现的东西。 往前走了大约十五米左右,刘廷感到自己几乎就要崩溃了,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栋村屋,村屋仍然亮着灯光,在四周飘散的大雾里,模模糊糊的,像是被什么鬼魂占据的地方,诡异而恐怖。 但自己的前面更加恐怖,黑暗和未知当中,刘廷脑海中不停幻想着前方各种可怕的幻像,一会是赵梓乔,一会是尹妍希,一会又是那幅扭曲的巨幅照片,一会又是恐怖的分尸现场,赵梓乔像似一句普通的猪肉一样,挂在那里,血不停的流淌着,左半边的胳膊和大腿随意的扔在满是血迹的地上。 自己还有十五米要走,刘廷直到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努力控制着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重新慢慢前行起来。 又走了几步,突然前面的杂草消失了,有一条人为开出的小路,通向前方,但是雾气仍然浓重,刘廷借着光线,一点一点前进着,此时身后的那栋建筑也几乎看不见了,只有微弱的光透过大雾,显示着房子的存在。 刘廷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叫声,几乎把刘廷的汗毛都吓出来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从刘廷的脚下跑了过去,刘廷被吓得突然手机扔到地上,抬手就要对那个东西开枪。但刘廷立即意识到,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是一只野狗。 刘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条狗已经消失在浓雾当中,不知去向。但身后模模糊糊的好像有几个字,刘廷立即蹲下了身子,仔细用手机的光线照射着看去,那几个字是:“就在这里”,字的上面画了一个箭头,指着一个圆圈,刘廷自己,就站在那个圆圈里面。 刘廷这个发现,让自己汗毛全都竖起来了,自己就站在凶手画的圈里,圈里面有什么?凶手到底要做什么? 突然刘廷看到自己脚旁,有一丛杂草,准确地说,是一丛像似杂草的东西,刘廷平静了一下自己情绪,四周看了一眼,四处都是弥漫的大雾,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刘廷鼓足了勇气,慢慢蹲了下去,用手机微弱的光去照那从杂草。 那似乎不是杂草,可沾满了泥土,土灰色的,难以辨认是什么东西。 杂草旁边,有浅浅的,泥土被刨开的痕迹。 刘廷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那堆杂草,感觉在杂草下面,自己摸到了什么粘粘的东西,就好像摸进了粘稠的蜂蜜里一样。 刘廷轻轻拽了一下那堆杂草,没费什么力气,就听到什么扯开的声音,一小撮“杂草”,连着下面拉着粘丝的东西,都被扯了起来,同时立即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 刘廷借着手电光,看着那个东西,立即明白了,那堆“杂草”,是人的头发,下面粘粘的东西,是人腐烂的头皮,自己站着的圈子里,埋的是一个死人。 刚才的野狗,正在努力想要把这个人挖出来。 刘廷吓得立即把手里的头发扔到地上,同时下意识的向后躲闪,就觉得自己脚下卡擦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刘廷不由得浑身一抖,立即转身向地面看去,就看到几根骨头堆在地上,其中有一块分明就是人眼眶那块头骨,自己踩到的,就是这些骨头。 这些骨头,也许也是那只野狗挖出来的…… 这应该是另一具尸体。 这里有两具尸体,一具刚刚开始腐烂,一具已经彻底烂光了。 这两具尸体,到底是谁? 由于发现了这两具尸体,警方围绕埋尸地和村子,在方圆五里内展开大规模搜索,案子严重程度也再次升级,因为这两具尸体意味着,凶手很可能是连环杀手。 接下来的24个小时,警方几乎将那个地方翻了个遍,但找不到凶手的踪影,也没有找到新的尸体。 第二十八章 移植 更奇怪的是,就和那个包裹一样,白色的本田车里,山后的村屋里,红色的凳子上,留下字条的纸张,还有尸体上面,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的指纹。 没有指纹,让这个案子显得异常的诡异。 但也有好消息,警方终于在车子、屋内和埋尸地周围,发现了少量人体毛发,也许是凶手留下的。 刘廷回想自己发现尸体的经过,发现自己似乎胆子变小了,以前刘廷经历过几次同样极为惊悚的事情,但都没有像这次这样,让刘廷从心里感到恐惧。 刘廷明白,这次之所以自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对赵梓乔的病态迷恋,还有让自己精神更加混乱的尹妍希。 这两个姐妹,几乎要把刘廷弄疯了。 很快刘廷的恐惧就变成了愤怒和极度烦躁,案子不停出现新的线索,却没有任何突破,凶手近在眼前,却把自己戏弄了一番,这些事情都让刘廷满心怒气,却无处发泄。 刘廷突然想起了一个能让自己发泄的对象,那个正在被周斌押解回来的黑医生,袁鸣康。 刘廷立即拿起电话,拨了周斌的号码。 电话通了:“周斌,我是刘廷,你和那个袁鸣康到哪了?” “我们已经从罗湖过关了,大约半个小时能回警署。” 刘廷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也立即回警署,我要和这个变态的杂种好好谈谈。” 四十分钟后,刘廷进入了审讯室,对面坐着一个脸色苍白,极为瘦弱的男人,浓重的黑眼圈,里面一双惊恐的眼睛紧盯着紧锁着眉头的刘廷,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 这个显得有些猥琐的男人,就是袁鸣康。 刘廷直接做到了椅子上,用玩弄猎物的眼神冷冷的看着袁鸣康,却一直什么也不说。 袁鸣康被刘廷看的浑身发毛,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长官,为什么要抓我?” 刘廷嘴唇动了动,突然从口袋里掏出赵梓乔尸体的照片,用尽全身力气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抓住袁鸣康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认不认识这个女孩?” 四十分钟后,刘廷进入了审讯室,对面坐着一个脸色苍白,极为瘦弱的男人,浓重的黑眼圈,一双惊恐的眼睛紧盯着紧锁着眉头的刘廷,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 这个显得有些猥琐的男人,就是袁鸣康。 刘廷直接做到了椅子上,用玩弄猎物的眼神冷冷的看着袁鸣康,却一直什么也不说。 袁鸣康被刘廷看的浑身发毛,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长官,为什么要抓我?” 刘廷嘴唇动了动,突然从口袋里掏出赵梓乔尸体的照片,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隔着桌子抓住袁鸣康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你认不认识照片中的死者?” 袁鸣康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低头惊惶的看了一眼照片,犹豫着说道:“……认……认识。”袁鸣康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是不是你杀了她?再把她给拆开了?!” “不是不是不是……她不是我杀的……”袁鸣康脸色更加苍白,不停的摆手拼命否认。 刘廷又猛地一拍桌子,问道:“那你怎么认识死者的?说!” 随着刘廷拍桌子的巨响,袁鸣康身体又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满脸惊惶的神色,咽了一口吐沫,没有回答刘廷的问题。 刘廷看袁鸣康没有说话,又从口袋里拿出凶手寄过来的,赵梓乔肾脏那张照片,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然后一抓袁鸣康的头发,往照片上一按,说道:“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袁鸣康浑身剧烈颤抖着,用手撑住桌子,拼命想把自己的脸离开照片远点,脸上肌肉扭曲着,眼泪也流出来了,痛哭着说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全都说……” 刘廷听到袁鸣康的话,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情绪,把手松开了,问道:“你认识照片上是什么东西么?” “是肾脏……是肾脏……”袁鸣康一边继续痛哭着,一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两年前……给她做过肾脏摘除手术。” “为什么要摘她的肾脏?” “有人要买……。要买……买她的肾……” “什么人?” “……一个什么经纪人,叫谭什么的,一个女的……” 刘廷听了袁鸣康的话,感到头皮一阵发麻,犹豫了一下,立即问道:“是不是叫谭雅玲?新玖娱乐公司的?” 袁鸣康一边痛哭着,一边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个名字……” “是谭雅玲自己要移植肾脏么?” 袁鸣康吸了一下鼻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她……。好像是给她旗下的一个艺人,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刘廷想问“是不是叫尹妍希”,但想到审讯室有摄像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改口问道:“你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袁鸣康拼命地摇头否认。 “赵梓乔是被迫的么?” “……不是……她自愿的,自愿来的我的诊所……她和那个姓谭的私下谈好了,姓谭的花钱买赵梓乔的肾脏,我负责摘除,那个经纪人拿了,送到国外去做移植,那个赵梓乔自己同意这个事情。” 刘廷皱着眉头又问道:“赵梓乔吸毒你知不知道?一个吸毒的人,肾脏能移植给别人么?” 袁鸣康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像是过电了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现过一丝强烈的惊惶,但立即又强作镇定的说道:“她……吸……吸毒……我……我……” 刘廷知道袁鸣康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袁鸣康面前,一把抓住他衣领,刚想问他,这时审讯室响起了敲门声,然后周斌推门进来了。 刘廷满脸怒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的放开了袁鸣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二十九章 悲慘 周斌伏下身子凑到刘廷耳边,一边看着袁鸣康,一边小声说道:“头,我们在他随身带的计算机上,找到了一段视频,是赵梓乔的,里面有一些内容,你一定感兴趣。” 刘廷转头看了一眼周斌,周斌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刘廷皱眉看着对面仍在痛哭的袁鸣康,想了想,对周斌说道:“我们去看看。”然后起身和周斌走出了审讯室。 刘廷一边快步往证物室方向走去,一边问周斌道:“什么视频?” 周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头,你还是自己看吧。” 两个人进了证物室,张承邦他们也在里面,周斌对张承邦说道:“你把视频重新放一下。” 张承邦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鼠标,点击了一下,计算机屏幕开始播放起来。 视频是安装在屋内墙角上的摄像头拍摄的监控画面,画面质量不是很好,也没有声音。 画面内能看到屋内摆了两张病床,其中一张躺着一个长发女人,穿着白色的病人衣服,盖着被子,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嘴上带着呼吸机,吊着吊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虽然视频里女人的脸有些模糊,但刘廷还是能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赵梓乔。 就这样画面好像静止了十几秒钟,突然赵梓乔身子扭动了一下,表情痛苦起来,同时嘴张开了,似乎在虚弱的**呼救。 很快那个矮胖的菲律宾女护士跑了进来,,看了看赵梓乔,又开始检查赵梓乔床头的一个连接到赵梓乔身上的瓶子,然后护士向屋外喊了一句什么?过了几秒钟,袁鸣康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和护士说了几句,又看了看在床上表情扭曲,显得极为痛苦的赵梓乔,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又和护士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跑出了屋子。 护士留在屋里,一会看看赵梓乔,一会又对外喊着什么?来回这么几次后,护士也跑了出去。 然后又过了十几秒,护士和袁鸣康一起跑了进来,袁鸣康递给护士一小瓶液体,指了一下赵梓乔,说了一句什么。护士看了看赵梓乔,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瓶子,脸上带着有些担心的表情,说了几句什么?袁鸣康不耐烦地一摆手,好像是让护士听自己的指示照做。 护士犹豫了一下,突然转身跑到赵梓乔床旁边,把针剂拿起来,又抬头看了一眼袁鸣康。 袁鸣康犹豫了一下,似乎在下最后的决心。这样过了几秒钟,袁鸣康突然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又一摆手。 护士看了看袁鸣康,又转头看了一眼仍然表情扭曲的赵梓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小心地把针剂里面的液体注入那个大瓶子里面。 很快液体注入完了。护士看着赵梓乔,似乎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的样子,慢慢的倒退走到袁鸣康身边。这时候袁鸣康也在盯着赵梓乔,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样平静得过了十几秒钟,赵梓乔好像渐渐安静下来了。 突然,赵梓桥浑身剧烈抽搐了一下。 在赵梓乔抽搐的同时,袁鸣康和那个护士都似乎被吓倒了,同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赵梓乔又在床上抽搐了几下,然后脸孔开始扭曲起来,先是痛苦的表情,突然脸上的肌肉又放松了,现出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这样持续了几秒钟,突然赵梓乔全身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头一歪,轻轻晃了两下,不动了。 袁鸣康和护士一直看着床上的赵梓乔,直到赵梓乔彻底安静下来,两个人又愣了几秒钟,才互相看了一眼,袁鸣康对护士说了几句什么?护士满脸焦急的表情,点了点头,就跑出了屋子。 袁鸣康等护士离开了,快步走到床头,开始检查监视仪器的数据,这样过了几秒钟,袁鸣康又抓住赵梓桥的手腕,开始检查脉搏,又过了几秒钟,袁鸣康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又小心地掀开赵梓乔身上的被子,露出了赵梓乔的腹部,被缠绕好的绷带和束腰包裹着,上面还有一些模糊的红色。 袁鸣康低头看了看绷带和束腰,来回检查了一下,然后重新把被子盖好,站直了身子,转头看着赵梓乔的脸,停顿了几秒钟,突然低下头去,亲了昏迷不醒的赵梓乔的嘴一下。 两个人嘴唇接触的瞬间,赵梓乔突然动了,浑身剧烈的抽搐颤抖了一下。袁鸣康被这突然的抽搐吓到了,连忙向后退去,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到了后面的床上。 袁鸣康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看着又恢复了平静的赵梓乔。 视频到了这里,画面突然停了下来。 刘廷皱着眉头问道:“这就完了?” 周斌点了点头,说:“完了。就这些。” “还有没有别的录像?” “有,关于赵梓乔的有两个,一个是刚才看的这个,还有一个是赵梓乔做手术的视频,我刚才看了,很恶心,但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可疑的就是刚才我们看的这段录像,我们都感觉有些摸不到头脑。” “其它的录像都什么内容?” “都是年轻女性手术或者养病的视频,看来这个袁鸣康口味上,很独特。” 刘廷想了想,说道:“我们回去找他,看看他怎么解释这段视频。” 回到审讯室后,刘廷给袁鸣康重新播放了一遍视频。 袁鸣康一边看着,一边不停的流汗,表情混合着惊恐和不安。 刘廷脸色铁青,一直盯着袁鸣康看他的反应,等录像都播放结束了,沉默了一会,口气阴冷的说道:“录像你看完了,现在给我解释一下吧。” 袁鸣康浑身颤抖着,说道:“。。我……。我……我。” 刘廷看着袁鸣康猥琐的样子,心里烦躁到了极点,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就凭视频最后赵梓乔昏死过去了,我们就可以起诉你谋杀她,你知不知道?!我看根本就是你不小心把赵梓乔给弄死了,然后又把她给分的尸?是不是?!” “不……不是我杀的她。”袁鸣康再次痛哭起来,一边说道:“真的不是我杀的她……那个手术……是……是三年前做的,是一一年的八月份做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你们可以核对一下视频档的日期。” 刘廷冷哼了一声,说道:“计算机我也懂一点,档的时间可以造假,证明不了什么。” “……那你们找那个经纪人,或者找我的护士,她们都可以证明我……说……说的是……是实……实话……”袁鸣康越说声音越小。 刘廷皱着眉头问道:“那不如你直接告诉我,视频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更简单?” 袁鸣康脸色立即变了,犹豫着,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话。 刘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想说是么?那也不要紧。”话音一落,刘廷突然站了起来,一边说道:“我马上安排人把你押回去,然后我们会立即开始审讯你那个菲律宾女护士,我相信,她一定会告诉我们这段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章 隐史 袁鸣康听了,立即紧张起来。看到刘廷真的已经开始向外面走去,袁鸣康慌乱的喊道:“长官,不要走!不要走!……我说……我全都说……”袁鸣康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刘廷说道:“要是我全都说了,你能不能替我向法官求情?” 刘廷站住了,转头看着袁鸣康,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我不敢保证,但你要是不说实话,等上法庭的时候,我保证会向法官好好介绍一下你到底有多变态。” 袁鸣康犹豫了一下,痛苦的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其实那段视频,是一次医疗事故。” “什么医疗事故?” “那天是做手术后的第二……第二天,我的护士犯了个错误,把麻醉剂的药……药量弄错了,没有买够足够的麻醉剂,结果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赵梓乔药劲一过,突然就醒了,然后就开始叫了起来……” “然后呢?” “我当时也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你知道,我们那个是黑诊所,如果让邻居听到有女人半夜不停的叫,要是报警招来警察,我们就麻烦了。” “我看视频上,后来你们不是给她注射了止痛药了么?……难道那不是止痛药?” 袁鸣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 “是海……海……海洛因……” “什么?”刘廷立即震惊的喊道。 袁鸣康紧张的解释说道:“我也是突然想起的……我这个人有毒瘾,我看着赵梓乔在床上挣扎,突然想起了可以用那个东西镇痛,就跑回屋里稀释了一些做成溶液,然后让护士注射给了赵梓乔……” 刘廷听完袁鸣康的话,震惊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一阵,刘廷才反应过来,愤怒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袁鸣康的衣领,向前一拽,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你他妈还是不是人?!用海洛因当止痛剂?!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袁鸣康满脸惊恐的神色,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当时……我当时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要是让人发现我在非法摘除器官,我……我……” “那赵梓乔呢?你想过她没有?你就他妈的不怕把她毒死?!” “……海洛因最……最开始被发……发明的时候,就是……止……止痛药,而且……而且赵梓……梓乔后来不是活……活下来了么?” “他在进你诊所前,吸不吸毒?!” 袁鸣康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我……我不知道……” 刘廷怒极了,咆哮道:“你他妈给我说实话?她到底吸不吸毒?!” 袁鸣康被刘廷狂怒的样子吓坏了,痛哭着说道:“……她不……。不……吸毒……” “你再说一遍,说清楚!” “她不……不吸毒,在进我们诊……诊所之前,。。不……不吸……毒……” 刘廷感到自己眼前一阵眩晕。 对袁鸣康的审讯结束后,刘廷感觉自己的胸口上面,好像有一块无比巨大的石头一样,压得刘廷胸口烦闷,呼吸困难。 回到办公室后,刘廷找来周斌,说道:“你立即申请搜查令,然后去鑫玖娱乐进行搜查,还有那个谭雅玲,一定也要把她带回来,明白了么?” “是。头!”周斌回答道,然后转身出去了。 周斌离开后,刘庭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似乎产生了幻觉,总感觉视频中那个面孔扭曲的赵梓乔,在自己的眼前飘来飘去,一边好像还在痛苦的哭泣。 刘廷虽然迷恋赵梓乔,但理智总是提醒刘廷,赵梓乔实际上是个吸毒的,放荡的,毫无底线的女人。 但刚才袁鸣康的供词,让刘廷对自己以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放荡混乱的背后,是赵梓乔悲惨的过去。 还有尹妍希。 刘廷总隐隐觉得赵梓乔和她的联系,不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那么简单。 赵梓乔的肾脏,到底是不是移植给了尹妍希? 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 赵梓乔的肾脏,是一一年的八月摘除的。 那么,只要查查尹妍希在那段时间在做什么?就有答案了。 刘廷内心里,有些恐惧知道最后的答案。 但他知道,这是他必须做的。 刘廷盯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坐了很长时间,一边理智告诉自己,要查查尹妍希,弄清楚尹妍希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一边感情上,刘廷又犹豫不决。 突然之间,刘廷再一次看到赵梓乔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次的赵子桥,不再恐怖、冷艳、充满病态的诱惑,也不再是凶杀现场那具可怖的尸体,而变成了在视频里,被注射毒品后,那个痛苦的,无助的,可怜的女人。 刘廷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计算机,手指微微颤抖着,按动了鼠标,打开了尹妍希的档案。 刘廷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计算机,手指微微颤抖着,按动了鼠标,打开了尹妍希的档案,搜索尹妍希在11年8月的资料。 根据出入境的记录,尹妍希11年7月19日持英国护照离开香港,到了马来西亚,之后于12年3月7日,返回香港。 那段时间,尹妍希不在香港,而且长达半年之久。 从时间上看,尹妍稀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肾脏移植手术。 刘廷将搜索的范围扩大,很快查到一篇报导,标题叫作《**与富豪新恩怨,短信传欲情-----abby昏倒**门大回顾》,是一个八卦周刊11年9月的封面文章。 时间上看,正好是尹妍希离开香港一个月后。 新闻的大体内容是,尹妍希于当年6月16日参加某走秀活动时,突然在t台昏倒,后被紧急送院抢救,因尹妍希摔倒时穿的是性感短裙,某记者拍了一张所谓的卧倒**照,登在第二天的娱乐版面上,并配文章说这次尹妍希昏倒,是新玖娱乐公司为了炒热旗下艺人,故意制造的噱头。 第三十一章 遗传 因那张**照“尺度很大,胸部更大,爆掉眼球,喷晒鼻血(周刊语)”,尹妍希迅速走红网络,有大批记者驻守到医院外面,新玖娱乐则发布声明,声称尹妍希确实因身体虚弱不适昏倒,外界所谓炒作的说法,都属谣传。 正在“昏倒**门(周刊语)”愈演愈烈时,事情又有新的爆炸性进展,一名记者声称尹妍希晕倒送院后,手机留在了活动现场,后被这名记者拿到,并发现手机上有四次未接来电,均为一个“只有两个数字组成的豪华电话号码(周刊语)”不停打进,后来该号码更是发来一条露骨短信,内容是:“ab,走秀到肾软?” 看到“肾软”两字,刘廷心中一阵颤抖。 ab是尹妍希英文名abby的缩写,后面一句话因为充满**挑逗味道,立即成为第二日各大周刊和报纸的娱乐头条,而尹妍希经纪人谭雅玲则立即召开记者会,在会上发表简短声明,包括三点: 一、尹妍希确实因病入院,并承诺稍后会公开病例(文章指出该条后来并未兑现,尹妍希到底得的什么病证,甚至是否有病,现在仍然是未解之谜);二、所谓富豪短信,是尹妍希某位好友所发,但内容只是玩笑,并没有任何暗示,希望新闻界能够尊重尹妍希的个人私隐,不要再做无端猜测;三、新玖娱乐及尹妍希本人,对所有借机作不实报导,或者侮辱尹妍希形象举动,保留追究起诉的权利。 新闻发布会后,大部分周刊都很快失声。只有网络上和个别周刊仍然不依不饶,网络上网友掀起猜测热潮,普遍认为,一、该新闻肯定是炒作;二、所谓尹妍希朋友,应该是城中某l姓大富豪;三、新玖娱乐看到炒作方向失控,已经开始给各大周刊开展公关工作,这就是近期大部分周刊突然停止报导的原因。 又过一周,尹妍希突然又爆新闻,有人在机场拍到照片,看到严密伪装到密不透风的尹妍希,突然现身香港国际机场,还有人拍下视频传到网上,只是拍下的人,是不是真的尹妍希,无法百分之百确认。而对尹妍希去往何处,也没有一个可靠的说法。 文章最后猜测,尹妍希很可能是为了暂避风头而出走境外,之后不久尹妍希就会突然复出。 文章中还认为尹妍希气质混合天真与邪恶:“****”,混血面孔,魔鬼身材,天生具备成为红星的潜质,相信经此事件以后,新玖娱乐又多了一个赚钱的王牌。 但文章里并未提到尹妍希去了哪里,以及之后的动向。 刘廷继续向下查询,很快又查到一篇文章,是一个论坛上网友发表的热门文章。 刘廷一看到标题,就感到自己全身不自觉的振颤了一下。 那个文章的标题叫做《abby事件内幕----abby出走大马,实为移植肾脏》。 更让刘廷不寒而栗的是,作者的网名叫做:没有指纹的人。 没有指纹的人。 是在赵梓乔的合照中出现过的那个人。 是引导自己在大屿山发现两具尸体的那个人。 是从来找不到指纹的那个人。 是发生车祸的那个人。 是那个极度神秘的男人。 刘廷连忙翻看帖子的内容: abby昏倒并不是炒作,他是真的病了,肾病,多囊性肾炎,遗传自abby的母亲,本来abby完了,肾脏有病,半红不黑,没有前途。但那个影他底裤的记者,和那个富豪的短信,把她给救了,她突然红了,她的公司觉得他有价值,会出钱给她移植肾脏,而肾脏,来自于她的一个姐妹,另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 有钱就能操纵生死,有名金钱就会滚滚而来,这里真正的受害者,是那个在某个地下已经被割出肾脏的可怜的赵姓女人。 上天是没有公平和正义的,这件事情让我更加确信这一点。 要维护正义,只能靠自己。 以命偿命,以眼还眼。 帖子很短,但让刘廷倒吸了一口凉气。 多囊性肾炎,遗传? 刘廷立即用网络搜索多囊性肾炎这个词,很快弹出来的网页就告诉了刘廷答案。 大部分的肾病是不遗传的,但多囊性肾炎,不但会导致尿毒症,还会遗传给后代。 赵梓乔的肾脏,在尹妍希的身体里。 尹妍希身上的纹身,就是用来掩饰那个伤口的。 刘廷呆呆的看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好多疑问在刘廷的脑海中盘旋,让刘庭的头剧烈的疼痛。 如果那个男人是杀死赵梓乔的凶手的话,他为什么会在网上替赵梓乔说话? 他和赵梓乔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手术?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还有那句“以命偿命,以眼还眼。” 杀气腾腾。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打断了刘廷的思路。 