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计划》 一 摩提星球 浩瀚星河，群星璀璨。星系、星云漫布在无垠的宇宙中。在螺旋形的银河系中，有一颗银色的星球，正围绕着一颗恒星缓缓地转动，薄雾一样的大气层下，是层层叠叠的繁忙都市。 天已经亮了。天花板上的电子钟显示着：摩提星球纪元，9167年9月2日早上4点。那圆形的钟的形态应该自发明至今有几千年了吧，上面十六个小时的刻度和时针也已经没有人再去考虑是否需要改进，也许大家都习惯了。 摩提星球围绕恒星一周是一年，一年一般是九个月，有时候是八个月，摩提行星有一大三小四个卫星，绕摩提星一周是一个月，每个月是十六天，所以古人把每天分成了十六个小时，白天八小时，晚上八小时，天亮而作，天黑而息。但最近两百多年来，生息的时间好像已经可有可无了，因为对于可以永生的摩提人而言，时间已经不再有很大的意义。 “圣女”诺雅一大早就醒了，一个人躺在水床上，闪着蓝色荧光的两只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对小小的耳朵耸立在额头的两侧，倾听的时候，可以听到小虫咬叶子的声音，但从诺雅10多岁懵懵懂懂记事起，自然界中就已经没有小虫了；脑门中间竖立的灵眼，虽然不像眼睛一样有眼珠，却会像声纳一样远距离发送和接收信号进行简单交流，这是摩提星球人基因中区别于其他低等生物的先进器官，但面对面时容易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想法漏了出去，被人家看穿心事；修长的五个手指上分别有四个指节，可以很好地握住圆形的东西，特别是到海中抓鱼，但诺雅从来也没有看到过在海里游弋的鱼，只看到过在培养基里泡着专供食用的各种各样的鱼，她甚至有时候搞不清楚哪些原来是在陆地上，哪些原来生长在水中…… 从室外透进来的自然光线流水一样泻在诺雅象凝脂般几乎透明的银白色肌肤上，柔软得让人心动。不知道有多少摩提男人都在仰慕着她，因为她是摩提星球上天生丽质的最年轻的“圣女”。 两百多年前，摩提星球颁布了《人口平衡法》这个族际性的基本大法后，诺雅是这个星球上自然出生的最后一个婴儿。 事情要从3000多年以前说起。由于摩提星球上的四大人种纳巴人、纳尼人、纳西人和摩纳人原来的自然寿命在280岁左右，但3000年前生物学家破译了人体的基因密码后，这个星球上人种的寿命就不断地延长，随着基因不断改良，到1000年前，四大人种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近800岁！随之而发生的，就是摩提星球的人口爆炸！ 因为每过60－70年，摩提星球就要增加一代人，而原来意义上的老人，还都身强力壮，还在繁衍后代。导致摩提星球的总人口每300年就要翻一番。到300多年前，这个直径不到7500摩提里（相当于约5000地球公里）的星球上，人口达到了180亿。尽管各族人都实行了计划生育，但人口爆炸之势还是锐不可当。 300年前这个星球的科学家又取得了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发明，破解了灵魂之谜，使每个人的记忆和意识可以整体脱离肉体储存起来。在克隆技术早已成熟的摩提星球，这就意味着灵魂的转世和永生！ 于是，不到50年，摩提星球上各处都出现了“再生店”，就是帮助身体机能逐渐衰老退化的老人用自身的基因克隆一个年轻的新躯体，然后再把全部的记忆和意识移植到新的躯体中。整个过程只需要十天左右时间。 再生店的诞生，使老弱病残纷纷进店再生，很多爷爷太公摇身一变，比孙子玄孙还要年轻，奶奶太婆则重新变成黄花闺女。所以，辈份已是乱得一塌糊涂不说，人口更是机械增长，只生不灭。 230年前，在摩提星球人口达到200亿前夕，四大族人的首脑政要聚集在一起，讨论已经不得不下猛药整治的人口问题。 当时有一种声音认为要禁止克隆再生行为，让人口恢复自然繁衍，但根本没有人响应。是啊！谁能抗拒永生的**？所以灵魂之谜一旦破解必然要成为人类划时代意义的一个创举。对于活在世上的人，自然是一个天大的福音；而对于尚未出世的后代，则无疑是最大的悲剧！ 经过近一个月的争论，一部新的族际大法《人口平衡法》诞生了。《人口平衡法》规定：自大法颁布后十四个月（摩提星球人的孕期）起，全球人口达成平衡，不增不减。如果谁生了孩子，谁本人就实施基因冻结，不得克隆重生。果然，十四个月后，摩提星球就不再有新生儿诞生。 但诺雅是个例外。 诺雅的母亲是个非常专一的纳巴人。在摩提星球，因为寿命都长到跟神仙一样，新鲜事物层出不穷，加上每几十年一次的基因改良也造成个人性格喜好的微小变化，所以很少有相爱到老的人。有一些人因为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简单生活，就把自己的基因和外貌都整成另外一种风格，以改变生活方式。《人口平衡法》颁布后，更没有了生儿育女的共同义务，所以婚姻制度已经形同虚设。除了儿女未成人的家庭外大部分人都恢复了单身。对摩提星球人而言，专一已经变成一种奢望。 但诺雅的母亲是个例外。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诺雅的父亲，一定要为他生一个孩子，宁可以牺牲自己永生的权利作为代价。于是，在《人口平衡法》实施二十多年以后，诺雅诞生了。 整个摩提星球都为这个爱情故事而感动，称诺雅的母亲为“圣母”，很多人提出要赦免她。但族人首脑会议不同意。因为一旦同意，可能就有千万个小诺雅会降生，而摩提星球已经不能再承受了。 诺雅长大懂事以后，对母亲的感恩无以言表。她常常问母亲是不是后悔，甚至去向族长要求把自己永生的权利还给妈妈。但法不容情。母亲常说，她有这么乖的女儿她很欣慰，她从来也没有后悔。她能和诺雅共同生活几百年，已经很满足了。 诺雅已经两百岁了，在以前，这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但诺雅看着一大批只是对她身体好奇的“再生男”，和许多没有生存目标的浑小子，她没有兴趣找男朋友。 摩提人都在关注谁能够得到她的芳心，但诺雅的心，比天还要高。她决定要做一个像妈妈一样伟大的人。“我一定要嫁给能为摩提星球找到新的生存空间的人，好让妈妈能够有机会永生。”诺雅婷婷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玲珑剔透的胴体和清秀脱俗的面容，心里暗暗发誓。 诺雅看了看窗外，据说原来那里是一片银色的海，但两百多年前，由于人口爆炸，那里也建起了海上城市，海底有五百层，空中都已经盖到了一千多层，黑压压的一片。所有建筑的墙面都被征用作为吸收自然光的基灶，吸收后用于模拟光合作用以培养蔬菜水果，来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 摩提星球的人类从几千年前，就开始进行宇宙探索，希望有一天他们的恒星熄灭的时候，他们能够有一个安身之所。现在，离恒星熄灭还早，但他们已经不得不寻找另外的星球来满足最基本的生存空间问题。 诺雅今天特别兴奋，昨天族长同意了她参加“地球计划”行动的申请，总算有机会去那个叫做“地球”的行星了。如果“地球计划”取得成功，一部分摩提人就可以移居到地球上去，一旦生存空间足够的话，妈妈也就有可能恢复永生的权利。 一想到妈妈可以永生，诺雅的心情就灿烂起来，她用灵眼扫了一下墙上的播放器，顿时，一阵空灵清新的音乐弥漫在室内，在感应墙上慢慢出现了树林，流水，鸟鸣，微风，清晨的薄雾与微光，交织着奇异的幻彩，仿佛置身于晨光微曦的森林中。那都是古代摩提星美妙的自然现象，诺雅没有见过，但通过灵眼，可以感受到这种如梦似幻的景象......诺雅一边哼着旋律一边伸了个懒腰，得起来了，因为今天有好些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是要去防疫中心做一个外太空航天员的基因备份和免疫基因加强，一方面是预防在航天任务过程中万一发生意外可以有保存的基因克隆以重生，另一方面则是提高免疫能力防止外太空病源感染。这是《航天员保护条例》的规定动作，在执行航天任务前一周内的必修课。 第二件事，是去航天中心学习执行本次任务的基本操作技能和团队协作方案。熟悉一下今后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工作和生活环境。 第三件事，就是向父母和祖父母去当面告个别。因为后天正式报到后，就将在空间站上封闭训练三天，然后直接就出发赶赴地球了。 诺雅起了床，准备洗个脸。摩提人因为基因改良的原因，生来就不需要经常刷牙洗脸，他们的唾液有天生的消毒杀菌爽口作用，他们的皮肤有天然保持水分和再生功能，只要过一段时间去一次死皮就可以了。今天因为要去见负责此次航天任务的蒙猜舰长和几年不见的祖父母，所以要洗一下脸。诺雅走进盥洗室，喷淋器喷出的高压水雾好像给全身在做按摩一般，同时喷射的氧离子让皮肤的细胞迅速地兴奋起来。诺雅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两分钟后，诺雅容光焕发地出来，银白色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显得格外清丽动人。餐桌上的早点是昨天晚上就订好传送过来的，都是人工培育的新鲜果蔬，还有鸡肉面包。诺雅胡乱吃了点，因为这些个食物，她实在没有很大的食欲。科学的发达已经让餐桌上没有了自然的食物。从一千多年前起，自然生长的所有生物已经受到法律保护，但人口持续暴涨，人类还是不断地改变着环境，由于生物链的断裂，到230年前人口达到200亿的时候，摩提星球的首领古鲁巴族长沉痛地宣布：这个星球上除了人类之外最后一种自然生长的生物宣告灭绝！当然，摩提人已经在基因库中保存了200亿人口和数十万种摩提星球生物的基因样本。从此以后，这些动植物基因被不断地复制和培育，但它们都没有生命，只是用来让人类食用。100多年来，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同时为了节约摩提星球上的资源，他们已经不再养殖整只的鸡或鱼，只是培养你想吃的那一部分肉；他们也不再种植整棵的花或树，只是培育成形的瓜或叶子。现在在博物馆和生物园可以看到培养的供观赏的动植物，但那些动物因为没有世代相传的生存技能，所以并没有灵性，只知道吃生物园供给的食物，没有形成食物链。牛羊狮虎猫鼠，全部和谐共存，人在生物园里，可以和任何动物近距离接触，而这些复制的动物们也认为，人类就是养活它们的恩人。事实上也确实可以这么说，摩提星球上从天空到海底，没有一寸空间不在摩提人的精心呵护之下。 诺雅穿好磁浮鞋，准备出门去防疫中心。开门出去，只见门口放满了小小的晶石花，那是她的追求者们送的表示爱慕的人造花，是碳的一种同素异形体，光泽像钻石，但它的原子结构上有开放键，可以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放出氧气，然后缓慢地不断地长大。几十年前晶石专家发明了把晶石里的碳原子按照各人的基因图谱来排列，所以晶石花长大以后最终会长成提供基因的人的模样。这使全球掀起了一股晶石热，用它作为礼物送给亲人或朋友放在房间里，既可以净化空气，又可以增进感情，而且晶莹剔透十分漂亮，同时碳也取之不尽。只是要把碳变成自然界中十分稀有的晶石再结合基因做成晶石花，还是比较昂贵的。所以以前送鲜花，现在改送晶石花才显档次，但也要十分尊贵的人才能够收到晶石花做礼物。 “烦！”诺雅一按门旁的清洁按钮，净化器马上把这些晶石花吸进垃圾桶作为垃圾清理掉了。 诺雅用左脚尖轻轻地踢了一下自己的右脚凹启动磁浮鞋，身体便缓缓地浮起离开地面，接着用灵眼向磁浮鞋发出指令，磁浮鞋就带着诺雅向中央磁梯飘去。中央磁梯是诺雅居住的这幢楼的交通枢纽，因为楼有几百层高，几百米长，一幢楼就相当于一个小城市综合体，吃住购物一应俱全，楼内交通就是靠磁浮鞋和垂直运行的磁梯，楼宇之间的交通则依靠磁浮车厢运输，楼宇每五十层就有一个轨道交通站和磁浮车厢的停车场，并兼为紧急逃生平台。垂直方向则由中央磁梯连接各个楼层。磁梯由电磁场加速，民用磁梯速度为每秒50米左右，而专供星系内航天器械发射的航天磁梯通常高达上百公里，直接到达摩提星球的同步轨道，星系内航天器械的发射速度则可达接近光速。 磁梯近年来越来越空闲，因为摩提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由于人可以永生，时间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所以许多人并不急着要干什么事情。生产早已自动化，物质没有什么短缺，基本福利性的供给也比较充足，很多宅男宅女有时候整年都不出门，只通过通讯方式交流。纳巴族为了调动积极性曾经出过一个《义务劳动法》，规定每个人可以把自己的劳动时间存入时间银行，从而享受与义务劳动时间相对等的太空旅游（因为摩提星球上除了覆盖全球的大都市，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旅游的地方了），但这也引不起摩提人多大的兴趣。出门的人越来越少。最近比较受欢迎的，是各种各样的真人杀人游戏，因为被杀以后仍然可以克隆重生，所以大家都不怕死，参加杀人游戏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游戏设计也越来越新奇，杀人场面也越来越恐怖，但胆大的人越来越多，极个别追求刺激的人还参加一种凌迟处死的血腥游戏，失败的一方会被一刀一刀地割肉直到死亡，但只要灵魂吸收器在，任何痛苦都是暂时的，所以有些人还把承受这种痛苦当做是勇敢的表现。 诺雅进入磁梯时，磁梯中只有两个小伙子，一看就知道是“再生男”，因为他们看上去比诺雅还要年轻。两人正在谈论前几天杀人游戏中被下油锅的感受。看见诺雅进来，马上就停下话题要上前献殷勤。诺雅已经是摩提星上的名人，每次出门都会碰到类似的事情，就一挥手，说：“别出声！”两人只好知趣地退开一步。 磁梯停在第450层的平台，门开了，同时开门的，是对接在磁梯上供换乘的磁浮车厢。两个小伙子跟着诺雅换乘到磁浮车厢，终于还是开口要跟诺雅套套近乎：“您也去防疫中心？”诺雅雅不愿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节车厢标明了就是去防疫中心的，问这个问题完全就是没话找话。就反问一句:“有关系吗？”另一个小伙子接口说道：“乘这车，当然是去防疫中心啰。”然后转过头向诺雅笑笑，问：“您也是去太古星旅游？”太古星是距离摩提星球10光年距离内的一颗行星，除了半径比摩提星略小，没有辐射毒害，山川比较奇特外没有什么其他资源，连水都没有。偶尔有人带着氧气去那里登登山。诺雅又想说：“你以为去做免疫加强就只有去星际旅游么？”又觉得太不礼貌，但如果一句话接上，又怕他顺藤爬上来说个没完，正在犹豫间，突然腕机响了。 诺雅从腕机上拉出耳线塞到耳朵上，打开腕机投影，妈妈的头像就出现在面前，原来是妈妈来的电话。“诺雅，你是说三天以后你就要参加地球计划的行动么?”妈妈开口就问。 “是的，妈妈，是我主动要求的。” “你知道那个星球的情况吗？”妈妈问。 “不是很清楚，但我听说那里是我们迄今为止发现的七个宜居星球中最近的一个，而且也比较大，我希望那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您恢复永生的权利。妈妈。” “但我听说地球上也有高智能的灵长类动物，已经统治了地球很多年了。” “您是说我们会很难征服那些高智能动物吗？”诺雅问。 “这倒不是，据说他们的科技要比我们落后两三千年，应该很容易征服。但听说他们的数量也达到了六七十亿，已经占满了整个星球。如果要腾出空间，那就要…” “那就消灭他们！”旁边的小伙子说。原来，投影的时候，扬声器是开着的。他们都听到了母女的对话。 诺雅白了他一眼，把投影关了。说：“那是要大屠杀了？” “是啊，所以才叫蒙猜将军当这次‘远征1号’的舰长兼总指挥，还带了很多杀伤性武器。女儿啊，我看你就别去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要去做。” “您不要太担心，妈，我想蒙猜将军会处理好的。到几千光年远的外太空去，带武器也是需要的。” “那也说得是。不过，你总是要小心。灵魂吸收器在这么远的外太空不知道还灵不灵？如果回不来，妈妈的心会碎的。” “妈妈您放心！您女儿是圣女，怎么会有事呢？”诺雅说着，防疫中心已经到了。诺雅跟妈妈道了别，说下午再去看她，就挂了电话。 两个小伙子忙着打听还有没有参加地球计划的名额，想跟圣女一起去。并向诺雅打听报名的办法。 诺雅没有理睬，因为她心中，有很多疑问： 地球到底什么样？ 那里的高智能灵长类动物跟摩提星球人长得像不像？ 这次究竟是不是要去大屠杀? 地球人有没有防御能力？ …… 诺雅妈妈说得没错，因为摩提星球的最大的能源——光子能，即将在摩提人的过度开发下耗尽，蒙猜将军这次“地球计划”的任务，就是让地球成为摩提的移民星球。 诺雅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地球大屠杀的血腥场面…… 地球人，却正在睡梦中。; 二 中秋惊梦 一颗流星从天空急速坠落…确切地说，是一个火球。如果是以宇宙速度进入大气层的陨石，速度还要更快，亮度还要更夺目，尾巴也还要更长…火球坠向地面…3秒…看起来像是一架飞机…5秒…那是一架空天飞机…7秒…终于在到达地面之前爆炸了…飞机后面紧跟着飘落几个怪人…耸着两只兔子一样的耳朵…眼睛大得吓人…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我们是来自摩提星球的纳巴人，现在命令你们一天内交出被你们割下的一只脚…击落一架飞机只是个警告…否则…就把地球人都灭了…瞬间蓝光一闪…人们纷纷倒地…… 林倬汉霍地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两天前美国洲际航空公司的一架空天飞机坠毁，机上1100多人全部遇难，连逃生仓都没有来得及弹出。这是空天飞机投入民用航空后的第一次空难，终结了保持近15年的安全纪录。许多政界和商界的精英罹难，其中包括联合国的三名官员。许多国家把昨天定为哀悼日，联合国也下半旗志哀。林倬汉所在的中科院核物理研究所的叶宇尘研究员和他的助理也在这次空难中丧生。中科院定于后天召开追悼会，而核物理所昨天大家自发组织了追思会，悼念这位反物质专家和青年科学家。 叶宇尘和林倬汉三年前同时进入中科院核物理研究所，叶宇尘26岁，林倬汉才23岁，两人在生活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工作上也是惺惺相惜的挚友。进院三年，在国内和科学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一是中科院一下子引进了两名二十多岁的青年院士，这在中科院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二是两人每年都有重大研究成果和理论创新，创造之频繁可与爱迪生媲美；三是去年两人同时以两个不同课题被提名为诺贝尔奖候选人，虽然后来都没有获选，但已经名扬海外，《时代周刊》称为中国科学界的神童“双子星”。 现在，双子星中的一颗过早地陨落了，整个中科院陷入一种十分压抑的氛围，最悲痛的，莫过于林倬汉。大家纷纷发邮件和短信向林倬汉表示慰问，仿佛去世的是他的亲兄弟。林倬汉整天一言不发，甚至中科院院长周承恩亲自来告诉他被评上全国最高科技奖，明天国家主席将亲自颁奖的消息时，他也只是“嗯”了一声，一点都没有喜悦之情。 林倬汉想不通的是：逃生舱为什么没有弹出？空天飞机是美国宇航局对航空航天业的重大贡献，采用高超音速在大气层内飞行，使地球上任何两个城市均可在两小时内到达，设计时主要用于载人航天，2020年正式投入民用。因为其高安全性和高效性，很受精英们青睐。前天失事的“探索者6号”空天飞机可载客1280人，其中逃生舱80座分40个独立舱可以单独弹射降落，是十分昂贵的救生装置，其余1200座分成12个分离舱也有独立的安全降落装置，可用于与宇宙空间站分片对接，使空天飞机成为航空史上的“不死鸟”。现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逃出，难道是弹射分离装置全部同时失效？或是根本来不及反应？ 林倬汉不是航天器械专家，当然想不明白。叶宇尘的影子始终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开的那句玩笑“既生宇，何生汉？”已然成为两人人鬼殊途的谶言。林倬汉从来没有想过死亡会这么突然降临到自己身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由地发出人生无常的感慨，便决定明天推掉最高科技奖颁奖后的庆功宴，要回家乡越州去看一看祖父。因为明天是祖父一百零一岁寿诞。去年祖父百岁大寿，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居然给忘了，父亲打电话来表示很不高兴。昨天傍晚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回去拜寿，顺便提了下最高科技奖的事，父母自然高兴异常。 林倬汉从床上坐起，用手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刚才梦中的景象十分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外星人？地球大屠杀？林倬汉摇了摇头，那是对叶宇尘的离去过于悲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天蒙蒙亮了，按照老年人的说法，后半夜做恶梦应该是好兆头。 林倬汉抬头看了看挂钟：5点33分，2035年9月16日，中秋。是的，今天的确有大喜事，但要进入高兴的状态，似乎很难。 “石头！”林倬汉轻轻地叫了一声。石头是林倬汉的生活秘书，是中国自主研发的“轩辕30”型智能机器人，前年中科院给各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配的。林倬汉刚进中科院时，所里指派了一位助理研究员给他当秘书，在所里算比较年轻的，也比林倬汉大了十几岁，林倬汉觉得很不自在，便给院长写了一封信，建议由机器人替代。其实很多学科带头人和他们的秘书也都有这种想法，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提，林倬汉少不更事，不懂机关那一套做法，就直接跟院长提了。这一提，居然准了，大家都特高兴。这样，助理研究员就可以全身心配合科研工作，不用再管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科学家们也不再怕在秘书面前失态。这叫各得其所。 石头晚上处于休眠状态，林倬汉一叫，两只眼睛便发出淡淡的白光。通常第一天晚上林倬汉不交代，石头都是六点醒来，然后给倬汉做好早餐，林倬汉起来后洗刷和早餐时，给林倬汉讲讲通过无线网络收到的要闻，然后告知当天的日程安排。今天林倬汉醒得早了，反倒要把石头叫醒。不到五秒钟，石头便开口了：“9月16日，星期日，晴转多云，27摄氏度。主人早！” “请说说今天的日程。” “今天是爷爷的生日，中秋节，也是您的农历生日……” 林倬汉出生是在2009年10月3日，中秋节正午，但今年中秋正好是爷爷的公历生日。自己的名字就是爷爷取自《诗经·大雅》“倬彼云汉，昭回于天”，意思是：那浩大的银河啊，您的光芒从天上照耀着大地！爷爷是越州有名的文物专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年一百零一岁了，身体还是很硬朗。奶奶九十三，就没有像爷爷那么健朗，但小病不断，大病不犯，生活勉强还能自理。“是该去看看了。”林倬汉想。 “……上午九点要去人民大会堂做一个学术报告，很重要；下午三点还是人民大会堂，参加全国科技大会，国家主席给您颁最高科技奖，非常非常重要；下午五点，坐磁悬浮104A8线去越州，六点三十分越州咸亨国际酒店全家宴，也…也很重要…主人。”石头有些结巴，不知道这个“也”字加得对不对。因为林倬汉要求每一件事都要说明是否重要，但吃饭从来没有列入过重要位置。好几次有中央领导出席的宴请，他说不去就不去了，好在大家当他是个小孩子，科学怪人，也不好跟他计较。昨天他说今天这晚宴重要，石头感到很不可思议。 “是非常非常重要。”林倬汉纠正道。也许，叶宇尘的离去，让林倬汉明白了亲情的可贵。 “是的，非常…非常重要…主人。”石头喃喃地说。 “怎么不坐飞机？”林倬汉问。 “因为美国洲际航空公司的空天飞机失事后，全球所有空天飞机停航，有建议说要停止民用。至于普通飞机，加上候机时间，还没有磁悬浮来得快。所以就帮您买了车票。主人。” “哦，是这样。因噎废食。差点废了我的晚餐。”林倬汉自言自语道，转过头对石头说：“帮我订午夜回京的车票，明天早上九点院里召开宇尘的追悼会，非常非常重要。” “好的。主人。” “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老是主人主人的。你可以叫我大汉。”单位很多同事都这么叫，林倬汉觉得还蛮亲热的。 “是的，大汉。主人。” 林倬汉苦笑。毕竟是机器人，大概程序就是这么设计的。不过也有好处，叫“主人”就说明一句话讲完了，就像远程现场直播的主持人之间，每讲完一件事，就要说一下对方的名字。 林倬汉草草地洗刷并早餐。若在平日，林倬汉的饭量是很大的，老有人问他吃那么多怎么不长肉啊？他常说：“你知道大脑要消耗多少热量吗？”自信之情溢于言表。但今天似乎没有胃口，也没叫石头说要闻，因为林倬汉觉得脑子有点乱。为了理一理上午学术报告会的讲演思路，林倬汉看看时间还早，决定早上不开车，坐地铁去人民大会堂。其实同样的报告，林倬汉在科学会堂，清华，北大作过许多次了，但这次不一样，是全国科技大会的一项议程。脑子里还都是梦里的乱像，需要运动运动，清清思路。 林倬汉穿上“永动鞋”，和石头一起奔向地铁站。“永动鞋”是林倬汉的四五年前在合肥中国科技大学研究院工作时的一项发明，用纳米材料制作的鞋底可以把压力变化转换成电能储存起来，也可以充电，走路的时候发电，走累了可以用电在平地上滑行，最高时速可达18公里（专家说那是人碰撞后不至于伤筋动骨的安全限速），可以让人们不间断地步行，所以叫“永动鞋”。说起这项发明，和林倬汉的父亲有关。父亲是一位城市规划专家，他发现国外除了特大城市偶尔堵车，一般城市基本不堵车，但中国却每一个城市都堵车，连家乡越州这种四五十万人口的中小城市也天天堵车，主要原因是人流、自行车和汽车交织，就像混凝土中水泥和大小石子的级配，一堵车就把十字路口的空间灌得严严实实的，不容易疏散。父亲提出要取缔自行车，发展公交。也想到过用轮滑鞋替代短程交通，但因为材料问题没解决，他的倡议还是搁浅了。直到林倬汉发明了“永动鞋”，才使广大老百姓自发地喜欢穿，城市交通一下子腾出了自行车的行车和停车空间，堵车问题得到极大的改善。甚至连钢铁需求都得到一定的缓解。当然，许多自行车企业纷纷改行做鞋，使“永动鞋”一下子风靡全球。这正应了父亲的一句话：“什么时候中国人用了，世界上就短缺了；什么时候中国制造了，世界上就过剩了。” 和“永动鞋”同时，林倬汉还发明了地铁上的“集能座”，有人开玩笑说林倬汉把自行车从马路上搬到了地铁车厢，就是把地铁车厢的一部分座椅改成了独轮车一样的“蹬座”，乘客可以边坐边蹬，“集能座”就会发电储存，同时电解水给车厢补充氧气。从理论上计算，集能一天，可以让列车运行差不多两小时。所以乘客还可以积分换取月票。“集能座”投入试用后，就不断增设，现在差不多占了百分之七十的坐席。有人做了一个调查为什么“集能座”这么受欢迎，原来“集能座”可以节省空间，还有很多白领把回程当成了健身房和氧吧，当然还能省钱，又环保，使地铁更受欢迎。后来有人建议马路公交车上也改装，但公交车没有地铁平稳，因此安全性不好，就罢了。集能座投入使用不到一年，日本广岛大地震，两辆地铁困在地下，断电、新风换气系统全部失效，幸亏有“集能座”提供的氧气和微弱的电力，才使两车人坚持了十几小时没有闷死和发疯，等到了救援。另外有一辆车上的乘客齐心协力用蹬车把地铁“蹬”出了隧道，活出生天。日本首相代表全体获救人员专门向林倬汉发来感谢信，并盛情邀请林倬汉去日本国家科学院工作。林倬汉谢绝了。但随即中科院就增补林倬汉和叶宇尘进了院士。 林倬汉和石头上了地铁，林倬汉拿出月票积分卡插在蹬座上，便发疯似的蹬起来，旁边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有点面熟的小伙子。因为地铁和公交上都约定俗成，就是早上出行大家都在谋划一天的工作打算，一般不大声喧哗或影响他人；下午回程则轻松得多，有人谈笑，听音乐，蹬车健身。林倬汉的幅度显然是大了点。石头看到了旁人的眼光，解释说：“他…大哥过世了。”大家这才收起恼怒的眼光，转而成为同情，继而又变成怀疑的目光：像他这样年龄的小伙子，应该是计划生育年代出生的，怎么会有大哥？; 三 林氏猜想 林倬汉从天安门前步入人民大会堂，还不到八点，但已经有不少人先到了。看到大家都整整齐齐地穿着西装，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着正装，好在林倬汉一米八三的身材不算很特殊，在院领导帮助下，找了一位中央警备队保卫人员的西装换了一下，虽不名贵，倒也整洁。换好服装，时间已是八点四十，大部分来宾都到了，林倬汉就在台边坐了。石头在一旁张罗投影和扩音设备，只等主持人到来。 从台边向下望，报告厅四五百个位子基本已坐满。其中大部分是参加下午大会的科技界代表，包括几位国内知名高等学府的校长，林倬汉母校中国科技大学的现任校长也赫然在座。 2022年，林倬汉十三岁进入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就被当时的校长周承恩看好。周承恩受过清华和哈佛的双重教育。2012年不到四十岁就任清华科技副校长，提出了世界将由计算机时代进入机器人时代的观点，认为计算机和互联网扩大了人脑的容量和视野，机器人将扩大人类的探索和生存空间，国际竞争将会产生新的格局。这一观点受到国家主席的肯定并作为重大战略进行部署，开展了“全国理工大学机器人竞赛”，后来发展为“全球理工大学机器人竞赛”，使中国机器人产业突飞猛进。这一大科技与产业齐头并进的战略，使中国在2016年率先走出长达七年的国际金融危机，成为世界新科技和新经济起跑在线的领跑者之一。在机器人领域攻关多年的日本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后来居上，并转化为巨大的产业，不得不在举国体制下叹服。在野党甚至提出要进行中国特色的共产主义制度探索。这种声音在国际政坛也时有耳闻，虽是非主流，但着实令中国人扬眉吐气。周承恩2017年调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后，更加注重对科技拔尖人才的培养，特别对青少年的苗子，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有人说他是无微不至的“惯坏”，他也不以为意。他认为，创造力就是“惯”出来的，而不是管出来的。周承恩造就了叶宇尘，让他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变成了现实，他说过：“像叶宇尘这样的科技苗子，中国一百年也出不了一个。”两年后，当林倬汉进入科大少年班后，他又说：“像林倬汉这种奇才，全世界一百年也出不了几个。”对林倬汉的培养，比叶宇尘有过之而无不及。为这两个人，几乎动用了他个人和学校的全部资源。万千宠爱于一身，难免有人羡慕嫉妒恨。好在两个人确实争气，发明创造不断，令全球科技界有口皆碑，才让风言风语没有了市场。周校长更放豪言：“如果我是中科院院长，我一定要把叶和林带去。”这句话，八九年以后，他果然做到了。 今天他也来了，眼圈黑，眼睛红。看得出来，对于得意门生获得的最高科技奖带来的喜悦，远没有失去爱徒的悲痛来得深切。林倬汉感同身受。刚刚把梦境搁下，看到恩师，又悲从中来。 这时，国家科技部侯副部长已来到台上，清了清嗓子，说：“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其实他清嗓子，并不是嗓子不好，一是引起大家注意，会议开始了；二是试一试话筒的音量，以免讲话时过响或过轻。过响则感觉不够稳重，过轻则不够热情。作为长年经常登台讲话的领导，把握氛围已经炉火纯青。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一年一度的全国科技大会隆重举行的日子！是科学的节日！也是我们全国科技工作者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的日子……” 侯副部长在台上作热情洋溢的开场白，林倬汉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回想起和叶宇尘刚认识那会儿，两人能够相互读懂对方的心思，真是快乐无比。这是从来也没有碰到过的，两人都不讲话，只要相互用眼睛盯着，就知道对方想什么。他们曾经表演过多次，两人刚见面，就能把对方刚才见过的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对方眼睛里“读”出来，屡试不爽。除非是个人不想告诉对方的事才读不出来。有几次还与校友打赌蹭过几顿食堂饭。但周院长不支持这么做，他说：“我要的是两个不同的科学家，不是一个。”他担心这样久了，两人会同化，那就相当于失去了其中一位。所以，周院长精心安排叶宇尘毕业后去了清华，而林倬汉留在科大。直到一起进了中科院，两人才又团聚，周院长几次想把核物理所一分为二，都没有下成决心。也有人说要防止两人的“同志”倾向，周院长说：“这倒不用担心。” “……下面请：我国著名的青年科学家，本年度最高科技奖获得者林倬汉为大家作核物理研究方面的学术报告，大家欢迎！”侯部长说完，向台边的林倬汉望来。 林倬汉却依然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头也不抬。石头赶紧捅了捅他，林倬汉这才缓过神，站起身来，一脸迷茫。 侯部长看到林倬汉的状态，忽然想起叶宇尘的事，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刚才的开场白可能调子高了点”，急忙快步迎向林倬汉，拉着林倬汉的手，低声说：“你冷静一下，我再说两句。”林倬汉点点头。 侯部长回到话筒前，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停顿了五秒钟。这五秒钟停顿，让全场热烈的气氛马上凝固了起来，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事要发生。侯部长接下来以一种沉稳的语气道：“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同样值得纪念的，是在科学发展的历程中做出过贡献乃至做出过牺牲的先驱和先烈们，我们不会忘记，正是这些巨人的肩膀才让我们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这些先驱中，当然也包括两天前在‘探索者’空难中罹难的青年科学家叶宇尘院失。他的离去，无疑是中国科学界的重大损失。我建议：全体起立！为科学界的先驱们静默追思一分钟！” 全场肃立，鸦雀无声。林倬汉不由地暗暗佩服：能几句话把现场气氛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恐怕现场也没几人。 “请坐下。下面我把讲台交还给今天的主角：林倬汉院士。有请！” 林倬汉走到讲台前，说：“大家好。我今天演讲的主题是：‘超光速粒子间的强核作用力顿失’，也就是核物理研究人员们常说的‘林氏猜想’。现代物理告诉我们，宇宙由几种基本粒子构成的，又在四种基本相互作用力作用下组合而成。一是万有引力，又名引力相互作用或重力相互作用，在一般使用上常亦称为重力，是指具有质量的物体之间加速靠近的趋势。 引力是其中最弱的一种，两个质子间的万有引力只有它们间的电磁力的1／10^35，质子受地球的引力也只有它在一个不强的电场1000伏／米的电磁力的1／10^10。……” 林倬汉的报告需要两个小时，中间会有十五分钟的茶歇。然而此时在距离人民大会堂不到一里地的中南海，国家主席接到了美国总统多明戈的急电，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美国受到了外星人的威胁！十几个小时后，外星人将攻击地球！ 主席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个恶作剧。两年前，印度孟买遭袭，巴基斯坦总统接到一个恶作剧电话，恶作剧者伪装成印度外交部长，语带威胁。此事导致巴空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成为人们饭余茶后的一个笑话。今天听到翻译说，美国总统认为外星人将袭击地球，主席的第一反应就是恶作剧。主席先问接线员有没有接错，因为主席的电话都有专人负责接听，除了亲属专线由接线员接入后多数自己接听外，其它电话全部由人代接，连政治局常委之间，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也不能直接通话。而且所有电话都有录音以备查。外交专线虽然保密，但现在黑客很厉害，有些小孩子，纯粹为了好玩，就侵入国家安全部门“串串门”。接线员确认“应该不会错”后，主席又问有没有翻译错，翻译又回放了一下，确认没错。主席沉吟了一下，说：“上次您女儿黛西送给我孙女的芭比娃娃我孙女很喜欢，想问一下有没有新款？”总统回答：“那是最新流行的贝蒂娃娃。”主席这才相信总统不是冒牌的，因为黛西送的就是中美合拍的200集4D动漫片《熊猫与贝蒂》的卡通娃娃，主席是故意说错的。美国总统感觉到主席在试探他的真假，那就是怀疑他的说法，不过也难怪，外星人袭击地球这种事，谁听了都会怀疑的。于是自嘲般地说：“您是否认为美国不配受到外星人的攻击？”意思是说：我感觉到了你刚才的话的用意。主席哈哈一笑，说：“中国也不配。”这点小插曲就算过去了。接下来说的事情，令主席也大吃一惊。听完总统的电话，主席当即决定：一、马上召开政治局和**联席会议；二、科技大会颁奖提前，由国务院副总理代行；三、接受美国总统的要求，特派林倬汉院士赴美出席五角大楼的战略会议。 人民大会堂报告厅内，林倬汉的讲座还在投入地进行： “……对强相互作用本质的了解长期以来是物理学中的难题。人们曾经提出过许多强相互作用的理论，它们取得的成就都很有限。原因之一是理论中没有小参量，因而找不到可靠的近似方法。1973年格洛斯、威耳茨克和鲍里泽尔独立地发现了非阿贝尔规范场的渐近自由理论．这种理论认为，如果夸克之间的相互作用是由色规范胶子引起的，夸克之间的耦合在短距离内呈对数减弱．这个理论被叫做量子色动力学，这个理论有在小距离处作用变弱的性质。它被认为是强相互作用的基本理论……” 林倬汉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深奥。台下十分安静，偶尔有几次拍照的闪光。空间模型被立体投影仪投射在讲台旁，配合林倬汉的讲演。突然从门外急匆匆的进来一个工作人员，直奔台前，到侯部长身边耳语了几句。侯部长就起身向林倬汉走来。林倬汉停下来，侯部长对林倬汉说：“不好意思。”林倬汉点点头，表示没关系。他知道主持人打断他，肯定有非打断不可的理由。果然，侯部长在话筒前说：“很不好意思！情况有点变化。刚刚接到中共中央办公厅的通知，因为林倬汉院士有特别紧急出访任务，颁奖典礼改在十五分钟后举行，地点就在这儿，报告厅。由于国家主席正在召开政治局紧急会议，颁奖典礼改由国务院副总理主持。现在讲座继续。”侯部长退回，离开前在林倬汉耳边说了一句“通俗点。” 林倬汉这才想到：以往讲座都是在核物理学科内，而今天面对的是跨学科的全国科技大会代表，自己只顾着照常规讲，显然台下许多人要打瞌睡了，只是出于礼貌才强打精神，没有离席。于是便简单地讲：“还有一种是弱相互作用，起力程最短，大约在10^－18米范围内，比强相互作用的范围小。总的来说，在强力作用下，夸克合成了核子，核子构成了原子核。在电磁力作用下，原子核和电子形成了原子，继而组成了分子。分子凝为各式各样的大块物质。这些物质在引力的作用下，形成了现在的宇宙及其运动状态。” “爱因斯坦在相对论中揭示了粒子在高速运动状态下，其空间尺度甚至时间都会有变化，就是所谓的尺缩和钟慢效应，而我的猜想就是：粒子在超光速运行时，强相互作用会减弱，直至消失。这个我们在十公里直线实验室中还没有完全证实，但很多资料都指向这个猜想的可能性。”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将具有十分重大的现实意义。我们知道：物质中粒子与粒子之间的间距相对于粒子的直径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原子核和电子的距离比相比太阳和地球的距离比值还要大得多，如果去掉粒子之间的空间，太阳就会坍缩成直径不到五公里的白矮星，再去掉夸克与胶子之间的空间，就会变成直径几乎为零的黑洞。当然，没有了强作用力，物体的空间结构就不会坍缩或发散，理论上只会保持原状。两件物体没有粒子间的相互作用力，就不会碰撞，而会相互进入、兼容然后穿越。除非粒子与粒子对碰，而粒子与粒子对撞的概率小于10^－8，几乎为零。就是说，超光速运行的物体可以穿越其它物体而不会损坏。举个例子说，一个人以超光速穿过地球，他身上撞坏的粒子，比你去医院照一次X光或者做一次CT还要少。” “如果‘林氏猜想’成立，人类在超光速难关攻克以后，就可以畅游银河系而不用惧怕各类天体了。而攻克光速，将是我们下一个三年的目标。核物理研究所在微观层面从理论和实验室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 讲到这儿，后排门口座位率先站起一个人，鼓起掌来。大家回头一看，原来国务院副总理邓继平已经来了。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邓继平从后排稳步地走向台前。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年纪五十开外，一面走，一面鼓掌，一面向两边微微颔首。这时工作人员开亮了因投影需要而关掉的部分吊灯，报告厅显得格外灯火辉煌，照映出邓继平奕奕的神彩和炯炯有神的双眼，确有国家领导人的风度。 这时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主持人先介绍了今天的两位最高科技奖获得者情况，一位是林倬汉，为表彰他在量子力学和核物理方面的重大贡献，授予最高科技奖；另一是位名叫李圣龙的青年科学家，今年四十出头，是从事基因研究的，他从浩繁的基因图谱中分析出一大部分基因的遗传功能，包括健康基因、长寿基因、智能基因、记忆基因、运动基因、性格基因等等，并引进了基因改良实验，通过小白鼠实验，基因改良的白鼠对癌症具有免疫力。这项成果，也使他曾被提名为诺贝尔奖候选人，后来诺奖被英国的一位女生物学家获取，但生命科学界许多专家学者都认为李圣龙才是应得的。他被评为全国最高科技奖，应该说是实至名归的。 林倬汉听到介绍他获奖的几个科技成果，心中又回想起和叶宇尘一起讨论课题时的情景。其实林倬汉和叶宇尘有许多课题是一起做的，两人总是能够相互启发擦出思维的火花，在许多课题中甚至分不清谁的创意更多贡献更大，所以叶宇尘曾经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用掷硬币的方法来决定在某一个课题中署名谁第一谁第二，掷到正面朝上就列第一。这样两人就各有第一了。但掷了几次以后林倬汉发现了问题，就是叶宇尘每次总用一个早已不再流通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五分硬币，每次都要他一个人来掷，而且每次掷出来都是正面，只是两个人轮流算正面，这才使得科技成果各半主持。有一次林倬汉在叶宇尘抛上去时突然出手抢了过来，终于发现了硬币的秘密：原来这个五分硬币两面都是正面！怪不得叶宇尘要两个人轮流算正面，原来他早就给你分好了一人一半。这以后，两人就无法掷这个硬币了，逐渐从研究方向上来划分谁作为第一发明者，林倬汉偏向于量子力学，而叶宇尘偏向于反物质领域。但叶宇尘还是经常随身带着这个硬币，有时候和同事室友打赌打开水或是倒垃圾时还是挺管用。林倬汉想起叶宇尘投完硬币时嚼着口香糖的得意表情，禁不住心驰神往。 李圣龙就坐在侯部长身边，当主持人介绍两位获奖者时，李圣龙从侯部长胸前伸过手来，侯部长看到林倬汉又走神了，就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林倬汉，林倬汉这才觉醒，也从侯部长胸前伸过手去，握了一下算是认识了，相互久仰之情，都写在脸上。林倬汉看着李圣龙的眼睛，突然灵光一闪，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眼神，那眼睛分明是在说话一般。在林倬汉的记忆中，好像只有叶宇尘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李圣龙也不由地多看了林倬汉几眼，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但因为是在典礼上，中间又隔了个侯部长不方便讲话，只好欲言又止。“会后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交流！”两个人都这样想。 今天的颁奖仪式好像有点敷衍了事，走过场的味道。邓副总理也有意无意流露出一种焦急的神态，似乎颁奖典礼并不重要，而急着要去办更重要的事情。甚至连颁奖词都差点读了破句。虽不十分明显，但仔细听的人还是感觉到了一点不顺畅，这在邓副总理的从政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 特别是颁奖以后，连获奖感言的程序也给免了，让两位获奖者精心准备的答谢辞都没有机会说。当然，所谓获奖感言，也不外乎感谢东感谢西之类的话，但本来林倬汉很想借机介绍一下叶宇尘在这些科技成果中的贡献，以此悼念一下这位兄长一般的杰出的青年科学家，但主持人却没有让他说话。 事实上，主席正等着邓副总理去参加政治局和军委联席会议，这种形式的会议只有在紧急战备情况下才召开，已经很多年没有开了。而且，主席还有重要使命要他向林倬汉传达。; 四 空军一号 会议一结束，邓继平就拉着林倬汉的手走向主席台边门旁的接待室，连几位部长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礼节性地摇摇左手，连头都没有回。林倬汉想跟李圣龙去谈谈，跟恩师周承恩及侯部长去告个别，也抽不开身。只见邓总理一米七的个子右手搭在林倬汉大个子的右肩上，把林倬汉硬是拉得歪了过来，看上去很是亲热的样子，而事实上是为了更靠近而不让旁人听到他们很轻的讲话声。邓继平和林倬汉进了接待室，随手就把门关了。几位本来跟在后面的部长校长，只好知趣地在门外座椅上休息等候。 邓副总理在颁奖典礼开始后不到十分钟，秘书跟他说了一句话，他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现在和林倬汉两个人，他也一脸严肃，没有一点笑容。其实邓总理也并不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早上接到中办电话通知，请他代为颁奖，颁奖结束就直接参加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同时通知林倬汉马上上机赴美国国防部参加一个战略会议。他当时就想到有什么急事大事，否则全国科技大会和最高科技奖这种场合，一般不会说改时间就改时间，说换领导就换领导。而且政治局常委会都有规定时间召开，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自然灾害或国际问题才会紧急召开。听到叫林倬汉去参加五角大楼的“军事战略会议”，还特别强调这是主席的政治任务，邓总理觉得十分意外：林倬汉这个“科学怪人”，他懂什么军事？但中办没有说，他也就没有问。 但十分钟后秘书的那句话，却把他的心整个地提到了嗓子眼！秘书说：政治局会议要商量八零三的事，请他二十分钟内务必到会。秘书不知道八零三是什么意思，倒也并不紧张。八零三是核武部队的代号，只有**和政治局几位领导知道。“莫非是八零三出了核泄漏事故？”邓继平心里想，“也不对。”林倬汉要去参加什么“军事”会议，把八零三跟军事一结合，“那是要动核武了？”核武一动，那可是关系到全球生灵的事，这可让一向大将风度的邓继平都有点心里七上八下。邓继平又想：林倬汉去美国参加战略会议，那就是说，中美要联手？现在世界上，哪里还有需要中美联手的对手？邓继平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外星人袭击地球上去。 “主席有交代，一定让我亲自告诉你马上赶机场去美国国防部参加一个军事会议。”邓总理一脸严肃地说。 “军事会议？”林倬汉感到奇怪。 “是的。马上走。”总理的回答十分确定而且简短，并不时地看看表。 “有我什么事吗？”林倬汉还是奇怪。 “去了你就会知道。”总理的口气毋庸置疑。 “总理……”林倬汉想说今天是爷爷大寿，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说了，没时间了。现在宣布几条纪律：一、要保守国家机密；二、要维护国家利益；三、随时直接向我汇报情况；四、必要的时候见机行事，可以先斩后奏。五、自己一定保重，不准出意外。”总理说到这里，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慈爱的目光，仿佛一位父亲看着即将上前线的儿子。总理毕竟是总理，虽然不清楚开会的具体内容，但还是明白这次的担子会很重，情况会很紧急，很危险。于是告诉他自己的联络方式。 “我想回去拿一点东西…”林倬汉说。 “来不及了，直接走吧。”总理再次催促。 “那我可不可以把石头带去？…”林倬汉毕竟是一个人出国，以往都有同事或者助理一起，离开了石头，他连早餐吃什么也不知道。 “石头？”总理不解。 “我的机器人秘书。”林倬汉解释。 “带去吧。车在外面等。”总理想，或许能帮上点忙。 “那…我走了。”林倬汉回过头，向门口走去。 “保重。”总理想，生活上总归还是个孩子。自己也赶紧走向通往地下通道的电梯。接待室外等候的几位领导，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林倬汉叫上石头，疾步到人民大会堂外，一辆黑色的红旗商务车已经等在门口，一位警备部队的保卫人员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林倬汉和石头就顺势上了车。林倬汉打量了一下车内车外，只见前方有两辆摩托车开道，车内前后排各有一位军人模样的保卫人员。“不知道这算是几级警卫？”林倬汉想。转眼看到左手边的车载电话，突然想到要跟父母说明一下。就拿起电话拨出。 父母家里电话没人接。林倬汉拨了父亲的手机，“嘟——嘟——”才响了两声，电话就通了，看来父亲身体很好，反应相当敏捷。电话一通，林倬汉面前与前排隔断的玻璃上就出现了父亲在接电话的样子，旁边爷爷奶奶和妈妈、伯父伯母以及承昊哥哥都探出头来，原来他们都在爷爷家里。“老…汉！我们看到你授奖了！”承昊哥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语法好像出了点问题，把“老弟”和“倬汉”合起来叫成了“老汉”，“嘉瑞，快来叫叔叔！”承昊哥是倬汉的堂兄，长他十几岁，这不，孩子都这么大了。旁边探出一个小头来。“爷爷奶奶都很高兴。你几点回越州？现在这是在车上了吧？”父亲说。“颁奖怎么改上午了？不是说下午么？”妈妈问。“爷爷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早点带回来。”伯父在一旁说。大家七嘴八舌，倬汉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尴尬地笑笑。 “爸，我今天不回越州了…”大家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怎么回事？”父亲很不高兴。 “要去美国开一个会。” “美国？凭什么非要你去？明天去不行么？”父亲一脸失望的表情。 “紧急任务，马上得走。现在已经在赴机场的路上。回国后来看你们。”林倬汉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事，而且总理关照要保密，他只好简短地说。 “本来订好了咸亨天际酒店的…那好吧。”父亲知道多说也没有用，但倬汉两年多没回家了，虽然电话上也能见到，但总没有当面来得亲热。 “大家再见。”林倬汉跟每一个人都道了别，就挂了电话。他看到了妈妈眼角的泪花和父亲眼中的不舍。再不挂，他怕自己会突然改变主意不去美国了。但那是主席的政治任务，不可以不去。 车子开上了机场高速，开道摩托车打回了，林倬汉耳边隐隐有些风声。倬汉看了看仪表盘，好像达到了200迈，而机场高速的限速是140迈。“看来是十分紧急，否则中央警备队的车不会超速。”林倬汉想。车子开过了首都机场出口，还在往前开。“莫非是要去空天机场？空天飞机不是停航吗？”空天飞机因为噪音和排放的热气流比较大，并且考虑极端情况下意外事故时的影响距离，所以距离市区要远一些。但磁悬浮和地铁联网均可到达，所以有时候北京市区开车去机场还不如外地磁悬浮直达来得快。 车子进入空天机场那一段，因为是专线，就几乎没有见到别的车辆，到机场前，远远看到有一架空天飞机正在降落。本来全国只有东南西北中五个空天机场，京郊机场是最繁忙的。平常每时每刻头顶上都可以看到有飞机降落，因为空天飞机是“直升滑降”，以发射架发射只需要几十秒钟，而降落则和普通飞机差不多，要好几分钟，所以看到的往往都是降落。但今天好像只此一架。 车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入候机厅，而是从专用通道直奔发射台。发射台上一整排空发射架，只有一架空天飞机正在进入发射架，应该就是刚刚看到降落的一架。随着车子慢慢靠近，可以看到飞机上美国国旗的图案和“空军一号”的字样。 汽车开到空天飞机面前，飞机正好开门。林倬汉和石头从车门直接登上云梯，步入机门。飞机机舱门口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高大但不魁梧的军官出来迎接，身边人介绍道：“这位是美国国防部的作战部长詹姆斯·柯立佛将军。”看上去是一位文职将军。 “你好！我是石头。这真的是空军一号吗？美国总统来了没？”石头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空天飞机，有点兴奋，一连串问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却没有人理会他。 “可以叫我詹姆斯。很高兴见到你，林院士！”詹姆斯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但脸上却并不高兴。原来，美国总统与中国国家主席通话要求林倬汉赴美参加战略会议时，主席对美国洲际航空公司“探索者”号的空难事故表示了不满，特别对中国损失了一位杰出的青年科学家耿耿于怀。尽管美国总统说那是外星人所为，但主席还是明确要求总统派非民用航空公司的专机来接。总统为表示诚意，特派自己的专机“空军一号”，并由国防部作战部长随机迎接。詹姆斯在忙得焦头烂额时叫他飞一趟中国接一个毛头小伙子，心中自然不甚痛快。 “Nicetomeetyou！”出于友好，林倬汉用英语招呼了一下。 “这是今天全球唯一的空天飞行。是应贵国主席的要求总统特意安排我来迎接您。院士先生。”詹姆斯道，“请抓紧在独立舱就坐，戴好氧气面罩，系好安全带。” “好的，谢谢。”林倬汉听到这是主席特别要求的安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但直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究竟去美国开什么会，为什么非要他去，而且这么劳师动众，规格是史无前例的高，据说是军事会议，这就更加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军事专家了？于是他问道：“请问今天开什么会？” “请先坐下，起飞后您就知道了。”看来詹姆斯也未必知道。 “开个会还要卖关子！有什么稀罕？哼！”刚才詹姆斯不理会他，石头老大不高兴。 林倬汉和石头挑了同一个独立舱坐了，戴好氧气面罩，系好安全带。座位前方的小屏幕上就显示出一位绝色金发美女（明显是3D模拟的，自从克林顿总统时期性丑闻事件后，白宫视野内的美女就渐渐地“被”减少了），和蔼地说：“欢迎乘坐空军一号，现在发射塔即将竖立，请各位嘉宾准备好改换体位。”屏幕下方，是一个醒目的黄色三角形标志，中间一个大大的“！”，标志下面写着：非紧急情况下，勿按此钮。那是独立舱的弹射装置，伸手可及。林倬汉伸手比划了一下，心想叶宇尘怎么会来不及这么伸一下手。旁边的空勤人员马上摇摇手示意阻止。 空军一号已经驶上横倒的发射塔，现在慢慢的竖起来，林倬汉感觉人慢慢地变成脸朝上仰天躺在座椅上，原来的靠背现在变成平放，人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靠背自动地轻轻地一阵蠕动，像在背部按摩，然后停留在一个十分舒适的位置。 “飞机即将起飞，请大家再次确认氧气面罩和安全带是否系好。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发射！” 空军一号在超音速燃烧（高超音速）发动机的推进下缓缓升起，飞行速度将在10分钟内达到15至16马赫。即大约20000公里/小时。发动机喷出的高温水汽从机尾一直升腾到独立舱的窗口，噪音隔着厚厚的机壳还是震耳欲聋，2.5g的加速度使林倬汉感觉到浑身肌肉的张力在加大，好在背部受力十分均匀，也并不非常难受。回想起航天课本上介绍三十年前中国首次载人航天的航天员杨利伟在升空时要承受8g的压力（即相当于八个同样体重的人压在身上），不禁赞叹航天航空技术的突飞猛进。 “难受吗？”林倬汉问石头。 “舒服极了，只是电磁干扰太大，我收不到信号。”石头回答。 “等会儿就有了。”林倬汉哑然失笑：我傻啊，问一个机器人难不难受？ 空军一号升空不久，就开始由垂直向上的飞行逐渐转为水平方向的飞行。发射2分钟后，固体火箭助推器的推进剂全部燃尽，助推器收进机腹，主发动机继续推进，这时它的爬升角度倾斜了大约30°。速度达到4倍超音速，使机舱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从窗外可以看到陆地和云层在飞速地远去，整个北京和天津城市群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在中午的烈日下有点晃眼，周围是黄色的渤海和少的可怜的几点绿色…… “这个城市真大！”石头说。 “这不是一个城市，是渤海湾城市群，包括北京天津和周边一些卫星城，所以很大。”林倬汉说。 “哦！那是那是！中国的城市就是大!”石头叹道。 “我国的城市也是近五十年才大起来的，乡村城市化，农村人口都进了城，所以城市规模就逐渐扩张。” “农村不是很好的吗？为什么要进城？”石头问。 “傻问题！城市生活质量好，发展机会多，当然要进城了。” “是的，主人。”石头停了一停，又问：“什么是生活质量？为什么城市的生活质量好？” “这个…”林倬汉突然想起来，机器人有什么生活质量不质量的？这倒是自己回答得傻了，就说：“城市里人多，热闹呗！” “是啊！我就喜欢人多！”石头说。 “人多真的好吗？如果没有计划生育，恐怕一点绿色空间也没有了。”林倬汉想。中国计划生育60年，少生人口5亿以上。却被一些邪教组织说成是“杀人夺命近4亿”，作为剥夺人权的“铁证”。一些国家为了遏制中国崛起的势头，也常常拿人权问题说事。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用空军一号来接我一个中国庶民。看来外交上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是，我有什么利益？有这么重要吗？ 发射约9分钟后，空军一号的速度达到20000公里/小时，此时朝地球作了大约2分钟的小角度俯冲，虽然这使空军一号的高度下降了4~16千米，但却使速度增加到约28000公里/小时。这种做法在大气层内的飞行中经常使用，为了让飞机更快地获得速度，可以使其向地面俯冲。 发射10分钟后，主发动机熄火，整个上升阶段结束，空军一号在距离地面65公里处的椭圆轨道上滑行。该轨道的高度下大气还有一定浓度，不断的大气阻力和摩擦，使空军一号在这一轨道上的运动逐步减速，直至降落。但此时的飞行只需要很少的能量就可以保持，飞机几乎是在滑翔。 林倬汉看了看窗外，地平线已经变成一个微微弯曲的弧形，湛蓝色的太平洋上浮着一朵朵白云。林倬汉看着发白的日光和千里之外的地平线，口中不禁轻轻地吟起唐代诗人王之涣《登鹳雀楼》的绝句：“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不对！按照地球6300多公里的半径，现在我定位仪上显示的高度是64.687公里，按照勾股定理，可以看到的距离应该是830公里左右。已经不止千里目了。”石头说。 “那如果‘欲穷千里目’，该要上几层楼呢？”林倬汉假装不懂，问道。 石头一听主人居然有问题请教自己，就别提多高兴了：“这个嘛！如果要看到‘千里目’，也就是500公里的话，那高度应该在19.58公里左右，按每层楼高3米的话，那得‘更上六千五百二十六层楼’。” “好吧！那就改成‘欲穷千里目，更上六千五百楼’吧！”林倬汉笑道。 “是的。是该这样改。”石头得意地说。 “下次你见到王之涣，一定请他改过来。”林倬汉一本正经地说。 “呵呵，主人取笑了。谁不知道王之涣是古代的大诗人呢！我怎么见得到？”石头说。 “我们用超光速回到过去，不就见到了？”林倬汉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你总知道吧！” “是的，我的数据库里有。主人。”石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们真的能回到过去吗？真的能见到王之涣吗？” “那是自然！不仅仅是王之涣，你还可以见到李白杜甫欧阳修，唐宗宋祖秦始皇！呵呵…”林倬汉夸张地说，只逗得石头心驰神往，想入非非。 空天飞机水平飞行后，乘务员在机舱里走动，倒水和饮料。由于接近7.9公里/秒的轨道速度，重量和重力加速度只有地面的八分之一左右。石头第一次坐空天飞机，没有经验，站起来就一大步跨出去，结果头碰上了机舱的天花板，一位正在倒茶的空姐手中的茶杯一松，把石头往下一拉，石头就回到了地板上。空姐放开石头，回去接住茶杯，茶杯下落了还不到二十厘米，空姐用茶杯接住溢出的几滴水，稳稳地放在林倬汉面前的小桌板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熟练之极。看来这空军一号的空勤人员都身有武功，而且像石头这种乘客，她也见多了。 石头摇了摇光溜溜的圆头，啧了啧弹簧一样的舌头，赞：“厉害！” 空军一号每飞行十几分钟，速度就下降十分之一，感觉重量就回来百分之二十，与地面重量呈几何级数接近。由于机上除了空勤人员外，只有林倬汉，詹姆斯等没几个人，石头便又兴奋起来，在机上轻飘飘的走来走去，偶尔飞过来和林倬汉打个招呼。这个机器人的智商，看来已经达到十多岁的小孩子水平（记忆力除外，却是过目不忘），有点人来疯的样子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詹姆斯将军过来对林倬汉说，五角大楼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林倬汉到会议室去，看来是紧急得不得了的会议，只能边飞边开了。 林倬汉跟随詹姆斯起身走向会议室，石头想跟去，詹姆斯摇摇头说：“你在这儿等！”石头只好悻悻地坐下。 空军一号是“探索者”号的改进版，机身大小相仿，由于有大小两个会议室，酒吧、卧室、浴室、健身房、西餐厅等，甚至还有一个飞镖的运动房，座椅都是超豪华的高仿真皮沙发（用真皮会受到环保人士非议），所以机上只有400多座。 “美国总统还真会享受。”林倬汉想象着飞镖以慢镜头飞向靶心的样子，“在失重状态下飞镖，那一定非常好玩。” 机舱外，天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这半个多小时，空军一号已经飞越了六七个时区。; 五 火山“化石” 林倬汉跟随詹姆斯进入小会议室，詹姆斯引导他在椭圆形会议桌下方就坐，上方应该就是平日总统的位置。詹姆斯自己则坐在外围第二排的沙发上。因为飞行高度的原因，机舱外天色还比较亮，但会议室仅有的单侧窗户大部分遮阳板都处于关闭位置，会议室内显得有点暗，詹姆斯并没有开灯的意思。会议室壁上挂钟的荧光一闪一闪地秒跳，使室内的气氛静得有点压抑。 挂钟的时间指向华盛顿时间二十二点正。林倬汉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表上有两个显示，一个是设定时区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另一个是漫游时区当地时间十八点，按时区分析，应该已经到达阿拉斯加上空。从机上往下看，太平洋的颜色已经由蔚蓝变成了深蓝，而原先在阳光照射下灿烂的白云也褪去了金色的镶边，变成一朵朵乌云。远远望去可以看到渐渐灰暗的大陆中有一道亮色，那应该就是海拔6100多米的阿拉斯加山脉，麦金利山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明亮。也是此时目光所及之处唯一太阳还没有落山的地方。 林倬汉的头顶上直射下一束灯光，像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打在林倬汉的身上，光线却并不刺眼，好像给他穿上了一件荧光衫，发出柔和的祥光。接下来，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其它几个空位上，一一出现了与会人员的立体全息影像，不仔细看，就好像真人一样，活灵活现；仔细地看，你可以发现在每个座位的头顶上，有4束微弱的光线投影下来形成了影像，但超出4束光构成的正方形以外，影像就不再延伸。