刘廷对外面喊道:“近来。” 周斌推门快步走了进来,说道:“头,那两具尸体已经做完尸检了。” “有没有什么发现?”刘廷心里一震,立即问道。 周斌深吸了一口气,用有些惊恐的眼神看着刘廷,慢慢说道:“……有发现,头……你绝对想不到那两具尸体是谁……” 五分钟后,刘廷到了解剖室,鉴证专家赵允生正在整理解剖器具,刘廷直接问道:“都有什么收获?” 赵允生说道:“有,两句尸体的死亡时间各不相同。那具没有彻底腐烂的尸体,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左右,另一具只剩下骨架的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五年以上。” “还有什么特征?” “死亡时间较近的一具尸体为男性,身高约1.65米,微胖,死因是类似于铁棍,棒球棒一类物体攻击脑后,导致其脑淤血死亡。另一具尸体也是男性,身高1.82米,我们在他的骨骼上找到了氢化物成分,相信是氢化物中毒身亡。” “死者的身份呢?找到了没有?” 第三十二章 肉厂 “死者的身份呢?找到了没有?” “我们做了dna比对,其中死亡较早的那具尸体的dna,与一具新界附近失踪的一个冻肉加工厂老板的dna吻合。” “这个老板的数据找到了么?”刘廷转头问周斌。 周斌点头说道:“找到了,头。”然后操作计算机,调出数据页面,念道:“死者名叫安诚顺,今年28岁,生前是新界安氏冻肉制品厂的老板。” “这么年轻就当了老板?” 周斌摇了摇头,说道:“工厂是他父亲创立的,三年前安诚顺父亲去世,于是他继承的家业。我们还查到上个月,也就是五月十九日,安诚顺工厂的职员报警,说安诚顺已经失踪五六日,后来新界的伙计作了调查,但没有找到他,没想到今天他在这里出现了,而且已经遇害。” 刘廷听完了周斌的汇报,转头又问赵允生道:“那另一句死亡时间较长的尸体呢?” “另一具尸体的dna我们进行了比对!”赵允生说到这里,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们发现,尸体的dna,与赵梓乔的dna高度吻合。” “什么?”刘廷看着解剖台上拼接的骸骨,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与赵梓乔有直系的亲属关系。” 刘廷沉默了下来。 赵允生看了看刘廷,继续又说道:“我从骸骨的生物特征来看,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黄种人,而是白种人。根据赵梓乔的资料,我们觉得,这具尸体,应该就是赵梓乔失踪的父亲,那个比利时人。” “你是说,那个范雷?” 赵允生和周斌同时点了点头。 刘廷感到头脑中更加混乱,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 赵允生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头,我们的发现还不止于此。” “还有什么发现?”刘廷立即问道。 “你还记得赵梓乔死后,在他的胃里和**发现了两份不同的**样本么?”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记得,生殖器里面的**,我们已经证明是赵梓乔继父陈广生的了,只有胃里面的的那份**,一直找不到是谁留下的。” 赵允生点了点头,说道:“这次,我们找到了。” “是谁的?是不是那个一直没有留下指纹的凶手的?” “不是。”赵允生摇了摇头。 “什么?”刘廷倒吸了一口气:“你确定么?” 赵允生点了点头,说:“我们在那辆白色的本田车里,提取到了那个人的dna样本,和那份**进行了对比,证明那份**,确实不是他的。” “可你说找的了?” “对,找到了。那份**,是那个肉制品厂老板,安诚顺的。” 刘廷听完赵允生的话,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道:“怎么会是他的?” 周斌在一旁说道:“头,我和允生简单推测了一下,如果那份**是安诚顺的,我觉得最合理的解释,就应该是赵梓乔在死前是和安诚顺在一起,并与其发生了性关系,然后两个人同时被凶手杀害,凶手作案后,将肉制品厂老板埋在了山后,再将赵梓乔**后,抛到了街上。” 刘廷想了想,说道:“……安诚顺的工厂在什么地方?” 周斌立即在计算机上查找了一下数据,一边念道:“新界汀角路1133号。” “你们还记得赵梓乔尸体背部有铁钩悬挂的痕迹么?” 周斌和赵允生听到这句话,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那你们告诉我,肉制品厂里面有什么?” “铁钩……”周斌恍然大悟,同时感到自己的背部一阵一阵发冷。 “不但这样,而且肉制品厂里面有足够的工具,把赵梓乔的尸体大卸八块。” “那要是这样的话,那个凶手的心理素质真是超好,先杀了安诚顺和赵梓乔,又在安诚顺的地盘上把赵梓乔的尸体**。想起来就觉得浑身发冷。”周斌说到这里,不自觉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刘廷也感到自己头皮发麻,深吸了两口气,说道:“立即申请搜查令,我们先去这个安诚顺的肉制品厂看看,也许这次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一个小时后,刘廷连同属下,到了安成顺的工厂大门外面。 工厂紧挨汀角路路旁,背靠着一座小山,孤零零的,左右没有邻近的建筑。 刘廷对周斌说道:“去叫门。” 周斌点了点头,下车走到前面,按了一下大门的门铃,门柱上面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周斌,旁边一个小扩音器,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先生,工厂已经停业了,抱歉。” 周斌拿出警员证,举到摄像头前,说道:“我们是西九龙凶杀罪案调查科的警员,我叫周斌。”又从怀中取出搜查令,说道:“这是搜查令,我们奉命搜查你们工厂。赶快开门。” 扩音器那边沉默了几秒,大门突然开始缓缓滑动起来。 周斌重新回到车上,发动车子开进了工厂内。 工厂正前方一座二层高的建筑,下面是车间,上面是办公区。左边是一个很大的冷冻仓库,右边是一个停车场,停着几辆带有安氏标志的货车。 周斌把车停好,众人都下了车,看到远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微胖,穿着保安制服。 刘廷走上前去,问道:“你是这个工厂的保安?” 那个人点了点头,问:“你们是来调查我们老板失踪的案子的么?” 刘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道:“工厂停产了?” “对。” “现在厂区还有人么?” “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 刘廷想了想,问道:“你们老板平时有没有带女人回来的习惯?” “这个……”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有时候后半夜,老板会带女人回来过夜。” “都带到什么地方?” “前面那个楼的二楼,老板基本上每晚都住在那里。” 第三十三章 货车 刘廷看了一眼那个二层建筑,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周斌随我上去看看,其它人四处搜索一下。” 刘廷他们四个人上了二楼,保安指着前面说到:“老板的办公室是前面第二间,晚上过夜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 刘廷说道:“先去他过夜的地方看看。” 四个人走到那个门口,刘廷他们戴上手套,推开房门,屋内是一个里外两间的套房,门一开,就有一股霉味立即飘了出来,显然好久没有人用过。 屋内挂着纯黑色的落地窗帘,挡住外面的阳光,里面漆黑一片,一丝光也没有。 刘廷进到屋内,把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屋内的陈设显现了出来。 前厅很小,放着一个写字台,摆着一台计算机,右边一个小门,通到里间卧室。 刘廷指着计算机,说道:“把计算机拿回去调查一下,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 刘廷又走进卧室观察。卧室也很小,屋中间摆着一个大双人床,被子散乱的堆在床上,对面挂着一个大屏幕电视。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也看不到明显血迹,根本不像凶杀现场。 刘廷有些失望。 刘廷想了想,转头问那个保安道:“你们工厂最后一个见到你们老板的人是谁?” “是我。” “你讲讲当时的情况。” “好。”保安点了点头,露出回忆的表情,说道:“今年5月13日夜里是我值班,我记得那天接近凌晨2点的时候,老板开车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5月13日凌晨,也是尸检确认的赵梓乔的死亡时间。两个人失踪和死亡的时间一致。 “你们老板开什么车?” “他平时开前面停车场那辆黑色法拉利。不过那天晚上,他是开货车出去的。” “货车?”刘廷感到自己喉头一紧:“什么货车?” “就是我们用来运送冻猪肉的货车。我们这司机有时候不够用,老板会亲自开货车去送货。那天晚上,他就是开货车走的。” “那辆货车呢?” “失踪了。” “和你们老板一起失踪的?” “对。” “你们报案说老板失踪的时候,调查的人没找过那辆货车么?” “找过,但好像找不到。” 工厂搜查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刘廷他们仔细检查了所有可疑的地点,没有找到赵梓乔的毛发,组织,血迹,或者任何有用的,或者可疑的东西。 检查冻肉储藏室时,那些挂着的,被人剖开的冻猪肉,让刘廷脑海中浮现出赵梓乔被人悬挂起来,一点一点**的画面。 刘廷不寒而栗。 回程的时候,刘廷问周斌说:“你怎么看?” 周斌想了想,说道:“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安成顺应该是半夜两点离办厂,去找赵梓乔,然后两个人在货车上,或者在什么地方鬼混,然后一起被凶手干掉。” 刘廷点了点头,说道:“你向所有警区发布协查公告,帮我们查找那辆货车,另外还有安成顺的那台计算机,也要尽快进行分析。” 这时候,刘廷的电话响了,是张承邦打来的。 刘廷按了接听键:“我是刘廷。” “头,我们已经搜查了新玖娱乐,但没有找到和肾脏移植相关的资料。” “谭雅玲呢?” “她已经出境了,据说是在看了新闻,说有人给我们警方邮寄了肾脏后,就走了。看来可能是知道自己快出事了,所以畏罪潜逃。” 刘廷听到这段话,沉默了下来。 抓谭雅玲的目的,就是要查出来赵梓乔的肾脏移植给了谁。 可现在,刘廷已经知道答案了。 赵梓乔的肾脏,正在尹妍希的身体里。 但刘廷仍然替尹妍希隐瞒着,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只是还能瞒多久呢? 抓不到谭雅玲,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四十分钟后,刘廷回到了自己办公室,面对着眼前厚厚的卷宗,刘廷头痛欲裂,案子查到现在,核心的线索就是那辆失踪的货车,但货车已经失踪一个月以上,要找到货车,根据刘廷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希望很渺茫。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刘廷不耐烦地对外面喊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一个军装警员走了进来,啪的敬了一个礼,说道:“长官,外面有人找你。” “什么人?” 军装警员犹豫了一下,说道:“报告长官,是尹妍希。” 三分钟后,刘廷进了会客室,尹妍希安安静静地坐在里面,画着淡妆,打扮得仍然很精致,眼眶能看到有些红肿。 尹妍希看到刘廷,立即站了起来,眼神里混合着兴奋和哀怨。 刘廷一关上门,尹妍希立即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刘廷,沉默了一会后说道:“……不论我怎么样,你都不要离开我好么?” 刘廷想要对尹妍希更冷酷一些,但却感觉到自己也激动起来。 尹妍希的吸引力,每次见面时,都让刘廷难以抗拒。 刘廷沉默了一会,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尹妍希仍然抱着刘廷,说道:“你这段时间不肯见我,不接我电话,我想,应该是你已经查到了我很多事情。我们的分手,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刘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查到了你和赵梓乔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尹妍希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还查到了你的父亲,找到了他的尸体。” 尹妍希听到这句话,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慢慢放开了刘廷,呼吸也急促了,问道:“真的?” “真的。” “她死了多长时间?” “应该有五年以上。” “怎么死的?” “被人下毒。” 尹妍希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一定是我妹妹做的,这一定是我妹妹做的。” “你是说赵梓乔?为什么这么说?” 尹妍希听到刘廷的问题,嘴唇蠕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苍白,没有回答刘廷的问题。 “是因为你父亲侵犯过你和你妹妹么?” 尹妍希脸色更加苍白,眼睛圆睁着,露出惊恐的表情,仍然没有说话。 第三十四章 虐缘 “你迷恋我,也是因为我某一方面,像你的父亲是么?” 尹妍希突然崩溃的哭了起来,嘶哑着声音喊道:“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刘廷看到尹妍希痛哭着,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深深的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尹妍希。 尹妍希痛哭了一会,渐渐好了一些,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慢慢说道:“我对不起我妹妹,我有肾病,我现在身上的肾脏,就是她的。” 刘廷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我原来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会在下腹部有纹身,也不让我触摸,我们在**的时候,你也喜欢在黑暗中,把灯都关掉。看来你就是怕我发现那个纹身,实际上是在掩饰伤口。” 尹妍希默默听刘廷说完,说道:“我喜欢和你在黑暗中,不只是怕你发现我的伤口,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我和我父亲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喜欢在黑暗中。” 刘廷听到这里,头皮一阵发麻。 尹妍希表情一瞬间突然消失了,说话的口气冰冷起来,就像是再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迷恋你么?” “为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我看报导我妹妹出事的新闻里,新闻里转播了你们警方的案情发布会,你在那个会议上也发了言。 “你发言时,我正在忙着做什么?没有看电视,可一听到你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我当时就惊呆了,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因为那个声音,和我父亲的声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我的父亲失踪了这么多年,终于又出现了。我连忙去看屏幕,才知道那个声音不是我父亲,而是你。 “我从那天起,就开始暗中收集你的资料,但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接近你。 “直到那一天你到我们公司来找谭雅玲调查案情,我在会议室里正在和经纪人商量走秀的事情,突然我从会议室玻璃的缝隙看到了你,我现在还记得那一瞬间的感觉,我感觉我的心跳和呼吸都要停止了,几乎晕了过去。 “我等你路过的时候,立即起身冲了出去,就是为了让你看到我,吸引你的注意。可笑的是,我的经纪人还以为我在发脾气,想要不走那场秀呢。 “之后有了这一面之缘,我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想到我会再一次和一个和我父亲一样声音的男人,在黑暗之中**,就好像我又能和我的父亲在一起一样,我就浑身发抖。 “当天下午,我就给你打电话了,约你见面。本来我打算和你见过几次,再和你发生关系的,但我实在忍不住了,当天夜里,就勾引了你,我好怕你会因此觉得我贱,从此不再理我,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迷恋我的妹妹,甚至会把我当作他的替身,你会这么想,我好高兴,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找到以前和我父亲在一起的感觉,我不在乎你把我当成什么。 “因为我的父亲也从来没把我当成他的女儿,甚至不是一个女人,我知道,在他心中,我连个最低贱的畜牲都不如,只是他发泄**的工具。 “但我不在乎,只要他还要我就行。和他比起来,你不过是把我当成我的妹妹,我又怎么会计较呢? “只是我知道早晚有一天,当你查到了我和我妹妹的血缘关系,还有我父亲对我们做过的事情后,你就会离开我,现在,你已经查到了,这一天看来终于到了……”尹妍希说到这里,把手伸了出来,恋恋不舍的抓住了刘廷的手腕。 刘廷听完尹妍希的话,呆住了,脑子似乎停止了运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反应。 尹妍希也是个受害者,受到父亲的伤害,产生变态的依赖,直到和自己在一起。 自己该怎么办呢? 离开尹妍希,还是继续和她在一起? 刘廷大脑一片混乱。 这时候,刘廷的手机突然响了 刘廷有一种得救的感觉,连忙把手机拿了起来,按了接听键,说道:“喂,我是刘廷。” “头,我是周斌。”周斌的声音有些慌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们这边接到周刊编辑部的电话,说凶手又和他们联系了。” “什么?”刘廷感到自己喉咙一紧,连忙问道:“这次又给编辑部邮寄了什么东西?” “……这次没有邮寄东西,而是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电子邮件?”刘廷迷惑的问道:“什么内容?” 周斌犹豫了一下,说道:“邮件只有几个字,写的是‘货车在大东山北面山脚下。’” “什么?”刘廷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即又感到烦躁和愤怒:“他妈的他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失踪的货车……” “头,你说他到底要干什么?在向我们挑衅?” 刘廷烦躁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我马上回办公室,我们立即出发去找那辆货车,你马上联系支持。” “是,头。”周斌答道。 挂断了电话,刘廷看了看尹妍希,咬了下嘴唇,说道:“我要去现场,我们稍后再聊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尹妍希犹豫了一下,突然拉住了刘廷,眼眶中转着泪水,问道:“刘廷……我在你心中,只是赵梓乔的替代品么?……还是,你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爱我,爱作为尹妍希的我?” 刘廷听到尹妍希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刘廷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尹妍希看到刘廷沉默下来,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刘廷,可我知道,我不只是拿你当那个人的替代品,我……我要说我爱你,你信么?……我和他在一起时,他的脸永远是模糊的,我看不清楚,甚至我现在都已经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但我和你在一起后,你的脸我看得很清楚,我爱的那个人,是你的脸,你的声音……也许我已经爱上你了……你不再是我父亲的替代品……” 第三十五章 猜测 刘廷仍然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拉过尹妍希来,亲了尹妍希的额头一下,想说句什么?但还是突然转身走了。 尹妍希看着刘廷的背影,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刘廷坐在警用直升机驾驶舱里面,飞往大东山地区。 天空布着浓云,看不到太阳,天气显得有些阴冷,下面大片的山地森林,笼罩在薄薄的雾气当中。 飞机上的负责人对刘廷说道:“长官,大东山属于大屿山余脉,北面山脚附近只有一条护林山路能开车进去,山路平日基本没有任何车辆通行。我们已经派了地面车辆沿那条路搜索,这架飞机则会在空中搜索,两边配合,争取尽快找到那辆货车。” 刘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飞机在大东山北面山脚上方来回飞了两趟,在空中看不到任何异常,刘廷有些失望。 突然飞机无线电响了,飞行员拿起话筒,和对方沟通了几句,放下了话筒,转头说道:“长官,下面的兄弟说找到那辆货车了,货车确实是沿着山路开进去的,但现在已经掉到了山脚的水沟里,所以我们在天上看不到。” 刘廷点了点头,说:“找最近的地方降落,我要尽快赶到现场。” “是,长官。” 几分钟之后,直升机在一块空地上降落了,刘廷下了飞机,立即乘坐早已经等在那里的警车,沿着土路赶往货车失事地点。 车子在略有些颠簸的土路上走了十多分钟后,停了下来。刘廷下了车,看到赵允生等人正在做现场取证。 刘廷走到赵允生身旁,说道:“情况怎么样?” 赵允生说:“在现场土路上,我们找到两组车辙,都被雨水冲刷过,但还能勉强辨认,一组是翻下去的那辆货车的,还有一组是轿车车辙,初步来看,轿车车辙的轮胎花纹还有轮胎宽度,都和那辆白色本田车相符,应该是凶手尾随货车,开着本田车来的这里。” 刘廷点了点头,说:“下面你看过了么?” “粗略的看过了,车子是被人发动后,用树枝顶住油门开下山的,摔在深沟里。车子没有倾覆,但车头冲到深沟中后,车头撞到了树上,已经严重变形,但驾驶舱变形不算严重,副驾驶的车门还能打开。在驾驶舱里,我找到了注射毒品的工具,还有一点残留的海洛因粉末。副驾驶座上找到了和赵梓乔头发颜色相似的长发,看来赵梓乔确实是坐货车到的现场。” “货车后箱呢?” “后箱锁着,还没打开过,我估计头你可能想第一时间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就先留下了。” 刘廷深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赵允生的肩膀,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道:“多谢。”然后看了看下面河沟里面的车子,河沟和路面之间,是一个大约有十几米高的斜坡,车子在斜坡松软的泥土上,撞出几条深沟来。 刘廷和赵允生顺着斜坡小心翼翼的下到了河沟那里,赵允生指着大约有三四十厘米深的河沟,说道:“从上面路边,到这里的河沟地面上,我找到了尸体拖拽的痕迹和一组鞋印,河沟旁边的泥土我做了采样,泥土里有血浸的迹象,根据这些迹象来看,赵梓乔在被人分尸后,凶手将她从上面拖了下来,拖到前面那个水较深的地方,浸泡到水里放血,然后又被拖拽了上去。” 刘廷脑海中浮现出赵梓乔支离破碎的尸体,被凶手浸到河沟里的景象,鲜红的鲜血,不停地从赵梓乔身上四处的伤口慢慢流出来,直到染红整个河沟。 刘廷感到一股寒气,从自己的背部升了起来。 刘廷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到赵允生正在给货车后箱的大门拍照和取指纹,然后拿出一蹿钥匙,转头问刘廷:“头,我要开门了?” 刘廷舔了舔嘴唇,一边往前走去,一边说:“我来。” 刘廷戴上手套,接过钥匙,问:“钥匙哪来的?” “就在驾驶舱钥匙孔里插着。” 刘廷点了点头,拿着车钥匙插进了锁孔,一拧,啪的一声,大门锁开了。 刘廷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赵允生,赵允生显得也很紧张,咽了口吐沫,点了点头。 刘廷转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把门打开了。 立即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了出来,刘廷闻到味道的一瞬间,就知道。 赵梓乔分尸的地方,就在这个货舱里。 货舱上部钓着两个铁钩子,钩的尖端上面都被凝固的血浸染成了暗红色,地下对应的位置两大滩血迹,每个中间都有一个脚印,侧面墙壁旁边放着一把显得极为冷酷的砍斧,斧子的刃面沾着已经凝固了的红色血迹。 这把斧子,应该就是**赵梓乔的工具。 地上稍往里面的地方,在满地血迹的衬托下,隐隐显现出人的胳膊和腿的形状,应该是凶手把这赵梓乔这两部分砍掉后,暂时扔在了那里。 货舱后面挂着一套皮制的白色全身防护服,防护服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大片喷射形成的血渍,角落里躺着一把匕首,上面也到处浸着血迹,应该就是给赵梓乔尸体“雕花”的工具。 另一边的一个角落整整齐齐迭放着一条黑色的短裙,一双红色的高跟凉鞋,两条肉色丝袜,一条内裤、一个胸罩,应该就是赵梓乔当天穿的衣物。 货舱四面墙壁,地上,还有棚顶,到处都是大片血液喷溅的痕迹。 货舱里面,就像个屠宰场。 刘廷看着货舱,一边在脑海中还原当时的场景: 安成顺和赵梓乔开着货车,开进了土路,最后停在了上面路旁,赵梓乔给安成顺**,吞下了安成顺的**。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没有指纹的神秘凶手,开着那辆象征着死亡的白色本田车,悄悄靠了过来。 凶手穿好白色皮制的防护衣,然后用棒球棒将安成顺打死(如何打晕的还不清楚,也许是安成顺当时就在车外,也许是凶手命令安成顺下车,然后打死)。然后凶手将赵梓乔弄到后面的货舱里,脱掉赵梓乔的衣服,将她挂在钩子上,给她注射过量的毒品。然后就开始在她还活着时,开始一点一点切掉她身上的肉,就像凌迟一样,直到赵梓乔体内的过量毒品发作,抽搐着死掉。凶手又开始用那把可怕的斧子,把赵梓乔的左腿和胳膊砍掉,然后再用匕首,挖掉赵梓桥的左眼和**,完成自己的作品,然后再将赵梓桥的残肢从货舱里拖出来(此时货车还没有冲下河沟,仍然在路边),拖到下面的河沟里,放血清洗干净后,再拖回到上面,放到本田车里。 第三十六章 真相 然后凶手将赵梓桥的衣服迭好,将自己的防护衣脱下,挂在车厢里,然后发动货车,用树枝顶住油门,松开手刹,让车子冲到下面的河沟里面。 然后凶手带着赵梓乔的尸体,开着白色的本田,离开现场。 凶手的细致和冷静,让刘廷不寒而栗。 突然刘廷的电话响了,在异常安静的树林中,铃声显得异常地大,吓了刘廷一跳。 电话是鉴证科计算机方面的专家打来的,刘廷立即接了电话:“喂,我是刘廷。” “长官,我们已经破解了安成顺的计算机,在计算机中找到了一些数据,相信能帮到你。你能过来一趟么?” “我现在在外面,暂时回不去,都有什么数据?你大概说一下。”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说:“我们找到了一些安成顺的聊天记录,其中一部分相信和案情有关,还有几段视频,其中一段视频,……”说到这里,电话那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颤抖的继续说道:“……可能是赵梓桥被分尸的录像……” “你说什么?”刘廷脑袋感觉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瞬间一阵麻木。 “……我是说,我们可能找到了赵梓乔被分尸的视频……” 一个小时后,刘廷回到了警署,直接去了鉴证科的证物室。 鉴证科的计算机专家已经将视频拷贝出来,准备在证物室的投影仪上放映。 刘廷坐下了后,感到自己有些紧张,回头看了看周斌和张承邦他们,脸色也都不大好。 刘廷深吸了一口,转头对计算机专家说道:“开始吧。” 专家点了点头,把证物室的灯熄灭了,然后用鼠标按了播放键,视频开始了。 画面中出现了一片树林,又照向了天空,天气很晴朗,四周还有鸟叫的声音。画外有人说话,是男人的声音:“今天天气真他妈好。” 然后镜头剧烈的上下跳动,显然是被人拿在了手里,那个人在往前走动,突然镜头前面一黑,然后慢慢又亮了起来,轻轻晃动了几下,不动了,画面里面出现了货舱的场景,同时画外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把摄像机用三脚架固定好了,你快过来。” 远处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同时有女人的声音说道:“你要拍下来?” 男人的声音说道:“这是给你那个变态情人看的,另外我也是为了防备某一天警方怀疑我杀了你时,这段录像能保住我的清白。” “你还真他妈变态。” 男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也不差。”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然后那个男人突然问道:“我们这就开始么?天快黑了。” 女人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你到底敢不敢下手?” 男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比你想象的可要凶残多了,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步骤你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我要先看看你准备的工具。” 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你不放心我么?都准备好了,就在里面那个袋子里装着。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去检查检查。” 摄像头这时候突然随着车厢一阵微微的颤抖,还有车身发出的声音,是女人和男人进了货舱。 一个长发,很瘦弱的女人走进了画面,是赵梓乔。 赵梓乔面容异常憔悴。 赵梓乔向角落走去,蹲下身子,开始翻动放在角落的大旅行袋。 这时一个男人也走进了画面,是安成顺。 安成顺径直走到赵梓乔的身旁,蹲了下来,抢过了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给赵梓乔看。 安成顺掏出一把斧子,说道:“这个是用来……。”说到这里,安成顺在自己的胳膊上空舞着斧子,比划了几下。 赵梓乔脸色变得很灰暗,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安成顺又掏出一把匕首,说:“这个你也知道干什么的吧?”然后把匕首放到了一旁,又拿出一个装衣服的袋子,说:“这个是我平时给我们工厂生猪屠宰时,穿的防护服,一会我穿上他,防止你的血,溅到我的身上。” 赵梓乔看着那些东西,沉默了下来。 安成顺把东西放好了,回头看了一眼赵梓乔,问道:“你不是后悔了吧?” 赵梓乔冷笑了一下,说道:“我要是现在后悔的话,你会怎么办?送我回去?还是直接在这里把我给宰了?” 安成顺冷笑了一声,说:“……我会把你给宰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赵梓乔脸色更加灰暗,沉默了几秒,说道:“你能这么回答最好,这证明我没找错人。” 然后赵梓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注射器,说道:“我们开始吧。” 赵梓乔眼光异常专注的,看了一眼针管,里面已经装满了药液。安成顺也在旁边看着那个注射器,说道:“这些海洛因,足够致死么?” 赵梓乔点了点头,说:“我刚从我继父那里弄来的,纯度一流,剂量也足够,保证我能够快快乐乐的死去。” 赵梓乔说完,慢慢撸开了自己的袖子,准备给自己注射。 突然赵梓乔停了下来,针管停在半空。 安成顺看着赵梓乔,疑惑的问道:“怎么停下来了?……你。。害怕了?” 赵梓乔摇了摇头,说:“我要先把衣服脱下来,要不一会还要你动手,我想减少你的脏手碰到我身体的次数。” 安成顺冷哼了一声,说:“那最好了,也能给我省点力气,你要知道,一会我干的可是体力活……” 赵梓乔把针管放到了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角落里,开始一件一件脱自己的衣服、鞋子,然后又把它们仔细的迭好,放到角落里,就和刘廷在现场看到的一模一样。 赵梓乔把这些都弄好后,转身对安成顺说道:“完事后,你记得把我这些衣服,也带给他。” 安成顺看着赵梓乔的**,咽了口唾沫,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赵梓乔看到安成顺的表情有变化,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警告你,不要想和我发生性关系,明白么?我们谈好的,你要遵守约定。” 第三十七章 计划 安成顺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说道:“我不是不讲信用的人,你放心好了。” 赵梓乔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让你和我发生关系,是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冒险,否则你会后悔的。” 安成顺皱了皱眉头,说:“知道了。我说不做,就不会做,好了吧?” 赵梓乔阴冷的看了安成顺一眼,光着脚,慢慢走回到货舱中央,趴了下去,平躺在地板上,看了一眼安成顺,阴郁的说道:“我们开始吧!你一定要把我弄得漂亮点……” 然后赵梓乔拿起身旁的注射器,对准了自己的左臂,犹豫了一下,突然扎了下去,然后慢慢的将里面的液体,注射进了自己的体内。 很快注射结束了,赵梓乔无力的将注射器扔到了一边,眼睛半睁半闭的,一滴泪珠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赵梓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安成顺在一旁看着,刘廷注意到安成顺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刘廷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赵梓乔。 原来是自杀。 突然赵梓乔的嘴张开了,吐了两口气,脸上现出异常陶醉的表情,手臂突然伸直了,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啊得叫了一声,眼睛睁开了,脸慢慢转向了安成顺,嘴里模模糊糊的说道:“我……我好辛……辛苦……快乐……快乐……” 突然赵梓乔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变得惊恐,同时含糊不清的喊道:“你……你要做……做什么?……不……不要……不……要……” 安成顺在一旁冷冷看着赵梓乔,手里多了两个挂冻猪肉的铁钩子,眼睛闪着惊恐和兴奋混合的目光,大口喘着气。 安成顺突然走了上去,把钩子扔在了地上,双手分别抓住赵梓乔的头发和胳膊,用力把赵梓乔翻了过来,赵梓乔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嘴里含混不清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胳膊无力的在空中挥舞,似乎要抗拒安成顺的摆弄。 安成顺翻过了赵梓乔后,看了看赵梓乔的后背,咽了一口吐沫,抓起了一个钩子,按住了赵梓乔的脖子,熟练的向斜下方猛地钩了下去,赵梓乔随着安成顺的动作,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钩子扎入了赵梓乔左侧的肩胛骨下面,一股鲜血,顺着那个伤口流了下来。 安成顺又把另一个钩子钩入赵梓乔的后背,赵梓乔半昏半醒的**着。 安成顺松开了钩子,站直了身体,看着赵梓乔,大口的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似乎在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突然安成顺移动了几步,站到了赵梓乔后背上,一手拉住一个钩子,把赵梓乔的身子猛地提了起来,让赵梓乔半跪在地上,然后把货舱天棚导轨上的铁链拉了下来,串过了两个铁钩子,再一拉墙边的铰链,铁链一下子就被拉紧了,把赵梓乔固定在那里。 安成顺大口喘着气,绕到了赵梓乔的前面,用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眼神,看着已经接近昏迷的赵梓乔,舔了舔舌头,慢慢解开了裤子上的拉链…… 完事后,安成顺把拉链重新拉上,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又掏出纸巾,仔细擦了擦赵梓乔的嘴角,然后走到角落那里,穿上了那个白色的防护服,然后拿着匕首,走了回来,开始了下一个步骤…… 录像长度有将近一个小时时间,单调、恐怖、让人难以忍受。 刘廷他们是快进着看完的。 中途,有人冲到卫生间,吐了。 播放结束后,屋内静得可怕,没有人说话。 刘廷看着投影幕布上,赵梓乔被分尸最后静止的画面,感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刘廷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计算机里还找到了什么?” “还有安成顺虐待其它女人的视频,和十几段**小动物的视频。” “其它女人?什么女人?” “应该都是妓女、或者是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女人,安成顺都会先和他们聊天,包括价格、虐待的内容和程度等等,然后安成顺会将他们捆绑起来,之后会强迫对方给自己**,然后抽打或者虐待对方,但最后这些女人没有死亡的,除了赵梓乔。” 刘廷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个人又说道:“除了这些视频,还有一些聊天记录。” “什么聊天记录?” “安成顺是msn上几个群组的会员,这几个群组都是类似‘虐待狂俱乐部’,‘自杀方式研究所’,‘鞭打捆绑之家’这类的名字。我们查看了安成顺生前最后几天的聊天记录,其中有一个名字叫做‘人性之暗面’的网友,曾经和他接触过,从聊天内容上来看,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赵梓乔。” “为什么这么推测?” 那个人沉默了一下,说道:“长官,你看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就明白了。” “你把他们聊天的记录调出来,我看看。” “是。” 计算机专家操作了几下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挡: 你好,我们能聊聊么? 在么? 聊什么? 我看了你几段视频。很感兴趣。 哪个视频? 你敢对活人下手么? **小动物的? 怎么你要玩**? 还是要自杀,找人帮忙? 我想自杀。 自杀你吃药就行了。 或者烧炭。 跳楼最刺激。 想死的痛苦点? 我想要死的轰动一点,可怕一点。 怎么说? 什么死法? 死人还能死出什么花样来? 我有个图片,你看看 图片? 接收我的图片 传过来? 好了,接到了。我看看。 操!吓我一跳。 抽象画 我要死的和这张图片一样。 你要把我左边的身子都雕上花纹,然后把我的胳膊和腿也像这个图片一样,剁下来。 和这个图片完全一样 你敢么? 你玩得够大的。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你不用管。 你就告诉我,你敢不敢? 没问题,什么时候。 和这张图片完全一样么? 5月13日,半夜,你来找我 你有地方做这些事么? 我有货车,可以在货车厢里弄。 第三十八章 怪物 我把货车开到大东山后山,这个季节,那里没有人。 保证和你的心意。 谢谢。 那你怎么自杀? 我给自己扎针。 !! 你狠! 你是在开玩笑么? 你是男是女? 女 漂亮么? 漂亮,我是模特。 **。 我能和你发生性关系么? 死前让你再快乐一次? 免费赠送。 保证质量。 不行。 绝对不可以。 遗憾…… 不过要是能给一个美女分尸。 也不错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你的尸体? 我是说你被我分开后。 想想就兴奋。 你把我尸体交给我一个朋友。 他会处理。 男朋友么? 不是 我的家人 他知道你的计划? 他知道 他不反对么? 怎么不让他下手? 他不反对 他下不了手 你不要管那么多了 你做还是不做? 什么时候? 5月13日,凌晨两点,我给你打电话,你把号码告诉我 98773323 你电话号码呢? 我给你打。 你还在犹豫? 有一些,也许我会改主意。 你现在是认真的吧? 是认真的。 你好像比我还变态。 不要紧,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一定要开机,88。 嘿嘿嘿 刘廷看完聊天记录,痛苦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我们查了那么长时间这个案子,原来是个自杀案……真他妈可笑。” 其它人都没有说话。 刘廷站起了身子,感到自己的胸口闷极了,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一样。 刘廷痛苦的摇了摇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证物室。 接下来的一夜,刘廷几乎一夜没睡,迷迷糊糊的梦见山谷里的货车、货仓、还有赵梓乔被**的画面,直到天亮了起来,刘廷才勉强睡了一会,睡梦中也还是那些内容。 突然房门被敲响了,刘廷一下子惊醒过来,又仔细听了听,房门确实在响,不是自己的幻觉。 刘廷疲惫的搓了搓脸,对外面喊道:“近来。” 进来的人是张承邦,满脸惊慌的神色,刘廷立即问道:“怎么了?” “头,那个人……那个人。。他……他来自首了……” 刘廷迷惑的问道:“哪个人?” “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那个没有指纹的人……” 十五分钟后,刘廷进了审讯室,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带着眼镜,皮肤异常苍白,面容憔悴,身形瘦弱。 1990年5月14日晚9点山东蚌埠一个县城医院妇产科 随着一声尖厉的啼哭,林志康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林志康迎来了自己的百日。 按照村里的习俗,一个小孩子百日时,父母都会用泥模把孩子手脚的印痕保留下来。但在林志康的父母给林志康做泥模时,林志康的父亲发现,林志康手指上面,奇怪的没有指纹。 这个发现吓坏了林志康的父母,他们立即带着孩子到了县城医院,医生给的答复是,正常人会有一个很小的比例没有指纹,这是正常的现象,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父母仍然不放心,又让医院给林志康作了详细的检查,结果查出了林志康另一个毛病。 林志康没有痛觉。 没有痛觉,也就是无痛症,医生告诉林志康的父母,这个病县医院没法治疗,让他们去省城大医院去看看。 林志康的父母为了孩子,东凑西借弄了三千块钱,去了省城医院,几轮检查下来,医生的结论和县医院的一样,无痛症。林志康的父母问怎么能治好这个病?医生摇头说,这个病没有办法治疗,只能在以后你们小心一些,一定要把孩子看好,否则孩子患病或者受伤了。虽然他自己不知道疼痛,却可能给他带来生命危险。 求医无果,一家三口只好回到了村里。 回家后第三天,出了一件事。林志康的母亲在冲奶粉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碗碰倒了,热水撒了一点在林志康的胳膊上,胳膊立即红肿起了水泡,林志康却毫无感觉,反倒用另一只手去碰那个红肿的地方,想要把水泡按破。 林家第一次知道了无痛症的可怕之处。 但更可怕的还不是林志康**上的损伤,而是外面的风言风语。 林志康没有指纹,又不怕疼痛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有人说林志康是妖孽下凡,会给村子里带来灾难。 林志康的父母对这个说法异常愤怒,为此和村子里几个人发生过冲突,林志康的母亲更是在村里高喊,说谁在说自己的儿子是妖怪,就撕烂谁的嘴。风言风语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这样过了三年,林志康渐渐长大,表面看起来和正常的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稍稍瘦弱了一些。 林志康的父亲,为了给家里多赚些钱,进城到一个工地上打工,但干了不到一个月,在绑钢丝时,不小心从三楼摔了下来,头部磕在了水泥块上,当时就昏迷了过去,工友连忙把他送到了医院,但在抢救了三天后,林志康的父亲不治身亡。 林家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支柱。 更可怕的是,那个林志康是灾星的传言,在村中死灰复燃。 好多人都认为,是林志康给他的父亲带来的厄运。 从那时起,林志康的母亲靠着亲戚的救济,和自己家的几亩地,带着林志康,开始了艰难求生的日子。 而村里有任何灾祸,都有人会联想到林志康这个没有指纹,又不怕疼的怪物。 林志康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艰难长大,永远苍白瘦弱,永远遭人歧视。 转眼到了上学的年龄,林志康的母亲想让他上小学,学校却拒绝收下林志康。理由是林志康有无痛症,如果在学校受了伤,出了事情,学校付不起责任。 林志康的母亲没有办法,只好在家里教林志康认字。 林志康十六岁那年,母亲多年积劳一朝爆发,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林志康几次哀求母亲到县城的医院里面去看看,都被母亲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家里没有钱了,也没有亲戚再愿意借钱给他们。 第三十九章 同类 弥留之际,林志康的母亲一时昏睡,一时清醒,却始终不愿闭眼,旁边邻居有一个老太太叫陈桂芝的,心很好,也同情林志康母子的遭遇,看到林志康的妈妈不行了,就过来帮助照顾。 林志康的母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只要眼睛是睁开的,就死死的盯住林志康不动。陈桂芝明白了,就对林志康说:“志康,你娘是在担心她走了,你怎么活下去。” 陈桂芝的话音一落,林志康母亲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林志康连忙对母亲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但林志康母亲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满脸都是放不下的表情。 一旁的陈桂芝也掉了眼泪,就说:“志康他娘,你放心走吧!你走了以后,我让志康到我家,我管他,管到我死。反正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我不怕死,也不怕志康克我。” 林志康的母亲听了后,突然开口说话了,只有三个字:“。。拜……托……了……” 艰难的说完这三个字,林志康的母亲又流了几滴泪,然后就死掉了。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安葬了自己的母亲后,林志康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自己种地,自己做饭,只有十六岁的林志康,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在村里,仍然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他往来,和他接触。 除了陈桂芝。 陈桂芝隔三差五的会给林志康带来一些吃的,也会帮他做做家务。 但邪门的是,很快陈桂芝也倒了霉,走路的时候,凭空摔了一跤,摔断了腿。 这样一来,林志康的克星形象,更加根深蒂固起来。 陈桂芝家里的人除了埋怨陈桂芝好心遭祸以外,陈桂芝的女儿找上门来,站在院当中,大骂林志康是个怪物。 林志康多年沉积的怒火、怨恨,随着骂声,还有满院子看热闹人的冷漠和幸灾乐祸,彻底爆发了,林志康拿起菜刀,直接冲了出去,见人就砍。 看热闹的人,还有陈桂芝的儿子,都被林志康疯狂的举动吓坏了,四处逃散。 林志康发了一回疯后,回到家里冷静下来,感到自己在村中不能再呆下去了,自己必须要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知道自己底细的地方,重新生活。 林志康先去了蚌埠,呆了一段时间后,又来到了济南。 在济南,林志康找了一份饭店服务员的工作,这里的人没有人知道自己有病,也没有人歧视自己,林志康感到获得了新生。 到济南六个月左右时,一天天气很好的下午,附近的一个学校老师打电话要了一份外卖,学校是一家高档涉外私立中学,在里面学习的学生,都是外籍人士的孩子,或者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 林志康经常送外卖到这里。每次进入校园,林志康都很迷恋校内那种感觉,世外桃源一样的安静,整洁,还有林志康从未经历过的,学校特有的气息。 这一次,送完外卖,林志康出了教学楼后,骑着自行车慢慢穿过花园的时候,迎面碰到了一个女孩,坐在一个长椅上,正在哭泣。 林志康一看到那个女孩,就感到自己开始剧烈的心跳。 他在那个女孩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对四周的愤怒、恐惧、无助、和忧伤。 林志康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从那一次的相遇后,那个女孩在林志康的心中就再也抹不掉了。那个女孩的眼神总在林志康的脑海中出现,这完全是另一个自己,那个女孩的眼神,让林志康心碎,就像林志康对自己命运的哀叹一样。 从那天起,林志康下早班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固定的去处,学校的门口。林志康坐在学校大门对面的路边,慢慢等着学校下课放学,看着学生们坐着各种豪车离去,等待着那个女孩的出现。 有的时候,林志康能看到那个女孩,上了一辆那个年代少见的豪华奔驰,接她的是一个外国男人,应该是他的父亲吧!但林志康看不出那个女孩对那个男人一丝的亲热感觉。 但只要能看到那个女孩,林志康就很满意,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就好像有一个人在远方,可以给自己去思念,林志康很喜欢这种感觉。 林志康从未有真的想和那个女孩认识,交谈,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个女孩,林志康就很满足了,他怕那个女孩也把自己当成怪物,讨厌自己。 只要能远远的看着,林志康愿意就这么一直过下去。 就这样,转眼在济南,林志康渡过了两年,这两年,是林志康生命中最快乐的两年。 新的一年开始了,林志康熬过了难熬的学校寒假,在开学的日子,林志康又等到了学校门口,等着看那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奔驰车,出现在校门口。 但是,奔驰车没有出现。 接下来的十几天,奔驰车一直没有出现,那个女孩,也没有出现。 看不到那个女孩,林志康感到似乎生命中的支柱,一下子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志康到处发疯了一样想要找到那辆奔驰车。 林志康请了假,然后从早上到晚上,一个写字楼一个写字楼,发疯了一样寻找那辆奔驰车。 寻找进行到第五天下午,林志康已经走得筋疲力尽,坐在一条马路边上,绝望和沮丧的看着来往的车辆时,那辆奔驰突然出现了。林志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真的有奇迹么? 林志康站起身子,拔腿就开始拼命的追赶那辆奔驰。 可奔驰转眼就要消失在前面了,林志康眼泪都要出来了,如果这次错过,恐怕永远就见不到那个女孩了。 奔驰车几乎消失,林志康继续向前拼命跑着,但心里已经绝望。 突然,那辆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然后咚的一声巨响,和另一辆车子撞到了一起,停了下来。 也许真的有奇迹,林志康心内的希望一下子又引燃了。 林志康拼命的向奔驰跑去,心里那个女孩的形象,异常清晰。 第四十章 重逢 到了事故现场,林志康挤进人群,看到司机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欧洲白人,而是一个矮个子的中年女人。 林志康心中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几近熄灭。 中年女人一直打着电话,没有发现人群中,显得有些异样的林志康。最后中年女人挂了电话,递给了另一个车的车主一张名片,用有些傲慢的声音高声说道:“这个车还没过户到我名下,保险索赔有些麻烦,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bbd中国分公司济南分公司的总经理,你修车费用,我会全额赔偿给你,你打我公司的电话和我秘书联系好了。” 后面的事情林志康都没记住,只是bbd中国分公司的名字,林志康牢牢记在了心里。 林志康在网络上,查了bbd公司的联系电话,拨了那个号码,冒充自己是北京分公司的工作人员,询问对方以前是否有一个白人在他们公司里面,对方问是不是叫范雷,林志康描述了对方的身高,开的车子,对方说那一定是他,前任的总经理,但现在范雷已经不在济南了,去了香港。 挂了电话,林志康先是一阵沮丧,香港似乎遥不可及。但几乎是转瞬之间,林志康决定,自己也要去香港。 林志康不能没有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几乎成了林志康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尽管那个女孩,并不知道林志康的存在。 林志康去出入境处,打听去香港的手续,自己只有农民户口,没有资格。 不能合法去,那就偷渡。 林志康辞了工作,拿着自己这两年积攒的三千块钱,坐火车到了深圳。 然后就是怎么到香港。 林志康到图书馆查过去大陆人偷渡的资料,还有网上的信息,研究对比着各种方案。最后,林志康决定从大鹏湾游过去。 林志康先买了够自己吃一阵的压缩饼干,指南针,救生圈,然后坐车到了大鹏湾镇,之后步行离开了集镇,沿着海岸线向东走去,远离人群,准备偷渡。 林志康趁着一次月夜,尝试着下了海里,向香港方向游去,游了不到五百米,就发现这个方案不可行,因为海面上有巡逻的海警,开着快艇,根本不可能让自己偷渡过去。 林志康回到了岸上,有些沮丧。但很快他又有主意了,如果海面下了大雾,那巡逻艇就无法出海了,自己就有机会。 林志康躲在了海边的树林里,等待大雾天的到来。 三天后,晚上九点开始,海面上大雾弥漫。 林志康迎着无边的黑暗,向大海走去。 海面异常平静,大雾无边无际,天上没有星光,四面没有任何光亮,争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区别。 林志康第一次知道了,完全的黑暗,到底有多可怕。 耳边只有海浪的声音,前面漆黑一片,后面漆黑一片,所有地方,都是漆黑一片,那种吞噬一切的黑暗感觉,让林志康每游前一步,都要拼命的战胜自己的恐惧。 这样向前游了一个小时,林志康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大雾彻底隔绝了,呼吸都似乎困难起来,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异时空,随时都会被突然出现的什么海底的怪兽吞掉。 无边无际的黑暗,让林志康几乎疯掉。 前面还有多远,不知道。 前面是不是真的能游到香港,不知道。 也许就这样一直游下去,自己永远也跑不出这黑暗。 林志康想到了死。 突然,那个女孩的面容出现在林志康的脑海中,林志康突然又升起了希望,只要自己再坚持一阵,也许就能到香港了,就能见到那个女孩了,见到那个女孩,自己人生就又有意义了。 林志康又向前游去,向无边的黑暗中游去。 又过了三个小时,林志康筋疲力尽,无穷无尽的可怕黑暗,让林志康的脑海中开始产生幻觉,一会是那个女孩,一会是什么怪兽,一会是自己的母亲弥留之际的依依不舍,一会是村民对自己的歧视和谩骂。 林志康半梦半醒的,机械的向前游着,直到最后不知什么时候,昏死了过去。 等到再次清醒过来时,大雾已经散了,香港的海岸线,隐隐约约的就在前方。 十一个小时后,林志康再次走上了陆地。 林志康浑身湿透,筋疲力尽,走上了岸上后,看到远处一块广告牌子,上面写的是繁体字,前两个字是“香港”。 林志康大哭一场,然后就病倒了。 林志康浑身发抖,虚弱无比。虽然感不到痛觉,但林志康知道这次自己有大麻烦了。 无痛症患者,寿命平均只有29岁,林志康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死掉。 林志康勉强找到一块隐蔽的灌木丛,躲了进去,瑟瑟发抖的躺倒在里面,准备听天由命。 如果上天不想再让自己遇到那个女孩,就让自己死去好了。 几天后,林志康熬了过来,病痛消退了一些,背包里用塑料袋包紧的面包、饮用水和抗生素,救了自己一命,林志康趁着夜色,走进了香港。 头几宿林志康在露天公园里度过,然后在一个偏僻的郊区桥下,建了一个隐蔽的窝棚,住了下来。 安顿下来以后,林志康换上了带过来的干净衣服,步行冒险进入城内,去bbd香港总部,找那个白人范雷。 在写字楼下等了两天后,林志康终于看到了范雷,开着一辆崭新的凌志越野,同时林志康看到副驾驶上,是那个女孩。 离开写字楼后,林志康回到天桥下,大哭了一场。 这次是喜极而泣。 第二天早上,林志康在破窝棚里醒了过来,突然发现外面站了一个人,是那个女孩。 女孩冷冷的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林志康没想到那个女孩居然在这里出现,目瞪口呆。 女孩看着林志康,表情复杂,也不说话。 就这样,两个人僵持着,过了十几秒,女孩突然开口问道:“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林志康慌忙从窝棚里站了起来,看着女孩,没有说话。 第四十一章 恨意 完 女孩冷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到的香港?” “游过来的。”林志康回答道。 女孩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沉默了几秒,说道:“我要杀一个人,我移动不了尸体,需要你帮忙。” 林志康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女孩从手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林志康,说道:“信封里有钱、手机、还有一个地址。