所以如果有人把手伸出了成像范围之外，在非真人所在的会议室，就会看不到他的手。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说话了：“各位好!现在我们会议开始了。很不好意思午夜把各位请到一起开会……” 林倬汉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面向上方的主席位置，认真地听讲，只有左侧的一位亚裔人也在狐疑地东张西望，因为主席位上没有人，而声音却是从那儿发出的。“也许今天是要隐身主持了，”林倬汉想。 “今天很荣幸请到了各位世界科技领域顶尖的科学家。我是美国国防部长布兰克·瑞恩。我首先介绍一下在座各位的身份。我右侧的这一位是…” 既然讲到了“右侧”，那么他该现身了。林倬汉站起身来，禁不住一笑。原来主席位置上，坐着一个小矮人，只有常人的四分之一高度，刚才自己坐着，就看不到他，现在站起来，才看到他的头和动作的手。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矮小的人，所以禁不住就笑了。但马上觉得这不礼貌，就强忍住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诡秘。 “我还没有介绍到您，林院士。请不用站起来。”布兰克说。 林倬汉赶紧坐下。但左侧那位满脸狐疑的亚裔先生也站了起来，也看到了小矮人部长，不禁僵在那里，然后却哈哈大笑起来。林倬汉连忙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失礼，却拉了个空。却是自己忘了这是视频会议，根本拉不到人。 “山田先生，请您也坐下，允许我一一介绍。”布兰克部长说。 山田先生非但没有坐下，反而笑得东倒西歪，眼泪似乎都要笑出来了。“这位日本人也太不懂礼貌了，嘲笑人家残疾是很不应该的。不过美国搞这么个人当部长，也太滑稽了点，想必他有过人之处。三十年前那个科学家霍金，不是也高不了多少么。”林倬汉自以为是地想。 却见山田先生停下来，指着主席位说：“请把主席位的影像调到正常大小。”话音未落，布兰克部长已经从小矮人长成常人大小，而且比一般人还要高大。“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节！原来是视频投影的比例出了差错，而他本人所在会议室又看不到影像。”林倬汉想到这里，禁不住也大笑起来。心里想：“看来山田也没在五角大楼会议室，而其他人都到了，因为他们都在一起开会，所以不知道视频比例小了。”山田和林倬汉的大笑把其他人搞得面面相觑，忍俊不禁。 而布兰克却想：“总统怎么会听科技部的话请了这帮疯子来?非把我们的战略搞乱不可！” 本来一场很严肃的会议，气氛弄得有点不伦不类。 接下来瑞恩部长逐个介绍了到会的各位，确实都是响当当的科学家： 山田泰也是日裔的美国地质学家和考古学家，对火山地质的研究可以说是十分权威，曾经在九年前和三年前准确预测了冰岛和夏威夷的两次火山大爆发，连爆发的时间、规模、过程、影响都准确无误。有人说：如果山田说日本要沉没了，日本国居民马上会逃得一个不剩，日本岛会变成一个空岛。 罗伯特·戴蒙是美国的应用物理学家，他在新型材料的研究领域独树一帜。他从陨石中提取新元素并成功应用于高强度金属材料的开发，使金属的性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现在所住的别墅，耗费7000万美元，整栋的重量只有98公斤，经常以搬家为荣。《华盛顿邮报》有一次称他为“蜗牛”，这称号马上不胫而走。 伊丽莎白·琳达是英国著名的基因和动物学家，她在人类和动物基因研究中浸淫了四十多年，并在三年前与中国科学家李圣龙等的诺贝尔生物学奖的评比中成功胜出。她对外星生命研究方面的造诣全球数一数二。 丹·博曼是天文学和航空航天器制造方面的领军人物，民用空天飞机之父，目前正致力于银河系探索的相关空间站建设。中国的《世界科技》杂志曾刊登题为《为牛郎织女架桥的人》的人物专访，专门论述他在这一方面的理论和贡献，称他为“银河泳将”。“探索者”号空难后这几天，他彻夜难眠，看上去十分憔悴。 还有一位是美国国防部科研所的核子武器专家杰拉德，美国的“天网”导弹防御系统的总设计师，也是军界卓有成就的科学家，但比起在座的其他科学家，他的名望就逊色得多了。只见他铁青着脸，好像在座都欠了他钱，又好像欠了别人钱想要赖账的样子，介绍到他时也一点都没有友好的表示，看起来心事重重。 到会的还有美国科技部和国防部的两位官员。 不出林倬汉所料，除了山田泰也是在夏威夷外，其他人都在五角大楼的军事会议室。 这些人的大名，个个都是如雷贯耳，但因为都是不同学科的科学家，所以大部分人相互之间都没有见过面。除了林倬汉二十六岁外，其他人看上去都在五十岁以上了。除了国防部的几位，这些科学家都有一个同样的疑问：“把我们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召集到一起，究竟要干什么？”从今天的架势和国防部长毫无笑影的表情上看，应该是一件大事，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布兰克部长介绍完来宾，说：“今天的与会名单是由总统先生亲定的，会议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会议的名称是战略会议，是希望通过会议能搞清楚一些事实，以便确定接下来国防部应该或者可以采取的措施。因为最近在我们身边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似乎关系到人类的命运，但也有可能只是偶然或巧合，我们希望这些事情之间并没有关联，但看来我们的希望已经落空。为了不干扰各位的思维，我们将一件一件独立地摆出事实，请各位逐个分析事件的原因。会议的情况将直接报告总统先生，国防部已经准备好一个半小时后的战术会议。”布兰克的开场白简洁明快，把会议的目的和时间作了明确。 “下面先请山田先生介绍一下夏威夷火山‘化石’的情况。”布兰克说完，大家把目光投向了山田泰也。 “啊罗哈！”山田泰也来了一句久违的夏威夷式的问候，三年前夏威夷火山爆发的场景快速地在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掠过： 三年前，在夏威夷珍珠港军事纪念馆附近发生了浮潜的游客被水中冒出的气泡烫伤事件后，应夏威夷旅游主管部门的邀请，山田先生率领他的火山地质研究所几位研究员一起，对夏威夷冒纳罗亚活火山及附近海域进行了现场勘查，结果认为夏威夷群岛在十五天内将发生毁灭性的火山群爆发。这个研究结果上报联邦政府后，由于两天没有得到响应，心急如焚的山田泰也亲自跑到电视台，呼吁夏威夷全体居民离岛，并提醒1000公里范围内的岛屿居民小心高级别的海啸，搞得岛上和全国媒体大乱。第三天，此事惊动了正在竞选连任紧要关头的美国总统，总统马上下令夏威夷全民离岛，并在两小时内提出了一周撤离夏威夷的行动方案，使夏威夷全体120万居民和63万游客在六天内全部撤离到洛杉矶和旧金山。只有一位九十多岁的原住民坚持要与火山女神“裴蕾”同在，与瓦胡岛共存亡。还有山田先生及两位研究员准备留在考爱岛上近距离观测火山爆发情况，并准备了应急逃生的水上飞机、摩托艇、氧气和面具、食物等。 居民撤离后的第三天下午，考爱岛周边海域也和大岛周边一样冒出了巨大的热气泡，海水温度猛提高到50摄氏度以上，空气中的硫磺味道十分刺鼻，山田才意识到留下来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急忙带上两位研究员乘坐水上飞机，但水上飞机由于水面气泡太多已无法平稳起飞，只好坐摩托艇朝西北向太平洋中心拼命飞驰，同时海上呼救。摩托艇离岛四小时开出了200多公里，只见夏威夷方向升腾起一大片火山云，连绵不绝，宽度至少在500公里以上，这意味着海底地震产生了巨大的地壳裂缝。火山爆发和地震发出的轰鸣如闷雷一样不绝于耳。紧接着一条白线在海面上向摩托艇直逼过来，速度达到摩托艇三到四倍。不到十分钟一个高达近百米的巨浪排山倒海地赶到了摩托艇背后。在赶上的那一刻，山田叫两位研究员都把自己用安全带绑在摩托艇上，并弱弱地说了声：“抱歉连累两位”。随后摩托艇居然像冲浪板一样被巨浪推送出去十几公里，终于掀翻淹没在巨浪中…… 山田醒来时，已经上了救援飞机。他和一位研究员一起飘在摩托艇的残骸上，为防火山灰毒气而戴着的氧气面罩救了两条命。另一位研究员面罩缠在摩托艇上但人则不知去向，已经没有生还希望。飞行员和救援人员因为冒死救到了这位英雄科学家而受到总统的嘉奖。总统也因为这一事件中的出色表现而支持率大增，得以顺利连任。山田和研究员在医院里住了近半年，才康复出院。 夏威夷火山大爆发后，火山云一直不散，卫星云图有大半年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这个地区一年中的降水量达到往年的十倍以上，空气中的有害粉尘含量从超标数千倍，到一年半前，还超标三四倍，但山田先生和一些个顽固的夏威夷原住民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岛上去了。 一年半前，山田用总统特别奖给的科学考察船登上了夏威夷群岛，而岛上已面目全非。新生成的火山岩把几个大岛连在了一起，变成了比台湾岛还要大而且长的一个主岛，以及周边密密麻麻的小岛群，原来的冒纳罗亚火山坍塌成一半高度，而希洛火山则升高了130米，但这新升高的部分在一年多的暴雨冲刷下漏出许多空隙，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山田对这座迷宫十分感兴趣，它将成为世界级的自然遗产，为今后全新的夏威夷带来更多的游客。 山田经过历时半年的考察，认为夏威夷已经成为一座死火山，至少二三百年内不会复活，但岛上及周边海域五十年内不会有自然生长的植物，动物也将因此而难以生存。但夏威夷120万居民强烈要求搬回岛上居住，军方也提出重建军事基地的要求。在总统的积极推动下，参议院在2034年12月圣诞长假前的最后一天通过了《夏威夷重建法案》，决定在美联邦征收“重建税”以支持州流亡政府重建夏威夷。几个月后，十几万夏威夷重建大军就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这片新热土。 然而，五天以前，山田先生在希洛这座迷宫山中，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件怪事：在迷宫山一块颇像林肯总统头像的“林肯头”火山岩中，居然发现了动物“化石”！而且这个“化石”在前几次科考大家在此“林肯头”前的留影中是没有的！因为化石的一只脚从巨石中伸出到了紧挨着的另一块小一点的岩石中才被发现。 这小一点的一块岩石只有石凳那么大，而且没有连在地上，只是靠在“林肯头”上，上次拍照还搬过来当过凳子给山田先生坐，而这次居然连在了“林肯头”上，山田的两个学生硬把石凳从“林肯头”上掰下来，却发现掰断的部位好像是一只手或脚的横断面。 山田吃惊之下，把石凳搬回了科考船，用分子扫描仪扫描后发现，那石头里面确实有一只脚的形状分子结构与岩石不一样，而且五个脚趾也依稀可见。山田急忙叫大家把扫描仪抬到了“林肯头”旁，对“林肯头”进行了一番扫描，发现“林肯头”里面居然有一个类似人体一样的动物骨架，横躺在岩石内，比人体长20%左右。在动物的头骨位置，有一个椭圆形的金属分子放射信号，像一个面罩一样罩在头部。 山田惊奇之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任何动物的骨肉，在经过高达900－1200摄氏度的熔岩中都会焚毁气化，最多像庞贝城的火山灰中一样留下一个空洞，而绝不会留下完整的骨架。更奇怪的是，在熔岩中隐隐约约似乎还有完整的躯体模样！ 山田想把整块的岩石带回去研究，但没有工具无法把七八米高的“林肯头”———一道石墙搬走。只好下次再想办法。 山田把相关的扫描图谱在视频会议上作了立体展示，几位科学家把图谱翻来覆去、放大缩小看了N遍，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时，山田泰也提出了几个疑问：这个骨架是不是人类？这个金属的分子结构是什么金属？他怎么会出现在熔岩里面？……他觉得，一个地质学家的知识实在太有限了，虽然这些问题好像跟地质没什么关系，但一个科技工作者的好奇心促使他非常想了解。更何况，它是出现在熔岩里。 今天下午，百思不得其解的山田终于忍不住给他的总统朋友打了个电话，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以便解疑释惑。山田很怕总统责怪他多事，不料总统对此事的兴趣比山田更甚，马上叫国防部组织了晚上这个会议，把世界最著名的科学家都请了过来。山田感到荣幸的同时，也责怪总统心太急，因为夏威夷新机场还没有建成，他赶不到五角大楼来参加会议，只好在科考船上参加视频会议。同时也感到十分奇怪：为什么要叫国防部来召开这个会议？而且刚才听主持人的说法，好像情况很严重？ 这时，生物学家伊丽莎白·琳达说话了：“依我看，这是一个像人类一样的高智慧动物，但绝对不是人类。”她指着会议桌上空缓慢旋转的立体模型说，“从它的骨骼和颅腔看，和人类有很多的不同点。首先，它的骨骼比较粗大，应该可以承受更大的体重；其次，手指和脚趾骨明显较长，而且多了一个骨节，手的使用会比人类更灵活；再次，它的颅腔很大，而且颅骨中央还有一个孔，好像有第三只眼睛存在；第四，两侧有两个孔，应该是他的耳朵比人类长的要高……总之，这有可能是比人类还要高智慧的一种动物……”琳达一口气说了七八点，听得大家云里雾里，只有最后一句话，倒是清清楚楚。 “这和早上梦里的那几个怪人，倒有几分相像。”林倬汉想。 材料专家罗伯特·戴蒙见伊丽莎白·琳达已说完，就跟山田打了个招呼，“请把头上那个面罩的扫描图谱放大到分子结构层面。”罗伯特·戴蒙又翻来覆去看了很久，迟疑地说：“奇怪呀，这种分子结构连我也没见过，确切的说，是单元素的原子结构，但好像并不一定是金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碳分子。我们都知道碳分子有几种同素异形体，如石墨、金刚石、碳60，甚至碳540等，但这一个碳分子居然有四五十厘米大小……” “这种碳分子会有什么样的特性呢？”林倬汉正想问，山田先生已经抢先发问了。 “这种单分子应该有很强的刚度，很好的透明度…由于外侧结构的致密性，它在黑暗中应该能够发出荧光…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它的内侧还能吸收碳原子，你看它的内侧有不稳定的开放键…”罗伯特·戴蒙断断续续地说。 “吸收碳原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能把二氧化碳中的碳夺取过来，放出氧气？”林倬汉问道。 “…有这个可能。”罗伯特·戴蒙缓缓地说。 “这么说来，它是一个很坚固的玻璃罩，又是氧气制造器和夜光灯？只用了一个碳分子？…这是个什么高科技?”杰拉德说。 “如果用它来建一栋别墅…恐怕只有几两重！”“蜗牛”还是忘不了他的别墅。 会议室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寂静。在这样的先进科技面前，大家都感到有点自惭形秽。 林倬汉也沉默了。按照学科划分，把他请来参加会议的目的，看来是要搞清楚这“化石”是怎么跑到熔岩里面去的，用“林氏猜想”解释，动物和岩石在相对速度超过光速时才可以在同一个空间里共存，并瞬间穿越，但它是怎么停下来的？为什么停在熔岩中？难道是出了什么故障？如果拥有了超光速和瞬间停止这样的先进科技，为什么还会出错？……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林倬汉喃喃地说，并没有要发言的意思。 把林倬汉请来，是美国科技部向总统建议的。科技部一直在关注全球科学家的最新理论和研究成果，他们认为如果是外星人进入了岩石里面的话，全世界只有林倬汉这个小怪人最有搞清楚的可能，所以坚持要国防部把林倬汉请来。但看来他也搞不明白。 布兰克打了个寒战,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感觉有点冷。 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暂时就到这里。我们来看看另外一件事……”; 六 探索者空难 “下面我们来看一段探索者号空难发生的过程。”布兰克说。 大家回过神来，探索者空难是近几天全球关心的话题，关于空难的原因众说纷纭，今天美国国防部提供的信息，那一定是第一手资料，值得期待。 “这是一个多小时以来美国国防部向全球各国的卫星收集的相关资料。”国防部官员介绍道。 “由于轨道卫星俯视地球可以看到的是一个顶角为120°的圆锥体范围内的图像，所以我们用六颗同步卫星就可以看到环赤道的全部地面景象，十八颗卫星就可以全覆盖整个球面。但距离地面越高，圆锥的面积就以几何级数递减，也就是说我们能够观测到的范围就越小。所以尽管各国有四百多颗卫星在同步轨道上，但能看到五十公里高空的面积不到天空面积的十分之一。” 在介绍的同时，会议桌上空出现一颗蓝色星球和轨道卫星的立体图像，卫星面向地球放射出一个个淡黄色的圆锥体，交织覆盖着球面，然后一个淡蓝色的球形层层外扩，与黄色圆锥体形成绿色的截面逐步缩小。 “况且，空天飞机机场及升空区域因为安全原因都避开了卫星的所在区域，使可以观测到空天飞机的卫星少之又少。凑巧空难发生时间是在傍晚，天还亮，只要拍到就能够看到图像。” “我们通过海量搜索，才找到了探索者号最后一次飞行的少量图像片断。” “从机场收到的通话记录看，探索者号在发射升空过程中没有发生异常。是在上升过程完成后的十几秒钟后突然失去联系的，也就是说，是在到达最高点附近、刚刚转入下降滑行轨道时，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夺命30秒’时发生了爆炸，然后急速焚毁坠落。” 接下来，投影仪播放了几段录像。 第一段应该是刚发生爆炸后的，只见蓝光一闪，空天飞机独立舱部位发出大片火光，独立舱基本整齐，局部火光冲天，外围没有单独的下坠物件，也就是说，独立舱应该没有弹射。机形大致完整，可以看到分离舱肯定是没有来得及分离，也就是说一千多人几乎看不到逃生的迹象。 “可怜宇尘大哥…”林倬汉心在滴血。 第二段是另一颗卫星的录像，可以看到飞机在翻滚燃烧，燃料舱再次爆炸，飞机解体…… 第三段是又一颗卫星的录像，换了一个角度而已，是一团火球在急速下坠… 全场一片唏嘘。 “请把第一段录像再放一下。”民用空天飞机之父丹·博曼说。于是又慢镜头重放、特写重放、立体重放了好几遍。 “请问这段录像的起止时间是什么时候？”丹·博曼问。 国防部官员查了一下，回答：“是17点49分32秒起到17点51分17秒，也就是与机场失去联系后三秒开始。”基本上可以说是事发当时了。 “请查一下起飞时间。” “17点38分00秒。” “这儿有几个问题，”丹·博曼说，“空天飞机在冲进密集大气层时，腹部与地球表面间的夹角是40度，这个角度是至关重要。如果角度太小，那么空天飞机就会弹回太空，就像我们用石瓦在水表上打水漂，石瓦会弹跳起来一样；如果角度太大，空天飞机会与空气的摩擦而过热，任何一点点差错都是致命的。这是空天飞机最危险的时间，大概会有30－40秒时间，航天员称为‘夺命30秒’。此后，飞行速度就大幅下降。为了减速，空天飞机要做一系列的4个大动作，‘S’形的旋转，侧翻最大可达80度。即使这样，空天飞机的速度仍是超音速的，空气的摩擦力仍然让它外面的陶瓷隔热片的温度达到摄氏1650度(华氏3002度)。” “这一点上，空天飞机和航天飞机有相似之处。2003年2月，就是在这一阶段，大约着陆前的16分钟，‘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在美国南部的空中爆炸。爆炸原因是在起飞时一块绝缘的泡沫板从外挂油箱上脱落损坏了航天飞机的挡热板。” “在没有看到今天的录像以前，大家都以为探索者是在夺命‘30秒’中燃烧爆炸的，但今天看来不一定是，因为起飞到升空的时间不会超过10分钟，事发时间已经过了这个时段将近一分钟。而且录像开始那一段它的角度并没有错。这是第一个问题：它为什么会爆炸？” “第二个问题：录像开始那蓝光一闪是什么东西？如果录像能再提前5秒钟，这真相就会大白，但我们没有。应该说，能够看到几乎是失事全过程，我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空天飞机在转向水平飞行时，他的发动机会做水平方向的加速，液态氢燃烧会发出蓝光。但那光的亮度应该没有录像中那么闪亮。请问杰拉德先生，我们有没有什么武器是发出蓝光的？”丹·博曼问。 “据我所知，没有。”杰拉德回答。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难点，莫非是一场恐怖袭击？如果是，用的是什么武器?” “第三个问题是在独立舱最初燃烧的部位，从放大的图像看，独立舱起火的部位火焰虽然挡住了视线，但火焰有点向内吸入的样子，说明这一部位可能形体有点内凹，有可能是有一个独立舱弹射了出去或是爆炸了留下了缺口。问题就在这儿：这一部位没有易燃易爆的设备，为什么会是这儿先起火？如果是独立舱弹射后的缺口造成高温起火，那为什么会弹出？还有如果仅仅是这一部位的爆炸起火，为什么整架空天飞机会马上失去联系？在局部起火到整体燃烧这中间有大约15秒钟，为什么其他独立舱和分离舱都没有反应？通常弹射只需要0.3秒钟。”空天飞机之父丹·博曼一番解说，说得大家频频点头。但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您说这一个独立舱有可能弹出去了？”林倬汉禁不住问。弹出就意味着有人有生还的可能。 “有可能，不过也不像。因为如果弹出的话那弹出的独立舱到哪里去了？图像上没有看到。”一句话，把林倬汉的心提起又压下。 “请问这个位置是几排几座？”林倬汉忍不住想刨根问底。 “应该是5i5j。”这下还真问对人了，除了空天飞机之父丹·博曼，其他人还真一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有没有查过这个位置坐的是什么人？”林倬汉转过头问布兰克部长。 布兰克也转过头，看看国防部的两个官员，意思有没有人能回答？其中一位答道：“我查过，是两个中国人，一个叫‘一愚蠢’，另一个叫‘蝗虫飞’，已经在查他们跟恐怖组织有没有联系。”因为不懂中国话，两个名字的发音都莫名其妙，但那个官员却似乎为自己能事先关注到这一点而颇感得意。 “是‘叶宇尘’和‘王成飞’。你才跟恐怖组织有联系！”林倬汉大声道。 “我跟恐怖组织联系，那是因为工作需要…”“闭嘴！stupid！”布兰克喝止，马上转头接着问丹·博曼道：“那您估计引起空难的原因是什么？” “我也说不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探索者的全部系统是在瞬间全部失灵，或是所有人瞬间同时失去知觉，才会造成独立舱和分离舱无效的情况。”丹·博曼回答。 这时，空军一号进入大气内层，发出两个巨大的音爆，因为从这个时候它的速度降到音速以下。机长开始手动控制空军一号进入最后的着陆轨道。此时离机场跑道约40公里，高度是4500米，时速为518公里，空天飞机不得不比一架商业飞机以更大的锐角降低速度，这会让空天飞机以比商业飞机快10倍的速度降低高度。 最后，离地面还有600米时，也就是触地前60秒，机长拉起空军一号机头，依靠空气阻力进一步降低它的速度，然后，放下着陆装置。后轮先着地，着陆时的速度是每小时350公里。发动机倒喷两束火焰，帮助降低速度。机长轻轻地放下机头，空军一号静静地滑行并慢慢停在跑道上。 林倬汉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设定时区北京时间9月16日中午12时05分，漫游时区当地时间9月15日23时05分。应该是到华盛顿了，而自己又回到了昨天。 这时，作战部长詹姆斯·柯立佛将军站了起来，布兰克示意休会。 林倬汉跟随詹姆斯走下飞机，迎接的车门直接对着机舱门，两人刚上车，车就飞驰而去。只见后面一个机器人边追边喊：“等等我！等等我！”原来是石头拉下了，紧赶慢赶，居然比汽车没慢多少。詹姆斯示意让石头上了车。 林倬汉两眼看着车窗外，仿佛凝望着头顶的一轮明月，其实却一直在沉思中，似乎有太多的疑问，又似乎有太多的线索，在脑子里胡搅蛮缠，一时无绪。 几分钟后，林倬汉、詹姆斯、石头换乘了磁悬浮，大约五分钟又换回小汽车，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华盛顿郊外的五角大楼，所有的迎接安排得丝丝入扣，显示出国防部高超的组织管理水平，也显示出这次会议之紧要。 林倬汉和詹姆斯直奔会议室，石头又被中途拦下。走进会议室，看到除了刚才视频会议的中间一圈科学家外，外圈还坐了七八个国防部的人在旁听。 因为刚才已经介绍过，大家都已经认识，布兰克也就不再打招呼，示意林倬汉坐下，说：“下面我们来听杰克先生讲讲另一件怪事。杰克，请坐到前排来。”; 七 举世同梦 一个火球从天空急速坠向地面…3秒…看起来像是一架飞机…5秒…那是一架空天飞机…7秒…终于在到达地面之前爆炸了…飞机后面紧跟着飘落几个怪人…耸着两只兔子一样的耳朵…眼睛大大地瞪着你…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我们是来自摩提星球的纳巴人，现在要求你们一天内交出被你们割下的一只脚…击落一架飞机只是个警告…否则…就把你们都灭了…突然间蓝光一闪…人们纷纷倒地…… 多明戈从迷迷糊糊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抬头看看壁钟，16点32分，2035年9月15日。多明戈感到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怪梦！自己虽然已年近六十周岁，但精力一直很充沛，每天睡四五个小时就足够了，而且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才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现在脑子里还都是梦里的景象。 “或许是高盛的事情太烦心了。”多明戈想。两天前洲际航空公司的一架空天飞机坠毁，机上1100多人全部遇难，损失了一大批精英不说，还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号称“影子总统”的全球最大投行高盛昨天股价大跌83.3%，今天一大早执行总裁急于要见多明戈总统，希望联邦财政注资救援，让高盛不至于破产。 高盛从2008年带头做空雷曼兄弟，让这个苦心经营了158年的世界第五大投行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后，就稳坐全球投行的第一把交椅。十八年前，高盛果断决策出资1000亿美元以定向增发方式参股美国洲际航空公司49%，致力于空天飞机民用项目，三年后正式投入运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使高盛的实力更加无人可望其项背。同时，高盛的势力范围，不仅仅在经济领域，在政界也具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连历任总统也是又敬又怕。 “探索者”空难后，由于相关航空公司、融资银行、保险公司全部都是高盛持股的公司，高盛的鸡蛋还是砸在了一个篮子里。所以昨天股市一开盘，高盛系的股价就狂泻，道琼斯指数也跟着暴跌。如果不是证监委及时停牌，高盛的跌幅恐怕还不止83.3%。高盛从执行总裁到普通员工看着股市中大笔大笔的做空单，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做空雷曼兄弟时的情景。 “阴魂不散…”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恐惧。高盛的员工，原来大大小小都是个富翁，但由于一直以来一帆风顺，所以对风险的防控都有点麻痹了，很多人都是杠杆交易，几个仓位在操作，几分钟的暴跌，许多人不但血本无归，而且成了大“负”翁。半天时间，被保安从屋顶上拖下来的意图跳楼者就有好几个。一楼的玻璃已经被愤怒的股民砸了个稀巴烂。现在警察局已经把高盛大厦作为恐怖袭击和自杀“胜地”进行全面布控。 这个时候，高盛希望美国政府出手救援，那几乎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多明戈深感棘手：不救吧，空天飞机和航天事业就没指望了，刚刚借夏威夷重建复苏的美国经济又要遭受重创；救吧，又确实没有把握，很担心纳税人的钱打水漂。自己的任期内，怎么会出这么大的麻烦！这空天飞机，十五年都太太平平，怎么就在现在出个事情！ 多明戈没有想到，全人类最大的麻烦已经降临到他和各国首脑的头上。 本来就头脑很乱，刚才做的这个怪梦让多明戈的心情更加糟糕，他起身离开椭圆形办公室，决定到南草坪散散步。 十七点了，白宫已经过了对公共开放时间，铁栅栏内除了园丁和保安，基本没什么人。多明戈走下楼去，正值保安换岗。听见保安队长对什么人在说：“又去拉斯韦加斯休假啊？小心输了钱人家把你手脚砍下来！你梦里那个外星人不是向你要一只脚么…..”看见多明戈走出来，急忙一个立正：“总统先生！” “开什么玩笑？”听到“外星人”和“一只脚”，多明戈心里咯噔一跳，就禁不住提问。 “是的，总统先生。上班不应该开玩笑！”保安队长回答。 “我是问你跟谁在开玩笑？”多明戈又问。 “跟副队长。总统先生。”保安队长心有点急了：难道总统真的要追究他们开玩笑？ “他去拉斯韦加斯？”多明戈再问。 “是的，但他是去休假，不是去赌博…”保安队长急坏了，连忙说明。因为警署有不准赌博的规定。 “什么外星人？”多明戈好像若无其事地问。拐了个大弯，终于问到想问的问题。因为总统去问人家梦里外星人的事，实在有点滑稽。但今天他很想知道。 “刚才他上岗打盹，我问他，他说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外星人把空天飞机击落，还向他要一只脚…”队长看总统不再追问赌博的事，稍微宽了一下心，但又把上岗打盹的事说漏了出去，但愿总统不要追究才好。 “你把他找回来，问问他梦里的细节，直接向我汇报。”多明戈感到事有蹊跷，顾不得总统的形象，要询根问底了。 “这……他要是不肯回来怎么办？”队长觉得，为了做梦的事要把下了班的人叫回来，有点为难。 “你就把他抓回来。这是我的命令！”美国总统做这样一个命令，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是。总统先生。”队长转身就飞奔而去，可能副队长还没有走远。 这么一来，多明戈打消了散步的想法，回到楼上等待队长的消息。不出五分钟，就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楼下一直吵到办公室门前。 多明戈打开门，保安队长急忙解释：“总统先生，我把他带回来了。但他一定要见您，我拦都拦不住…”一手还抓着那人的衣领。 “我抗议！你凭什么抓我？我做梦碍你什么事了？总统就可以滥用职权吗？你不要搞种族歧视！……”讲话的人应该就是保安副队长了，看上去是个印第安人后裔，按理说，他才是真正的美国土地上的原住民。 “请进来说话。”多明戈说。 “进来就进来……”言下之意：美国是民主国家，你还能吃了我？ 多明戈示意其它人出去，关上门。问：“你叫什么？” “杰克。” “你常去拉斯韦加斯度假？”多明戈为了拉近距离，还是先绕个弯子。 “我就知道你们会拿这个说事…”杰克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自己是印第安人后裔，经常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大学时，自己获得全校数学竞赛第一名，就有人怀疑他作弊，搁了好久才宣布；硕士毕业后数学研究所招人，其他几位同学都录取了，他这个“数学天才”却没取；出去找工作，都说数学硕士用不上，其实还不是因为他的血统？第一次和朋友去拉斯维加斯，赢了很多筹码，赌场居然怀疑他筹码的来历，把赌场所有录像调出来查了半天才换钱给他；后来因为他学过一点中国功夫，总算进了白宫保安队工作，但很多管理上的措施都是他提出的，功劳却都记在别人帐上，都六七年了，才混了个副队长，管了几十号人，却派个二流警员来当队长．．．今天下午打了个盹，又用得着派人来抓？ “那你的数学肯定很好。”总统知道，常去拉斯维加斯的人，除了有钱没处花的公子哥儿，就是不常输钱的人，而赢钱的人通常对概率深有研究。去年还听说哈佛几个数学天才联手专攻BLACKＪＡＣＫ（即２１点），每次都大胜而归，结果被赌场拒之门外的故事。所以他就猜这个杰克在数学方面有专长。这一猜果然猜中。 “．．．您怎么知道．．．”杰克的语气马上缓和下来，看来总统并不是要找自己的碴。 “我听说你很出色．．．”多明戈看到效果明显，就再表扬他一句，以消除隔阂。 “我．．．”杰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只觉得总统太伟大了，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就要爆发出来：连总统都知道我很出色！这时候，总统就是让他去上战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 “摩提星球？纳巴人？”多明戈用两个手指在头上作兔耳状。 “原来您也．．．”杰克本想说“在我梦里”几个字，想想实在太荒唐，急忙刹车，总算没有失言。但摩提星球和纳巴人自己刚才并没有跟队长说得这么具体，总统是怎么知道的？ “是的，我也做了同样的梦。”多明戈接了下去，他知道，现在不是摆架子的时候，如果梦是真实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怪了．．．”杰克没想到总统会和自己做同样的梦，更没想到总统会跟自己讨论梦的细节。“只是这个梦实在太清晰了．．．”杰克心有余悸地说。 “是的。”多明戈和杰克核对了各个细节后说：“现在我给你一个秘密任务。你去想办法查一查有没有别的人也做过同样的梦？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查到了要随时告诉我。”然后给了他一个内线手机号码。 “是。总统先生！”杰克感到无上的光荣。这是他和总统两个人的秘密。也是总统给予的最大的信任。“我一定要出色地完成任务！”杰克心想。 “去吧。”看着杰克出去的身影，多明戈的心情益发的沉重。 杰克快步走出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队长和另外几个保安在门口不远处，本来是随时准备要冲进去拉人的，却看见杰克微笑着出来，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总统毕竟是总统，才几分钟功夫，杰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多明戈在办公室呆呆地坐着，本来觉得高盛的事情烦心，但现在却只为梦里的事担心：如果梦是真的，那…一只脚是怎么回事？一天内交不出，外星人又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们的防御系统能不能抵御他们的攻击？……但愿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半个小时以后，杰克打电话来说，他在网上发了个帖子，结果没人理睬，后来他用黑客方式群发邮件，不到十分钟，已经有三个人说下午做了同样的梦，身份还在核对中。想不到他还是个电脑高手。 杰克的电话，已经让多明戈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想别的事，而几分钟后他的科学家朋友山田泰也的一个电话，则让他如坠冰窟。 山田说他在夏威夷的石头中发现了一个怪人的“化石”，他还搞断了他的“一只脚”拿来研究！ 多明戈接完山田的电话，马上叫科技部、国防部组织开会研究对策，科技部提出参加会议的相关各领域的科学家建议名单后，他又亲自打电话给中国国家主席要求委派林倬汉来美国参加会议。还派了“空军一号”去接。 杰克不时地发来短信，做同一个梦的人，已经达到几十个人，涉及政界、学界、商界、军界，其中还有不少外国人。但经过杰克的分析，找到了这些人的一个共同点：都是高智商！大部分是各界的精英！当然也有像杰克这样生不逢时的，但这已经令杰克十分自豪。杰克认为这一定是总统在进行一项高科技的实验，就是用通灵方式“托梦”给各界精英，而自己也在“精英”之列。听说中国功夫中有一种气功叫“通灵功”，就可以以意念传递信息。还有催眠术，和印第安人的“读心术”，都是同一类功夫。 “怪不得要抓我，原来总统早就知道我是精英！”杰克已经无数遍地在心中喊：“总统万岁！” 果然，总统傍晚亲自打电话给杰克，邀请他参加晚上国防部的会议; 八 红色预警 “到华盛顿时间9月16日凌晨1点…”杰克看了看表，“…17分，也就是现在，回函做同一个梦的人已达183人…” “是184人。”林倬汉在心中说。事实应该远不止这个数字，但已足以说明问题。 “…我原先可笑地以为这是总统先生的一项科学实验，现在看来，这可能是外星人用催眠方式向我们发出的一个信号。”杰克说完，离开会议桌，回到第二排坐下。 “是通牒！是宣战！”布兰克纠正道，用拳头在会议桌上情不自禁地砸了一下。美国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明目张胆的威胁和挑衅。但现在，布兰克除了在桌子上砸一下以表示愤慨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时，只见山田泰也霍地站起，不见了身影。过了十几秒钟，大家正在疑惑，他又回到了座位上，说：“…林肯头不见了！” 原来，刚才杰克说到梦里外星人想要回一只脚的时候，山田就想：我是只拿了一只脚做研究，但怪人整个都在那块像林肯头的岩石里面，为什么没有向我们讨要？莫非他们已经发现了怪人？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知道少了一只脚！ 这么一想，山田马上叫所里的研究员赶紧去看看林肯头里面的怪人的状况，结果，研究员发现那稍微外露的脚的横断面没有了！用分子扫描仪扫描后发现：半天前还在希洛迷宫山上的林肯头岩石里的怪人，居然整个地不见了！而岩石完好无损！是什么手段可以在岩石里把化石取走而不留别的痕迹？ 山田泰也吃惊之余，有点词不达意，其实林肯头还在，只是怪人不见了。但这更令全场人大为震惊！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是怎么做到的？”山田喃喃自语。在岩石里取芯，这是他们岩土所的专长，但这种取法，那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了。 “请问林院士有没有什么观点？”布兰克问。科技部建议总统派专机去接回来这个嘴上无毛的中国小伙子，说是如何如何重要，到现在只是提了几个不相干的问题，一点有价值的资讯都没有提供过。布兰克禁不住要问一下，如果这家伙真的没什么用，那么空军一号这一趟就算是白飞了。要知道，空军一号飞一趟的成本，少说也得几百万美元！ “什么观点？”林倬汉好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显然是思想开了小差了。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林倬汉刚才听了会议介绍，一直在想几个问题，“化石”是什么时候存在于岩石中的？如果真是外星人，那为什么活人不来，却来一个“化石”？而化石才发现没几天，活人又马上来了？又是警告，又是还“脚”，莫非这只脚是活的，急于要回去接上？外星人到岩石里去干什么？难道他在岩石中还能考察地球？……问题太多太多，林倬汉陷入了沉思，所以布兰克部长的问话他是基本没听到。 “你看这个化石是怎么取走的？”布兰克再次问道，他倒要看一看，这个林倬汉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怎么放进去就怎么取走呗！”林倬汉想也没想，随口答道。一出口，就觉得很不礼貌。大家都在认真研讨，自己怎么信口开河乱说！但话已出口，后悔也没用。 大家面面相觑。都在深入思考林倬汉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对啊，外星人既然能放进去，自然就能取出来。至于是用什么方法，外星人这么先进的科技一时三会儿怎么能想的明白？就算想明白了告诉你，你又怎么听得懂？ 布兰克被林倬汉抢白了一句，一时怔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怎么表示才好。 这时，会议室上空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请布兰克先生不要打断科学家们的思路，我们可以等。” “是。总统先生。”布兰克回答。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多明戈总统一直通过视频在旁听这次会议，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对不起，我只是想说，进去…又出来…进去…出来…来去自如…莫非是外星人以前来过了？”林倬汉嘴里念叨着，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对了！肯定是以前来过了！”突然间，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子融会贯通了。林倬汉理了一下思路，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外星人想到地球上来，就派了一个‘侦察兵’先到夏威夷。这个‘侦察兵’不是化石，而是一个活人，所以才用得着氧气面罩。” “山田先生不是说火山爆发后希洛火山抬高了吗？外星人一定是以前来过，掌握了夏威夷的地形，但不知道三年前夏威夷火山爆发，地面上多出来很多岩石。山田先生，请帮我查一查火山爆发前后的地形，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你说的林肯头里面外星人所在位置，应该是在火山爆发前地面或是山顶的位置，是不是？” 山田马上调出火山爆发前后的夏威夷立体地形，投影在会议桌上，找到林肯头的坐标然后放大。果然，林肯头岩石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火山爆发前的山顶一块裸露的岩石上，而“化石”的位置是在岩石上空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全身平躺在岩石表面。 “你想得一点没错！”山田说。 “这就好。接下来的情况，要用我的‘林氏猜想’来解释。”林倬汉跟大家介绍了一下“林氏猜想”的基本观点： “大家知道，所有的物体，从原子层面看，都像宇宙空间一样十分空旷，之所以有一个固定的形状大小，并对其他物体产生排斥，是因为粒子间强相互作用力的存在，如果强力消失，一个物体大小的空间内，就可以放进108个同样大小的物体，我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进一步推论，猜想在超光速条件下强力会消失，这样两个相对速度为超光速的物体就可以相互兼容和穿越…” 这是他半天之内第二次介绍他的“林氏猜想”，这一次，他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讲得十分通俗易懂，只听得全场频频点头，就差没有鼓掌了。 “外星人把一个‘侦察兵’用超光速送到了地球上，由于最近三年没来地球,不知道林肯头的存在，所以外星人设定停留的坐标错误地定在了他们以为是既不长树木，也不会去盖屋子的活火山顶的岩石上。结果却在新生成的岩石里面。” “这里有一件事我还没有搞明白，就是他们是怎么让一个超光速飞行的物体瞬间停下来的，不过以外星人的科技水平，这可能不是什么难题。” “‘侦察兵’到了岩石里面后，外星人肯定发现出了差错，但他们还来不及纠正，山田先生就把他的一只脚弄断了并拿回去研究。外星人为了找回这只脚，不但击落了一架空天飞机作为警告和报复，还像杰克先生说的那样用催眠方式向我们传递信息。同时，他们把‘侦察兵’收回去，至于收回去的方法，当然跟发送一样，是一种超过地球目前人类科技水平很多的高科技。” 林倬汉抽丝剥茧式的解说，获得了大家几乎一致的赞同。但接下来布兰克提出的问题，却使现场变成了对立的两派，火药味十足。 只见布兰克先生说：“刚才各位介绍的情况以及科学家们精辟的分析已经帮助我们基本搞清楚了困惑我们的几件事情的经过和相互之间的关联，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更加棘手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该怎么办？” “外星人很不友好，他们给予我们的打击是惨痛的，和不可接受的，如果我们的防御系统足以抵御外星人的侵入，或是我们虽不足以抵御但可以先发制人消灭这些外敌，我想我们应该马上行动。”布兰克的态度十分鲜明，属于强硬的鹰派，也是美国国防部历来面对敌人时的一贯态度。 但科学家们的态度却和国防部并不一样。伊丽莎白首先提出异议：“…也许他们来地球的初衷并不坏，只是我们无意中先冒犯了他们…” 山田说：“或许把一只脚还给他们，他们就会友好一点…” 丹·博曼也说：“他们有这么先进的科技，应该也有这么先进的文明，不会是野蛮人吧？” 科学家们都一边倒地倾向于“外星人，性本善”的观点，体现了希望美国政府能够以和平方式处理此事的意图，应该算是鸽派。但谁都听的出来，大家都在担心与高度发达的外星人对抗的严重后果，所以才会有示弱的表态。 布兰克鼻子里“哼”了一声。国防部核武器专家杰拉德听出了布兰克“哼”中的含义，那就是在骂：“懦夫！”但布兰克是自己的上司，不好明确表示反对，就问林倬汉道：“您看我们的科技水平能不能与外星人拼一拼？”心中却很明了：与外星人拼，无疑是以卵击石。他是希望借林倬汉之口，来说自己想要说的话。 林倬汉摇了摇头，说：“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我们对外星人一点都不了解，恐怕难操胜券。单从外星人的科技水平而言，我们已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空天飞机在瞬间全部失灵到目前还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武器，与外星人拼，我看是以卵击石。”这几句话，句句都和布兰克唱反调，说得布兰克老大不高兴。 “按你的说法，那我们只有投降等死了？”布兰克没好气地说。事实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让布兰克也有点乱了阵脚。他也隐隐地觉得，虽然不知道外星人此次造访地球的目的，但从外星人的所作所为看，显然并不友好，这次他面临的危机非同一般，说不定国家安全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国防部是国家安全的职能部门，这个时候他不站出来，谁站出来？况且现在总统在一旁听着，国防部长自然不能有示弱的表现。只是这时的布兰克，显得有点情绪化。 “好了，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几件事情的真相以便确定战略，我看会议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外星人如果只是几个人那没什么问题，如果是大规模来到地球，那总是有目的的。我刚才在跟中国国家主席的电话中就已经提出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也业已跟英法德日俄等各国首脑通过气，希望随时能集中力量以共御强敌。”多明戈总统的影像此时突然出现在会议室主席位上，布兰克赶紧让位。总统的及时插话，使现场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既然现身，看来他要亲自主持接下来的会议了。他继续道： “接下来有几方面工作要做。首先是要搞清楚外星人究竟来干什么？只是宇宙探索呢还是星际侵略？这件事情，请科技部调动全球的天文望远镜以及宇宙空间站进行观测，在可及的范围内掌握外星人的数量及行踪，及时提供给国防部和我本人。” “第二件事情，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下一个会议我和国防部要研究的问题，如果外星人真的不怀好意，那么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当然，一旦开战，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我们必须为荣誉和尊严而战。所以万一在受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攻击时，要尽可能的减少人民的伤亡。我的意见是，马上请副总统出面组织新闻发布会发出红色预警，同时我也将照会各国首脑让各国人民尽最大可能躲避一下。至于红色预警的理由，要尽可能减少因公众绝望而过多地扰乱社会秩序，大家有没有好的建议？”多明戈总统的心中，也有点忐忑不安，他深深地知道，让人民恐慌，尤其是让人民绝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灾难。他一直以果断和强硬著称，对重大事件有特殊的敏感和政治嗅觉，像上次夏威夷的火山爆发，他能够在两天时间里果断决策并全面部署，使120万居民和63万游客全身而退，并使他顺利连任。这是他的得意之作，是老天要让他成为美国最受尊敬的人，但也是他多年历练的结果。他相信，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但这一次外星人危机，他也殊无把握：老天究竟是要让他成为地球上最伟大的总统，还是要让他成为最后一个总统？ 听到总统提问，大家有点迟疑，杰拉德首先回答：“按照我们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性质，最好的理由应该是太阳风，就说太阳耀斑爆发，暴晒几分钟就可能得皮肤癌，让大家预防辐射。” “好，我看就这么办！按理说，政府不应该欺骗公民，但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也只有这样了。”多明戈说。天灾是最好的借口。 半小时以后，全美国互联网和电视新闻中播出了由副总统亲自发布的太阳耀斑即将在一天内爆发的消息，要求在世界各地的美国公民想办法隐蔽到地下掩体、防空洞、建筑物地下室中，带好水、食物和通讯工具，等到美国政府通知危机解除才可以出来，太阳辐射消散的时间可能需要十天左右。预警级别达到最高级：红色！ 消息发布后，各州政府紧急组织动物园、科研所等收集动植物基因保藏在国家军事基地的核防护库中。…各地引发了一场空前的食物抢购风。 总统把前两件事情部署好，回过头来继续说：“第三件事情，就是如何跟外星人取得联系。现在大家都一致认为外星人用某种方式向我们发出了一个信号，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如何与外星人取得正式联系，也就是说，如果山田先生准备把一只脚还给外星人的话，我们怎么才能在一天之内送达，以消除他们的敌对情绪，或是延迟他们进一步的攻击行为。同时搞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这件事，我还想不好请谁去做更合适…”说到这里，多明戈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人选，似乎又是在等哪位自告奋勇站出来，因为，那是一件十分艰巨而且危险的任务。 “我试试。”林倬汉站起来说。同时，后排一个人说：“我去！”大家转过头，原来是杰克。 “我能够梦到外星人，应该也能够联系上他们。”杰克说。 总统微微点了点头，又面向林倬汉。 林倬汉说：“我也做了同样的梦。”林倬汉对自己的梦境，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自己从小就很爱做怪梦，梦见许多历史人物或是外太空的异像，小时候爷爷奶奶还专门到法印寺去请了灵符来，说是要给他驱鬼。但到了八九岁以后，梦反倒显出了奇特的功效：林倬汉已经在自学高等数学和量子物理，每次碰到学业功课上有什么疑惑，常常在梦里迎刃而解；搞起发明创造，真是有如神助；还经常在梦里听到天籁之音，因为家里有钢琴，有一次林倬汉就弹了几个旋律给父母听，虽然弹得不连贯，但父亲说那是经典名曲《水边的阿狄丽娜》里的旋律，而林倬汉从来都没学过钢琴！也从不知道这首曲子！ 总统又微微点了点头，但眼神似乎有点犹豫。因为总统知道，今天在座的中，这两位是最年轻的，去执行一项冒险任务年轻确实有优势，但一个是个保安队长，另一个是个外国人，怎么能够担当起代表美国和外星人谈判的重任？ 总统想到这一节，布兰克当然也想到了，只是自己连做梦都没见过外星人，怎么和外星人去谈判？又到哪里去找外星人？但自己是国防部长，姿态还是要有的。于是便缓缓地站起来，说：“我去吧。” “你也做了这个梦？”总统问部长。 “没有。”布兰克如实回答。 “那你怎么跟外星人联系？”总统问。 “办法总会有的。总统先生。”布兰克说。 “好的。这样吧，这件艰巨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同时也请林院士和杰克配合你一下。这样可以吗？”后半句话，却是对林倬汉和杰克讲的。 三人都表示同意。 多明戈转头问山田：“科学考察船上的载物导弹能装得下那只脚吗？” 山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装不下。不过…把岩石弄掉一部分后应该可以装得下。” “那就发射过来，让布兰克部长想办法还给外星人。”多明戈说。 “好的。”山田答应。 “那就这样。请布兰克部长和詹姆斯·柯立佛将军、杰拉德先生参加接下来的战术会议。感谢各位，再见。”多明戈说完，影像就从主席位上消失了。 布兰克向林倬汉和杰克匆匆交代了两句，大致是请两位想想办法如何尽快与外星人取得联系，就和詹姆斯、杰拉德离开了会议室。其他与会人员也纷纷离去。会议室只剩下林倬汉、杰克和两个国防部工作人员。 林倬汉和杰克对望了一眼，大家都不讲话，心里都在思考着和外星人取得联系的方法，然而一时之间好像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另外一个全屏蔽的会议室里，多明戈亲自在主持一个战术会议，会议的主题当然就是最坏情况下与外星人开战的方案。但会议刚开始，就已经陷入了僵局，副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外长、科技部长、作战部长、核弹专家，人人一筹莫展。总统很急，因为几个大国首脑此刻也都召集了相关人员，等待多明戈有进一步思路后再行商议协作方案。美国在国际上的统帅地位，本来已经渐渐地弱化，这次是很好的重新强化的机会，下午电话中各国首脑都表示愿意全力协作，莫非等会儿打电话跟各国首脑说：我们商议不出方案，准备投降，你们要不要一起投降？ 沉默了许久，总统正要讲话，突然外面有人报告有紧急情况要汇报，总统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门。只见一位参加刚才战略会议的国防部官员在外面向布兰克招手，好像要专门向他汇报，布兰克见状，说：“跟外星人有关的话，进来说；无关的话，再说。” 但他还是招手，既不进来，也不说。 总统朝布兰克摆一下头，意思是你去吧。布兰克这才起身走出去，随手关了门，但不到两分钟，就回进会议室来，右脸上红红的好像有五个指印。 总统吃了一惊，布兰克五十多岁了，又具有很高的威望，谁还敢打他的耳光？ 只见布兰克踉踉跄跄地走进来，用左手在自己左脸上又打了一个耳光，然后用双手捂着脸，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地说：“我昏了头了，我昏了头了……”敢情右脸上的指印也是他自己打的。 大家被布兰克这一下搞得莫名其妙，都想问为什么，但总统没问，大家也就屏住气，等他自己说。 足足过了两分钟，布兰克才放下手，说：“山田先生的载物导弹，因为是从海上射向华盛顿特区方向，所以半路上被我们的天网防御系统打下来了。是我忘了布置，是我…”说着，眼角流下两行泪来。 大家都惊呆了，天网的威力，那一只脚是肯定化为齑粉了。这一下，怎么跟外星人交代？本来大家还指望着靠这一只脚去和外星人和谈，天网这一次，可是把全人类的和平希望给打没了。布兰克这个样子，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真因为这只脚而导致人类与比自己先进不知道多少年的外星人开战，那自己真是万死莫赎。所以饶是这个铁腕铮铮的国防部长，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布兰克部长，”总统走到布兰克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刚才我强调一下，或许这事就不会发生。” “但退一万步说，即使有了这只脚，外星人也不一定会跟我们和谈，要不，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击落我们一架空天飞机，如果我们还击，岂不是早就开战了？所以我看外星人这次来者不善，一只脚，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多明戈说。布兰克知道这是总统在为他开脱，所以十分感激地拍拍总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但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从政生涯中的一次不可宽恕的罪责，如果没有办法补救，那自己也只好引咎辞职了。想到这里，布兰克反倒觉得坦然了，脸上马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现在我们的重点，是要联合全世界的先进武器，准备迎接来自外星人的挑战。当然，我们也不放弃最后一线和平的希望，争取和外星人取得联系并谈判一次，”说到这里，多明戈看了看布兰克，眼里流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继续说：“布兰克部长，我看和外星人谈判这件事，是不是请外交部去安排，您就不一定费心了，这边的防御反击计划由您……” “不！总统先生。我坚决要求参加和外星人的谈判。”多明戈还没有说完，布兰克马上打断了他，看到总统诧异的神情，布兰克继续说：“可能外交部的谈判水平会比我高一点，但我去或许可以了解一些他们的武器装备情况，以便制定更有效的防御反击计划。” “那…好吧。”看到布兰克坚定的表情，多明戈同意了。毕竟这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任务。 “那我去准备一下？”布兰克好像怕总统反悔，要马上动身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你去吧。”多明戈说。“我们再商议一下如何与各国首脑沟通…” 布兰克回出来，林倬汉和杰克已经商量好了和外星人联系的方案要等他定夺。布兰克听了两人的几个方案，确定了一个双管齐下的方案让国防部和科技部分头落实，自己关进了办公室，叫人不要打扰他。 华盛顿时间9月16日凌晨两点，一部分精英人士收到了一位名叫杰克的黑客的第二个邮件，要求他们冥思静想一件事：我们将送还一只脚，请告知联系方式。若有外星人再次出现在梦中，要及时回复邮件或联系国防部热线电话。 两点二十分，在东海岸的自由女神像下，架起了一组硕大的投影装置，投出一个高耸入云的卡通形象：两只兔耳朵、三只眼…..市民以为迪斯尼公司在这当口还搞什么新片推介活动，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但不知怎么的，这次活动有大批国防部人员在场，还有部队保驾护航…… 同一时间，科技部天文台的所有望远镜和所有卫星都在大范围地搜索一个子虚乌有的宇宙空间站…… 有人打电话来联邦政府咨询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国防安全方面的大事，回答是一句反问“还有比太阳耀斑爆发更大的事么？”; 九 地球特使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五角大楼还是灯火通明，整个美国几乎也都彻夜未眠。太阳耀斑将于一天内爆发的消息，让所有美国人措手不及，纷纷联络亲友，储备物资，寻找安身之所，交通和通讯几近瘫痪，超市全部被搬空，所有凡是与防辐射有关的商品，已经全部告罄…… 而且，这阵“太阳风”正在刮向全世界：伦敦、巴黎、柏林、莫斯科、北京、香港、东京、孟买……各到各处，新闻媒体的收视率和点击率达到了空前的疯狂。 林倬汉和杰克在布兰克部长的办公室门外已经等了快十分钟，敲门也不应，电话一直是忙音。林倬汉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三点半了。 十五分钟以前，林倬汉又恍恍惚惚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外星人来跟他说：一个小时以后，你们带上一只脚坐你们的飞机到200公里高的地球停泊轨道，我们会和你们见面。才一忽，又清醒了。林倬汉知道，这是外星人来回话了，但刚才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却又忘了问。 同时，杰克发出邮件的183个人中，有十几个人也回了邮件过来，告知了同样的信息。但这一次，杰克却没有梦到。 “外星人约定一小时后见面，地点是…”杰克对林倬汉说。 “我知道了。要不我们马上跟布兰克部长汇报一下？”林倬汉说，杰克表示同意。于是两人一起到布兰克部长办公室敲门，但布兰克却一直在打电话，门都不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布兰克还在打电话，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布兰克说：“…就到这儿吧，我爱你们。再见。”说完，用纸巾擦了一下脸。 门外，杰克有点耐不住了，说：“要不我们直接向总统汇报？” 林倬汉正要回答，门却开了。布兰克部长站在门口，说：“走吧。”眼睛有点红，眼角似乎还留着泪痕。 “外星人传递消息说…”杰克跟布兰克汇报。 “我已经知道了。”布兰克说，“杰克，你和我一起去。林院士，您先休息一下，国防部会安排你回国。” “不！我也一起去。我应该可以帮上一点忙的。” “你还年轻，这项行动太危险了。再说，总统先生再三要求要保证您的安全…”布兰克说。 “我要去看看外星人的科技究竟先进到什么程度，还有个问题要问外星人…”林倬汉没说完，布兰克的电话响了。布兰克打开电话，说：“…好的，我就来。”说完，就匆匆地向总统开会的会议室走去，林倬汉和杰克紧跟其后。 走到会议室门口，总统已经站在那里，看见布兰克等三人走来，就说：“布兰克先生，请你准备一下，马上出发。一只脚的事情，你要见机行事。” “我知道。” “杰克先生可以一起去，林院士我派人把他送回去，另外请科技部派一位科学家…”多明戈说着，不等他说完，林倬汉就打断他：“总统先生，我认为我去是最合适的。首先我两次收到外星人的信息，可以起到联络员的作用；其次我可以运用我对科技的理解进行谈判，还可以借机了解一些先进科技；第三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要去搞清楚，就是关于叶宇尘院士的事情。” “我也认为你是现成的最好的人选。只是你们国家主席不让你去冒险。”总统说。 “我自己会向他解释。”林倬汉坚持。 “那好吧。你们可以用空军一号去，那会比较安全。” “不用了，总统先生，我已经准备了飞机。”布兰克说。“林院士，我还是认为您不应该去冒这个险，这样吧，我给您十分钟时间，您向您的领导和家人联系一下，如果他们同意，那我也不反对。” “那也好，我正想跟爷爷拜个寿。” 多明戈和布兰克都点了点头。林倬汉正要回过身去打电话，却见布兰克的神色好像有点狡黠，就说：“我们走吧，电话我可以在车上打，时间很紧了。” “你确定吗？”布兰克问。 “确定。”林倬汉答。“请问我的机器人随从呢？可不可以一起去？” “那倒可以。”布兰克说完，叫人把石头叫来。大家跟总统道了别，布兰克和多明戈深深地拥抱了一下，互相说了一句“珍重”，就上车直奔机场而去。 多明戈看着布兰克的专车离开，反身回到五角大楼里面，心里觉得有点七上八下。回想起布兰克问林倬汉那句“你确定吗”时的神情，总觉得有点异样，还有他离别时的拥抱，多明戈想起来布兰克好像从来都不跟人拥抱，唯一的一次，好像是六年前任命他为国防部长那一天记者见面会上，有过一次象征性的拥抱，但今天…会不会是因为那一只脚的缘故，使得他有点负罪感，所以举止有点反常？ 想到“负罪感”一词，多明戈马上联想到“将功折罪”，莫非布兰克有什么预谋？ 多明戈心中暗暗叫了一声“不好！”，马上打电话给作战部长，问他布兰克今天准备用什么飞机？机上有什么武器？ 作战部长支支吾吾了半天，在多明戈一再追问下，才说，布兰克今天启用了新研制的“星球大战”号战斗型空天飞机，带了两颗有核弹头的洲际导弹，说是为自卫备用，还叫他暂时不要告诉总统以免担心。 总统急忙叫人联系布兰克部长，布兰克处于关机状态；联络华盛顿空天机场，说布兰克部长的飞机刚刚发射升空，连副驾驶都没有带。 “看来如果谈判不成功，布兰克是回不来了。”多明戈心想，“可惜了林倬汉年纪轻轻大好前途。” 现在，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多明戈叫各卫星随时关注“星球大战”号的动向，并不断地向飞机发送信息，要布兰克保证林倬汉的安全。 “星球大战”号升空十分钟后，向下做了一次俯冲加速，然后再次拉起飞行，又过了五分钟，“星球大战”号已经进入椭圆形的地球停泊轨道，在200－220公里这个高度，空气的摩擦力可以忽略不计，空天飞机已经转换为航天模式，可以关闭主发动机，与地球相对稳定地飞行。林倬汉和丹·博曼都提出过建立一个“航天梯”的设想，如果有这么高的一个梯子，航天发射和返回就会变得一劳永逸，十分安全和节能。只是工程过于浩大，所以没有列入实施计划。 由于不知道外星人什么时候会来召见，为节约能源起见，“星球大战”号关闭了全部动力，只是不停地用各种波长向空间发出地球特使的信号。空天飞机在200多公里的高空无动力绕地飞行，每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绕地球一圈，中秋的月亮在太阳的反方向高高地悬挂着，随着空天飞机视角的变化时而变为正圆形，时而微微有点椭圆形，特别地明亮。 机舱里死一般的寂静。林倬汉的心情不由得有点紧张。因为这一次，是要去见外星人，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不说，事关地球人的共同利益，肩上的担子十分沉重。林倬汉瞥了一眼，布兰克在闭目养神，若有所思，杰克则战战兢兢地坐着，也抑制不住的紧张，只有石头没心没肺地东张西望，似乎为即将见到外星人而莫名地兴奋。 从飞机的舷窗往外看，月亮一会儿圆，一会儿又变成了椭圆。石头望着机舱外时圆时缺的月亮，突然问道：“你说到底是外国的月亮圆还是中国的月亮圆？”在这么重大的危机阴影下，大家都心事重重，也只有机器人才会想到这么无聊的问题。 “你说呢？“林倬汉也不正面回答，要从中西文化的角度回答，石头听了也不会懂；若要从天体物理的角度回答，石头的数据库内存的信息量几乎可以和维基百科相媲美，石头完全可以自己推断。 “我说么，这个……要看是哪一天…..”石头说，显然是还没有找到推算的方法。 “告诉你哪一天，那问题就简单了。不过在太空中看，就只有视角是正面或侧面，哪一天都可以是圆的。只有在地球上看，才有初一十五不一样。”林倬汉说。 “是啊！初一大家都不圆，那比什么比！当然是比十五的月亮了！”石头自言自语道，“不过东西半球天黑看到月亮的时间要差半天，所以看到的月亮确实应该是不一样圆的..” “亏你能想得到这一节，不错不错，有点天文学家的味道了。”林倬汉表扬一下石头。“那你说说看，今天是中国圆还是美国圆呢？” “呵呵，让我算一下。…以午夜十二点为标准，如果中国的月亮是圆的，那么美国午夜时地球相对于太阳的位置、月亮相对于地球的位置都已经转过了将近半天，所以地球相对于月球朝太阳一面的视角已经转过了5.5度，是不太圆了…” “但也有可能是中国还不太圆，而美国正好正圆呢？”林倬汉笑道。 “是啊！那到底哪里看最圆呢？”石头还是没找到计算的正确方法。 “你可以先算算什么情况下中国和美国一样圆？” “有一样圆的时候吗？让我想想…对了！如果中国看到时还不太圆，而美国看到时又正好已经过了最圆的时候，大家都缺那么一点，就一样圆了！” “好了！你能想到这些，也不容易了。我来告诉你吧！凡是中秋节在公历9月中旬以前的，那是美国比中国圆；凡是中秋节在公历9月下旬以后的，那是中国比美国圆。而且纬度越高的地区看到的越圆。所以中国有句古话‘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是指公历在9月的中秋。” “所以啊，月亮本来就是圆的，所谓月圆月缺，只是视角不同而已，把月圆当成一个节日，是不是有点傻呢？古代人不懂天文也就罢了，现在还不把中秋节废除掉，这就奇怪了…”石头自作聪明地说。 “是啊！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林倬汉不语。以前自己只知道拼命地学习和工作，少了与家人朋友团聚的时间，现在却要补也补不上了。 林倬汉望着忽圆忽缺的月亮，不由得思绪万千。想起自己和叶宇尘曾经有一个叫“观世音”的发明，本来计划是要在月球上安装一个强大的声频检测处理系统，可以利用射频载波技术和搜索引擎检测到地球上每一个角落的人发出的声音，并定位和传输翻译。有了这个系统，可以对特定频率或特定语句进行即时搜索定位，比如系统设定了“救命”这个词汇，地球上任何一个喊救命的人都会被发现和定位并将有关信息即时传输给地面应急救援系统，使他们及时得到救助，主要用于对没有任何可用通讯设备或措手不及的危急人群的救助。为了让射频反馈的覆盖面尽量的大，射频系统必须设置在在高于卫星轨道的空间站或月球上。但是空间站上不可能有足够的能源来供给这个系统，所以，月球就成了设置包括太阳能电站在内的整个运行系统的最佳地点。后来这项发明由于牵涉到月球空间开发利用的国际公约，还和联合国特别是美国的相关专家和官员进行了多次专题研究和谈判。谁知谈判还没有结果，美国国防部突然申请了一项名叫“上帝之耳”的系统专利，主要用于军事用途，专门用声频查找国际逃犯或是监听特种人群，原理和“观世音”一模一样。后来这个系统因为可能侵犯隐私而被美国国会否决实施。关于“观世音”的谈判也因此而流产。林倬汉和叶宇尘怀疑那几个谈判专家中有美国国防部的间谍，因此对美国国防部没什么好感。但现在，那个“没什么好感”的美国国防部部长就和林倬汉在同一架飞机上，而叶宇尘却是生死未卜，凶多吉少......真可谓世事无常！正如苏轼诗词所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我这是怎么了？一下子多愁善感起来。”林倬汉自嘲地笑笑，脸上却没有笑容。 叶宇尘的离去，让林倬汉性情大变。本来整天只知道学习和研究的科学怪人，这两天想到家人和朋友亲情的时间，比前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和石头探讨了一会儿这个无聊的命题，本来度时如年的紧张气氛，却是缓和了许多。 时间指向了洛杉矶时间凌晨一点十五分，原来这一升空俯冲，“星球大战”号已经滑过了三个时区，俯瞰地球，在中秋前夕的圆月照耀下，东侧星星点点闪亮的是宽广的美洲大陆，西侧全黑微微泛着白光的则是辽阔的太平洋，弧形的天际线几乎是光滑的，可见地球有多么圆！但这一高度，还是看不到整个的圆形。 黑暗的天空中，有一个幽灵在向他们靠近，“星球大战”号的仪器仪表受到了一种强大的电磁干扰，几乎无法做任何动作。从地面接收到的卫星信号看，那个庞然大物渐渐地靠近“星球大战”号，并把它吞进了肚子里。“星球大战”号虽然没有民用空天飞机那么大，但机翼的展开宽度也在40米左右，那外星人的航天器的尺度，应该十倍于这个尺寸。 机舱外的强光照得肉眼无法向外看。林倬汉和布兰克、杰克、石头坐在机舱里，不知道该不该下去。由于飞机仪表全部失灵，无法知道机舱外的气温气压和氧气饱和度，所以布兰克只有静静地坐着，林倬汉和杰克也静观其变，但石头已经禁不住好奇，想要打开门下去，林倬汉急忙制止。石头还是趴在窗口望，并按照林倬汉的吩咐不断地想把信号用无线方式发回地球，但好像并不奏效。 过了几分钟，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地球人，你们可以下来了。”令人惊奇的是，林倬汉听到的是中文，而布兰克、杰克听到的是一口标准的美国英语。布兰克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又一次触到了他的神经：外星人连英语都这么好，自己的计划又少了一分胜算。而林倬汉和杰克却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外星人既然学了地球人的语言，看来有可能是有诚意的。 刺目的灯光暗了下来。布兰克这时打起全部精神，表现出了十分的友好，微笑着走出空天飞机，因为他知道了，哪怕有一点点不好的表露，外星人都有可能发觉。“星球大战”号的仪器仪表已经失灵，只有离开了外星人的区域再作打算。 林倬汉、杰克和石头尾随其后下了飞机，感觉外星人的航天飞行器内的小气候和地球上的室内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富氧，人在富氧环境下，会有一点兴奋。只听到那个金属般空灵的声音又说：“请上车。”一个短车厢沿着轨道驶到他们面前。林倬汉心里奇怪，就问布兰克部长：“您听到的也是中文？”恰巧这时候杰克也问林倬汉：“你听到的也是英语？”两人一愣，一起上了车厢。 “咦，这里怎么像在地面上？”石头说。 林倬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没有失重，只是略微轻一点。“别大惊小怪的！外星人的科技，自然是先进的。” 石头不住地东张西望。 布兰克上车坐下，车厢就启动飞驰而去。 车厢是悬浮的，虽然很快，但没有一点噪音。行进了大约十秒钟，应该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布兰克从车窗向外看，是整排的库房或是营房，有几间大的看上去像是飞机库。加上刚才的停机大厅，这个航天器应该是一首具有航空母舰一样功能的“航天母舰”，兵营规模达到一个空军作战兵团的样子。布兰克向石头看了一眼，希望他能把看到的情况发送出去，但想到刚才“星球大战”号瘫痪的状态，又有点信心不足。 车厢对接在一个门前停下，门缓缓地打开，大家刚要出去，一个外星人冲了进来，和布兰克撞了个满怀。那人一怔，嘴里咕哝了一下，转过头走进了隔壁的一个门，估计是走错了。 四个人按照外星人的指示穿过几米的走廊后，走进一个小会议室。三个外星人已经坐在小会议桌的一边，没有戴氧气面罩。布兰克心中一掂，外星人居然可以和地球人在同样的空气和气候下生存，这对地球人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更增加了地球空间被觊觎的可能性。但山田先生岩石中的外星人却是戴了氧气面罩的，这又让布兰克有点摸不着头脑。 “请坐。我是舰长蒙猜，”中间的外星人说，但嘴巴却没有动，看来，外星人用的是意识传导的方法，怪不得各人理解得一样，听到的却都是母语。只见他眼睛看着两旁一男一女两个外星人说：“这是贡泰和诺雅。” 布兰克等依言坐下，心中暗暗诧异，外星人会意识传导，不知道会不会意识读取？如果会意识读取，那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岂不是全部一览无余？现在已经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谈，但心中的念头，不管外星人能不能读取，都要小心为妙。但到底能不能意识读取，等下要想个办法试一试。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是美国特使布兰克，这是林倬汉先生和杰克先生，还有林先生的助理…” “我叫石头。是林院士的助手。”石头自己说。 布兰克介绍完，外星人只是盯着看，连头也不点一下，没有任何友好的表示。这是第一次和外星人面对面，大家都不免向对方多看几眼，只见外星人确实和梦里一模一样，只是现在更真实，更清晰。林倬汉看了看三个外星人，看上去都很年轻，那个蒙猜舰长也只是三十岁模样，另外两个就更年轻。心里又想：“如果从他们摩提星球来地球需要好几年的话，那他们出发的时候不知道是几岁？莫非像秦始皇一样派出来的都是童男童女?”只是外星人的航天速度已经达到百倍于光速，而且即使从摩提星球到地球要很多年，但外星人可以克隆重生，他却无法想到。“原来外星人脑门上并没有第三只眼睛，只是有像眼廓一样有一点突起，可能是个什么辅助器官…”林倬汉想，“若不是两只兔耳朵有点怪怪的，这个女外星人倒也可算是个美人，只是偏银白色的皮肤，总有点像机器人的颜色…”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美国及全体东道主地球人向来自远方星际的贵宾表示热烈的欢迎！”布兰克说。 “是么？你们地球人迎客都带着铀弹么？”蒙猜不客气地说，眼睛盯得布兰克心里有点发毛。 “这是因为时间太紧来不及卸下。”布兰克反应还算快。一旁的林倬汉和杰克都吃了一惊：原来布兰克刚才关着门在部署这事儿。现在给外星人看穿了，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那跟你们说的一只脚有没有带来？”蒙猜直奔主题，步步紧逼。 “这个…请允许我们再进一步查找。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们一个交代。”布兰克说。林倬汉和杰克又吃了一惊：怎么会还要查找？难道山田先生给弄丢了？因为刚才两人没在会议室，不知道一只脚被天网打掉的事。林倬汉这才明白，布兰克根本不需要他和杰克帮助一起谈判，连一只脚没带这么重要的事也没有告诉他们，更不要说他带了核弹究竟有什么打算。他只是需要有个跟班充充数就行。于是干脆东张西望，连他们在谈什么都漠不关心起来。但心里却在寻找机会，希望方便的时候能打听一下有没有有关叶宇尘的消息。; 十 星际囚徒 林倬汉趁布兰克和蒙猜说话之际，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会议室简而不陋的摆设。那小会议桌是十分轻薄通透的金属材料做成，而且坚固地固定在地板上，但座椅却又异常柔软，真是完美无瑕的艺术品，科学的发展，真的能让生活品质和艺术都上一个很大的台阶，外星人的技术和艺术，那是地球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突然，林倬汉透过半透明的桌面，看到桌子脚的内侧似乎粘着一个圆形的硬币，因为颜色和桌子比较接近，所以不是十分明显，仔细看，像是一个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五分的镍币，“怎么这儿会粘着一个五分硬币？”林倬汉突然想到了叶宇尘以前经常用来糊弄人的两面都是正面的五分硬币，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狂喜：“莫非叶宇尘来过这儿？那就是说他没有死？”想到这儿，林倬汉想马上去把那个硬币拿下来看看它的反面，只是那硬币粘的位置在对面那个叫诺雅的女外星人的腿边，虽然桌子宽度只有一米略多，伸手恐怕还是不太够得着。林倬汉既想去拿，又怕影响了布兰克的谈判，犹豫之间，脸涨得通红。抬头看看对面的诺雅，正好诺雅也在向他看，不禁有点慌张。诺雅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个小鬼，看什么看！林倬汉看到了诺雅的眼光，急忙低头，只是脸更红了。 这时，蒙猜调出了一段影像给布兰克看，却是一个泡在培养基中的外星人，脚腕以下断得血肉模糊，少了一只脚，应该就是原来“林肯头”中的那个外星人，不知道外星人是用什么方法把他弄回来的。蒙猜指了指断脚说：“本来我们派了特使想来地球表示一下友好，不料你们却把他的脚割了下来，一天以内若不接上，就全废了。你们看怎么办吧！” “请原谅我们不知道岩石里面的化石会是你们的人，你们既然是要表示友好，完全可以用现在这种方式和我们沟通，而不必偷偷摸摸派人潜伏进入地球。而且我们不知道是谁把这只脚弄断的，即使弄断的人也不会是故意的。而你们却是故意地击落了我们的一架空天飞机，造成1100多名无辜的地球人死亡。我想要有所交代的恐怕不是地球人，而是你们！”布兰克看到外星人咄咄逼人，不怀好意，就放大了嗓门说话了。一只脚的事情，既然已经无可挽救，干脆给他来个死不认账。同时也想看看外星人究竟能不能用意识读取方式知道一只脚的实际情况。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究竟你们打不打算把一只脚马上送来！？”蒙猜有点恼羞成怒，才几句话下来，气氛已经被蒙猜弄得火药味十足。哪里还像是在谈判？几乎是在吵架了！ “送来怎样？不送来又怎样？”布兰克看到蒙猜的话步步紧逼，但也不好怯懦，只好反问一下探探底再说，但讲话听音，却是先有点怯了。 “如果马上送来，或许我们会网开一面，否则的话，造成我人员伤亡，我就不客气了。”蒙猜心中老大不愿意和地球人这种低等生物谈判，以他的个性，先灭了地球人再说，摩提星球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和能源，这次的使命就是来谋取生存空间的，有什么好谈的？偏偏这个诺雅坚持一定要先看看地球人的智能，说什么高智能动物不能自相残杀。蒙猜不同意，诺雅就私下送了讯报给古鲁巴族长，叫族长压下来先礼后兵，这才安排了这次的谈判，而且还点明了诺雅必须参加这次谈判，谈判情况还要向古鲁巴族长汇报。蒙猜很不高兴诺雅的作为，对族长的婆婆妈妈也很不以为然：又要拓展，又要装文明，哪有那么好的事？因此蒙猜总是咄咄逼人，希望谈判早一点破裂，他可以有理由启动剿灭程序。刚才地球人的飞机一进入停机大厅，蒙猜就进行了一次扫描，发现地球人居然带了铀弹这种早已淘汰的武器，心里暗暗好笑：自己正愁没理由开战，这倒好，地球人把理由带来了。 布兰克搞不清楚蒙猜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一只脚被毁的事实，但看来外星人这次来者不善倒是真的。因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好像一点都不怕核弹的样子，想来外星人的武器一定厉害无比，恐怕我们不一定对付得了。布兰克想到这里，不由得又软一点下来:“一时之间要在七十五亿地球人中找到你们要的一只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够将时间宽限几天，或是给一个补偿的办法….” “哈哈哈哈哈哈…”蒙猜突然大笑，“宽限几天？那还有什么用？愚蠢的地球人，我把你的脚割下来，过几天还给你试试…” “那就听听你们的补偿办法。”坐在一旁的诺雅突然开口说话了，这让双方都吃了一惊。因为她讲的是英语，虽然不太标准，但她确确实实是用嘴巴讲的，而不是用意识传导方式。对于摩提星球的人而言，因为有了记忆输入大脑的技术，所以只要有可输入的资料，要听懂一种外星球语种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要讲，还是需要通过很多练习的。所以蒙猜也大致能听懂，但却不会讲，也不屑讲。诺雅学了这种语言，那就是承认了这种文化，想真正地与地球人沟通了。“这个诺雅，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圣女，要来救苦救难了。哼!”蒙猜想。 布兰克和林倬汉、杰克也想到了这一节，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布兰克急忙说：“我们愿意补偿！我们造成了你们人员的伤残…”这时，石头在林倬汉耳边轻轻地说：“这个伤员的脸和刚才我们进入会议室前门口撞上的那个人的脸形态契合度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我怀疑那是克隆人。主人。”林倬汉马上把这个情况转达给布兰克。布兰克一听，又惊又喜，喜的是，既然是克隆人，那么外星人的损伤就不十分重要，应该可以补偿；惊的是，外星人在损伤不大的情况下，却还要把空天飞机击落，而且以此为借口索要补偿，那看来真是另有图谋，来者不善，这就更伤脑筋了。 “…但我想按你们的科技水平，要克隆一只脚或是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个损失，我们会设法补偿。至于另外的要求，只好请你们先提出来，我们研究一下再做决定。”布兰克说，希望能够拖一段时间好把外星人的目的和实力搞清楚以后再来定战略。一天以来，面对着强大的敌人，布兰克只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不行！地球人既然派了你来，你必须马上做决定。我看，就把你们的大陆让一块给我们吧！限你们十天时间搬空！”蒙猜的意见，几乎要把布兰克气疯了。但旁边的诺雅却也帮腔说：“我看你们还是答应蒙猜舰长的建议吧，搬空的期限可以稍微放宽一些。”布兰克听了诺雅的话，马上认识到这是外星人的真正目的，就是侵占地球！如果让这样一批人入驻地球，那其他的地球人还有活路么？即使有，也只能成为外星人的奴隶！ “那如果我们马上把那只脚还给你们呢？”布兰克还是要确认一下外星人究竟是不是有心入驻地球。 “那也不行！”蒙猜毫无商量的余地。其实蒙猜刚才的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只提了一块大陆，万一地球人答应了那自己岂不是没有理由再要别的土地？只要地球人不合作，古鲁巴族长就只好同意自己的计划。但诺雅在一旁插话，老是想引导到自己的反方向，真是胳膊往外拐。其实诺雅心里想什么，蒙猜清楚得很，无非是想地球人和平解决，给地球人留个活路，真是妇人之仁！诺雅小孩子不懂事，那也罢了，古鲁巴族长怎么也会答应要给地球人一次和谈的机会？ “干什么你个小鬼！”突然诺雅大叫，大家转过头，只见林倬汉急忙把手从诺雅膝盖旁缩回去，满脸通红。原来他想趁大家谈判正酣，偷偷地把硬币从小会议桌脚上挖下来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叶宇尘的那个双面硬币，但手才伸过去，不料诺雅腿一动，竟然摸到了她的膝盖上，难怪诺雅大叫。其他人看了，以为林倬汉色胆包天，居然去摸外星美女的大腿，真是不要命了，而且正在进行的，是事关全人类命运的谈判，如果因此而生变故，林倬汉真是罪该万死了。 “对…对…对不起！…”林倬汉还来不及解释，斜对面叫贡泰的外星人从桌子上扑了过来，同时一拳就要打在林倬汉的脸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杰克伸手一格，把贡泰的拳头撂开，另一只手把贡泰的头按在桌子上。贡泰岂肯罢休，身子往后一缩，站回到原位，出手往杰克头上打去。杰克不敢怠慢，因为通常被他按住头的人根本不可能轻易脱逃，但这个外星人回缩时，杰克却无法按住，看来蛮力巨大，不可拼力气。杰克看他一掌打来，身子往后一仰，避过手掌，却伸手往贡泰手掌一抓，只抓住了贡泰的无名指和小指，反手一拗，像扳手腕一样把贡泰的手臂往会议桌上反扳过去。本来外星人人高力大，扳手腕杰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今天碰上杰克这个擒拿高手，一招之间就借力气最弱的两个手指把贡泰仰天压倒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住手！”布兰克和蒙猜齐声喝止。杰克这才松手，贡泰恨恨地站起，原想为诺雅出出气讨个欢心，却不料现丑讨了个没趣，被蒙猜喝止，只好愤愤不平地坐了回去。 林倬汉知道大家都误会了，就指着桌子脚说：“硬币…”俯身便要去拿。但蒙猜动作更快，一伸手就把硬币拿走了，林倬汉只摸了一下硬币的位置，粘糊糊好像是口香糖的味道。“这一定是叶宇尘粘在这里的，肯定是他知道了我们要来，留在这里做信号的！”林倬汉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这一下，被林倬汉猜对了。叶宇尘和他的助理王成飞参加完纽约的反物质衰减和空间膨胀理论研讨会，就立即起身回国。或许是因为时差没倒好，叶宇尘感觉有点瞌睡。从北京傍晚飞到纽约又是白天，已经二十四小时的连续白天了，现在纽约傍晚飞回北京又是清晨，只好抽空休息一下了。一上空天飞机，就闭目养神起来。王成飞静静地坐在叶宇尘身旁，没有去打扰他，通常叶宇尘有个习惯，就是思考问题时喜欢闭着眼睛嚼着口香糖，眼睛一闭，灵感就来。王成飞十分崇拜身边这个比他大两岁的青年科学家，在很多科研问题上，他简直就是天才，他对理论和未知领域的预见，只能用通灵两个字来形容。自己也算是名牌大学的尖子生，读博时大家也都惊为天人，所以毕业后才能直接到中科院工作，但和叶宇尘讨论问题，却经常找不着北。能够跟在这么有为的科学家身边，对自己的提高绝对是受益匪浅。王成飞很奇怪叶宇尘究竟是以什么样的速度在思考问题，怎么会眼睛一闭一睁，就思如泉涌，创意如潮？王成飞有一次问过叶宇尘他思考问题有什么诀窍？叶宇尘说：想着想着，脑门中间灵光一现，答案就来了。王成飞心想绝没有这么简单的事，自己想破了头，也没有看到过什么灵光！ 飞机起飞才几分钟，叶宇尘突然大叫一声“外星人袭击！”，在超音速的宁静环境中，着实吓人一跳。只见他满头大汗，两眼紧紧地盯着窗外。飞机还在上升途中，已经接近最高点。机舱中其他乘客都暗暗发笑：这个中国人，说什么梦话！但叶宇尘却紧张得浑身发抖，他心中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脑门中间似乎要炸裂一般，他眼中仿佛已经看到空天飞机坠毁的惨烈景象。终于，他扑上去按下了弹射按钮，王成飞从来没有看到过叶宇尘这样发疯一样的神情，正在担心他会不会得了什么急病，就看到叶宇尘去按弹射按钮，连忙出手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个隔离罩突地扣紧在5i5j的双人座上，形成了一个小封闭空间，然后弹射了出去，从按下到弹射不超过0.3秒钟。就在叶宇尘和王成飞弹出的一瞬间，一道蓝光袭向探索者号空天飞机，飞机上所有电路系统全部失灵。空天飞机巨大的速度让弹射留下的空缺顿时与空气摩擦起火。机舱内的乘客纷纷去按弹射按钮，但为时已晚，由于电路系统全面失灵，一个都无法再弹出。庞大的探索者号向地面俯冲而去，机上1100多人在这最后的几十秒钟中，或向天祷告，或相拥而泣，或呆若木鸡，或尖声惨叫，不一而知。火焰包裹着探索者号在半空中爆炸焚毁，化为夜空中的一颗流星…… 独立舱弹射后，却出现一个意外问题。由于空天飞机本身的速度已经接近轨道速度，和弹射的速度叠加后，居然把独立舱推进了绕地的椭圆形轨道，变成了地球的一颗卫星！而独立舱的氧气和能量，最多只能坚持一个小时。叶宇尘他们在空天飞机的最高点弹射，大概也是空天飞机之父丹·博曼在设计时始料所未及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卫星拍到的影像资料中没有看到弹出的独立舱的原因。叶宇尘和王成飞刚刚从探索者号的坠毁中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却又陷入了绝望的境界。 独立舱以近每小时三万公里的速度绕地环行，绕地球一圈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舱内的温度在逐渐地下降，氧气也将马上耗尽。叶宇尘和王成飞坐而待毙。“我叫宇尘，本来就是宇宙里的一颗尘埃，现在就要成为一颗地球卫星了，你叫成飞，以后就成天地绕着地球飞来飞去，一千年一万年。哈！看来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叶宇尘苦笑。王成飞也终于冷静下来，说：“这样我们就不朽了。比起刚才同机的乘客，我们在临终前上天还让我们环游地球一周，也算是大饱眼福了。”随着氧气越来越稀薄，两人终于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宇尘突然听到耳朵旁有人说话，但说什么却一句也听不懂，睁开眼睛一看，却被绑在一张大床上，旁边另一张床上，绑着王成飞。床上罩着一个玻璃罩，形成一个小密闭舱，但现在这个罩是打开的，几个长着兔子耳朵的怪人正在围着他俩看。看叶宇尘醒了，就都围过来。一个空灵的声音问：“你怎么会想到要从飞机上弹出来？难道你知道飞机会遭到袭击？”说得是中文，但围着的人却没有一个开口。叶宇尘头痛欲裂，缺氧的反应还没有过去，意思好像还有点模糊。“谁？谁在问我话？”叶宇尘问。 “是我，我在问你。”那个声音说。 “你是谁？你在那里？”叶宇尘又问。 “我是主宰你们地球的人，哈哈。我就在你面前。”那个声音说。 “我面前？…”叶宇尘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个怪人。突然想起探索者号被击落的情景。“飞机是被你们击落的？”叶宇尘问。 “承认了也不打紧！就是我们击落的。但你也是我们救的。”那个声音说，语气十分狂妄。 “那你救我干什么？”叶宇尘想到他们是杀死一千多人的刽子手，心里就没什么好气。 “我们救你，当然是有目的的。我们舰长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袭击飞机的？” 叶宇尘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外星人为什么要击落地球人的飞机，不知道自己怎么逃出生天，不知道自己怎么居然成了外星人的囚徒，也不知道外星人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唯一可以判断的是，这帮外星人的科技要比地球高出很多，落在他们手里，自己的麻烦大了。“你们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看你把我怎么样！”于是就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对外星人的问题不理不睬。 这以后两天，外星人不时来问同一个问题，态度是越来越好了，还给他们松了绑。但不管他们怎么问，叶宇尘就是不说，或是跟他们装傻。叶宇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翻来覆去问这个问题，但叶宇尘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答案，他和王成飞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按照他们对探索者号痛下杀手的做法，自己和王成飞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不定仍然被扔到太空中去做“小卫星”或是“小行星”。 几个小时以前，叶宇尘被带到了会议室，一个叫蒙猜舰长的外星人亲自来问话，虽然问的还是老问题，但叶宇尘终于搞清楚了一些状况：他知道了他们是在一艘航天母舰上，舰长是一个叫蒙猜的摩提星球人，他们这次来是有重大图谋的，具体什么内容不清楚，但在这个图谋的实施计划上，好像内部也不是很统一，经常看到一个叫诺雅的女外星人与蒙猜舰长争论。他们问叶宇尘的问题，是想知道地球人究竟能不能预知他们的攻击计划，如果能预知，那么他们的思路就要另起炉灶了。所以这个问题很重要，那个诺雅就以送他们回地球作为条件来跟他谈判。他还是不上当，他知道，外星人让他知道得越多，他就越没有希望回去。现在情况下，唯一不会错的，就是装傻。 但刚才在小会议室时，叶宇尘隐隐觉得他们好像在准备跟什么人谈判，按叶宇尘的猜想，除了跟地球人，还能有谁？所以叶宇尘趁他们不备，把他身上唯一最具地球特征的东西：一枚五分面值的硬币，用嚼过的口香糖粘在了膝盖旁的会议桌脚内侧，希望地球人来时能够发现。这个硬币的颜色和会议桌的金属颜色十分接近，一般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现，但叶宇尘没有想到的是，来谈判的人中，居然就有他亲如兄弟的林倬汉。而且林倬汉本身就是带着问题来的，他想来问问外星人，究竟5i5j这个独立舱有没有弹出？如果弹出，那弹到哪里去了？外星人有没有抓了他...... 林倬汉看到蒙猜一下子伸手抢走了那个硬币，还假装没事一样，那这个硬币存在的问题反而欲盖弥彰。诺雅看到这个情景，知道自己错怪了林倬汉，就向他笑了一笑，意思是说：不好意思，先前我误会你了。谁知道林倬汉也向她一笑，表示没关系，是我不好，没有明说。这一交流，让两人都大吃一惊！诺雅想不到地球人也能意念传递；林倬汉想不到过去只和叶宇尘有的那种眼神交流，今天居然和这个女外星人也交流上了！真是不可思议！ 林倬汉马上用眼神向诺雅发问：“叶宇尘和王成飞是不是被你们抓了？”诺雅看懂了林倬汉的问题，急忙转过头去，不让林倬汉看到她的眼神。但林倬汉已经看到了她慌乱的神情，她转过头去的动作本身就表明了心虚。“叶宇尘没死！叶宇尘在他们船上！”林倬汉激动得快要跳了起来！ 蒙猜看到林倬汉在和诺雅意识交流，心想：地球人果然能知道我们的心思，这可不妙。看来这场仗还有得打，不如让地球人先让一块土地出来，我们从长计议，慢慢再作打算。 蒙猜发话：鉴于你们地球人造成了我们的人员伤亡，以及你们在谈判中的恶劣表现，现在，我命令你们回去，并在十天内让出美洲大陆归我们使用，否则，我们将采取下一步行动！ 至此，谈判已告破裂。林倬汉大声说：“请你们释放叶宇尘院士和他的助手！” 蒙猜看了看诺雅：你跟他说的？诺雅回：没有，他猜的吧。蒙猜就回过头对布兰克他们说：“没有什么叶宇尘！你们赶紧回去吧。” 林倬汉又说：“那个硬币让我看一下。” 蒙猜摊了摊双手，表示没有。又右手一挥，表示逐客。蒙猜心里本就不希望有这样一次谈判，现在好了，可以向族长交账了。; 十一 以卵击石 布兰克和杰克、林倬汉原路返回到空天飞机上，但飞机却无法启动，原来外星人对它的电磁干扰没有解除。大家正在疑惑怎样才能离开外星人的航天母舰，突然感到有失重的感觉，然后整架“星球大战”号在停机大厅中悬浮了起来，随着大门的一开一闭，“星球大战”号被航天母舰从肚子里吐了出来，事实上，是“星球大战”号一直没动，而航天母舰离开了。 “星球大战”号回到太空中，仍然是以轨道速度在运行。航天母舰离开了“星球大战”号核弹的射程后，电磁干扰才解除。布兰克眼睁睁看着外星人安然离开，心中的怒火顿时勃发，只见他直奔驾驶控制室，飞机向地面又作了一次俯冲加速，然后拉起机头，向外星人的航天母舰追去！在拉起机头前的一刹那，林倬汉和杰克的独立舱被弹射了出去，向地面坠落。 林倬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两个独立舱弹出后，无论布兰克的计划成功与否，“星球大战”号都回不去了，弹射的缺口在大气层中会引发起火和爆炸。布兰克这一举动，是抱了必死之心了。其实布兰克在一只脚被摧毁之时起，就有和外星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只是“星球大战”号的控制系统受到外星人的电磁干扰，使他无法启动核弹，这才让林倬汉他们有了逃生的时机。林倬汉暗叫了一声“好险！”心中突然对布兰克有了一些莫名的崇敬。 只见“星球大战”号向外星人的航天母舰直追过去，外星人却好像浑然不觉，仍是沿着轨道缓缓而行。航天母舰一进入“星球大战”号的核弹射程，两颗核弹就激射而出，眼见着便要射中航天母舰，却在射中前便爆炸了，爆炸的夺目强光笼罩了几百公里的空间，随后又发生了第二次爆炸，这一次，却是“星球大战”号掉头不及，冲进了核弹的辐射区，引发了空天飞机的爆炸。布兰克和机长及另一位操作员与“星球大战”号一起以身殉国了！ 林倬汉和石头的独立舱在大气层中坠落，独立舱喷射出一层薄薄的惰性气体成为保护膜一样，与大气层减少摩擦降低温度，随着速度迅速降低，独立舱的外壁温度也马上降了下来。高度下降到一万米以下时，独立舱的水平速度已经和普通商用飞机差不多，林倬汉知道，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只要着陆成功，自己就是捡回了一条命。从空天飞机投入民用至今，自己是第一个通过独立舱逃生的，也算是首开纪录吧。但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会落在哪里。林倬汉心下一盘算，此时纽约是清晨，北京是傍晚，那自己应该是在东半球，西半球现在应该是白天。而东半球是广阔的太平洋，若是落在太平洋中，那倒是又要大费周折了。抬头一看，一轮明月挂在当空，中秋月已经提前让自己看到了。想起今天这个生日，昼夜之间，真恍如隔世一般。心中想着，突然一股大力把独立舱往上一提，原来是到了近地高度，降落伞自动打开了。林倬汉和石头往下一看，好像自己正在落向一个黑乎乎的岛屿，因为空降兵都有一个常识，在接近地面时，黑地白水，四周微微泛着白光的，那是宽阔的海洋，而黑乎乎的，那应该就是一个岛屿了。但岛上好像基本没有什么灯光，应该是无人岛吧。林倬汉在空中继续飘落，最后落在岛屿旁的海面上，距离小岛不过一两百米距离。放眼望去，好像有几个小岛组成一个群岛，但都不是很大。 独立舱浮在水上，林倬汉正在研究怎么打开独立舱出去（而且石头不会游泳）怎么上岸的问题。突然四周驶来好几条摩托艇，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大灯照得四周透亮。 “这是北纬25°40′、东经124°30′，到了钓鱼岛了。主人。”石头用卫星定位系统一搜说。林倬汉反应过来，这是台湾东北方向的一个岛屿，现在被日本占领，两国都认为这是自己的领土，是个是非之地。四周这些摩托艇，那应该是日本的巡逻队了。林倬汉想也好，至少他和石头可以平安上岸了，人类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对日本霸占钓鱼岛表示抗议。但此后日本人把他当成非法入侵者在看守所关押了一个晚上，在日本军队的监视下过自己的生日，用面包和矿泉水作为自己的“生日晚宴”，他倒没有想到。 在“星球大战”号爆炸后半个小时，外星人的航天母舰竟然毫发无损地又出现在近地轨道上，这一次，外星人不再用意识传递方式，而是直接用信号侵入各大网络和电视，警告地球人要安分，不要妄想和外星人对抗，外星人的航天母舰就在轨道上，你们最先进的武器也不过如此。鉴于你们的冒犯行为，地球人必须付出代价，现在摩提人慈悲为怀，放你们一条生路，但你们必须在十天以内腾空一半陆地面积让给摩提星球，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自负。 这条消息一传开，大家这才知道昨天各国首领发布的“太阳风”的消息纯属乌有，而是我们即将与外星人开战，为防止核弹辐射，所以叫大家隐蔽。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但莫非地球人真能在十天内让一半陆地出来？一时间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半天后，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召开紧急会议。为安全起见，大家不敢用视频会议方式，只好齐聚纽约，共商对策。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没有什么利益和政见是不可忘记的，各国元首和国防部把自己的军事实力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甚至有几个从来都声称没有核武的阿拉伯国家，也都把自己的秘密战略武器拿了出来，接受联合国统一调遣。全球各国首脑一致认为：与其乖乖地拱手相让，不如用偷袭方式靠核武的天罗地网对阵外星人所在的轨道，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要让外星人的航天母舰插翅难飞。即使战败，反正也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结局了。 各国首脑会议以后，大家对了一下表，而且明确所有有关攻击外星人的指令只能口头面对面地传达，不得使用任何通讯工具和网络，因为任何一句通话记录都可能泄露天机，在搜索引擎十分强大的今天，要对部分特定语句进行语音搜索并及时监听，对地球人而言也已经不是难事，林倬汉和叶宇尘发明的“观世音”系统以及美国国防部的“上帝之耳”如果实施就都能做到这一点，更不用说是高度发达的外星人。分配给各国的攻击任务的目标位大家都写在手心里，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断开各国核武器和任何网络包括绝密的军事网络的物理连接，以防武器使用被外星人察觉，甚至整个系统被外星人侵入和利用。这是现代战争史中唯一的一次用手工操作的先进武器的攻击行动，除了坐标事先设定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的智能辅助工具，而且使用的是大到可以毁灭地球全部生物的核能量，把外星人航天母舰所处的运行轨道及周边可能逃逸的区域全部笼罩在核威力的范围之内。这同时也是十分冒险的一次军事行动，稍有不慎，人类将遭受灭顶之灾！全球核武的数量在首脑会议上公布的时候，大家都捏了一把冷汗，原来一不留神，地球上的生物就可以灭亡几十次！ 攻击时间就定在四个小时以后，这是各国首脑回国后可能落实指令的相对充分的最短时间。在公开场合，各国首脑都装出一副部署搬迁让地的假象，试图麻痹一下天上虎视眈眈的外星人。 与此同时，各国也都做好了失败和遭到反击的打算。先进技术、优秀人才和各种各样的生物基因被急速地转移到人们认为最为安全的地方，在极端状态下能够为地球生物留下复活的火种。而社会治安已经全部实行军管，名为组织搬迁，实为防止暴乱。 林倬汉和石头被软禁在钓鱼岛上，岛上驻军向日本首相府报告情况，却迟迟未得到答复。据说首相傍晚起就没有回过首相府，也有说他去纽约开会的，任林倬汉怎么解释，岛上驻军就是不肯送他回北京或是去台湾。林倬汉叫石头通过无线联络邓总理，一直联系不上。联系上了中科院，却说要向主席汇报并通过外交途径和日本国交涉，但主席和外交部长都赴美开会而且音信全无。林倬汉和石头抗议无效，解释无用，只好在钓鱼岛上唯一的一个风洞——日本驻军的营地中焦急地等待了。幸亏驻军中有人听说林倬汉就是“集能座”的发明者，而他又经历过借“集能座”逃生的广岛大地震，所以对他算是特别客气了。 石头不断地报告他从无线信号收到的信息，听到全球都在行动，而自己被“客气”地滞留在由外国军队看管的自己的领土上，好像完全被遗忘了，林倬汉感到十分地窝囊：“早登领奖台，午会外星人，晚做阶下囚，人生无常，真是不可逆料！”而叶宇尘肯定也在焦急地等待自己去救援。 与此同时，在距此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地方——台湾，杰克被强制送进了精神康复医院，因为这个黝黑的“黄种人”半夜里从海里爬上来被警察发现之后，因为拿不出身份证，居然冒充美国总统卫队的队长，还胡言乱语说什么核弹、外星人，力气大得几个人才能按住，看来是疯了，要么是跳海未遂，或是大陆派遣的间谍，虽然他故意假装不懂国语，但是他那几手不错的中国功夫，早就“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但最近二十年两岸关系十分融洽，好像并没有必要派什么间谍。所以不管他叫叫嚷嚷，警察局决定先把他送医院观察再说。等到天亮以后大家搞清楚真相正如那个疯子所言，台湾长官亲自去接见他的时候，他却在医院里闭门谢客，睡觉了。 确实，这一天来，杰克兴奋、紧张、焦虑、忙碌了半天加一整夜，也累了，需要休息了。睡了以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外星人来找他玩二十一点，他盘盘大赢，把外星人的航天母舰和所有登陆飞艇一股脑儿赢了过来，那个蒙猜舰长就做了他的家奴，大家一起把美国灭了，建立印第安王国，他做了第一任国王，人称“印始皇”…..就在杰克大做白日梦的时候，全球各国首脑们的恶梦也在进行中。 距离商定的总攻时间只有半小时了。詹姆斯·柯立佛将军四个小时之前被临时任命为美国国防部长，他知道，这一次临危受命，是国防部需要指挥大规模作战了，所以他这个作战部长适逢其会，接了他战友的班。但也许他就是美国最后一任国防部长了，而且任职时间可能也就是四五个小时。他的全部任务，就是集合全球的核武器，孤注一掷，送向太空。但能不能奏效谁心中也没底。因为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外星人是如何逃过布兰克那舍命一击的。 所有的卫星都在监视着近地轨道上的那一个庞然大物。外星人的航天母舰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轨道，似乎在向地球人说：“我就在这里，你们想怎么的，就来吧！”又或许，他们已经在规划将每一块大陆如何变成外星生物的乐园，计划着大批地移民了，然后，留一部分身强力壮的地球人做他们的劳工…… 多明戈已经在部署如何合成臭氧，以弥补核辐射对臭氧层的破坏。但他心中也明白，这很可能是多此一举。但作为全球第一超级大国强国的总统，他必须准备好，如果上天眷顾地球人的话，他不会错过每一线生存的希望。 这时中国国家主席和日本首相都知道了林倬汉落在钓鱼岛的事，日本首相马上指示钓鱼岛巡逻自卫队：这是一位国际知名科学家，我们地球人的英雄，你们千万不可怠慢！他愿意去哪里，就马上护送，越快越好！不得有误！而外事省转来中国外交部的意见，却要求驻军将林倬汉继续“关押”在风洞中，而且越深越好！要给他多备些食物和饮用水，什么时候释放到时候再说。驻军首领听了，以为接线记录员把两国领导的话搞反了，但再三查证，却是不错，于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如实向林倬汉说明。林倬汉一听，马上猜到：一场更大的核武军事行动即将开战，只是怕被外星人截获不方便用无线向石头发信号罢了，判断现在离岛，也已经不是时候了。无奈之下，只能要岛上全体人员入洞暂避。心中却想：这个岛的主权，明天不知还是不是地球人的？ 距离总攻时间还有一分钟，卫星监视系统却发现亚洲西南某国有上百枚火箭升空，目标正是外星人的航天母舰！中美英俄等几个大国首脑都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情况，不禁面如土色：约好了时间对好了表，还是有人出了差错！提前一分多钟，在火力没有密集成网的情况下发动攻击，无疑于给外星人通风报信！让外星人有了加速逃逸的时间和空间！不知道是印巴还是伊朗阿富汗，这可坏了大事了！这时，大家不约而同想到的，就是立刻跟上，争取在外星人做出反应前同步攻击！此时的天上，一下子升起数千枚火箭，尽数发向外星人所在的近地环绕轨道。因为不用考虑载人安全的因素，核弹的速度比空天飞机要快上五六倍，才一分钟左右，先发的上百枚核弹已经接近外星航天母舰，只见这些核弹在距离航天母舰还有十几秒钟距离的时候，突然从航天母舰上射出几束蓝光，这些核弹便掉头返回，直向南亚区域飞去。多明戈大惊失色：若这成千上万枚核弹尽数返回，则几百年内，地球上将寸草不生！但各国核弹均已发射，此时即使想收回，也已回天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这些小点向外星航天母舰飞驰而去。 各国核弹发射，比先前早发的几十枚慢了三十秒左右，这三十秒，在各国首脑眼中，比半辈子还长。眼看着数千光点密集而去，这几天发生的全部事情，乃至整个人类史在多明戈等人的脑海中一幕一幕急闪而过：人类从猿到人一步步走来，从茹毛饮血自相残杀到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文明的进步只是改变了掠夺的方式而已，而今天终于全人类齐心协力对抗外敌的时候，居然就是人类的末日到了！如果不是末日到了，恐怕永远也不会有这样全球人同心同德的局面。 多明戈总统脸上不动声色，两眼紧盯着卫星发回的图像，背上的汗一时间湿透了他的衬衣，只是外面穿着西装，还看不出来。一起观看的核弹专家杰拉德嘴里喃喃地说：“Gameover（游戏结束）！”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椅子往后一倒，椅子背压在了新任国防部长詹姆斯的脚背上，但詹姆斯浑然不觉，只是张大了嘴盯着大屏幕，没有一个人发觉杰拉德倒在地上，需要扶一把…… 中国国家主席和政治局常委们此时端坐在中南海西花厅，通过投影看着卫星中心发回的影像，主席的额头微微渗出一些汗珠。一旁的国务院副总理邓继平的头微微地摆动着，口中轻轻地念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口中念着，眼角两颗泪珠，从他脸上缓缓滑落….. 克里姆林宫中，年轻的俄罗斯总统本已手举酒杯准备庆功，看到几十个核弹返回地球，其他光点继续前行时，手中的水晶杯竟然被生生地捏碎，鲜血和红酒一起流到他的袖管中，他还兀自举着几片碎玻璃，眼睛中似乎要滴出血来…… 只见数千枚核弹竟不返回，直奔航天母舰跟前，而航天母舰也根本不避不让。突然间，航天母舰表面出现了外壳一般的一层莹莹蓝光，核弹一碰，随即爆炸，但航天母舰却毫发无损。核弹爆炸以后那光似乎也并不刺眼，没有形成巨大的闪亮地气囊一样的爆炸云，而是旋即悄无声息，似乎核弹的能量全部被吸收一般，无影无踪。 “外星人一定是把核弹的能量像镜子一般反射到地球上来了！”多明戈想。正想间，那几十颗返回的核弹已经落在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下，喜马拉雅山脉被炸开了一个海拔不到四千米的缺口，而珠穆朗玛峰轰然坍塌，变成了原来的四分之三高度，从此变成了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峰。滚落的山石和几百公里大面积的雪崩把周边山脚的地形彻底改造了一遍。把南坡四季如春生机盎然的亚热带丛林埋在了几百米厚的泥石和积雪之下，不知道制造了多少的现代动植物化石。此后几十年间，印度洋的亚热带季风便从喜马拉雅山的这个缺口中涌入青藏高原，撞到唐古拉山后转入塔里木盆地，使青藏高原变成了春风拂面的亚热带季风气候，而塔克拉玛干沙漠变成了雨水丰厚的沼泽湿地。大量雨水的囤积使全球海平面足足下降了三十多厘米，使原先即将淹没的荷兰港、威尼斯，和马尔代夫群岛都重新浮出水面，萌发了新的生机…..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各国首脑眼睁睁看着几十个核弹落地爆炸，这个威力还只是影响中国西藏边境的一小部分人迹罕至的区域，只是核辐射消散恐怕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时间。但数千枚核弹的能量返回地球，地球将进入万劫不复之地。各国首脑一言不发，等待着这个人类最后的时刻到来。果然，才不到两分钟，东半球还在夜间的城市在一瞬间一片漆黑，西半球的通信、交通、电视都瞬间瘫痪，连天空中看不见的长波、短波、微波也一时之间消失无踪，整个地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地球所有核电站全部停转，造成了英美德法日俄等核电大国百分之九十区域停电，所有交通、通讯、生产、生活，只要是用核电的，无不瞬间停顿！各国多艘原本在各大洋深处游弋的军事核潜艇，都再也没有能力浮出水面，成为坚守大洋的永久“堡垒”。连中国这样核电依赖度比较低的国家，停电面也达到了近百分之五十！反倒是一些落后的无核国家，这时浑浑噩噩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为什么打往发达国家的电话都不通了？连网站，电视都没有了？ 几个大国首脑在停电后的一两分钟内，都在等待着人类最后时刻的到来。因为没有任何有效的资信，大家都把停电当成了核弹威力造成的破坏前奏，接下来应该就是地球生物的末日了。虽然身在各国，但各国元首却都表现得出乎意料的一致：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目光深邃，意识似乎游离到了躯壳之外…… 多明戈在漆黑的控制室中静候了三四分钟，而预想中的灭顶之灾却并没有来临。仅仅是大停电而已，而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机械声，可能是国防部备用的老式柴油发电机已经自动启动了。一闪念间，多明戈似乎明白了：肯定是外星人不想让地球生物全部灭绝，因为他们还有后用！这么一想，多明戈马上叫大家到室外集合，召开露天会议，因为这时，华盛顿正是下午五点，天还是亮的。 多明戈猜想是外星人用什么方法控制了全球的电信号，否则不至于连电话手机都不通了，叫人打开收音机试试，结果发现除了华盛顿州斯波坎市和拉斯维加斯两个地方的电台，其他都毫无音讯。多明戈突然想到了大古力水电站和胡佛大坝就在这两个州，说明水电站还在工作！外星人是破坏了全球的核设施！ 基于这一猜想，在多明戈的精心部署下，几个小时之后，全美的通讯和媒体都恢复了运行，但生产全面停工，居民用电除了电视机外，每户只许开一盏灯照明，高楼大厦的电梯和空调都暂时停运，电台和电视中只是滚动播出限电令和外星人来袭的消息，并介绍一种用汽车加热器煮开水的方法。总统反复号召大家群策群力，共度时艰…… 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罗斯都慢慢恢复了部分秩序，但要完全恢复已是不可能了，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实施了军事管制和宵禁，但秩序还是乱得一塌糊涂。人们都一反常态。大部分人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干些什么，唯有默默地祈祷和等死。一小部分人却在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世界末日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国之中，要数中国所受的影响最小，但中央正忙于商讨那几十个核弹爆炸后雅鲁藏布江流域的核辐射评估和防控问题，连林倬汉还在钓鱼岛也无暇顾及。而事实上，所有的核辐射已经被蒙猜吸得干干净净了。 全球的网络和媒体刚刚恢复不久，外星人又一次侵入，并公开宣称七天以内，将用基因炸弹消灭人类，让地球人享受好最后的一周。地球人搞不清楚什么是基因炸弹，但中国有一位基因科学家叫李圣龙的曾经在《科学前沿》杂志上发表过一篇文章中提到过这个词汇，一下子被网络热搜了出来，半小时后，记者立即发表李圣龙独家专访，李圣龙猜想：这是一种针对具有某一种基因的生物的专用炸弹，爆炸以后，其他物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这种生物会灭绝。李圣龙曾经想用这种方法来攻克癌症等许多疾病，但还在研究之中，和实际应用还有很大的距离，但从外星人的科技水平看，这应该不是难题。 如果李圣龙的猜想不错的话，那外星人这一次无疑是给人类下了最后通牒，将全人类一起判处了死刑，缓期七天执行！这应该就是外星人本次造访地球的全部计划了：从地球人手中夺过地球，消灭人类，享受地球的生态环境！ 一个小时以后，各国首脑纷纷作出反应，各国几乎是联合声明一般在网络和媒体上说：如果外星人想要消灭人类，人类也不会给外星人留下完好的环境，地球人决定和地球同存亡。人类将用先进武器把地球表面彻底毁灭，不给外星人留下一草一木！ 事实上，在全部核设施被外星人破坏殆尽以后，地球人根本不可能在几天之内造出可以毁灭地球生物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实验室中的生化武器大多只对人类有效，连许多动物都不怕，就不要说植物了。但当今之时，除了吓唬一下外星人，让外星人主动跟地球人来谈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那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做法。 各国首脑都感到了英雄末路的悲壮和凄凉。; 十二 基因炸弹 蒙猜把布兰克和“星球大战”号放回地球时，就看到了布兰克眼中的怒火。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会采取什么措施，但他可以断定的是：此人亡我之心不死。只要地球人一对抗，古鲁巴族长就没有理由可以阻止我剿灭地球人的计划的实施。我蒙猜既然当上了这次“远征号”航天母舰的舰长，就注定要成为摩提星球兼并地球的英雄！说不定从此就当上了地球的球长！ 所以，地球人的飞机离开“远征号”的时候，蒙猜就命令作战员要密切关注地球人飞机的动静。刚才对地球人的飞机进行了一次扫描，发现了两颗电机信号控制的重铀炸弹，就在停靠期间对地球人的飞机实施了电磁干扰，让所有系统无法运行，反正在轨道运行中，他本身就不需要什么动力。虽然对付一下铀弹这种几千年前的古老武器，对蒙猜而言是小菜一碟，办法很多，但万一地球人还有什么厉害的杀着在里面，比如说有什么星际生物病毒或是基因病毒，在“远征号”里面施放起来，那可就比较麻烦。所以还是小心为妙。“看地球人的智慧，好像比我们也差不了多少，为什么科技却这么落后？”蒙猜心想。“是了，他们的进化比较迟缓，所以起步晚了。” 要知道在无垠的宇宙中，每一个生物，乃至是有机体的产生，都要经过数千万年甚至几亿年的变化，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无数个有利的外部条件共同作用才有可能。而从宇宙大爆炸那一刻起，阴阳粒子组合成低阶元素的原子、分子到形成螺旋形的分子链，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机缘巧合，而从高分子链到变成单细胞多细胞的有机体又不知道是哪一只“上帝之手”的作品？再进化成可以承载和产生灵魂的躯体，其漫长的发展过程只要有一次细小的曲折，那产生人类这样高智能动物的时间就会相差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年。所以，摩提人在直径达10多万光年，拥有1000多亿个太阳系这样的小星系的浩瀚的银河系中，至今也只是发现了七个宜居星球，宜居星球上大部分只有一些低等生物，而与摩提星球环境条件最接近的地球上，居然就有和摩提星球外形和智能都十分接近的灵长类动物！两三千年的科技发展水平的差异，对整个宇宙发展史或是生物史而言，可以说是毫厘之间！ “对不起了，地球人。谁让你们是我们的敌人呢？为了寻找像你们这样的星球，实施我们的星球殖民计划，已经耗去了摩提星球百分之九十的能源，现在只好请你们补偿了。”静下心来想的时候，蒙猜也觉得诺雅和古鲁巴族长的“高智能动物不能互相残杀”的观点是对的，消灭一种进化了几千万年的生物确实有点于心不忍。但眼前的问题是：摩提星球的空间和资源都已经捉襟见肘，莫非就此任其灭亡？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地球人得死，那是必须的! 布兰克的飞机离开后又折回，可以说基本上是在蒙猜的意料之中。对于重铀炸弹的攻击，由于是在基本为真空的宇宙空间爆炸，没有空气膨胀的巨大应力，所以威力反而比在大气层中爆炸要小，除了把辐射能吸收掉或是反射回去之外，基本上不需要别的防护措施，所以两颗铀弹根本不是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蒙猜指令在设置铀弹辐射防护的基础上，还是决定离开轨道进行全面检查，特别是对铀弹辐射以外的杀伤性威力进行检测，结果发现除了铀弹辐射，没有其他任何隐藏的手段。一个地球特使舍命一击，居然只有这点威胁！蒙猜禁不住冷笑：“这就玩完了？”看来，地球人的武器仅此而已了，否则的话，就不会搭上几条性命！ 按照目前摩提星球的科技水平，解决铀弹攻击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一则地球人这个铀弹是由电机（外星人对电脑的称呼）制导的，要遥感破译一下地球人的程序然后让它回过去打你自己也只需要几秒钟的事！二则铀弹的辐射只要用铅205（一种铅的同位素）就可以完全吸收;三则用普通元素以超光速进入铀235分子后定位，就可以有效停止铀235的链式裂变反应，只是这种方式消耗的能量过于巨大，所以一般不用;四则用铀235的反物质射入铀弹，让正反物质即时湮灭，产生的能量可以用金聚变电池（一种超能电池，用金元素聚变来吸聚能量，然后用光子催化裂变再放出能量）来吸收……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要是徒手搏击，刚才那个地球人倒还有两下子…跟我们玩这个，你们还嫩点…简直是太嫩了！”蒙猜想到这儿，马上传令下去：将“远征号”航天母舰给我驶到离地球最近的轨道上，不许逃离半步，我倒要看看地球人还有什么花招！？ “远征号”航天母舰在近地轨道绕行，一方面对地球表面几千米深度范围进行一次重新测量，以免再次发生像上次一样的发送定位错误；另一方面，也是对地球人的行动及军事目标进行实时监控。 通过无线信号破译，地球人的各国首脑四五个小时后以商议搬迁让地名义进行了一次会晤，会晤仅半个小时即告结束，但召集一下却花了四个多小时。“愚蠢的地球人！他们以为在屏蔽的会议室里开会，我就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他们不用视频会议方式开会，无非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会议的内容！对于全球首脑而言的外人，那就只有我蒙猜了！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不外乎是怎么来对付我！哈哈！这么简单的推论都推不出来，那我还叫蒙猜么！？好的，来吧，到祖师爷爷这里来，让我看看你们有多蠢！”蒙猜想，地球人的首脑召集一下要花四个多小时，那会议指令肯定也不会用通讯工具，而分头回去布置最少也要四个小时，看来，地球人一定是四个小时以后迫不及待地要来攻击我了，因为每迟一个小时，地球上的混乱状况就要弥散一大片，我们不去攻它，他自己就要灭亡了！蒙猜这样想着，下了一个大胆的指令：作战部除了值班人员之外，全体休息三个半小时，三个半小时后，全体待命，准备解决地球人的铀弹！ 果然不出蒙猜所料，四个小时以后，地球人发起了总攻，用的是几千枚铀弹！ 怎么对付地球人的几千枚铀弹，蒙猜心中自有分寸：首先，这几千枚铀弹不能都发回去，因为这个地球我们摩提人要来住的，如果把它废了，那再要找一个这样的星球恐怕又要几百上千年！其次，这几千枚铀弹也不能都不发回去，要发一些回去到今后也派不了大用场的区域，最好是全球瞩目的标志性的高山，以震慑一下地球人，让他们不敢再造次！第三，把余下的铀弹用反物质全部湮灭，产生的能量正好为“远征号”补充聚变电池给养。 地球人的铀弹全部升空以后，“远征号”先用离子束把第一批几十枚铀弹的制导程序修改了一下，这些铀弹就向地球上最高的山峰飞去，并把这座连绵几千公里的山脉打开了一个几公里宽的缺口。其余铀弹用反物质一轰，就全部变成了空包弹，所以仅仅只里面的启动**还会爆炸而已。但因为铀弹是内爆法增压来引爆核的链式反应，没有了重铀，有些铀弹甚至连外壳都没有炸开，根本谈不上什么威力了。“几千枚铀弹，还不够我飞一趟地球的能量！”蒙猜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刚才勘察获取的地球人的所有浓缩铀储藏点全部用反物质轰了一遍！ 反物质轰击，在物理上就相当于正物质反向轰击，地球人辛辛苦苦提取的浓缩铀，包括各大核电站正在发电的核燃料，一刹那间，被外星人尽收囊中，吸取得干干净净，而蒙猜的一立方米左右大小的金聚变电池，居然还只充了个八分满！ 地球人飞机的自杀式袭击让诺雅感慨万分：原来地球人这么英勇，敢于牺牲生命来和入侵者战斗！莫非地球人也掌握了灵魂转体和肌体再生的技术？看样子不像。否则的话，地球人也应该像摩提星一样看上去都是年轻人，不会派一个中老年人来谈判。如果地球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的话，那这几个人是很值得尊敬的！换了摩提星人，有几个会想到牺牲生命？虽然摩提星历史上记载也有许多为了全族利益而不惜舍生取义的，但那都是历史了，在今日之摩提，永生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以牺牲生命为代价，那是不可想象的！ 诺雅突然想到了母亲，是她牺牲了自己永生的权利，才换来了自己的诞生！那是一种怎样伟大的爱和恩情？每每想到这里，诺雅的眼中总是饱含泪水，感恩之情无法自已。诺雅曾多次下定决心要去探索新生存空间，为摩提星，更是为母亲！但是，这次终于争取到了远征地球的机会，诺雅却心软了。当她看到地球人不惜牺牲生命来捍卫人类的生存空间的时候，诺雅一下子陷入了迷惘：地球人居然有这样高尚的一种精神！是不是每一个地球人都像妈妈一样充满爱心而且舍己为人？我们摩提人为了自己的生存空间居然要打击这样一种高智能生物！我们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但是，摩提人难道就该放弃生存的机会？….. 诺雅陷入了沉思。与生俱来的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这个摩提星“圣女”的心海中激起了千层涟漪。要不要向古鲁巴族长请示争取再给地球人一次机会？就说地球人似乎具有与摩提星人类差不多的智能，特别是那个叫林倬汉的，居然也能用意念传递信息！要不还是先找蒙猜舰长，要求蒙猜再给地球人一次和平协商的机会，让这种高智能生物能有繁衍生息下去？可蒙猜会同意吗？ 就在诺雅决定去找蒙猜舰长时，地球人向“远征号”发动了大规模核攻击。诺雅暗想:“不好！地球人要自绝后路!”诺雅知道，这些核弹根本伤不了“远征号”，但却会让蒙猜有理由向古鲁巴族长请示立刻剿灭地球人！事不宜迟，要马上去找蒙猜，争取在他宣布决定以前让他停下来！ 但经历了地球人的两次袭击以后，蒙猜还肯再给地球人一次机会吗？诺雅心中完全没有把握。 果然，蒙猜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地球人的核攻击以后，就召集了基因炸弹的研发团队。诺雅找到蒙猜时，他已经在基因实验室中给首席基因专家扎克教授等几人部署工作。 蒙猜：“扎克教授，古鲁巴族长已经同意了我们启动剿灭程序，您的基因炸弹准备好了吗？” 扎克：“没有，蒙猜舰长。” 蒙猜：“您不是携带了基因炸弹吗？我查过‘远征号’的清单，基因炸弹的研发、制造到成品足足有三个库房，您怎么说没有？” 扎克：“那些基因炸弹是为了防止外太空细菌和病毒而备用的，不能用于消灭地球人。” 蒙猜：“为什么呢？” 扎克：“因为基因炸弹是针对特种基因的种群而使用的，主要是通过改良基因的方法治疗遗传病，比如像癌症一样的疑难杂症……” 蒙猜：“我是问你杀人的基因炸弹，不是问你怎么治病…”蒙猜有点不高兴了，这个钻牛角尖的所谓专家总是绕来绕去地要显示他的专业水平，不知道在说什么。 扎克：“…但原理都一样。基因炸弹的原理就是基因替换，用一种没有遗传和再生能力的基因替换掉有害的细胞、病毒、细菌特有的基因，就可以抑制和灭杀病源。杀灭病源和杀人都是一样的。只要替换的是地球人特有的基因，那就变成杀地球人的武器了。” 蒙猜：“这就好！我要你三天内研制好杀灭地球人的基因炸弹！” 扎克：“三天恐怕不行。” 蒙猜：“…怎么？” 