今晚11点,你打车到纸条上的地址那里,我完事了,会给你打电话。” 林志康接了纸袋,点了点头。 女孩看了看林志康,转身走了。 林志康几乎提前了两个小时到了那个地址,孤零零的一栋房子,矗立在一块空地上,四处雾气腾腾,屋后的山林,隐藏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 不到十点的时候,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屋子外面,女孩和白种男人下了车,进了屋里。 屋里灯打开了,过了十几分钟,又熄灭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突然屋内传来了一声喊叫。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林志康犹豫了一下,冲了进去。 大门没有锁,林志康冲进了前厅,听到有声音从后面的卧室传来,林志康跑进卧室,看到那个白种男人眼角、嘴唇、鼻子都在流着鲜血,**着身体,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那个女孩也**着身体,披头散发,拿着一个枕头,正拼命按在那个男人的头上,男人双臂在空中无力的挥舞着,身体也来回扭动着。 林志康扑了上去,帮着女孩狠狠按住那个枕头,直到几十秒后,男人的双臂垂了下来,一动不动。 林志康满头大汗,站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地上男人的尸体。 女孩先是坐在地上喘着气,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林志康,站了起来,拿起床边的衣服披在身上,同时说道:“他是我的父亲。” 林志康点了点头。 女孩仍然喘着粗气,沉默了几秒,说道:“……我叫赵梓乔,你叫什么名字?” “……林志康。” 赵梓乔点了点头,说道:“你帮我把他抬出去。房子后面有一片灌木丛,你帮我把他埋了。后门那里有工具。” 林志康点了点头,过去开始搬动那具尸体。 埋完尸体,赵梓乔和林志康回到了村屋里面,赵梓乔问林志康说:“你帮了我忙,要什么报答?” 林志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赵梓乔走进了林志康,直视着林志康的双眼,说道:“你跟踪了我两年多,不是喜欢我么?你想不想和我上床?” 林志康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性能力……” 赵梓乔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那你整天跟踪我?”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赵梓乔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没有说话。 三天后,林志康的手机响了,林志康按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了赵梓乔的声音:“林志康,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今晚还是十一点,你到上次的村屋来。”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晚上,林志康照例提前到了村屋,不久看到赵梓乔和一个有些瘦弱的男人坐着出租车出现了。 两个人下了出租车,那个男人紧紧搂着赵梓乔,进了村屋。 村屋的灯亮了,十几分钟后,又熄灭了。 半个小时后,林志康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完事了,进来吧。” 林志康进了村屋,进了那个卧室,那个男人和赵梓乔的父亲一样,**着身体,口、鼻、眼睛都流着鲜血,倒在床上,眼睛圆睁着,一动不动。 赵梓乔站在床边,身上披着一件衬衣,用手探了探那个男人的气息,转头对林志康说道:“他死了。” “要处理他的尸体么?” 赵梓乔说道:“他的尸体不能留着,你把他的尸体切成小块,扔到后山,会有野猪把他的肉都吃干净。” 林志康点了点头,说:“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能留着她的尸体么?” “为什么?” “我是为你杀的他,他长得和你很像,他死了,你可以用他的身份……他的身份证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来的时候我确认过。” 林志康沉默了几秒,说道:“多谢。” 赵梓乔摇了摇头,说:“我自愿的。以后你可以住在这里……”赵梓乔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穿衣服,突然停住了,转身说道:“你想看到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你不要再躲在远处偷看我了,我不喜欢这样。” 赵梓乔穿好了衣服,要离开的时候,林志康叫住了赵梓乔,问道:“用不用把你父亲的尸体也处理了?” 赵梓乔站住了,想了想,说道:“他毕竟是我的父亲……算了。” 2014年5月6日海边 赵梓乔看着海浪在眼前翻滚,说道:“我三年前换肾的时候,染上的毒瘾。” 林志康听了全身一震,转头问道:“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你要替我报仇么?杀掉那个大夫?” “不应该这样么?” 赵梓乔笑了,说道:“那你还应该杀掉我的姐姐,还有我的经纪人,还有我的母亲,还有你。” “你也恨我么?” “我不恨你,但因为你,我……”赵梓乔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苦笑了一下,说到:“算了,都过去了……对那些人,我已经有了报复他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 赵梓乔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还能活多久?” “得我这个病的人,一般都活不过28岁,我随时都可能突然得病死掉。” “我也得病了。” “什么病?” “艾滋病。” 林志康眼睛睁圆了,震惊的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年前,肾脏移植后半年左右,我让谭雅玲找个老板包养我,为了安全我去做的体检。” “你吸毒,那个老板不在乎么?” “我被保养就是为了陪人吸毒上床……体检结果出来时,检查出我有艾滋病。” “什么时候得的?也是肾脏移植的时候么?” “我不知道,可能在那之前,也可能在那之后。” 林志康沉默了几秒,表情有些痛苦,问道:“你姐姐知道么?” “他还蒙在鼓里,谭雅玲知道我有病后,让我保密,没有告诉他。” “你为什么要移植肾脏给他?这次可以告诉我了么?” 赵梓乔笑了,没有回答林志康的问题,而是说道:“我们两个人,能在一起死去,不也挺好么?” “你本来可以活下去。” 赵梓乔冷笑了一下,说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林志康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拿出了一根烟来,递给赵梓乔,自己也拿了一根,点着了,深吸了一口,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赵梓乔也吸了一口烟,说道:“所以我想,对他们最好的报复,不是杀死他们,而是让他们也像我们这样活着……” 2014年6月14日审讯室 刘廷听完林志康的讲述,沉默了很久,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赵梓乔为什么会换肾么?” “不知道……” 话音落下后,林志康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2014年9月14日中银大厦李世杰私人诊所 李世杰医生递给刘廷一张迭好的化验单,说道:“刘先生,这是您和尹小姐的检验报告。” 刘廷看了李世杰一眼,李世杰表情有些紧张,但带着微笑。 刘廷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然后拿起报告,转身离开了。 出了大厦,刘廷打开了化验单,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街面上仍然如往常一样,天空也很蓝。 刘廷拿出手机,按了快捷拨号,手机接通了:“妍希,我是刘廷……检验结果我拿到了……” (全文完) 第一章 案发 说明:《人性之暗面》系列每一部互相之间没有前后历史、逻辑、因果关系,彼此独立。您可以理解为互相平行宇宙结构。 写作声明:该小说所有情节纯属虚构,不影射及暗示任何人及事物。如有类同,纯属巧合。 1974年12月16日,晚上十一点半,香港警方接到报警。 一名16岁少女陈怡丽失踪,按照常规处置措施,警方通知对方报警已经记录在案,一般这种走失大部分都是出于误解。 陈怡丽的母亲有些担心:“她从来不会这样!她是乖乖女!你们能立即派人寻找么?” 接待警员不耐烦,但仍然控制表情:“好的太太。我们会尽快安排排查,请你回去耐心等待消息。”之后报警记录完毕,警员下一个协查通告就算结束。 计算机科技当时所有人闻所未闻,协查通告需要一整天才能到达各处。类似协查通告每日都有几十起,无人重视。 第二日早上,刘廷起床,他刷牙的时候,电话响了,刘廷有些不耐烦,继续慢慢的刷牙,没有接电话,电话停下来。 当他刮胡子时候电话再次响起,他皱着眉接通电话:“喂!谁?” “头……跑马地发现一具女尸……” “哦……没有人了么?随便派一个人去调查一下,查下身份。” “恐怕要你亲自出马,案子有点麻烦,惊动总华探长了。” 刘廷眼角一跳:“我立即过来。” 半个小时后,刘廷来到案发现场。里外围了几层人,大部分是记者,警车,探长的奔驰都停在一边,刘廷推开人群。 封锁线外有人拿着带闪光灯的照相机在拍照,一个纸盒子放在中间。 刘廷先和上级打了招呼,顺着血腥味走过去,他看了一眼纸盒,那纸盒盖着盖子,普通的厚包装盒,下面已经被血浸透,盒子上写着“日立牌s67b电视机”。 刘廷走上去,想用手掀开盒子,立即有人喊道:“长官,不能直接触摸证物。” “什么时候多这些规矩?” 刘廷助手:“新组建的科学鉴定科。” “什么东西?” 助手帮凶似的轻蔑的笑了笑。 一个鉴定专家过来敬了个礼,然后带着粗线手套,小心地把盒盖掀开。外围的闪光灯立即亮起来。 对面二楼都已经站满记者,有警察粗暴的再进行清场。 刘廷低头看里面,一具身体幼小的女尸,身体被卷曲起来塞在里面,有些黑暗,看不清细节,但是还是能够看清女尸浑身赤-裸,两个乳-头都被割去,血顺着身体向下蔓延出来。箱子里有粪便,应该是死者大小便失禁留下的,恶臭难当。 刘廷以为闻错了,仔细看才发现,阴毛好像被烧焦成一片,脖子上有明显的暗色勒痕。 刘廷深吸一口气,想点烟,鉴证专家立即阻止。 刘廷助手不满,上来想说话。刘廷不耐烦摇了摇头:“你们查出来什么了?” “尸体死因初步判断是被勒住后窒息死亡,详细结果还要进行解剖,死者生前可能被**过,双侧乳-头都被钝器割去,下体阴毛被烧灼过,但没有生殖器磨擦的痕迹,是否被强-奸还没有定论。” 刘廷转向助手:“身份查清了么?” “根据失踪人口对比,死者叫陈怡丽,十六岁,昨晚十一点半她的母亲到警局报过失踪。” “尸体谁发现的?” 助手指后面的一个40多岁的女人:“环卫工早上7点打扫时候,看到纸盒,想要捡回去当废品,发现很沉重,打开来看到尸体,就报警了。” 回到警局后,刘廷召开会议:“这个案子现在引起新闻媒体注意,所以不能草率。刚才我和大头沟通,他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正好可以测试引进的所谓科学鉴证破案技术。所以我们要第一次和鉴证科的同事们共事,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掌声稀稀落落。 鉴证科专家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专家想发言,刘廷抢过话头:“你们出结果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很难说,要……” “时间不等人,这样吧!你们慢慢调查你们的,我们还用原来的土办法,慢慢的排查。” 专家们很尴尬。 刘廷点着一根烟:“所有兄弟取消休假,从现在起,从三个方面进行,一个是查电视机盒子的来源,一个是查死者生前的时间表,还有一个是查跑马地周围的所有可疑人员……大家明白么?” “是,头!” “散会。” “日立总公司的回馈回来了,电视是他们生产的最新型号,4月份开始在港岛销售,盒子下方有编码,可以查到销售区域及生产日期。” “结果如何?” “销售时间为现在往前推断6个月都有可能,电视安装后,纸盒有时候会被住户留下,有时候会被安装人员拿走,而销售地点已经证实是港岛地区,具体哪家电器行无法确认。” 刘廷沉吟。这时候有警员过来报告:“头,鉴证科那边有收获,让你过去一趟。” “什么收获?” “他们说查到了一样死者生前被折磨的凶器。” 刘廷皱了皱眉头:“走,去看看。” 推开鉴证科的门,一间仓库改装的大房间,旁边拉着白布作隔断,一个手术用的无影灯,血腥味很浓重。 刘廷走过去,简易床上放着那个小孩的尸体,仍然保持原来的造型。 “为什么还这样?这个姿势有说法么?” “不是,尸体关节都收缩了,硬掰开会让肌肉受损。” “……会不会对尸体不敬?” 刘廷旁边助手:“反正死者家属也看不到。” 刘廷立即不耐烦:“闭嘴!”他看着尸体,女孩眼眶已经变黑,身体出现尸斑,皮肤发黄,头发散乱披在那里,好像一个熏黄的橡皮娃娃。 乳-头的伤口断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乳白色的脂肪和组织外翻,诡异、真实而又冷血恐怖,又显得瘦弱无助。 刘廷想抽烟缓解情绪,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问:“有什么收获?” “我们刚刚测了尸体肛门体温,根据现在最新成果,尸体在昨夜那样的温度大概每小时体温会降低1.5度,因此推断死亡时间为凌晨2点至4点之间。” “不是说找到什么凶器么?在哪?” “只是一个推断……你看这里。” 专家用手把尸体轻轻翻过来,脸朝上,身体仍然硬邦邦的保持原来造型,眼睛瞪着天花板,异常有神。 几个人都感到一阵异样冰冷。 专家沉默几秒钟:“死者的阴毛有烧焦痕迹,我们进行了模拟。要造成同样痕迹,一般虐待使用的是烟头,焚香,或者炭火,但我们试验后都给否定了,主要是面积很小,温度很高,我们找来人体毛发用不同的温度炙烤,最后鉴定温度为大约300摄氏度左右,高温面积大约只有直径两到三毫米,这样的东西还要比较常见,因为纸盒子是电视机包装,我们怀疑是电器行为案发现场,在修理店能加热的东西只有一样。” 第二章 敌意 “什么?” “电烙铁,我已经找了实物作了试验!”他拿起一个假发头套:“头发都是真的,上面有我烧过的痕迹,和这个瘢痕几乎一致。” “凶手为性变态的可能性较大,第一案发现场很可能是电器行的修理车间。” “对,而且我们检查了死者的下体……” “有被强奸痕迹么?” “没有,甚至连被侵犯痕迹都没有。” “被侵犯?” “就是指摸或者异物进入。” 助手:“这不是和刚才的结论矛盾么?” “那就是说,也可能凶手在误导我们自己性变态,死者也许死于意外,之后凶手虽然破坏了尸体,却不敢性侵犯尸体。” “或者是个女凶手?” 鉴证专家:“我们检查了纸盒子,下面有在地上拖拽的痕迹。我也做了模拟,拖拽的距离并不近,在马路上也有磨擦痕。” “这说明案发现场是在抛尸地附近?” 助手:“我不太明白?” “盒子在马路上,运到现场就两个办法,一个就是附近拖到那里,或者车子开到那里直接把纸盒子扔下来,那就不用拖拽。现在马路上和纸盒子都有拖痕,显然不是车子运输。” 专家:“对,就是这个意思。” “附近有多少个电器行?” “大概60多家。” “安排人排查,特别是修理工、性变态、认识死者的人、做晚上值班的人,都要详细询问。” 半个小时后,刘廷到达死者陈奕丽所住的公寓,华发大厦。 华发大厦为公租单位,几栋楼密密麻麻拼接在一起,死者家庭条件一般。 刘廷坐电梯上到35楼,楼道还算整洁,家家铁拉门紧闭。他来到第四户门前,敲门。 屋内有粤剧的声音,还有菜香味。 刘廷不喜欢这种生活气息。也许是嫉妒。 门打开了,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先生您找谁?”又出来一个四十岁的妇女,头发蓬乱,眼眶通红,一把把孩子拉到后面:“我怎么和你说的?!不准不经我同意给陌生人开门!” “可是他不像是坏人。” “闭嘴!进屋去!”那妇女转头警惕的看刘廷:“你找谁?” “陈太么?我是西九龙重案组的高级督察刘廷。” “案子破了?找到杀我女儿的凶手了?” “还没有,我想和你谈谈。” 陈太沉默一阵,眼泪又流出来。 刘廷把她和脑海中卷曲成一团的尸体进行对比,却无法重合。但刘廷能感觉到那种哀伤。 “……抱歉,你进来吧。” 客厅另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穿着粗布背心,贴身内裤,眼睛圆睁,警惕带有敌意的看着刘廷。 “你也回屋去。” 男孩没有言语,又看了刘廷几秒,转身走回去。 “为什么那天报警你们不立即处理?!”男孩突然问道,音调很高,他走回来,一直到刘廷面前,故意脸贴的很近。 刘廷能感到对方呼出的气体压迫到自己脸上,直接的挑衅。 “如果你们当时出警,那时候我妹妹还没有死!你们这帮混蛋,除了贪污,眼里面没有人命么?!” “接警的事情另一个部门负责,你可以投诉他们,和我说没用。” 男孩一下子抓住刘廷衣领,刘廷反抓住他胳膊,向后一带,一翻,男孩立即杀猪一样惨叫。 妇女尖叫着上来劝阻:“长官他不懂事,求你放开他。” 刘廷不动,比较小的男孩从屋里跑出来,呆呆看着刘廷,眼神让刘廷不舒服。刘廷仍然不动,男孩眼泪已经疼出来了。 “我来这里,不是听你抱怨,你想抓到杀你妹妹凶手,就好好配合我。懂么?!” “……” “再不回答。我就以袭警罪把你抓起来!” 男孩的母亲:“快答应他快答应他!”她不停得掉泪。 男孩看到眼泪,眼圈立即也红了,仍然毫不屈服,但犹豫一下,还是点头了。刘廷放开他,较小的男孩跑过来:“你好厉害。” 刘廷不想理睬较小的男孩,好像干净的东西对比后会让自己难堪。他向后退两步,坐下:“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我们是一伙的。你女儿最近是否有异常?” 妇女擦擦眼泪:“她很乖的。” “学习好么?” 哥哥:“大概七八名的样子。” “在学校同学关系怎么样?” “很好。” “有没有男朋友?” 母亲:“没有。” 哥哥:“……她有,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母亲很惊讶。哥哥继续说:“我遇到过,还和那个男孩打过一架。” “为什么?” “看到他在学校后巷吻妹妹,还要动手动脚。” “你妹妹什么反应?” “她当然不愿意,我立即过去,拉开他们就打那个小子,妹妹又拉我,那个小子跑掉了。” “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他们同年龄的。” 刘廷在这一段记录上画了个问号。 “后来还遇到过么?” “没有。” “你女儿写日记么?或者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日记她不写,她回来都是做功课,或者参加补习班,要好的朋友,有一个叫贾思齐的女孩,案发那天女孩还给这里打过电话。” “你把案发当天你女儿的行动情况按照时间讲一讲。” “她早上起来,上学校,下午三点回来,帮我煮甜汤。” “情绪有异常么?” “没有,既看不出来特别高兴,也看不出来难过。” “确定?” 母亲沉默,然后眼泪突然掉出来:“我看到报导她……出事……脑袋中就是……就是那天下午我最……最后和她一起在厨房的样子……她真的看不出一点……一点异样。” 弟弟眼神变得怯生生。哥哥拳头紧握。 母亲努力控制情绪:“四点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 “说什么内容?” “她到屋里说的,声音故意压低。” “故意压低?!” “女儿上高中后都是这样,已经有自己私人秘密,不希望我听到,和平时一样。” “说了大概多长时间?” “三四分钟,然后出来。我问她是谁,她说贾思齐,补课的事情,之后过了七八分钟,电话又响了,她进去说话,又说了一阵,然后出来。” “这次电话是谁打来的?” 哥哥:“我。” 母亲警惕的抬头看了哥哥一眼。 刘廷注意到这个眼神。 “什么事?” “我有一个档,要送到广告公司,我赶不回来,想要妹妹帮我去送。” “什么档?” “草稿,我要给自己登一个找工作的广告。” 刘廷转向母亲:“你知道么?” 母亲眼光闪烁了几下:“知道。” 刘廷在心里估计哥哥的身高和强壮程度:“怎么知道的?” “挂了电话后,女儿和我说了,说要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平时她都是5点半出发,昨天是5点出发。” “去什么地方?” “铜锣湾的补习班,提前半个小时先绕到新闻大厦的广告公司。” “你要找什么工作?” “修理工。” 刘廷眼角一跳:“汽车还是管路?” “电器。” 第三章 朋友 第二天早上,刘廷来到陈怡丽所在的学校。 头天晚上一场大雨,早上起着薄雾,空气湿闷,刘延总觉得呼吸得不够,身子一动就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到学校外面,校长正在给全体学生训话,他虽然没有提到陈怡丽的名字和案件,但内容就是在提醒学生,在这一段要注意安全,同时不要乱传谣言。 早操结束后半个小时,刘廷在督导室先和校长简单交谈,他眼前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油腻腻,圆滚滚。 “案子有什么进展么?” “不可以向外界透露。” “可否在近期向我们学校派警员提供额外保护?” “不是我们部门负责,你找辖区军装警员。” 校长恭敬表情中带着愤怒。 陈怡丽的朋友,贾思齐进来。校长便离开了。 贾思齐长发,大眼睛闪烁不定,皮肤苍白,显得纤细瘦弱,看到刘廷她显得有些拘谨。 “你和陈怡丽关系怎样?” “和他一起补课,就这样。” “没有多余接触?” “没有。” “她有男朋友你知道是谁么?” “……不清楚。” “你知道警察会来找你么?” “想过。” “来找你的原因?” “我在她死亡那天前面……”女孩突然哭出声音:“给她打过电话。” “是个能引起人同情怜悯的漂亮女孩子,可能善于撒谎。”刘廷心里盘算着,拿出自己手帕递给她。 女孩没有接,眼神有点厌恶,一闪而过。 “我当警察十五年,有一个经验你知道是什么么?” 女孩警惕的看着刘廷。 “就是对方如果事前反复练习怎么应对我盘问的,有一半可能是凶手,还有一半可能,知道凶手是谁,或者就是同谋者,抓回去审问,基本都有收获。” 贾思齐眼睛突然睁大,貌似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她男朋友是谁?”刘延重复问道。 女孩犹豫了一下:“张博名。” “学生?” “不是,她没有工作,以前是我们的学长。” “你是不是知道他杀了陈怡丽?”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 “真没有见过?” “没有。” “陈怡丽的哥哥你知道么?” 女孩的声音立即低下去:“知道……但没见过。” “又和我说假话?!”刘廷突然严厉呵斥。 “真的没见过!”贾思齐也突然提高声音。 “他们兄妹关系如何?” “他哥哥很维护陈怡丽,很反感别的男生追求她,陈怡丽曾经和我抱怨过,还和他发生过冲突。”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电话里面。” “电话的时间?” “下午4点多。” 刘延眼睛转了一下,时间完全正确。 “都说了什么?” “就说他哥哥又因为男生的事情骂了他,两个人吵了一架,她和她男朋友也吵架了,她有点烦恼,然后又说晚上补课可能要晚去一会,要我等她的电话。” “晚去一会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问她原因,她很神秘的说要先去跑马地,然后再联系我,也可能不去铜锣湾的补习班。” “当天你们又接触了么?” 贾思齐突然又开始迟疑。 “我问对问题了?!如果我发现她死亡前的细节和你的口供对不上,你就会有大麻烦!” 贾思齐头低下去,声音不能更低:“她给我打过电话。” “什么时候?” “六点半钟。” “时间精确么?” “我在听收音机说娱乐新闻,不会错。” “她说什么?” “她让我立即出来,她在跑马地车站和我见面。” “然后呢?” “然后我到了车站后,等了她二十多分钟,她没有来,我以为她有事,就走了。” “之后消息呢?” 贾思齐突然又哭起来:“我没太当回事情,就准备第二天骂她爽约,可是第二天一到学校,老师就说她,说她死了。我很害怕,我担心等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遇害。如果我见到她,也许我会和她一起死掉……这样的猜测让我心里害怕。” “凶手认识你?” 女孩又犹豫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六点半的电话,陈怡丽那边声音很嘈杂,她当时应该在吃饭,她不会一个人去饭店,而且补习班上课时间7点,我说现在去有点晚了,她说没有问题……那就不是坐公交车,而是坐出租……但是陈怡丽平是不会这么大方的。” “或者有人开车载她?” 贾思齐眼光闪烁一下,似乎和她内心的猜测对应上了。“可是我不知道她认识什么这么有钱的朋友。我也许是她除了凶手以外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我又担心凶手知道我那个电话,因此要找我麻烦,又担心你们怀疑我。” “怀疑你什么?” “……” “同谋?” “我和她哥哥……关系实际上比较密切。” “多密切?” “就是比较密切……” “她在电话里又提到过他哥哥或者男朋友在身边么?” 贾思齐摇头。 “你确定她不会一个人吃饭?” 贾思齐想了一会:“抱歉,我也不敢太肯定。”她又哭了起来。 “陈怡丽有没有提到他要帮哥哥去广告公司的事情?” 贾思齐疑惑的摇了摇头。 回到警局时,大部分人都在外面排查电器行的人,刘廷助手说鉴证科有新发现。 鉴证专家:“死亡方式我们已经查出一些细节,你跟我过来。” 一行人走到放置尸体的太平间,把冷柜打开,白烟缭绕慢慢散去,尸体已经被放平,头发梳理整齐,仍然赤身**,眼睛仍然圆睁,看着刘廷的方向,目光极具穿透力。栩栩如生。 刘廷心脏一阵狂跳。 鉴证专家戴上手套,指着脖子上的痕迹:“右边四个手指印,左边一个。”他用手虚拟在脖子上:“就是这样,凶手用右手单手掐死的死者。我问过心理专家的意见,凶手没有用凶器,正面掐毙对方,应该具有几个特征:一个是无预谋杀人,凶手可能是冲动型人格,和死者互相较为了解,两个人可能有比较深的固有矛盾,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争执后突然动手。” 第四章 分析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和死者完全不认识,因为性目的或者钱财等突然杀人?” “当然不能彻底排除这种可能,比如是凶犯尾随劫持强奸死者,在逼死者就范时,冲动下用手掐住死者结果导致意外死亡。 不过对这种情况我有不解处,死者失踪时候只有6点多,案发现场附近都很热闹,极少背静处,凶犯如何选定死者,然后挟持下手?而且死者经过检验处女膜完好,下体没有任何被侵犯痕迹,这怎么解释?” “正好可以说明凶手失手杀人后慌乱?” “那他应该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处理尸体,掩盖自己犯罪证据,但在死者身上,我看不到这样的行为,用烙铁烫下体,还有割掉乳-头,这证明凶手杀人后根本不见慌乱。” “伤口是死者生前还是死后?” “我们通过检验伤口血液凝固方式,用动物进行对比已经证实,凶手杀人后,才对尸体进行的加工。” “这么说来,如果凶手要是强奸了尸体,反倒好解释动机?” “如果是仇杀的话,杀人后泄愤就显得合理。掐死对方可能是凶手预谋的,选用这么高难度的手法杀人,可能说明凶手对自己体力极度有信心,或者极度愤怒死者,必须这样才能泄愤?或者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让凶手选择这样手段?” “极度愤怒就选择这么冒险杀人手法不合理,就算杀人,也应该用双手,我仍然倾向于凶手失手意外杀人,不论凶手认识不认识死者。” “或者凶手无法完成性-交?只能通过上述行为来满足?” “这样说很勉强,不论说他是掩盖罪行,还是满足自己**,我都找不出合理解释,更关键的一点,是他的抛尸行为。” “抛尸在马路上,完全没有掩盖的冲动?” “对!这么多互相矛盾的特征,如果我选择,我宁愿相信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仇杀。” “或者是女人作案?” “凶手身体要极为强壮。单手杀人!”鉴定专家看看刘廷和刘延的助手:“恐怕你们两个都做不到,还有拖动那个纸盒。我们已经做了模拟,绝非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在深夜,四处无人,纸盒里是被虐杀的死者,鲜血四处流淌,眼睛圆睁,拖动这么个恐怖血腥的纸盒在外面费力的移动,还要随时担心被人发现,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僻静的地方?而是要抛尸在马路中央?这要什么样强壮的心理素质?这一条,我觉得就可以认定,或者这也是杀人者变态心理获得满足的一部分,看着我们警察和整个香港为他的杰作混乱,或者这就是仇杀,对死者的恨让凶手不这样做都不能接受。总之,这次我们遇到的,是真正难以琢磨,又极度变态的凶手!我对这个案件的真相,充满了好奇。” 案情至此虽然有大量不解谜团,但凶手特征明显,警局上下认为,这起引起全港关注的案件,应该很快就会抓到真凶,方法仍然是最低效可靠的排除法。 刘廷及下属耐心查问了跑马地地区所有的电器行,筛选超过750人。虽然马路上有拖拽痕迹,但仍然不能排除汽车运尸可能,这也给熟人作案留下了可能。 因此刘廷他们又找出近50款当时常用汽车,一一试验是否能将纸盒完整塞入后备箱中,当然首先排除放在后座的可能,后座空间明显不够。找不到具备嫌犯特征的人。纸盒太大,能够运输的车型或者要露天运输,或者无法塞下整个纸箱。 案件陷入僵局。 这时候鉴证科传来消息,在纸盒上发现新的关键证据——两个手印。因为都是右手的,所以应该分属不同的两个人。 刘廷:“是说明有合谋作案么?” “有这种可能,但箱子上找不到指纹,说明凶犯戴手套,或者擦拭过箱子,这个手印或者是凶犯漏掉,或者根本不是凶犯留下,而是不相关的其它人。” 刘廷盘算的,却另有别人。如果杀人时,陈怡丽是被其中一个人控制住,那么另一个人就有可能用一只手,掐死陈怡丽。就算他不够那么强壮,而两个人拖动那个盒子,可以更快速行动,也可以克服一个人时候的那种无法想象的恐惧感。 但两个人杀人后,又对尸体有猥亵行为,一般说明其中一个是主案犯,在控制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很可能只是旁观者,甚至被胁迫。 主犯会不会是女人?或者有更多的人,一群人,女人指挥?两个男人胁同。或者一男一女?或者两个男人?用烙铁烫阴毛,刘廷总觉得从程度上来讲,很难让这样变态犯人获得需要的极端满足感,为什么只是阴毛?而不继续向下侵犯性器官本身? 近在咫尺,还有没有强奸死者,也可能是其中一个人进行劝阻,所以没有成功。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还有最开始的疑点,死者电话里暗示贾思齐可以在半个小时内赶到铜锣湾,应该有车,一定有车! 先查那两个人的手掌印。 刘廷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在外面排查的中途,想到这里,刘廷精神一振,那种查案过程中会出现的柳暗花明的感觉再次出现,绝对很准确的预感。 刘廷四周看了一眼,要找一个电话。前面有一个雪糕铺,两边水果摊,时间还早都没有开业。 雪糕铺木板门打开了一半,外面低矮的玻璃,粉刷成蓝白色但很粗糙的外墙,里面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刘廷走进去:“有人么?能不能借一个电话?” 刘廷的预感很准。转折点果然就在这一刻,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和刘廷的预想完全不同。 刘廷尝试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内靠墙一排货架,右边两个冰柜,旁边柜台,太阳光斜射进屋内,灰尘飘浮在空中。上面一个吊扇,半死不活的转动,风吹在头顶很不舒服。叶片的光影在墙上晃动。 刘廷看到柜台上的电话:“有人么?!老板在么?” 没有回应。刘廷有些心神不宁,突然屋内一阵惨叫声,女人的惨叫! 刘廷立即回头,后面站着一个人,距离自己不到两米。走路没有声音!穿着有些肥大的蓝色西服,白色衬衣发黄,分头,脸上皮肤紧裹着骨头轮廓,大概164公分。站在那里,警惕的观察刘廷:“你干什么?这里还没有营业。” 里间有开枪和男人说话的声音。是在播放录像。 “詹士邦的新片?” “不,是恐怖片,女鬼的。” “我是警察,要征用一下你这个电话……” 第五章 遭遇 刘廷停下来,手悄悄扶住枪柄,因为突然看到他听到警察两个字时,脖子上凸起的血管,很夸张地跳动,眼角微微抽搐,额头上有汗水。眼神警惕凶狠,还有些呆滞。 “你是什么人?” “我?工作人员。” “做什么工作的?” “这和你没关系吧?” 对方似乎平静下来了,眼睛灵动起来:“电话就在那里,你用吧。” “你为什么满头大汗?很热么?” “我在干活,工作间比较热。” “什么活?” “修理电视。” 对方身体显得僵硬,手里拿着配合电烙铁使用的锡线! 刘延脑中晃过一个画面,那是阴毛上焦糊的痕迹。 “我能看看你工作间么?” “为什么?” “就是看一看。” “你有搜查证么?没有的话,那里很乱,不方便。” 很合理的拒绝自己,对方冷静,不好对付。刘廷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冷静来自于心理没鬼?还是那种在半夜慢慢拖着尸体在街上移动的可怕镇定? “你不是要打电话么?请快点,老板来了看到我放人进来会很麻烦。” 刘延觉得不能在他面前说案情,他说:“不用了,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钱伟廉。” 刘廷点了点头,隔着桌子,慢慢走了出去,背对钱伟廉开门时,刘廷感觉到昏暗中死死盯住自己背影的目光。 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那种可怕的压迫感,只属于最凶残可怖的犯人,错不了。 等等……自己会不会下结论太早?刘廷再找到一部电话,立即打给总部:“德增街雪糕铺谁负责调查?” “第四组小王……” 刘延打断对方:“赶快把他叫来,问他调查过一个叫钱伟廉的工人没有?” 三分钟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话筒中传出呼呼的喘气声:“头,你说的是钱伟廉……” “他的口供你给我复述一下。” “……钱伟廉案发当天值夜班,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半,之后十二点回家。” “职业呢?” “售货员。” “他还会修理电器你知道么?!” “这个……这个……” “为什么没有继续调查他?” “他说十二点回的家,死者死亡时间见证科不是说十二点之后么?所以把他给排除了。” 这是个矛盾!刚才的感觉绝不会错,刘延相信自己将近二十年警察生涯的经验直觉,就算他不是凶手,也一定和案子有关! 现在怎么办?直接搜查雪糕铺?新闻界会大肆报导,如果是乌龙就会很麻烦,刘延犹豫不定。 “他家在哪?” “在洪照街8号田英花园。” “你把他的资料照片带着着,我们在那会合。” 刘延觉得先查一查他的不在场证据。 二十分钟后,刘廷赶到田英花园。小区还算干净,封闭式的院子,十栋高楼,门口一个保安室。 刘廷进去说明了来意:“你们那天夜里谁值班?” 保安立即查登记本:“是……是我。” “你前天的事情就记不清楚?”刘延盯着保安的眼睛问道,对方皮肤粗糙,窝囊猥琐。 刘廷反问后他说话更加不利索:“我……抱歉,这个……” “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男性业主你见过几个?” “好几个……” 刘廷回身从王警员那拿出钱伟廉照片:“这个人见过么?” “住在这里。” “废话!那天夜里见过么?” “我……我……” “见没见过!?” “我那天喝了点酒……睡着了。” “他妈的。”刘廷心里暗骂。 “不过我们有录像,三天前我不知道有没有被洗掉,我立即去找!” 刘延点头同意,回身问王警员:“钱伟廉家里有什么人?” 王警员回答:“有一个小男孩,钱兆仑,8岁,国小二年级;妻子,钱安淑仪,大陆移民,无业,29岁。” “不要在这瞎等,我们上去看看。” 三分钟后,刘廷他们上了4号楼8楼231,敲门,没有人应答,再敲。 “谁?!”声音有些粗野尖厉。 “我们是警察。” “我丈夫不在家!晚上再来吧。” “我们找你,就是问几个问题。” 观察孔被打开,猫眼里面人很胖,皮肤发红,毛孔粗糙,头发乱糟糟,不修边幅,正警惕的看刘廷的证件。 “你们不是为那个什么鞋盒子里的女孩来的吧?” 刘廷心中一动,他纠正道:“电视机盒子。” “我就说警察会上门来调查……” “怎么说?” “我老公半夜回来,说你们肯定认为他是嫌犯。要我说,也是他杀的,哈哈哈哈。” 女人显得满不在乎。 “我们能进去说么?” 大门很快打开,屋里有些乱,进去就是厨房,只有一个前厅,右边一个卧室。 女人若无其事地摘着菜,电视靠墙摆在电视柜上,上面是录像机,放着几盘带子。 刘廷立即注意到,因为录像带封面,是一个**女人,皮肤灰色,眼睛血红,张着大嘴,电影的标题叫做《裸尸女人》,日本鬼片。 很难不联想到陈怡丽,雪糕店里面钱伟廉也在看录像,里面也有女人惨叫声。刘延琢磨着,走到电视机柜近旁:“你们喜欢看这种片子?” “我不喜欢,我老公喜欢。鬼片、詹士邦、恐怖片,还有有关新奇武器、机关的电影,只要市面上有的,他都要收集来。” 成年人应该很少喜欢看鬼片,刘廷装作漫不经心随便翻了翻,卧室门半敞着,里面被子没有叠,一大一小两个床并排放着。 “你有孩子了?” “一个男孩,七岁。” “结婚七年?” “八年。” 结婚很早的,刘延盘算着,又问道:“夫妻关系怎么样?” “老夫老妻还凑合,也经常打架。” 刘延觉得女主人没有撒谎。虐待女受害者的人往往家庭生活不和谐,或者夫妻都具有虐待倾向,经常妻子帮助丈夫寻找目标,这里房间有孩子住,不大可能是在这作案,而妻子主动说夫妻会有矛盾的时候,往往反倒是证明夫妻关系较好。夫妻关系不好的,往往爱强调两个人特别幸福,或者故意做出恩爱的样子。 “杀人不是个小罪名,你刚才为什么主动说我们会怀疑你老公?” 女人比较单纯的笑,似乎城府不深,没有隐瞒:“我就是那么一说,昨天早上新闻报了案子后,我老公说那个纸盒子就在他们雪糕点不远的地方,我就开玩笑说你正好做晚班,不会使你干的吧?” “他当时有回应么?” “他说要是我干的,就厉害了。” “开玩笑的口吻?” “他说话一贯都没有什么表情。” 那种背后的阴沉感,刘廷仍然能感受很清楚。 “他那天晚上几点回来的?” “你们不是怀疑他吧?” 女人反应迟钝,但也终于开始感觉不对劲。 利用有些人单纯缺少社会经验特性查案,总让刘廷有欺骗感:“……只是常规调查,你老公要是没事,你就更要如实回答,否则如果我们发现有隐瞒或者篡改,会给你老公带来更大麻烦。” 第六章 调查 女人明显紧张起来,她坐下来,手里开始摆弄衣角:“他上夜班时候,我都是自己先睡,我睡得比较死,不知道他几点回来。” “感觉呢?” “他回来后,好像又看了一会电视?” “半夜看电视?球赛?” “不是,他如果新买了带子,必须要第一时间看,或者早点去雪糕店趁没开业的时候看,或者半夜回家来看。” “那天也有声音?” “对,我模模糊糊听到了,也有……看的就是你刚才拿的那个女鬼封面的。” 刘廷回头看身后同伴时,突然看到墙角的纸盒子,电视机的外包装盒。 “具体时间你真想不起来了么?” “想不起来了,不到一点或者两点吧。” 和那个男人自己说的时间不一致!刘廷浑身一震。他说自己12点前回来。突破点…… “平时他如果夜班会几点回来?” “不一定,有早有晚。要看当天店里忙不忙。” “他修理家用电器什么时候学的?受过专业训练么?” “没有,他只是喜欢这些机械的东西,自己研究的,不过我老公挺厉害,雪糕店还有外面连锁店的电器现在都交给他修。” “在他们门脸后面的那个屋子里?” “你们去过?对,那现在是他的工作间。” 喜欢机械东西秩序感的人,还有恐怖录像、女鬼、电视机纸盒,最关键的,是犯案时间。 离开公寓回到楼下执勤房。 保安等在那里:“录像我们找到了。” “有机器么?我们现在就想看。” 一分钟后,录像开始播放,效果并不十分理想,黑白画面,有雪花干扰,人也不停的变形:“录像带都是反复用的,磨损有些严重。” 寂静无声的画面开始快进,进到凌晨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钱伟廉出现! 作案时间足够了! “这盘带子我要拿走。”刘廷按退出键。 保安点头:“长官,就是还有件事情关于这个录像,你们应该注意一下。防止,这个……出错误。” 刘廷很反感他吞吞吐吐讨好的态度:“什么事情?” “我们技术人员特意叮嘱我告诉你们,这个录像上的时间有问题,我们的监控设备是从日本进口的,之后时间就一直快了两个小时,我们不会调整就一直没有动过。所以你们要自己减去两个小时。” “什么?!”刘廷心立即凉了。 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减掉两个小时,那就是11点五十五分!钱伟廉的嫌疑,立即就没有了。 刘廷有些沮丧。回到警局,总华探长何洛正好来探班开会。 “昨日警务处长和我吃饭,谈起最热门的纸盒藏尸案,我已经夸下海口,案件很快破获,没问题吧刘廷?” 刘廷不出声,总华探长脸色阴沉,其它人都有些紧张。 “还没有嫌疑人么?” 刘廷犹豫一下:“有。” “那就好,具体细节我不过问,放手给你们干。不要被制度给束缚住了,最后的目的还是破案,破案懂么?过程是可以变通的,我听说陈怡丽的母亲天天向媒体控诉我们警队在她报警时不作为,你们调查时候尽量注意点,不要再刺激到她,媒体那边我再想办法平息一下。” 刘廷点头。 “我看好你,你和我很像,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通过这个案子把外面人的嘴都堵住。记住!我们生活在现实的社会,是现实的社会。” 刘廷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总华探长走后,刘廷召集所有人开会。可以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假设熟人作案,以陈怡丽身边人为重点怀疑对象;另一个是假设陌生人偶然犯罪,比如说钱伟廉。前者风险很大,如果开始行动最后又判断错误,那么家属的反弹会给社会舆论口实,攻击警队。 钱伟廉人格怪异,社会底层,没有背景,风险显然要小。 “这是个现实的社会。”总华探长的话在刘廷脑海中盘旋。 “头。我们都到齐了。” 助手小声提醒一直在出神的刘廷,已经有三分钟没有说话。不知为何,刘廷对钱伟廉的老婆颇有好感,单纯无心机。钱伟廉刚开始给刘廷的威胁感也似乎在减轻,最像凶手的人往往不是…… 是否应该选择他? “三十分钟后,派出警员立即对和美雪糕铺进行突击搜查,通知鉴证科让他们一起行动。同时再搜查其它随机的五处电器行,对新闻界就说我们要再进一步对纸盒尸体出现的最近几处可能分解尸体地方进行更细致搜查,谁也不准暴露我们的真实目标!懂了么?” “那要不要把钱伟廉带回来问话?” 刘廷沉默良久:“我在现场和他谈谈再说。” “那陈怡丽社会关系那方面我们是否继续跟进?” “……暂时停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再接触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不解神情,但没有人敢开口询问。 当天下午,警方大出动,将六个地点的电器行全部大搜查,刘廷作为指挥官被记者在现场围堵:“请问警方是否已经有嫌犯目标?” 刘廷微笑:“无可奉告。” “警方是否只是敷衍我们媒体,为了公关效应才在多天后采取这么明显行动?!” 刘廷心里不痛快,仍然尽量微笑,没有说话。 “既然怀疑这六个地点是可能行凶地点,为何不在案发后立即搜寻?现在是否现场已经遭到破坏?” 刘廷仍然不想回答,但身旁的鉴证科头头突然说道:“大家好,我是警方新成立的鉴证科主任叶荣信,关于刚才你们询问的问题,我们现在科技发达,运用科技手段在案件上,就算已经过去几日,但只要这几个地点有任何地点是案发现场,则现场的血迹,指纹,打斗痕迹根本无法彻底抹去,所以各位无需担心。” “你这么说,是否说明警方已经确定一定会找到案发现场?不会又是高调出击,无功而返?现在有人怀疑你们鉴证科实际功用,是否这是你们一场高调走秀?” 刘廷听了后心里痛快,叶荣信没有应对经验,不敢肯定,也不知怎么绕开,求助眼光回头看刘廷。刘廷似笑非笑,转身走开了。 这时候助手跑过来:“头……有大发现。” 第七章 抓捕 刘廷随着助手进入雪糕铺后面的修理间,钱伟廉也在现场,站在一旁死盯着刘廷。刘廷有不安的感觉,不舒服,不去看他,直接走进去:“找人把他带回警局。” “用什么理由?” “我他妈管你用什么理由!让你办就去办!”刘廷突然火气上来,他深吸两口气控制一下:“线索在哪?” 鉴证科一个专家,小心拿着一个塑料袋过来,里面装了一个纸片,写着两个字:未焊。 纸片并不完整。 专家:“纸片在烟灰缸里,另一部分写的是‘修妥’。” “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字没有奇怪的,但另一部分我们是在装尸体的纸盒内发现的,在夹层缝隙里,两片纸的撕裂痕迹可以吻合……这里,就是死者被杀的现场!” “只有纸条么?” “还有纸盒中找到的红色电线胶带,在这里也找到了……只是这种胶带在别处也很常见,所以没有纸条那么有说服力。” “那有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钱伟廉在这里杀人破坏尸体?” “店里到处都是他的指纹,但纸盒上和尸体上却没有,我们也在找凶器和死者的衣服书包,也找不到,残留的痕迹也找不到,所以不能直接证明。” “有没有陈怡丽的指纹在这里?” “也没有,也找不到打斗的痕迹,现场可能被清理过,但找到案发现场,总归是个突破。” 半个小时后,警局的审问室。 钱伟廉坐在对面,木然:“为什么抓我?” “怀疑你杀人。” “我没有。” “那就如实回答我问题……” 刘延拿出陈怡丽照片:“见过这个人么?” “报纸上看过,被杀死的那个学生。” “我是说见没见过她本人?” “我没有印象。” “你们店里有电话?” “那天你不自己来借过么?还用问?!”钱伟廉言语间对刘廷充满了蔑视。 “16号夜班是不是你值班?” “是。” “几点到几点?” “下午四点到11点。” “六点的时候,她是不是到你店里借过电话?” “我记不住了。” “看着我!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学生制服,黑色的皮鞋,梳着短发,眼睛很大,来你们店里,你看着他是不是就好像看到你那个录像里的女鬼,所以就把她给劫持了?!” “我没有!我没见过她。” “就好像录像中的场景,机械感,*学生,让你兴奋,所以你控制不住自己,你这样一直表现出来的极度冷漠的性格,我很了解,其实你心里有渴望,你在等待让你兴奋的东西。平淡重复到极点的生活让你乏味,只是录像带的**和**刺激让你不再满足,你需要新鲜的东西,受害者就是这个新鲜的东西,你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你梦中的场景,所以你控制不住自己,要对她下手,要掐住他。”刘延突然抓住钱伟廉的手:“你掐住她的脖子,看着他挣扎,面孔扭曲,这才能让你兴奋!是不是?” 钱伟廉呼吸急促,表情生动起来。 “我说对了?我说中了实际发生的一切。”刘延拿起装在塑料袋中的字条:“这是不是你的字迹!?” “……” “你不承认也没有用,用不用我再说说接下来的细节?” “……你诬陷我也没有用,我没有杀人。” “那见没见过她?” 钱伟廉说不出话来。 “掐死她后,你先是感到震惊,但却突然更加兴奋。女鬼不就是死亡的么?那种阴冷的气质,正是你最喜欢的。你镇定的把外面的店门关上,窗帘拉上,做这一切的时候,你感到突破常规的兴奋,你这样冷血冷静的人,很少能感到的不受约束的兴奋,但当你回去再面对**的时候,你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 “你先把他的衣服**。同时头脑中立即就想好了该如何处置这些衣服,把它们丢弃,烧掉,或者就留在自己身边,每当看到的时候,就能让你回忆起这个让你疯狂的夜晚。” “不是我干的,你不相信可以去我家搜她的衣服和书包。” “我没有对你提起过书包,你怎么知道?” “……我想象出来的。” “破绽对么?然后你面对她的果体时,你慌乱了,你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她?那不是你的目的,你只是喜欢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想要尝试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是生快感,而是能让你极端理智性格品味到疯狂的感觉。这时候你看到了桌子上的刀,于是你看着**,拿起刀,割哪?也许需要点生刺激?生刺激会让自己失去理智?那就切割她的生器官,路-头,尸体一动不动随着你的刀来回摆动时,昏暗的灯光照到你的身上,吊扇在上面单调的旋转,发出单调的声音时,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感受不到,肉分离开来时,你什么感觉?心惊?兴奋?害怕?后悔?还是觉得无趣?” “我没干过,我不知道。” “一定是无趣,割掉乳-头后,你看着破损的尸体,还有那两块肉,你发现这一切并不像录像带上表演的那么好玩,因为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没有回馈,没有互动!完全的顺从就是无趣,这让你失望,但你不甘心,你四处去观察,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更有趣的东西?让你再作尝试。这时候你发现了电烙铁,你加热它,然后想要再去刺激她的因部,你的目的并不是因毛,而是更深入的地方,想要看看那里被高温烫到会不会更有趣?可是当电烙铁的尖端一碰到阴毛时,立即把阴毛烧焦,但尸体仍然一动不动。你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毫无兴趣!这让你沮丧,但这时候你那种控制性的人格仍然让你保持冷静,你小心地把电烙铁放回去,就放在它平时待着的位置,看着地上平躺的尸体,你更加的失望。怎么找寻刺激?就是你现在全部的想法,最后你想到了……” “想到什么?” “最刺激的玩法,莫过于处于危险的边缘,那种随时都可能被逮捕的危险,昨天我进到你店铺时,你本能的感觉到我的身份,我对你,就是危险,所以你才会再次失去理智的控制,居然对一个陌生人激动起来,在背后盯住我时,兴奋异常。杀气腾腾,那就是你要的感觉。” “你是说我故意抛尸,就是为了和你们玩游戏么?” “你一旦想要寻找这种刺激,那种诱惑力就再也无法抗拒,所以你把尸体装入纸盒子,然后从后门出来,穿过院子后面的铁门,拖到街上,扔在马路正中心。之后你认真地处理现场,掩盖证据。但仍然有蛛丝马迹留下来,我们除了纸条、纸盒、还有胶带以外。,在死者身上发现了200多条衣服纤维,你不该把她扒光。你的衣服会留下证据!”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把衣服销毁?” “你的经济状况,还有不要引起怀疑,还有你寻找刺激的心理,还有不会有人想到。我们警方现在已经可以从衣服纤维这样细小的东西,来寻找到杀人凶手,所以我赌你八成会把衣服留下来。” “你去核对吧!因为我没做过,所以绝对不会有,你刚才的推断我都不承认。完全是无中生有。我16号正常工作,正常下班,11点半从店里离开,12点到家,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案子,第二天早上七点因为店里要开会我很早起床,直接到雪糕店,直到当天晚上妻子对我说在雪糕点附近发生案子了,我才知道。” “你妻子一口咬定是你做的!” “那是在开玩笑,警官,恕我直言,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那么具体,倒让我感觉好像是你做的案子一样,这种胡乱猜测是定不了我罪的,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我是个绝对理性的人。我刚才对你说的我16日到17日的活动轨迹,麻烦你记录在案,而刚才你的推测,我全部予以否认,也请你记录在案,我再次强调一遍,这个案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钱给你们红包顶罪,希望你们不要冤枉我。” 第八章 混乱 钱伟廉被关押48个小时,之后释放,刘廷他们找不到直接证据进行起诉。 钱伟廉离开时,记者在警局外面里外三层,好像等明星一样。 刘廷问钱伟廉:“用不用安排秘密通道离开?” “不必,我没做亏心事,不怕曝光。” 出门口时,刘廷看到陈怡丽的妈妈等在正中心,记者围成一圈,都在等冲突发生时拍摄,这回热闹了。 陈怡丽母亲一看到钱伟廉,立即冲上去要拽钱伟廉的衣角,但被警察隔开了,陈怡丽母亲疯了一样向前扑:“你是杀人凶手!恶魔!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刘廷身后女警掉泪,记者面对这样场面都保持沉默,只是拼命拍照,闪光灯闪成一片。 有人在后面高喊:“打他!打他!” “严惩杀人凶手!严惩杀人凶手!” “警局无能!凶徒逍遥法外!警局无能!” 昨日开始报纸已经开始大肆报导警方发现分尸地却无法给凶手定罪,最有震撼力的标题是:“世纪笑话,警方笑对凶手!” 配的照片不知道何时在现场拍下来的,刘廷站在钱伟廉旁边,脸上带着类似献媚的微笑,钱伟廉则满脸严肃。颇有暗示效果。 巨大压力让刘廷极度烦躁。 现场钱伟廉妻子不知道什么地方冲出来,和陈怡丽母亲拉扯,两个女人齐声尖叫,打成一团。场面更加混乱。 刘廷看着现场,一言不发。身后有警员跑过来:“长官,总华探长电话找你。” “大头。” “你他妈怎么搞得?你听听电台!正在直播警局门口斗殴!这几天案子出的丑还不够么?!用我再他妈教你怎么办案?!钱伟廉就是凶手!怎么就定不了他的罪?” “……” “我不管!三天时间!你给我搞定一切!要是钱伟廉逍遥法外,我们都可以她妈去死了!这个月月例你一分没有!三天后没有好结果!你自己给我到南丫岛守鱼塘去!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刘廷想解释,电话啪一声挂断!刘廷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理异常烦躁。 钱伟廉回到家里后,一言不发,也没有吃饭,坐在窗口抽烟,看着外面楼下的记者。他对老婆的询问关心,只有一句话响应:“不是我做的。不要烦我。” 当天夜里十二点,钱伟廉准备睡觉时,电话突然响了,他老婆异常紧张:“是不是又是警局?” “我来接,他们拿我没有办法。” “喂,你好。” 一个女人的声音,阴沉沉:“你是钱伟廉先生么?”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被你杀死的陈怡丽。” 钱伟廉愣了一下:“……你不是死了么?” “可是我不甘心,我要让你偿命!” “开什么玩笑!” 啪的一声,电话被钱伟廉挂断。 心脏狂跳不止,脸色变得灰白,好半天才听到妻子的声音:“你怎么了?为什么满头大汗?” “没事,恶作剧。” “你有什么事?告诉我,还是你真的杀了人?” 钱伟廉突然狂躁的喊道:“说了没事!你听不到么!?不用你管!” 妻子愣在原地,然后突然眼泪下来了:“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任你……” “……是那个死者打来的电话……,也许她真是死不瞑目。” 妻子惊讶恐惧的看着钱伟廉,钱伟廉说完,又坐回到窗口旁边。记者已经散去。钱伟廉心事重重,叹了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表情痛苦。 第二天一早,刘廷主持早会时,发现有几个警员不见。看完当天早报后,本来就心情极度不快:“他们干什么去了?” 下面人欲言又止:“有行动……他们去跟踪今早钱伟廉的行踪了。” “为什么跟踪?!我没有下命令,他们不知道该听我的统一调配么?” 下属小心翼翼说:“……昨天晚上你回去后,大头命令我们安排人装死者给钱伟廉打电话。” “装鬼?”刘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胡闹!” “他们现在就是去看钱伟廉是否心里有鬼受到影响。” “这他妈还嫌不够乱,鉴证科的人呢?” “没有通知他们开会。” 刘廷感到自己正在对整个案子的调查失去控制:“把他们给我找来!问问衣服纤维对比结果出来了没有!” 突然身后门口有人说话:“找我们?你不是瞧不起我们么?宁可相信闹鬼?”鉴证科的专家道:“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我们把衣服纤维已经进行了对比,尸体上找到的200多条纤维,没有一条能和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钱伟廉的衣服吻合,但我们还是有收获。纤维的材料应该属于类似于西服及运动服一类的布料,钱伟廉在雪糕店日常穿着为粗布工作制服,所以很难吻合。衣服的纤维,加上箱子上的两个手印,我认为案子现场,一定还有第三者存在,甚至是第四个人,或者钱伟廉根本没有参与案件,只是凶手正好借用了他的场地,或者要栽赃给他。” “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们昨天做了个试验,关于体温的实验,用两只小白鼠作了对比。一只是常规死亡,一只是模拟死者,用手掐死,结果发现被掐死的一只,可能是由于死前挣扎以及血液流速加快,体温会上升,又因为放在纸盒中有保温作用,死后温度降低的速度也会更慢,由此类推陈怡丽的死亡时间,可能比我们原来预估的要提前三到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就算钱伟廉是在12点前就回到自己家里,他也仍然有犯罪嫌疑。现在有作案时间,有作案场地,已经具备起诉条件。” 众人一阵兴奋,这算是重大突破。 刘廷:“昨天大头也给你们打过电话?” “打过。” “所以你们今天就取得突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廷想起大头的话:“这是个现实的社会。”何必坚持呢?刘廷转向下属:“立即出搜查令,搜查钱伟廉住所,把他的衣服,特别是西服衣服全部拿回来,另外正式拘捕钱伟廉。”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头,跟踪队来电话。” 第九章 失控 刘廷心里一阵紧张,昨晚闹鬼的事情虽然儿戏,但如果钱伟廉心中有鬼,他一定会受影响!心理素质再好的人,杀人这样摧残心智的恐怖行为,也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所以他也许真的会在今日有反常迹象。 “跟踪队怎么说?” “正常时间离开家门,正常上班,没有左顾右盼,没有疑神疑鬼,派了个人去买东西,故意挑来挑去考验他是不是情绪受影响心不在焉,钱伟廉应对如常,看不出来一丝异样。” 刘廷有些失望,同时更加疑惑。对方真的是心理素质好到极点?还是真的心中没鬼?就算他没有杀人,难道在重压下,仍然可以保持这么冷静?冷静到可怕! 挂断电话后,下属追问他:“头,逮捕搜查是否进行?” 刘廷点着一根烟,抽了两口,低头看表,已经十一点半。 “中午他会回家吃饭,在他家里抓捕他。” “他要是趁机跑了呢?” “他不会,这个人如果真是凶手,也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抛尸到街上,这么嚣张挑衅丧失理智的行为,绝对不只是变态,而是凶手获得刺激的一部分。钱伟廉此时在刘廷心中的嫌疑增大。 但刘廷他们准备出发前,突然又有消息传来!陈怡丽男朋友失踪!报案的是男朋友的家人,失踪已经超过48小时,家人担心凶手是否也对他下手。 刘廷担心的,却是另一种可能——畏罪潜逃。 到底谁是凶手?刘廷立即派人搜索陈怡丽男友,然后刘廷打电话给陈怡丽学校:“我是西九龙重案组,你们学生贾思齐上学了么?” 对方查询几十秒后,说道:“她请病假了。” 刘廷手心冒汗:“什么时候请的?” “昨天早上开始。” 挂断电话后,刘廷立即给陈怡丽家里打电话,陈怡丽的哥哥在家无业,母亲也是家庭主妇。