扎克：“要制造一种消灭地球人类的基因炸弹不难，但要尽可能不损害其他物种那就费事得多。但如果替换掉了一种地球生物共有的基因，那就把地球生物都杀了。所以基因炸弹必须是定制的，治疗每一种疾病和杀灭每一种生物的基因炸弹都不一样。” 蒙猜：“这倒是个问题。地球的生态环境我们还是要用的。…那依你看要几天呢？” 扎克：“这要看我们采集地球生物基因样本的时间了。如果是对摩提星生物，那问题会简单得多。‘远征号’上的基因档案收录了摩提星上全部动物植物和微生物的基因样本，以及各类基因样本中的排他性基因链，只要定制对付某一种基因链的基因炸弹，就可以避免殃及其他物种。这样一般四五天可以解决问题。但‘远征’号上没有地球生物的基因档案……” 蒙猜：“好了，不用说了。我派贡泰带一批人帮你三天内采集完地球基因，你同步进行基因炸弹的研究。六天以后投放，剿灭地球人！” 扎克：“…七天吧。按照摩提星上研制杀灭新病毒的基因炸弹的开发和临床试验周期，一般都要七八天……” “七天就七天。让地球人多活七天！我蒙猜也够宽大、善良了！哼！……”蒙猜一转眼，看到了诺雅，“你是不是又要到古鲁巴族长那里去告状？去吧去吧。不过我告诉你，这整个的计划，都是古鲁巴族长批准的！哈哈！” 诺雅眼看着蒙猜做出了七天以后剿灭地球人的计划，看来要蒙猜自己改变计划是不可能了，而地球人又根本无力防御基因炸弹，现在生杀予夺的大权全在蒙猜手中，只有古鲁巴族长才能让这场杀戮暂停下来。但会不会如蒙猜说的那样这都是古鲁巴族长的计划？事实上，刚才蒙猜在部署工作时，诺雅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想到了这个问题：“这次远征地球怎么会带上基因炸弹的研究团队呢？莫非这本来就是古鲁巴族长的思路？” 这次“远征号”出行，是做了精心准备的。首先“远征号”是一首作战型的航天母舰，包括了随舰的十六架中型作战飞艇和八八六十四架双人作战飞船，可以编队作战，也可以登陆和逃逸，每一架战船都配备了维纳斯星球最先进的武器：包括光电干扰、智能破译、能量吸储、生化和辐射防护，并有灵魂吸收器可以在万一无法回航的情况下确保航天人员的灵魂收储和发回，以延续生命；其次“远征号”也携带了近一百人的庞大的科研团队，包括了气象地质等环境研究、生态化学等生存研究，生物遗传等基因研究，以及小到核磁光电大到星系航天等物理研究的各专业的科学家，具备了研究解决星际移民的各方面问题的能力。说得直接点，像地球这样一个星球，“远征号”就完全有能力征服和改造利用，只要蒙猜愿意，他们甚至已经不需要再回去，可以直接在地球上定居。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确认一下！”这样一想，诺雅一言不发，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诺雅离开的背影，蒙猜踌躇满志，胜券在握。刚出发时由于诺雅这个反战分子的存在而造成的不痛快，也已随着剿灭计划被古鲁巴族长批准而烟消云散。按照蒙猜的计划，是一到地球就直接用基因炸弹消灭人类，给地球人来个出其不意，即使地球人有能力反击，自己也可全身而退。而诺雅一再向古鲁巴族长报告要用文明的方式解决与高智能的地球人的问题，而古鲁巴族长居然会同意诺雅的先礼后兵的方案，这才不得不安排了一次所谓的谈判。但蒙猜心里清楚得很：地球人绝对不会轻易地让出任何一块大陆，所以只要象征性地谈一下，让谈判一破裂，就可以向古鲁巴族长交差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按计划进入剿灭程序了。所以蒙猜先击落了一架地球人的飞机，希望掂一掂地球人的斤两，如果就此开战，就连谈判都免了。但地球人却发出很多信号要见面，这让蒙猜起初还担心了一阵子，怕因此而打不起来，那自己的全盘计划就要作废。而随着谈判开展事情比蒙猜想的更加顺利。地球人果然不肯答应让地，而且居然在谈判时打了起来，这让蒙猜正中下怀，谈判就此破裂。事后地球人还用铀弹来攻击“远征号”，并孤注一掷地发出几千枚铀弹来，不但被“远征号”当做能量补给尽收囊中，还暴露出地球人已经黔驴技穷。 果然，蒙猜把谈判破裂和地球人攻击的情况跟古鲁巴族长一汇报，族长就同意了下一步行动。; 十三 监控录像 “贡泰他们应该已经在采集地球生物的基因样本了吧。如果顺利的话，七天以后，基因炸弹一投，我蒙猜就是地球的统治者了！”蒙猜盘算着，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两只手的食指在前额中间的灵眼两侧来回摩擦了几下。这是蒙猜的习惯动作，每次他高兴或是沉思的时候他就会摩莎一下额头脑门中间的灵眼，灵眼就会收集一下周边可以收到的一些信息。蒙猜有一只比一般摩提星人更为灵敏的灵眼，可以分辨很多人发出的不同频率的信号，每一次感受到大家由衷的快乐，蒙猜也会感到特别的愉悦；每一次陷入深深的沉思，他总会较快地得到解决问题的灵感。他是天生的领袖人物，在摩提星人中具有很高的威望。所以古鲁巴族长才会委派他作为这次远征的统帅。事实上，蒙猜感觉太轻松了：地球人居然这么不堪一击！蒙猜甚至有点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为摩提星人拓展了生存空间总是大功一件！而且毕竟事先不可预见的风险还是很大的，万一发生突发事件全军覆没而且灵魂无法收回，那这次的远征团队就成了300年来第一次从摩提星的人口档案中抹去的死难者。 蒙猜的手指停在了灵眼旁。灵眼旁敏感的皮肤让他感觉稍稍有些异常：手指好像有点粘。蒙猜拿开手指，看了看拇指和食指，并没有明显的粘液沾染，但细细一闻，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甜香。蒙猜突然记起来：刚才会议桌脚上粘着那个硬币的黏胶，就是这个味道。他不知道这是地球人的口香糖，只是觉得奇怪：谁会把这个东西粘在那里？ 蒙猜从口袋里摸出自己抢先从桌子脚上挖来的硬币，正反面都一样，上面写着两种不同形状的文字，一种是方形的“伍分”，一种是弯弯曲曲的“1980”，还有一个稍大的“5”，蒙猜印象中远古时代摩提人用的一种扣子，或是钱币也是这个样。看颜色，和摩提人的银白色的皮肤很接近，特别是和摩提星人用来做家具的轻质硅基合成材料几乎同色，但份量则要重得多，应该是一种较重的金属做的，听刚才那个叫林倬汉的地球人说，这应该是一个“硬币”，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粘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按蒙猜的判断，可以肯定这是被他们击落的那架飞机上抓来那个叫什么“叶宇尘”或是“王成飞”的趁在会议室审问时粘在这里的。“这个人倒是聪明！连地球人要来谈判都被他猜到了！否则他怎么知道要把这个劳什子硬币黏在这里？”蒙猜想起来要去问问那个叶宇尘是怎么知道我会攻击他们的飞机的？这个问题至今都还没有答案。顺便问一下他这硬币是个什么东西？下次回到摩提星，也好有个说法。 蒙猜搭上“远征号”航天母舰内的磁浮轻轨，直接到了囚禁叶宇尘的禁闭室，刚到门口，门自动打开了，诺雅从里面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看见蒙猜询问的目光，诺雅急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来采基因样本…”，就慌不择路地走了。蒙猜一看就知道诺雅在说谎，这两个地球人的基因，蒙猜早在把他们救回来还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已经叫人采过了，何况基因采集这事儿也没有叫诺雅去搭手，“莫非她要帮地球人来对付我们？不至于吧！”蒙猜想，“大不了，是还想跟古鲁巴族长去打小报告。嘿！打就打吧，要推翻我的计划，难了！”蒙猜这么一想，干脆就不再进去，径自回到了“远征号”的指挥室。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想去探个究竟，诺雅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蒙猜打开了禁闭室的监控，把刚才那一段录像调出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诺雅从基因实验室出来，就想着怎么去跟古鲁巴族长说，没有充分的理由，说了也是白说。现在唯一可以帮到地球人的，只有禁闭室的那个叶宇尘和王成飞！ 诺雅借采集基因样本的名义进了禁闭室，就赶紧把门关了。两个地球人被锁在两个大床一样的玻璃舱内，可以勉强坐起，但要完全坐直的高度还是不太够。本来两人面对面好像在打手势，看见诺雅进来，就闭上眼假装睡觉。 “你们地球派特使来谈判了。”诺雅说。有一个人的眼睑抖了一抖，似乎想张开，但马上又装作没听见一样。 “你们准备装睡装到什么时候？装到地球人被消灭完吗？”诺雅参加过一次对两人的询问，两人从头到尾就是不说话，连一点有效的信息都没有，搞得蒙猜很是生气，却也拿他们没办法。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诺雅说了这句话，以为两个人会马上问：“怎么帮法？”却不料两人的眼睛闭得更紧了。原来这句话，其他人为了套近乎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你们真睡着了，那我也没有办法！地球人的最后一线生机就要被你们两个错过了！”诺雅叹了口气，见两人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就假装转身走人。“只可惜林倬汉…” “什么！？…”“砰”“砰”只听得两个头撞在玻璃罩上的声音，俩人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哎…你别走！” 诺雅这一招果然灵光，她想到刚才谈判时林倬汉看到那个硬币时的神态，并且猜到叶宇尘可能在“远征号”上，说明他们一定是非常熟悉的朋友。果然，诺雅一叫到林倬汉的名字，俩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 “其实我用你们的本国语言和你们讲话，你们就不该把我当外人。”诺雅说道。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王成飞说，“…你…你是怎么学会中国话的？…” 诺雅：“这个简单！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告诉你…” “那你是怎么知道林倬汉的？…”叶宇尘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会想到从飞机上弹射出来逃生的？然后我才告诉你。”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这个老问题……”叶宇尘说着，倒头便睡。 “好吧。我跟你说，我是真的想帮你们，但现在情况对你们十分不利……”诺雅看叶宇尘作势要睡，心也急了，因为自己毕竟是背着蒙猜偷着进来的。 诺雅三言两语地把“远征号”带着拓展空间的使命来到地球、林倬汉等三个地球特使如何来“远征号”谈判、自己如何想劝说地球人让出一块大陆，而蒙猜舰长如何竭力想挑起战争以剿灭地球人、后来谈判破裂，地球人的飞机如何自杀式攻击、刚才又如何发动大规模的袭击被蒙猜轻易化解的情况简述了一下。“现在，蒙猜已经部署了用基因炸弹来消灭地球人，七天以后，地球将不再有人类了……”诺雅说着，只听得叶宇尘和王成飞目瞪口呆，几次想要插嘴发问:“林倬汉有没有逃出去？”“谈判怎么破裂的？”“基因炸弹是什么?”…太多问题，又怕插嘴以后打断了诺雅，这时看到诺雅有一点停顿，叶宇尘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你…您…看…地球人还有救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帮你们再争取一次。” “什么叫‘再争取一次’？莫非你有能力对抗整个战队？” “不是。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加上地球人也不行。但我可以…可以争取说服我们族长…放过地球人…”话是这么说，但诺雅心里也完全没有把握。 “你..您为什么要帮我们？”叶宇尘问，还是不太习惯用“您”来称呼一个外星入侵者。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杀这么多人总是不好的…”诺雅说。两只眼睛悠悠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这也是这几天她日思夜想想要搞清楚的问题之一。“是啊…我为什么要帮地球人？…我是不是摩提星的叛徒？…难道我忘了要为母亲的永生而创造机会吗？…” “您怎么为地球人争取机会？”叶宇尘看到诺雅走了神，急忙把话题引回来。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要你们能提出一个能说服我们族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的理由…” “原来你也不知道…”叶宇尘提了三个问题，诺雅一问三不知，刚刚看到的一线希望又慢慢地沉了下去。 叶宇尘自从被软禁在外星人的巨毋霸飞船上，就已经意识到这次外星人来者不善，而且外星人的科技之先进地球人实难望其项背，看来地球人难逃此劫。自己终究也会在这一次劫难中丧生。如果不是外星人为了了解地球人的智能而把他们救回来，他俩业已成了宇宙中的尘埃。所以他和王成飞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外星人怎么威胁利诱，他俩是软硬不吃，绝口不提自己逃生的原因。今天来的这个女外星人以前参与过几次审问，但都不是主审，所以也没怎么在意，但她居然叫得出林倬汉的名字，又告诉他俩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由得他们不信。 叶宇尘盯着诺雅的眼睛，想从她这里看到一些希望。诺雅也望着叶宇尘，希望他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以便自己能有理由向古鲁巴族长申诉。两人眼光对碰在一起，俩人都禁不住浑身为之一震！急忙把脸转了过去。 叶宇尘突然看到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就像他以前见到林倬汉时一样，而且那双分明也能看到自己心里去的眼睛，似乎要把自己心里最深的秘密也掏了去，自己好像已经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她的眼前。但她的眼里却流露着善意与诚意。事实上，每一个摩提星人都已经经过了基因改良，都可以大致读懂对方的心意，只是因为前几次叶宇尘一直很不配合，没有正面看过审问他的人，更没有强烈的要表达什么愿望，如果他多看几眼，他早就会知道外星人有“灵眼”，而外星人也就早了解到他为什么会收到攻击信号，不用再一次一次地询问了。 诺雅看到叶宇尘的眼睛，更加证实了地球人也有高智慧的信念。她从林倬汉那里读懂了信息，现在在这个叶宇尘这里又一次用超越语言的方式进行了交流，那眼光，真诚而睿智，甚至比摩提星人还要深邃。为了不让对方更多地看到她的心事，她下意识地把头转了过去。但转念一想，这更让她觉得应该帮助拯救一下地球人这个种族，不要让他们灭绝在自己手里。她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她会一直努力！这样想着，诺雅把脸转回来，再一次看着叶宇尘的双眼。 而叶宇尘更觉得这双眼睛无比的亲切，就像关在漆黑地牢里的囚犯突然见到了一线光明，刹那之间，叶宇尘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是和林倬汉在一起，心里热乎乎的。叶宇尘不由自主地把脸转了回来，盯着诺雅的双眼。 “原来，外星人里终究还是有好人的！”叶宇尘看着诺雅想，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细细地端详着这个女外星人，除了两只耳朵像兔子一样长在头顶和银白色的皮肤有一点怪怪的，五官还十分地端正清秀，和地球人真没有太大的区别，可以说，这还算得上是一个美女。年纪看上去并不大（好像外星人都很年轻的），应该是个少女吧，难怪心地这么善良！叶宇尘的心中再一次燃起了生的希望，觉得如果外星人有良知的话，地球人似乎命不该绝。叶宇尘一直十分厌恶这帮击落空天飞机的外星人，这时候却觉得诺雅似乎像观世音菩萨一样地圣洁。 俩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久，似乎交流了很多，但又什么都没说。把个王成飞晾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最后，诺雅转过身向禁闭室门外走去，叶宇尘才说了一句：“拜托了！”诺雅说：“我尽力吧。”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诺雅一出门，王成飞就迫不及待地问。 “看来，地球人还有一线生机…但愿…外星人的族长也有一点点的慈悲心肠…”叶宇尘喃喃地说。叶宇尘知道，地球人遇到了真正的考验，人类的命运已经完全不能自己把握。几十年前英国有一个叫霍金科学家就曾经告诫过全人类，不要尝试和外星人联系，联系外星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道理其实很简单：外星人既然有这么高的科技来到地球，那就完全有能力掌控整个地球！如果外星人对地球人看不顺眼，或是看中了某一种资源，那地球人显然没有能力来保卫自己的星球和种族。今天的情况，虽然不是地球人主动联系的外星人，却被霍金不幸而言中：外星人看上了地球的生存空间，地球人将被开除球籍！现在，除了万能的上帝和法力无边的佛主，谁也救不了地球人。幸亏外星人中还有像诺雅这样的善人，但恐怕也无济于事。现在只好听天由命了。 “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从来不信佛的叶宇尘口中念着，脑海里出现的却是诺雅的样子。 “万能的上帝啊！圣明伟大的耶和华！救救我们吧…”听到叶宇尘这样念着，王成飞也喃喃地念。 “耶和华？谁是耶和华？…这个名字好像挺熟悉的?”蒙猜看了诺雅在禁闭室的录像，很生气。“这个诺雅！她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圣女！地球人跟你有什么相干？值得你三番五次地阻扰我的剿灭计划！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来救地球人？” 蒙猜叫机要室把刚才禁闭室那一段同步录频调出来，自己要看看诺雅和地球人究竟交流了一些什么内容。同步录频在摩提星上也是一种先进技术，就是把每一个人发射的脑电波的频谱记录下来，再翻译成图像或文字信号。这种录频技术只有人们在用意念交流或一个人冥思苦想的时候，脑电波信号才能被捕捉到，也常常因为干扰电波太多容易混淆，就像古代的测谎仪，准确率只有百分之五六十，需要十分专业的人士才能准确把握信号的正确性，所以没有投入民用，只是在安全部门使用，连一般摩提星人都不知道有这个技术。 但远征号上就有。这里拥有摩提星上最先进的技术、科学家和武器，这是完成空域拓展使命的需要。 诺雅和叶宇尘眼光再次对接上后，叶宇尘对诺雅“说”：“您是个好人，我想象中有高度文明的外星人就是您这样的。” 诺雅“说”：“你过奖。其实你们地球人的智能和我们摩提星人也差不了多少。但你们的技术也太不发达了…” “所以我们才需要您的帮助！…我想您一定会帮我们的，是不是?” “是的。但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帮上忙。因为摩提星的问题确实很严重，资源和环境都已经不堪承受人口的压力，否则我们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地球…” “您的意思是…”叶宇尘有点搞不懂了，诺雅似乎是在为侵略找借口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诺雅看懂了叶宇尘的疑惑,“我的意思是…这就是我要说服族长不向外扩张的难处所在。” “是的。”叶宇尘明白，地球人也一直在进行外太空探索，希望找到适宜人类生存的其他行星，无非是因为科技水平不够还没有找到而已。哪一天如果找到了，保不准也会据为己有。遗憾的是，外星人先找上门来了。“那你们就不能另外再找找看？” “我们也不是没有找过…很多年以前，我们的先祖就曾经多次外出探险，希望在其他星球殖民，但都有去无回。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找遍了银河系内百分之九十有可能宜居的星球，只找到六七个像摩提星一样的行星，而地球是最近似于摩提星并且距离也最近的一颗。” “哦…原来这就是和外星先进文明‘最接近’的后果…”叶宇尘想。“那银河系以外呢？” “我们已经初步探明了就近河外星系中一部分有可能宜居的星球，但要把摩提星人送到银河系以外去，我们的能量是远远不够的。而且目前我们还没有对这些星球做出进一步的探测…” “那么说来说去，非要来地球啰？” “基本上就是这样。所以我在和你们地球特使谈判时就一直想引导你们到让出一部分空间的方案上去，给地球人留一点生存空间…我想…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硬拼，地球人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形势对你们十分不利，蒙猜剿灭计划已经正式启动，各路人马已经在采集研发基因炸弹的地球生物基因标本…” “…”叶宇尘无话可说，他甚至搞不清这个诺雅究竟是来为摩提星人做说客还是真的想帮助地球人，如果真的如诺雅所说蒙猜已经把全球的核设施都毁了，那么地球人的确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反过来如果诺雅说的不是事实，那她又能有什么企图呢？叶宇尘想不明白。 “地球人确实已经山穷水尽了，这个毫无疑问。”诺雅“说”，“你有什么好地建议呢？” “要不我去说服地球人…让出…一部分空间？”叶宇尘“说”。为了保全人类的血脉，或许是只有这一条路了。但我叶宇尘岂不是成了“卖地求生”的一个懦夫？地球人岂不是要骂我“球奸”？在自己所受的品德教育中，中国人崇尚“士可杀不可辱”，却又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说“宁可玉碎，不能瓦全”，却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谁也搞不清楚究竟该听什么。 叶宇尘感到很纠结。“…自己这样随便地提出让步，那和投降有什么区别？”叶宇尘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吴三桂”“汪精卫”一些似曾相识的名字来。 “…或许在蒙猜的眼里，我也是摩提星的‘球奸’…”诺雅“说”“如果你愿意去说服地球人让出一部分空间，那我再去试试跟蒙猜和族长说说看…” “那…好吧…”叶宇尘想，“如果地球人还有更好的办法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不听我的。…我至少是让地球人多了一种选择。”这样想着，心里略略觉得有些安慰。“拜托了…” 诺雅转身离去。 “哼！…休想！”蒙猜看完了同步录频，冷笑。“地球人真是天真，就算你们只让出一部分空间，你们活着还有味道么？只配给我们摩提星人做奴隶罢了。好啦！早死早超生，还是让我来超度你们吧！诺雅这个小丫头也真是多事！真是莫名其妙！居然想去帮地球人！…地球人这种低等动物…那也能算是人么？” 蒙猜把目光转向监控室的其他视频，浏览一下这几天采集到的各种信息。 有几个视频特别壮观，那是在采集地球生物的摩提人的飞行器发回来的，有地球上东西南北五大洲七大洋的名山大川、森林草原、神奇地貌五彩斑斓；有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虫鱼鸟兽，争奇斗艳，美不胜收；有人类活动的城市乡村、名胜古迹、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只看得蒙猜眼花缭乱，啧啧赞叹：“地球人真有福气啊！比摩提人不知道幸福多少倍！摩提人现在只有在生物园里才能见到的动植物，地球人居然在自然界中都能欣赏到。…现在才死，也够本了！” 在蒙猜的记忆中，摩提星上原来也有很多类似的生物，只是在他小的时候就已经很少在自然界中看到了，小时候蒙猜的父母也曾带着蒙猜到自然公园游玩，每次去玩，看着满园的动植物，小蒙猜都像过节一样感觉十分的新鲜和有趣。那时候，小蒙猜也曾是一个阳光少年。但随着蒙猜的渐渐长大，自然界中的动植物越来越少，公园也就渐渐地荒芜了，后来干脆就改成了居住区。灵魂破解以后，人口爆炸，父母家庭不久就支离破碎，父母变成了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男少女消失在人海中。自然生物更是快速灭绝，连连**了《人口平衡法》，还是阻挡不了摩提星走向衰亡的步伐。长大后的蒙猜（尤其是经过几次克隆重生以后），变得十分坚强和冷漠，但他的心里还是埋藏着一个希望：要为摩提星找到新的发展空间！他渴望再次看到摩提人生儿育女共享天伦之乐的美好情景！现在，距离这个目标已经不远了，自己怎么可以以妇人之仁来放过地球人呢？对地球人的仁慈就是对摩提星人的残忍！我要消灭地球人！占领地球！统治这地球上的所有生物！ 突然又想：“这些生物，原本摩提星上大部分都有，只是现在都灭绝了，只在基因库里有保存…..对了，怎么会这么多生物都这么像摩提星？……”这样想着，蒙猜隐隐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不对，左思右想，还是想不起来，只好罢了。“要有不对劲，也是地球人的事…” 蒙猜把注意力从大千世界中转移出来，转到另外几个视频上。 这几个视频是从侵入地球人的网络中收集来的，大多是关注群体性事件的新闻，还有专门搜索的带有“外星人”相关元素的活动的视频，经过筛选传输到蒙猜这里。大多是地球人的反外星人集会。 许多地方地球人举着“请外星人回家去！”“地球是我们的家园”“地球生物同存亡！”的牌子，有人演说、有人叫嚷、有人附和，群情激昂。有几个地方有军队调防，大队人马向山洞里转移的。蒙猜只觉得好笑，“就这些山体，又怎么挡得住基因炸弹的穿透力？”…蒙猜随意地浏览着地球的末日百态，不时地流露出轻蔑的微笑，仿佛注视着茫茫海上的一艘船，那船已经下沉快淹到了船舷，而船上的蚂蚁正拼命地爬上桅杆… 看着看着，有几个活动引起了蒙猜的注意：同样是大规模的集会，却没有人声鼎沸的骚乱场面，所有人或跪、或坐、或鞠躬、或肃立，看上去既像是有组织，又像是没有组织，但都秩序井然，安静镇定，丝毫都看不出末日来临的那一种恐惧和慌乱。 蒙猜感到十分诧异：有谁能够在大限到来之时如此从容淡定?他们难道一点都不怕我蒙猜吗？还是他们已经有了对付我的办法？…按照那个林倬汉或是叶宇尘的智能水平，地球人的先进武器也不应该只是几颗铀弹那么不济…但通过对地球的深度探测，好像也并没有发现有更高量级的能量源，要知道最先进的武器往往是建立在最高量级的能量源基础上的，像摩提星常用的光子能之类的新能源，地球人好像还没有开发出来。 那么，地球人究竟有什么我蒙猜不知道的阴谋？ 蒙猜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是从不服输的，他一定要搞明白地球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其实，地球人并没有搞什么名堂，蒙猜看不懂，是因为他不了解地球人的文化，不知道地球人有一种精神寄托的方式叫做宗教。 七天的大限来临之际，除了一小部分不甘心就此灭亡的人和政府还在拼命地弄出一点动静来以引起外星人的注意，大部分人则在向人生作最后的告别。大家都看到了地球上最先进的核弹在外星人面前几如儿戏，说明要跟外星人抗争确实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去求外星人放过地球似乎也已不可能——我们连最基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末日降临，地球人除了逆来顺受，别无选择。人们在向家人、亲友作最后的感恩，对自己的人生作最后的回顾和忏悔。再有，就是向上天和诸神祈福，祈求上帝、真主、佛主救人类于危难之中。各地的教堂、寺庙、广场都聚集了大量信教和不信教的人，默默地祈祷，等待着改变人类命运的一刻到来。此刻成了所有人最虔诚的时刻，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一直虔诚的教徒此刻的心境是宁静平和的；而临时在这里祈福的人，心里却是焦虑和几乎绝望的。; 十四 晨会风波 诺雅接到贡泰的通知参加蒙猜舰长召开的晨会。所谓的晨会，其实并不是在通常所谓的早晨召开，因为在浩瀚的太空中，根本没有昼夜之分。远征号航天母舰像一座太空城堡在星系间穿行，经过的基本都是黑暗的空间，四周则是遥远的恒星发出的星星点点的光亮。但近几天在地球的近地轨道绕行，却是每两三个小时就会见到太阳强烈的光线，日期根本无法从自然的黑白交替中知道。 为了保持人体生物钟已经习惯的节律，不扰乱生活起居的规律性，远征号太空船舱内的光线还是按照摩提星上的昼夜更替的节奏进行着光亮和黑暗的周期变化，使人们的生理保持在相对健康舒适的状态。太空船上无处不在的时钟也时时刻刻提示着作息的时间，在适当的时间把人们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唤醒过来。 已经好多天没有开晨会了。晨会本是蒙猜定的惯例，为了让摩提星上毫无时间观念的人们不把拖拖拉拉的坏习惯带到远征号上来，蒙猜规定了每过十六小时（摩提星上正好是一天）召开一次晨会的工作制度，交流上一天的情况，部署当天的任务。参加晨会的是作战部准将吉格、研发部首席科学家扎克教授、情报部信息处理专家多米、总务部主管贡泰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诺雅则作为古鲁巴族长的特派员例席会议，主要负责上情下达和下情上传。 诺雅这个人选是蒙猜选定后报古鲁巴族长亲定的，因为蒙猜看着诺雅自小长大，说起来还是蒙猜的晚辈，原以为算是比较了解的，人比较天真单纯，聪明又听话，蒙猜很放心她作为特派机要员参加这次行动。没想到快到临战了，这个小姑娘却很有自己的想法，老是和蒙猜唱反调，动不动就向古鲁巴族长告状，弄得蒙猜老大不高兴，干脆连晨会也不开了，省得这个小姑娘瞎搅和。 今天开晨会有点出乎诺雅的意料。而且贡泰来通知诺雅的时候表情也有点怪怪的，好像有话要讲，却又吞吞吐吐，嗫喏了许久，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做实验…你…不要去…”，就扭头走了。这个贡泰负责总务，平时对诺雅也不错，但今天这话，却搞得诺雅莫名其妙：“什么做实验？要做什么实验?为什么不要去？…”诺雅想不明白，自己从来也没有想去做什么实验，贡泰却说“做实验不要去”，反正想不明白，干脆就不去想它。不就是参加晨会么，去了再说，如果晨会上要做什么实验，我不去就是了。估计是有什么有危险的实验，难道还用得着我去? 诺雅早早地就到了会议室，等着大家陆陆续续地进来。贡泰进来时朝诺雅眨了眨眼睛，却没有用灵眼跟她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在座都是高智商，怕被识破。蒙猜最后一位到场，看了大家一眼，朝诺雅微微地点了下头，似乎是在打招呼，应该是最近几天来最友好的表示了吧。 “今天我们开会研究一下基因炸弹的研发情况。”蒙猜一句话点明了会议的主题。“贡泰先说一下地球生物基因采集情况。” “好的。我们花了三天时间采集了一半以上地球生物的基因样本。地球上共有约1000万种生物，和远古的摩提星物种数量相近，包括650万种陆地生物和220万种海洋生物，以及120万种微生物。也可分780万种动物、30万种植物和60万种真菌。这是一个估算值，误差在100万左右，也就是说，地球生物的种类数可能是在900万到1100万之间。我们用DNA扫描编码技术仅用三天就收录了近500万种基因样本，并编制了图谱，归入科、目、纲、门、界，基本上代表了地球生物的全部多数物种，随时都可以备查和取用。由于还有许多生物在地表之下和大海深处，如果收录的话可能要花费十倍甚至更多的时间，所以我们的收录工作就此告一段落。” 贡泰一边说，一边播放着在城市、山野以及海洋采集地球生物基因时的三维视频，大家眼花缭乱之际无不啧啧称赞。一个说：“地球人真有福气！”另一个说：“摩提星曾经也有这么漂亮的。”还有一个说：“赶紧动手吧！我都等不及要去地球玩一玩…”也有人说：“…这些生物可千万要保护好，否则就太煞风景了…” “这些生物有名字吗？”有人问贡泰。 “有些有，有些没有。”贡泰回答，“我们通过与地球人的网络图片对比搜索，发现有名字的物种还不到一半。…也许地球人掌握的地球物种还没有我们多了…” 诺雅看着五彩缤纷的地球生物界，不由得心驰神往：“要是妈妈也能来就好了，我们一起去地球欣赏欣赏在摩提星上早已消失的美景…人生将会多么的精彩啊！…不过，不知妈妈会不会同意用基因炸弹消灭地球人？…”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蒙猜打断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和无边无垠的遐想，“扎克教授，你说说基因炸弹研发情况。”蒙猜的话，不加任何评论，也绝不拖泥带水，让人们摸不透他的主观意图，却又不怒自威，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命令。 扎克教授皱了皱眉头，脸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又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会场的气氛一下子从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变得神秘起来。“基因炸弹的研发分三个步骤：第一步是采集基因样本，这件事，在贡泰的积极配合下已经基本完成。第二步是基因分析，也就是找出地球生物的特有基因；第三步，才是用基因替换的方式制造基因炸弹。” 扎克教授讲话一字一句，语速不紧不慢，表述十分严谨，却又力求通俗。“基因分析最成功的结果，是找到一种地球人共有的而其他地球生物却全部没有的特种基因，然后就可以制作一种十分简单的基因炸弹把地球人的这种特殊基因消灭掉，地球人就会被全部消灭，而其他物种得以完好保存。” “那你们找到没有？”有人禁不住问。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扎克教授缓缓地说，脸上却没有一丝成功的喜悦，看上去倒是一种十分诧异的神情。“但是在接下来的排异试验中却出现了奇怪的事情。” “那会有什么奇怪…事情？”那人又问。诺雅转过头去一看，却是作战部的一个武士模样的人，站在背后还有好几个作战部的人，男女都有，因为以前开晨会是不允许旁听的，这几个人第一次例席会议，所以不知道规矩，话特别多。“蒙猜怎么会叫这么多人参加晨会？却又不阻止他们乱说话？”诺雅心想，转头看看蒙猜，蒙猜却作倾听状，不理不睬。 “我们有两个十分重大的发现！一个发现是地球人的基因是由两种不同年代的基因链配对而成的…”扎克教授说。 “那有什么奇怪，爷爷和妈妈生的孩子，基因当然不同年代…”那些个武士越来越肆无忌惮，此话一出，背后就传来一阵嬉笑声。 “不是相差百十年，而是相差千万年！”扎克倒也不生气，只是提高了一些音量，也许他并没有怪武士们不懂事，只是怪自己没讲明白。 “哦，…那不是爷爷，是祖宗了…”武士又笑。 “也不是祖宗，地球人的寿命没有那么长…”扎克说。 “那是…？难道地球人是和…妖怪生的？…都是杂种？”武士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 “不是和妖怪，是和我们！”扎克说。 “我们？我们可没来过，怎么会生？那一定是你生的，要不就是你爷爷生的…”武士肆无忌惮地说。这句话可是直接冒犯了扎克教授，令扎克教授禁不住抬起头来多看了那个武士几眼，嘴中却道：“你…你…原来是…”一时楞在那里，似乎气极，又似乎看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人或事。忽然间，扎克教授冷静下来，坚定而自信地说：“是的，是我们的祖先‘生’的！” 听见扎克这么说，大家都大吃一惊。但扎克教授是摩提星上的学术权威，从来都十分严谨，他说的话，自然具有十二分的可信度。今天的这个话，却令人摸不着头脑。那几个武士瞠目结舌，呆在那里一时无语。只有蒙猜最沉得住气，仍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依据的。基因随着遗传，也在不断地产生变异，但基因链的结构是被保留下来的，这保留下来的基因链会在宇宙射线的漫长辐射下逐渐地衰减，用我们的专业语言，叫做基因链风化。我们通过对基因链的风化程度的检测，可以知道这种基因的初始年代。也就是准确意义上的一个新物种的诞生日。 “地球人的基因链存在明显的人工复合痕迹，我们发现地球人的基因图谱中有一部分基因链是完整的，但年代比较久远，我称它为原生基因链；而另一部分则是在和原生基因链耦合时加长的，也就是说是和地球生物合成时接长的，我称它为新生基因链。而这种原生基因链居然和我们摩提星人的基因链一模一样，只是地球人有的原生链是右螺旋的，而我们是左螺旋的。这叫做镜面对称。” “为什么说是人工复合的？我看就是你祖宗生的…，你祖宗…呵呵…是个左撇子…”那武士又缓过气来了。 “不同物种一般是不能通过交配自然繁殖的，即使有些个案，但它的下一代肯定不会有繁殖能力。所以虽然说是我们祖先‘生’的，但其实是人工培育的。”扎克解释得十分简洁明了，“左撇子的基因链螺旋和右撇子是一样的。因为摩提星和地球在银河系中所处的象限不同，所以几乎所有的摩提星生物的基因链的螺旋方向和地球生物都不同。…也许是为了改良地球生物的物种，在基因链配对时…我们的祖先把我们的基因链作了反转…”扎克教授沉吟了一下，显然是因为没有把握。 “改良地球生物？那为什么不把地球生物的基因链反转过来？把我们的基因链反转过去…那是改差…不是改良…哈哈…你祖宗…是个傻子…”那武士又道，引起一阵哄笑。 “这话…倒也有理。我开始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看来，也许是为了适应地球的生存环境吧。”扎克教授也被问得乱了阵脚，有点不太自信起来。 “那我们祖先有多大年纪了？和地球什么生物配的对？”那武士话锋一转，回到正题上来。也许是怕把扎克教授搞得下不了台，那武士也有点过意不去了，要知道扎克教授在基因研究上是绝对的权威，平时讲话大家都只有认真听讲的份，哪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插嘴？今天这武士显然是有点过分了。 “根据我们对基因链风化程度的检测，地球人基因中的原生基因链应该起始于550万到570万年以前，和我们摩提星人的基因链风化程度相近。也就是说，地球人有一半基因是和我们祖先同一时代的同种族生物留下的。而还有一半基因链，则是地球上和我们相近的物种，如类人猿或猩猩之类的灵长类动物，只是和我们的基因链长度不一样。我们知道，越高等的动物，基因链上的信息量就越大，基因链也就越长。地球人基因链在和我们的原生基因链配对时也相应被接长了。这接长的部分基因链的风化程度，就可以测算出地球人类诞生的时间。” “那根据你的测算，地球人已经存在多少年了?”那武士问道。 “不长，也就约六千年，相当于摩提星九千年。地球一年大约相当于摩提星一年半，地球一月大约为摩提星0.9个月。”扎克教授回答。 “你说的重大发现就是这个吗？你不是说有两个重大发现吗？那跟我们制造基因炸弹有什么关系吗？”那个武士又问道。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们还有另外一个重大发现！” “还有什么重大发现？还能大得过地球人是我们祖先的后代？”那武士追问。 “有。我们发现许多地球生物都有我们基因复合的痕迹，包括地球上的动物、植物和微生物，尤其像海里的海豚和鲸鱼，会飞的蝙蝠和许多鸟类，居然有和我们一样的灵眼！可以远距离传送和接受信息！另外，有许多动植物简直就是摩提星生物的翻版！我把我们摩提星生物基因库收集的基因样本和这次采集的地球生物基因样本作了比对，发现地球上一半以上的生物都来自摩提星！甚至地球上的空气构成也和我们摩提星相差无几！…” “那能证明什么？本来我们找的就是宜居星球！空气和环境当然得和我们摩提星比较接近！否则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那武士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似乎和他的身份越来越不相称。 但扎克教授还是诚恳地回答：“我有证据证明。那才是我说的另一个重大发现!”; 十五 耶和华计划 “两天前，我已经从实验中得知，地球人的基因中有我们的一半。我感到十分震惊。我去监控室向蒙猜舰长汇报，没碰到蒙猜舰长，却碰巧看到了地球人的末日乱象。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就是许多地球人聚集在一起，呼唤着‘耶和华’、‘阿弥陀佛’、‘安拉’、‘默罕默德’、‘耶稣’等许多名字，其他名字我也听得不十分确切，但我们搞基因研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耶和华’这个名字。 “耶和华是摩提星传说中基因科学的先驱，可以说是基因学说的鼻祖。传说中我们的基因图谱最原始的记录人，就是耶和华本人。基因两个字和一些相关概念，在摩提星纪元之初，就出现在古代文明最初的文字记载中。两天前我听到地球人都在说耶和华这个名字，就回来对摩提星上耶和华的相关传说进行了搜索和整理，特别是对史料中相对比较完整的《耶和华计划》进行了重新研究…” “你说的这个《耶和华计划》我也听说过。但那只是个传说而已，也许是古人的杜撰，甚至是小说家言，希望在摩提星灭亡之时带着基因另找星球，人人都想得到的事，又能有什么价值？传说中的耶和华，和摩提星的纪元一样古老，已经有九千多年的历史。我们很难想象，九千多年前，就有如此先进的基因科学！摩提星的现代基因科学突飞猛进，只有大约3000年左右的历史。如果耶和华在9000年以前就掌握了如此先进的科技，那为什么找不到耶和华本人的基因样本？按理说，一个基因科学家最先记录的人类基因样本，应该是他自己的。那他用过什么实验仪器？后来又怎么会失传？”那武士老是和扎克教授唱反调，但说得却也有板有眼。 “我们确实没有耶和华留下的基因图谱，也没有真正地看到耶和华留下来的学术著作，但摩提星最初的有关基因的零星记载，却是真真实实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扎克教授反问。 “我正要问你为什么？”那武士也不客气。 “因为耶和华不是摩提星人！我之所以现在很确信我找到了真相，是因为我在地球上找到了印证！”扎克教授说着，后壁演示屏上出现了一张残缺不全的古旧文籍的图片，上面弯弯曲曲地写着一些摩提星的远古文字。那是摩提星古代文明的象征之一，有些人听说过，但都没见过。有几个人不由得轻轻地惊呼了一声：“这就是传说中价值连城的《耶和华计划》吗？莫非它真的有？”扎克教授略显得意，说： “《耶和华计划》中记载：‘…天兆既显，臣等观云汉已百十载，以为所列数星诸事俱备，宜可居也。虽遥而寿未能及，然传于子孙，载基因往，尚可传郡一脉。’翻译出来就是‘…从天上来的凶兆越来越清晰地知道，我们即将有大灾难降临了，经过我们对整个银河系上百年的观察，认为我们所列出的几个星球具备了各种生存的要素，应当是适合人类居住的。虽然这些星球很远，按照我们的寿命在有生之年难以抵达，但我们可以把我们的使命代代相传，让我们的子孙带着基因到达那些星球，使我们国度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这说明耶和华已经破解了包括人类在内的各类生物的基因遗传密码，同时也掌握了基因复制和克隆技术，可以带去别的星球，但他们的航天技术还比较落后，速度比较慢，需要几代人才能到达目标星球…” “2000年前的摩提人如果写小说，肯定也是这么写的，因为那时…”武士又插话道。 “…因为那时我们的科技水平也差不多，是不是？”扎克教授针锋相对地反问，那武士默而不答。扎克顿了一顿，继续说：“接下来的一段更加重要。《耶和华计划》中说：‘彼或有不足，可依昄古法，排云泄瘴，断脊平豁，以彰天宁地；’就是说：‘到了那里，如果自然界有不足的地方，也许会碰到云雾瘴气笼罩不见天日情况，或是火山地震频发的情况，可以按照昄古的办法，排除云雾，散去瘴气，炸断山脊，夷平火山口，来创造晴朗的天空和安宁的大地。’这‘依昄古法’四个字，我们以往都理解为‘按照古代的方法’，但地球人的网络上，却有一个‘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传说，我认为地球人所谓的‘盘古开天辟地’，就是耶和华说的‘依昄古法…彰天宁地’，而‘昄古’则是一个地理或气象学家的名字…” “这倒也是一种不错的猜想…”那武士说道。因为刚才扎克有点生气，所以那武士这次用了肯定的方式来说话，但骨子里还是唱反调，表明扎克只是“一种猜想”而已，在今天这样的会议上大讲猜想，似乎有点不合时宜。扎克倒是不好发作，就干脆不予理睬。 “耶和华计划说：‘若生灵孤寡，可携诸菁华，变生万物；亦可择育优良，摒除凶恶，适徐摩提。’就是说：‘如果那个星球上生物很少，那我们就带着我们星球上各种有代表性的动植物的基因，到那里去变化出万事万物；也可以培育出更加优良的物种，杀灭凶恶的生物，以达到完美极乐的世界。’这里很显然，耶和华已经具备了基因改良和基因修补的能力。还有‘适徐摩提’四字，原来我们都理解为‘慢慢地适应摩提星生物的生存’，但现在我们知道，许多地球人把理想王国称为‘须摩提’（西方极乐世界），所以‘适徐摩提’应该是‘达到完美极乐世界’的意思更加贴切……” “你的意思说，我们的古文明反倒是来自地球啰？那么，你也是地球人的后裔了？…嘿嘿，可笑啊可笑！”武士尖声说道。 “我没有这么说。这只是说明，我们也有可能和地球人一样，来自其他星球。而我们的文明和地球有相通之处，证明我们很可能有同一个祖先。”扎克说道。 “既然我们出自同一个祖先，那为什么我们的差异会有那么大呢？”武士紧追不舍。 “这也是我们多年来对摩提星文明的究竟是不是起源于外星文明的争论的焦点，关于为什么古代文明有断层的问题，在《耶和华计划》中有提及：‘…诸法，授之余幸，未望成全，唯因在灵往，或有传承…’这是说：‘各种技术或法典，把他传授给幸存下来的人们，没有奢望能够全部继承，只是有基因在，灵魂的部分信息也会跟着去，也许能够有所继承和接收…’我想一定是耶和华原来生存的星球即将灭亡，而只有极少数人可以离开，所以担心文明不能被继承，但当务之急也只能寄希望于种族延续以后，多多少少有些信息能够接收和继承下去。地球和摩提星产生不同程度的文明史断裂和科技断层，也许就是因为几代人的太空航行造成了文明成果的大量遗失，许多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无法携带运输，也是亚光速航天时期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地球人比我们落后一两千年，可能他们当初继承得比我们要少得多。但一个外星人种经过几代人的太空航行能够顺利到达并繁衍下来，这本身已经是一个伟大的奇迹了！ “我们现在的科技已经掌握灵魂与肌体的依存关系，并成熟地应用在医院和再生店里，但即使是现在来看，耶和华对灵魂和基因之间的相互依存和承接关系进行的大胆的猜想仍然是十分伟大的思想，为我们后来破解灵魂之谜达到异体转世以求永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可以说，耶和华的生命科学，已经形成了一整套体系。他的很多猜想现在已经成为现实，我们都享受着他和他的追随者们带来的福祉。” “你不如说我们都在享受着你的福祉罢！你用个人的许多臆想来对号入座、断章取义地解释不知道谁杜撰的所谓《耶和华计划》，我真不知道你是个科学家，还是个猜想家？”那个武士简直是有点气急败坏了，大家都觉得那武士实在有点过分，这场晨会，几乎成了他和扎克教授的辩论会，而最蹊跷的是，平时独断专行的蒙猜今天居然一言不发，似乎听得津津有味一般。而扎克教授竟然也没有过于在意！ “我当然是以科学的态度在做学问！耶和华这个名字，居然出现在两个相距上千光年的星球，而且这边说的和那边做的几乎是同一件事！这个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巧合吧！大家请看一本地球人看得最多的书。”扎克教授说到这里，演示屏上出现了一本地球人的《圣经》，扎克翻开第一页，说：“这里记录了地球人类诞生的历史（扎克当然不知道《圣经》是宗教典籍），其中《创世纪》一节，和《耶和华计划》如出一辙，简明地介绍了耶和华如何改造地球环境，创造地球物种，最关键是创造人类的故事。虽然表述得不够准确，但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 “那时，地球上虽然也有一些生物，但都十分原始落后，还没有高智能的动物，猿是唯一会使用石头作工具的动物。由于地球上火山频发，所以火山灰和蘑菇云隐天蔽日，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硝烟，动物们为了躲避各种自然灾害，长年颠沛流离，惊恐万状。耶和华的几个子孙带着太古星部分动植物的基因和少的不能再少的设备和武器，驾着航天器来到了蛮荒的地球，开始了‘彰天宁地、繁衍生息’的地球生涯……，但由于那时还没有掌握灵魂移植的技术，耶和华的几个子孙注定只能在航天器里生存直到灭绝，任由他们制造的新人类在地球上自生自灭。”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摩提星，以及可能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星球上……又或许，我们就是硕果仅存的两个星球……我计算了一下，《圣经》上记载的耶和华创世的时间到现在，大约是5950到6000地球年，折合成摩提星年，正好发生在摩提星纪元元年前后，而且都有耶和华的相关记载，这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巧合！” “好了！扎克教授，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兜了个大圈子，我看不出这跟我们制造基因炸弹有什么关系！你还是说下一步的工作吧！我们作战部都等不及要出击了！”那武士说道，其他武士也跟着点头。 扎克教授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慢慢地、坚定地说：“这当然有关系！而且有非常大的关系！” “你说来听听，但要让大家心服口服，不能再靠猜想讲故事了。”那武士语中带刺，意思是说：刚才的话，只是“猜想”、“故事”而已。 “听我说完。这里面的关系其实一目了然。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的先祖曾经来过地球，带来了与摩提星几乎一样的物种，并在地球嫁接后繁衍生息。现在，我们要消灭的地球人，其实就是我们的同胞，只是他们的基因有先天的缺陷，所以没有我们一样高的智慧和科技，也远没有我们长寿。难道仅仅因为我们比他们先进，就可以去消灭他们吗？这是其一。 “…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地球人其实是我们一脉相承的近亲，也就是说，我们的基因炸弹很可能在消灭地球人的同时对我们的基因也有极大的副作用，甚至让地球在很多年内都不适合我们居住！基因炸弹的研发已经进入一个两难境地。如果继续研发，我估计得要几个月时间。这是其二。 “我们看到，由于地球人的基因链源自嫁接改良，所以就产生了改良基因的通病，即原生基因链强大功能的快速衰减。如果地球人在《创世纪》中的记载没有记错的话，地球人的寿命很快从亚当夏娃时的平均九百多岁，到十几二十代子孙后就逐步下降为平均一两百岁(详见创世纪)再到近代的五六十岁，现在才在科技发展下有所回升，但也没有到一百岁，这恰恰有力地证明了地球人是基因嫁接的产物。也只有嫁接改良，才能解释地球人寿命的快速递减！如果我们的基因也需要和地球人进行嫁接，到了地球以后也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几次再生之后我们的肌体只能有不到一百年的寿命，而精华段青壮年的人生甚至只有一二十年，那我们的资源将极大地浪费，地球的资源也将很快耗尽。这是其三。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看到地球人的科技和智慧要远远落后于摩提星，而且大部分地球人没有灵眼的天赋，我两天以来一直在思考这是什么原因，我通过基因对比排除了几乎所有假设的因素，唯一可能的原因，是地球生物基因链的右螺旋结构！如果我们到了地球，为了适应环境把我们的基因链反转成右螺旋以后，我们的智能也大幅度下降，那我们花这么大力气迁移还有什么意义？” 扎克教授一气呵成的精辟陈词，听得全场鸦雀无声。连那几个武士也怔在那里，不再发话。而扎克教授却只是盯着蒙猜，那直勾勾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还有什么话说？”而蒙猜则陷入了沉思。; 十六 生存实验 晨会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诺雅很意外今天的晨会会是这样的一个状况。听着扎克教授的精彩讲演，诺雅觉得十分的痛快淋漓，特别是看到独断专行的蒙猜也有低头不语的时候，诺雅也有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地球人和摩提星人居然有那么深厚的关系，让诺雅惊奇之余，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本来应该是为地球人高兴，高兴这种高智能文明终于有希望得到延续，几天来一直困扰自己的把地球人从灭绝中解救出来的问题露出了胜利的曙光，这几天来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但诺雅似乎又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压力，这种沉重甚至比刚卸下的那块石头更重，另外一种担心随之而生：如果这次远征就此无功而返，摩提人的未来是否再次生死未卜？是否又要进入漫长的星际探索去寻找一个新的落脚点？还有，妈妈的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等到永生的机会？诺雅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大家说完了吗？”蒙猜在沉默许久以后，终于发话了。全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们这次远征的统帅，等待着他来破解这个迷局，许多人的眼光里充满了疑惑和期待，连诺雅都很希望这个一直以来以睿智著称的将军能够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自从出征以来，诺雅还从来没有这样急切想听到蒙猜的意见。 “我想我们不能忘了这次出征的目的。我们不是为探究地球抑或是摩提星人类的起源而来的，也不是来地球进行和平友好访问或是宣扬人道主义的，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解决摩提星捉襟见肘的能源和空间危机，来寻找新大陆的。更直接点说，是为我们自己找活路来了。扎克教授的演讲很精彩，也很有说服力，我为我们摩提星有这样的科学家而感到骄傲。但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忘记我们的使命。 “我们今天在这里为了该不该给地球人留条活路争论不休，但我们摩提星人的活路在哪里？摩提星的资源已经不容许我们再在宇宙空间进行漫长的寻找，是否征服地球，这已经是一个你死我活的问题。如果我们为了我们所谓的‘同胞兄弟’地球人类而放弃了地球，地球人会不会见情？哪一天我们灭绝了，地球人会不会为我们立一块碑？掉几滴眼泪？我可以肯定，地球人不会。 “所以，活着才是王道！物竞生存，天道至理。所有为了生存而作的努力都是正义的！狼不可能因为羊的生存权而放弃自己的生存权，这是自然界的法则，无须争论：生存是硬道理！种族的生存利益是至高无上的！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消灭地球的劣等人种，征服地球！” 蒙猜的语调铿锵有力，短短几句话，就把扎克教授长篇大论带来的思想顾虑一扫而光。扎克几次欲言又止。蒙猜朝扎克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当然，地球人的智能良莠不齐，也有一小部分和我们很接近的，可以为我所用。扎克教授刚才提到的第三第四两个问题，也是我们所要解决的重点问题。我想，我们可以一方面研发基因炸弹，一方面研究一下如何避免我们在地球生活以后也变成地球人一样的庸人，同时也可确定一个范围，保留一小部分地球人。但时间要越快越好。扎克教授，你是专家，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因为基因炸弹研发和今后生存的基因优化还要依赖扎克教授，蒙猜在讲话中对扎克算是很给面子了。一般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蒙猜的话让诺雅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沉落下去：原来蒙猜也拿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但蒙猜的话冠冕堂皇，好像也并没有很好的理由可以驳斥他的观点，正义与非正义，文明与野蛮，在生存面前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摩提人与地球人，难道真的只能二选一吗？难道扎克说了半天，仍然只能回到蒙猜最初的办法吗？诺雅转过头，热切地盯着扎克，希望扎克教授能够有更好的办法。 “物竞生存，物竞生存哪！”扎克教授喃喃地说，一边微微地摇头。思绪好像也一下子就被蒙猜逼到了墙角，全然没有头绪。 “如果扎克教授没有更好的建议，那就按照刚才说的，大家分头落实？…”蒙猜算是在征求意见，其实却是在下命令了。 “不，不妥…”扎克教授仍是摇头，却没有进一步的态度。 “您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呢？”蒙猜今天出奇地镇静，耐着性子问。 “这……总归是欠妥……”扎克教授刚才在发现地球人基因起源时说起来思路十分清晰，但在该不该消灭地球人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被蒙猜的“物竞生存论”一说，马上就无所适从起来，只是觉得好像也有点欠妥，但一下子也难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想…我们比地球人有更强的宇宙探索能力，…但也许地球人比我们更适应地球生活，所以…” “…所以我们需要改变地球的生存环境来适应我们的需要，或是改变我们自己来适应地球！”蒙猜打断了扎克的讲话，恢复了往常的霸道作风。 “万一，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的基因不能适应地球怎么办……”扎克教授坚持提出自己的疑虑。 “那我们就试试么！我想凭您的水平和摩提星的现代科技，应该不会连您的先祖‘耶和华’都不如吧？”蒙猜称“您的先祖”而不称“我们的先祖”，显然是对扎克刚才的一番推理很不以为然。 诺雅听了蒙猜这一句话，心想：这可是让扎克教授着实下不了台，如果扎克教授还以不能适应地球为由不肯就范，那就是自认无能了。而像扎克教授这样的学术权威，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怀疑他的学术水平！ “…那你说怎么个试法？”果然不出诺雅所料，扎克教授语气有点退让了。 “那当然是先实验一下啰！”旁边那个武士突然又冒出来说话了。诺雅诺雅听到“实验”两个字，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贡泰来通知会议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做实验你不要去”，令诺雅好生疑惑，现在突然那一个武士提出了实验，说明贡泰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计划，莫非，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对了！这一定是蒙猜事先安排好的！否则不会让这一群武士来参加今天的晨会，更不会让那个武士在会上胡说八道。如果没有蒙猜的许可，谅他也没有这个胆！”诺雅这次猜对了，这个武士当然是蒙猜安排来对付扎克教授的，而令诺雅意想不到的是，蒙猜早就知道了扎克的想法，因为怕其他人不敢反驳扎克这个学术权威，而用“意控”方式操纵武士亲自在和扎克对阵，表面上看起来蒙猜今天却是出奇的冷静。其实仔细想想还是可以看出许多端倪来：那个武士胆大妄为不说，居然在很多专业问题上能和扎克教授对话如流，而且往往一语中的，这么高水平的武士，除了蒙猜自己，又到哪里去找？ “派人去地球做生存实验吗？”扎克教授问，“…我们的基因和地球人不一样，肯定适应不了。即使适应得了，地球人又怎么会让我们明目张胆地去试？” “我们去试什么！你就不会像你的先祖‘耶和华’一样的方式先做个实验？”那武士又道。 “是吗？”扎克教授今天被这个武士抢白了半天，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居然连这个办法都想得出来，可见也是一位十分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武士？扎克教授更加证实了刚才刚看到这个武士时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意控”！绝对是蒙猜用“意控”在操纵这名武士！“意控”是少数摩提星人的一种特异功能，就是意念强大的人可以通过意识来控制意念比较弱小的人，让他身体的言行直接受外来意念的指挥，有点接近于“灵魂附体”。摩提星上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要意念无比强大而且基因又十分接近的情况下才能做到，没想到蒙猜居然就能找到这么一个人。 “我倒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一是可以试验一下我们的基因和地球人基因通过嫁接改良以后我们的灵魂和躯体是不是还能像目前这样运行自如，第二是能不能适应地球的生存环境，第三也是试验一下刚才扎克教授提出的几个问题，希望通过实验可以使未来的我们更加完美。当然，这也不耽误扎克教授同步研发更加精确的基因炸弹，来尽快地消灭地球人。不过，我们可能还得在地球旁漂泊一两个月。只有扎克教授能够让我们早日结束飘泊的日子，扎根地球生活。”蒙猜看扎克默然不语，就直接肯定了这个实验方案，言语中又十分推崇扎克教授，让扎克都觉得无从推却，但蒙猜用“意控”的方法来对付扎克，让扎克心里很不痛快，就说：“把灵魂移植到一个转基因的躯体里去很可能会较多地损伤部分灵魂信息，以至于以后不能完全回到原基因的躯体中来，而且远离了我们的灵魂接收器，万一出了意外，灵魂无法收回转世那牺牲就大了。虽然这个几率不是很大，但谁又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被扎克这么一说，诺雅顿时明白了贡泰跟她说那句话的意思，原来这个实验有这么大的风险！对于摩提星人而言，肉体实在是一具可以无限克隆的廉价皮囊，而灵魂却是只能转移而无法复制的唯一瑰宝，如果一不小心损坏或是无法收回，那意味着一个永生的灵魂的消灭！或是永远只能寄生在这个实验躯体里！这对于个人而言，实在是莫大的代价。在摩提星上，在未经他人同意情况下恶意地损毁他人的躯体，只需要禁闭十天；而造成他人灵魂的损害，却需要被基因冻结甚至“以灵抵灵”，也被消纳灵魂。贡泰不知怎的事先知道了蒙猜有这个实验的计划，就匆匆地跑来告诉诺雅“做实验不要去”，那是冒着得罪蒙猜的危险在关心诺雅，说明诺雅在贡泰心目中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甚而至于比蒙猜还要重要。诺雅不由得朝贡泰看了一眼，心里感觉到一阵温暖。但抬头看看别人，大家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着别人发言。“哦！是了，原来大家都害怕被派去参加这个实验！”诺雅心想。 蒙猜也看到了大家的顾虑，回过头来对扎克教授说：“不要说得这么恐怖么！我们现在的同基因克隆和灵魂移植成功率已经是百分之一百，转基因后的灵魂移植匹配率也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吧？以大名鼎鼎的扎克教授您的水平，应该还要高一点吧？” “…我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把握，不过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我们以后全摩提星的人都要迁到地球上来，每个人都要过这一关。