电话响了很久无人应答。 忙音,刘廷再打。电话终于有人接通。 是个小男孩的声音,陈怡丽的弟弟。 “喂,你妈妈在么?或者哥哥。” “他们出去了,都不在家,你是哪位?” “我是那个警察叔叔,刘廷。” “妈妈说你是坏人。警察都是坏人。” 刘廷皱了皱眉头:“你哥哥去哪了?” “不知道,我两天没见到他了。” 刘廷心往下沉,这是危险信号,三个人同时失踪两天,会同时看到三个人的尸体?还是都畏罪潜逃? 刘廷立即命令下属:“逮捕钱伟廉的行动立即终止!” “可是抓捕的队伍已经到钱伟廉家了。” “那还不赶快联系!” 助手愣了一下,立即打开电台:“第三小组,第三小组,抓捕行动是否已经开始?” 没有回复,全是杂音。 “头,有干扰。” 如果钱伟廉是凶手,他有没有机会在这两天把那三个人都杀掉?前天开始他就在警局,没有作案时间。如果那三个人受害,就是还有别的凶手,是现在警队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人。 助手仍然在努力用电台联系,杂音明显,声音很微弱:“……我是第三组,我是第三组,已经到达钱伟廉家里。” “你们……”刘廷一把把话筒抢过来:“钱伟廉回来没有?” “跟踪队说钱伟廉正在往家走回来……” “立即停止缉捕行动!” “停止?头,现在停止有风险。” “什么风险?” “我们为了抓捕已经把钱伟廉的妻子孩子移动到别的地方。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行动,如果现在取消,我担心钱伟廉会选择潜逃。” 妈的!刘廷感到不好决断。 对方等了十几秒:“头,我们要不要撤退?钱伟廉大约再有十五分钟就回来了。” 刘廷下决心:“行动继续,我立即赶过去。” 两分钟后,警车出发。到达钱伟廉住所大约要二十分钟。刘廷保持无线电畅通,等待最新情况。 突然有消息进来,不是第三组,而是跟踪队:“头,情况有变,情况有变。” “我是刘廷,什么变化?” “我们在跟踪钱伟廉,钱伟廉走到距家还有五分钟路程时,在小型超市买了一包烟后,站在门口公车站抽烟,不再前进,我们怀疑他可能要改变行程,不再回家。也可能是已经发现我们,在进行观察,公交车来了!” “他上没上车?” “没有,仍然站在原地……车走了,他在继续抽烟。” 刘廷感到有些紧张。这时候第三组又有消息传来:“头,陈怡丽德母亲突然出现在楼下!似乎情绪很激动。” “什么?陈怡丽哥哥呢?看到了么?” 跟踪队:“钱伟廉拦了一辆出租车!头怎么办?如果不现在抓捕,中午高峰可能会把他跟丢。” 刘廷咬了咬嘴唇:“上!” “等等,头,他打开车门了,但没有熄灭烟,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上车,没有上车,他看了我们车一眼!” “发现你们了?” “不清楚,我的车立即开离现场,改用第二组步行跟踪。” 刘廷他们接近公寓门口。 刘廷跳下车,往公寓方向跑过去,通过步话机:“陈怡丽母亲在哪里?” “刚上来,正在敲门,还在叫骂。有新闻记者跟在后面,可能是她找来的。” “什么?!”刘廷一阵烦燥,公寓刚打开门,几个记者和刘廷打了个照面,互相都有点吃惊,秘密抓捕要泡汤,如果新闻媒体知道警局正式拘捕钱伟廉,一定会对钱伟廉一面倒说他就是凶手。 但现在刘廷心里并不确定,而且,如果陈怡丽母亲这时候来挑战钱伟廉。是因为自己儿子失踪两天了怎么办? 新闻有连环爆炸好料爆出。警队这边所有事情全不能准确确认!记者立即围过来:“刘警官,请问是否你们是来劝阻陈怡丽家属和钱伟廉发生冲突的?” 刘廷推开记者挤出去:“无可奉告,谢谢大家,无可奉告!” 刘廷助手在后面挡住他们,刘廷拼命的按电梯按钮,电梯慢慢悠悠下来,在大堂什么都不能说,可是刘廷着急知道钱伟廉的情况。 步话机突然响了:“头,我们绕过钱伟廉前面,他一直在看我们车子,似乎我们已经暴露。” 有记者听到,立即高喊:“你们在跟踪他?是不是要行动?” 第十章 恨意 妈的,大厅全都是人,不能在这诱捕,电梯还有10多层,刘廷转身向安全通道跑去。 一边立即拿出步话机:“不等了,把他抓起来,然后立即带回警局,尽量不要让人发现!喂……喂!” 没有回音,信号是空的!妈的!情况要失控。刘廷拼命的向上跑,楼道里传来陈怡丽母亲高声尖叫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叫声!小孩的哭声,陈怡丽母亲在和钱伟廉老婆争吵! 楼层不是在钱伟廉家,在上面!刘廷满头大汗,推开大门,几个警察正在拉扯她们两个,小孩坐在地上头上出血! 有记者在拍照,两个女人被人拉开,披头散发! “你还我女儿!把你老公叫出来!” “我老公没有杀人!为什么打我儿子!” “你让我没有女儿!我要杀他报仇!” 说完,转身又要攻击小孩! 这时候刘廷步话机里传来声音:“头,能听到么?钱伟廉已经进入小区!我们到底要不要抓人?坏了!记者看到了!都围过来了!” 楼道里两个女人都听到了,陈怡丽母亲眼中放出有些歇斯底里异样光芒,突然推开刘廷向楼下跑去,刘廷立即追下去:“陈夫人,请你冷静!” 刘廷拿起步话机:“把钱伟廉立即抓起来,带走,陈怡丽母亲再往下跑,不要让他们见面!听到了么?” 陈怡丽听到刘廷说话,突然转身把刘廷步话机抢过来,狠命摔到墙壁:“你们这帮警察,没有一个好东西!” 记者在后面立即开始拍照,刘廷不敢动手!一帮人都往楼下跑,终于到一层,一推开门,钱伟廉被一帮记者围住。 正在等电梯,没有被抓起来!妈的! 刘廷立即问跟踪对负责人:“怎么没有抓人?!” “你没有指示,我们不敢行动。只能跟在后面,我们已经暴露了。” 陈怡丽母亲冲过去,一把抓住钱伟廉转身对记者高喊:“你们快拍照!这个就是杀死我女儿的凶手!这个就是杀死我女儿的凶手!” 正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钱伟廉的老婆和儿子就在里面,钱伟廉老婆立即冲出来,和陈怡丽母亲拉扯,记者闪光灯闪成一片。 “头,我们怎么办?” 钱伟廉老婆高喊:“伟廉你快走!那些警察来抓你!刚才把我们都给赶出家门了!”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钱伟廉仍然镇定,脸色苍白,搂住老婆,回头看像刘廷的方向。 陈怡丽母亲高喊;“凶手就在这!你们怎么还不抓人?!你们怎么还不抓人?!他跑了!把他老婆也抓起来!” 记者立即回头也给刘廷他们照相。 “头,怎么办?” “都到这时候了!把人带回去!” “陈怡丽母亲呢?!” 钱伟廉发现自己被跟踪,至少曾经考虑过逃跑,为什么最后没有行动?是真凶?还是怕自己做替罪羊? 钱伟廉没有反抗,被铐起来,然后居然主动转向记者,让他们拍照。 “钱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么?成为疑犯?” 语速很慢,声音诡异的让全场都安静下来:“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陈怡丽母亲似乎也被钱伟廉奇怪的气场吓到了,没有说话。那种非人类一般的极端镇定,让人毛骨悚然。 刘廷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拉住自己! 刘廷回头,一个记者:“刘长官,我们刚刚接到消息,说陈怡丽的哥哥,男朋友、还有最后联系的女同学一起失踪,这件事情警方是否知情?是不是有新的凶案发生?” 刘廷立即出一身冷汗。这件事情会很麻烦。会不会抓错人?突然刘廷注意到陈怡丽母亲听到消息后,先是很镇静,难道她早就知情?然后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有所反映,突然很夸张的一把抓住刘廷:“我儿子也失踪了?你们消息准么?我说我怎么两天没见到儿子!”转向钱伟廉:“你不是把我儿子也给杀掉了?你这个杀人恶魔!” 刘廷:“赶快把他们拉开!” 突然有人给了自己一拳!刘廷低头,是钱伟廉的儿子,阴森森看着自己,钱伟廉老婆立即把儿子拉到一边,小孩够不到刘廷,朝刘廷吐了一口涂抹,然后突然哭了起来。 闪光灯一阵狂闪,嫌犯小孩和刘廷对峙。 一定是个经典镜头。 第二天,全港媒体全部以这次混乱的抓捕行动为报导对象。 标题包括: 《警方行动前后失据,指挥混乱》,《嫌犯面临抓捕面容冷血》,《原被告大混战,小儿哭泣怒骂高级督察》,最恐怖的新闻是:《后续可能出现新受害者!》,《裸尸女大哥、男友、女友三人组失踪》…… 钱伟廉雪糕店门前开始出现女权保护协会的抗议者,要求警方立即开审钱伟廉,为近期多起针对少女恶性案件负责。 让刘廷奇怪的一件事情是,陈怡丽母亲没有对自己儿子失踪报案,昨天和钱伟廉冲突被带到警局后,只是做了常规笔录,之后离开警局,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自己儿子! 这种时刻,不可能是遗忘,陈怡丽妈妈不担心自己儿子。 刘延脑中划过一串的问号:陈怡丽大哥和陈怡丽男友发生过冲突,那么……会不会陈怡丽男友有危险?箱子是拖到现场的还是车载去的?如果是汽车,那么凶手应该有经济实力,或者职业便利,这三个人,都不会开车,甚至没有驾照?现场还会不会有其它人? 总华探长再度打电话痛骂刘廷,刘廷沉默以对,当天新的警队月例分红下来,出乎刘廷意料,自己一份不但没减少,还增加了3千块。不是笔小数目。 刘廷询问缘由。让刘廷不安的答案:“总华探长说和你现在办的案子有关,具体细节他没交代,但他说找到凶手!不要让凶手跑了!” 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钱进帐。 钱伟廉家里一共搜出30余件衣物,用塑料袋封存起来后,助手送去鉴证科,可是已经案发几天,有没有那么愚蠢的凶手,会把自己犯案时候的衣服留下不作处理?鉴证科说衣服全部作对比要三到四天时间。 “这么慢?” “也可能很快。” 刘延觉得对方的回答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也许很快我们就可以找到对应现场的纤维。” “会不会明天就有?”刘廷故意有些讥讽说道。 对方只是内容复杂的笑了笑,没有回应。 不会有白来的钱。如果不是事前指定要做什么?那就更像是让刘廷闭嘴的封口费。 第十一章 祭祀 第二天,发生两件大事。 刘廷准备到鉴证科去看鉴定结果,证实自己的猜想,还没有出发,电话就响了:“头,有情况,我们看到陈怡丽的大哥出现!” “什么?!在哪?” “他家,刚刚坐出租回来。” “有人和他在一起么?” “没有。” “精神状态怎么样?” “很不好,似乎睡眠不足,萎靡不振。衣服很脏,头发也很乱,看起来不太正常。” “有没有受伤?” “看不出来。” “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背了一个很大的旅行袋,里面应该有东西,看起来很沉重。” “他直接上楼了?” “陈怡丽的母亲出来接的他,很警惕的四周看了看,天才蒙蒙亮,然后两个人很快地走进公寓,陈怡丽母亲似乎很紧张,拉住儿子,不停地关心说话,陈怡丽大哥则显得有点烦躁。” “出租车牌照记下来了么?” “记下来了,我们已经联系出租公司,在查他从什么地方来。等一下,他们回电话……头,出租是从大屿山后山下来的!有人给叫得出租,但是个女人,很可能就是陈怡丽的母亲。我们采取什么行动么?” 后山没有住宅,没有工厂,没有景点,凌晨,陈怡丽男朋友和那个女孩……会不会?刘廷紧张起来:“盯紧他们,绝对不准跟丢!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指示。” 挂断电话,刘廷手心冒汗:“立即安排人找出租车,寻找上车地点,然后给我仔细搜索附近,立即派人看另外两人是否也在市内出现?。”他沉默几秒,继续道:“你和我去陈怡丽家,我要亲自询问他这个大哥,这几天到底去做了什么。” 车子开到一半路程时,第一个消息回来:“头!那个女孩找到了!” “死的活的?” “活着,不过……” “不过什么?” “她也刚刚到家,穿着便装裙子,好像几天没洗澡,膝盖和小腿,还有胳膊有瘀伤痕迹,头发很乱,脸色不好,眼睛有黑眼圈。” “自己一个人?” “对,也是坐出租回来。。。正在往家走。是否请她回来调查?” 只剩下陈怡丽男友! “先跟住。等我指示。” 刘廷到陈怡丽家门口,咚咚咚砸门!屋子里面沉默。 “我是西九龙重案组刘廷!我知道你们在屋里,开门!” 咚咚咚!这种声音最让人烦躁不安。门终于打开。 是陈怡丽大哥。 “小陈先生,好久不见。” 对方气色确实不好,充满敌意看刘廷。 “我能进去说几句么?” “不方便。我家人都在睡觉。” “刚才看你母亲出去接你,以为是要晨练。” “我们又不是嫌犯,你们跟踪我?” “你丢了将近三天,我担心你的安全。” “我没事,多谢关心。” “我们已经逮到一个嫌犯,你知道么?” “知道。” “开心么?” “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凶恶起来:“就算把他宰了,我妹妹能复活么?” “我担心的是抓错人,那样更让你伤心。” “你什么意思?” “你这三天和谁在一起?” “不管你事。” “干什么去了?” “……” “在鸟不生蛋的大屿山后山?” “我很困,要睡觉了,不送。” “你不是最恨你妹妹男朋友么?怎么又和他在一起?你妹妹死后两个人和解了?恭喜你。” 刘廷看到沙发上的背包。上面有土,有血渍。 “你有本事就抓我,你不是怀疑我杀人吧?我告诉你,我没有杀我妹妹,我怎么可能杀他?。”他眼泪突然流出来。 “贾思齐身上为什么有伤?” “我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么?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抓错人了,那个嫌犯不是钱伟廉。有一个真正的凶手,会开车,对你妹妹有恨意,你可能知情,可能是女性,你觉得我这个推断怎么样?” “你现在没有办法,我是受害者大哥,你现在没有办法,你还是继续查你的钱伟廉吧。” “那你妹妹呢?不怕她死不瞑目?” “……” 这时候步话机传来声音:“头,我们已经跟着出租车上到后山。” 陈怡丽大哥脸上立即闪过一阵不安。 “有什么发现?” “正沿着小路往前走,我操。” “怎么了?” “对不起头,路有点滑。昨夜下过雨,地上有脚印很清晰。两个人的脚印,应该是一男一女。” 刘廷转向陈怡丽哥哥:“你和贾思齐的?” 对方脸色阴沉,没有回答。 “看到了,前面有帐篷。旁边有一个简易的石碑。好像祭祀的东西。” “给你妹妹准备的?你们上山拜祭你妹妹?” “石碑后面有一个烧焦的纸盒。电视机盒子,烧纸,超度死者的东西。地上脚印杂乱,还有一个帐篷的印记,但帐篷已经没了。” 贾思齐身上的伤痕,是不是被迫钻进纸盒子里?或者主动? “剩余的那个帐篷。我要去看看……里面有人!一动不动。” 陈怡丽男朋友果然出事? “你杀了他?你逼迫贾思齐和他上山,一个钻进纸盒子?一个被你杀了?或者你和贾思齐弄死他?” 陈怡丽大哥继续保持沉默,陈怡丽母亲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后面,听到刘廷说话满脸极度担忧,手不自觉抓住儿子的胳膊,身子在微微颤抖。 刘廷对他母亲说:“你也知情对不对?” “不要问我母亲!” “你在维护你的家?想要动私刑为你妹妹报仇?贾思齐和你妹妹男友是不是都和案子有关系?!你到底隐瞒什么?!告诉我!” 陈的母亲:“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讲机有传来声音:“头,地上有药瓶,是安眠药,陈怡丽男友口吐白沫,但还有呼吸!” “他是自杀,和我没有关系。” “恐怕我要带你回去调查。” 陈的母亲:“不要!”死命拉住自己儿子,做出防备姿势。 突然对讲机再响:“头!大头要召开记者招待会!” 第十二章 发泄 “什么?要宣布什么?” “案情取得重大进展!我们要起诉钱伟廉。” 陈怡丽大哥面无表情。 “他胡闹!为什么?” “鉴证科昨夜传来消息,钱伟廉一件西装上面纤维和死者对应上,然后直接通知了大头。”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们说没有找到你。” “不可能!我就在警,我明白了。” “大头过来了,他要直接和你说话。” “……” 话筒传出烦躁而愤怒的声音:“刘廷!你在哪?” “陈怡丽家里。” “你去那干什么?” “我……” “不是告诉你不要动她的家人?” “现在情况有新变化,陈怡丽男友在后山自杀,也可能是被谋杀。” “我已经知道了,就是为情所困么!” 他怎么消息这么快?刘延有些吃惊。 “把那个小子偷偷送去抢救,你现在的重点,就是把钱伟廉给我送上法庭,判他死罪!至于陈怡丽家属,我告诉你,不可能是嫌犯!” “……” 刘廷阴沉的看陈怡丽大哥,陈怡丽母亲紧张,却有抓住救命稻草感觉。 陈怡丽大哥脸上肌肉动了两下,没有表情。 “怎么不回答?!啊!?刘廷!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论再调查再抓任何人,必须有我的签字同意!否则你擅自行动,我就把你给撤了!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回答我!” “是……大头。” 回程时,刘廷感到沮丧,好像正在向真相的反面狂奔。 下午一点,记者招待会,总华探长亲自到场,记者都起立鼓掌,有两家的没有站起来,自从廉政公署两年前成立后开始对付警队以来,形势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人们对警队的不满,正从隐藏的笑脸背后向正面表达愤怒方向转变。 总华探长怒火挂在脸上,死盯着那两家媒体。 大头开始发言:“跑马地纸盒藏尸案性质恶劣,我们警队抽调最好的探长,高级督察刘廷先生,经过三天缜密侦查,已经锁定嫌犯钱伟廉,昨日钱伟廉被抓捕后,我们用搜到的钱伟廉的衣服进行对比,有重大收获。下面有请我的同事,我们警队新成立的科学鉴证调查科科长为大家作说明。” 闪光灯闪烁,现场异常安静。 科长拿起一个塑料袋:“这里面看着似乎是空的,但里面装了几条衣服纤维,我们经过一夜的紧张对比工作,成功发现死者身上有7条纤维(一共270多条)和钱伟廉西服完全吻合。” 记者继续拍照。 大头拿过话筒:“现在钱伟廉仍然拒不认罪,但我们根据国际惯例,认为在逻辑上,各方面科学证据已经可以证明钱伟廉就是凶手,因此我们警方已将调查报告上交律政署,很快就会对钱伟廉提起公诉,罪名是一级谋杀。” 闪光灯更加闪烁。 总华探长拿过话筒:“各位,现在香港有部分人对我们警队的执法能力,公正程度,以及廉洁作风都有怀疑,对这些我们是欢迎的,监督么?但我们想通过现在这个轰动港九的大案,让大家看到我们警队的执行能力,维护香港稳定和治安的能力,这次我身为总华探长,对我下属的办案效率和表现非常自豪,刘廷督察,以及新成立的鉴证科,都应该成为香港市民对我们放心的标志和保证。对钱伟廉这样的重犯,我们警队决不会手软!请大家看到我们的努力!给我们信心!” 然后大头拿过话筒:“今日记者招待会到这里结束。谢谢大家!” 几个人起身,记者立即蜂拥上来想要提问,但没有人作答。 警队开始整理材料,三天后开庭。 钱伟廉的儿子对自己吐吐沫时仇恨的眼神,一直在刘廷脑海中出现。那不是属于一个九岁小孩子应该有的眼神,是刻骨的仇恨!让刘廷极度烦躁。 那三个人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个人都有份?为负罪感拜祭死者?还是某种仪式,逼迫或者赎罪式惩罚贾思齐和陈怡丽男友?刘廷在努力劝说自己,何必自找麻烦? 当天夜里,刘廷和属下到丽声夜总会,老板亲自迎接:“有新货,大陆刚来的。。。那边女知青逃亡过来的,有革命气息,玩起来不一样。” 属下:“你少他妈扯,女知青?上次还有个说柬埔寨语的你也说是大陆过来的。” 刘廷:“你们这有没有包装盒?能把人塞进去的?” 老板疑惑,刘廷下属也疑惑。 “有,有,前几天刚刚买几台电视,我这就安排人去拿。” “送到标间里面。” “小姐呢?” 下属:“把所有小姐都找来,让九爷挑,今天我们刚刚破案,要庆祝。” 来到包房里面,刘廷四处仔细的反复看,下属面面相觑:“头,你在找什么?” “……你们不觉得和案发现场有点像么?这里光线也不亮,地面这么光滑,前面空地,像不像马路中央?” 下属都紧张起来,没有人敢接话。这时候小姐进来了,刘廷就站在正中央扫视一圈:“没有我要找的人,换,赶快都换了!” 小姐都被刘廷怪异的举动吓到,立即都拥出去,服务生拖着一个纸盒子进来。 “把他摆在中间,就是这里,对。” 地上有水滴,被纸盒子拖过形成一条印记,刘廷看着拖痕发呆,又进来一批小姐排成一排,第四个,个头有点高,但眼睛好像陈怡丽。刘廷走过去,仔细看她,把她头拉起来,仔细看她的脖子,然后把手去摸得她胸部,女人觉得不舒服,求救一样看自己的妈咪,妈咪也很紧张,但给她眼色让她忍耐。 “其它人都出去。”刘延随便指两个女的:“你们两个去陪他们。” 其它人都赶忙跑出去,刘廷后退两步,打量着这个和陈怡丽有些相像的女孩,她的腿好长,很白嫩,长大后的陈怡丽,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把衣服脱了!” 女人犹豫,刘廷回头对下属:“去把门关上,反锁。” 刘延继续催促:“把衣服脱了!” 小姐开始脱短裙制服。 “胸罩,内裤,你本来就应该是**的。” 另外两个小姐和刘廷下属都站在后面,目瞪口呆紧张的看。 等女孩将衣服都脱下来后,刘延道:“躺到盒子里,快!” 女孩站到盒子里,不敢动弹,刘廷回头去看,桌子上有水果刀,拿起来。 “躺下!” 第十三章 偏见 下属们有些失措:“头……” “闭嘴!”刘延呵斥,转头又催促小姐:“你!块躺下!” 小姐开始哭起来,慢慢躺下,恐惧的看着刘廷:“你叫什么名字?” “……曼曼。” “真名?” “……黄……依曼。” “你为什么不改名字,叫陈怡丽?” “她是谁?” 后面有一个小姐反应过来名字,立即尖叫一声,立即被下属拉住。 “好不好?” 她眼线已经哭花,点了点头:“好,好……” 刘廷拿起水果刀,向前伸,拉开黄依曼的胳膊,模拟切割乳-头:“不要……求求你,不要!” “你想不想反抗?” “不,不想!” “你不恨我?” “……不……” “你要想活下来,我就是要杀掉你,你应该怎么样?” “我不,不知道……” “你他妈是不是傻?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反抗!你要是不挣扎的话,那不是太不正常了?” 刘廷突然猛地把自己右手握住黄依曼的脖子,后面小姐一声尖叫,黄依曼立即开始咳嗽:“反抗!赶快他妈的反抗!” 黄依曼突然手伸向空中,拼命抓刘廷的胳膊,拉住刘廷另一只手,狠命去拽!刀锋斜下去一下划破刘廷的右臂,鲜血瞬间流下来,刘廷松开了黄依曼,黄依曼大口喘气。 刘廷自言自语:“陈怡丽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她的指甲里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是钱伟廉,钱伟廉会想到先把陈怡丽麻醉?或者打昏?没有检查到麻醉剂,也没有额外的伤口。”他突然回头:“你们说,你们认为是不是钱伟廉干的?” 下属没有人敢说话。 “你们也怀疑是么?” 三天后,法庭开庭。钱伟廉没有钱请律师,但港岛著名刑事辩护专家何盛铭研究数据,以及和钱伟廉见面后,愿意免费为钱伟廉辩护。 开庭前一夜,刘廷按照惯例每月15日到老人院去看自己的母亲。领着一个女孩,母亲坐在轮椅上,一看到女孩兴奋到两眼放光:“好漂亮,身材也好,屁股大好,你的女朋友?” “妈,注意礼貌。” 女孩表现得很大方,蹲下身子:“伯母,你好。” “叫什么名字?” “黄依曼。” “好听,这个皮肤,好白好细腻,小九(指刘廷),你早就该有个家,这个女孩这么好,就不要再错过。” 刘廷勉强笑一下。 “听说你们案子破了?” “你也知道?” “我有听广播,那个钱什么好变态!大家都说他是凶手!你们抓到他太好了!” “你认为他是凶手?!” “报纸和广播不都这么说么?我们老人院都有谈论这个案子,所有人都希望你们能判他死刑!这种人渣,就不该活在世上!” 刘廷勉强微笑。 “这样好的姑娘,就那么死了!父母该多心疼!你能办这个案子,能抓住他,这是我们刘家的骄傲,你爸爸当一辈子警察,可惜短命,要不也会高兴。” 刘廷蹲下来,老人继续唠叨:“一定要把他判刑!那样我在老人院就风光了!他们都知道你是主办,怎么样?” “好的,老妈,我答应你。” 刘廷回头看黄依曼,小声说:“谢谢。” 出来时,刘廷给黄依曼一千元:“每个礼拜五你都来一次。” 黄依曼小心的拿过钱,点了下头,转身向出租车跑去。不用刘廷送她。刘廷在黄依曼的眼里,能看到恐惧。摆弄别人的命运,这是刘廷的一种权力,一种腐蚀自己的权力。 刘廷的命运,也在被别人操纵。 开庭第一天:刘廷到达法院时候外面道路两侧让人围满。 门前是倾巢出动的香港各路媒体记者,马路对面和两侧则站着打着横幅的各种组织或者看热闹的市民。有人手举标语或者横幅,或者死者的模拟画像。 刘廷推开记者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进入法院时,突然远处多辆警车开道的押送车出现,现场骚动起来。 深蓝色押送车停稳,人群向前挤,车门打开,四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前,后面两个警察拉住穿着西服精心打扮过,但带着手铐,脸色异常苍白的钱伟廉下车。 “杀人犯!” “变态狂人!” 现场不停有人高喊各种口号,人群亢奋激动,向前猛挤,现场有失控的危险,法警和值勤警察立即下去拉钱伟廉,强行前进,对别人对钱伟廉的攻击并不全力阻拦,脸上普遍带着厌恶和幸灾乐祸,突然不知从哪里飞过来鸡蛋西红柿,还有人试图上去袭击钱伟廉。 让刘廷难忘的,是到这种时候,已经成全香港人愤恨目标的他,脸上仍然保持着极度镇定,任人拉扯,随波逐流,决不反抗。或者叫淡漠、麻木,似乎那个人们口中的罪人,不是他,他只是个旁观者。 警察终于把他拉出人群,护住他全身向法院大门里进去,仍然有人扔东西,包括石头砸坏玻璃! 下面人群口号一致起来:“死刑!死刑!死刑!死刑……”声音震天。 刘廷回想起自己母亲对钱伟廉的愤怒,对自己给他治罪的极度自豪,众口铄金,刘廷突然有一种刺骨的恐惧感。 半个小时后,法庭开庭,钱伟廉因为西服被拽坏,只换了一件白色衬衫,鲜红的不合时宜的领带系在上面好像参加喜筵,或者是一种对众人的挑衅和蔑视。 钱伟廉妻子坐在听众席前排,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呆呆的看着钱伟廉,钱伟廉和妻子对视,刘廷看到了他们两人的感情流露,钱伟廉第一次似乎不在坚硬,这让刘廷极度不适,胸口发闷。 例行环节后,检察官开始发言:“尊敬的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想在这里提醒各位,本案凶手是一个虐杀刚刚成年少女的、极端残忍、冷血、镇定的凶徒!” 辩护律师:“我反对!被告未被定罪前,检察官不可以假设立场!” 检察官冷笑:“被告被逮捕后一直拒绝认罪,但法的精神是用客观说话,凶手不承认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依赖大量的环境证据。如果物证、逻辑综合起来是完善而合理的,就应判定被告罪名成立,这不是电视演绎或者侦破小说,所谓100%严密无漏洞的案件在真实世界里是不存在的!这点请各位陪审员一定引起注意!” 陪审员大都露出非常赞许表情,法警抬上来三张长台,上面堆满各种证物,现场轻微骚动。 第十四章 模拟 “各位,这些就是本案证物,共200多件,包括被告衣物、内衣裤、这个纸盒子!”他将盒子拿起来,把口朝向观众席,观众席一片惊叫,里面摆放着一个真人大小的塑料模特,带着让人不适的怪异惊悚感:“是模拟案发现场,其它还包括烧焊器,电线、割掉死者身体组织的铁锯、大概三十个小白盒子,里面装的是死者尸检取样的头发,身体组织、烧焦的耻毛,身体及纸盒里发现的衣服纤维。根据这些物证,我将尝试还原整个杀人过程:16日下午六时至凌晨期间,凶徒用右臂单手勒住死者颈部,导致死者窒息死亡。” 幻灯机播出死者颈部勒痕照片投影,上部可以看到死者整个头部眼睛圆睁,下部可以看到血淋淋胸部两块血肉模糊,观众有人因恐惧尖叫。 “死者**被割掉,没有找到。耻毛被烧焊器烧过,显示凶徒有性侵犯变态嫌疑。”检察官用手指了指钱伟廉说:“但死者又未被强奸,可能是现场环境不允许,或者有意外发生。在死者**上及指甲里发现衣服纤维,可以与被告西服完全吻合,死者头发上有电线胶成分,也在雪糕铺内发现此证物。此外经过仔细搜寻,工作间内还发现死者头发毛发,而手肘下面有半张印有“未焊”字样纸屑,另外半张也在工作间内发现。并且字迹与被告完全吻合。 钱伟廉答辩:“烧焊器是电器行常备型号,我拥有这个型号并不罕见,我所穿西服也不是罕见样式,只凭死者200多衣服纤维里面仅仅7条证明我杀人实在勉强!我日常根本不穿着西服,当天因有同事宴请我,我为表示正式才穿,但我在离开宴会返回雪糕铺值晚班前,有先返回家里更换工作服装,西服根本没有进入店里。衣服纤维来源,我回想可能是来自于与别人握手……” 检察官打断他:“什么人?” “我不记得,但确实有握手。”钱伟廉答道。检察官露出得意笑容,钱伟廉继续说:“也许那个人将纤维带回店铺,更有可能是有人穿着与我完全相同样式服装,目的就是为了栽赃给我,你们警方就能证明那个纤维一定来自于我,而不是其它第二件衣服么?” 钱伟廉非常镇定,声音洪亮,不慌张:“还有死者被烧焊器侵犯的事情,这种卑贱下流行为,我极度鄙视,更不可能做出!还有你们警方最开始怀疑我,是因为说我看到警察慌张,事实是那天我喝过酒,所以才会脖子上血管跳动,不是因为恐惧!” “你见到警察时候是几点?” “上午十点左右?” “十点就喝酒?” 下面观众席一片哄笑。 钱伟廉老婆站起来高喊:“他是喝酒了!早上有时候他会喝酒!” “肃静!”法官敲桌子。 钱伟廉妻子激动:“我说的是真话!为什么你们不信?我老公没有杀人!” 辩护律师:“我很奇怪一点,就是警方从案件开始调查,自始至终似乎只调查我当事人,似乎在假设立场,这对我当事人极度不公!案中我觉得关键的一点漏洞是,根据死者女性朋友贾思齐说法,死者打最后一个电话时,背景噪音极大。这是个矛盾。根据你们警方的所谓推断,你们认为死者完全不认识的我的当事人,之所以和死者碰面,是死者想要找电话时无意中选择雪糕铺,可雪糕铺是一个安静场所,而五点左右附近噪音较大的地方只有街上或者茶楼这些场所。 “死者从簸箕湾家里跑到跑马地,只是坐公交车就需要一个小时时间,中间按照你们警方描述,还要去广告公司替他哥哥办事,因为离开家里较平日更早没有吃饭,所以还要挤出时间解决肚子的问题,时间上实在无法做到。 “除非有车辆载着死者到处移动才有可能!可是我当事人没有驾照,更没有车辆。 另外根据你们警方根据早先的新闻报导,曾经用你们所谓的最科学客观的鉴证科结论推断死者死亡时间是在12点以后,现在又说因为纸盒散热,还有被人掐死时候体温会升高,所以死亡时间提前到了我当事人在雪糕铺值班的6点到12点。我认为这个时间提前原因,完全是为了配合你们指控假设!你们这是在预设立场!制造冤案!” 法庭一片安静。 “这个案子巧合太多!根本无法让人信服!你们只是因为死者死法残忍,而我当事人私生活或者为人处世态度有怪异处,就假设他为做出此变态行径的最好人选,加上舆论施压,大众的狂热情绪,就判定我当事人必为凶手,再以此为结论搜罗证据,怎能服众!” 法庭仍然安静,刘廷去看钱伟廉,钱伟廉仍然表情漠然。那种完全与自己无关的镇定感,根据刘廷经验,只有真正凶残而毫无心理负担的危险凶犯,才会具有。他们缺少人正常对死亡杀戮的恐惧敬畏,因而显得麻木冷血。 钱伟廉符合这个特征,而且表现出比恶犯更强烈的极度冷静理智,自己是否真的冤枉钱伟廉? 第二日,法庭按照检察官要求,到案发现场实际进行模拟。 刘廷选择一名较瘦小,体形与陈怡丽相近的女警扮演女尸,女警模拟前,坚持要先拜佛,天空乌云密布,一丝风都没有,显得诡异。相关审判人员全都保持沉默,表情严肃或惶恐。 外围围满民众等待看戏。 女警踩到纸盒里面,犹豫再三,躺下去。 辩护律师拿出照片:“这样不正确,为保证对被告公平,应该做出和死者完全一致姿势。” 女警面色苍白,求助看向刘廷,刘廷点头。 女警恐惧的看着照片,细心调节自己身体、脖子、脑袋朝向角度,胳膊摆放位置,然后扮演凶手的警察,开始按照路径,从雪糕铺后巷,将尸体拽往抛尸地。 辩护律师再反对:“扮凶手警察明显比我当事人强壮,你们要重新寻找。” 又折腾一番,钱伟廉身高不足170,体形干瘦,但显得精力很旺盛。案件终于开始模拟:“凶犯”拖住尸体盒子,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房门自己慢慢打开,好像有人推动一样,现场气氛有些恐怖。“凶犯”犹豫一下,还是开始拉动纸盒。 纸盒沉重,移动极为费力,后巷到前面主路先是一道大门,纸盒穿过,然后是一道极窄的小门,纸盒两边几乎碰到门边缘,但仍然能顺利通过,然后下到路基下,即将移动到主路最终地点时,纸盒突然叱的一声被扯裂! 现场民众一片哗然,女警猛地蹦起来,失声痛哭,刘廷上去训斥,女警哭诉道:“我好像被她上身!在里面只能望天,好可怕!我的脖子似乎也有人掐到,我的胸部,你们看着我,我好像赤身**……这个工作我做不了!我做不了!”说完转身便跑开。 现场人都看着她背影,有人小声说:“冤魂来索孽债,不该模拟。” 如果是冤案,陈怡丽冤魂会不会缠绕自己?刘廷控制不住去想。 第十五章 牵强 回到法庭,辩护律师发难:“纸盒经过拖动,明显无法受压最后破损,而警方找到纸盒绝对完好,这是否可以证明凶手根本不是按照警方假设抛尸?所谓雪糕铺现场证据,都是真正凶手用来转移欺骗制造假现场的手段?如我当事人身材体格,要拖动这么沉重纸盒移动,就算纸盒可以承受力量,移动速度也会非常之缓慢,整个过程要十几分钟时间,就算抛尸时间为最晚的12点,案发现场附近为商业繁华区,仍然可能有路人经过,更何况是抛尸到主路正中央,试问我当事人这么做要多么非理性,极具被多强心理素质,这完全不合逻辑!” 刘廷脑海中浮现的,是有人把车停好,打开后备箱,两个以上人把纸盒抬出,扔在那里,迅速离开。两个人的脸是模糊的。 辩护律师:“更进一步说,案发当晚根据雪糕铺运营记录,收入额和平日基本持平,钱伟廉要接待顾客,不可能有时间去处理尸体和纸盒,还有体格问题,钱伟廉力气不但拖动纸盒困难,死者为凶徒单手掐死,你们看钱伟廉右手?是否有这么大力气? “纸盒上有铁锈痕迹,早先我曾经要求警方提供所谓第一现场铁锈对比,但警方就以现场已经被凶手处理为由,无法提供。 “我还要再次提醒各位陪审员,我当事人如果是凶手的话,其实他更合理行动应该是用更长时间更仔细检查现场,检查死者尸体上的残余痕迹,并将尸体丢其于远比主路更方便的同样位于商店后巷的垃圾站! “但死者尸体被弃于商店附近,凶徒却把衣服书包远远丢掉,以至于警方到现在仍然无法找到,而拿着衣服书包离开这里搜索范围应该十分醒目,却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发现异常,这都无法合理解释。 “警方说我当事人是冷血智慧犯,现场仔细消灭证据,但怎么解释所谓的最关键证据:西服,却在案发后多日警方才采取的搜索行动中,仍然没有被其销毁?这么愚蠢行为能叫智慧么? “按常识就算再好心理素质犯人在案发后,对案发现场,死者,警察,都应该有强烈刺激后的警惕逃避心理,可我的当事人仍然在警方大肆搜捕取证的情况下照常活动,正常工作,没有注意力不集中,没有请假,最关键的是尸体就抛弃于当事人工作场所附近,如果我当事人是凶手的话,应该想到警察很快就会怀疑到他。 “他没有采取任何应变措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唯一合理解释,就是他根本不是凶手!” 第三日休庭,报纸开始有部分转向支持钱伟廉,认为这可能是一起冤案。大头对此暴跳如雷,找到刘廷:“这些记者简直混蛋!为这么变态凶手脱罪!” 刘廷沉默。 “明天法庭答辩,你准备好了么?” 刘廷沉默。 “不要出纰漏!否则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败诉的话,会有严重后果?” “你以为钱是白拿的么?”他突然意识到说多了,补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案件是否另有内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刘延淡淡地问。 大头暴躁加咆哮:“绝对没有!你要做好你本分!刘廷,你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好多人恨不得我们死,有些东西,是禁不起查的。”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 第四日答辩日。 刘廷宣誓遵守法律,绝无虚假陈词。 辩护律师:“你们只有7条纤维与死者吻合,另外259条找到来源了么?” “……没有。” “仅凭七条纤维,就推定我当事人有罪,是否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你用词是否过重?” “当然不重!如果我当事人被判死刑,那就是人命!” 刘廷提高声音:“虽然只有7条吻合,但已经足够说明死者和嫌犯发生过接触!现在嫌犯仍然不肯交代罪行,我们当然要怀疑他隐瞒的,正是杀人部分情节!否则还有什么解释?!你说巧合,嫌犯自己也承认死者死亡那天他穿过西服,这是不是也算巧合?” “你是否有先入为主概念,认为嫌犯脾气怪异,所以全力将目标锁定到他身上?” “没有,我们做了公平以及全面的调查。另外你说到嫌犯脾气怪异,这确实增加了我们怀疑,但我们并不是据此就下结论。” 刘廷说到这里开始犹豫,但还是下定决心,坚持自己立场:“根据我们法医检验结果,死者七条纤维分别位于后背,左脚、左臂,请你注意,死者是**的,也就是凶手接触过死者全身,死者虽然处女膜完整,但,他的所有伤口都是在死后留下。凶手杀人后完全没有悔意,而是继续自己暴行,为满足变态**破坏尸体,我们当然有理由相信这样的凶手是极度心理变态者,他的行为模式当然会与常人不同! “这样的嫌犯到现在仍然表现的无辜,镇定,甚至不屑于逃离现场,销毁证据,不怕警方调查,类似案例并不鲜见。你身为专业刑法律师,应该比我更了解!” 律师针锋相对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死者是死后被破坏尸体?又怎么确定死者耻毛不是被火烧,而是被电焊器破坏?” “电焊器和火烧根据模拟,有明显分界线的区别,火烧不会有分界线。死前还是死后被切割,则有专业的细胞反应试验结果作证,生前和死后因为细胞和组织液活动与否不同,伤口会呈现不同反应,这个我并不专业,但你可以看报告。还有我们已经经过模拟分析出尸体被放入箱子是在死者死亡后一个小时。” “怎么推断出来?” “根据尸体和箱子受力接触面的细胞沉淀情况分析得出。死者被杀死后,被折磨长达一个小时,当时仍然不到午夜十二点,外面随时可能有顾客进来,店里值班人员只有钱伟廉一人,他怎么可能不是凶手!就算不是凶手,他又怎么可能不发现有人就在它自己的工作间里杀人、割尸?难道他是盲的?你不是要讲逻辑么?你给我个合理解释!” 第十六章 动机 “既然你说到死亡时间,我问你,死亡时间本来你们警方说是12点后,后来抓住我当事人后,又提前了三到四个小时,难道这不是针对我当事人么?” “你不要管我们的动机,我就现在问你,你是否可以推翻我们修改后的结论,可以在这里说死亡时间我们计算有错?” “……我不是专业人士。” “……你自己就是搞法律的,应该知道只看事实,不看动机,我们发现我们第一次计算错误,当然要修改,而且如果你当事人就是凶手的话,杀人时间当然就应该在12点前,这只能说明我们后来发现证实了我们猜测!怎么叫针对你当事人?而且我们刚刚有更进一步发现,可以佐证我们的发现。”刘延一口气说道。 “什么证据?” 刘廷找出报告:“死者胃部我们做了解剖,死者胃内有食物残渣。按照人的正常消化时间推断,食物在胃内全部排空大约需要4个小时,也就是说死者在最后进食后不到四小时内就被杀害。死者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是六点,六点半的时候就已经不按照约定与朋友在车站会面,我们完全可以认定死者在6点半时候已经被凶徒控制,那么她最后一餐应该也是在6点半前,再加上四个小时,遇害时间应该在10点半之前。被杀害后,又经过一个小时变态折磨,那就是11点半,之后被装入纸盒拖到外面,大概是11点50,之后嫌犯回家,大概10分钟路程,正好是12点。如果时间没有那么紧张,就把我说到的时间点都稍稍往前提前10分钟到30分钟,这就是当夜嫌犯的真实行动轨迹!” “那他的杀人动机呢?” “我在审问嫌犯时,曾经推断过一个合理杀人动机,在相关档案中有记载。相关推测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我咨询心理医师,再根据过往犯罪案例合理得出结论。简单说,凶徒具备这几个特征:寻找目标是临时起意;犯案过程是多次模拟想象;为满足性心理;实际折磨虐待效果与嫌犯预期有落差——这是嫌犯最后没有进行奸尸破坏处女膜,但却有割掉**原因,也可能通过**等方式满足,或者嫌犯无性能力;致死受害者因为重手意外;最后大胆抛尸为失控的寻求刺激挑衅行为。 “所有心理动机推测都有案例可循,这比你单纯说一句什么因为外部干扰所以最后没有强奸尸体合理有说服力的多。既然外部干扰能停止奸尸行为,为什么不能阻止嫌犯将尸体公然抛在街上?” “你们是否调查过死者其它社会关系,以及与她有接触的强壮男性,比如死者男友,或者亲属?” “当然……”刘延犹豫了一下:“没有可疑。” “你们调查记录显示,陈怡丽所在夜校当夜值班记录及上课登记记录均消失不见,你们是否跟进调查?” “是,当时曾经引起我们怀疑,那两份记录实际上并不正规,只是两张签到纸,可能只是被人随手当无用纸张丢掉,而且死者并无在夜校出现,因此我们觉得登记纸意义不大。” “陈怡丽没有出现,但凶手却可能在登记名单上!” “这只是你猜测,就算名单丢失,当日学生出席缺席情况我们仍然作了调查,而任课老师也都出现,正好可以做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陈怡丽离家时说自己要替哥哥登载广告,报社你们去询问了么?”律师反复追问。 “作了询问,可惜没有人承认当天见过死者。而时间上死者很有可能根本没有到报社去,因为死者最后约定和朋友见面的地点是六点半在跑马地车站,因此我们相信死者最后失踪地点就是在抛尸地附近,报社当日是否真去对案情均无影响。” “纸盒上留下两个手印的人也没有找到了?” “没有。” “纸盒上没有我当事人指印,现场也找不到陈怡丽指印,而出现的指印你们却又找不到原主,这样办案态度是否太过儿戏?对我当事人是否公平?” “我觉得没有问题。” 下面一片哗然。刘延继续解释道:“找不到被告和死者指印,正说明凶手犯案后认真清理过相关痕迹,一般来说凶犯在清理指纹时,会倾向把所有地方都仔细擦拭一遍,而不会按照自己记忆触碰过哪些地方去清理现场,因为自己可能遗漏场所,风险实在太大,不过有一种情况,他们会故意遗漏一些痕迹。就是这些痕迹被发现,反倒对他有利! “我觉得被告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纸盒上有他本人的指印,我反倒可能怀疑我们抓错了人。”刘延突然感到说话困难,好像有痰卡住,他有些吃惊,连忙咳嗽几下,才又能说话:“还有你提到的西服为什么留下没被销毁,原因有两个:一是凶犯并不知道我们现在侦破科技进步,已经可以查到如此细微证物!这些东西仅凭肉眼很难看到,要我们使用吸尘器和放大镜仔细观察才可。不夸张说,现场最后一排有人打个喷嚏,可能我们证物就再也消失不见了!”现场哄堂大笑,刘廷没有笑容。 “二是凶犯心思细腻,他一定想到我们如果怀疑他,必然要调查他当日活动,那么就会照例询问他参加同事聚会情况,会知道他曾经穿过一套正式西服。被告妻子没有工作,自己收入也很微薄,这样一套衣服可能是最昂贵,不可能轻易丢掉,我们如果找不到,反倒说明他有问题,所以他才把这么危险证物留下,被我们警察搜查拿走取证时,他可能反倒并不担心,只是棋差一着。”刘延淡淡道。 律师驳斥:“简直荒谬!试问哪个凶徒会这么冒险?” “智商平庸的人自然不会。但是被告,聪明细腻极为注意细节,电器铺后面每一样东西摆放都极有秩序,家里录像带,衣物,鞋子用品都按照一定逻辑顺序,这样的人我和心理医师沟通过,其秩序性是来自于对细微事物超常观察的能力,是强迫症一种,他遇到是否丢弃西服这类两难问题时,会比常人想到更深一层,这样行为十分合理。”刘延作最后的总结。 第十七章 旧案 第五日休庭。 舆论对现在案情走向看法分歧很大,有人就案件的疑点用阴谋论解读,认为凶手是被冤枉,大部分则认为虽然有疑点,但警方都给出合理解释,钱伟廉死罪难逃。 刘廷心情并不好。 下午时,有两个女生突然来报案,被转到刘廷这里。 “我们每日都要乘坐小轮由簸箕湾到观塘上学。曾经在船上出过事情。” 两个女生普通在校生打扮,白色裙子,齐肩短发,很普通。 “什么事情?”刘延追问。 “我们被……” “骚扰。”另一个女孩补充道。 “具体过程?” 两个女生互相对望,似乎都希望对方说出来。 “我们是看了这几天报导才鼓起勇气报警。”第一个女孩说,另一个马上补充:“我们和死者陈怡丽是同一所学校,所以不希望那个被告逍遥法外。” 录完口供,刘廷看她们俩个:“在这上面按一个手印。” “你来吧。” “你来。” 两人都不愿意。 “两个都要按,因为你们同时报案。” “那是不是说说错话要负责任?”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是去年的事情了,我们有些担心记错细节。”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两个女生脸色紧张起来。 “你们两个是同时被骚扰的?” “是!” “不是!” 两个人答案不一致。 刘廷皱眉头,他找来下属:“你今天下午不用做别的事情,就和她们两个反复练口供,明天上庭要是让律师找出他俩的破绽,我就让你好看!” 下属:“是,头。” 两个女孩脸上表情惶恐不安:“要不我们不报案了。” “不行!已经登记了,明天你们必须作证。” 下属小声说:“头,会不会冒险?” 刘廷犹豫一下:“干好你自己的,别那么多废话!” 第六日开庭,其中一个女孩坐在证人席上:“我每天上学需要作渡轮从簸箕湾到观堂,去年四月份时候……” 律师抢话:“哪一天?” 女孩语塞:“我记不清了。” 检察官:“反对,事隔时间较长,而且具体时间并不影响整件事情性质,律师通过这种事情给证人制造压力会影响叙述。” 律师:“法官大人,时间对核实事情真假非常重要,证人遇到这类事情应该会有较明确的记忆。” 法官:“反对无效,证人必须回答。” 女生:“……15号?我记得是去补课,应该是周五下午,我和陈乔红上船后坐下,当时船上人很少,我们坐在倒数第二排位子,然后一个男人上来,我记得她一眼就看到了我们两个,眼神很不友善,有些猥琐,立即又把眼光闪过去,望向别处寻找位置。 当时船上大把的空位,他先找了一个想要坐下,但坐到一半似乎有些犹豫,身子停止下来,静止几秒后,突然又从位置上出来,表情很不自然,眼神斜下方望向地面,侧着身子朝后面走来。我当时就有不好预感,但他一直走到我们身后座位那里,然后站住。” 律师:“你说船上大把空位,为什么你们俩又特意选择倒数第二排位置?” “因为学校告诉我们上下学要注意安全,其中提到坐车船时候最好坐在角落里,防止有人在后面骚扰,并可观看全局。所以我们两个每次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坐在最后一排。但这次我们最后位置上有别人吃剩的残渣食物,还有饮料洒出来的痕迹,所以我们没有坐。而他走到这里后,低头拿出卫生纸仔细擦拭座位,然后入座。” “你看到的?” “我不敢回头,只是觉得很不舒服。从感觉上能知道他在做这些事情。” “你们没有考虑过离开换位置么?” “我和同伴曾经互相小声商量,同伴说他要是变态,再跟过来怎么办?我也很害怕,我们两个就没有动弹。” “然后呢?” “然后船开动,我曾经假装望向窗外,通过玻璃看他动静,发现她也在通过反射看我,当时把我吓坏了。我脑袋中一片空白,但他立即转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之后呢?” “我一直非常紧张,我同伴也紧张,我们两个不敢随意动弹。但好在他在后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后来我闻到一股烟味,是他开始抽烟,烟气不知是否故意被他吹到我和同伴中间,我想咳嗽,想开窗户,但都怕刺激到他,最后都没有行动。又过一阵,我感觉闻到焦糊味,我很紧张,但又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我用求助眼神回头看同伴,发现同伴已经哭了,突然站了起来。” “为什么?” “她站起来后,我才看到她的臀部位置裙子已经被烟头烫穿出来一个圆洞!” 法庭哗然。 “之后发生什么?” “之后我怕极了,也立即站起来,摸自己裙后,才发现也已经被烫了一个圆洞。。。我和她再也坐不住,她拉住我,我们两个立即跑到前面一个女人的位置,坐到那个女人前面。” “那个人有跟过来么?” “我偷偷向后看,那个人没有动,眼睛放光,那种恐怖的兴奋表情,咧嘴向我笑!” 法庭再次哗然。 “他有没有跟过来?” “没有。就一直坐在那里,直到船靠岸。” “然后呢?” “我和同伴都害怕极了,立即下船,然后急跑着离开了,用书包挡住后面,我一想到后面被人烧了一个洞,当时想死的心都有。” “跑到补习班?” “我们没有去上课,跑到人多地方,他似乎没有跟过来。我同伴哭了,我也很害怕,一直在街上拐来拐去,最后还是回到码头,偷偷观察好半天,然后没看到那个人,就趁着闸口马上关闭前,跑上最近一艘船,回家换衣服,之后我们两个都没有再去。后来我和她都换了补习班,再没有乘坐过小轮。” “补习班当天缺课记录你有么?” 刘廷:“我们警方昨天接到报案后,立即搜查了那个补习班,可惜已经关闭,找不到上课记录。” “船票呢?” 女孩摇头。 “你们是死者陈怡丽的同学?那去年应该还属于未成年,可以将被告定罪!为什么当时不报案?” “只是同校,我们比她晚一学年。当时我们又害怕,又觉得丢脸。我们商量后,决定不告诉家里,也不告诉其它任何人包括老师和同学,我们怕别人会拿奇怪的眼光看我们。” “被烧穿的裙子呢?总可以提供给我们吧?” “也没有。” “现在为什么又报案?” “我们听说陈怡丽被杀后,想到当时的事情,都后悔当初选择!如果我们当时报案的话,也许,也许她就不会死!所以我们……” “你们证据又没有,日期都记不住,却将整个犯案过程描述异常传神,弄得大家都好像亲眼见到一样,又说自己为这件事情感到羞愧,那为什么在讲述时,你的羞耻心又不见了?” “我们……” 律师打断:“是不是有人帮你们完善口供?或者你们根本就是受到某些压力才突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的?你们是不是在欺骗法庭?回答我!” “我们……我们……”女孩声音开始颤抖,眼泪也流出来。 “反对!”检察官:“反对辩方律师用侮辱人格方法攻击证人!” “反对有效!证人无需回答这个问题。” 第十八章 逻辑 辩护律师冷笑,不再理睬女孩,转向陪审团:“各位,我刚才那么说并不是空穴来风,警方突然找到这两个证人想打我措手不及,但我也有我消息管道。” 刘廷心中一动,警队中有人在传递消息?目的呢?是有利益输送?还是看不过去警方这次的办案手段? “这两个女孩我找到了她们的操守记录,显示她们有多次违犯校规,学习成绩较差,并有逃课,吸烟等行为。其中刚刚给我们作证女孩,更有校外蛊惑仔男性朋友。她的口供我认为既不可信,又充满疑点。请陪审团考虑时,不可听信她们一面之辞。另外我委托人家里距离工作地点并不隔海,也没有乘坐小轮必要。” 检察官突然打断:“法官大人。我这里也有一份材料,上面显示被告在去年四月工作地点不是现在雪糕铺,而是簸箕湾另外一家工厂。所以被告是绝对有理由每日乘坐小轮的!而且辩护律师以人身攻击刚刚成年少女的方式进行辩护,实在让人不耻!法官大人,为了更深一步分析被告在骚扰少女犯罪方面的心理动机,接下来我将请警方对被告进行心理分析。” 刘廷:“就钱伟廉在渡轮上行为,我们请心理学专家进行了评估,当人处于性压抑状态时,人会在潜意识里开始具有某种冲动,会对异性性器官产生愤怒。钱伟廉用烟头烧裙底行为,裙底正对性器官,烧灼裙底,就是被告性压抑的反应。在陈怡丽凶杀案中,死者**被割掉,耻毛被烧焦,同样属于这种行为。” 检察官:“被告,你和你妻子性生活是否和谐?” “……” 律师:“反对!这属于被告**!” “被告的性生活质量可能直接关系被告杀人动机,法官大人,这个问题十分关键!” “被告必须回答检察官问题!” “我……和妻子有正常性生活。” “一个礼拜几次?” 钱伟廉小孩在听证席突然开始哭起来。声音尖厉凄惨,让人心碎。 刘廷胸口发堵。 钱伟廉眼中闪过第一次见到的痛苦神色,家人应该是他的底线。 “到底有几次?回答我问题!” “两次……” “你在撒谎!你小孩现在几岁?” “七岁。” “我们到你家取证过,你家只有两间木板隔开的卧室。其中一间租给一个应召小姐,另一间则由你、妻子、还有女儿一起居住。你从72年开始要兼职两份工,每天都要半夜才能回家,而屋内只有一张大床,三口人都睡在一起,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行房事?难道半夜在隔壁能听到声音、旁边睡着自己儿子的床上?” “我们去旅馆!” “钱从哪来?!你根本负担不起。更何况你妻子生产后身体肥胖,毫无性魅力。所以最真实的情况,就应该是你们基本没有性生活!而被告长相端正,身体健康,精力旺盛,对女性也有一定吸引力。而且能拖动纸箱、以及单手掐死死者,可见体格也极为健壮。这样的被告应该是觉得自己有资格享有正常**,而预期与现实巨大反差,会更加重被告的愤怒焦虑心理,是不是这样?被告我问你,你隔壁睡得应召女郎,是否对你有足够性诱惑?而你每日在缺少性生活情况下就要强忍,这就是你性焦虑的来源,对性器官愤怒的来源,烧灼女学生裙底,你根本控制不住!陈怡丽来借电话时,你从后面看着她诱人曲线,你的**完全冲昏头脑!所以你对她下手!是不是这样?” 钱伟廉妻子突然厉声高喊:“你这么辩护!有没有人性!天打雷劈!” 律师话似乎终于触动钱伟廉,钱伟廉突然失控:“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压抑!我是正常人!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被告律师:“检察官刚才指控完全站不住脚,所有人应该都能看到,从第一天庭审开始,被告站在那里,最常望向的地方是哪里?不是我,不是法官大人,也不是陪审团,更不是你这个检察官。而是,坐在证人席上的,他的妻子!这是他们感情深厚,在这种困难时刻互相信任及互相依赖的最好证据!你说他冷血,可是你注意到他看妻子时,眼睛中流露出的柔软感情么?按照刚才刘警官说的话,这绝对不是冷血杀手应该具有的特征!你攻击他们性生活,不觉得过分么?” 有数名听众高声喊道:“说得好!” 还有人鼓掌,不妙的人心倾向。 检察官等人群安静下来:“夫妻感情和谐而性生活不谐调例子到处都是。长时间互相培养出的亲人般依赖感情很正常,就是你养条狗,看到他受伤遭难也会有感情,难道你和他也有和谐性生活?”检察官的话引起观众席一阵嘘声。 “我知道刚才所举例子会让人在道德和感情倾向上有不适感,但我请陪审团注意,你们要判断的是我的结论是否客观,而不是我的结论是否让你们喜欢。一般在家庭中女性经常会为家庭和睦以及对老公感情而忍受自己不喜欢的性生活方式,或者性生活频率,如果现在忍受的换成了男方呢?是钱伟廉呢?他完全可以一边深爱或者依赖自己老婆,另一方面却因为无法性满足而严重焦虑,甚至焦虑到病态。我认为因为有感情的阻止,被告的性焦虑可能更强烈,更加危险!” 这时候被告突然举手,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法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他。 “我要发言。” “你要说什么?” “我感到很不舒服。” “身体?用不用看医生或者检察?” “不是。是这里的气氛,你们不觉得不对劲么?我明明没有杀人,这里却好像有人要害我!” “什么人?” “不,不是人。”他突然开始慢慢的抬头,看天棚顶的吊灯,眼神极度神经质。其它人立即也都抬头。 巨大的水晶灯,华贵,却没有什么异常。 “被告!你在看什么?” “我明白了,是老天爷,是老天爷要害我!” 辩护律师:“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检察官:“杨律师(辩护律师),你是不是看到案件没有机会,就安排证人演戏装疯?” 刘廷熟悉这个辩护律师,甚至是敬重,一个绝对有操守的人,刘廷少有的有好感的律师。多次交手留下的直觉,少有的正气,以及对刘廷他们的不屑和鄙视,带来的好感。他绝对不会用装疯这种卑鄙手段,让钱伟廉脱罪。 第十九章 十三 前一天,杨律师曾经和钱伟廉有一段对话。 “律师,我无罪释放希望有多大?” “还不好说。你到现在,能不能对我讲出当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我没有杀人。” “那你怎么解释你在那里,在现场?” “……” “这个问题我反复问你无数次,你如果指控成立,就将判终身监禁,甚至死刑。或者你承认误杀,我有把握让你刑期减少到甚至只有两年!怎么样?” “我没有杀人!” “你只会说这一句么?到这种时候,你还有什么需要顾及的?” “有些事情和我相关。我只能说这么多,但我确实没有做过。我能告诉你的也都已经告诉你。”钱伟廉眼神异常真诚,毫无畏惧对视杨律师,杨律师感觉自己,几乎已经完全相信钱伟廉。 回到法庭,钱伟廉盯着顶棚的吊灯,好半天后,说道:“我说是老天爷在害我,是有根据的。” “什么根据?” “13巧合。” “你说详细点?!” 钱伟廉嘴唇开始颤抖,眼神跳跃,脸部肌肉不规律抽搐:“泄露秘密,会不会遭到报应?” 刘廷注意到辩护律师也用吃惊眼神看着钱伟廉,辩护律师也不知道钱伟廉要说什么。 “你们看那个纸盒。纸盒底你们注意了么?编号是13。该尸体的报纸,是第十三版。我在当天收工下班的时间,我当时奇怪的看了一眼墙上石英钟,是11点13分。今天几号?13号。你再看现在时间,是上午10点13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检察官:“刚才被告的话,正好证明了他超凡的细节观察能力,超越常人!绝对客观,没有感情波动的冷血性!” “你注意不到被告现在情绪不稳么?这就是你说的冷血性?你们一直在努力证明我的当事人具备杀手的特质,却故意忽略能证明他杀人的直接客观证据!” “纸条,衣服纤维,还有电线胶,纸盒还不够么?” “那些能证明就是我当事人亲手杀人么?外面舆论一面倒用所谓公议、愤怒、还有带着科学面具的猜测已经判我当事人死刑,你们在法庭内就借用这点,操纵舆论,实在有违法的精神!” “被告拒不认罪,科学证据是唯一能给死者讨回公道的手段!” “我看未必。我可以举个例子证明你们所谓科学之荒谬。比如我今天与你握手,根据你们观点,自然刘廷手上会粘有我细胞皮屑等痕迹。然后你回家与你老婆亲热,是否你老婆私处身体上,就会留下我的痕迹?” 现场哗然。 “如果这时候你老婆不幸遇害,是否这个证据就能证明我是杀人凶手?而且是出于性目的杀人?” 现场哄堂大笑。 “被告案件,不可以这么模拟。性质完全不同!” “我就问你刚才我举的例子,是否有这种可能性?你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检察官回头看刘廷,刘廷和身边鉴证科主任沟通后,站起来:“可能性不能排除。” 现场哗然。 辩护律师:“我并不否认当夜死者尸体确实在工作间出现过,但我认为合理解释,在后半夜我当事人下班离开后,有人潜入工作间处理尸体,并在抹去大部分罪证同时,却故意留下报纸、纸屑、电工胶、衣服纤维、以及箱子上两个手印。这些稍微用心,就决不可能忽略的罪证,目的是诱骗警方怀疑我当事人。 “我再说最后两个疑点,一个是如果真如同警方所说,是我当事人在午夜12点前将纸盒拖动到马路中央,就算拖动时没有被人发现,可那条马路为繁华干道,怎么可能这么恐怖的纸盒竟然一直没有被过路的人发现? “还有死者打电话才与我当事人碰面的假设,我前几日又到现场去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昨夜我睡不着觉,就在12点驱车再到案发现场,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两个水果档口!一左一右,就在雪糕店旁边。” 检察官:“你不是说水果档口也要营业到凌晨作钱伟廉的不在场证人吧?” “当然不是。两个档口营业时间都是到晚上9点30分。但我发现的问题是,这两个档口都有电话可用,而且标志明显。试问死者不论从什么方向过来,要用电话,为什么不去这两个档口,而是非要走进根本没有标明有电话的雪糕店里面?还要跟着我当事人穿过营业室,走上楼梯,直到二楼阁楼的工作间里,在我当事人的注视下,在那个封闭的环境里拨打电话?任何一个稍微有安全意识的女孩,恐怕都绝对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第七日休庭。 刘廷买了几份报纸,又收听广播,大部分评论都认为钱伟廉会被判有罪,也有报纸为钱伟廉喊冤,新的,以前从未有过的舆论动向。 明日宣判,结果会如何? 第八日。 钱伟廉头发仍然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眼眶深陷,显然休息不好。如果钱伟廉被判入狱有罪,这样的性犯罪犯人,在监狱里将过的极为艰难。 如果他真是冤枉的呢?刘廷发现自己内心也有动摇。虽然刘廷的经验和理智告诉自己。虽然有诸多疑点,但钱伟廉是真正杀人犯的概率极高。 法官:“陪审团,有结论么?” 陪审团五男二女,其中一中年女人站起来:“已经有了,法官大人。经过我们详细商讨和投标表决,以五人赞成二人反对的结果,裁定被告……” 刘廷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谋杀罪名成立!” 立即有人站起来欢呼,检察官转过身和刘廷握手。突然脑后遭到了一下重击!刘廷立即回头,是钱伟廉的小儿子,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又向刘廷掷过来。