如果基因和地球生物不能相容，就贸然转基因入驻地球，我们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既然我们看好地球，从很多方面已经分析研究并做过实验，现在只剩下人体实验了，应该也不会有大的问题。更何况，按照扎克教授的说法，他的先祖早在几千年前就创造了现在的地球人！我想至不济，我们创造的人也应该比地球人强得多吧？所以，这个风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蒙猜的讲话意图很明显，已经像是动员报告了。但大家还是不为所动。 “为了摩提星的发展空间，为了四大族人的繁衍生息，我已经请示了古鲁巴族长，对勇于孤身犯险进入地球进行生存实验的人进行灵魂和基因保护，全程监控，一旦发现危险就实施灵魂吸收，完全可以全魂而退。所以你们根本没有必要担心……”蒙猜知道大家的思想顾虑，就赶紧补充说明。但话是这样说，担心还是免不了的，因为每一个摩提星人都知道，灵魂若是散了，是再也收不起来的。而肌体若是受到严重损坏时，灵魂发散的时间只需要七八分钟。超过了这个时间，即使收起来，也会残缺不全，重新克隆的人就会严重失忆，像个半傻子一样。曾经有一次摩提星人去黑洞探险，遭到强宇宙射线的影响，导致机毁人亡，而灵魂接收器由于受到宇宙射线干扰只接回部分灵魂信息，结果克隆再生以后一船六个航天员变成了六个白痴，智商不到常人的一半。这就是著名的“黑洞事件”，虽然后来族长授予六位航天员最高荣誉“摩提勋章”，并落实专人终生护理，慢慢帮助恢复了大部分智商，那也是多年努力以后的结果，但智商可以恢复，记忆却是无法恢复的，所以至今还有部分最亲近的人都不太记得，也许永远都回不到过去的状态了。这六个人中，有一个就是蒙猜过去的同事。在大家看来，这六个人已经不是过去的六个人了。“黑洞事件”以后，通过近三十年的研究，摩提星的航天母舰上所有灵魂接收器都安装了即时转发器，所有灵魂一经接收就马上发回航天母舰或摩提星航天总署，以防止灵魂接收器损坏引发灵魂灭失。 这次的地球生存实验，灵魂接收器和监控都是远程，从技术角度应该问题不大，但万一监控疏忽，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看着大家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不为所动的样子，蒙猜提高声音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去的话，那只有我自己去了。我不怕犯险，但我是这次地球计划的统帅，我要对远征号负责。必要的时候，我有权用命令的方式指定出战或实验人选。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够自告奋勇…哦，对了，我还要补充一点：如果哪位勇士，在这次地球的生存实验中丧生，我会向古鲁巴族长申请，把他的基因再次复制，特别给他一个繁衍后代的指标……” 话音未落，旁边就有一个武士说道:“需要繁衍后代指标的人，这里就有一个呀！“这话一说，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地都投向诺雅。诺雅略一转念，就想到了，原来大家是在说:妈妈为了生她养她，放弃了基因克隆的权利。是啊，如果用她的生命，可以换取妈妈的永生的权利的话，诺雅也是愿意的。她也曾经在很多场合说过这样类似的话。想不到有人会策划好用这样的方式，来将她的军。诺雅感受到了大家火辣辣的眼光。在这些眼光中，大部分满是期待，等待着她的应允。只有一个眼光，拼命地在向她使眼色，而且几乎是要用灵眼跟她打招呼了，要她别答应去。诺雅看看这个人，原来就是贡泰。诺雅想起贡泰曾私下提醒过她:做实验你不要去。说明他早就知道有人想叫她去做实验。那就是说:今天的晨会是蒙猜早就策划好的，虽然诺雅不相信扎克教授也会是事先安排的一个棋子，但那和扎克教授对话的武士显然是蒙猜特意安排的。甚至就可能是意控，难怪讲话的口气和蒙猜如出一辙！ 诺雅很感激地向贡泰点了点头。心里七上八下，毕竟这次是关系到灵魂的安危的这样一次实验。而且刚才扎克教授还提到过在新的与地球人克隆基因的肌体有可能发生肉体与灵魂不完全匹配的状态。万一发生那种情况，她的灵魂很可能会损伤，甚至会固定在地球人的身体里面永远也回不来了。诺雅就会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球人。这也是风险的另外一个方面。但现在整个摩提星球上，只有诺雅一家人，是需要追加一个永生指标的。如果诺雅去了这个地球实验。至少可以还了诺雅的一个心愿: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为妈妈找到了一个可能永生的机会。虽然这看起来有可能是蒙猜事先就策划好的圈套但他们说的话也都有一定道理。现在旁边这么多人都用这么热切的眼光看着她，在这样的风险面前，大家都畏缩不前，期待着诺雅的答案。因为如果万一发生意外，诺雅的损失是最小的，如果连诺雅都不答应，那其他人就更不会主动答应了。诺雅看着蒙猜鼓励的眼光，又看看贡泰焦急的眼光，想到地球人可以为自己的同类牺牲，摩提星人为什么不能！心头一热，说:“那就我去吧！” “不行！你别去…还是让我去吧！…诺雅…她是圣女…她没有经验。我曾经接受过很多类似的任务…我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突然贡泰跳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还是我去吧。”诺雅说，“我确实想为我妈妈争取回永生的权力。这些风险，是我应该承担的。谢谢你，贡泰。” “不要…这么大风险的实验…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姑娘去呢…那肯定要我们派一位武士去的…”贡泰还是那几句话。 “你们不要争了，”蒙猜说，“这样罢……” 蒙猜简单地部署了一下，听得大家频频点头，原来他早就考虑的非常周全了。; 十七 盲人歌手 被外星人发回的上百颗核弹，造成了珠穆朗玛峰的坍塌，引发了印度、巴基斯坦、和中国云南多地六到七级的地震，也引发了印度洋的海啸。太平洋上虽然没有发生高级别的海啸，但台湾岛附近的洋面上，居然同时生成了几个十二级左右的强台风。所以在空天飞机由于失事造成的停飞以后，中国大陆沿海和台湾岛的普通的民航飞机航班，也全部暂停。这使这几天本来就已经很紧张的交通运输状况雪上加霜。除了少量军用飞机还外，天空中已经见不到飞机，连东海上的客运船只也几乎都已停航。 在临近台湾岛的钓鱼岛，由于直升飞机无法安全飞行，林倬汉也没有办法很快地离岛回到祖国大陆。日本自卫队的巡逻队根据日本外事省的指示和林倬汉迫切想离岛的要求，决定用气垫船先把他送到台湾，然后从台湾转其他方式回到大陆。 气垫船在大风浪中快速的航行，在恶劣的台风天气里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台湾岛。但这两个小时的航程，却让林倬汉难受得够呛，林倬汉的胃也象台风中的海面一般浊浪滔天，吐的一塌糊涂，连护送林倬汉的终年在船上的气垫船长也颇感不适。但他们还是全速前进，因为不知道下一分钟海面情况会不会更加恶劣，而且日本海上巡逻队很多人也已经收到“灾难日”无限期休假的通知，可以回家和家人共度时艰，大家都归心似箭，顾不得这点风浪带来的不适了。如果不是石头收到中国外交部的警告舟山群岛和钓鱼岛之间的海域有超级大浪的话，恐怕气垫船早已直接向大陆进发了。 只有石头在船上蹦蹦跳跳，一点不受影响。。有石头在好处也不少，因为他是机器人，可以用卫星频道搜索到很多新闻和大陆传来的消息。半路上石头就不断地播报着台湾的相关新闻:包括周边生成的台风情况，也包括台湾人民听到了外星人来袭的消息以后，各种各样的社会乱象。台湾也和全世界各地很多城市一样实行了军管。但尽管有军管，交通状况还是惨不忍睹，很多人象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到哪里去，还有许多人集积在空港和海港，希望能够到中国大陆去。在他们的心里面，大陆应该有更多的避难所，可以让他们有机会逃脱外星人的致命打击。台湾岛上的几条交通大动脉包括公路和铁路，都已经人满为患。偏偏遇上了恶劣的强台风天气，听说台南方向和福建沿海气候比较好，受台风的影响比较小，所以几乎所有的台湾人都往台南涌去，希望在台南的港口可以搭上去大陆的航船。 林倬汉和石头的气垫船到了台湾岛北端的基隆港，发现整个港口居然没有一艘像样的船:在台风天气还可以航行的大吨位船只已经一艘不剩；岸上也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气垫船的日本船长倒也负责，因为上级有把林倬汉安全送达的命令，看到港口没有游轮，就坚持要把他们送到台南去，这让林倬汉对关押了他半天的日本人的坏印象略有改观。但石头收到外交部的信息说，请他们在基隆港，上岸那边现在会有人接应。而且林倬汉由于一路的风浪颠簸，已经非常疲乏，需要稍事休息。于是便在基隆港的气垫船专用码头靠了岸。 林倬汉上得岸来，四下一望，却哪里有接应的人？心里想:或许交通拥堵得厉害赶不过来也未可知。远远看到旁边有一个酒吧，便想去喝口茶暖暖胃。但走到店里面才发现:店里也空空荡荡的，一个服务生都见不到。吧台上面吊着的电视机里面在播放着新闻，桌上地上一片狼藉，似乎人都在顷刻间匆忙逃离，已不在乎店里的物事，连电视机都来不及关就走得一干二净。只在落地窗边上，还坐着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身上的衣服倒还整洁，但头发散乱地披着，才进门的就能够闻到一股熟悉的绍兴酒味，原来一个人在那里自斟自酌喝酒。脸向着窗外，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旁边放着一把陈旧的老吉他。 林倬汉走进来，他头也不回。林倬汉过去问道:“您是这儿的老板吗？”那人却怔怔地望着窗外，不予理睬。林倬汉又问道:“请问老板，我想要杯水喝可以吗？” 男人冷冷地说。“茶壶在吧台上，自己倒。” “酒吧里好像没有别人了？”林倬汉又问。 “自己看罢。现在谁还在那里赚钱做生意？都什么时候了？”那人头也不回地说，仍然昂着头直直地好像在望着海上的船。 “莫非这是个盲人？”林倬汉一面想，一面跑到吧台旁边去倒水。茶壶的水已经凉了，林倬汉把那茶壶插上电想煮一下，刚开着，那人就说了:“现在限电，只供应照明和新闻，想煮就去厨房烧。” “哦，对不起！”林倬汉因为不知道外星人吸光了所有的核燃料，台湾也只有靠潮汐发电的一点点能量在支撑。但那个不知是不是老板也不知是不是盲人的酒鬼既然如此说，林倬汉只好倒了一杯冷开水喝，心里想:“这人这么熟悉这酒吧的情况，应该就是老板了。但人都没有了他还在这里干嘛？莫非他真是个盲人？大家都走了，他因为眼睛不好走不了吗？”心里想着，就走上前去问:“您需要帮助吗？” 那人一直自顾自坐在窗口眼睛向外望，这时慢慢地转过头来问:“那艘气垫船是你们来开过来的吗？” 林倬汉说:“是的。原来您看得见啊！” 那人说:“我又不瞎，再说，我还有耳朵听。气垫船这么大的声音我当然听见了。”又问:“你们到基隆港来干什么呢？现在都没有再往这边跑了，全部跑台南去了。我在这边已经大半天了，除了你们，一条到港和出发的船都没有。” 林倬汉心想:这倒底是瞎还是不瞎啊？气垫船就在窗外不远的地方，凭什么要用耳朵听？口中答道:“哦，我们是从钓鱼岛过来的。” “你们下一步去哪里？也是去台南吗？”那人又问道。 “是的。我们想尽快到大陆，但现在台北这个方向到大陆去，半路上有超级台风在那里，所以根本就过不去。飞机也没办法飞。现在大家都从台南方向走，那边没有强台风，可以到福建。”林倬汉把从石头那里知道的消息都说了。 “哦，谢天谢地终于有去台南的船来了！去台南可以带上我吗？我儿子丢了。有人说他在垦丁…”那人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熟练地划了一下打开锁屏，说:“打开盲人歌者的**，你看一下。我眼睛不好。” 林倬汉想:“原来真是个盲人！盲人还带什么平板电脑？”用手指点了一下“盲人歌手的**”的图标，平板电脑就发出，“盲人歌手的**”的声音，原来他设置了发声软件。 **的粉丝还不少。**分为几个栏目，包括“听海酒吧””阿浪电台““我的专辑”“寻人启事”等等。“哦，原来这里叫‘听海酒吧’！”林倬汉心想。用食指点了一下寻人启事一栏。平板便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hello大家好！我是听海酒吧的盲人歌者阿浪。两天前我在**上发了我儿子走失的消息，感谢大家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还关心着我，给我发来很多有用的信息。昨天晚上有一位在台南垦丁的朋友给我发来消息说，好像看到了我的孩子。还拍了数位照片给我发过来。说我那个阿贝在路边的小吃店里面偷东西吃被人家打了。就逃走了。从照片上看应该就是我的孩子。这一天多来他受苦了、受委屈了。这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管好他、看住他。请大家不要打他，他还是个孩子，虽然他不会说话，但他始终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很心痛。我会马上去垦丁找你的，我的阿贝。”林倬汉听着他的**搏报，那人依旧脸向着窗外面，时而端起酒杯喝一口酒。 “你孩子多大了？”林倬汉问。 “孩子十八了，天生聋哑，智商还只六七岁，昨天出港去台南的人特别多，一不小心，他不知道上了谁的船就跟着到台南去了。”这时，电脑上播放着阿浪的低沉而充满磁性的歌声: 我是个粗心的爸爸，不小心把孩子丢了， 已经有一天多了，还没有找回家。 他是爸爸的乖娃，年纪有十六七八， 身高有一米六八，还不会开口讲话。 昨天的风吹雨打，有没有担惊受怕？ 白天有没有吃啊？晚上睡在哪个屋檐下？ 请大家不要打他，因为他还没有长大， 从没有听到过歌唱，也没有开口讲话。 请大家不要打他，因为他肚子饿了， 如果偷吃了你的锅巴，你就骂他的爸爸。 请大家不要打他，因为他是个乖娃， 就算要走遍天涯，我也要把他找回家。 整首歌像一个寻人启事，歌声娓娓动听，倾诉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 林倬汉十分感动，尽管他的孩子是个聋哑智障，父亲又是个盲人，但两人相依为命，感情至深，不离不弃，确实也令人唏嘘不已。“想不到这个阿浪讲话的声音这么普通，唱起歌来却这么好听！”林倬汉心里想。 休息了片刻，林倬汉感到身体已经有所恢复，而且那个接应的人也始终没有出现。就说:“走吧，我们早点出发。”伸手去扶那个阿浪。不想阿浪却不需要他扶，站起身来就走。嘴里说着:“谢谢！我自己能走，我有眼镜。”临走还不忘回身去拿那把老吉他。拿起，却又放下了。口中说道:”以后也不需要你了。再见了。”看来这把吉他真是他心爱之物。 林倬汉看着他缓缓走路的样子，突然想起:哦，对了。现在谷歌和百度，都开发出这种盲人可以戴的眼镜，可以帮助盲人“看到”前面道路的状况。现在科技的发展，已经到达这样的地步，残疾人真是有福了。 林倬汉和那个流浪歌手一起回到气垫船上。又回头看了看岸边。接应的人还是没有出现。林倬汉对那个日本船长说:“走罢。去垦丁。”日本船长愣了一愣，想要问，却还是没有问，说:好的。就去发动气垫船。 “需要加一下油吗？”林倬汉问。 “刚才已经加了。”船长答道。 “这个日本人还蛮负责的，”林倬汉想。“加油站还有人吗？” “没有，自己加的，免费。”船长说。 “外星人还没有开战，地球上已经造成多大的混乱，所有的社会秩序，都破坏殆尽。”林倬汉想。 回头看看那个盲人歌手，已经静静地坐在窗口的位子上，脸向着窗外出神。石头却好奇地拿着他的平板电脑想找游戏玩，找来找去找不到，不知道按了哪个按钮，平板电脑又开始传出那个低沉的嗓音:“…请大家不要打他…”; 十八 垦丁奇遇 气垫船沿着台湾的东海岸，一路向南。若在平日，台湾东海岸的景观非常的俊美。这里有世界级的峡谷景观——太鲁阁大峡谷，还有以险峻著称的苏花公路清水断崖。这里原来深处海底，经过高温挤压以及四千万年前造山运动的抬升，河水下切才逐渐形成，山体全部都是大理岩，有着紧致不易崩落的特性。几乎垂直的悬崖峭壁，成为台湾东面沿海的天然的军事防线。从苏澳、花莲、台东，直到垦丁，一路上浩瀚的海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常常令游客赞叹不已。但今天风急浪高，虽然没有下雨，但惊涛拍船，船窗上全是水。船上的人也是另外一番心境。 台湾从北到南不到400公里，本来气垫船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但由于风浪的原因减速缓行，直到靠近台南的时候，才慢慢的风平浪静下来,气垫船的速度也逐步提到了八十节左右。到达垦丁已近傍晚，比往常多开了四十分钟。 垦丁是整个台湾岛屿唯一属于热带雨林气候的区域，是台湾岛的最南端，1877年，清光绪年间，清朝政府的招抚局，从广东潮州一带，募集大批壮丁到此垦荒，为了纪念这批先驱者而起名垦丁。垦丁的景点很多，自然地貌、热带雨林、海滨浴场、海底礁石，都名闻遐迩。在垦丁，浮潜观看水底下五光十色的礁石和海洋生物，曾经是台湾岛最热门的旅游项目之一，被称为亚洲的大堡礁。但今天，整个垦丁国家公园，也和基隆港一样门可罗雀，简直可以说是荒无人烟。 船已经到了垦丁，但盲人歌手却还没有下船的意思。林倬汉想:“是啊，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你到哪里去找一个智障的孩子？更何况他是一个盲人。虽然有导盲眼镜的辅助，但是导盲眼镜只能帮他分析大致的路障轮廓，根本连人的相貌都看不清楚，他怎么去找他的孩子呢！这倒是个大问题。总不能把个盲人孤零零的扔在这里不管吧？本想给他搭个顺风船，现在倒好，湿手粘了干面粉，甩不开了！原来做好事也这么难！”想来想去一时想不出办法，林倬汉就提出肚子饿了，想到附近找点东西吃，请船长找一个稍微热闹人多一点的地方。心想到了有人的地方，应该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了吧？盲人歌手也不推辞，说:“好吧！”恐怕他早就想到这些了。 气垫船沿着海岸线，放慢了速度巡航。但沿海的沙滩边上，几乎都找不到一个人影。远远的看到一个度假酒店，彩旗招展，似乎有一些人声，林倬汉便示意船长，在那边靠岸。那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度假村，从海边上沙滩海滨浴场上一字排开的阳光伞和日光椅，就可以看出平时的繁荣景象。但今天是门可罗雀。林倬汉和石头、盲人歌手三个人一起到了度假村酒店的里面，却大失所望，原来这个度假酒店里面也跟基隆港的那个酒吧一模一样。只是酒店大堂吧边上的电视里面在播放着新闻，其它也是一片狼藉，一个人也没有。林倬汉和石头他们正要返身回到气垫船上去，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子“hel~hel~”的叫喊声。大家赶紧跑过去，转过一道低矮的绿篱，就看到那个滨海浴场边的一个标准游泳池里，有一个金发女郎在那里扑腾扑腾，咿咿呀呀地叫喊着，全身白花花的好像什么衣服都没穿在那里裸泳，可能是滑到了深水区里面，而且又不会游泳，所以拼命地在叫。想是叫得急了，help的那个p没来得及发音。林倬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若在往常，碰到女孩子衣着暴露一点，他也会脸红，早就转身离开了。但现在人家有难，自己这边也一共只有三个人，而且一个是盲人，一个是机器人。只有自己一个健康人。倬汉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来不及脱衣服就赶紧跳入水中，游泳池本就不大，一般是为了冲洗海上游泳以后身上的咸水和海沙而设的淡水池，而且水也并不深，林倬汉三下两下就把她拖到岸边救了上来。 上岸以后，那姑娘马上跑到一丛芭蕉树背后，不停地咳嗽。应该是呛到水了，但看来情况并不很严重。 林倬汉第一次和这样没穿衣服的年轻姑娘有这么贴身的接触，也愣愣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浑身湿漉漉的像一只落汤鸡。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盲人歌手和石头站在游泳池的对面喊话过来:“没事罢？” “没事…没事。”林倬汉结结巴巴地说，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衣~衣~”那个姑娘喊。 林倬汉这才想起来那姑娘还光着身子躲在树背后，自己却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发楞，像一个花痴一般，实在过于失态，赶紧转过身去说:“你的衣服在哪里呢？” “衣~衣~”那姑娘还是喊。 林倬汉想:“莫非她也乱了套了，怎么不会说话了？谁把她的衣服藏起来了？不会啊，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啊？”林倬汉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心砰咚砰咚地跳。眼睛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好像周边就一片绿色的草坪和金黄色的沙滩，说:“没看到有衣服啊！” “你去宾馆里面帮她找一件衣服吧！”盲人歌手喊。 “哦，好的…好的。”林倬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度假酒店跑去，羞得像个大姑娘似的。跑到大堂里面才想起没有问那个姑娘到哪个房间里去拿衣服，想再回过去问又不好意思，心想我怎么变得这么笨呐？一下子又想，到总台去找钥匙，随便开一间房，睡衣总有的吧。跑到总台旁，钥匙倒没找到，但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那墙上就挂着几套宾馆服务生穿的衣服，林倬汉随便拿了一套女服务生的衣服就赶紧往外跑出去。跑了几步又想起来自己也浑身湿漉漉的，又回进去拿了一套男服务生的衣服出来，自己可以穿。林倬汉绕过游泳池跑到芭蕉树边上，把那衣服放在地上说:“你先将就着穿吧！”然后转过身就跑。又重新跑到大堂柜台背后去换干衣服。自言自语:“早知道还要到这里来换衣服刚才跑回来拿衣服干什么呢？拿出又拿进，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想想也好笑，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笨呢！ 林倬汉换好了衣服，故意慢慢吞吞地朝外面走出来，生怕走快了又碰到尴尬的场面。刚走出大堂，那个姑娘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大堂门口了。看见林倬汉走出来。那姑娘双手拱在胸前，微微地向他鞠了一个躬。却没有说什么话，两只眼睛发出光来，盯着林倬汉看。林倬汉也正好把目光转向的那个金发姑娘，原来那是个欧洲血统的美女，明艳不可方物。皮肤十分白皙，五官也长得十分的精致，而且气质非常高贵典雅，有点像电影罗马假日里的那个公主。虽然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但还是可以看出她玲珑剔透的身材。看到她热切的眼光，似乎一直要往林倬汉的心里面看进去。林倬汉的脸上又一阵红，一阵白的。连忙把头低下，却看到那个姑娘还光着一双脚。忙说:“我帮你去拿…拿…拿鞋。”林倬汉从来都没有这么慌张过。以前在他的眼里只有同学同事和家人的概念，从来没有男人和女人的概念。他大学时候的同学，其实也有很多美女，但因为他进的是少年班，年纪最小，跟其他同学差老大一截，所以，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男女情感之类的事情。到了中科院一直工作较忙，身边也很少有年纪相当的姑娘，大家都叫他科学小怪人。虽然在科技研究方面资质超群，但是生活中就是很单纯的一个小伙子，二十六岁了，连跟姑娘拉一下手也没拉过，就别说谈恋爱了。今天突然碰到一个水淋淋的大美女，心里面就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脑子依然像浆糊一样，一团乱麻。 这时盲人歌手和石头也已经走过来了。盲人歌手问那姑娘道:“你住在什么房间？要不要去换换衣服？” 那姑娘摇摇头，嘴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两只手不停地做着手势，好像是在打哑语，又好像又不是哑语。 林倬汉以为她听不懂中文，便用英文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她还是依依呀呀地在那里做手势。听她发出的声音。好像不是不懂英语或者中文的，而是真是个哑巴。 “你怎么是个哑巴？”石头说道。林倬汉赶紧跟石头说:“不得无礼。”心里却想:“可惜了，怎么是个哑巴呢？刚才不是在叫help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哑巴了？”掉过头去问盲人歌手:“刚才她在游泳池的时候是不是在叫help（救命）？”盲人歌手回答:“叫是叫的，不过没有说help，好像只是‘嗨’‘嗨’地喊。” “今天怎么回事？刚刚一个盲人还没处理好又出来一个哑巴。这都哪里来的？”林倬汉突然想起来:“刚才真是糊涂了，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在游泳池里出来一个裸泳的美女，还是个哑巴，这事着实蹊跷。现在才慢慢想起来这个事情好像不是很正常。但自己走到这个度假村里来完全是随机的，这个美女不可能事先知道我们要来所以不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林倬汉看看那个盲人歌手又看看这个哑巴美女，一脸的疑惑。 石头匆匆的从大堂吧里面走出来，对那美女说:“给你鞋子穿。”那美女倒也不客气，脚一伸穿上鞋子，大致倒也合适。 林倬汉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到……”本来想说“…哪里去？”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住了，自己想想也好笑，她明明是个哑巴，我还问这问那的，这不是对牛弹琴了，不过牛里面可没有这么高贵典雅的。于是就问:“你能听懂我们讲话吗？” 美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是懂还是不懂，或是半懂不懂。 又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次美女是点了点头。林倬汉大为高兴，总算是知道了:“她听得懂中文，这就好办了。”不管中文还是英文，能沟通就好。 林倬汉又说:“我们要走了。你是想跟我们一起呢还是留在这里？” 美女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林倬汉知道自己又问错了方式。便重新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想跟我们走吗？”美女使劲地点了点头。 看见她点头林倬汉心里莫名其妙地高兴。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这个人来路不明，十分蹊跷，但是她愿意跟他们走，林倬汉心里还是暗暗开心。 四个人从度假村出来，石头看见人多就非常兴奋，问金发美女道:“你叫什么名字啊？”金发美女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石头又问:“你是哪里人啊？你从哪里来啊？”金发美女说:“我…我…”我了半天，却没有说出话来。 “哦，原来你会说话的啊！”石头说，“你不是哑巴那太好了，陪我说说话吧！”石头像小孩子一般很喜欢热闹，平时陪在林倬汉身边做助理，半天都说不上几句话。林倬汉一天到晚很忙，就是空下来的时候也是静静的在那里思考。石头憋得慌，一有机会总是要找人说说话。 听见哑巴美女原来会说话，大家都感到十分惊奇。林倬汉想:她果然不是哑巴，可能只是不太会讲中文罢了。刚才在游泳池边我明明听她喊的是“help”，还有“衣~”，果然不是我听错了。 石头又问:“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金发美女只是摇头。石头说:“你不肯告诉我吗？我不跟你做朋友了。”金发美女又摇了摇头。 林倬汉看见金发美女会讲话，十分高兴，就问她:“你是日本人？美国人？德国人？法国人？…”一连问了很多，每问一个国家就停顿一下，金发美女就摇一下头。 “那你会讲什么语言呢？”林倬汉问。 金发美女嘴巴一张一张想讲话，但只说了一个“我…”就说不下去了。 “你能说出你的名字吗？”林倬汉问道。金发美女还是摇摇头。 石头说:“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就叫摇头妹，所以一天到晚只会摇头。我们就叫你摇头妹好了。”金发美女头摇得更厉害了。“哦，原来你不叫摇头妹啊，那你还有别的名字吗？”金发美女还是继续摇头。“原来你连名字都没有？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我叫石头，我看你就叫木头吧！咱们石头木头，亲如兄妹…”石头说。 “什么木头铁头的，难听死了。”林倬汉说。 “要不就叫梅梅吧！听起来像妹妹又像美眉。不错不错。你说好不好？”石头说，看看金发美女，又看看林倬汉。 金发美女一愣一愣地看着石头，慢慢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就这么定了！你头点都点了，已经答应了不能再反悔，再摇头不算数。”石头说。“呵呵！我也可以当哥哥了。…梅梅你是哪里人呢？…梅梅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呢？…梅梅你会不会游泳啊？”石头的问题越来越多。 金发美女瞠目结舌，自顾自看着天。好像这些问题他也不是很明白。憋了半天，金发美女用中文问到:“…我…是…谁？” “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啊！”石头说。 林倬汉也想知道这个金发美女的母语到底是什么语言？她中文这么差，所以表达不清楚。如果能叫她用母语交流，应该不会这么累吧？但刚才问了她这么多国家，她都只是摇头。只是知道她听得懂一点中文。现在只好用中文，跟她将就着说了。“什么语言你讲的最好啊？”林倬汉问道。金发美女依旧茫然地摇了摇头。 林倬汉突然想到:“这个金发美女这也不知道那也摇摇头会不会是失忆了？”就问:“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金发美女听了，缓缓点了点头，两只眼睛怔怔地出神。 “果然是失忆了。”林倬汉心里想。“只是不知道是真失忆还是装出来的假失忆。这个问题只有留待慢慢再考证了。眼下只有带着她先离开这儿再说。总不能把一个失忆的女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吧！”林倬汉就是心软。 大家一起回到气垫船上，日本船长也不多问，怎么凭空又多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金发美女，而且林倬汉和美女两个人穿得像情侣装一样，两人都是一套热带风情图案的工作服。船长开动气垫船，继续沿着海岸线航行。 石头向金发美女提了很多问题，金发美女都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或者摇摇头，有时候甚至连点头摇头也省了，偶尔说两句话也只是一个字或者两个字。石头又感觉到无趣了。重新找出盲人歌手的平板电脑来玩。但平板电脑也没有别的好玩，只有很多盲人歌手阿浪回忆他的聋哑残障儿子的生活点滴，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原来，盲人歌手姓封，叫封浪，大家都叫他阿浪，在基隆港的听海酒吧已经很多年。那个残障的聋哑孩子，其实也不是他的亲儿子。是十多年以前他唱完歌散场的时候发现的，那孩子痴痴地盯着他，好像在听他唱歌一般，只会发出伊伊呀呀的声音，估计是被他的父母遗弃的。那时候的他已经是四五岁模样。 酒吧的老板说是要把他赶出去，或者送去孤儿院，阿浪不忍心就把他留下了。因为阿浪原来也是因为残疾被送到孤儿院的，深知没有父爱母爱的痛苦。酒吧老板最终还是被他所感动，叫酒吧的老保洁员一起帮他照顾这个残障儿子。看见阿浪负担重，还给他加了工资。帮小孩去社保部门申请登记。依靠政府的一些补贴，和阿浪做歌手攒的钱，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两人相依为命十来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前段时间有人对阿浪说，这个小孩不一定是先天的哑巴，可能只是因为耳朵听不见声音，所以学不会讲话。现在已经研发出一种可以帮助先天完全失聪的人听见声音的耳机，只是价钱很昂贵。阿浪决定要帮助贝贝配这样一副耳机，让他能够听见声音和学说话，减轻他的智障程度，让他慢慢的自立起来。就在阿浪努力干这件事情的时候，发生了太阳风暴和外星人来袭的这种全球爆炸性消息。酒吧的老板和服务员都走了。阿浪也没有能力独立照看着小孩。所以一不小心就走失了。 听了平板电脑上面阿浪电台的播音和“请大家不要打他”那首歌曲的循环播放，大家都默然不语，都为阿浪的这种慈悲心肠所感动。金发美女也坐在那里，听得默默地流泪。 石头问他:“梅梅你怎么哭了？” 金发美女回答:“好…可怜。”这算是金发美女到目前为止说得最完整的一句话了。 盲人歌手却出奇的安静。坐在那里仿佛在听着别人的故事。右手不时轻轻的摸着左手上的一只黑色的戒指。 林倬汉心想: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戒指？阿浪既然没有结婚，这戒指又象征什么呢？这黑乎乎的不大不小的一个戒指看上去还蛮复杂的。莫非是他的一个心爱之物？说不定又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在里面。; 十九 道破天机 气垫船缓缓而行。 林倬汉对日本船长说：“离外星人宣布的袭击地球的七天之期，已经不到150个小时了，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一直送我们到了这里，由于接应我的人没有出现，石头发了两次信号也联系不上中科院或是外交部，所以少不了还要拖累您几个小时。按理说这些时间您可以回去陪伴着您的家人。” “我这算什么呢！您这样不顾自己生命危险和外星人谈判这才不简单呢。再说，我已经计划好了，回去可能还是从中国大陆坐磁悬浮，到东北以后再过海这样会比较快一点，因为我的家人都在北海道。从海上现在直接回去，反而要一整天。干脆我就护送你们到中国大陆吧！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位到哪里去？”船长说，看了看盲人歌手和金发女郎。 盲人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说:“好像那个网友说看见阿贝偷吃东西是在槟榔街上。不知道槟榔街有没有到呢？” 金发女郎说了一个字：“我…”，显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石头说:“这个简单，我有地图搜索系统。槟榔街么…就在这附近不远，要不我们上岸吧？” 盲人歌手说:“好，我们上岸去看看吧，这边好像有居民了。” 船长说:“好的，不用下船，请大家坐稳了。”开着气垫船就往海滩上冲过去。其实这时海上也有六七级的风浪，在沙滩上开气垫船倒比海面上还要平稳些。 气垫船向着居民区的方向开，不到五分钟，就找到了槟榔街。槟榔街算是今天以来林倬汉看到的人最多的街了，街上能够看的到的应该有十来个人，也都行色匆匆。街上还开着一个小吃店，上面挂着一块匾：张瞎子馄饨店。 “哎…”盲人歌手站起来说，“会不会就是这个小吃店呢？” 林倬汉静下来后，就有一点点怀疑:“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出现的？这个阿浪，看来好像不像是假的，**中写的智障儿子阿贝的事情，已经有一天多了，不是刚刚才在**上出现。还有‘大家不要打他’的那首歌，应该也不是现在才即兴创作的，难道自己还刚到钓鱼岛时，他们就在这里准备了？那时候还没有台风，谁知道我会到台湾来兜圈子啊！这不合逻辑啊。但这个裸泳美女的出现，就不合情理了，如果自己迟到几分钟，她岂不淹死？”想想自己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不需要这样神神秘秘地精心图谋，看看盲人歌手和金发美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所以就没有多虑。 但这时却突然想：“大家又没说，盲人歌手怎么看得到小吃店？莫非他是一个假盲人？…那么这个失忆少女又是什么人？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当下并不动声色。 气垫船就停在了小吃店的旁边，小吃店传出的馒头香气，很远就可以闻到。颠簸了半天，这时才真觉得有点饿了。大家一起下船，走到小吃店里面。进到店里，原来是一对老夫老妻在那里开店，老头子脸向着前方，也带着一副墨镜，手上麻利地包着肉包子。 林倬汉又想：“不会又是一个盲人吧！但外面牌匾上却是写明了是瞎子馄饨店。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我却是瞎子摸象，糊里糊涂了！” 只听得老头儿叫道:“贵人到，请上座！”所谓的上座，也就是请他们坐在两张黑乎乎的小桌子旁，小店一共五六张小桌子。林倬汉就随便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下。石头和金发美女就跟着坐在他的小桌子对面。盲人歌手和船长就坐在另外一张小桌子边上。大家要了几个馒头和几碗馄饨，吃起来。但那个金发美女却没有动手。林倬汉就问：“你是不是不对胃口啊？要不要来点别的？”金发美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林倬汉就问：“掌柜的，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吃吗？”老头儿说：“还有饺子吧，别的没有了。”林倬汉说：“那就来一客饺子吧！”饺子很快就上来了，金发美女看着饺子和筷子，坐在那里还是没动。林倬汉心想:哦，对了。老外不会用筷子，应该给她弄一个叉子，或者刀子。就问:“掌柜的。这里有没有刀叉？”老头说：“抱歉抱歉。小店没有刀叉，不过调羹应该是有的。”于是就叫老伴拿了调羹过来。谁知呢，金发女郎左看右看，连调羹都拿不住，一连两次掉到地上。总算拿住了，也十分别扭，还吃不到两口，连调羹带饭碗都落到地上打碎了。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林倬汉心想：这么个大美女，这么笨手笨脚，不知道以前靠什么吃的？难道还要人喂吗？莫非失忆到连吃饭也给忘了？。 这时候，盲人歌手在那里问道:“昨天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十六七岁的智障男孩，在这里偷吃锅巴，给你们发现后被人打了？” “哦，没有啊？就算有，我们也不会打他…”老夫老妻，异口同声的说。 盲人歌手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坐在一旁默默无语。习惯性地摸了摸戒指。 “装得倒挺像！”林倬汉想，回想起来，这个人讲话的声音，和平板电脑上盲人歌手阿浪的声音，其实差别还是蛮大的，自己也曾发现过这个差异，想不到这人唱起歌来声音这么有磁性，就没去想这唱歌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他！这假盲人刻意要找这小吃店，看来这店里戴着墨镜的老头又是一个假盲人。这伙人什么不好装？偏要装什么瞎子、哑巴、失忆！这也瞎子，那也瞎子，台湾哪来这么多瞎子？ 心里有了疑惑，看什么都觉得有破绽。 石头坐在一旁闲来无事，问:“馒头好不好吃啊？你们怎么还在开店？外星人不是要来了吗？你们怎么不跑？…”他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老头儿说道:“吉人自有天相。虽然说什么外星人要来了，但我想地球人命不该绝吧！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凭什么老天要灭了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罢。这一辈子我见过的风浪也已经不少了，但总的说来老天自有老天的道理。该你受的迟早都会来，不该你承受的你也不需要担心太多。再说，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大哥你这话说得在理。”“盲人歌手”说，“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以人的力量再努力也无法改变。所以只有逆来顺受。” 石头又插话问老头儿:“你也是个瞎子？”林倬汉连说:“讲话要有礼貌！”也已经来不及了。 老头儿回答:“无妨无妨。是的，我这眼睛已经瞎了很多年了。不过我眼睛瞎了，心里反而更明亮了。以前很多不明了的事情，眼睛瞎了以后反倒越来越明了了。” “哦…”石头突然问老头儿说:“…你会算命吗？”手指指墙上。 林倬汉听见石头这样问，顺着石头的手指转过头去看，原来，小店的墙正中挂着一幅黄底黑边的锦旗，上面绣了四个字:麻衣神算。当下也禁不住好奇，想听听老头儿究竟怎么说？就没有打断石头。 老头儿说:“消遣而已，没什么用。说来惭愧，老夫以前生计不好的时候，也拿它用来糊口。大部分都是骗人的。” “怎么个骗法？你倒说来听听！”石头兴致勃发。林倬汉向石头使个眼色，说:“哪有这么说话的。人家是跟你客气说说骗人的，你怎么也可以说你怎么骗法？真是小孩子不懂事。”心下其实也很感兴趣。 “无妨无妨。“老头儿说道，“这本来就是骗人的。不过虽说是骗人的，却也有很多劝世的道理在里面…” “你倒说来听听，我们也长长见识。”那个盲人歌手好像也有兴趣。 看到大家都怎么期待，老头儿说:“好的，我给几位算一卦吧！” 只见老头儿转身从墙角一只柜子里取出一套算命占卦的物事来，一只一尺见方刻着阴阳八卦的罗盘，似乎是黑木做的，又有点像金属，看来是有些年代了。 “哪位来起卦？”老头问道。 林倬汉看了一下大家，好像没有人自告奋勇，便说:“我来吧！” “你想问的是大事，还是小事？”老头儿又问。 “大事怎么说？小事又怎么说？”林倬汉问道。 “如果是小事，可以以数卜卦，你只要随便说三个三位数，我就可以给你占上一卦；如果是大事，那就必须的要借用我的工具了。” “那就算是大事吧！”林倬汉说道。 老头从他的工具箱里面，拿出一套赌场里面骰盅一样的东西，打开给大家看一看，里面有几枚镶边的翡翠玉佩，灿灿的闪着金光，应该是金镶玉吧，形状扁扁的双面都刻着一些图案。 石头说，“这东西很值钱吧？怎么不拿去卖了？” 老头儿说，“这是祖传的物事，又是糊口的营生。老夫敝帚自珍是不舍得卖的。” 老头儿叫林倬汉摇几下骰盅，然后打开用手摸索了一下。又叫林倬汉摇几下,用手摸索一下。如此循环六次。林倬汉摇的很轻，生怕把那个金镶玉弄坏了。 只见老汉摇了摇头，一脸凝重，显然不是大吉之象，说道:“此为坎卦，卦曰: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 “此话怎讲？”林倬汉问道。 “这个卦是同卦（下坎上坎）相叠。坎为水、为险，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一阳陷二阴。所幸阴虚阳实。…有孚，是说有人被俘；…维心，亨，就是说诚信可豁然贯通。…行有尚，是说虽险难重重，却仍能以德育人，方显人性光彩，最终得贵人相助.唉！……“ 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进固险，退亦险，进退两难。主大凶象，四大难卦第二卦。…目前困难已到来了，此时正在挣扎中，随时会被淹灭而破散。…若能破釜沉舟、奋力一击，或许尚有转机，需积极找求贵人，才会有生机……” 林倬汉心里想，我要问的大事，就是外星人袭击地球这个事情。不知在他的占卦里面地球人有没有机会？呵呵，占卦说险上加险这倒也是实情。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呢？还是这个老头儿确实有两下子。“那贵人到哪里去寻？”林倬汉问道。 “请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老头儿皱着眉头说。 林倬汉说:“我26岁。昨天刚过的生日，时辰应该是接近中午吧！” 只见老头儿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不住的摇头。说:“有孚二字，早已道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此中艰难，实在是…哎！” 林倬汉看着老头儿那股认真劲儿，他说是说都是假的，但看上去他比谁都认真。好像他自己就很相信的样子。但说来说去，我的贵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莫非这个贵人是说这个老头儿自己？又或者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这些人中除了那个日本船长和石头是个小机器人之外，一个假瞎子，一个失忆少女。莫非这还是贵人？ 林倬汉看看这几个人，他们也正好在看他。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无语。盲人歌手时不时习惯性地摸一下手上的戒指。 “此卦乃是劝人诚信守节临危不惧，行险用险，反败为胜。不可自暴自弃，不改初衷，泰然自若，循序渐进，终可为人理解和发现。但最终，却…” “最终如何？”林倬汉问道。 “最终…却仍是一场空。所谓败亦败，胜亦败…”老头子说。 林倬汉心里想：“有孚”，是在说叶宇尘吗？被关在外星人那里做俘虏。那是外星人要来感化于他以诚相待了，欠通啊欠通！ 说是“反败为胜”，外星人这么强的战斗力，我们全球的核弹都奈何不了他们，我们哪里还有什么胜机？真是天方夜谭了。 要说“贵人相助”，连美国的国防部长用“星球大战”号空天飞机都无济于事，莫非这几个贵人还能够超得过他？就算你们两个瞎子一个哑巴全部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一个国防部长厉害吧！还自诩什么贵人？如果说这个近在眼前的贵人是指我，自己想想也没这个本事。看来占卦毕竟是虚妄之词。但这个”难上加难险上加险”,倒是说得不错,也就这一句还有点道理。 老头儿看大家一时都不出声，就说:“好了好了，老头儿故弄玄虚，都是忽悠人的，当不得真。大家还是填饱肚子早早点上路吧！” 石头说：“我还没算过呢，我也来占一卦。” 林倬汉听老头儿如此一说，心下倒也释然。就跟石头开玩笑说，“你还算什么算啦，你算出来肯定是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呵呵！”心里想到:这个老头实话实说，摆明了说是忽悠人的，看来倒不是招摇撞骗之徒。看他的样子，自己事实上是蛮相信这个占卦的。莫非他是个真瞎子？和那个假瞎子不是一伙的？且让我再试试他们。 林倬汉如此一想，便说道：“我们过来这里主要是因为阿浪他儿子走失了。你帮他占一卦算算他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儿子？” 阿浪赶紧说：“我没关系，我肯定会找到的，还是帮这位金发美女算一算，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从哪里来呢？…” 林倬汉心想，这不对啊，莫非这假盲人和张瞎子、美女都不是一伙的？否则他怎么会叫这个张瞎子来猜她的来历呢？ 金发美女说：“…算…你…阿…贝，…我…不用。”金发美女的话慢慢地多了起来，看来恢复得还蛮快的。 林倬汉非常希望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就说：“这样罢，先算算阿浪和阿贝什么时候见面，再算这个失忆少女从哪里来，大家都算一下。行吗？” 张瞎子说道：“一日不过三。占卦一事，虽说是虚妄之言，但终究是擅测天意，泄露天机，要遭天谴的。我最多算三个吧！”看来事实上他还是蛮在乎的。 石头说：“好啊，刚才主人算了一卦，现在阿浪一卦，还有梅梅一卦，正好三卦。不多不少。” 张瞎子说道：“…好吧！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今日贵人登门，老头子就多卖弄一次！你就报三个数字吧，嗯。”阿浪见拗不过大家，就随意报了，三个数字。 张瞎子掐指一算，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大哥有儿子吗？” 盲人歌手说：“…领养了一个。”习惯性地又摸了一下戒指，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 张瞎子又问：“大哥在哪里高就？” 盲人歌手说：“在…一个酒吧…做歌手。”又摸了一下戒指，显得极为焦急了。 “…是吗？从卦象看，你应该是个吃皇粮的呢！…还可以有点官相呢！…须得诚信方可成事啊！…其实你若经商倒可以发大财呢！” 听得张瞎子这么说，那个盲人歌手突然站起身来，对那个日本船长说：“您是不是打算送他们到大陆呢？” 船长回答：“是的，也可以算是顺道送他们到中国大陆吧！” 盲人歌手说道：“如此甚好。也免得我再费心。”“林院士，请借一步说话。” 林倬汉正在奇怪：这个盲人歌手说的话好像有点莫名其妙，他怎么知道我是院士？正猜疑间，盲人歌手已经把他的墨镜摘了下来。两只眼睛目光炯炯，哪里是一个瞎子呢？原来他一开始就是装的。 “我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假瞎子。”林倬汉暗暗地为自己判断正确而高兴。 假瞎子朝林倬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林倬汉走了过去。假瞎子把眼镜递给林倬汉，请他戴上眼镜试一试。说:“看着我的眼睛。” 林倬汉戴上了眼镜。原来那眼睛上是有机关的。他朝那个假瞎子看过去，眼睛的右镜片上面就显示出来:何中华，国际刑警，二级警司，1992年3月15日出生，出生地:中国台湾台北市。假瞎子轻轻地拉了一下林倬汉的左手，让他把身子转向了那个日本船长。林倬汉把眼晴盯着日本船长，右镜片上又显示:大岛敬二，日本自卫队，巡警队长，1997年7月6日出生，出生地:日本国北海道。 假瞎子再次拉了一下林倬汉的手臂，让他转向店主老头儿，右镜片显示:张敬仁，自由职业，1961年10月7日出生，出生地:中国台湾高雄市。 林倬汉心想，早知道有这个眼镜，我又何必要这个老头子占卦。占卦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他给这几个人做的分析，能够猜出他们的身份。现在有了这个眼镜，还要猜什么猜？说道:“原来这眼镜还…”话未出口，那假瞎子朝他做个手势，示意他别出声，用手指了一下背朝他的金发女郎。拉着他的手，说:“请借一步说话。” 林倬汉跟着他走到店外，又走出十几步，确定店里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讲话以后，假瞎子说：“我叫何中华。相信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就是配合大陆国际刑警在基隆港接应你的人。很抱歉刚才在基隆的时候跟你开了个玩笑，假冒了一下盲人歌手阿浪的身份。那个店里的掌柜和这个日本船长，都没什么问题。本来这边应该有船接应你的，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一直接不上头，好在日本船长答应把你送到大陆，我想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我先告辞了。您也可以抓紧出发。不过那个失忆女郎的身份可有点问题。我想了好久都没有判断出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度假村的游泳池。等下你戴着这眼镜，到正面可以看一看，很奇怪。要不要继续带着她在身边，你自己判断。这个眼镜可以根据人的脸型和眼睛瞳孔视网膜扫描，搜索出每个人的身份。是国际刑警专用眼镜。全球所有在册登记的人的户籍，身份，信息全部都可以搜索到。这里还有一个戒指，其实是这副眼镜的操作遥控器。可以用眼镜接收和发出信号。假瞎子说着，从手上脱下一个黑色的戒指。这个戒指和眼镜就送给您了，希望能够派上用场。”林倬汉想：难怪他老是在摸呀摸呀的，原来一直在我眼皮底下发信息。 何中华简要地说明了这个眼镜的功能，包括录音录像，接收发送，搜索，夜视功能。以及怎么用戒指操纵眼镜等等。原来这眼镜还有这么多功能。以前只有在英国的电影，杰姆斯－邦德007里面看到的道具才有这么多的功能。原来国际刑警还真的用上了。林倬汉大为叹服，“呵呵！这可是个宝贝。比导盲眼镜可好的多了。不过，眼镜给了我，你自己不是没有了吗？” “我还有一副，这就告辞了。”何中华说道，“我的家人也在等着我了”。 林倬汉听他这样一番解释，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是说：“谢谢你。谢谢你。再见！” 林倬汉回过神来，仔细一想了一下才明白，原来这个人，就是外交部说的来接应他的人。事先怎么没想到？想想其实很明显，谁还在那个基隆港里面一个人等船？除了等他林倬汉还有谁？至于那个盲人歌手阿浪，当然是另有其人了。可能已经先于他们离开，到了台南了。只是因为一开始林倬汉就把他认错了以为他是那个酒吧的老板，所以他才将错就错，冒充酒吧的歌手。之所以到这里，原来是他计划好要在这里接头的，估计本来是有船安排接他回去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接上头。而这个店主老头儿才是真正的瞎子，难怪算卦算的这么好。…然而那个失忆美女又是谁呢？怎么会连这个国际刑警都不知道！莫非连这副眼镜都看不出来？ 林倬汉很急着想去看看，当下顾不得跟何中华多打招呼，也不问问人家有没有离开的交通工具，就径自回到店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本来再怎么着林倬汉也应该多得多多地表示一下感谢。可见这个人除了科学研究，其他人情世故方面确实一窍不通。 金发女郎正津津有味地低头吃着饺子，手不伦不类地拿着调羹，看起来就挺别扭。看他那享受的表情，好像一辈子从来都没吃到过饺子似的，或者是饿的慌了，吃得有滋有味的。林倬汉迫不及待想她抬起头来好看看她的身份。就假装端着馄饨，说：“要不要再来一碗啊！”果然，金发美女就抬起头来。 美女这一抬头不要紧，却把林倬汉吓了一跳。手上的馄饨汤碗掉在桌上，弄得桌子上、衣服上满是油渍。 原来，那个眼镜右镜片上显示出来的是:奥黛丽赫本，美籍演员，1929年5月4日出生，出生地:比利时布鲁塞尔。 林倬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眼镜。转过头去看看旁边的老板娘，想试一下眼镜是不是失灵了？老板娘正在忙活没抬起头来。林倬汉就说：“老板娘来块抹布。”老板娘说：“抹布吗？好的。来了。”朝林倬汉看了一眼。就只这一眼，眼镜片上就显示出来了:李杏儿，自由职业,1965年3月7日出生，出生地:中国台湾花莲县。 “这个很灵啊，应该不会错啊！”林倬汉心想。回过头来再看看这个金发女郎，显示的仍然是:奥黛丽赫本，美籍演员，1929年5月4日出生，出生地:比利时布鲁塞尔。 林倬汉一开始看到这个金发女郎的时候，觉得他有点像看过的老电影罗马假日里面的公主。那个公主就是由奥黛丽赫本饰演的。如果只是相貌像，这也不足为奇，因为相貌相像的人还是多的。但这副眼镜显示出来她真的就是奥黛丽赫本的名字，还是让林倬汉吓了一跳。因为眼镜使用的是眼底扫描的方式，每个人眼底的视网膜都是不一样的。五角大楼进去的时候，就有用视网膜扫描的方式做门禁的。 但扫描出来的结果是奥黛丽赫本本人，而且又这么年轻。 这让林倬汉大跌眼镜。; 二十 赫本重生 这位已故三十多年又转世复生的金发女郎奥黛丽赫本，就是诺雅的化身。 诺雅最后接受了地球生存实验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一个原因，是因为在灵魂高于一切的摩提星居然没有一个勇士能够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永生的人真的会如此自私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永生是无价的，没有任何荣誉和意义值得以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去冒险，这就是事实让诺雅得出的结论。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蒙猜向古鲁巴族长汇报后，族长承诺，如果诺雅能为摩提星人类的生存去做实验，无论成功与否，都为诺雅的母亲争取恢复永生的权利。这么优厚的条件，让诺雅义无反顾地孤身前往地球。 诺雅到地球的生存实验之前，蒙猜和诺雅长谈了一次，要诺雅搞清楚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地球人的智能究竟高到什么程度？有哪些重大生理缺陷？第二个问题，是摩提星人到了地球上生存，会不会造成与地球人同样的缺陷？能不能适应地球的环境？第三个问题，是摩提星人，和地球人的基因结合过程中灵魂究竟会不会损伤？能不能和地球的基因相匹配？这些问题如果能够顺利的解决，摩提星人到地球上来生活，也就无所顾忌了。按照蒙猜的要求，希望能够在十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内把这次实验结束掉。 为了让诺雅能够接触地球的高智商人群，蒙猜要把诺雅的地球化身，打造成最受地球人欢迎的性感女性的形象，所以就叫下属从地球人的网络上查到了点击最多的玛丽莲梦露、奥黛丽赫本、伊丽莎白泰勒等著名明星的名字，又派人到好莱坞寻找这些名人的遗物，以便能够取得她们的基因样本。贡泰很轻松的就完成了这项任务，取得了玛丽莲梦露残留在电影博物馆衣物上的一小根金色头发、奥黛丽赫本的头皮屑和伊利莎白泰勒的一颗牙齿。扎克教授经过基因比对，认为与诺雅基因最为匹配的应该是赫本，于是就用诺雅的基因和奥黛丽赫本的基因，合成了新的地球人形象。在蒙猜舰长的再三催促下，扎克教授用速成法只化了四五个小时，就把诺雅的地球化身，培育到了二十岁左右的成人大小。虽然这样速成的肌体有可能会产生一些副作用，好在诺雅只需要用这种躯体在地球上生活十天半个月最多半个月，所以也就无所谓了。为了让奥黛丽赫本形象更加漂亮，扎克教授还把玛丽莲梦露的金色头发的基因，植入到她的形体上去，这样，一个金色头发的奥黛丽赫本就被炮制出来了。 为了让实验的风险减到最小。蒙猜用灵魂接收器将催眠后的诺雅的灵魂吸收，把她摩提圣女的躯体妥为收藏保护起来，并叫贡泰专人负责看管，以待诺雅的灵魂在实验结束以后能够回归到原来的躯体中去。 为了尽快融入地球生活，诺雅在接触过的几个屈指可数的地球人中，选择了林倬汉作为她的实验伙伴。蒙猜叫贡泰根据林倬汉来谈判时的录音用声波谐振的方式在地球上搜索林倬汉的下落，正好搜到林倬汉在垦丁的度假村中，就远程定位发送把诺雅的化身发了过去。由于在远征号上没有地球人的衣料织物，诺雅为了不暴露身份，没有衣服可穿，所以只好发到了游泳池中。但这一招也十分危险，因为诺雅的灵魂刚刚进入到一个新的躯体中，大脑指挥全身的系统运行还不太灵活，所以出现了舌头也不灵光讲话讲不清楚；身体各个部份运转不协调；内脏器官也很不适，内分泌也不太正常。尤其是手指，因为摩提星人手指有四个指节，而地球人的手指只有三个指节，所以诺雅一时之间连东西都拿不稳，吃饺子时调羹打碎了两次。在泳池中幸亏林倬汉就在旁边及时救助，如果救助时间稍微滞后一点，说不定诺雅就淹死了。当然淹死对摩提星人而言也并不可怕，因为贡泰随时都在监控，诺雅的躯体要真的坏死了，只要用灵魂接收器把她接回来，重新再炮制一个就行。 诺雅被林倬汉救起来以后，干脆将错就错，装成失忆少女，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一是因为事实上她确有不少事情还记不起来，就象大作家有时忽然想不起一个常用字的写法一样，而且很多有关地球的信息才刚刚加载到诺雅的记忆中，诺雅也恍恍惚惚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所以伪装成失忆是最恰如其份的，这样就避免了林倬汉很多关心的询问。诺雅猜想在信息已经相当发达的地球，只要知道名字，要找她的家人应该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虽然这段时间地球的秩序有点乱，但如果随便编一个名字和身份就会很快被拆穿。万一林倬汉问起来，诺雅还真的不好回答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是哪里人这些最简单的问题。二是变成了一个失忆少女，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跟在林倬汉身边，去进行地球生活实验，因为林倬汉应该不会把一个失忆的少女放任不管。 唯一让诺雅感觉不太舒服的是蒙猜让她的化身一丝不挂地出现在陌生人面前。虽然蒙猜之前再三告诉诺雅这个是地球人的身体并不是她自己的身体，而且是临时的，要诺雅用这个性感女神躯体去吸引地球人以取得帮助，但真要做时她却做不出来。蒙猜在诺雅灵魂还没有转入这个克隆改造的躯体时候，特意让诺雅看过这个躯体，因为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一个外星人类的躯体，就像看一个动物——一条狗或者一条鱼一样，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但自己到了这个身体里面之后，看见别人火辣辣的眼光，还是觉得很害羞，毕竟在灵魂深处她依然是圣女。 诺雅的灵魂刚刚进驻到基因合成的新躯体中，就明显地感觉到有点水土不服。就像一个CEO刚到一家大型的跨国公司上任，陌生的环境和运转环节，使她不能指挥自己的身体收发自如。首先是灵眼的功能大打折扣，她几乎收不到来自宇宙空间的很多灵感，包括监控她的贡泰定向发给她的信息，她要发送信息就更加困难。第二是通过辅助植入的地球人的语言等信息若有若无，好像新手上路的档位车，老是中途熄火，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这让诺雅很是不自在。 “这些问题，但愿是因为地球人的基因嫁接不上，或者是速成法造成的。”诺雅心想，“否则就不能用基因合成法了，只能用单基因改造，那样会浪费更多精力和资源。” 不过，初到地球，也有让诺雅感到欣喜的事:地球人是那么的单纯淳朴，特别那个盲人歌手和领养的聋哑孩子的感情。那首《请大家不要打他》的歌，真挚的亲情让诺雅尤为感动，因为在摩提星上已经没有残障人士，也没有家庭结构。还有张瞎子对宗教占卦游戏的敬畏和信仰，处处透着虔诚和质朴。 “地球人，好人还是很多的！”诺雅觉得在地球人身边，自己倒比在摩提星还要放心。唯一担心的，就是被他们识破身份。所以当张瞎子要占卦猜测她的身份时，她还是觉得稍稍有点紧张，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占卦游戏究竟神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真的把她的身份算出来？ 眼下也没什么法子，只有继续装傻。 国际刑警何中华假扮的盲人歌手既然已经离开，林倬汉也就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垦丁了。离开张瞎子馄饨店的时候张瞎子再三告诫他不可怠慢任何陌生人，要牢记“有孚”两个字，他的大运就靠这位贵人了。 林倬汉心想，刚刚走的那一位倒是有点像贵人，送我这么好的一副眼镜。现在留下的就只有这个神秘的失忆少女了，莫非我还要继续带上她？林倬汉扪心自问，究竟是希望这位神秘美女跟着自己走呢，还是留在台湾。虽然这个美女来历不明，简直是神秘莫测。但自己心里面好像还是希望她能够跟着自己走。张瞎子不是说“有孚”吗？那说明我命中注定有这样一个贵人的。莫非她真的是贵人？林倬汉心里面想，拼命为美女的留下找理由。这个奥黛丽赫本当然是假冒的。不过如果连视网膜都一样的话，那这个仿真程度，也太逼真了。莫非她是从100年以前穿越过来的？地球好像还没有时光机器怎么发达的科技。又莫非是哪个迷恋赫本的科学家把她克隆出来的？所以人这么傻乎乎…她又怎么会一个人在那里呢？是大难来了各自飞了？ 看看那美女好像也有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意思，林倬汉也就顺其自然。心下甚是欢喜。 气垫船继续航行。台风似乎有减弱的趋向，随着风浪减小，气垫船慢慢地向北向西转舵航行。过了半小时，船长说需要找个地方加油。石头说:“前面马上就是澎湖列岛了，可以在那边加油吧！” 不一会儿船就到了澎湖。澎湖是个军港，港口码头有不少中小型船只停靠，很多人站在港口焦急的等船。或许是因为风浪的原因这些小船过不了台湾海峡。有几艘大游轮路过的时候顺便靠岸搭乘一些过海客，但一靠岸岸边的流民就拼命的往上挤，把大船挤得摇摇晃晃。