刘廷闪身躲过去,男孩不属于他年龄恶毒怨恨的延伸,让刘廷心惊。 钱伟廉妻子根本没有发现儿子的举动,正在尖声叫喊:“伟廉!我会给你上诉!我相信你!”钱伟廉表情平静,有些呆滞麻木的回头看自己的妻子,突然,一滴泪水自眼眶中流出,滑过面颊,嘴里仍然念念有词:“我没有杀人。” 第二十章 隐瞒 后来的事情及钱伟廉、刘廷的结局:钱伟廉妻子倾家荡产又为他一路上诉,最后官司打到英国伦敦高院,结果始终是:维持原判。 随着时间推移,香港各界对案件的看法及猜测始终没有平息,刘廷作为案件经办人,无数身边人都问过刘廷看法,钱伟廉是否冤枉。 刘廷的答案始终是:“在法庭上,是。” 有人认为刘廷打官腔,有人认为刘廷话里有话。其实刘廷真实的答案,是自己也无法做出让自己确定信服的结论。 1975年,刘廷漠然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香港警察抗议廉政公署大游行”。 刘廷新婚妻子,黄依曼,满头大汗,屋子一片狼藉,正在紧张的收拾东西:“船联系好了么?” 刘廷完全没有反应。 “我问你船联系好了么?” 刘廷不耐烦:“你担心什么?抓也是抓我!” “你进去,我怎么办?” “我给你留了一笔钱,有3万块。” “钱?从去年开始,不是已经没有月利了么?” “钱伟廉案子你记得么?伦敦高院办结后,我户口有人存进来的。” “谁?真正的凶手?” “我不知道。” “你没查过?” “为什么要查?” “是谁的钱你也不知,存钱进来的人不是很傻?” “他们是要用这笔钱买一个保障,让我对案件调查过程永远封口。” 刘廷看着黄曼依:“你和陈怡丽真像。” “你有病!你娶我是不是这个原因?” “我办过那么多案子,为什么会对这个特别有感觉呢?” 刘廷转头看在阳台上的纸盒箱子。 “你不会又想让我躺在里面?你这个变态!” 刘廷呼吸急促,突然站起来,一把拉住黄曼依,黄曼依毫不示弱,反手就给刘廷一个耳光! 啪! 刘廷脸上立即火烧一样疼痛! “你以为我还怕你?外强中干。” 刘廷捂了捂脸,突然傻笑起来,然后一把搂过黄曼依,两个人开始接吻。 “我东西还没收拾完……” “陈怡丽……陈怡丽……” 突然电话响起来:“你又提他的名字!我是黄曼依!不是她的替代品!” 刘廷静止在原地,沉默了一阵,黄曼依眼神中闪过恐惧。 刘廷拿起电话:“喂。” “头!好消息!我们不用逃了。” “为什么?” “我们大罢工发动两天了,到处都乱成一片,廉政公署这次麻烦了。港督刚刚批准特赦立即生效,只要是今天之前没有被调查的罪行,都一概获得豁免。” 刘廷沉默了一阵,开始冷笑。 半个小时后,刘廷回到警局,到处一片狼藉,好像被洗劫一样。有点世界末日的感觉。刘廷从楼梯走到4楼第三间办公室,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反锁。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刘廷没有开灯。外面游行队伍已经回来,高声喊口号,人群极为兴奋。刘廷把椅子挪到中间,踩上去,抬手把盖板打开,上面灯架后面,是空调的出风口,刘廷把胳膊伸进去,反复摸索,找到一个塑料档袋。这是自己的后路,护身符,里面有重要案件的审讯记录,伪造证据的清单,刑讯逼供的时间地点对象,自己了解的上级、下属的收受贿落名单,还有一些重要案件的未经修改的本来应该已经销毁的源文件。 刘廷下来,仔细拍掉上面的灰尘。打开塑料袋,随便抽出一张资料来,是陈怡丽的尸检照片。自己当年为何会对陈怡丽念念不忘?因为……心里有鬼,因为背后的一些事情。 刘廷认识自己老婆前一天白天,接到一个电话:“你是案件的负责人?” “你是什么人?” “我不会吐露我的身份,但我知道一些内情。” “什么内情?” “有些人希望案件不要调查那么详细,对不对?你受到上级的压力,还有金钱收买。而你现在调查的怀疑对象,包括死者的哥哥、男友、还有她的什么好朋友,都不是凶手。” “那是谁?” “在夜校念书的人,有人具有背景,看中了陈怡丽,陈怡丽长的蛮漂亮的。你知道吧?” “我只看过尸检照片。” “所以你们忽略了她对男人的吸引力。夜校的点名册消失,你们警局也被打招呼,是有人不希望受到牵连。” “那个人是谁?” “你能顶住压力调查么?如果你查下去,恐怕会有麻烦,或者你接着调查那个你们抓住的替死鬼。” “你能确定那个男人就是凶手?” “我只是知道我刚才告诉你们的事情,知道他们在努力隐瞒那个男人的存在,是不是他杀得,我不知道。” “既然不确定,你为什么还要打这个电话?” “调查案子不是你们警方的责任么?我能获得这些信息,又正好我看不惯。” 电话说到这里挂断。 这个电话后,刘廷确信自己在办理一个冤案,自己在经济上同流合污后,放掉杀人犯,让另一个人顶罪,让自己在精神上,道德操守上,也彻底沦陷。本来刘廷还可以安慰自己,钱伟廉毕竟是有可能杀人的。可是现在呢?,这就是一个冤案! 钱伟廉会被自己毁掉一生,也会让陈怡丽死不瞑目。 她已经死得好悲惨! 但让刘廷迷惑不解的是,钱伟廉的表现,还有那些现场证供,刘廷较尽脑汁仔细研究,最合理可靠的解释就是:钱伟廉是杀人凶手! 那些在法庭上自己的辩论,关于指控钱伟廉杀人的部分,刘廷只是按照事实陈述分析,是那么的确凿以及合理,按照刘廷的经验,这除了证明钱伟廉真的是凶手外,难道都用巧合和意外来解释? 信息推理的矛盾,让刘廷焦虑。 判决下来后,刘廷利用自己私人时间又调查过一些情况。 首先是夜校的学生。陈怡丽出事后,有三个人从夜校退学,一个女生,一个是陈怡丽的好友,那个曾经失踪后在山上被陈怡丽哥哥塞到纸盒箱子里的贾思齐,还有一个男生叫郑荣秋,郑荣秋曾经追求过陈怡丽! 第二十一章 隐情 刘廷找到郑荣秋,郑荣秋惊慌不已。 “你认识我?”刘延有些诧异。 “陈怡丽案子的负责人,我在电视上演的法庭辩论里看到过。” “你为什么退学?心里有鬼?” “不是我心里有鬼,是我有些害怕。” “为什么?” “……” “有别人要害你?因为你知道内情?” “你相信我不是凶手?” “凶手应该是有背景有势力的人物。” 刘廷看着郑荣秋住的破旧廉租房:“你显然不具备条件。” 郑荣秋沉默。 “是什么人?” 继续沉默。 “案件已经过去一年,你去看过陈怡丽么?” “去她的墓?” “我猜你没有。你不敢,你怕她知道你这么泯灭良心,包庇凶手,会让她在阴间,都不肯放过你!” 郑荣秋头低下去,沉默,沉默,突然眼眶湿润,开始流泪。 “我是因为她转学。我怕留在那个班级,而且我受到了外部的压力,其它人的压力。” “什么人?” “另一个追求者。” “陈怡丽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有这么多追求者。她是在主动到处留情么?” “不!不是。陈怡丽是好女孩,很单纯。没有那样的事情,绝对没有。我就是喜欢她这点。” “你行动过么?” “没有。只是有时候会故意接近她,问问题什么的。” “她对你态度呢?” “一般,稍稍有点躲避,她应该知道我对她有好感。有一次下课,我想问她放学后要不要一起走,她很尴尬的笑,然后突然回头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了。我回头,看到一个比我们年龄大一些的男孩站在外面,看打扮应该已经不读书,带着茶色玻璃的眼镜。警惕的看我,然后嬉皮笑脸的迎接陈怡丽。” “你对那男孩印象不好?” 厌恶的神色:“对。很油滑的感觉,应该已经不再念书,在社会上混。绝对配不上陈怡丽,等我出去时候,看到陈怡丽、她男友,上了一辆车。” “什么车?” “敞篷奔驰。” “她男朋友的?” “不是。是我们一个同学的,在课堂上我从来没有看到陈怡丽和那个同学有接触,没想到他们互相认识。” “他的身份?” “我不了解。” “名字?” “你是正式调查么?案子不是已经判了么?” “……” “如果是私下的。我不能告诉你,我不想当信息来源。” “可是你已经说了很多。” “我只看到他们在一起那一次,那个同学在车上看到了我。后来陈怡丽出事后,有陌生人找到我,希望我不要乱说话。特别是关于陈怡丽的社会关系,那个人没有指明是要帮助那个同学。但我反复回想过无数次,除了那个人以外,别人不具备这个能力。” “只是你看到过他们坐一辆车,而且陈怡丽男朋友也在场,只凭这一点,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郑荣秋脸色变得灰暗:“陈怡丽在车上的表情我还记得,很不情愿。而且陈怡丽的死亡方式以及那个人的特征……还有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他什么特征?” 郑荣秋摇头:“你自己去查吧。其实我仔细想过,就因为这些原因就说他是凶手,是否公平。我真的无法确认,也许他只是为了避嫌。因为如果你们警方查到他的头上,那绝对是爆炸性的丑闻。特别是廉政公署也在一直找你们麻烦,我虽然只是一个学生,也绝对确信你们不会秉公办理,不过说实话。你在宣判后,仍然在调查这个案子,让我很意外。” “你已经说了很多。” “我想解脱,我拿到了一万块钱封口费。看到钱的时候,我很犹豫,不过还是拿了,那么多钱……但是我后来,感到越来越痛苦。我觉得我性格很现实,不过今天是不是做得有点理想主义?”郑荣秋沉默了一阵后:“你能替我保密么?不要告诉其它人是我说出来的,我怕被报复。” 那个男孩的特征?什么特征?会让人立即联想到陈怡丽的死?那么他找人封口,是为了逃脱惩罚?还是为了避免无端的联想? 刘廷找到陈怡丽男朋友。 “陈怡丽还活着时,你有没有一个朋友开奔驰敞篷车?” “案子结束了,我没必要配合你调查吧?” 很油滑的,在社会上打混的人。陈怡丽这样女孩被这样的人追到手,最后导致悲剧,在刘廷的案子中很常见。 “或者我换个问题。陈怡丽死后,你、陈怡丽的哥哥、还有贾思齐失踪了两天,去做什么了?” 这个人脸色立即变了:“我们上山去拜祭陈怡丽。” “为什么在山上?” “陈怡丽的大哥让的。”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非要在山上拜祭?”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家的习俗?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贾思齐为什么被塞到纸盒里了?你身上还有伤。是陈怡丽大哥怀疑你们两个,惩罚你么?” “不是他,是……” 陈怡丽男友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刘廷眼前一亮:“还有第四个人?” “没……没有。” “他是不是有些什么怪异的特征?” “你知道了?” “陈怡丽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现场?” “不……我不知道。”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她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完全不知情。” “让我猜一猜,既然你到山顶受到了惩罚,也就是有人认为你可能是杀人凶手,或者是帮凶。他们这么认为的理由,就是陈怡丽死亡前,曾经见过你!” 陈怡丽男友浑身颤抖,脸色完全暗淡下去。 “她从家离开的时候,我就等在楼下,她马上要过生日,我答应给她买一个东西,一块手表。但我没有钱,我有一个赚钱的方法,就告诉她了。” “什么办法?” “让她陪那个人。那个人和我谈好了,只要陈怡丽能陪他吃晚饭,然后上学后能坐在一起,就给我500块钱。” “你让你女朋友赚钱,让她把钱给你,然后你再给她买生日礼物?” “警官,说出去难听……不过我这样人你也常接触,我们就这么生存。” “骗女孩子上床?” “我没有和她发生过那种事情!” 陈怡丽尸检结果的确是处女。 第二十二章 嗜好 刘廷问:“你还隐瞒了什么?陈怡丽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赚那么多钱。” “还有,还有……” “陪他上床?把你女朋友给卖了?陈怡丽不从,所以就把陈怡丽给杀了?” “不!不是……不可能,他不可能。” 陈怡丽是处女:“他没有性能力?” “不,他有……” “那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 刘廷震惊。这就是他的特征? “你他妈还是人么?” “我以为陈怡丽不会有危险……” “所以陈怡丽哥哥把你们都找上山,让你们说谁是凶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是不是?” “找我们上山的。不是陈怡丽哥哥,而是……而是那个人。” “他叫什么?” “我不敢说,说了我会有生命危险。” “他杀人,他召集你们上山?” “他不是那么说的。他说那天陈怡丽上了他的车后,知道他的要求怎么也不干,没办法,他就在跑马地把陈怡丽放下来,之后陈怡丽给我打过电话,骂我,我就在附近,就赶过去,也打给贾思齐,贾思齐也过去。 “在什么地方打的电话?是在雪糕铺么?” “我不知道……” “贾思齐说背景声音很嘈杂,你呢?” “我印象很深,很安静,还很空旷。就好像在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绝对不是在街上。”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个声音……显得好空灵,很诡异。我甚至能听到她呼吸的回响,我当时以为是她生气了所以才会这样。后来她死后,我才知道。可能这就是死亡的前兆……人快死之前……” “先打给你的,还是贾思齐?” “先打给贾思齐。因为我要过去陪她,她说贾思齐一会会来陪她上学去,不用我来了。” 刘廷手心冒汗。 陈怡丽陪那个男生吃饭,在饭店约贾思齐过来,那个男生也是补习班的学生,所以正好可以开车带着她们两个一起去补习班。 然后陈怡丽和男生两个人吵翻,陈怡丽离开酒店,进入雪糕铺借电话,结果被引入工作间,房间空旷,大骂自己男友,后面的钱伟廉虎视眈眈。 或者还有种可能性,陈怡丽离开酒店,到雪糕店借电话,大骂自己男友,然后离开雪糕店,又碰到那个男孩,然后被男孩诱骗或者劫持,或者还有她男友、和贾思齐的帮忙。 那辆奔驰车,可以运载纸盒么?敞篷奔驰,如果盖上顶盖,后备箱和里面都不够地方,敞篷的话,会不会太显眼? 陈怡丽男友突然说话:“警官……人肯定是钱伟廉杀的。” 刘廷眼角一跳。 “为什么?” “如果是那个男孩杀的,他过后怎么可能主动找到陈怡丽的哥哥,然后审讯我和贾思齐呢?” “怎么审讯?!” “他带了几个……” “几个什么?!” “我说了对你也没用。总之他强迫我说那天晚上行踪,在陈怡丽和他分开后,我和贾思齐到底谁最后见到的陈怡丽。我挨了打,贾思齐被迫在纸盒里睡了一宿。” “他会贼喊捉贼么?” “那时我们还不知道雪糕铺钱伟廉的存在,后来你们把钱伟廉抓起来后,他就没有再找我和贾思齐麻烦。”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报警有用么?而且我过后也想过会不会是他杀的人。只是想想可能性啊。,他开的那个敞篷奔驰装不下纸盒,不过他的……” “他的什么?” “他的……倒是很可疑。” 刘廷听到后,震惊!这是那个人的第二个特征。对了!如果那个人在之后一直尾随着陈怡丽,看到她曾经进去过雪糕铺,或者陈怡丽自己告诉他去雪糕铺见到一个怪人,那么那个人杀人后,会不会用车载着尸体,在后半夜悄悄潜回雪糕铺工作间,然后用纸盒和胶带、报纸、电焊器嫁祸?奔驰放不下纸盒,那个人家里怎么可能存放这种纸盒? 就是从雪糕铺工作间找出来的。尸体,是在车上直接运过去的!让她坐在车里。后半夜的时候,纸盒从工作间拖出来,所以会留下磨擦的痕迹,痕迹不够深,纸盒又没有被拖坏,因为纸盒根本是空的!割掉**应该是在那个人家里。这个变态! 烧掉耻毛,不是为了性快感,而是为了嫁祸。要留下充分的痕迹,烧焊器的特征是什么?可以拔下电源使用!拿到外面,烧掉耻毛,别人会以为尸体是在屋内遭到破坏的,思维定势! 钱伟廉衣服纤维为什么会只留下七条?因为所有的纤维,都是被动的被那些东西带过去的。如果直接接触,绝对不止这些。衣服和书包都被凶手脱掉,用车子载走。所以工作间里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没有陈怡丽留下的任何指纹。陈怡丽,根本没有进去过那个房间! 仿佛已经看到曙光,刘廷再去夜校,调取前一年的学生档案,陈怡丽所在的班级登记人数是28名,实际却只有25个学生档案。学校给的解释是登记人数只是报名数,学生档案人数才是准确的,如果刘廷不信,也可以查询其它班级,也有类似情况。 陈怡丽、贾思齐档案都在里面。但男生里面,没有具有那两个特征的人。 刘廷找寻贾思齐,贾思齐和陈怡丽男友一样,拒绝提供任何那个人的信息。刘廷想把自己的怀疑和推测说出来,劝说贾思齐帮助自己,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还有一条可以利用的线索,就是陈怡丽的哥哥,他也上过山顶,也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刘廷找到他家,住户已经换了。 新房客:“他们家女儿死了后,全家移民了。去了加拿大。” 功亏一篑! 调查到这里时,廉政公署开始因**问题打击警队,身边同事一个一个被抓去调查,刘廷开始考虑是否移民(逃亡)到加拿大或者台湾,不知是否巧合,案件发生一周年时,刘廷和老婆以度假的名义离开香港,到加拿大看看环境,下了最后的决心。 但到加拿大的第二天早上,黄曼依起床就发现刘廷不见了。 第二十三章 私闯 温哥华的12月大雪纷飞,伯伦港地区比想象中更安静,冰冷,天空乌云密布,风吹在脸上,能让人心平静,空气也仿佛镇定剂。 刘廷呼着白气,下出租,四十三区322号别墅,刘廷去按门铃。 叮……叮…… 没有人应答。再按。 “你找谁?” 突然后面有人用英语问到。 刘廷立即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 “请问……”刘廷说到这里,声音立即停止!心脏狂跳不止,那个人两只手都露在外面,刘廷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人脸抽动了一下,似乎发现刘廷不对劲的地方。 刘廷表情已经恢复正常:“我是香港来的,来看看以前的朋友,他们家是姓陈么?” “对。” 这个人应该通过电视,看到过自己的脸吧?在审案的时候,如果他是凶手,他应该能感到自己对他的威胁。 “他们一家去休假了。” “你也是香港人?” 疑惑的点头,指身后的房子:“住在对面的邻居,您怎么称呼?” “刘廷。” 对方没有额外认出自己的任何表情,过来和刘廷握手:“幸会,在这里看到香港人真不容易。” 他的左手萎缩,好像鸡的爪子,皮包骨头,右手握住刘廷,异常有力量,异常有力量!。陈怡丽尸体脖子上,右手单手的勒痕。 握了几秒钟,时间不自然的长,然后松开。刘廷肾上腺素疯狂分泌,长时间办案后,身体感觉到危险时候的本能反应。 “看来你只能改天再来……” “他家有电话么?” “我不能告诉你。抱歉,不过你可以记下我的。有事情在这边,我可以帮忙。在这里华人圈子我还有点影响力,有事可以帮你,你是警察么?” 刘廷神经一跳:“你怎么知道?我们见过?” “你的眼神,还有你手指头上的硬茧,是持枪留下来的。我们应该见过面么?” “见过我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看起来像是守法公民,我和他们好久没见了,他家我记得有一个小女孩,现在应该长得很大了吧?要十七八岁?” “叫陈怡丽……去年死了。”他表情莫名严肃起来:“被人杀了后,塞到了纸盒里。你是香港警察,不知道这个案子?” 刘廷开始撒谎:“我已经离开警队三年,跑马地纸盒藏尸案就是她?” “对。就是她。”那个人下意思握紧拳头,脸上带着厌恶和愤怒,刘延觉得自己的试探开始有效果:“你叫什么名字?” “黎永丰。” 离开那里后,刘廷找了间咖啡馆,打电话回香港让下属查他的数据。 黎永丰刚才穿着运动服跑鞋,应该正在跑步健身,身体健壮,细长眼睛,头发有些稀疏细俑发黄,蓬乱,警惕凶狠的眼神,那只反差极大的左手,萎缩的左手,就那么露在外面。 电话响了,刘廷拿起来:“怎么样?查到了么?” “刘廷!”是大头的声音:“你到加拿大干什么?” “查那个案子。” “他不是凶手,你也收过钱,立即回来。” “告诉我他的身份!” “是你惹不起的人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凶手?!你说服我我就回去。” “你在讲条件么?他的车在案发那天出过车祸,醉酒驾驶,撞死了一个人,车上还有一个小姐,之前他和陈怡丽接触过,所以他父亲付了我们封口费。他一直在警局,他没有可能作案。” “警局什么都可以作假,我怎么信你?” “你何必这么执着。你取了一个和陈怡丽一样的老婆我就很不舒服了刘廷,要是没有我保护你,你早就被廉署抓起来!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不信,你回来后自己再去查。” “我过来,是看看这边的环境,发现他只是意外。好吧!我停止调查。” “这样最好。” 挂断电话,刘廷坐回到位置上。窗子斜对面能看到黎永丰的家,两个小时后,上午10点,黎永丰穿着休闲装出来,上了奔驰跑车,引擎轰鸣,车子开走。 刘廷立即离开咖啡馆,刚才大头的解释,刘廷确实不信,哪有这么巧合?黎永丰会出车祸? 刘廷走到门口,敲门,咚咚咚! “有人么?” 他继续巧妙,咚咚咚!没有人应答。屋子里是空的。刘廷四面看看街上,走下去,沿着墙走到后院,一扇一扇推窗子,有一扇虚掩着,打开了!刘廷翻了进去,里面应该只有黎永丰一个人居住,如果黎永丰是凶手的话,他的第二个特征,在他的卧室里,会留下痕迹! 一楼整理得一丝不苟,桌子与四面墙壁完全垂直,四把椅子距离桌子距离完全相等,整齐的刀叉摆放,拉门两边的开启角度都完全对称,过度的整洁带来的病态感。 黎永丰刚才的衣着也异常平整,两边的鞋带完全对称,这并不是追求完美,而是非完美会给这样的人带来焦虑和痛苦,一种危险的病态心理状态,可能是他残疾的左手带来的无休止的挫折感和补偿心理,或者他那个怪异邪恶的天生外表。 刘廷记得有人曾问过自己:“长得如恶魔是否会导致恶魔?” 刘廷当时的回答是:“也许因果关系完全相反。” 对了他刚才的头发乱糟糟怎么解释?是运动时风吹乱的,他在和自己交流时。 墙上一排一排的照片,和他前警队高官父亲,以及英国籍母亲的合影,原来是混血的儿子。好多答案一下子解开。 室内没有女人的任何物品,没有正常的女**往?没有正常的性生活?是否陈怡丽案件对他的冲击,带来的后遗症? 上楼梯,木质楼梯纤尘不染,刘廷能想象到黎永丰仔细擦拭楼梯把手到病态的细致度,刘廷不舒服。 二楼一间是书房,门敞开,一样的秩序感,另一边的房间,推不开,门锁住了,自己独居的卧室要锁门。 他如果是凶手的话,为什么要在自己杀死陈怡丽后,却又召集所有当事人,到山顶私自审讯呢?不是为了追查真凶。也不是故意做出姿态欺骗别人掩饰自己的罪行,而是一种愤怒,一种对自己的自我厌恶和自我愤怒!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宣泄情绪。也许在山顶上,他也要自残。 陈怡丽家人在香港住条件最差的公屋,到这里来却能住在富人区。黎永丰不可能直接资助陈怡丽家人,陈怡丽哥哥的性格钢硬,不可能接受,但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通过投资或者高薪的职位为她家谋取福利呢? 是黎永丰在赎罪么?还是黎永丰仍然摆脱不了对陈怡丽的那种病态迷恋? 特别是在自己亲手杀死陈怡丽的情况下!那种永生难忘的强烈刺激!任何强烈的刺激,就算是痛苦,也会给人带来快感,这是人进化的结果,没有情绪化的人无法在艰难的环境下取得生存优势,但这样的人在现在的社会,却成为病态的精神异常者。 第二十四章 迷恋 刘廷撬开门锁,推开来,看了看四周,突然感到浑身发抖。 左边、右边墙上,分别挂着大幅陈怡丽的照片,陈怡丽没有看取景器,一张半身像没有表情,背景是教室;一张在笑,全身像,背景是操场。应该都是**的。 床上被子乱成一团,扔着一条丝袜,上面有精斑的痕迹,旁边的写字台上摆着一排照片,全部是陈怡丽。全部是陈怡丽! 玻璃板下面压着案件报导的剪报,其中一个庭审照片上,有刘廷的照片——他认识自己! 卧室里全都不见外面的秩序感,这里是只有黎永丰才独享的空间,**裸暴露内心**,毫不掩饰! 房门慢慢自己关上了,咔嗒一声锁响。刘廷突然感到背后有人看着自己!立即回头,不是人,是一张画像! 抽象扭曲的,和尸体照片一样的**陈怡丽,躺在纸盒里,**被割去,脖子上五个手指印!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圆球一样。巨大的眼白,充满了扭曲的**,和死亡的恐惧。嘴角咧开,好像在享受的微笑,极度变态的画像。 黎永丰心中陈怡丽死亡景象的心理投射!床单下有东西垂下,刘廷过去掀开被子,下面压着的,全都是女人的东西,内衣裤、丝袜、束胸…… 陈怡丽男友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并不真的想和陈怡丽**,他对进入女人身体没有兴趣。他最大的兴趣,就是要女人躺在他旁边,穿着内衣裤,丝袜,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洋娃娃,或者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用女人的衣物自己完成**,而女人一点具有生命表现的动作,就会让他气急败坏。” 陈怡丽或者被强迫,或者真心为了自己男友(为男友接受别人的性行为,这种案件很常见),或者金钱或其它什么原因,真的在黎永丰那里帮助黎永丰,做一个道具。 但却违抗或者只是简单的动弹一下,黎永丰失去控制,向陈怡丽下手,用自己唯一的超级有力量的右手!然后割掉**,再更兴奋的状态下完成性行为,之后转移尸体,丢弃在雪糕铺前面,再嫁祸给钱伟廉。 “你在干什么?”阴冷的声音让刘廷心脏急速跳动。他立即回过头来,黎永丰站在自己身后! 两个人对视,刘延心想,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杀机? “你早认出来我?” “怎么可能忘记?我每一天,都关注着所有和陈怡丽有关的人。” “他有什么魅力?让你这么迷恋?” “我不知道,我就是喜欢她,她好像天使一样,你看过她笑没有?微微露出一点牙齿,太美了,我简直受不了……她睡觉的样子,课间休息时,她躺在那里,我就兴奋,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夜晚我满脑子全都是她躺在我身边,一动不动的景象!直到她死亡,你看!”他回头指门后的尸体模拟画像:“她死的好惨,可那个死亡的姿势。就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画面!一动不动,死亡气息弥漫,绝望的眼神,破损的身体,还有脖子上的指印,这不是人世间应该有的美!” “这是你创造出来的!你这个疯子!你杀了陈怡丽,就是为了满足你变态的**?” 黎永丰突然苦笑了一下,用手捂脸,痛苦。 “你当我是变态?杀了她?不,她不是我杀的。”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 “我只是希望她能让我满足一次,她那么完美。我怎么可能杀掉她?其实她已经答应了,就为了她那个男友,我都不敢相信。我答应她,绝对不碰她的身体,她自己换好衣服,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那么美,那么美!”他流出泪来,一副陶醉和回忆的表情:“但当我开始时,她却突然又坐起来了,她说她受不了,要离开。” “所以你就恼羞成怒?”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么做!”他声音渐渐小下来:“我只是感到失望,我想上去拦住她,但我感到羞愧。我这种变态的行为让我抬不起头来。” “不是愤怒?” “绝对不是!她就那么走了,我想要送她。她说不用,她出去后会给她的同学打电话,然后两个人坐出租去。” “坐出租……你给她钱了?” “对,我仍然给了她500。” “之后你呢?去上课?” “没有。我打电话找另一个女孩,来帮我完事。” “什么人?也是学生?” “不,是一个夜总会小姐,叫kiki。我总找她,她不出台,但我也不用触摸女孩身体,所以她也不介意接我这个客人。” “然后呢?” “我开车去接kiki,那时候大约是晚上9点,10点时候到九龙,回来时候我和一辆货车相撞,车子损毁……” 黎永丰的描述,和刘廷上级的描述完全一致。 “你在撒谎,实际上那段时间,你杀了陈怡丽,你刚才的口供全都是准备好的!你记忆细节太清楚,你是为了应付可能有一天有人盘问你时,好给出最标准安全的答案。” “车牌号是hkj1,那个女孩在车祸中摔断了腿,你可以去查。” “我不用做任何事情,就知道报案,记录,口供,手续,一切关于这场车祸的东西,都会特别的完整。你忘了?我也是警察,这一套我太熟了。你骗不了我,杀害陈怡丽的凶手现在已经找到了,黎永丰,我不会放过你。” “你做过的冤案少么?为什么就对陈怡丽念念不忘?你娶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因为陈怡丽?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病态的?”黎永丰追问道。 陈怡丽尸体的性虐特征,被困在狭小空间、年龄反差、以及纯洁感和变态暴力犯罪的反差,勾引起刘廷潜在的**和暴力性,渴望放纵,释放压力,并不是为主持正义。 后来栽赃和宣判钱伟廉,还有自己一直在劝说自己放弃,却最终娶回家里的黄曼依,加重了陈怡丽对自己的折磨,这是让刘廷厌恶的。自身的那部分,也是刘廷拼命查案的原因,理智想带给自己平衡,同时避免自己越陷越深。 刘廷没有回答黎永丰的问题,他认为黎永丰说得没错。 刘延回头看向窗外,正好对向陈怡丽家人的别墅!桌旁边有望远镜。 “陈怡丽死了,你仍然放不过他们家?怕他们发现真相?还是有什么变态**?” “和他们家人联系的近一点,会让我感觉和陈怡丽仍然亲密,这是一种习惯。” 这是什么样的答案?刘延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了。回到香港,找寻证据,把黎永丰绳之于法,也许这样,自己才可以彻底解脱。 摆脱自己厌恶的令自己讨厌的那一部分。 刘廷沉默,转身要离开,走到黎永丰身边,从他的身边经过时刘廷尽量镇定,对方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黎永丰身体在颤抖,在这里杀了自己?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到这里,会和黎永丰见面。已经走到她的身后,黎永丰在盯着自己的背影,刘廷感到紧张,自己是一个凶狠的人,不择手段,但对方,是天生能为自己**杀人的人! 背后那种冷血的目光,让刘廷心底颤抖。 出卧室了,对方没有袭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