林倬汉和日本船长的气垫船虽然很空，但是因为船小，只能坐二三十个人，如果一旦靠岸，肯定挤翻了。所以船长决定不在港口加油，绕道上岸，沿着公路找一家汽车加油站。 沿路的加油站还是不少，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家像样的加油站。天已经慢慢暗下来，虽然还不是很黑，但是加油站黑灯瞎火的，应该是和基隆港的加油站一样已经没有管理人员。船长熟练地找到了加油机自己动手为气垫船加油。林倬汉看见这个加油站里有洗手间和小超市，便问金发美女要不要去看看衣服？超市里应该有一些**之类的东西吧！林倬汉自己里面的贴身衣物还是湿漉漉地穿着，比较难受。既然人家免费供应，也就不必客气了，顺便伸手牵羊各取所需。 林倬汉顺便上了下洗手间，刚想着要到超市里面去，只听得超市里面金发美女哇哇大叫。林倬汉赶紧跑过去。原来超市门口的墙角里面，躺着一个人，抱住了金发美女的小腿。林倬汉在墙上找了找开关，开亮了超市的灯，只见到地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紧紧地抱着金发美女的小腿，小声地抽泣着。看见灯亮了就抬起头来看看金发美女。金发美女朝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那孩子就慢慢放开了手，静静地坐在墙角，眼睛紧紧的盯着金发美女。林倬汉从裤兜里掏出眼镜戴上，手按一下戒指上的开关，右镜片上显示出来:封贝贝，聋哑残障，2018年4月14日出生，出身地:中国台湾基隆市。 林倬汉突然想起来，这个会不会就是那个真正的盲人歌手阿浪的聋哑儿子？他不是叫封浪吗？叫儿子阿贝，应该就是这个封贝贝了。莫非他打顺风船一直到了这里？却又怎么躲在这个加油站的超市里面？哦，对了，这里有东西吃，不会被人打。原来那个盲人歌手还没有找到聋哑儿子。 大岛船长在外面叫，加完油啦可以上船了。林倬汉看了看金发美女，又看了看这个聋哑少年，似乎为该不该管这个闲事犹豫不决。说实在的，现在大家都归心似箭。自己一路走过来先是假盲人歌手，后是失忆美女，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再把这个聋哑少年揽上，那就要找到真正的盲人歌手把他送回去了，肯定又要花费不少时间，日本船长那里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但这里碰到了这个聋哑的孩子，难道就眼睁睁的放任不管？他的盲人歌手父亲还在到处找他呢！如果外星人真的来袭，那就是他们最后的见面机会了。我还是把他带走吧！林倬汉心里想。看了一眼金发美女。金发美女，朝他点点头，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眼睛里都是鼓励的眼神。林倬汉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好像非常熟悉，在哪里见过一样。原来她嘴巴不太会讲话，眼睛倒是会讲话的。 林倬汉站起来对聋哑少年说:“跟我们一起走吧！”想起来他是个聋哑孩子，听不见话，就朝他招招手。少年站起身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林倬汉去拉他的手，他就拼命地往货架背后躲进去，但眼睛还是牢牢地盯这金发美女。美女朝他招招手，少年从货架背后探出身来，却没有走上前来。美女不断朝他招手，少年才慢慢的走了出来。林倬汉又要伸手去拉他，美女说:“…不用，我们…走…他…跟…”就转身往气垫船方向走去。林倬汉看美女这么有把握，也就跟着她转身走去，走时不忘到货架上随手拿了几样**裤。回头看看那个聋哑少年，远远地跟在她们后面，也不忘拿了不少零食包。林倬汉想:这个智障，倒也不是很傻。 美女到了气垫船上，居然先从何中华留下的包里面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之后给那个聋哑少年看了看。聋哑少年看见主屏的画面，就飞也似地跑了上来，双手捧着平板电脑，眼睛疑问地看着他们，好像在问这是哪里来的？金发美女伸手过去，拉他上了气垫船，这个聋哑少年倒不再反抗，看来这真是盲人歌手阿浪的平板电脑。 林倬汉对美女和船长说:“看来他就是那个盲人歌手走失的孩子。我们要不要把他送回去？”美女使劲的点了点头说:“…找…他…老爸。”船长也点头表示同意。林倬汉对石头说:“你能不能找到真正的盲人歌手阿浪？看看他有没有另外再发**。”石头说:“好的。”; 二十一 光子枪 石头不久就搜索到了盲人歌手阿浪在网络上新发的消息，他确实是在垦丁，就在槟榔街不远的恒春镇上，只是暂时还联系不上他本人。于是大家只好往回跑一趟。天色越来越暗，幸亏风浪已慢慢的小下来了，气垫船调头向垦丁方向全速前进。 气垫船有两层，大家都在气垫船的底舱就座，只有大岛船长在上层掌舵。林倬汉用那副特工眼镜联系上了何中华，希望他能够帮忙在恒春镇找一找盲人歌手阿浪。长荣航空预告将于两三个小时以后复航，何中华正前往机场准备坐飞机到台北，听说找到了聋哑少年，何中华也十分高兴，马上答应帮忙先去恒春镇找阿浪。 说话间，聋哑少年阿贝依依呀呀地叫了起来。林倬汉看了一下，原来阿贝的手背上，有两条血痕。可能是刚才金发女郎拉她上气垫船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回头看看金发女郎，却不在后排的位子上，刚才自己从超市拿来的女式**裤，现在也不在位子上，估计到气垫船上的洗手间里面去换衣服去了吧！林倬汉拿了一块毛巾，给阿贝的手包扎了一下，其实伤口并没有流血，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就怕这个智障男孩叫个不停，林倬汉就装模作样地给他包了一下。阿贝看林倬汉为他包扎手，便朝他笑了笑表示感谢的意思，拿出刚才在超市里面拿的点心，给林倬汉吃。林倬汉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阿贝却还是坚持要他吃，手指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我听不见。林倬汉想，这孩子其实还是懂礼貌的，看来智障也不是很严重。可能完全是因为耳朵聋了，从小听不见讲话，所以接受的信息也少，再加上他父亲又是个盲人，所以两个人之间互动就更少，这孩子她父母把她托付给一个盲人实在是所托非人，如果托付给一个健康人的话说不定他智障还没有这么严重。不过这盲人歌手的心地很善良，很有爱心，也许他就是看上他这点才留给他抚养的。不知道何中华有没有能力帮阿贝弄一副能够让他听到声音的耳机？让他能够简单地交流。 气垫船不到半小时，就已经回过了大半。金发美女却仍没有从厕所里面出来。林倬汉想，怎么换个衣服换这么久啊！自己刚才吃了碗馄饨好像冷风一吹，肚子不太舒服有点内急。就去敲敲洗手间的门，门果然关着，但里面也不应。林倬汉不好意思多敲，就叫石头去敲几下，石头敲了一下还是没有人应。林倬汉肚子越来越难受，估计是刚才馄饨店的馄饨吃坏了。心想，是不是这两天都没什么人杀猪捕鱼了，新鲜佐料供应不上了，估计那个馅子是好几天以前的。再加上自己里面穿的衣服都还是湿漉漉的，气垫船这么一颠簸冷风这么一吹，真有点憋不住的感受。林倬汉想楼上舱内不知有没有洗手间？就跑到楼上雅座舱，虽然只有十来个人可以容纳，但确是配有一个洗手间。林倬汉大喜，急冲冲的就冲了进去。看见船尾的驾驶舱里面大岛船长隔着两层玻璃窗跟他摇摇手，似乎示意洗手间不好用。林倬汉内急如焚，一时也顾不了这么多，冲进洗手间就猛泻。不到两分钟，林倬汉宣泄完毕，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就洗了下手，顺便换了一下衣物，从洗手间出来。感觉大岛船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副惊异的样子。林倬汉想，我上厕所有什么好奇怪的？没见过拉肚子吗？想要跟他去说几句话，可惜上面的噪音实在是太大，隔着两层窗户根本听不见讲话，于是直接回到了底舱。环顾四周，金发美女却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吃坏了肚子？ 林倬汉刚想叫石头去敲敲楼下洗手间的门，通知下马上到了，突然收到何中华的信息说，他已经找到了盲人歌手阿浪了，现在正在海边的度假村等他们。眼镜上显示出何中华现在的地点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一千米。林倬汉喜出望外，赶紧跑去上层舱跟船长说靠岸的地点。却在楼梯里差点和金发美女撞个满怀。林倬汉说:“咦，你不是在下面的洗手间里吗？”金发美女说:“…没有啊…我…一直…在上面啊。”脸色十分的不自然。林倬汉想，刚才我怎么没见到你呢？莫非这么小的一个头等舱，还有男女两个洗手间？又或是她没在头等舱而是在驾驶舱？林倬汉看看金发美女，又望望大岛船长，一脸的惊讶。而大岛船长，却比他更为惊讶，似乎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说:“…你们…”突然又住嘴不说了，表情甚是诡异。 金发美女回去了底舱。林倬汉走进驾驶舱里面，跟大岛说:“阿浪他们就在前面了，你留心一下。”远远的望去，海滩边上停着一辆车，把灯开得很亮，车灯前照着两个人，在向气垫船大幅度地招手，应该就是何中华和真正的盲人歌手阿浪了。林倬汉和大岛也从窗户伸出手去招招手。这时石头也走进驾驶舱来，看见何中华他们在招手，十分兴奋，说:“梅梅还叫我帮你们来联系他们，原来你们已经找到了。就免得我费心了。” 气垫船放慢速度靠岸。大岛船长把船熄了火，一个人跳下船去，麻利地固定好船缆，喊道:“都下来吧！” 几乎同时，金发女郎却在下面喊:“不好了，…他…他…晕倒了。”林倬汉和石头赶紧下到底舱里，底舱里只剩下两个人，聋哑少年歪倒在地上，金发美女束手无策地站在旁边。林倬汉赶紧扶起聋哑少年坐在椅子上，一边问:“怎么啦？”金发美女说:“…我也…不知道…刚才…他想出去…的时候被…绊到了…摔了一跤…就晕过去了。”满脸涨得通红，但是这么长的一个句子，现在能够讲下来，说明她的语言能力已经是基本恢复了。 林倬汉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蛋，看看阿贝摔了一跤周身有没有受伤。看看没什么明显的伤痕，但就是醒不过来。林倬汉摸了一下阿贝的脉搏，心跳得非常之快，两颊脸色绯红，呼吸十分急促，便如恶梦中的小孩，辗转反侧，即将从梦中惊起。林倬汉轻轻地摇摇他的肩膀，不料阿贝竟然断断续续，说起梦话来:“爸爸…我是阿贝…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还要听你唱歌…唱好多好多好听的歌……” 林倬汉和大伙们都惊呆了。聋哑少年居然会讲梦话！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这是谁的灵魂附体了？莫非聋哑少年早就会讲话？从他讲话的条理看，这哪里是一个智障？这完全是一个聪明的有爱心的小朋友。他的语言水平从某种程度来讲，比那个金发女郎还要略胜一筹。林倬汉再次拿出他那副眼镜戴上，右镜片上显示出来，还是封贝贝。林倬汉抬起头看了看石头、大岛和金发女郎，大家都是一脸的惊奇，似乎看到了全世界最奇怪的事情。金发女郎的脸上更是洋溢着一种欣喜的神色。 这时，何中华在外面喊道:“出了什么事啊？”石头跑出去说:“你自己来看吧！哑巴开口讲话了！”“有这等事？”何中华一个箭步跃上气垫船，向船舱中走来。看见阿贝，斜躺在椅子上双眉紧皱，面色涨红，似乎大梦已经做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大叫一声:“爸爸！”声音十分宏亮，两眼一睁一骨碌坐了起来。大家都被他这一声响亮的“爸爸”吓了一跳。 何中华问道:“怎么了阿贝？你能听见我们讲话吗？”阿贝也不答话，问道:“…爸爸在哪里？”林倬汉说:“你爸就在外面，你去看看他吧！”阿贝忽地从座椅上窜起，飞也似地跑了出去，看见阿浪在沙滩边上，就冲过去扑在他怀里:“爸爸！…我想死你了！” 阿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谁？你是阿贝吗？你真的是阿贝吗？你怎么会讲话了？…让我摸摸…让我摸摸你的脸…真的是阿贝…真的是我的阿贝！…上帝保佑…保佑我的阿贝又回来了…保佑我的阿贝会讲话了！…”欣喜若狂之下，讲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眼眶里满是泪水。 “…爸爸！…我们回去吧！…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林倬汉的眼睛也湿润了，为这一幕突然降临的人间喜剧而感动。看看大家，也都目光晶莹，感动不已。 大岛轻轻地拉拉林倬汉的衣袖，在他耳边小声问:“你们…搞定了？”嘴朝金发女郎努了努。 林倬汉大惑不解:“什么搞定了？” “刚才你们一起在洗手间…换衣服？”大岛欲言又止地问，脸上怪怪地笑着。 “我们一起？什么时候？没有啊。我在楼上，她在楼下，怎么会一起。”林倬汉不明所以。 “楼下的厕所坏了好多天了，一直都锁着的。你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不在里面吗？”大岛说。 “没有啊，你是说头等舱的卫生间吗？我进去的时候门没锁，里面没人啊！…难道你看见她在里面？”林倬汉问。 “这就奇了怪了…我明明看见她先进去，进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你又进去了，…然后你马上出来了，…然后过了两分钟她也出来了，怎么可能你们不在一起？我不可能看错。你要是不承认，也就算了。”大岛不太高兴地说。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真的没有人哪！否则我拉肚子她臭也臭死了。” “…谁知道你是真拉肚子还是假拉肚子…好，算了，不说了。中国人就是不诚实。…这洗手间又不是魔术师的箱子…大变活人…莫非这还真有异度空间？”大岛自言自语地说。 国际刑警何中华做梦也没想到，他无意之中冒充了一下盲人歌手阿浪的身份，居然有这么圆满的结局。阿浪和聋哑少年封贝贝的重逢，真是充满了太多的神奇色彩。走失两天之后的聋哑少年，居然既不聋又不哑了，而且智商水平跟常人根本看不出太大的差别，有可能比常人不低了。这完全打破了原来一个盲人一个哑巴根本无法沟通和交流的状况。阿贝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一个聋哑少年这回事情，好在他知道盲人歌手阿浪是他的爸爸，也知道自己曾经生活在基隆港的一个酒吧里面。现在的阿贝，不但会讲国语，甚至外语也能来上几句，让阿浪大喜过望。阿浪特地问了几个有关台湾的风土人情的问题，阿贝居然基本上回答正确。这真是比天上掉馅饼还要神奇的事情，让何中华林倬汉石头大岛全部都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阿浪喜不自胜，千恩万谢的去了。 这一出喜剧，其实是由诺雅一手导演的。诺雅看到地球人对这种聋哑先天残疾束手无策的情况，感觉到十分同情和意外，因为在摩提星上，只要很简单的十几分钟的一个小手术或者一个小小的基因炸弹，就可以解决先天的基因缺陷问题。所以诺雅先是假装不小心，在阿贝的手背上用指甲划了一下，取得了他的基因样本，当然由于诺雅对手指的控制还不十分自如所以出手稍微重了点，使他出现了两条血痕。然后诺雅跑到洗手间里面用灵眼信息跟在远征号上即时监控她行踪的贡泰取得了联系，贡泰用定位收发系统把诺雅收回到了远征号上，诺雅马上找到扎克教授破译阿贝的基因密码中的聋哑缺陷因子，制造了一个专门治疗聋哑缺陷的基因炸弹，怕扎克教授不同意，诺雅说就算是对人类基因炸弹适用性的一种尝试吧，于是扎克帮她做了一个。诺雅又要求扎克教授用曾经植入她脑子的地球人信息的基因芯片复制了一个记忆信息植入炸弹。所谓炸弹，其实就是两个小小的光子信息包，一个需要改变原有基因的排序，另外一个需要改变记忆库信息。这两个小炸弹对扎克教授来说易如反掌，不到二十分钟就完成了。所以半小时后诺雅就从远征号上通过定向发射，回到了气垫船的洗手间里面。但由于诺雅不熟悉汽垫船上的洗手间的门锁，以至于没有锁住门，导致她回远征号三十分钟期间林倬汉误打误撞地进了她的同一个卫生间里面拉肚子和换衣服。大岛船长在驾驶室里看到了两个人进出卫生间的情况，误会了两个人有一段时间同时在洗手间里面，所以才和林倬汉开玩笑问他有没有搞定。 诺雅回到气垫船上以后，正好林倬汉上楼去向大岛船长报告消息，楼下只剩下石头和阿贝，就支开了石头，然后将基因炸弹和记忆芯片植入到了，聋哑少年阿贝的大脑里。 基因炸弹和记忆炸弹植入，采用的是光子枪，通过光子束射入耳朵的方式改变大脑记忆和听觉神经元。光子枪的能量可大可小，可以用作武器，也可以用于治病。如果用作武器，光束的强度会非常大穿透力非常强，甚至可以切割钢板和穿透建筑物。如果用于治病，就可以用基因替换的方式，用小能量射击需要替换的基因。但如果替换的基因多了，人也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甚至可以置人于死地。蒙猜要扎克教授研发的，就是大规模的基因炸弹，可以用光子炮射击整个地球，替换掉地球上特定生物的特定基因。 阿贝被诺雅用光子枪在耳朵里打了一枪，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顿时昏迷过去，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脑子里发却发生着重大的变革，动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不到十分钟，阿贝就开始说梦话，大脑回复了基本上接近于正常人的智商，同时还植入了不少原先他没有的地球人的知识。诺雅的这一举手之劳，使盲人歌手阿浪和聋哑少年阿贝之间的悲惨生活就此结束，为这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子开启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本来诺雅也想为盲人歌手阿浪准备一个基因炸弹，治疗他的盲人基因，但估计阿浪年纪过大，细胞的活力已经很弱，基因很难修复到肌体细胞，除非修复以后重新克隆一个躯体。扎克教授不同意一下子做两个同类实验。而诺雅当时还没有见到真正的盲人歌手阿浪，没机会取到他的基因样本。等后来见到了，他们又要匆匆赶去机场，也的确没时间帮到他。 何中华顺带护送阿浪和阿贝坐飞机回台北之后转去基隆，这边大岛和林倬汉也归心似箭。既然长荣航空已经开通了岛内航班，那到大陆和到日本的国际航班估计也会马上开通。果然问询处告诉他们，说是一小时以后就可以开通到大陆的热线航班，但到日本的航班要三个小时以后才通。大岛还是决定把气垫船开回去。林倬汉向大岛船长表示感谢之后，就此别过。金发美女还是打定主意跟着林倬汉一起走。石头立刻表示欢迎，林倬汉心下也是暗喜。 林倬汉赴台南机场候机路上，石头收到中科院发来的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北京。 林倬汉说，他想先回越州去看看爷爷奶奶和爸妈，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就向中科院办公厅请三天假。办公厅请示了周院长，周院长当即表示同意，但如有事要随叫随到。还非常关心地问起林倬汉和叶宇尘的状况。听林倬汉说一切安好，只是挂念叶宇尘的安危，周院长也不禁又喜又悲。 林倬汉到了机场才想到，金发女郎既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护照没有办法买机票，只好再次向何中华求救。通过何中华和机场沟通，总算特许给他们免费办了三张登机牌。但过安检的时候，检测仪测到诺雅身上时老是叫个不停，诺雅不明所以，听见林倬汉叫她把身上的金属制品拿出来，就伸手往口袋一摸，拿出一把手枪来。; 二十二 兰亭书会 诺雅的那一把手枪，其实就是她从远征号上带来的光子枪。因为无法说清它的来历和作用，诺雅只好装聋作哑。制造手枪的金属材料既轻薄又坚硬，甚为奇特。安检人员左看右看没有弹夹，以为是一把玩具枪，最后也就放行了。 林倬汉直到登机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他们坐的是一架空天飞机，问问空姐，说是按照民众的要求，大家觉得反正是听天由命了，空天飞机那点危险系数也就不算什么了，于是重新启用了空天飞机航班。 空天飞机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上海浦东空天机场。上海自从2013年被国务院列为自贸区以后，就把浙江省舟山嵊泗列岛划给上海，建设了洋山深水港。同时建了一条环杭州湾跨海大桥，通过衢山、岱山、定海直达宁波。林倬汉的老家在越州市山阴区，就打的从浦东转宁波余姚直奔越州。 林倬汉很诧异浦东机场在这样的乱局之下，出租车居然还是井然有序。向司机打听了一下，原来上海也已经实行了军管，听到外星人来袭之后，原来的出租车司机早就已经不干活了。他们都是现役军人，许多保持社会基本秩序必须的市政和交通等管理部门，全部由军队接管。 从浦东机场出发高速公路十分通畅。往常这条高速公路是长三角最繁忙的高速公路之一，堵车是很正常的现象，前几年开通磁悬浮以后，路况才略有好转。林倬汉担心高速公路会像台湾一样堵的不可开交，现在倒是出乎意料的通畅。 一个小时后高速指路牌上显示:前方出口——兰亭。石头说：“到了到了。”林倬汉也说：“应该快了吧！”不料才刚刚开出高速公路道口，车就堵的一塌糊涂，半个小时才行进了不到一公里。司机抱怨道:“再这么下去要在这里过夜了。我本来今天当值后也可休假了，后半夜就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了！现在看来天亮也回不去。”林倬汉看到这样的路况，也觉得实在不好意思，这都是拜外星人所赐。总体上，大陆还算不错的。但如果这样的社会秩序，也不需要打击，过上几个月，地球人也就完蛋了。 兰亭距离越州市区还有十多公里，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堵。林倬汉想起来，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行。就对司机说:“按我说的走吧！”出租车顺着指引三下两下绕到了小路，进入到了兰亭景区里面。景区里面的小路盘根错节，叉口很多，再加上是晚上，周边景物已经不太看得清楚。林倬汉却熟门熟路通行无阻。司机不由得赞道:“景区里面的路你怎么这么熟啊？”林倬汉说道:“这个景区，跟我家三代人关系很密切。兰亭是全国的书法圣地，我爷爷就是兰亭景区特殊时期破四旧以后修复的第一人。我父亲也曾经在兰亭度假区负责规划工作。我从小就在这边长大，景区的每一条路我都很熟。我们走的这一条就是景区里面的消防通道，平时是不让开车的。”林倬汉说，话语中充满了自豪。 “这里有什么故事吗？”金发美女问道。 “我说两个故事吧！”听到金发美女感兴趣，林倬汉兴奋地说，“王羲之的《兰亭序》，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传说唐太宗李世民把他的原作带进了墓葬，后世就只有临摹的文本，看不到原本了。兰亭是1700年前王羲之和文人墨客在这里写诗作画的原址。兰亭有一块碑，叫祖孙碑，正面是清朝康熙皇帝临摹的《兰亭序》，背面是乾隆皇帝下江南经过兰亭时写的一首诗。我爷爷在文物管理处工作的时候，正好碰上特殊时期十年浩劫，红卫兵要把这块碑作为四旧砸烂。我爷爷对这种做法很痛心，就让人在这块碑上抹上了石灰，然后在外面，写上了毛主席的《送瘟神》的诗篇。红卫兵看到毛主席诗词，就没有敢下手破坏。这块碑就这样被保存了下来。特殊时期结束以后，才把这块碑恢复出来重新作为景点开放。” “那你父亲是怎么在这里规划的？”金发女郎听得似懂非懂，又问。 “那时候我已经上幼儿园了。当时越州的市长很有战略眼光，认为兰亭全国书法圣地这块金字招牌含金量很高，和兰亭景区当时很小的规模不相适应，兰亭景区游客络绎不绝，已经远远超过了接待能力，就提出了打响兰亭旅游品牌的口号。经过五年的规划建设，兰亭才到了今天的规模和档次，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发掘和开辟了几个新的景区包括越国印山大墓王陵、王阳明墓、天章寺、碑林、书法圣殿等。包括这条消防通道的建设都是我父亲规划的。我家里当时天天挂着一张整个景区规划设计图，所以我对这个通道十分熟悉。” 林倬汉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兰亭景区，车子开进了一片竹林，透过竹林望去，景区的右军祠堂，居然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正张望间，只听“咯噔”一下车子卡在了石板路上，司机赶忙下车一看，原来消防通道穿过竹林有一段石板路，石板被竹林长出来的竹笋顶起来了。竹林里又特别暗，一不小心车轮就卡在石板缝里，幸好车子没什么大碍。但要用千斤顶把车顶起来，然后把石板处理掉才可以继续开车。 乘着出租车司机处理这个状况之际，林倬汉叫石头给司机帮把手，自己却径往右军祠方向走去。金发美女也十分好奇，就跟着林倬汉一起前往。走出二三十米路，就看见右军祠门前有很多人，似乎是在曲水流觞的样子。祠堂门前正中放着一张书画桌，围着半个圈子人。 其中一个老者言道:“顾主席，想不到人类危亡之际，越州书画协会还能在此曲水流觞，雅集暢叙，真是快意人生啊！”林倬汉看看那个被称为顾主席的老人，头发已经全白，应该有80岁以上高龄了，但看看他的，脸色却好像还只有六七十岁，真是鹤发童年，像仙人一般。可能是越州书画协会的主席吧！旁边一帮人应该也是越州当地的书画家吧！年纪看上去也都有七八十岁了。只有个别四五十岁的。顾主席聚精会神的，正在写一首词，挥毫泼墨，笔势雄浑。 “什么叫曲水流觞啊？”诺雅在林倬汉的耳旁轻轻地问。 林倬汉闻到金发女郎吐气如兰，心中不由得一荡。心里想，如果没有外星人来袭地球人末日一事，我能有美人相伴，畅游景区，那是何等快意之事。口中回答道:“曲水流觞是东晋书法家王羲之和文人墨客创造的一种游戏。他们在旁边的兰亭溪江里引出一股山泉，挖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然后把倒满酒的小酒碗放在小溪里面，文人墨客沿溪流席地而坐，酒碗在谁的边上搁浅停下，谁就饮酒赋诗作画。觞就是一种小酒碗…” 言语间，那被称为顾主席的老者大笔一挥，最后一句已经写完。旁边两人每人一角拉将起来，念道:满庭芳 兰涵惠风，溪跃崇岭，雅集又序暮春。 曲水流觞，墨客有平津。 玉帝遍寻银河，无曲星，齐落兰亭。 天地倾，四海来贺，右军千七辰。 莫停。挥毫时，不可无酒，邀帝共饮。 依稀方昨日，却隔古今。 面壁尚遗余馨，谁人临？旷世美文。 逝水急，再越千年，亦同怀斯情！ “好词！好书法！”旁边众人都赞叹道。 一位说:“我觉得，‘玉帝遍寻银河，无曲星’这个比喻打的好，说明兰亭书会之盛。天下文人皆聚于此，天庭反倒是没文人了。…”一位说:“天地倾，这个‘倾’字特别好，这么多重量级人物来了兰亭，天地都倾斜了…还有‘四海来贺，右军千七辰’这一句，直把王右军当成了神仙了，又充分体现了书圣在全球书法界的地位，真是传神之至…”另一位说:“‘莫停。挥毫时，不可无酒，邀帝共饮。’这一句跟李白的‘将进酒君莫停’有异曲同工之妙。此词若在唐宋，当不输于李杜苏白…”还有人说:“我觉得对兰亭序这‘旷世美文‘这一称号十分的到位，恐怕也别人没有写出来过。还有‘再越千年，亦同怀斯情’和《兰亭序》的‘后之来者亦将有感于斯文也’相呼应，但又简洁得多。…可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此情此景，历朝历代无时不有啊！”“我觉得最出彩的还是书法，气势磅礴，这种大气的诗词，也只有这样大气的书法才配得上。”一位年纪稍轻的长胡子言道。 顾主席谦虚道:“诸位谬赞了，谬赞了！多年前兰亭书法节写的一首旧词，今日倒也应景。来胜你看看，借着酒劲，不知道有没有过于张扬了一些？” 那位叫来胜的说道:“我看是恰到好处。与词义相呼应，大开大阖，上下千年，天上人间，真乃神徕之笔！我在书法创作时偶尔也有跟古人神交的感觉，似乎进入忘我之境，好像在写字的不是我而是古代的书法家。所以有几幅书法纯属妙手偶得，连自己都想象不出当时是什么状态下写出来的。这种状态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非常难得。平时就颇多泛泛之作。顾主席这首词无论书法造诣还是词文颇有东坡遗风，潇洒豪放，无拘无束。想不到主席除了书法通神之外，作词也是神妙如斯！后人若有幸读到，也必赞叹不已。不知外星人看了有何感想？”话语之中，把外星人到来轻描淡写不当一回事情，但无形中又感受到外星人给地球人带来的压力。 “我等老朽天命所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今夜老友相聚，分外开心。可惜了外星人一来，这大好河山、千古文化、万世基业，竟将毁于一旦。词中所写‘再越千年亦同怀斯情’，却是没有后之来者了…可惜啊！可惜。”顾主席叹道。 看着大家一时都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十分凝重。林倬汉拉了一下诺雅的手从原路返回，心里感慨不已:“这批老书画家，面临人类生死存亡之际，却有雅兴在此赋诗作画，真是世外高人了。” “这个地方有这么多故事吗？” “是啊，关于王羲之还有很多故事，像题扇桥躲婆弄戒珠寺等等，我有空慢慢讲给你听。” “好啊。…为什么来的都是老人呢？” “那是因为书画的功底，需要几十年才能炼成。” “…好不容易练成了人却老了…太可惜了。…其实写字画画这种功能，主要还是靠基因的。” “你是说这些也是靠天赋的？” “是啊，基因就是天赋啊！有什么样的基因就有什么样的肌体，有什么样的肌体就会有什么样的灵魂。难道你们不知道？…”诺雅这样说，是因为在摩提星上，灵魂之谜已经破解，这些都是常识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林倬汉突然想到，金发女郎讲话已经这么顺畅，思路也这么清晰，她应该记起来自己是谁了吧？就问道:“你现在记起来你是谁了吗？”一问到这个问题，诺雅的脸就一直红到脖子，幸亏夜里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来。 “…我是谁？”诺雅目瞪口呆。 “是啊，你想起来了吗？” “…我是谁呢？”诺雅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她肯定是有很痛苦的不愿记起的事情，才会造成她的失忆吧！”林倬汉想。看着金发女郎痛苦思索的样子，林倬汉不由得感到有点心痛，唯恐唤起她痛苦的回忆，刺痛她渐渐平复的心。林倬汉虽然已经二十六七岁，却是情窦初开，从见到诺雅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见钟情的味道，只觉得和诺雅在一起心里就莫名地欢喜。其实这种感觉很多年轻人都经历过，但对林倬汉而言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心里觉得和她在一起特别温馨甜蜜，不管她是谁，从哪里来，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些反倒都无关紧要。 “…好了，你别想了，我不问了。”林倬汉说着，拉起诺雅的手，从原路回去。 司机和石头已经把车子从石缝里弄出来，大家重新上车沿着消防通道前行。一路上路边停车越来越多，预示着前方的人也越来越多。开了不到1000米，前方设了一个卡，站着几位全副武装的军人，其中一位走过来向他们敬了个礼，说:“前面天章寺大型宗教活动，车辆请绕道。” 林倬汉的车绕来绕去绕不出去，很是郁闷，心下感叹:父亲虽然是规划专家，像今天这种超常规的聚会，恐怕也没有预料到吧！景区外围就显得缺少了绕行的疏散通道，可见规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如在白天，林倬汉可以翻山越岭步行绕行，但晚间山上没有照明灯光。虽然石头的手指上都可以发光变成电筒，但石头已经将近一天没充电了，恐怕电筒也维持不了很长时间。于是只能在这里干等。而金发女郎似乎对宗教活动十二分地感兴趣，说了几次想去看看，林倬汉拗她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她。看来人群一时三会儿散不了，林倬汉就让出租车回去了，自己只有等天亮了绕过山之后再想办法打车了。 林倬汉和金发女郎、石头，摸黑向天章寺中走去。说是摸黑其实也并不很黑，虽然没有路灯，但善男信女们沿上山台阶一路点亮了蜡烛，长长短短，星星点点，煞是好看，颇有些浪漫神秘的色彩。先前出租车沿着消防通道走其实已经上了半山腰，放眼望去，山脚下的几块集散广场，都是烛火朝天，可能由于山顶上天章寺的容量有限，所以大部分人都只能在山脚下警戒区集散。自己这一走倒是进到核心景区来了。 林倬汉和石头缓缓地走向天章寺，山门之外也有军人设卡把守，看来维持社会秩序部队确是花了不少的精力。但奇怪的是诺大一个寺院，山门之内居然静悄悄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好像里面空无一人一般。打汉和诺雅进入寺内之前，守门的军人再三告诫不可出声，保持安静。大家点点头，便悄悄的步入。才进大门，却看见院内从天井到大殿灯火通明，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却是井然有序寂然无声。林倬汉看见门厅旁边有个电源插座，为怕石头吵闹失礼，便叫石头在此休息并充电，等出来时汇合。石头对这种佛事了无兴趣，便应声坐到了墙角。 林倬汉和诺雅绕到文殊菩萨殿前，殿堂中间供奉着一个水晶的神龛，龛中晶莹透绿的三颗宝石模样应该就是传说中佛祖释迦牟尼的舍利子了。“咦，这个叫什么舍利子的？怎么跟摩提星古代保存灵魂和基因样本的晶石粒子这么像？莫非这里面也藏着很多灵魂信息？”诺雅心想，便用灵眼的功能搜索旁边发出的灵魂信息。 林倬汉聚精会神，只听得大殿中有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适逢大难，诸位皆是有求而来。此刻未能入殿的，皆在山下坚守不肯稍离。本院已用视频将殿内信号同传山下广场，希望大家稍安毋躁。佛祖本是大慈大悲大彻大悟大智慧的化身，今日舍利在此，便如佛主亲临。想来今日诸位心中所愿，皆为求得全人类的消灾免难。本院也是如此存想。本来烧香拜佛终是虚妄，无非劝人虔心为善。然心若痴迷于此，便生孽障。佛陀有贪嗔痴三戒，而今大难临头，吾等别无他法，唯有虔诚向佛，想来佛祖不会怪罪我等。惟愿万众一心，心存普渡众生救苦救难之念，或可感动上天，令外星人幡然悔悟，不战自退。佛说一毛孔便可容纳十万佛刹，又说一滴水并有三万六千生灵，是劝诫大众不可杀生。现外星人欲灭我种族，毁我众生，大造杀孽，令我生灵涂炭，此等浩劫，罪孽深重，天必谴之。愿佛祖怜我众生，佑我平安，脱此大难。阿弥陀佛！”当下殿中佛号声声，齐齐念起经来。 林倬汉也随众人静坐默念，心中却想:到此求神拜佛的，往往并不是不知道这个无用，只是实在走投无路，聊以慰藉万般无奈的心灵而已。所以佛所说的脱离苦海无非是脱离心苦而不是身苦，是精神层面的麻痹和自我安慰而已。按照目前外星人这样的科技水平和军事能力，地球人类想逃过这一劫实在是希望渺茫得很了。就算是美国国防部和中国科学家又能如何？也无非只有烧香拜佛求上帝。但求了又怎么样？不求又怎么样？老天真的会开眼吗？莫非真如台湾那个张瞎子所说的有贵人相助，这个贵人有怎么厉害吗？能斗得过外星人？我既已来到此处，也就尽尽人事，有用无用，愿望总是好的。 “天若有灵，请保佑我的家人父母亲朋好友平平安安！”林倬汉浮想联翩，思绪万千。转头看看金发女郎，她知何时已经不在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 二十三 莲花道场 诺雅看到大殿之上供奉的几颗佛祖释迦牟尼的舍利子，非常像古代摩提星人用于保存灵魂信息和基因样本的晶石粒子。 在摩提星上，古代人也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希望永生或者复活，远古的摩提星人常常用防腐的方法，希望肉体可以保存到科学可以让他们复活的那一天，像地球上古埃及人做的木乃伊。也有人用冷藏的方式把遗体一直保存了很多年，但灵魂却是无法召回。 1000多年以前，摩提星人已经知道了灵魂原来是一种电磁复合场，是不可复制和再生的。但是还没有掌握灵魂如何吸收转移的技术，要保存电磁复合场，除非要保存好让这个电磁复合场发生和运行的载体——大脑。但大脑永久保存的是十分困难的，因为供给大脑的能量和营养十分的复杂，脑细胞会很快的衰老和死亡。而且没有经常性的信号刺激，大脑细胞会变得越来越迟钝，灵魂信息也会有弱化和丧失。 摩提星人想了很多办法来试图保存灵魂。其中一个办法当时比较常用。因为大脑是基于人的基因而生成的，大脑的基因螺旋和身体细胞的基因螺旋，在很大程度上是一致的，摩提星人就想出一个办法，用绝缘体把这种电磁复合场包裹在一定的基因组里面，使它共生而不至于消散。而最佳绝缘体就是由碳的同位素制作的晶石。但由于人在肌体死亡的时候灵魂消散是同时发生的，所以必须要在人死亡之前，就把这个绝缘体包裹起来，把灵魂的电磁复合场固定在螺旋里面。灵魂分解信号是和各种各样的特定的基因螺旋耦合在一起，当这些基因螺旋失去生物脉冲电流能量的时候，这个灵魂的电磁复合场就会像感应电流一样脱离特定的基因螺旋消散而湮灭掉。所以为了让电磁复合场能够固定在特定的基因螺旋里面，后来摩提星人发明了一种叫“舍得水”的液体，只要喝下这种液体，就会在不到20秒的时间里渗透到全身所有的细胞里，隔断所有基因螺旋之间的关联，阻止电磁复合信号从基因螺旋里面散发出来。但由于这种隔断一旦发生，人体里面的所有的生物电和灵魂信号就会停止运行，人也就马上死亡。所以这个舍得水是剧毒的。所谓舍得，也就是说，要舍得下生命，才能保存灵魂。喝过舍得水的人的尸体焚化以后，就会有许许多多小小的晶石粒子遗留下来。这些晶石粒子，往往被保存在家族的祠堂里，后来被全部收集在摩提星的基因博物馆。因为这些晶石粒子非常多小散，所以虽然它里面保存了完整的基因样本，但是灵魂信息却只有非常局部的一小部分，无法还原整个灵魂。还有些人因为想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喝下舍得水，往往来不及咽下就已经过世了，所以尸体焚化后就会在咽喉舌根部位形成像莲花一样的晶石簇，往往被称为“舌灿莲花”，但身体其他部位的残留就没有了晶石的保护壳，也不再有完整的基因样本保存下来。 直到300年以前，摩提星人彻底掌握了回收灵魂的方法，而且克隆技术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先进水平，使克隆以后的大脑与原来的灵魂能够做到99.999999%的耦合度，摩提星人的重生和永生，才得到了真正的实现。晶石粒子虽然对于重生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直接的作用，但在摩提星人探索灵魂保存和召回的方式的过程中却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的突破性进展。现在诺雅在地球上看到了几千年以前古代地球人的舍利子，感到十分好奇。这会不会和摩提星人的晶石粒子一样，保存有古代地球人的灵魂信号呢？地球人是不是也有像摩提星人一样的“舍得水”呢？古代地球人又是怎样得到这么先进的技术呢？会不会真如扎克教授所说的地球人是摩提星人的同祖后裔？又或是几千年以前的摩提星人已经来过地球？否则，这个释迦牟尼所创造的佛教学说里面，又怎么会把西方极乐世界，称为须摩提呢？这和摩提星的名称莫非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诺雅自从克隆成地球人的形象以后，就已经感觉到身体局部不太协调，而前额上没有了突起的灵眼，虽然扎克教授说在克隆的时候已经把这种摩提星人特有的功能基因修改并加进去了，但诺雅还没有全部试验过。现在正好试一试灵眼的功能，看看这个舍利子里面到底有没有保存着灵魂信号。 看着大家都在那里虔诚地静坐默念。诺雅也静下心来把意识集中到前额灵眼的位子。因为地球人没有这样的突起的灵眼，所以诺雅也没有什么把握。诺雅运功于眼，只是隐隐约约收到了一些杂乱无章的信息，似乎灵眼也并不十分灵验。无法清晰地收到舍利子中任何的信息。 诺雅一点一点地向供奉着舍利子的水晶盒子靠近，希望近距离感应信号，却仍然无法感应到舍利子里面的灵魂信号。诺雅左右扫视了一下，大殿里面人人都在低头默念，几乎没有人在关注着她的行动，也没有人在看管舍利子的盒子。诺雅好奇心起，心想如果把这个舍利子交给扎克教授，说不定能克隆一个释迦摩尼二世出来，就可以搞清楚究竟地球人与摩提星人是不是同宗了。于是一个箭步冲到水晶盒子旁边，拿起盒子就往大殿外跑去。 台上的各位高僧都在盘腿打坐，没想到在这么庄严肃穆的氛围中，突然间会有人来抢夺舍利子。等回过神来，要想去夺回来，诺雅已经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事实上，这批高僧盘腿静坐了大半天，两腿也有点发麻，连站立都有点不稳，哪里还能赶得上诺雅。只听得方丈一声大喊，“快抓住她！把舍利子追回来！”大家这才纷纷起身追去。 林倬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看着一大群僧人和善男信女往大殿外追去，自己也赶紧站起身来，向黑影的方向跑去。 林倬汉跑出大殿，看见很多善男信女和僧人，根本找不到追赶的目标。因为外面虽然有星星点点的烛光，但是完全无法看清楚人的衣着和容貌，除了光头比较明显之外，其他的人就影影绰绰不知道是谁了。尤其是一批女香客，如果追赶的都是男人，大家一看到那个女人就是抢夺舍利子那个人了。但现在偏偏一大批信女也要来帮忙，反而越帮越忙，扰乱了视线，分不清谁是谁了。林倬汉心想:“如果我是金发女郎，现在跑都不用人群在黑暗中做着不规则的布朗运动，林倬汉也在人群中寻找着诺雅的影子。不经意间，林倬汉看到在通往后山的路上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在快速地移动，林倬汉急忙抄小路追赶过去。稍微跑近一点，林倬汉就认定了那就是金发女郎，因为她跑步的姿势很不自然，好像手脚不太灵便一般。 诺雅看见有人追来，跑的益发快了。 “梅梅，是我，别跑！那条路不通！“林倬汉轻轻地叫着，生怕被背后的人群听见。因为不知道诺雅的真实名字，所以林倬汉也跟石头一样叫她梅梅。 林倬汉对整个兰亭景区的景点了如指掌，从后山路下到两三百米后会重新上升到另一个景点，就是兰渚山的最高峰——莲花峰。莲花峰海拨高出周边山头一百多米，山势十分险峻，一侧稍微缓和一点，另外一侧却是悬崖峭壁。当时在峰顶缓坡一侧建了一个66米高的金字塔形基座,基座上面建了99米高的莲花宝座，名曰莲花道场。佛教故事中说此莲花宝座是文殊菩萨的一处讲经道场，曾在此会见十方佛，为万人传道。讲经道场莲花宝座上平日用激光投射出一个手执宝剑下跨雄狮的文殊菩萨像，在夜间熠熠生辉，并散发出万丈光芒，彼时山上山下一片辉煌，令四方善信无不心驰神往。最近因为节能限电的原因激光并没有开放，而且整个莲花道场漆黑一片，便无人登临，后山道上也并没有人工照明，好在今夜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光还是比较明亮，透过淡淡的云层照射下来，还能依稀看到人影。莲花峰的后面是百丈绝壁，平日里皆用索道下山。如今能源极其紧张索道应该也已经关闭，其实就算索道不关闭，诺雅偷了舍利子，他们又怎么能让你坐索道下山？所以，林倬汉就跟她说，前面此路不通。但诺雅好像还是没听清楚，一直往前奔跑，直奔莲花宝座而去。林倬汉只好拼命追赶。 这边大雄宝殿边上摸黑搜寻的人群，这时候也发现了他们两个人影。有人便说，这个时候还在拼命地奔跑的人肯定就是偷了舍利子的人，于是一窝蜂地从后山道上追赶过来。诺雅看到人群开始往这个方向追赶，更加慌不择路，拼命地向金字塔和莲花道场的顶上跑了上去。其实诺雅心里是很清楚的，因为她一直在用灵眼跟负责即时监控她的贡泰联系，只要一脱离人群的视线，贡泰就可以用光子定位接收器把她接回到远征号上。把这个舍利子交给扎克教授，说不定还能克隆出释迦牟尼二世出来。然后诺雅就可以用定位发送重新回到附近找个地方和林倬汉会合。但现在林倬汉越追越近，当着他的面，反而不好操作，否则诺雅外星人的身份马上暴露，实验就进展不下去了。所以诺雅假装没有听见林倬汉的叫喊，一个劲地往黑暗的高处逃跑，有几次已经在林倬汉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但关键时刻贡泰却似乎联系不上，只好继续往前跑。就这样一直跑到了莲花台的顶上，把后面的人群倒是抛下了不少路，但终于还是给林倬汉追上了。 林倬汉拉着诺雅的衣袖说:“梅梅，你疯了吗？是我在跟你说话呀！你躲我干什么呀？你怎么把人家的圣物给抢过来了？还不快去还给人家！” 诺雅转头向林倬汉的身后看了一眼，手一指说，有人来了。林倬汉回头一看，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到底有人没人。而追赶的大队人群，举着几个火把和星星点点的蜡烛，却远远的还在半山腰里。正迟疑间，诺雅挣脱了她的手，又匆忙地向黑暗处躲去。林倬汉赶紧返身追上，喊道:“前面危险你还是跟我走吧！”诺雅也不搭话，只是疯了似地拼命奔跑，又从莲花台的背后跑下去。林倬汉看情形不对，也只有拼命追赶，终于又一次把诺雅赶上。这一次，林倬汉紧紧抓住了诺雅的手，再也不敢放开，生怕她又乱跑。 “你拿他们的舍利子干什么来啊？这对你来说又没用。”林倬汉气喘吁吁地说。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诺雅看来没有办法再次逃脱，只好说道。 “要不你拿出来我们去还给他们吧，去向他们道个歉，我想他们也不至于把我们怎么样？” “…不行，我刚才跑路的时候不小心丢了。”诺雅说。 “这可怎么办呢？这么黑灯瞎火的又到哪里去找？这下糟了。你看你，莫名其妙地干些什么事情？”林倬汉连重话也舍不得说她一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了诺雅，林倬汉的性情也是大变，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一般，好像保护她呵护她就是自己的义务一样，生怕她受到伤害。现在好了，这个舍利子可是佛教之宝，又是印度佛教协会临时到这里来展出的，那可是信徒们心中的圣物。诺雅居然把它丢了，这可怎么交账？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先逃走再说。 林倬汉回想起来，后山好像还是有一条偏僻的小路可以往山下走的，林倬汉曾经走过一次，依稀记得小路的路口有一个奇特的狗墓，有一只石头雕刻的狗。因为这个墓并不是，风景区的一个景点，而是僧人们后来立的，所以林倬汉搞不清楚它的方位。林倬汉拉着诺雅的手，沿着索道机房外围寻找。追赶的人群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莲花道场金字塔阶梯的边上。烛光已渐渐地围合成半圆形，只需两三分钟，林倬汉和诺雅就将被围在垓心，而半圆的另一侧，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林倬汉在黑暗中却还是没有找到下山的石阶梯。林倬汉在一棵一棵的树丛里之间寻找下山的石阶，嘴里说道:“梅梅你也帮忙找找，看看有没有一只狗的墓碑。” 两人正寻找间，听莲花台上有人说:“台上没有人。”金字塔台上也有声音说:“塔台上也没有人。”“会不会往后山逃走了！后山有一条下山路。”好像是一个僧人的声音，然后几个僧人就举着火把和蜡烛，向林倬汉和诺雅的方向走来。林倬汉心想这下糟了，原来他们知道这条路，我都还不太熟，看来这条路也不能走，否则非给他们赶上不可。情急之中看见有一棵像迎客松一样的树，树枝粗大扁平向悬崖边上伸出，就赶紧拉着诺雅的手，猫着身子往树干上走去，刚刚在树枝间藏好身，几个僧人就带着一群善男信女从他们旁边不远的另外两棵树之间，找到了石阶走下山去。只听带头的僧人说道:“此处通道过于崎岖狭小，有十数人寻找即可，而且中间有一段天梯须得攀援，女施主们就请不必下去了。”说毕，带了十几个人往山下寻去。其他的人，都回到莲花台和金字塔台上继续搜寻。 待十几个人向下走去稍远，诺雅在林倬汉耳边问道:“什么叫‘一只狗的墓碑’？莫非狗也有墓碑吗？”林倬汉此时和诺雅蜷缩在一起，耳鬓厮磨，呼吸之声相闻，不由得心神激荡，只觉得此处无比的温暖喜乐，若能如此相依相偎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浑忘了身居悬崖峭壁边的一颗树上，更没有听清诺雅问的问题。 “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吧？”诺雅又问。林倬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这是一条普通的狗，也可以说是很神奇的狗。它叫赛虎，是天章寺僧人养的一只护院狼犬。有一天寺里有几个僧人在山下路边捡到一只刚死的狗，就架了锅在后山，准备烧来吃狗肉。寺里面虽然只供应素食，但也并不是绝对禁荤，只要不杀生即可。烧到一半，闻到狗肉香，引来了很多僧人，也把赛虎引来了。赛虎嗅到锅里的肉有毒，就拼命地对着锅子和人群狂吠。大家以为赛虎也想吃肉，就捞了几块狗肉扔给它，但赛虎不吃，还是拼命的狂吠，甚至开始哀嚎，还用嘴巴去拉扯走近锅子去盛肉的人的衣服。僧人们以为大家要吃的是它同类的肉，所以它才这样反常狂乱暴躁，就不再理他。看到大家准备吃肉，赛虎一声悲鸣，双目流泪，吃掉了地上的肉，就倒地而死，眼中流出血来。僧人们恍然大悟，十分感动，就在赛虎死亡的地方就地给它安葬，并给它塑了护院神犬的雕塑，立了一块石碑，讲述了忠犬护主的故事。” “原来狗有这么通人性吗？狗可以舍已救人，那人们怎么还吃狗肉啊？”诺雅的声音有点呜咽，显是被这个故事感动了，有点大声起来，似是责怪人类不该吃狗肉。 “是的，从这个故事流传以后，方圆几百里，就没有人再吃狗肉了。” “树丛里有人！”两人讲话的声音大了点，被塔台边上寻找的人听到了，一声叫喊，人群迅速的围拢过来。 林倬汉和诺雅赶紧站起身来想跑。诺雅手脚本就不灵便，一紧张一脚踩空，身子便往树下倒去。林倬汉看到下面深不见底的悬崖，就伸手去拉诺雅，本来诺雅左手一伸就可以抓到林倬汉，但诺雅却舍近求远，把右手伸了过来，身子一侧，左手反倒远了。林倬汉够不到诺雅，眼看着诺雅便要往悬崖下摔去，当下也不多想，就往前一扑，伸手抓住诺雅的衣服，两人都一起摔倒在小树枝上。然而小树枝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往下一软，两人随即滑落，头下脚上，向深不见底的悬崖下落去。 林倬汉听得耳旁风声呼呼，心想:“我命休矣！”但觉得能为救诺雅而死在一起，似乎也心甘情愿。 诺雅和林倬汉从悬崖上摔下，诺雅也十分焦急，因为诺雅始终都联系不上贡泰。如果她在这个地方就此摔死了，灵魂不及时收集，诺雅也将无法重生。所以贡泰的监控小组有好几个人，是全天候轮班监控的，但现在却无法联系上。诺雅在从空中摔落的几秒钟之间突然产生了一种史无前例的惊恐，一个发自灵魂深处的喊叫，通过她的灵眼爆发出来。“啊——”，随即“砰！”地一声大响，诺雅和林倬汉齐齐摔落在山石上，筋断骨折，血肉模糊，鲜血直喷溅到石壁之上，显然是不活了。 围拢的人群在悬崖上，影影绰绰看到这一幕，只听得崖底传来“砰”的一声大响，都呆立在崖边。有人说道:“这个悬崖没有300米也有200米，这摔下去肯定是没救了。摸黑下去甚是危险，不如等天亮了，我们再去寻找舍利子的下落吧！”“这两人为舍利子，连命都搭上了，却又何苦来哉！阿弥陀佛！”当下便有人念起往生咒来。; 二十四 二次实验 诺雅醒来的时候，躺在远征号的医疗床上，恢复了摩提星圣女的形象。身边没有了林倬汉，而是贡泰和扎克教授坐在她的床边，很关切地望着她。 诺雅依稀记得，自己是从一个很高的山崖上面和林倬汉一起摔了下去，然后就失去知觉了，应该是和林倬汉一起摔死了，死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想起林倬汉居然可以为了救她而舍弃不可再生的生命，诺雅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贡泰看见她醒了，赶紧对她说:“你起来动动看，身上有没有不适？” 诺雅坐起身来，下床走了几步，说:“我很好啊，你这么紧张干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把我紧张的…真是…。”看看他语无伦次的样子，确实是紧张得不知所措了。 “哎，你说说有什么情况？”诺雅觉得好奇。 “是这样的，刚才贡泰和实验监控小组的人看你很长时间没有发出信号，以为地球人晚上都睡了，就趁着地球午夜的时候交班。谁知刚刚走开了一会儿，你在下面却遇到了困难。收到你的求救信号，他们重新监控到你的时候，刚好见到你从山崖上摔下去到了地面，筋断骨折，血肉模糊，我们只好把你的灵魂接收回来了。谁知道接回来了两个灵魂，把那个地球人的灵魂也一并接了回来。”扎克教授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个人缠绕在一起摔死，当然是两个灵魂一起收来了。那么远的距离，灵魂接收器又不可能分辨得那么细？” “问题是刚才扎克教授在进行灵魂分离的时候，却多出来一点点灵魂信号，既合不到你的灵魂里，也合不到他的灵魂里。所以我们很担心把你们的灵魂给损坏了。大家都怕得要死，现在看你醒过来一点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贡泰长吁了一口气。 “多出来一点点？哦，是了，一定是那个佛祖释迦牟尼的！这个舍利子果然是保存有灵魂信号的！”诺雅说。 “什么舍利子？”扎克教授问道。 “就像我们古代人保存灵魂和基因样本的晶石粒子一样，是地球人2600多年前的晶石粒子。” “哦，是吗？难怪有一点点灵魂多出来了。但只是一点点而已。”扎克教授说。 “是的。传说释迦牟尼有84000颗舍利子，要把84000颗舍利子全部收齐了，才能把他整个灵魂恢复出来，而且恐怕也不一定完整。” “哦，这倒有点意思。”扎克教授似乎蛮感兴趣。 “那个林倬汉呢？有没有把他送回地球？” “没有。这才多长时间哪！你们从山崖上摔下去到现在，还不到三十分钟，你知道我们有多急了吧！原来的躯体早已摔得不成样子了，就算以扎克教授最快的速度亲自重新克隆，也起码要三四个小时，连你的替身都来不及克隆出来。更何况，我们这里还没有那个地球人的基因样本…”贡泰说。 “…刚才出了这个状况，大家都很紧张，就把这个情况向蒙猜舰长汇报了，蒙猜舰长说，这实验风险太大了，就到这里为止，不再继续下去了，所以我就没有继续把你的那个金发女郎克隆出来。”扎克教授补充道。 “这怎么行！他可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诺雅着急了。 “他救的又不是你！而是那个假地球人。那个你根本就不存在，有什么救不救的？”贡泰似乎不太喜欢林倬汉。 “你不在现场，当然不知道了。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救的就是我！”诺雅说着，眼前浮现出林倬汉最后一刹那温情的视死如归的眼神。 “如果他知道你是个外星人他还会救你吗？他无非是个小色鬼而已，见了美女性命都不要了。”贡泰没好气地说。 “你知道，地球人说众生平等。连狗都会舍己救人，就算知道我们不是同类，他们也会想办法救的。我回来的那地方，就有人们为狗建的一座坟墓。…我觉得我们摩提星人真是太孤独了，把所有动物和的生存空间强抢了过来，给我们留下的，却是孤单和寂寞。我们别说没有感受过人与动物的情感，就是家人之间的亲情也基本上没有了。每个人都是孤军奋战，孤身只影，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会幸福吗？我觉得地球人就过得比我们幸福多了。”诺雅毫不停顿地说。 “我看你地球实验才去了不到一天，好像已经乐不思蜀了。是不是迷上了那个小色鬼了？想做地球人去了？”贡泰气呼呼地说。扎克教授听得贡泰的话里醋意甚浓，赶紧引开话题道:“你说那个舍利子在你身上？我倒很有兴趣研究研究，古代地球人到底跟我们有没有渊源？” “是的，我刚刚把舍利子抢到手，就从悬崖上摔下去了，现在应该还在那个口袋里。我可以帮你去取回来。” “不行。蒙猜舰长已经说了，这个实验太危险，就不要进行下去了。所以我不能再送你下去。”贡泰知道，诺雅是借着去拿舍利子的名义，想去取林倬汉的基因样本，再请扎克教授克隆出来复活。所以就不同意诺雅重返地球实验，内心里，不知怎地就是不希望再看到诺雅和林倬汉在一起。 “我会和蒙猜舰长去说，我的实验并不成功，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诺雅说。 “你凭什么说实验不成功，我看就很成功，而且是非常成功。”贡泰赌气地说。 “你倒说说看，有什么不成功的地方？”扎克教授很沉稳地说，他是个精益求精认真做学问的人，非常希望得到第一手资料，以进一步改善自己的工作。 “我觉得有好几个问题。首先是我觉得手脚不灵便，我从进入这个新躯体之后就感觉到手脚不太利落。每次我想动右手的时候动的却是左手，想动左手的时候动的却是右手，后来才慢慢适应过来，…本来刚才也不一定会摔死，其实我一伸左手就可以抓住林倬汉的手，只是情急之中自然反应，想伸左手却伸出了右手，才失足落下悬崖…” “…这个问题我早已知道。地球人的右脑指挥的是左半躯体，左脑指挥的右半个躯体，和摩提星人不一样。我想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基因螺旋翻转的时候，神经系统的复制信号没有反转过来。这更加证实了，我原来说的，地球人的基因链是由外在因素进行基因嫁接而造成的，和其他的地球原始生物不一样，其他生物基本上都没有这种神经系统交叉指挥的现象，这恰恰证明了地球人本来就不是地球生物。”扎克教授说。 “还有就是我到了这个躯体里面之后，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的有一些记忆要唤起，人有点浑浑噩噩的，现在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就感觉到记忆清澈很多。有可能是地球人的基因，对我的思维产生了影响。如果每一个人都靠地球人的基因这样复合克隆的话，我想一方面是有可能有副作用，第二方面地球人也没有这么多跟我们相匹配的基因。给每一个人去找一个匹配的基因那有多困难哪！” “那你的意思是…”贡泰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要完全用摩提星人自己的基因来克隆人，去做地球实验？”扎克教授接了下去。 “是的。难道你觉得没有必要吗？”诺雅说。 “呣…我倒同意你的想法。不知道蒙猜舰长怎么想？…”扎克教授说道。 “如果诺雅自己愿意去冒这个险，我没有意见。”突然扬声器里传出的蒙猜的声音，原来蒙猜也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谈话。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动手吧！”诺雅的语气很是兴奋。 “那好罢…”贡泰的口气，却是十分的不情愿。 “趁着天黑，那就劳驾你把我送回到原来的地方去。”诺雅对贡泰说。 “你还要把那个…什么汉再克隆出来吗？”贡泰很不高兴。 “是啊，实验还要继续啊，你让我哪里再去找一个人呢？”诺雅说。 “不过用你自己的基因克隆出来就不是原来那个金发女郎的样子了呀！”贡泰说。 “我想实验反正是要对基因做一些修改，就麻烦扎克教授把我的脸变成原来金发女郎的那个模样，不知道行不行？”诺雅说。 “行是行，不过…恐怕比较麻烦…”扎克教授有点为难。 “看来…扎克教授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诺雅故意将他一军。 “那我就试试吧！”扎克教授果然经不起激将法。 林倬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四周雾茫茫的一片，只能看到十来米远。林倬汉感到浑身上下很不自在，手脚都不听使唤。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和诺雅一起从两百多米高的悬崖摔下。“莫非我已经死了？那金发女郎怎么样了？她在哪儿呢？”林倬汉艰难地坐起，看看周边的景色，便是荒山野草乱树，虽然叫不出这些草和树的名字，倒也十分面熟，应该便是兰渚山下光景。“不是天堂，也不像地狱，应该是在人间。原来自己没死，这倒奇了！”看看自己的身上，虽然不太灵便，倒也没有痛楚，但衣服裤子上满是破洞和血污。“估计是痛过了头，麻木了…”林倬汉心想，试着动一下双脚，居然也还能动，拉起裤腿一看，居然皮肤完好无损，似乎比原先还光滑稚嫩了。林倬汉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自己从高崖坠落，似乎毫发无损，那混身衣服上的血污是哪里来的？莫非是金发女郎的？想到这儿，林倬汉不由得心里一紧，赶紧四下寻找，但白雾茫茫，却不知从哪里找起。正犹豫间，一条大狗蓦地从大雾中窜将出来，向林倬汉脚下扑来。林倬汉正要捡石头砸将过去，那狗却也不来咬他，只是拉着他的裤脚似乎要拖他走。林倬汉跟着狗在乱草丛中走了没几米，看见草丛中一动不动躺着一个人，穿着和林倬汉一样的衣服，浑身都是血污，依稀便是金发女郎的样子。这是林倬汉最担心看到的一幕。林倬汉突然觉得浑身都紧张到了极致，心跳骤然加快，生怕看到金发女郎死了的样子，眼睛里一下子控制不住泪如泉涌。虽然和金发女郎认识才一天时间，但却似乎一见如故，有说不出的依恋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离不开她，真不敢想象她马上就死了，有种恨不得自己替她去死的冲动。 林倬汉看她一动不动，手里捏了一把汗。想跑过去搭搭她的脉搏看看情况，那狗却飞快地跑去，舔了舔她的脸。或许是狗的毛触到了金发女郎的鼻子，金发女郎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林倬汉顿时觉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说不出的兴奋和惬意。只见金发女郎慢慢地坐起，那大狗却围着她甚是亲热。 “…你怎么样？”两人四目相对，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我没事，你呢？”林倬汉关切地问。 “我好像…也没什么大事。”金发女郎说着，站了起来。那大狗磨磨蹭蹭，在两个人之间绕着“8”字，看那神态似乎跟自己很熟，林倬汉也觉得十分奇怪。林倬汉看看金发女郎的衣袖破了，手肘都露了出来，就问：“你的手臂受伤了吗？”金发女郎赶紧把手放在背后，不让他看，口中说道:“没事没事。…这边有个石凳，我们坐一下吧！”林倬汉走过去看，果然有个石凳，于是就坐下。那大狗就赶紧乖乖地蹲在石凳的面前，亲昵的动作跟它硕大威武的外形甚不协调。 天色渐渐的亮起来，能见度略微好了一点，看到十几米外隐隐竖着一块碑，还一动不动地蹲着另外一条大狗。林倬汉突然想起来:“莫非这就是那个护院神犬的墓和雕塑？怎么在这里了？这到底是山上还是山下啊？难道我们跌落了半天竟然还在山上？”林倬汉赶紧跑过去看看那个墓，那墓似乎是新砌的样子，上面盖上去的土还是新的，没有长草，碑上刻着“忠犬护主”的故事，果然就是赛虎的墓，只是落款后面又加了一句:“2030年10月因莲花道场改造迁建于兰山脚下”。 “…原来是迁到山下来了，难怪昨晚我找它不着…”林倬汉恍然大悟。 “这狗倒是有点像那条护院神犬的雕塑的模样。”林倬汉说，看看金发女郎，只见金发女郎脸上泛起一团红晕，但细看却隐隐浮着一层黑气，似乎脸色比原先黑了许多。“会不会是摔下来受了内伤？”林倬汉心想，嘴上说:“这事情真是奇怪，我们两人刚才摔下来好像空中飞了很长时间才落到地上，昏睡了半夜，现在浑身居然一点都没受伤，但身上这个血迹是哪里来的？衣服却又摔得这么破？真是奇怪啊奇怪！” “也许是佛祖保佑你命不该绝吧！”金发美女说道，脸越发红了，好在天还没有大亮，脸色又有点黑，就不太容易发觉。 “你有感觉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发黑，最好去检查一下医生。”林倬汉仔细地看着诺雅的脸，诺雅也认真地看着林倬汉。 “你哭了，…你这是为我哭吗？…我好感动…在我们那里…从来都没有人会为别人哭的…泪腺估计都要退化了。”诺雅看到了林倬汉眼角的泪痕，说话的语调有点激动，心里也禁不住一热，只觉得地球人甚是可爱。 “你们那儿…是哪儿呀？”林倬汉问。 “我也搞不清楚…”一说到这个问题，诺雅就支支吾吾的不明所以。 “…要不我们快点走吧！”林倬汉看诺雅不愿说，也就不多问。但四处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路在哪里。 金发女郎说:“这狗会不会认识路啊？” 林倬汉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不知道这是谁家的狗？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说它像那个赛虎的雕塑吗？我们就叫它赛虎好了。”诺雅说道。只见那大狗看着他们俩说话，拼命地点头，似乎能听懂他们的讲话。 “赛虎，带我们出去！”诺雅说着，大狗东嗅嗅西嗅嗅，跑到赛虎的墓前，用脚刨起土来。诺雅的脸色骤然一变，似乎很紧张，厉声喝道:“停下！叫你带路！不是刨墓！”大狗一惊，飞也似的跑得没了踪影。 林倬汉和诺雅，看看赛虎的墓的周边，发现有一条很小的路往外延伸，就循着那路出去。走了两三分钟，那大狗又跑了回来，在他们身上嗅了嗅，前脚似乎是在地上写字一般，然后转头低声叫了两声，就慢慢地在前面带路。那大狗果然认识路，跟着大狗走了几个叉口之后，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公路边。林倬汉从未养过狗，对于大狗如此出色的表现，赞叹不已。诺雅也自看着欢喜，不停的“赛虎”“赛虎”地唤来唤去。 一大早公路边雾还是很大，而且由于实行了宵禁，所以路上几乎还没有人。林倬汉往口袋里伸手去摸出手机和台湾的国际刑警何中华送给他的眼镜想和石头联系，却早已破损的不成样子。从这个地方如果步行到越州市区林倬汉的家里，恐怕要两三个小时，但眼下林倬汉和诺雅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步行往前走。大狗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跑得很欢，像小狗一样闲不住，但是非常的听话，似乎林倬汉和诺雅说的每一句话它都能懂，智商简直可以和十来岁的小孩相比。走了没多远，有一辆军队的巡逻车经过，打开窗来问道:“需要帮助吗？”林倬汉说明了身份，那军人在车载电脑里一查，说道:“原来是林院士，那就请上车吧，我们给你送一趟。”林倬汉别无选择，当下也不客气，和诺雅一起坐上的车，那大狗也一跃上车，俨然就是林倬汉的随从。林倬汉借了车上的电话，跟石头联系了一下，请他马上到迪荡新城林倬汉父母的家中。 打完电话坐在车上，林倬汉心里充满了疑惑。从昨夜到现在的经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从手机和眼镜的破损情况看，结合两人身上这么多血污，再怎么样自己和诺雅也不应该一点都没有受伤啊！一般人从两三米高的地方摔下去，如果不摔个筋断骨折，就是喜事一桩，现在这天大的喜事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却让林倬汉伤透了脑筋想破了头皮。饶是他再高的智商，也想不明白这里头的道理了。只觉得从昨天以来，事事都透着诡秘。林倬汉的心里迷雾重重，一团乱麻。 诺雅和大狗则坐在车上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道路两边的城市街景，显得饶有兴致。; 二十五 真相大白 林倬汉和诺雅到达迪荡新城盛世名苑小区的时候，正好是六点钟，天已经大亮。雾还是有点浓，只能看到100米左右。大雾笼罩着迪荡新城的高楼群，使高楼上端齐齐地淹没在云雾之中，看不见天际中心288米的尖顶，也看不见万豪中心屋顶的两朵大莲花。林倬汉怕回家太早会吵醒家人，就和诺雅在小区旁的西施山遗址公园里遛遛狗。传说越国美女西施送入吴王宫中之前，曾在这里学习礼乐歌舞，所以30年前在规划迪荡新城的时候，在高楼群中留了30亩土地作为遗址公园，以纪念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时美女西施舍身报国的一段史话。 若在平日的这个时间，小公园里已经到处都是晨练健身的人们，但今天却格外的安静。 林倬汉带着诺雅穿过美人宫的庭院，来到碑林前。碑林刻着历代诗人和书法家有关西施山美人宫的记载、传说和诗词，有嘉泰《会稽志》和明代徐渭的《西施山记》，有宋代墨客社的《土城山记》，还有刻着西施入吴故事的浮雕。林倬汉带着诺雅走到最后一块碑上，对着碑上的诗念道: “稚儿将去景墙东， 小园未成亭台空。 香魂早已化蝶去， 雅筑依稀美人宫。 静观闲云信天游， 细数落花映山红。 身陷危楼如坐井， 心飞绿野觅仙踪。 这道诗是我父亲写的，诗里的‘稚儿’就是我。建这个公园的时我还只有两岁。” “这个诗词好像不是现代的格式吧？” “是的，这个是七言古诗的格律。古诗的对仗和格律还是非常有魅力的，用词特别的简洁。” “那为什么不用现代人的方式呢？” “现代人媒体的手段都是高科技，基本上采用的都是视频和电影，比较直观，反倒没有古代人这么有韵味。” “如果为古代人留这么多空间的话，那现代人的东西要放哪里呢？”诺雅想，像摩提星上空间这么紧张，几乎看不到古迹。 “历史是需要尊重的，这就是我们的过去，没有过去，哪有未来呢？” “但这或多或少会挤压到我们的生存空间呀！”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提高空间的综合利用效率。节制我们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不能无限膨胀地过度消费。尤其是资源和能源这种不可再生的东西。” “…是啊，你说的对，就是缺少了这样的节制，所以才不得不向星际扩张…” “你说的是外星人吧！所以他们才要来侵占我们的地球。” “也许地球人有一天也会一样的…” “恐怕没有这一天了…”林倬汉苦笑道。 诺雅知道他说的意思，就是说外星人已经最后通牒，人类只有不到七天了，没有未来了。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默然无语。诺雅看林倬汉心思重重的样子，恨不得就要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林倬汉看看诺雅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想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但难受也无济于事。遛着狗沿着公园的环路走了两圈，感觉索然无味。绕到公园门口时，林倬汉借公园管理房的电话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报了个信。父母对林倬汉的突然回家喜出望外，马上就要下楼来接他，林倬汉说你们别下来我马上就上来了。林倬汉带着诺雅和赛虎向小区里面走去。 盛世名苑是一个高层小区，父亲一直都说喜欢住高层，视野开阔，心胸宽广。林倬汉从小区主干道拐过弯去，远远地就看见爸爸妈妈已经站在楼下等了。有一个邻居跟他们在讲话，说的确切点，更像是吵架的样子。看见林倬汉他们过来，邻居说道:“这…真是…活见鬼了。” 父亲说:“放屁！谁咒我的儿子我就跟他没完！” 林倬汉走过去，看到那个邻居，就叫了声:“大叔早。” 父亲很生气，说:“别理他，咱们走！” “…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去看早新闻，…说他和一个金发女郎…呸呸呸！我打你个乌鸦嘴！”那“大叔”说着，作势在自己脸上打耳光的样子，眼睛看看诺雅。 “说我和金发女郎？”林倬汉诧异地问。 “是啊，早新闻上说的。”“大叔”说，“难怪你爸要生气。” “说我们什么？”林倬汉想:会不会是说我们偷了舍利子？那名声可不太好。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说这些干什么呢？我们上楼吧！”妈妈出来打圆场，但话语中也很不高兴的样子。 林倬汉心想，刚才打电话时候大家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开心呢？“老爸，你这么大年纪了又有高血压，就别生气了。”在林倬汉心目中，父亲跟人家吵架而且骂人的，也确实不多见。 “老王也太过分，想不到平时都很客气的，今天讲话居然这么毒！”父亲说，“他咒我倒无所谓，但绝对不可以咒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不是好好的吗？”母亲说着，推着大家进了电梯，“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啊？还养条大狗。”母亲看看诺雅，问道。 “妈，不是的…我也不知道她名字…” “哟！还保密，都老大不小了，害什么羞啊？” “妈…真的不是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妈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不知道！”言语之中，倒是不由分说。 “叔叔阿姨好！”诺雅说道。 “你看人家多讲礼貌，外国人普通话也讲得这么好，真是…”母亲说这话，拉着诺雅的手端祥起来，“他不肯说随他，你告诉阿姨，叫什么名字啊？” “你就叫我…梅梅吧！阿姨。”金发女郎倒也机灵，一点都看不出失忆的样子。 “哎哟，这衣服怎么这么多血？等下马上换一套。没带衣服吗？我的尺码应该差不多。” 话语间电梯已经到了顶层。母亲急匆匆地进到内室去拿衣服，诺雅和林倬汉直走到客厅中坐下，林倬汉看着诺雅一串泥泞的脚印，心想:“看来还真是失忆了，这么脏的鞋进门要换鞋都不记得！”他哪里知道，诺雅从来都没有换鞋的习惯。正想提醒她换一双鞋，母亲已经拿着两套衣物和鞋子从房间出来了，说:“来，梅梅，你到房间里面的洗手间换个衣服。林倬汉在外面洗手间换。不知道鞋合不合脚？” 林倬汉匆匆地换好了衣服，回到了客厅，母亲已经在厨房里面做早餐，父亲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肉来，在水龙头那边化冰，准备给狗吃。诺雅还在里面洗澡，水声哗哗的响。 林倬汉一时闲来无事，心里惦记着刚才楼下王大叔说的早新闻的事，就打开电视回放越州早新闻。早新闻前几条，无非是说，外星人即将来袭，军方如何管好社会秩序，什么地方还能买到菜和食物，交通秩序如何，以及什么地方在搞公共集会等等，快进到第六条消息，说的便是昨夜天章寺佛祖释迦牟尼舍利子遭窃的事情。并说男女两个香客从后山坠落山崖，今晨在著名的神犬赛虎的墓中发现草草掩埋的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两具尸体均血肉模糊无法辨认，而且一丝不挂，经DNA鉴定其中男的与林倬汉院士的基因相匹配，金发女尸还无法从基因确定身份。 林倬汉大吃一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正想再次回放，却听得“哐当”一声响，回过头来，父亲和母亲站在背后呆若木鸡，一盆热气腾腾的三鲜面落在了地上。 大狗突然狂躁起来，对着电视里面神犬赛虎墓前的雕塑，狂吠了几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因为电视是裸眼3D的，神犬的雕塑和大狗几乎是一模一样。 诺雅从房间的浴室换好衣服出来，手上还拿着毛巾擦着未干的头发，看到客厅里三个人面面相觑的神情，和早新闻回放的定格镜头，也立马僵在那里。 “我是谁？我是人还是鬼？”林倬汉看着电视里面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怔怔地问。昨夜里的一幕幕，像电影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 “…那个…尸…真的是…吗？”父亲显然十分震惊。 “你是人！你当然是人！你看你的手都这么热乎的！”母亲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说，生怕这个书呆子儿子想不开，“电视肯定搞错了。”说着，到林倬汉的背后拉起他的衣服。“他爸你来看，背上的胎记也在，怎么会不是我们家的倬汉呢？” “是的，是的，这胎记还在，我记得很清楚！形状都没变！”父亲说着，关上了电视机。“这见鬼的电视新闻！尽胡说八道！” “…可我膝盖上小时候的伤疤没有了。”林倬汉撩起裤腿，说。 “这…这…这不可能！”父亲说，因为那是林倬汉小时候父亲带他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多年以来留了一个明显的疤痕。 “…也许是时间长了…长好了。”母亲总是往好的方向想。 “你到底是谁？这条狗又是从哪里来的？说吧。”林倬汉对着诺雅，大声地说。两天以来挂在心上的一个个悬念，终于在这时候憋不住了。林倬汉知道，诺雅一定知道谜底，自从这个神秘的女郎出现以后，许多的事情都显得不可思议起来。“你一定知道的，快点说吧！”林倬汉有点迫不及待，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在对诺雅说，眼角莹莹的闪着泪光。 诺雅本想体验一下地球人的家庭生活，重温摩提星人失去的温馨亲情，但眼看着这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地球人刹那间乱成一团糟的景象，也动了恻隐之心。两天来对地球人的种种认识，让诺雅平生许多好感，她觉得有义务要让这样的地球人活下去，给地球人一个未来，只是还想不出要怎么才能做到。 “大家都别担心，我们当然都是人。你看着我，我有话对你说。”诺雅说。 林倬汉双眼盯着诺雅，并没看见诺雅开口，耳边却有一个娓娓动听的声音响起: 我就是你在摩提星的远征号上见过的外星人诺雅，我克隆成地球人的模样只是为了到地球上来做一个生存实验，看看地球到底是不是适合摩提星人的永久生存，实验一完成我就会回去，摩提星人就会发动攻击。所以在我没有回去之前，你们还是安全的。远征号上随时都在监控我的一言一行，所以我不能用明语跟你说。只能用灵眼跟你进行意识交流。 林倬汉配合地点了点头。 当下诺雅把摩提星人如何克隆永生、远征号为何来地球、自己如何来做生存实验、怎样修改聋哑少年基因、自己和林倬汉摔死后如何克隆重生还顺带着把赛虎也克隆了一下等等等等，简要作了说明。只听得林倬汉浑身冒汗:原来自己一见钟情的金发美女居然是外星人！是来消灭人类的敌人！同时又是救自己死而复生的恩人！否则自己昨天夜里已经死了。难怪自己浑身血污身上却一点没伤，原来是诺雅把死尸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克隆出来的自己穿上，把两具尸体埋在了赛虎的坟里。诺雅还用赛虎的骨头取得基因克隆了大狗，由于赛虎的灵魂已经消散，所以在大狗的脑子里植入了诺雅林倬汉以及一部分地球人类的信息资料，难怪大狗能够听得懂人类讲话！这也许是地球上智商最高的一条狗了，除了不会讲话以外，大狗的智商几乎不低于七八岁的小孩！ “好了，现在我的故事讲完了，你怎么对你爸妈说你自己想好，别把他们吓坏了。”诺雅用灵眼说。 林倬汉听了诺雅的故事，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也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从逻辑性看还是合情合理的，难怪连国际刑警的眼镜也识别不了她的身份，心里不由得对摩提星的高科技产生了无尽的遐想，对科学探索的执着追求，让林倬汉觉得一时有无数个问题要请教。但看着旁边焦急的父母亲，当下也没有时间分说，念头一转，就解释道:“爸，妈，…你们别急…是我一时忘了，这是我们中科院的一个实验…前几天周院长跟我说起过…是我自告奋勇要参加人体克隆实验…那埋掉的两具尸体…是克隆多余的…” “是吗？你不会骗我们吧？”父母将信将疑，因为林倬汉从小不擅说谎，这一半实话一半谎言的话，林倬汉说得有些闪烁其词，拖泥带水。而且，林倬汉只和这个金发女郎对视了一会儿，就前后判若两人，不免有些疑问。“…那你腿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情？”父亲犹犹豫豫地问。 “…可能是他们趁我麻醉实验的时候帮我做了皮肤基因修复…”林倬汉想了想说。 “那她是不是也参加了实验？”母亲问道。 “你是说诺雅吗？”林倬汉一时想不好怎么回答。 “她不是叫梅梅吗？怎么又变成诺雅了？”母亲问。 “…梅梅是她的…中文名字，…诺雅是她的英文名字。”林倬汉这次反应倒是挺快。 “你看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脸上有一层黑气？”母亲问。 林倬汉仔细看看诺雅的脸上，是隐隐地透着一层黑气，现在天亮了看得更加清楚，似乎是一层银色的光泽。 “那是因为我们原来的皮肤是银色的。”诺雅用灵眼说。 “那是因为…因为…她是混血儿！”林倬汉信口胡编。 “那这条狗是怎么回事情？”父亲问道。 “这条狗就是用神犬赛虎的基因克隆出来的，而且还植入了很多人类的信息，所以他很通人情。”这一次林倬汉倒不需要说谎。 “原来赛虎是你们克隆出来的，难怪它会舍己救人。”母亲张冠李戴，把几年前的真赛虎也当成了克隆实验。虽然她一时还搞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凭母亲的直觉，她还是愿意相信儿子说的每一句话。 “唔…是吧…是吧。”林倬汉含糊其辞，“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现在都好吗？爷爷奶奶好吗？大伯伯母她们都好吗？”林倬汉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想把父母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去，他怕言多必失，再问下去，他也编不出来了。 “都好都好。…你是怎么从外星人那边回来的？”父亲只是一句话又把话题绕回来了，显然这两天他们为他担心了很多。林倬汉看着父亲的脸上，显得甚为疲惫，心里很是感动。其实每一次林倬汉离开父母的身边，父母都在为他担心，只是他们没有挂在嘴上，林倬汉少不更事，过去也一直没有感受到。像今天这样仔细地端详父亲的脸，也是林倬汉一辈子中的第一次，林倬汉感觉到眼角有点湿润。 “这个么…说来话长。”林倬汉把外星人来袭、自己出席谈判，以及美国国防部长殉职的事情简要说了，只是略去了全球核弹攻击外星人被外星人一举收入囊中的事情，怕被诺雅知道地球人其实已经没有武器了。 “听说全球的核弹已经全部都用完了…”父亲继续说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我们和美国都已经开发出中子弹…激光弹…威力比原子弹还要大几千倍。…地球人不一定会输。”林倬汉信口开河，因为外星人的“间谍”就在身边。 “这么大的威力…打起来地球岂不是要毁灭了？”父亲担心地问。 “…就是因为怕这个…所以现在这个武器还暂时没用上。”林倬汉谎话连篇，自己也想不到，原来谎话说上几句就越说越顺口了，难怪人家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那我们何不出其不意地，打击他们一下？”父亲穷追不舍，看来这个问题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事实上，这一天多来没睡好的，恐怕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全球大部分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林倬汉说道。 “你可以打电话给北京的负责人啊，你不是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父亲总是以天下为己任。 “…是啊，可是我的手机坏了，我用这家里的电话打他们未必会接。…如果石头在就好了。”林倬汉话音未落，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打开视频连接一看，原来是石头到了楼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二十六 小聚别离 由于联系不上林倬汉，石头非常焦急,从后半夜起就在兰亭山里面满山遍野地寻找他和诺雅的下落。中间听说有金发女郎和小伙坠崖的消息，又收到中科院周院长来打听林倬汉的下落，更让石头心急如焚。奈何迷雾重重，手机也全无音讯，石头只有开大了灯四处搜寻。但石头对网上程式化的搜索轻车熟路，对野外搜寻却是一窍不通，一个人瞎转了半夜，终于一无所获。早上接到了林倬汉的电话，石头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别提有多么地高兴。因为打不到车，就直接跑步到迪荡新城。经过一整晚的赶路，石头的电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所以到了林倬汉的家里，没说上几句话，就赶紧找了个房间充电。 妈妈重新做了饺子和面条，叫林倬汉和诺雅一起吃早餐。四个人围坐在小桌子边上，诺雅却迟迟不伸出手来。只是看着林倬汉和爸妈一起吃早餐。赛虎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刚才翻落在地上的饺子，把地板也舔得锃亮，还意犹未尽，在桌子旁探头探脑。妈妈一个劲的说:“梅梅你吃呀！是不是我做的不对胃口啊？”诺雅说道:“做得很好，只是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到房里歇会儿。”“我就说你脸上有黑气，可能身体不好吗，要不我去请个中医来帮你把把脉。”妈妈关切地说道。“不用不用，等下就会好的。可能只是要上厕所了。”“那你就去罢，等下再来吃饭。”诺雅应声到了房间里面。 林倬汉和爸妈一起默默地吃完了面条，一言不发，显然心事重重。吃完了早餐，林倬汉说去看一下石头。到石头的房间里面，看着四下无人，就三言两语把诺雅的身份情况跟石头说了，要他赶紧向上汇报。石头说周院长叫他打一个电话，当下也来不及，就听餐厅里妈妈说：“面条都要糊了，倬汉你去看看梅梅吧，到底身体怎么样？” 林倬汉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摆设还跟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一模一样，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墙上多了一些他后来获得各种各样的荣誉时的奖状和照片。诺雅坐在旁边沙发上，倬汉看了她一眼，刚想问：“怎么样？肚子还疼吗？”还没开口，诺雅就用灵眼跟林倬汉“说”：“其实我不是肚子疼。只是我拿不出手。”说着，把自己的双手摊出来，林倬汉一看，原来诺雅的手指节是有四节的。因为刚才扎克教授一时疏忽，在克隆诺雅时只记得把她的脸和皮肤克隆成地球人模样，却忘了把她的手克隆成三指节的。难怪早上在山上林倬汉刚醒来时问她手有没有受伤的时候她就赶紧把手藏在身后，敢情她是假昏迷。“对！一定是假昏迷。”林倬汉对诺雅的话又相信了几分。因为林倬汉在远征号上见到的外星人诺雅和贡泰，确实手是有四个指节的。 “要不我把饭给你拿进来吃？” 诺雅点了点头。 林倬汉把饺子拿到房间里面。跟妈说：“没什么事，好多了，只是一点点不舒服，我给她拿进去吃。”妈妈点点头：“去吧！” 谁知诺雅不会拿筷子，又把饺子夹得掉在地上，赛虎就呼地一下窜进来，吃掉了地上的饺子。林倬汉看诺雅左右夹不住饺子，就拿过筷子给她示范一下怎么拿筷子夹饺子，喂她吃了一个。示范了一次诺雅还是夹不住，就教她直接把筷子戳进了饺子里面，正要示范怎么送到嘴里吃，妈妈突然开门进来，说：“要不吃两颗药吧？”看见林倬汉正在喂诺雅吃饺子，以为小两口在打情骂俏，就假装没看见，赶紧又退了出去，顺便把房门也带上了。林倬汉僵在那里，知道妈妈是误会他了，满脸通红。回头看看诺雅，诺雅的脸上也有一层红晕。“莫非诺雅也有点意思了？”林倬汉心想，眼神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悦的神情。诺雅看懂了林倬汉的意思，似乎有点恼怒，把脸转了过去，但脸色更红了。说：“你别瞎想。我自己吃。”就拿过筷子，低着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林倬汉看着诺雅佯装嗔怒的样子，不由得看得痴了。浑忘了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外星人，是地球人类的敌人。看着她笨笨地吃着饺子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愉悦，只觉得一颗心砰砰地跳得厉害。禁不住想：“若是她不是一个外星人，那该多好。” 正胡思乱想间，外面有人敲门。林倬汉开了门，原来是石头。石头向林倬汉做一个手势，叫他一起到隔壁房间。关好房门后，轻轻地对他说:“你刚才说的情况我已经跟周院长说了。周院长回复说，他已经向总理作了汇报，中央领导十分重视。要求林倬汉要稳住诺雅，搞清楚诺雅实验的真正目的，多探问外星人基因炸弹的情况，争取找到对付外星人的办法。当务之急是拖住诺雅，争取时间。”正说着，石头把一只耳朵（其实是耳机）交给林倬汉听，是总理直接打电话来了：“林倬汉，我是邓继平，你的情况我都听说了。你要随机应变。诺雅肯跟你说实话就说明她对你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你要争取她的信任和同情，要用心，用情。你要记住，你是地球人类的希望，有些事情你尽管大胆去做好了。记住了，要大胆！…外星的高科技，能了解多少算多少…万一能够找到对付外星人的方法也说不定，但是我也只是说万一，…尽力就是了。方便的时候联系，不要被她发觉。…需要任何支持叫石头随时联系，全球的资源都可以调用。…好了，就说到这儿吧。” 林倬汉呆呆地坐了两分钟，心里一团乱麻。我怎么把她留住？我怎样才能把她留住？用心、用情是什么意思？用心还算明白，怎么用情，林倬汉可是一窍不通。总理给了他这么重的任务，林倬汉觉得真是一筹莫展。“大胆？什么叫大胆？莫非我胆子很小吗？” 林倬汉从石头房间出来，父亲在客厅里正襟危坐，母亲站在一旁。看见林倬汉从房间出来，就对他说：“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是不是周院长叫你回北京去了？我觉得你应该回去。你是唯一一个上过外星人的飞船的人！你最了解外星人的底细。要对付外星人，你的参谋作用很重要。本来我和你妈也希望你在身边能够陪我们走过最后的日子，但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卿卿我我，或者在家里面陪我们两老。忠孝不能两全。你还是快点走吧！给中央做好参谋，用那个什么中子弹光子弹怎么打好和外星人这场硬仗，保全我们地球人的血脉。刚才石头叫你，肯定是上面有任务了。我们就不留你了，见到你，我们很高兴。我们为你感到骄傲！” “不是的，其实没有…”林倬汉本想说“没有中子弹和光子弹”，只是怕被诺雅听到外星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也怕爸妈听了泄气，就说：“没有任务。…我们就在这里多呆两天吧！老爸老妈，我还想再陪陪你们。” “不用了。正事儿要紧。你还是马上去北京吧。再晚几天交通会更乱，就去不了了。” “是周院长叫我在家里多呆几天，多陪陪二老。” “我不信。你…还有这个梅梅，你们不是在做基因克隆实验吗？是不是和外星人的基因炸弹有关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周院长还会叫你在这儿多呆几天？叫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拉拉扯扯吗？” “周院长倒是没说，但总理偏偏叫我们要在这里卿卿我我拉拉扯扯，最好拉拉扯扯个十年八年的。但这个不好跟你们说。”林倬汉想。“老爸倒挺会联想，我杜撰了个克隆实验，他居然跟基因炸弹联系了起来，真是太有才了！我干脆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算了。”于是便道：“是这样的，老爸给你说对了，这次克隆实验就是跟基因炸弹有关，所以不能在北京附近做实验，离得越远越好，我就建议在我们越州会稽山区做实验。这个实验可能要好几天的时间，我们白天做实验，晚上反正没事，就可以回家来跟你们两老一起住。周院长同意了我这个方案，说是家国两不误。说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家人在一起，就这几天来让我多陪陪你们。” “既然是国家的实验，你们怎么会连汽车都没有？”老爸将信将疑地说。 “哪里哪里！我们怎么会没有汽车呢？石头，你说是不是？”林倬汉使劲向石头眨眨眼，说。 石头赶紧说：“是的是的，汽车马上就到了。” 说着，林倬汉不经意的望了望楼下，发现窗外远远地居然来了很多全副武装的军人，当然还有很多车辆，连直升飞机都来了好几架。“这动静也太大了一点吧？这肯定是总理早就发话了才有这阵势，来得真快！”倬汉心想。 爸爸也看到了这个情况。这才相信林倬汉不是一个人跑回来的，但他刚刚又怎么不说？也许是国家机密，不能说吧。 “好吧，就算你没有说谎，但现在是关键时候，你应该早点回去做实验。日子不多了，我们这里不留你了，你还是走吧！你要记住我的话：好男儿应当时刻牢记报效国家，不可只顾小家，不顾大家！” “如果晚上有空，就回家来住吧。我帮你收拾好房间。”妈妈在一旁说。 爸爸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林倬汉回家不到一小时，就要被深明大义的父亲赶了出去。林倬汉知道，他爸就是这个性格。也正是这样的教诲，才造就了林倬汉这样的栋梁之才。 “幸亏我刚才的故事编得好，晚上还可以回来住。白天就和诺雅出去转转。”林倬汉自鸣得意地想。 “你到我房间来一下，”妈妈对倬汉说。 倬汉到了父母的房间，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一对光彩夺目，晶莹剔透的钻戒出现在眼前。“这是你爷爷奶奶传下来的一对结婚钻戒，虽说并不是非常的值钱，但是象征着我们一家代代相传的亲情，希望每一代人都和和美美。你要是有什么心仪的女孩，可以把这个交给她。”诺雅那张青春明丽的脸突然在倬汉面前一闪而过，他的脸腾地红了。“现在出了外星人抢占地球这个事情，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看那个梅梅也不错，机会要自己把握哦，你妈我可等着抱孙子呢！”望着儿子那张绯红的脸，妈妈会心地笑了。 倬汉没想到妈妈会给他结婚戒指，还没回过神来，妈妈又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说道:“原本没想到你会得到全国最高科技奖，那一千万奖金，也够你在北京买套房子了……信封里面是一张卡，是我这十几年来炒股票赚的钱，本想给你在北京买一套房子的，你生日的前几天我把股票大部分套了现……外星人危机出现以后股票就一钱不值了，股市也停牌了……” “你在股市里赚了一千万？”倬汉瞪大了眼睛问。因为按照妈妈的说法，这卡里的钱应该够他在北京买一套房子，要知道北京买一套房子起码得八九百万，稍好一点的就在一千万以上，这还是多年以来中央政府平抑房价的结果。妈妈虽说原来是金融系统的，其实收入也不算高，光靠节省是省不出一千万的。 “呵呵，不瞒你说，这卡里面还不止一千万…”妈妈笑道，脸上流露出一丝略显得意的神色，但马上又转变成忧心忡忡的样子。 “妈，你快说说看，你是怎么赚这么多钱的？”倬汉兴致勃勃地问道。倬汉从小就知道，妈妈每次在股市里面赚了钱心情总是很愉快，所以对这个一窍不通的他还是要问一问，让妈妈讲讲她在股市里面打胜仗的故事，也算在是这样压抑的氛围中，给她带来一点愉悦。 “这个倒是真值得一说！……以后你年纪大了，科技发明的创造力不够了，也可以靠我的这个股市制胜法换一种轻松的活法！”果然，一说起股市，妈妈的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自从你出生以后，我就深深地感触到我国独生子女太多，以后劳动力一定会不足，所以用机器人替代人的劳动和服务，对于整个社会而言都会十分重要！还有在基因领域，如何让我们健康长寿，克服一些基因疾病，让两代人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一篇报道说，当时的亚洲首富香港大资本家李嘉诚转移产业资本，把所有的产业全部转移到了两大方向:一个是市政公用设施产业，也就是人民生活必需的最稳健的产业；另一个就是高科技行业，也就是风险最大收益最高的产业，由于李嘉诚年事已高已经没有能力自己再来领导推进科技创新，他就在美洲欧洲的股市里面挑了一百个个股，进行投资组合，其中机器人和基因产业就占到一半。第二年中国大陆股市和美国欧洲等国家的股市开通了国际通，可以相互投资国际股票，我就参照李嘉诚的投资思路和投资清单，做了个投资组合，用我当时的全部积蓄一百万投资了一百个股票，每只股票投资一万块，希望运气好一点，里面能够挑到像微软和苹果这样的上市公司，20年能够增长一万多倍的……我的外婆家是在黄酒之乡东浦镇，就是南宋大诗人陆游的故里，那里家家都有做黄酒埋在地下的习惯，等到女儿出嫁或者儿子成家立业的时候就挖出地下的女儿红和状元红来做喜酒，我这一百万就当是埋在地下的喜酒了。因为这些股票都是高成长高风险，20年以来，这些股票我只换过二十多只不温不火的，其他的都没去动它，其中有五六十只股票基本上就倒闭了或是被兼并重组了，也有五六只涨幅涨到了十倍以上。我还算运气不错，有两只股票涨的很厉害，一只就是生产石头这种应用型机器人的国产机器人股票轩辕智能，涨了2300多倍，还有一只是美国的辉瑞药业，涨了八百多倍……所以我这个模仿李嘉诚的投资组合，算是非常成功的。这次你生日之前，我提前套了现。没想到你前天没有来，还出了什么外星人的事情……如果这次危机能够渡得过去，你就拿这个钱在北京买套房子安家落户，否则这个钱，反正也是没用了，你这两天就带着梅梅好好地玩玩，花一点……” “你真厉害！妈妈，跟20年前的美国股神巴菲特有得一拼！不过这个钱你还是留着吧。我想我们一定能够渡过危机的，您放心！”倬汉说道。其实倬汉对股票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如果是在过去，他早就自顾自回房间看书去了，但这几天，倬汉的想法有了很多的改变，他也被妈妈兴奋的情绪感染了。阳光斜斜地洒进房间，温暖如昔，倬汉仿佛回到了小时侯和妈妈在一起的温馨时光......但这静谧马上就被窗外传来的直升机降落的声音打破了，一架小型商务机和两架战斗机停在了他们楼下，倬汉猜想那一定是总理安排过来的。相见时难别亦难，妈妈的脸上是满满的不舍，林倬汉心里也有一丝怅然...... 林倬汉和诺雅，赛虎，石头上了飞机，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游玩。确实，在这世难当头的时刻谁会有心情去游山玩水呢？但偏偏要倬汉去完成这项政治任务——甚至可以说是历史使命。望着渐渐远离的家门，父母小小的影子还在远远地挥手致意，倬汉的眼睛湿润了。 看着倬汉黯然的神情，大家很长时间都没有讲话。飞机在空中盘旋，望着下面空荡荡的城市和道路、横七竖八地停在马路上的汽车，和洒落一地的零散的物资，可以想到，外星人来袭这条消息对社会秩序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倬汉不由自主的看了诺雅一眼，诺雅也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一副抱歉的神色。 “但这也不能怪她，她还是算在帮助我们地球人的…”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不想把诺雅当成灭绝人性的星际侵略者。而且一想到她，心里竟然会有一丝甜蜜的感觉。倬汉连忙低下头，怕被诺雅看穿他的心思。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石头终于憋不住问道。 “我想去山里面看看动物，”诺雅说道，带着一种神往的表情。 “动物嘛，只有动物园里才有。”石头说。 “为什么？你们这里自然界不是野生动物很多的吗？”诺雅疑惑地问。 “你以为这里是非洲吗？”石头说道，为自己的知识丰富而感到自豪。 “非洲是在哪里呀？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诺雅说。 “呵呵，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石头说。 林倬汉也笑了笑。但诺雅是外星人，不知道地球上的情况也无可厚非，就说:“非洲太远了，今天去不了。如果你能够多待一段时间，我可以陪你去非洲看看狮子老虎鳄鱼大象等等。不过海里面倒是有很多野生动物，只是我们坐在飞机上看不见水底下的情况……” “我们有潜艇，要不要给你派过来？”倬汉话还没说完，坐在飞机副驾驶的军人就插话了。倬汉这才注意到，此人肩上两杠四星，是个军官，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级别，但也知道这是不低的官衔。“……好啊，只是让您太费心了……”倬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军官答道，俏皮地朝倬汉眨了眨眼睛，看来他也知道这是项特殊的任务。 “好呀好呀，我还没坐过潜艇呢！”石头欢呼雀跃。倬汉看到诺雅的脸上也是一副兴奋和向往的神色。 “你是将军吧，要不什么飞机呀，潜艇啊都是你管？”石头问。 “我就是一个军人，叫我小李好了，呵呵。我们是海军空战部队，所以既有飞机又有潜艇，还有航空母舰呢！” “你们的航空母舰在哪里呀我也想去看看呢！”石头什么都感兴趣。 “可以啊，等下就去看看，就在舟山海军基地，距离这儿，十几分钟就到了……” 听着石头和军官上一句下一句地聊着天，伴着飞机的轰鸣声，倬汉和诺雅却想着各自的心事。 倬汉的心里有很多疑问，包括叶宇尘的下落，包括自己是怎么从兰亭天章寺的山下面起死回生的，还有很多长期以来困扰科学界的尖端科技问题，比如基因和克隆问题，比如灵魂问题，比如超光速的星际航行问题，包括他的林氏猜想他也想印证一下……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摩提星人这次来地球的最终目的和方案到底是什么样的？地球人究竟还有没有生机和活路？一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就沉重起来，不知道该怎样问诺雅比较合适。; 二十七 海底惊魂 飞机很快到了舟山的海军基地，降落在一艘中型的军舰甲板上，甲板上停着几架荷枪实弹的垂直升降的战斗机，两边船舷上悬挂着几艘小型潜艇，潜艇的底部长着“六只脚”。大家跟随李军官坐上了潜艇,潜艇驾驶员马上启动导航系统下潜。"这个潜艇我们叫它大蜘蛛，是水陆两用的，它的六只脚可以伸出来，在浅滩的潮汐和海浪中稳步前进，它还有自动驾驶和躲避攻击功能，但因为是军用的，要应付战争时特殊的快速反应，还是需要人工操纵。它的排水系统是最先进的，可以减少水流的阻力。潜艇的水下航速，可以达到两百节以上。潜水深度可以到水下1500米左右。不过今天我们是去看海洋生物，不需要潜得那么深。因为大部分海洋生物都在阳光能够照到的礁石丛里,在水深不超过100米的大陆架区域,由于充足的阳光让水底植物十分繁茂，形成了良好的海洋生物食物链。在舟山群岛附近，有好几处海底其实也很接近于澳大利亚大堡礁的海底生物圈,当然，在纬度更低一点的区域，气候能够更暖和一点，海洋生物种群会更加丰富。"李军官娓娓道来。 潜艇在海浪中行进，随着海底的起伏时而下潜，时而上浮到水面，五光十色的海底世界，让诺雅和倬汉包括石头都大开眼界。大家正赞叹不已，忽然从远处游来几条海豚，紧紧地跟随在潜艇的周边，有种跟潜艇赛跑的架式。“海豚的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五十多公里。我们现在的游览速度差不多是四十多公里。海豚喜欢跟差不多速度的东西赛跑。在我们没有核动力舰艇以前，我们的军舰速度还没有海豚快。而且海豚非常通人性。像我们这个舟山群岛区域因为海底礁石众多,经常有渔船触礁发生危险的,海豚经常来带领渔船商船绕过暗礁，走上正确的航线。所以说海豚是一种高智商的动物。也是人类的好朋友。"李军官一边介绍，一边扫了诺雅一眼。只见诺雅的神色非常兴奋，眼睛紧紧的盯着海豚，眉头一皱一皱的，嘴里还轻轻地发出像海豚一样的尖叫声，似乎跟海豚在交流,好像并没有在听李军官的讲解。李军官向倬汉使个眼色，朝诺雅努了努嘴,倬汉也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诺雅，而诺雅这时候全然不顾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只顾着跟海豚眉来眼去地互动，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海豚的尖叫声隔着潜艇的舷窗，传了进来，变成了有点低沉的闷响，诺雅眉飞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眼见着围到潜艇舷窗边上的海豚越来越多，诺雅突然说道，“我们可不可以浮上去？我想跟海豚说话。” 驾驶员把潜艇浮出了海平面，打开了舷窗。诺雅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大家都走到了潜艇顶的小平台上，看着每个人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诺雅觉得十分奇怪,“你们难道从来都不跟海豚讲话吗?”大家齐齐地摇了摇头，倬汉疑惑地问：“我们听不懂它们在讲什么，莫非你能够听懂？”“那当然了！它们有跟我们一样的灵眼，发出同样频率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是你们听到的那种尖叫声，而是夹杂在尖叫声里面的超声波，我可以大致听懂它们的意思。它们跟我说前面有山有石头有礁石，让我们小心绕过去，还说前面有美丽的鱼群。我问它们一共有多少？海豚说有一大群，因为秋季海水慢慢变冷，它们正要迁徙到南方去，所以附近的海豚很多.我说你们能不能把附近的海豚都叫过来？它们说可以呀！你看这不海豚越来越多了吧！”诺雅兴高采烈地说着，在摩提星上简单枯燥的环境中压抑了许久的对自然界的渴望在这里得到了释放。诺雅已经全然忘记了掩盖她的外星人身份，她本应该装作跟倬汉他们那样听不懂海豚的叫声。 “你把他们叫过来想干什么？”石头好奇地问。 “我想跟他们一起玩呀，”诺雅说，“这种动物在我们摩提星上的历史书里也有，现在都已经灭绝了，只有在我们的生物园里才能见到一只两只，没有这么成群结队的在自然界里游弋的。” 诺雅又对着海豚尖叫了几声，转身对大家说：“他们说我可以骑着它们，游到海里去，你们要不要去啊？” “要去要去，我一定要去!”这一建议可把石头乐坏了。 李军官心里纳闷，就一机器人还敢下水？于是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你小心进水。” “我是防水的，我们快点去吧！”石头已经跃跃欲试了。 只见诺雅跟海豚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尖锐的口哨声，就有几条大一点的海豚游了过来，贴在了潜艇的边上。诺雅一跨步就骑到了海豚的身上，然后朝倬汉和石头招招手。 倬汉还在犹犹豫豫，石头早就蹦蹦跳跳地上去了，谁知刚上去,那海豚就躲了下去，他就一脚跨入了海里,身子马上就往下沉。石头急得大喊:“快救我，我不会游泳!”诺雅一声忽哨，几头海豚同时游到了石头的下面，立刻把他托出了水面，石头狼狈不堪地爬回到潜艇上。 “它们的超声波可以检测到你是金属做的，所以不愿意让你骑，”诺雅解释道，“你还是留在潜艇上吧！” 石头刚刚吓了一跳，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好站在甲板上，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诺雅轻盈地坐在海豚上，天真无邪的笑容象一朵玫瑰般绽放开来，那纯真的微笑像清晨的朝露，轻轻地滴在了倬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瞬间竟看呆了。 李军官在背后捅了捅他:“你陪她一起去吧！一个人多无聊！” 倬汉想了一下，这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我就试试吧！就一伸腿也骑到了海豚的背上，谁知道海豚的背上十分光滑，一不小心，就滑到了海里，滑下去倒是不怕，倬汉本身就是水乡出来的人，擅长游泳，但想重新爬到海豚的背上去却有点难.只听诺雅又一声忽啸，几条海豚立刻围过来托住倬汉，倬汉就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一条海豚的背上，刚坐稳，几条海豚就载着诺雅和倬汉向远处游了开去。随着诺雅一声声的吆喝，海豚越游越快，倬汉只觉得耳旁风声呼呼，浪花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甚至有点生痛，而且身体在海豚的背上不住地滑来滑去，如果没有海豚转来转去的来配合他，他可能已经N次掉到水里去了。倬汉只好小心翼翼的坐在海豚身上，全身肌肉十分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诺雅却是不亦乐乎，不断地吆喝着海豚。游弋了一会儿，诺雅建议潜到海里去看美丽的礁石，倬汉欣然赞同，他对这美丽的海底世界也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只听诺雅一声吆喝，海豚的速度慢了下来，缓缓的朝水下潜去。倬汉在水下睁开眼一看，原来，这部分水域，只有十多米深，水底下都是五颜六色的礁石和水草，各种各样颜色斑纹的鱼在水草丛中游来游去，争奇斗艳。但随着海豚往下潜，诺雅和倬汉都不由自主地浮了起来，离开了海豚的背，变成自己在游泳了。诺雅在水里面潜泳，也是身姿飘逸，上下自如，偶尔到水面上换一口气，完全不像在台湾的度假酒店的游泳池里那种僵硬的状态。倬汉心里一阵发紧，诺雅竟然会游泳！难不成那天叫救命完全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看来还得防着她点。倬汉心里的失落感就象海水一样弥漫着...... 但是倬汉不知道，事实却恰恰相反。那天的诺雅是真的不会游泳，因为她刚刚到达一个新的身躯里面，还丝毫没有活动过，不能自如地指挥自己的身体。可今天却是完全不一样，已经有差不多半天的活动在“使用”和“指挥”这个身躯，连灵眼都已经运用自如。游泳当然也不在话下。而诺雅也想不到她刚才的行为已让林倬汉感到了欺骗，只顾着自己尽情的欣赏着周边的美景。 不知不觉之中几条很大的海豚游了过来，其他的海豚却都远远地躲到了一边。诺雅很兴奋地迎了上去，想去骑骑大海豚。倬汉突然发现，这些体型大出几倍的海豚，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好像要张口要把倬汉和诺雅呑下去，心中突然一个激灵:这些是鲨鱼，不是海豚！想要叫诺雅避开，才一张口，却忘了这是在水下，马上喝了一大口海水。这时候诺雅好像也发现了用灵眼跟这些大“海豚”交流不灵，急忙召唤其他海豚来救，但很多海豚看见鲨鱼也是不敢接近，有几条海豚听到诺雅的召唤奋不顾身地想游过来，但因为距离比较远，没有鲨鱼的速度快，所以抢救也是不及。 倬汉不假思索地拖住诺雅的脚踝往后一拉，自己挡在诺雅的前面，那迎面而来的鲨鱼张着足有两米多宽的嘴巴，里面尖利的牙齿像一把把的匕首，杂乱地插在它的口腔里，每把匕首足有一尺多长，一口咬了过来，“我命休矣！”倬汉心想，回过头无助地看了看诺雅，想说“你快跑！”却已张不开嘴来。那一刻，诺雅也在看着他，但倬汉的眼光里透出的并不是绝望，而是像母亲一样关切的眼神……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林倬汉就要被鲨鱼吞噬，只见眼前蓝光一闪，鲨鱼登时冒出一股血来，在水中一动不动了，周边的几条鲨鱼闻到血腥，就蜂涌地游过来，大口大口地咬噬着自己的同类，不一会儿就把一整条大鲨鱼咬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倬汉和诺雅在海豚的帮助下趁机逃离了危险区，回到了在不远处跟随的潜艇上，他们看到了鲨鱼自相残杀的一幕，不由得心惊肉跳。大狗赛虎也在潜艇上拼命昂着头狂吠，似乎想用自己的叫声把鲨鱼吓退。 林倬汉爬上了甲板，浑身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海水，心有余悸地说:“李军官，谢谢你！幸亏有你们护航，否则我们就变成鲨鱼的腹中之物了。……刚才那一道蓝光是什么武器？是你们的激光枪吗？” 李军官脸上一片茫然，“没有呀！我刚刚还在庆幸，你们躲过了几条鲨鱼的致命追击，还在奇怪鲨鱼为什么自相残杀呢？都是我不小心，按理说这个区域通常是没有鲨鱼的，海豚也没有这么多，我也搞不清楚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多海豚和鲨鱼？还好还好，没事就好！如果出一点差错，我真的没办法回去交差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说到这里，李军官也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和衣服上全是汗水，和刚从水里上来的诺雅和倬汉差了没多少。看来李军官受的惊吓，也不比倬汉和诺雅小。“这潜艇里没衣服，到主舰上之后给你们换套衣服吧！” 大家一起进了船舱，海豚为了避开鲨鱼群早已远远的游了开去，诺雅很响亮地呼啸了一声，像在跟海豚们道谢和告别，海豚应该是听到了诺雅的呼唤声，在不远处纷纷欢快地跃出水面，发出美妙的海豚音。诺雅恋恋不舍地走进了潜艇，不住地向海豚群的方向回望。 倬汉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直觉告诉他诺雅肯定知道那一道蓝光是什么。“那一定是贡泰在天上监视着我们，是他用蓝光子枪杀死了鲨鱼，救了我们。”诺雅用灵眼说 。“原来我们一直是在监视之中的……”倬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地球上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摩提星人的监控下，如果要和外星人对抗，我们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看来这场战争地球人是毫无胜算可言。 倬汉突然想起了张瞎子说的“有孚”，一抬头看到诺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神莫名让他产生了一种安定感。他感觉到诺雅的眼中好像在问他:“刚才你为什么要救我？” 林倬汉却没有回答，避开了她询问的眼光。“她会是我们的贵人吗？或许她真的就是我们地球人的救命稻草了。”倬汉怔怔地想着。 “我到底为什么要救她？是为了全人类吗？还是为了我自己？”倬汉自己也搞不明白。 二十八 灵魂奥秘 倬汉和诺雅回到了潜艇上，石头迫不及待地上来就问:“那些海豚怎么会听你的话，你是怎么做到的？真是太神奇了！下次能不能让我也坐一会儿啊！我好想骑着海豚去玩。”那神情活脱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缠着大人。 “其实在许多动物的眼里，人类就是万能的上帝，就是神，凡是智商高一点的动物都喜欢跟人类交朋友。而这个海豚听懂了我的话，他们很高兴终于跟人类交上朋友了，感觉就像人类碰到了神仙一样，所以当然乐于帮我们做一点事情。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海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灵眼，地球上其他的高智能灵长类动物却没有？于是我在指甲缝里藏了一点海豚的皮肤细胞，想去做一个基因组检测，看看它到底跟我们摩……”诺雅本来想说,看看海豚到底跟我们摩提星有没有关系？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地球上，刚才自己得意忘形，忘记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四下里看看大家，连忙住口，一下子满脸通红。 大家看到诺雅这个状况，都心知肚明，李军官就假装转过头去看着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诺雅的破绽；倬汉也没话找话地跟李军官了解航空母舰的情况，王顾左右而言他。只是石头小机器人智商不高，不依不饶的还在追问:"你能帮我跟海豚说说吗？我也想去骑着玩……" 倬汉急忙打断石头的话：“石头你赶紧查一查，普陀山在什么方向？还有多远？我们要过去一下。”“好吧主人。”石头似乎有点不情愿地说，心里还在想着骑海豚的事。“报告主人，普陀山就在西偏北25度，距离55海里的地方。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三十来分钟就能到达。” 一路上诺雅没有讲话,还在反思自己有哪些地方说漏了嘴。不一会儿大家从潜艇回到了主舰上，因为没有别的衣服，李军官拿了两套海军军装给诺雅和倬汉换上，两人居然穿着也挺合身，一个英俊潇洒，一个英姿飒爽，只是诺雅的一头金发有点不太合时宜。李军官不由自主地夸奖:“真帅，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外国人穿着中国军装这么漂亮的！” 倬汉心里偷笑，她哪里是外国人，她可是外星人，外星人穿中国军装，你就更不会看见过了……突然想起刚才诺雅没有说完的话，猜想诺雅在大众面前肯定不会再讲有关摩提星的话题，就跟李军官打了个招呼，把诺雅叫到了刚才换衣服的船舱里面，关上了门，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搞了一点海豚的皮肤细胞想去做一个基因检测，看看跟你们摩提星人有什么关联？” 诺雅楞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不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倬汉。迟疑些许，诺雅平静地开口说道:“是的,反正你早已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只要不涉及地球跟摩提星之间战争的，我统统都可以告诉你。我是真心不希望地球人和我们开战，但我不是危言耸听，如果开战的话，就是地球人的末日之战，地球人一定会一败涂地，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我这次来生存实验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我们摩提星人究竟能不能在不改变我们的基因不降低我们身体机能的情况下完全地适应地球的生活。现在看来，我的这些担心是多余的。等我一回去，蒙猜将军马上就会发动攻击消灭地球人，所以我也想留下来为地球人争取时间想办法，能为你们保留一些生存空间，但我留的时间也是十分有限的，如果留的时间太长，蒙猜将军也会不顾一切地发起攻击。” “他们就不怕伤到你？不怕地球人把你藏到地底下绑架起来？”倬汉突然为诺雅的安全担忧起来，一旦正式开战，双方成了敌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这个倒不用怕。你不是见过我们的一个侦查兵被派遣到你们的林肯头岩石里面了吗？我们可以穿透任何地球上的物质障碍收发我们的物体，你们把我绑起来我自己是挣脱不了，但远征号上贡泰时刻都在关注着我，随时可以把我收回去。就算地球人把我的肉体毁坏了，远征号上的灵魂接收器也会把我的灵魂收回去，回到我自己原来的身体中。这个你应该知道，你和我就是被收回去之后重新克隆出来的，否则，昨天晚上你已经摔死了。对了，你这个身体克隆的过程太短，可能会有一些基因上的缺陷，如果蒙猜同意让你们保留一部分空间继续活下去的话，我会申请把你按照规定的流程重新克隆一遍，消除上一次速成的缺陷。” 听诺雅在说起自己的身体，轻描淡写的就像在聊一件物品，一件衣服、一只手机之类的。林倬汉看看自己，一阵感伤涌上心头。是啊，自己这血肉之躯是克隆的，本原的肉体已经不存在了。 “我现在的这个躯体也有缺陷，但是我只是来做实验的，一些缺陷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体现出来，我不会用这个躯体生存几年，只需要几天就行了。”看到倬汉的脸色，诺雅以为他是因为克隆体有缺陷而不开心，连忙解释道。 “你们是怎么把灵魂收回去的，灵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在地球上我们都搞不清楚，灵魂是物质呢还是意识？是客观存在的还是唯心的？人死了之后这个灵魂如果是物质那么它到哪里去了......”聊起这个话题，倬汉就来了兴致，他一口气提了好几个问题，在求知方面，倬汉从来都是如饥似渴的。 诺雅轻笑了一声：“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才能讲得明白。 “说起灵魂，首先要说它的载体大脑的构造。大脑之于灵魂，就相当于电脑硬件之于软件。你们在用的电脑跟人脑有很多相像之处，人脑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脑组织细胞，包括大小脑左右脑，就相当于电脑的硬盘，这决定了大脑的容量，大脑的每一部分都有不同的记忆功能；第二部分是大脑里面一个像海马一样的脑干，这相当于电脑的芯片驱动器，它决定了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第三部分是联系海马和脑组织细胞之间的脉络，这些脉络在刚出生的时候并不畅通，所有脑细胞信息存储之间没有直接的关联，脑细胞与脑细胞之间存在着电阻和电位差，需要靠海马发出的脉冲电流，也就是脑电波，来击穿这些电阻，使脑细胞组织里面的信息产生相互的关联，表现在外在上这就是思考，表现在大脑组织内部，就像在具有电阻的区域里面打开了一条低电阻通道，这些通道就是大脑的思维习惯路径…” “你是说人的思维习惯也会在脑子里面产生路径？”倬汉摸了摸自己的头. “是的，大脑组织系统里面很多低电阻的路径，本身就是不均衡的，这些先天就有存在，它由每个人的基因和发育决定的，但是也有很多路径，是由后天决定的，它取决于电阻被击穿的次数，路径每被击穿一次，路径电阻就会下降一部分，路径就会更加畅通。就像公园里的大草坪，本来上面就有一些小路，但随着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横穿大草坪的人就会在草坪上踩出一条条的路径，踩得人越多路径就越深越宽，以后在这条路上走也就会越踏实越畅通…”诺雅的讲解深入浅出，林倬汉茅塞顿开。 “我明白了，有些人在某些方面有特长，特别聪明，是因为他先天在这条路径上面电阻比较低，但有些人本身他并不聪明，他只是反复地学习和复习，在大脑中也会走出一条路来，这就叫勤能补拙。”倬汉的确悟性极高,诺雅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你说的很对。这些路径，用你们的语言表达就可以称为联想，联想就相当于一个搜索引擎，能够使大脑里面一些信息产生相互的关联，包括数字的联想如简单的计算；文字的联想如定义和解释；事物的联想如名字和称呼等等。最复杂就是情景的联想，很多人在特殊的环境下会想起特殊的事情，而这个场景和这个事情事实上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只是由于这个人曾经在某种特定的的环境下发生了某件特殊的事情，大脑发出了强力的电波，使他在大脑的两个本来互不相干的不同区域之间，产生了一条电阻特别低的捷径，这条捷径有时甚至并不是直的，就像打雷时的一条曲曲折折的闪电，但它的电阻一定是最低的。如果这两件事物之间的关联他本身就存在，你只是帮他直接贯通了，他就成为这方面的天才，思考问题比任何人都快；如果这两个事物之间的联系本身就是错误的，而这种刺激又帮他，强化了这种路径，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疯子或者傻子，老是把互不相干的事情混淆在一起……” “按你这么说，天才和白痴，原来是一样的，都是在海马与记忆细胞之间搭起了一座桥，只是有些桥是搭对的，有些桥是搭错了……所以看人聪明不聪明，只要看她，脑组织细胞之间的电阻低不低，或者脑电波强不强就行了……” “你又说对了。但大脑是有分区的，大部分人的脑子都是有些区域功能比较强，有些区功能比较弱，不能一概而论。有时候人身体状况的好坏也会影响到脑电波的强弱，很多人大病初愈的时候，会使局部失忆，或者思维缓慢。还有一种电流短路的情况，大脑组织里面，如果某一路径，受到的刺激特别强大，在脑子里面留下了几乎没有电阻的快速通道，就会引导脑电流向这个路径流通，我们称为崩流。就像有些人受了刺激，部分脑细胞之间的电阻被特别强大的脑电波击穿了，在这个人的脑子里面，有一部分记忆会特别的敏感，就会产生狂想症，包括部分的天才，和偏执狂恐惧症疑心病等等，他们思考问题的方法会和特殊的场景特殊的敏感事物直接联系在一起，反而造成思维的混乱。像吸毒，赌博、爱情、怀孕，等一些能够使人体分泌特殊物质改变脑电波的，在外在表现上就表现为上瘾，反而抑制其他的思维。所以人们常常说，赌博入迷和处于爱情之中的人，都是容易偏执和最傻的，你们这里就有‘一孕傻三年’的说法，也就是说大脑里面对于怀孕有关的事情，变成了特别敏感的路径，经过十个月的怀胎，大脑路径的电阻也降到了极低，反是原来其他的一些低电阻的路径，相对而言变成了高电阻的路径，电流穿越的几率反而降低了，所以外在表现记忆力也往往会下降。” “那晚上做梦又是怎么回事情？” “这个简单。晚上睡眠期间，按理说大脑的海马也是在休眠状态的，但常常还是会有微弱的电波发出，或者是白天还有一些电流残留在一些路径上，这些电流，往往只够击穿电阻最弱的路径，所以在做梦的时候，梦见的常常是白天想得最多的事情，或者是记忆最深刻的人或物串到了一起……” “朝闻道，夕死可也！”倬汉叹道，情不自禁地轻轻拥住了诺雅,诺雅发丝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让倬汉心里一阵乱跳，这可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拥抱妙龄少女，而且还是一个美丽的外星人。这种心跳的感觉与以往是完全不同的，比起他对家人朋友似乎来得更深切，更浓厚了些，带着些许的暖意和一些莫名的期盼......一丝羞涩的微笑浮云般掠过诺雅的脸庞,她听到了自己胸口轰然喧闹的心跳声，就如同悦耳动听的和弦，在摩提星球上，从未有任何男子能让她产生这种奇特的感觉。诺雅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倬汉连忙松开手，假装转身去饮水机里倒水。幸亏船舱里的光线比较暗，看不清倬汉绯红的脸。“对了，说到现在你还没有讲清楚灵魂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他把水递给诺雅，不敢正眼去看她。 “灵魂是一个复杂的电磁复合场，这个场主要有大量的记忆、联想和自主意识构成……”诺雅的脸有点红红的，嗓子似乎有点干。 “自主意识是什么东西？它难道跟联想不一样吗？”倬汉的兴致又来了，专注地盯着诺雅。 “不一样。但也有接近的地方。”诺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联想是只发生在大脑里面的记忆信息之间的关联，是单纯的软件操作系统，更像是一个搜索引擎。而自主意识则需要和整个身体系统联系起来。身体的各个部分包括五官和四肢，都在和外面的世界发生着信息交流，这些信息交流让相同的事情再传递到各个不同的个体的时候，翻译成了不一样的信息储存在不同的脑海中，使每个人产生不同的个性。所谓个性，就是不同个体在碰到同样的情况时候的不同反应，这些反应其实都是由自己身体的内分泌不同造成的，如肾上腺素分泌量的大小，就可以表现为人比较激进或比较温和，当然后天的训练，也可以克制住一部分体内的变化。像我们摩提星人，刚刚出生以后不久，就在大脑中输入了很多的记忆，减轻了我们学习的负担，这也使我们在人之初，都显示出相同的个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的经历有所不同，个性才慢慢的开始分化。因为每个人的基因不同，所以对周边发生的事物和信息的接收都有强有弱，产生的联想也路经各异，作出的反应也就各不相同。这就显示出我们每个个体的灵魂有所变化。所以但凡是有自主摄入信息的系统，都慢慢的会形成自己的个性。就以你那个小机器人石头为例吧，虽然你们在制造和安装这个机器人的时候，他的所有的软件系统都是程式化的，但是由于你们给他安装了直接从外界摄取、翻译和储存信息的功能，他便渐渐地显示出灵性，时间越长，他的个性也会越来越明显。但由于它的存储器里面和主芯片发出的脉冲电流没有强弱之分，也不会击穿某些储存领域使互不相干的信息，发生直接的关联，所以他的个性，也仅仅局限于自己从外界摄取的一些信息上产生的关联，只有模仿没有创新，即使我们在软件设计的时候允许程序里面使用一些随机数据进行决策，那也都是在局部范围内的随机事件，不会有突破设定戒律的行为，除非是受到病毒的破坏。所以他们的灵魂，没有强大的个性，同时它也不是一种电磁复合场，没有匹配的特定的硬件系统，一般可以适用于所有同类制造的机器人。这就是机器人永远不可能成为人的原因。” “那自主意识跟人的灵魂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也可以复制呢？”倬汉疑惑地问。 “这个问题很关键。摩提星人在破解灵魂时的最大的难题，就是这个自主意识。所谓灵魂，最关键的在一个灵字，就是灵性，自我思考的能力，和差别化的个性。它不仅仅是把大脑里面的记忆复制下来，而且要把思维习惯和思考问题的联想方式都复制下来，而这些路径，就是人脑区别于电脑的地方，电脑它的硬件和软件是互不干扰的，而人脑的记忆和灵魂会在大脑的组织机构上留下他的印记，形成一定的路径。每一个灵魂都有它匹配的大脑组织结构，就像电器和收到的信号频道是匹配的。大部分大脑就像普通的彩色电视机，可以收到很多频道信息，但也有一些大脑由于他身体机能的缺陷，造成接受信号的不完整，比如说色盲他收到的信号相当于就是黑白电视机，而盲人只能算是一台收音机，有线电视输入的信号相当于是我们受的教育，清晰度会非常高和准确，而通过自身的天线收到的信号，相当于自己从自然界感知的认识，会比较模糊，有时候甚至会错误；有些特别灵敏的大脑相当于是卫星电视，可以收到一些连自然界都没有直接接触到过的信号，你们称它为灵感。像我们摩提星人在身体的结构上就存在一个叫灵眼的器官，可以接收来自广袤宇宙的电磁波信号，使我们的大脑特别地发达，信息量特别大，创造力特别丰富。” “你说灵魂和大脑的组织结构有关，那是不是同样的基因的大脑会具有同样的灵感收到同样的信息呢？”倬汉心里暗暗赞叹，难怪摩提星科技这么发达。 “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大脑，所以也没有完全一样的灵魂。如果存在两个先天和后天都完全一模一样的大脑和灵魂，那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了，就算是同卵的双胞胎，后天也会站在不同的角度观察事物、接受信息。但是大脑组织结构上比较接近的人，他们有一部分灵魂信息可以共享也是有可能的，就像一个强大的灵魂在特定情况下可以控制另外一个人一样，我们摩提星上称为意控。你们地球上称为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这种现象有可能吗？” “从理论上说有可能，现实中极少有发生。因为灵魂是不能复制的，它必须依托于一个人的躯体和大脑存在，所以一个灵魂一般情况下不可能脱离本体跑到另外一个身体里面去。灵魂是一种电磁复合场，就像螺旋线圈里面存在的涡流电一样，一旦放电，这个电荷就消失在空气中，所以灵魂离开躯体后很快就会消散，我们摩提星上研发的灵魂接收器要时刻准备着接收，否则灵魂一旦脱离躯体很可能消散湮灭掉。偶尔非常特殊的情况下也会发生借尸还魂的现象，但需要同时符合很多条件，最重要的条件有三个:一是要有非常相近的载体，就是两个基因非常接近的人在一起，其中一个灵魂相对比较强大的人身突然遭到了意外，也就是说，他本身的载体受到的破坏而另外一个载体完好无损；二是周围环境中正好有这样一个电磁复合场的运行通道。也就是说当灵魂从他的躯壳里面脱离出来的时候正好周围的电磁场把他的灵魂这个电磁复合场导向到另外一个躯体上去，——这种通道在自然界中要在十分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有……他的部分灵魂就会短暂游移到旁边的躯体上，也就是借用别人的身体；第三是这个灵魂的电磁场必须比原来那个人的灵魂的电磁场要强大，才能短暂地屏蔽掉原有的那个磁场而占领它的载体，使被借用的大脑产生短暂的幻觉，甚至操纵和控制被借用的人的身体，也就是说灵魂附体的情况。但是由于灵魂是一个整体，他终究找不到一个跟原来的大脑完全一样的载体，所以很快还是会脱离这个临时借用体而消散……” “但我听说过美国有一个小孩子，出生后才几岁，他说自己是六七十年以前的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一个飞行员，还能说出那时候的飞机型号很多装备，回忆起原来的生活，难道灵魂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散重新找到了载体？” “我不知道你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但是如果这个飞行员是在飞机爆炸的时候死亡的，有可能爆炸的时候产生了特殊的电磁场，使他的灵魂突然间被某种绝缘的磁场所保护，就像上次我们在兰亭的天章寺里看到的释迦牟尼的舍利子，里面应该保存有他的一部分灵魂信息。而这个小孩子的基因跟飞行员十分相像，又偶然间接触到了保存有他灵魂的事物，因为小孩子的电磁场比较弱，他的灵魂信息就比较容易侵入和占领，使小孩子的脑海里多出一块记忆。这个需要无数的偶然叠加在一起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么看来，有一些古代人的东西，还真是带着咒语的……我们很多神话故事说，神仙和菩萨用过的东西，时间长了连物件都会有灵性，看来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的……”倬汉的语气带着一丝敬畏。。 “是的，当一个灵魂十分强大的时候，比如说我们的族长，他的灵眼十分厉害，可以发出很强大的灵魂信息，来指挥很多族人按他的旨意去办事…” “你说的，跟我们地球人的催眠现象差不多……那我们地球上有很多宗教领袖，他们都是以神的旨意和名义在传道布道，会不会他们确实也收到了神灵的信息呢？” “我没有见过神灵，我只知道有强大的灵魂可以把部分信息发到跟他基因相近的人的身上。因为我们摩提星人本身就有灵眼这个器官，所以相互之间用灵眼传递信息也是很正常的。不过你们地球人好像也可以用灵眼传递信息呀！你不是就可以跟我进行意念交流吗？” “大部分地球人都没有这个能力，这在地球人身上是有点超能力的味道。我接触过几个这样的人，但是极少极少，但我们的基因也并不一样呀！” “灵眼发送少量信息并不需要基因，但如果要把你大脑里面的记忆和灵魂全部输送过去来控制别人身体的时候，你的基因必须要非常接近的。就像我们再生人的克隆转世一样，一般的克隆体和原来的身体，吻合度只有80%左右，为把这个吻合度提高到95%，整个摩提星的基因专家，研发了将近30年！因为如果吻合度在95%以下，你的自主意识就会受到损害，克隆出来的人就会觉得这个不是原来的我。但要提高到100%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现在的克隆转世的吻合度是99.99%，所以每一次克隆转世，和原来都会有轻微的差别。” “我们藏传佛教有活佛通过灵童转世的现象，你认为这个可不可能？” “不能说完全没可能，在我们摩提星上会比地球上可能性大一点。因为我们灵眼就像一个搜索引擎，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搜索到跟我们灵眼频率比较接近的人，灵眼的频率比较接近，说明有可能基因也比较雷同，找到基因雷同的人，然后通过发送信息能够鉴别出灵魂的相容性，因为灵魂相容的人灵魂信息接收的速度会非常快。这样灵魂转移到他的身上去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有没有做过这种实验？” “没有。因为要找到基因相近的人并不很容易，而且我们克隆出来的躯体肯定比别人的身体相容性会更好。” “这么说来，我们地球上藏传佛教的转世灵童，跟你们的克隆转世，区别就在于克隆技术上，只是因为没有克隆技术，所以才必须转到转世灵童的身上。”倬汉恍然大悟地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活佛，很可能跟外星人一样，具有灵眼这种搜索转世灵童的功能，但是他没有把外星人克隆技术带到我们地球上来。所以耶稣说他是上帝的儿子，而圣母玛利亚一直都是**，会不会这个耶稣是克隆之后种植进去的呢？所以耶稣会有很多跟地球人不一样的想法，他的催眠术也十分的高明……”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们地球人的历史。我们的扎克教授认为，地球人跟我们摩提星人一样都是外星人殖民过来的。只是为了适应各个星球的不同环境，基因做了适当修改……” “有这种事？这么说来我们还是远亲啰？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消灭我们？”倬汉不解地追问。 “这个问题说起来就复杂了，我们也在争论不休。好了…再说吧！”一说到战争诺雅马上刹住了话题，脸色也马上变得凝重起来。“你不是还要带我去新的旅游景点吗？我们出去吧！” 倬汉还是意犹未尽，心里的问题真比十万个为什么还要多，但诺雅这样说，他的话匣子也只好硬生生地关住了。 他们从船舱里面出来时，发现李军官和石头他们都在甲板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等着他们，军舰早就到了普陀山了，只是倬汉求知若渴，都忘了时间。而李军官他们以为两人孤男寡女在房间里面聊得很欢，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船靠岸以后，就在甲板上列队等候。 倬汉和诺雅看到这个阵势，感觉到大家的眼光都怪怪的，笑容里都带着**。倬汉脸腾地红了，嗫嚅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李军官打趣他:“我们想什么？我们想了吗？我们什么都没想。”眼中露出狡黠的笑容。 倬汉的脸更红了:“真的不是那样的！” 甲板上的人都笑了。 二十九 普陀闻道 “请上我们的作战指挥车。今天我们就暂时用作战车接待一下游客吧！这辆指挥车是水陆两用，而且还有登山的功能，可以在山地和台阶上行走自如，当然舒适性就没有在平地上好了。这也是轩辕智能机器人公司自主研发的，原来只局限于军队指挥官使用，去年才计划改装成民用批量生产。” 大家在李军官的引导下上了车，车子直接从军舰上下水向普陀山缓缓开去。 “前面这座就是普陀山了。虽然是一座小山，但是在佛教界，可是中国的四大名山之一。普陀山的南海观音，可能你们都听说过吧！每年到这里来进香的人数以亿计。这两天从各地涌过来的敬香祈福的人成千上万，小小的普陀岛，已经无法容纳。所以前面沈家门码头已经实行了军管，禁止一切香客上岛。这几天各地的风景区都门可罗雀，但是所有的寺庙，宗教场所，全都人满为患。什么原因，想来你们也知道。普陀山因为是个岛屿，有海洋的天然屏障，所以码头一律停运，才能保持这里的清静，否则还真的很难管理。” 李军官介绍道。 “这里明明是东海，为什么叫南海观音？”倬汉也不知道这个典故。 “这个嘛……我还真的说不上来。说实在的，平时只注重军事和科技素养的训练，至于宗教文化，还真了解的不多。” “这个我知道，”石头在一旁得意地说，”要不要告诉你们正确答案？” “好啊，你倒说说看，我很想听啊！”诺雅说。 “可以啊，但是你得先答应我等会带我去骑海豚。” “石头，不要调皮。”倬汉说道。“你查一下信息库告诉大家吧！” “是的，主人。”石头似乎不太高兴地回答。“普陀山有很多南海观音的传说……” 听着石头金属般的声音在讲述着信息库里有关普陀山的传说，林倬汉的心里，却又在回味着刚才和诺雅有关灵魂的一番谈话，现在有诺雅这样一本未来科技的大百科全书在旁边，他恨不得看个三天三夜不休息，这些年来科技界很多争论不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大部分应该都可以在诺雅这里找到答案。倬汉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他觉得现在这样游玩不仅仅是在浪费他们几个人的时间，而且是在浪费着全球人的宝贵时间，但现在诺雅有兴趣，他也没办法打断他们。只好无精打采地陪着。肚子里琢磨着等下怎么创造一个单独跟诺雅相处的机会，再讨教讨教。如果能够解开未来科技的许多疑问，就算七天以后真的要死了，也觉得少了许多遗憾。 指挥车沿着普陀山由北往南，千步沙、百步沙，潮音洞，到南海观音立像，石头不断地做着语音导游。倬汉则不时的催促指挥车加速前进，催石头介绍得简单点，希望早一点回到军舰上的船舱里，他可以和诺雅单独相处。李军官看着倬汉这个焦急劲儿，把他当成了急色鬼，不禁哑然失笑。 一会儿，指挥车路过一个小院子，倬汉连忙说：“我想去下洗手间，要不大家都休息一下吧！”下车一看，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不肯去观音院。倬汉就说道:“这个故事我知道，我来给诺雅做导游吧，你们就不用进去了。来，诺雅，我带你去走走。” 李军官看着倬汉迫不及待的样子，禁不住想:毕竟是小伙子大姑娘，虽然情有可原，但这样的急法，也未免太……那个了。就半开玩笑半提醒说:“我们在外面等。这里可是佛门净地，可不要亵渎神灵哦！” 倬汉知道李军官又想歪了，但他也懒得解释了，就说，“知道知道。”匆匆的拉着诺雅，步入院子。 “这个不肯去观音，说的其实是一个檀木的观音雕像，曾经有一位日本的禅师，想把他请去供在日本的寺庙里，但几次出海都要么平地起浪，要么晴空霹雳，要么云雾笼罩，但船一调头就风平浪静晴空万里，后来把这个观音像放下，才得以顺利出海。大家就猜想是观音菩萨不肯东渡日本，想要留在普陀，所以兴风作浪阻拦。后来日本禅师和当地居民，就给这个像建了一个院子，供在这里，称她为不肯去观音。”倬汉说到这里，看看到旁边有几张桌椅，就对诺雅说道，“你累不累？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诺雅说：“累倒是不累……” “我可是有点累了。”倬汉生怕诺雅说还想再走走，赶紧接了上去。话没有说完，就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走了。 诺雅一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哑然失笑：“你是要学那个不肯去观音吗？”刚才船舱里的一番谈话，已经使两人产生了许多亲近感，诺雅也开始和倬汉开起了玩笑。一边说一边也坐了下来。“说吧，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倬汉听到诺雅这样说，倒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求知的欲望和他关心的问题让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开口就问:“叶宇尘是不是在你们飞船上？你们救了几个人？空天飞机上的其他人是不是都死了？摩提星离我们有多远？你们是不是超光速过来的？你们这么远都能过来，难道就找不到别的宜居星球吗？……” “好了好了，你一个个问吧！一下子问这么多叫我回答哪个好呢？我把我知道的先跟你说说吧！” “你说的叶宇尘，还有一个叫王成飞的，现在就在我们的远征号上，也并不是因为我们计划要救他们，而是他们的一个小救生舱，在我们袭击他们的飞机之前弹了出来，似乎知道我们的攻击计划，所以蒙猜将军要问个究竟，才把他们救了下来。因为如果有人能预见到我们的攻击计划，那对我们以后跟地球开战是十分不利的。...我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地球人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如果你们没有基因克隆和灵魂转世的技术，那么你们飞机上的其他人应该都没有在那次爆炸中幸存下来。那个叶宇尘死活不肯说他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们的攻击计划的，所以蒙猜还在审问。但我回去以后，他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你们是打算把他放了呢还是准备把他杀了？” “这些对我们摩提星人来说都无关紧要，就看蒙猜怎么定了。” “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叶宇尘，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林倬汉心急如焚。 “你们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要救他干什么呢？到时候看吧。我估计蒙猜也不是说一定要怎么为难他……” “但愿他能大发善心……” “大发善心？这个倒难说。他要把整个地球的人类全部灭了，你还指望他大发善心？他如果能够给你们保留一部分生存空间，那才叫真正的大发善心了。” “是不是你们找不到别的移居星球啊？” “我们在银河系和周边距离范围内找到了七八个跟你们地球差不多生存条件的星球，你们地球是最近的。我们以三次元的超光速速度过来，也飞了将近一个月才到地球。如果要去别的星球，将消耗更大的能量和更多的时间。所以你们在劫难逃了……” “难道在星际，非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邻居吗？” “这是蒙猜的方式，但他也是迫不得已……” “你刚才说的三次元超光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四次元五次元？” “所谓三次元超光速……就是光速的十六的三次方倍的速度，因为摩提星上的计算方法是十六进位制的。这是目前摩提星载人航天器的最快速度。四次元五次元的超光速当然也是有的，像我们的通讯就可以达到六次元的超光速，在实验室里面我们最高的速度达到了九次元超光速，如果能到十六次元超光速，我们就可以检验循环宇宙论里面的跨界速度了……” “啧啧！真是太厉害了！”倬汉听得惊叹不已。“那你们的实验室该有多大？” “我们在银河系里做实验，整个银河系都是我们的实验室。” “你们已超光速行进，有没有我们爱因斯坦所说的钟慢和尺缩效应？时光会不会倒转？人会不会越变越年轻呢？” “你们说的尺缩效应，是用静止的标尺测量的方法，那是可能存在的。但如果用我们的基本粒子测量法，就根本不存在尺缩问题。至于时光倒转吗？那根本就是一个悖论。” “为什么是一个悖论？很多地球人都向往着能够回到过去，或者通过超光速旅行变得越来越年轻呢！” “那是爱因斯坦为了宣传他的理论，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你想想，第一，光是有方向的，按照爱因斯坦的理论，沿着光发散的方向以超光速的速度追赶，可以看到早些时候发出的光线，看到已经过去的景象，感觉上就像回到了过去。但事实上，光线的发散是射线型的，你根本不可能追赶到所有的光线，也就是你根本看不到和现在一样完整或者比现在更完整的图像信息。第二，退一万步讲，即使当你追赶上了人和事物的完整的图像信息，那也只是一个映像，而不是实实在在的人和环境，根本不可能跟他们交流，在那里生存，最多就当是看了一场过去的电影。因为真实的人和事物都在你追赶的反方向，离你越来越远。第三，退一亿步讲，就算你在以超光速的状态下和时光保持着平行没有衰老，或者说越来越年轻，但因为光线是有方向性的，假如你想回到你原来出发的地方，你逆着光线发散的方向回来，你就会加倍的衰老，等你回到出发点的时候，你衰老的程度，和停留在出发点的人是一样的。”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以前有些人看了原子核和电子的关系很接近于星系里面恒星和行星的关系，就猜想根据爱因斯坦的尺缩理论，假如我们的飞船已以很高倍超光速飞行，我们就会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的比电子还要小得多，就飞到原子里面去了，然后电子就是我们的地球，那上面也住着很多人和动物，原子核就是我们的太阳。在那里时间的概念跟这里就根本不一样，在地球上过一天，就相当于在电子星球上过1000年……” “你的这种说法我们摩提星上也有，叫做循环宇宙论，在每一个层面的宇宙中，都有不同的时空观，越大的宇宙，运行得越慢。现在的银河系，不过是上界宇宙的一个染色体；而我们空气里面的一粒灰尘，这有可能是下界宇宙的一个银河系……” “看来我们的佛祖释迦牟尼说的一花一世界，一滴水有36000的生灵，似乎就是你们的循环宇宙论的翻版……” “你怀疑他是我们的先知转世的？” “不敢不敢。……或许他只是收到了你们的一些灵魂信息？我就是在想，我们曾经有一个叫毛主席的先哲，他说人的正确思想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是像释迦牟尼像爱因斯坦他们的很多奇思怪想，按照当时的科技水平在现实中并不存在可以印证的地方，而是要被后人用他们的理论创造发明出来的机器设备来实验和印证，那你说他们的这些思维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脑子中本来就有的？我自己也偶然有这样一种情况，就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突然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而这个想法根本就无法印证，但它恰恰是对的。你刚才说这是大脑的灵感。但灵感他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它作用于大脑的原理又是怎样的呢？灵魂消散以后他又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要从微观层面来解释。其实大脑组织结构脑细胞里面最小的记忆单元，就是你的基因螺旋，螺旋有一个物理属性就是可以产生和储存涡流电，自然界中存在许许多多的电磁信号，一旦电子信号的特性和你的基因螺旋相吻合，就可以耦合在一起，也就是说储存了灵魂信息。灵魂信息的取得有两个渠道，一种灵魂信息是通过你的人体器官如耳口鼻舌身等观察和接触到之后翻译过去的，那么它的电磁特性会和你基因螺旋的电容特性吻合度比较高，储存起来也就比较容易；还有一种是自然界中自然存在的灵魂信息的片段，恰好和你的大脑基因螺旋相吻合，就可以直接被你的大脑搜集和储存起来，这个就相当于是灵感了。” “这么说来，灵魂的消散，也是因为这个基因螺旋受到损坏而放电了？…难怪人死之前会有回光返照现象，这和涡流电在放电之前一瞬间电流特别强相类似…” “情景相类似，原理是完全一样的。灵魂消散以后也跟电荷放到空气中一样，有些就被对冲掉了，但有一些特殊的灵魂信号，就会散布在太空之中。如果有大脑和基因螺旋特征完全一样的，也会有可能收到先人留下的这些灵魂信息片段……” “……所以你在兰亭天章寺中偷了释迦牟尼的舍利子，原来是想看看舍利子中的灵魂信号，是不是跟你的基因螺旋相匹配，我猜的没错吧？” “我只想印证一下.”诺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你是说在太空中存在着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电磁复合场？它都可以被翻译成灵魂信号？”倬汉问道。 “是的，就像你看到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只不过这种信号通过你的眼睛，可以翻译到脑海里去，而太空里面的很多电磁信号，你的肉眼却看不见。人的器官可以感知的信号的频度是很窄的。就像你能够看见色谱，但看不见红外线紫外线；你能够听见声音，却听不见超声波。但有一些动物是可以看见听见的，就像我们具有灵眼的人，接收的频率的宽度就可以比你们宽一点，像你这样特别聪明的人，接受到的频度也可能比普通人稍微宽一点…” “那为什么大脑人人都有，但灵感却不是人人都有呢？” “这里面也会有两方面的原因:一个原因是因为每个人的基因螺旋本身不一样，基因螺旋的场能量比较强大，他能够接受和储存的电磁复合场信号，也会比较多；另一个原因则是人为的，因为我们说的灵感，往往是一条完整的思维路径，你的脑电波想击穿充满电阻的脑组织结构，就像是用一根棍子去疏通一根堵塞的管道，虽然你每一次捅的棍子都没有管道长，但你要是老是在那里面捅啊捅的总有一天突然给捅开了，因为灵感帮你疏通了最后一吋；但你如果从来也都不去捅它，即使灵感帮你捅开了最后一吋，你整个管道也还是堵着的，甚至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管道堵塞曾经有一段时间短过一吋。” “所以说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牛顿没有他的物理知识基础，苹果掉他头上，他也最多就是把它吃掉；爱迪生，如果没有电的知识，就算知道了钨丝会发亮，也不会发明灯泡……”倬汉恍然大悟. “是的，很多时候机会悄悄地来到了人们的身边，但大多数人，却意识不到那是机会……” “现在你来到了我们的身边，那是不是我们地球人的生存机会呢？”倬汉带着希翼的眼光看着诺雅。 “不要胡思乱想。我的实验跟你们的机会没有关系。我只是来看看我们在地球上生存会不会导致重大缺陷。”这句话虽然残酷，但诺雅还是如实说了。 “那个释迦牟尼的舍利子它是什么东西做的？里面有没有灵魂信号呢？”倬汉有点泄气，但有些问题还是得打起精神问一下。 “那个舍利子就像是我们摩提星上的晶石，它是一种碳的同位素，是绝缘的，而且硬度很大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不会损坏，我们摩提星的先人就曾经用它来保存灵魂信息…” “你说的晶石是不是就是我们地球上的钻石？” “应该有点像吧！但我们晶石的种类，比你们的钻石要多得多。” “你说我这个戒指上面，会不会有我爷爷奶奶信息呢？”倬汉急忙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早上妈妈给他的祖传结婚钻戒。 “一般不会有。你们把这个石头镶嵌在这个，金属的圆圈圈上面干什么呢？”诺雅拿起一枚戒指好奇地问。 “因为这个钻石和白金都是我们地球上最珍贵的东西，而且它不会损坏变质，象征着恒久不变的爱情,所以我们把它做成戒指，套在手指上，告诉自己也告诉别人，我们已经心有所属名花有主了，不应再有非分之想了。” “哦，原来这个圆圈是套在手指上的...”诺雅边说边把戒指套在手上试试，因为她拿的是男戒，套起来就比较宽松，倬汉赶紧拿出女戒给诺雅戴在中指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倬汉说：“这个戒指漂亮吧！” “你没有见过我们摩提星上的晶石，那才叫真的漂亮。不过这个石头在你们这很值钱吗？在我们那用普通的碳就可以做出来。这种原料在你们地球上应该也是很多的。” “不多呀，我们要在原生矿和砂矿中开采出来，然后再经过粗选和精选,最后由有经验的工人将钻石挑选出来，所以才觉得很珍贵。” “我们探测过类似这种晶石矿，在你们非洲，有很多。如果都开出来，给你们建房子都可以啊！为什么要说得这么值钱呢？” “是啊，其实我们地球上还有很多像羊脂玉啊翡翠啊，寿黄石鸡血石啊，也都是值钱的。每一种石头都可以讲出一个故事来。” “给每一种石头每一种金属起一个值钱的名字，讲一个故事骗骗人就可以骗到很多钱是不是？看来地球人是有点坏的。”诺雅的口气有点不屑。 “一言难尽呢！那都是地球人的文化。” “文化害人呐！”诺雅说着，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戒指上的钻石，用灵眼搜索着钻戒上的信息，似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点信息，那信息也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微弱，几乎感受不出来。诺雅闭上眼睛集中脑力冥想，在她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对穿红戴绿的新人，那青年男子潇洒俊逸，眉宇间依稀有倬汉的影子，新郎和新娘在亲昵地接吻。突然间，诺雅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她居然看到了蒙猜赤身裸体地压在自己的身上，做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动作，而且她清晰地看到他左边胸口下面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诺雅的脸腾地红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戒指。因为诺雅是圣女，从来都没有踏入过这个禁区，平时连想都不敢想。刚才脑海里出现的图像，让诺雅脸红心跳。“这个戒指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信息？...不会的，一定是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幻觉...”她忙不迭地想把戒指取下来，但心中越急，越是取不下来，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我早就说他们肯定在里面卿卿我我呢！都把我们忘记了。咦，连戒指都带上了？”恰巧在这时，李军官带着石头和赛虎走了进来。 “没有…”“没有的事……”倬汉和诺雅异口同声地否认。 “好了好了，就当我没看见。”李军官说道。走到林倬汉旁边，突然轻轻地用绍兴方言说道：“高头有指示（上面有指示）。” 三十 循环宇宙论 倬汉知道李军官贸然进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原来是总理有指示，希望林倬汉能够在一两天内掌握往来外星人航天母舰的方法，那样才能救叶宇尘他们，也可以去实施下一步的反击计划。当然如果还能够了解清楚基因炸弹的秘密，甚至找到克敌制胜的武器或办法，那就更好了。总理听说倬汉和诺雅打的火热非常高兴，但提醒他不要忘记使命。 倬汉听了李军官传达的总理指示，知道这是一个十分紧急的任务，这个任务是地球上所有生灵的希望所在，可能不仅仅来自于中央高层，也是全世界首脑的迫切希望。倬汉可以想象这个指示的重要性，所以也深感肩上担子之重。但这些任务确实艰巨，他心里也没有底。所以总理的话还算是比较婉转的。但说到“打的火热”四字，林倬汉不禁脸上一红:这下好了，连总理也误会了，只能待回去再向他解释。 另外李军官还告诉他，去非洲的空天飞机已经停在杭州萧山国际机场，可以请诺雅去看野生动物了。末了李军官还不忘加上一句:“空天飞机的逃生舱相当于是包厢，你们可以接着聊。” 连空天飞机都调过来了，倬汉更加确信，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他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听说去非洲看野生动物，诺雅欣喜不已。看着大家热情周到的服务，心里也热乎乎的:地球人办事效率这么高，如果在摩提星上，旅游这种事情不知道拖到什么猴年马月呢！ 军机从普陀山到萧山机场，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转机上了空天飞机，空天飞机也早已预热，只待他们一登机，就马上起飞发射了。 李军官早就为倬汉和诺雅准备了一个逃生舱作为包厢，还安排了水果和点心，考虑得十分周到。 空天飞机上的逃生舱虽然名字叫独立舱，平时是不分隔独立的，只有在弹射逃生的时候，才封闭成独立的。所以倬汉坐在封闭的独立舱里面，感觉有点不太自然。反倒是诺雅因为不知道平常空天飞机座位安排的方式，没觉得什么异样。当下倬汉也顾不了许多，关上门就继续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我有个猜想，物体在光速飞行的时候，粒子间的强力会消失……”倬汉向诺雅简单地表述了一下林氏猜想的核心内容，问道:“你觉得那有可能吗？” “结论是对的，但原理不是很正确。因为你们还没搞清楚，超光速飞行，其实不是飞行……” “此话怎讲？” “其实这个也不难理解。电荷的传输你应该知道吧？” “是的，电荷传输是目前为止我们知道的唯一可以达到光速的运输……” “那电的传输它是一种飞行吗？诺雅故意问。” “这个我倒知道。电荷是一种传导而不是飞行。但电荷的传导因为有电缆呀！但太空中的飞行却没有类似电缆这种导体啊！” “是呀，但电缆中本身也没有电荷呀！为什么一头一接上电荷，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把电荷传输到那头呢！”诺雅反问道。 “因为电缆里面的导体，它是由正电荷和负电荷的粒子结合而成的，因为正负电荷正好相等，所以表现出来里面没有电。但太空中，几乎是真空，什么都没有……”倬汉疑惑地问。 “亏你还是个反物质专家！”诺雅说道。“正电荷和负电荷结合在一起就是零电荷，那么正物质和反物质结合在一起是什么呢？” “就是……什么都没有……但正反物质湮灭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的能量呀！”倬汉回答道，心中隐隐觉得看到了一些亮光。 “能量是可以转换和储存的。”诺雅说道。 “莫非……你们的太空船，用正反物质湮灭这种方式……用多米诺骨牌…传导过来的？” “你们的《易经》中说，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你只要把太空看成无数艘正反物质的飞船头尾连接在一起，然后给它一个初始物质和能量，它就会迅速的像电流一样传导到终点，正反物质湮灭的速度，就像黑洞里面一样，远远地超过光速；起止点的确定，取决于初始物质的能量的大小。这个在摩提星上也是最新最高的科技。” “…难怪你们发射的物质能够瞬间停顿，而不需要缓冲减速的过程……”倬汉如梦初醒地说，心里却想，叶宇尘是反物质的专家，他如果在这里，一定能比我理解的更多。要知道一个科学家在了解人类前赴后继探索的未来科技之谜时候，那一种兴奋的心情真是无以言表，这比孜孜追求的女神突然答应了求婚还要幸福。倬汉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时无语，思如潮涌:我们一直无法解决，能量无线传输的问题，虽然我们的微波可以传递能量，但无法解决传导方向和定位的问题，如果用反物质这种方法方式，定位就完全不成问题了。于是又问道:“你们的能量是不是可以无线传输啊？” “这个就简单了。但我发现你们恐怕还没解决这个问题。地球的科技也太…落后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没解决这个问题的？” “因为你们的空中到处都是微波，非常弱的微波。我估计你们还停留在我们3000年前微波通信的时代。要知道，微波是有能量的。微波通信相当于把整个地球变成一只大微波炉，全世界的人都在这个炉里面烤着，虽然功率很小，但是日长时久，身体的细胞基因就会变异，也就是你们说的癌症……” “难怪现在癌症的发病率这么高，原来都是微波惹的祸！” “…是的。但微波是一种很好的能量传递方式，把微波集束成激光，就可以无线传输能量，为空中的飞机水下的潜艇随时‘加油’服务……” “这样就变成永动机了。这个发明，将改变全世界的能源使用方式。在地球上，拥有一个油田就可以成为亿万富豪，如果谁能够早遇见你几年，找到微波这个新能源，谁就成世界上最大的富翁了！但是现在，这已经毫无意义了…当然，对于科学家，财富本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一次能源的革命，却是科学界梦寐以求的…”倬汉感慨万千。 “但微波也并不是最新的能源。我们最新的能源是以太能源，也就是正反物质湮灭的产生能量。我们把化学反应产生的能量称为化学能源，把核子粒子这种物理反应产生能量，叫物理能源。你知道物理能源的量级是化学能源的上亿倍，而以太能源可以达到物理能源的上亿倍！” “所以我们的核弹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是的。”诺雅说完这句话，脸就转过去看着窗外。 倬汉意识到自己又转到战争这个话题上来了，赶紧转移话题又问道:“这以太能源的量级，到底有多大？” “这个能量公式我们是按照循环宇宙的假设推导出来的， E=1/2mc^4 它与光速的四次方成正比。” “咦，这个公式怎么跟我们爱因斯坦相对论的能量公式E=1/2mc^2这么相似？只是原子能的能量，是跟光速的平方成正比，而你们以太能量是跟四次方成正比？” “其实能量公式并不是爱因斯坦提出的，而是你们的物理学家托马斯－杨提出来的，爱因斯坦只不过是把热力学第一定律公式E=1/2mV^2中的V用光速c代入，这个连一般人也可以想出来，因为原子和电子是以接近于光速运行的，而电流的速度就是光速，所以能够猜想到，核子脱离原子的速度也应该是光速。一旦它以光速从原子核里面脱离出来撞击到其他粒子上，产生的热能肯定是和光速的平方有关。所以后人发现的核裂变产生的能量正好符合这个公式，然后爱因斯坦就出名了。”从诺雅的口气听起来，她对爱因斯坦的发现并不觉得怎么样。 “那你们的以太能量公式又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我们假设循环宇宙存在，那么电子就相当于是一个地球，它也是有更小的基本粒子构成的，这些基本粒子向非电子的速度也是以光速在运行，那么他如果从里面脱离出来它的速度就是光速的平方，这个能量转换出来就应该与光速的四次方成正比。只有这么大的能量，才能把我们目前的飞行器，推动到超过光速以上。而这个能量我们在正反物质湮灭的时候捕捉到了…” “捕捉了到这个能量，是不是意味着循环宇宙确实存在呢？”倬汉问道。 “我们也是这么推理的，但仅仅是捕捉到能量这一项，还远不能证明循环宇宙一定存在。”诺雅不由从心里暗暗的赞赏，这个地球人真是不可小看，连我们正在推理的东西他都猜到了。所以除了身体外形上，跟我们摩提星人不一样之外，其他方面他跟我们几乎是一样的…… “假如循环宇宙真的存在，那你们…那你们取得能量的方式，岂不是…岂不是炸毁了许多下届宇宙的太阳系和地球？”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倬汉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叫:“不好！” 诺雅说:“什么东西不好？” “那我们的原子弹爆炸，岂不是也把许许多多的下届太阳系和地球全部都炸毁了？……” “也不需要原子弹爆炸，你们的核电站，就是这样在运行…”诺雅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所谓的大爆炸宇宙论描绘的宇宙爆炸的状况，其实就是一颗核弹在爆炸过程中的状态……那么说，我们始终搞不明白宇宙在大爆炸以前是什么，现在我可以想象，那就是一颗核弹。我们在只是在这一个小宇宙里面，以我们的时空观在描绘着这个状态……而在上届宇宙的时空观看来，我们只是一颗正在爆炸过程中的核弹…我们距离爆炸的时间，还只有几秒钟…” “这个时间公式，我们也已经推导出来了，就是上届宇宙的一秒，相当于我们下届宇宙的……” “这个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倬汉说道，一只手举在半空做一个暂停的姿式，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如果我的想法无误的话，上届宇宙的一秒，相当于我们的十万亿年。” “咦，你是怎么算出来的？”这次轮到诺雅惊讶了，倬汉居然一会儿的沉思，就用心算的方法，把摩提星科学家推导了多年的公式算出来了？至少答案在数量级上几乎没有误差。诺雅从心底里有点佩服这个地球青年了。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太阳系里面，地球围绕太阳转一圈是一年，地球与太阳系的尺度比与微观尺度的原子核与电子，几乎是一样的，假如原子核和电子真的是一个下界宇宙的太阳系的话，那么按照原子10^－10m的空间尺度和电子3000m/s左右的速度，电子每秒钟可以绕原子核转10^13圈左右，也就是一个地球秒，相当于十万亿左右的电子年！这么说来，假如我们的宇宙真的属于原子弹里面的一个原子的话，这颗核弹爆炸到现在的140亿年在上界宇宙看来还只有千分之一秒！而在爆炸以前的几亿亿年和核爆炸稳定以后的几亿亿年里，宇宙的变化模式跟现在的大爆炸模式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我们的大爆炸宇宙论，也只能解释宇宙演变史中的很短的一段历史而已。” “这些都是猜想而已，人类探索宇宙奥秘的历程还是很短很短的，甚至整个人类史，在浩渺的宇宙史中，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诺雅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倬汉的脑海里，却出现了许许多多像太阳一样的恒星相互碰撞爆炸，行星在恒星能量的激荡中灰飞烟灭，行星上的生物圈和人类都在瞬间蒸发消亡的景象。阿弥陀佛，但愿这个循环宇宙论是假的……倬汉默默的祈祷，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悲天悯人的情怀...... 三十一 马拉河之渡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飞行，空天飞机到达了肯尼亚首都内罗毕机场，倬汉和诺雅在李军官的引导下转机，登上了一架美式的军用飞机，飞机上赫然喷绘着美军的标志。倬汉心里又是一凛:虽然美国出过一个叫奥巴马的肯尼亚裔总统，不至于连军机都派到肯尼亚来了吧？或许，这又是总理的安排。想想也是的，能够把军机派出来帮他们做导游，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想到自己成为全世界人民的希望，不禁有点诚惶诚恐。 “我叫道格拉斯，真诚为您服务。”在舷梯的机舱口，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彬彬有礼地向倬汉打招呼，虽然没有穿军服，但从他那笔挺的身姿和标准的身材中，依稀可以看到军人的影子。从气度来看，军衔应该也不会低。 “你好，道格拉斯先生！”倬汉一边打招呼，一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原来他在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读书的时候，也有一个老学究的美国教授叫做道格拉斯，叶宇尘私下里叫他“dog拉屎”，所以每次听到道格拉斯这个名字，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只小狗在那里拉屎的样子。 李军官和道格拉斯都诧异地看了看倬汉，不明白打个招呼有什么好笑的。倬汉也觉得有些失礼，赶紧快步走到机舱里坐下。诺雅看了看倬汉的眼神，似乎看懂了，又似乎没看懂，脸上也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 “我们现在去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坐这个飞机会比较快。这个飞机的速度也可以达到五马赫以上。"道格拉斯介绍道，没想到这个美国军官，能够讲一口很流利的中国话。“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位于维多利亚湖和东非大裂谷之间，总面积有四千多平方公里，跨越坦桑尼亚和肯尼亚边境，堪称世界上最好的野生动物保护区。猎豹长颈鹿斑马等随处可见。每年春夏之交的时候，‘马拉河之渡’，成千上万头角马奔赴前进，连鳄鱼的血盆大口猛狮的追赶，都阻挡不住他们冲向生命的彼岸。这些震撼的场面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 不一会儿军机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中间停了下来，南面高耸入云的乞力马扎罗山，山顶依然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映衬出乞力马扎罗山傲人的雄姿，放眼望去，宽广的大草原一望无际，巨大的金**树和波巴布树随处可见，无垠的草地上斑马成群结队，南非羚羊四处走动，非洲野牛，健硕的大象都相对独立的在草原上憩息，而一些肉食动物如鬣狗豺狼豹子等，则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飞机刚停下，一辆安装着兽笼子的越野车便停在了机舱门口。 “不是让我们来看野生动物吗？怎么拉一个空笼子让我们看呀？”石头问道。 “这不是让你们看的，而是让你们坐在车里面往外看的。”道格拉斯说。 “我才不进那个笼子呢！那是我们看野兽，还是野兽看我们哪？”石头撇撇嘴不快地说。 “当然是我们来看野生动物的啦！”道格拉斯微笑地回答。 “凭什么这么说啊？”石头还是不罢休。 “因为我们平时都是买了票来看的啊！你问问这些野生动物他们什么时候买过看人的票？”道格拉斯打趣道。 “但你今天也没有买票呀！”石头不依不饶。 “别说了，道格拉斯先生跟你开玩笑呢！”倬汉说道。否则不知道石头要抬杠到什么时候。倬汉嘴里叫着道格拉斯先生，脑海里却又出现了小狗拉屎的景象。“对了，这就是诺雅说的大脑思维的习惯路径了！”不由得又联想到了叶宇尘，抬头看看诺雅，诺雅也正在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我们上车吧！”倬汉说着，带头进了笼子。大家也跟着鱼贯而入。越野车就向西开去。开车的司机是个本地人，讲了一大通马赛语，倬汉一句也听不懂。看看诺雅，诺雅用灵眼对倬汉说:“他说今天很幸运，有很多狮子。”倬汉也用眼光问:“你听得懂肯尼亚的土著语？”诺雅还是用灵眼回答道:“会听不会讲。我来之前，扎克教授在我的脑子里输入了所有的地球语言，我只是不熟练，反应没有那么快而已。” 果然，那司机说完，道格拉斯就翻译道:“每年的春夏之交，成千上万的角马，将渡过马拉河，也是鳄鱼和狮子们守株待兔的好时机。狮子是以家庭为单位小群体活动的，有时候很难看到，但今天我们运气比较好，吉贝特先生，已经帮我们事先找到了狮子的行踪……” “哪个吉贝特先生呀？”石头又插嘴问道。 “吉贝特先生是我们的司机，他是本地人，吉贝特也是他们民族最常用的名字之一，是白天的意思。我们鼓鼓掌，向吉贝特先生表示感谢！”道格拉斯说道，想调动一下气氛。 大家纷纷鼓掌，大狗赛虎也在旁边汪汪的叫了几声，表示一下它的感谢。吉贝特先生在驾驶室里借汽车的扩音喇叭用生硬的英语说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这也许是他仅会的几个英语单词了 越野车一个转弯，前面就是马拉河，五六十米宽的河面上波光粼粼。突然，一阵巨大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角马群奔驰而来，虽然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其气势之磅礴，还是让诺雅他们感到震惊和兴奋。 角马群奔跑到马拉河边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其中十几只角马转身从车旁疾跑向东面百米外的另一处河滩。“它们这是去哪里？”诺雅大声地问。道格拉斯用扩音器解说，这几只是渡河的侦察兵，正在帮大部队指引最合适的渡河地点。这时，大家听到远处河边传来的嘶鸣声，这边的角马群马上齐唰唰地180度转身向另一处河滩跑去。吉贝特赶紧开车远远地跟上去，却也不敢太过靠近，生怕奔腾的角马群会把他们的车撞翻。 “太壮观了！”诺雅欢呼雀跃，原本透着黑气的脸蛋因为兴奋和激动变得红扑扑的。但她的声音却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掩盖了。诺雅想用灵眼发出的超声波，像指挥海豚一样来指挥角马群，但角马好像并不买帐。 这时，源源赶来的角马已经密密站满了河滩。突然，石头惊叫起来：“你们往上看！”倬汉他们抬头，看到最前面的一只斑纹角马站在一块巨石上，那飘垂的鬃须，昂首挺胸的样子就像一名威武的将军。只见它突地扬起前蹄，挺身直立着，又一躬身，往前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利索地跳入河中，紧接着一跃而起向前，水花四溅。接下来的角马都一只只毫不犹豫地向河里奔去，嘶叫声不绝于耳，顿时河面上水雾弥漫…… 道格拉斯先生兴奋地说道:“这就是马赛马拉著名的马拉河之渡，也叫天国之渡。其实那原本宁静的河面下，潜伏着一大群凶狠的鳄鱼……”大家的视线都聚焦在河面上，道格拉斯话音未落，只见河中突然窜起一条巨大的鳄鱼，咬住了一头挣扎的角马，因为无法将角马整个吞入，正在水中打滚，想让角马失去平衡之后在水中淹死。周边几条鳄鱼同时扑上来撕咬，反向旋转一扭，角马顿时被五鳄分尸……鲜血染红了河面。在河对岸有几只角马盯着河面上陷入鳄鱼群包围之中还在挣扎前行的同伴，哀哀地嘶叫着不肯离去。“我看到这只角马已经游过去了，不知为何又折返，才会被鳄鱼咬住。”诺雅有些于心不忍。道格拉斯叹了一声：“这只应该是角马妈妈，刚才在河对岸还有一只小角马在踟躇不肯跳，它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才不顾危险回渡过去。所以说，母爱是最伟大的！”诺雅听了，瞬间泪眼模糊。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不也是为了她而放弃了永恒的灵魂。 马蹄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波光粼粼的河面已不复存在，许多跳入的角马折断了腿被河水冲走：许多角马被河里的鳄鱼袭击，受伤或者死去，漂浮在水面；还有一些已渡过河，但发现自己的亲人不见了，又折回来对着河面哀哀叫着。一些秃鹫在水面上盘旋着，仿佛在庆祝可以享用这一顿大餐。 大家都沉默着，刚才期望看到“天国之渡”的激动感已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震惊和伤感。在自然界，动物们会有如此悲壮的经历，明知道结局也会义无反顾。大家都唏嘘不已。 “今天角马群换了过河的地点，看来狮子们是白等了。我们让吉贝特先生带我们去看狮子吧。”道格拉斯说。 越野车向东面开去，芬芳的青草气味让大家从刚才的血腥中回过神来。 从越野车远远的望去，就看见许多狮子三五成群地在草原上休憩，或许是因为饿了，又或许是有计划地养精蓄锐，狮子懒洋洋的躺在河边的草原上，几乎没什么动静。但越野车的驶近，让狮群出现一阵骚动，几只睡狮站了起来，昂着头向这边张望。 越野车在距离狮群不远处停下，石头迫不及待的就想下车去跟狮子玩，李军官赶紧拦住了他。狮群看到越野车上的动静，慢慢地围了上来。大狗赛虎嗅出了这里面的紧张气氛，不由得低声地嘶叫了几声，企图把狮群吓退。谁料狮子听了赛虎的声音之后更加的烦躁不安，有两只甚至一跃而上，跳到越野车的笼子顶上来了。大家都感觉到了一丝的紧张，只有诺雅没有意识到危险，依然兴高采烈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在跟狮子打招呼。 诺雅用她的灵眼发出各种各样的频率，呼唤着草原上的动物们，包括犀牛大象狮子猎豹等等，但似乎并没有很明显的效果。“这些野生哺乳动物们倒还不如海里的海豚…”诺雅一面想，一面用更高的功率，向远处的动物们发出邀请。而动物们依然不为所动，只是远处的乞力马扎罗山的山脚下，黑压压的有一片鸟类，似乎在远远地飞来。诺雅每用灵眼呼叫一次，就飞近一段距离，诺雅一停下，那群黑影也就飞下来停在地上或者树林子里。诺雅甚感无趣，但笼子上面的狮子，却是越来越狂躁，不断地隔着笼子用爪子在上面敲敲打打，企图把诺雅他们抓出去。大狗赛虎似乎感觉到狮子对它的主人们构成了威胁，也朝着笼子上面狂吠，甚至跳起来，扑向狮子。 大家看着赛虎不自量力的样子，都缩在笼子的中央，看着隔着笼子的狮狗大战，觉得十分惊险和刺激。 赛虎一次次地在笼子内向笼子的顶扑击，而狮子则在上面以静制动，像捕鱼的渔翁一样，伸出一只爪子，随时准备抓住跃出水面的鱼。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赛虎一次次地扑向笼子上面，狮子一次次的挥舞着它的爪子，一次次地抓空。石头说道:“好玩！” 倬汉心里面却想:狗真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它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不管敌人多么强大，还是竭力的想保护它的主人......正思虑间，只听赛虎一声嚎叫，原来赛虎一次次的扑击终究还是被狮子抓住了一次机会，把赛虎伸出笼子外的爪子紧紧的按住在笼子的铁栅栏外面，并想办法要往外拖。诺雅看到情况危急，忙不迭地向空中呼救，似乎是在呼叫远征号上的贡泰，希望他像刚才在海里碰到鲨鱼时那样出手相救。但贡泰却没有反应。 这时另外一只狮子，过来用嘴巴咬住了赛虎的爪子往外拖。赛虎的狂吠更加声嘶力竭了，已经慢慢演变成惨叫。被狮子咬伤的伤口的血一滴滴地洒在笼子周边，幸亏笼子的栅栏缝比较小，赛虎一时之间还不至于被拖到笼子外面去，但情形也是十分的痛苦。诺雅仰天长啸，向空中呼救，虽然和赛虎相处还不到一整天，但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宠物和她相伴，耳鬓厮磨，也感觉到十分可爱，看到现在赛虎忠心护主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把狮子打开。 道格拉斯赶紧向司机吉贝特发令:“开车开车！”但四周都是狮子，吉贝特也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开，如果稍有不慎翻了车，很容易撞坏敞篷车厢上安装的笼子，那个时候遇险的就不止是赛虎一条狗了。道格拉斯马上呼叫军用飞机过来相救，军机答应了，叫他们坚持五分钟，因为垂直升降的飞机起飞就需要三四分钟。而狮群闻到了血腥味，纷纷的围了上来，从笼子的四周的栅栏缝里，把爪子伸到笼子里面来，想抓人。 正当大家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更加恐怖的景象笼罩在他们头上:刚才远远飞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居然是吸血蝙蝠，四面八方的向他们的敞篷车飞来。那蝙蝠个头十分硕大，在非洲的沙漠和大草原上，常常可以看到整只的动物干尸，几乎都是被蝙蝠吸血而亡，包括许多狮子角马野牛骆驼在内的大型动物，在这种吸血蝙蝠的群体攻击之下几乎只能是束手待毙，很少有能够全身而退的。人类碰到这种蝙蝠群，也都是敬而远之，莫奈它何。 “糟了！”李军官说，“笼子挡得住野兽却挡不住蝙蝠！大家快爬到驾驶室里面去！”但驾驶室与敞篷车的车厢之间，并没有门相通，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几个人一时之间哪里爬得过去？李军官和道格拉斯要掩护诺雅和倬汉先爬窗过去，倬汉死活不肯。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你推我让之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像乌云一般黑压压飞来的吸血蝙蝠，密密麻麻的扑到了狮子的身上，张口噬咬，一只只庞然大物狮子，瞬间变成了一只只黑刺猬，甩脖子甩尾巴，就是摆脱不了蝙蝠的攻击，只好纷纷地四散逃窜。那吸血蝙蝠却也不攻击笼子里面的人，反而停在笼子的栅栏上面，好像笼子的卫士一般，看着狮群逃去，却也不追。在越野车的四周，围合成了一个直径将近100米的黑压压的一片，静立而不动。远处的动物群，看见成片的吸血蝙蝠，也纷纷向四处散开，似乎这草原之王不是英武的雄狮，而是这群丑陋的蝙蝠。 看到吸血蝙蝠并没有对人发起攻击，大家诧异之余，慢慢镇定了下来，静观其变。 “怎么这草原上白天也会有蝙蝠？”李军官问道。 “是啊，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道格拉斯答非所问。 “诺雅，是不是你叫来的？”倬汉问道。 “不会吧？”诺雅看着这一群像老鼠一样丑陋的蝙蝠，“难道他们反而听得懂我讲话？我们这算是同类吗？” “蝙蝠是地球上唯一一种长翅膀的哺乳动物，它们也是用超声波来定位的，你试试看跟他们沟通一下？”倬汉说道。 诺雅试着用她的灵眼向蝙蝠们发出飞走的指令。说实在的，她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一群脏兮兮黑乎乎的家伙，但那蝙蝠群却真的四散飞去，嘴巴里还发出吱吱的叫声。诺雅收到了蝙蝠们发出的回应，确信这群蝙蝠是听到了她刚才呼救的声音，才冒着日光飞来救他们的。诺雅只好向蝙蝠群表示了感谢，希望他们离去。蝙蝠群集体起飞，绕着他们的越野车转了一圈，就向远远的山谷飞去。 “原来蝙蝠也是你的朋友。”石头说道。 “我才没有这么丑陋的朋友呢！谁知道他们会听的懂我的话，飞来救我们？这个贡泰不知道在干什么？刚才我们这么危险，他居然也不来救……哎呀不好！赛虎呢？” 大家一直都仰着头看着天，目送着蝙蝠们回去，却忘了赛虎，已经奄奄一息地跌落在车厢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了。 倬汉和诺雅，俯下身去看着赛虎，赛虎的一条腿，已经被狮子咬掉，身上也多处撕裂，血如泉涌。赛虎半开半闭的眼中流出泪来，望着倬汉和诺雅，却没有办法动弹。大家都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赛虎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李军官用手指摸了摸赛虎的脖子说：“已经死了。” 这时军用飞机已经停在了越野车的旁边，经过刚才这一场风波，诺雅对于草原上的野生动物一时兴味索然，大家登机准备离去。走之前，诺雅不忘吩咐吉贝特，把赛虎找一个地方好好埋葬。吉贝特答应了，送大家上了飞机。 三十二 上帝很忙 军用飞机飞向内罗毕的空天机场，道格拉斯一路不停地向大家解释并表示诚挚的歉意。由于时间比较紧，而且现在社会秩序大乱，游客和旅行社几乎都没有了，所以游览车没安排好，如果安排一辆更大一点的装甲游览车会更安全，就不会出刚才这样的事情，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他承担。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他可以重新安排到坦桑尼亚国家公园，或者去好望角看帝企鹅。 诺雅却是神情落寞，刚才赛虎舍身和狮子搏斗的一幕让她难以释怀。虽然只跟它相处了不到一天时间，但是诺雅第一次养宠物，甚觉新鲜，一直对赛虎关爱有加，赛虎也始终不离左右，表现甚为亲密。现在一下子死了，让诺雅感觉到十分失落，对其他野生动物的兴趣也降到冰点，任道格拉斯在一旁解说和提议，她仍闷闷不乐，不置可否。而心里还有个疑团一直解不开:这个贡泰到底在干什么呢？他不是随时随刻都应该监控着我们的吗？怎么刚才竟然没有反应？如果这时候我出了危险，那灵魂接收器不知能不能把我收回去？否则的话，这个实验的风险也太大了。 看着诺雅默默不语，大家一时想不出下一步该到哪里去。 “我们去看看地球上最古老的文明好不好？”倬汉想起埃及金字塔就近在咫尺，建议道。 听了倬汉的建议，诺雅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喃喃说到:“最古老，有多古老啊？”似乎在问，又似乎是在跟自己说。 道格拉斯很想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看到诺雅点头，赶紧叫驾驶员调转机头飞向开罗，同时又叫空天飞机转到开罗机场等待。“人类遗留到现在最辉煌的古代文明，应该是埃及的金字塔，是古代文明的七大奇迹之首，距离建成到现在已经有4500多年的历史。其中最高的胡夫金字塔有140多米高，由230多万块巨石垒砌而成，传说是古埃及法老动用了二十多万人历经30年建造而成，作为法老的墓穴。埃及法老死后，希望今后能够重生，把他们的尸体都做成了木乃伊，保存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的腐朽……但金字塔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大这么高？有人认为这是古埃及的法老为了向天神争取重生或者永世的机会，所做下的记号，有人甚至认为法老本身就是遗留在地球的外星人，是为了让外星人看到他做的记号......”道格拉斯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诺雅始终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听到外星人三个字，猛地一惊，脱口而出:“什么外星人？” “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不解之谜，很多人认为在那时候的地球文明还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所以怀疑是外星人干的。”倬汉解释道。 “有这种事情？快来说说有哪些你们觉得地球人是做不到的？”听说地球的有些古代文明有可能来自外星人，诺雅一下子兴致来了。 “等到了现场再向你仔细介绍。简单地说，比如建设胡夫大金字塔的石头，最大的达到16吨，按照4500年以前的技术水平和工具水平，根本没有办法把它垒到其他石头上去，而且巨石与巨石之间的缝隙，居然连一张纸都插不进去；还有，金字塔的方位都是正东正西正南正北的，在当时，指南针还没有发明情况下，法老是怎么知道地磁场的方向的？还有这么高这么大的金字塔，居然保持了四五千年，地下室还是干的，可见它的防水功能多么的强大！等等等等。这些问题在现在的技术下当然不是问题，但在4500年以前，如果没有借助特殊的设备和技术，那真是不可想象的。” “那个尖尖的锥体是什么东西？”正说话间军用飞机已经飞到了金字塔的附近，诺雅从飞机的窗口向下指着金字塔问。 “这就是我们说的金字塔呀！”倬汉说道，“我们猜想，它做成这么大的尺度在这样的荒漠之中，是不是就为了让天神或是上帝能够看到从而解救他们重生？” “你说的上帝是叫耶和华吗？”诺雅依稀记得，耶和华计划的封面上就有一个类似金字塔的符号。 “是的，那是一个传说中创造世界的万能的神。” “我们摩提星上，有一件文物叫耶和华计划，据我们扎克教授考证，和你们创世纪里面的描述非常接近，有可能你们说的上帝耶和华，就和我们摩提星的先祖耶和华是同一个人。” “有这种事情？那你们的耶和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诺雅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忘了掩盖身份，但仔细想来，其实从她跟林倬汉说明身份那一刻起，地球人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对她的周到服务，已经调动了全球所有可以调动的资源，如果单单是为了一个年轻的科学怪人和他的“女朋友”，不可能在地球人类危难之时还派这么大的阵容来专门为他们的旅游服务。至少她感觉按照摩提星上四大族人来分类，她已经惊动了地球上黄白黑几种不同的人种，这些人种从身形骨架来看，很像是摩提星四大族人中的三种族人跟地球人基因嫁接的结果，也许扎克教授的推论真是正确的,地球人就是摩提星人的同祖同宗的远亲，只是由于基因嫁接的原因，造成地球人在身体器官上缺少灵眼，所以科技的进步远远的落后于摩提星。如果真是同祖同宗的远亲的话，那么我们这次远征从道义上讲就会受到许多族人的质疑。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帮助地球人保留一块生存空间，提高他们的科技发展水平，和摩提星人一起在浩瀚的宇宙中谋生存求发展。说实在的，在浩瀚的宇宙中能够碰到和自己星球发展差距并不是很大的星际文明，确实也是一种缘分。要知道在140多亿年的星际文明发展的长跑中，速度稍慢一点就会落后千万年甚至几亿年，很可能一个星球上出现人类这样的高智能灵长类生物的时候，另外一个星球上还只有虫子甚至是细菌病毒！如今摩提星和地球的文明相差最多也就是两三千年，如果不是因为同祖同宗星际移民的原因，那真是巧合中的巧合。万一把这种人类文明消灭了，实在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想到这一层，诺雅觉得自己确实也没有必要再掩盖自己的身份了，因为她的实验任务已基本完成，何况即使她表露了身份，地球人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只有对她更恭敬；退一万步讲，蒙猜真的要实施他的地球计划，地球人的科技在这几天时间里也不可能对抗摩提星的高科技。 诺雅的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如释重负。大家看到诺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呼吸也是一阵急一阵缓，最终慢慢的趋于平静，气色都归于正常了。 只听诺雅继续缓缓地说道:"传说耶和华是摩提星人的先祖，是一位基因科学家。他坐在一艘诺亚方舟一样的飞船，带着他原来居住的星球上面的所有动物和人类的基因，来到了我们星球上，创造了我们星球上的生灵万物，建立了一个星际克隆生物的实验园。” “你是说我们创世纪里面所描述的伊甸园，就是耶和华创造的克隆生物园？” “是的。耶和华克隆了所有的生物，并让人来管理他们。就像我们摩提星上面的生物园里一样，所有的动物由于是克隆的，所以他们没有自己代代相传的生存本领，不知道动物之间的相生与相克，没有形成食物链。所以没有凶恶的动物。” “难怪我们圣经描绘的伊甸园里面，所有的生物都能够和平共处，原来都是克隆出来的。”石头恍然大悟地说。 “那按你的说法，上帝只是一个普通的基因科学家喽？或者说，也是地球人类的缔造者喽？”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在摩提星上，也曾经有很多宗教教派，相信有这样那样的神，但随着科学的越来越发达，很多的宗教学说都被科技证伪了，所以这些宗教已经都渐渐的消亡。但到目前为止，还是有很多科学解释不清楚的事情:比如说宇宙的边缘和时空的尽头究竟在哪里？它因何而生因何而亡？究竟是不是存在循环宇宙？量子纠缠（一种量子特有的特性，两个有感应关系的量子无论他们的距离有多远，当一个量子变化时另外一个量子也会同时相应的变化，这种感应关系甚至超过了光速）虽然已经被我们用于通讯，但其中的原理还是令人费解，等等。所以还是有一些人相信你们所说的上帝这样的神的存在，是他在操纵着整个宇宙世间万物的运行规则和生死存亡。但摩提星上相信神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了。 “上帝要管这么多事儿，他忙得过来吗？” “这个问题也曾经被许多人作为怀疑上帝存在的一个重要论据，随着科技的发展，我们发现很多事情，靠人就能做到，人正在逐渐向自己心目中的神发展。比如说基因的克隆，就解决了上帝造人的问题；我们电脑的中央服务器，也解决了多信息源同步处理的问题......” “是的，我们地球人也曾经发明了“观音眼”和“上帝之耳”这样的软件，可以检索到每一个不同的人发出的不同频率，接收到相关的信息。其实早20年，地球上的无线网络就已经能够识别所有不同身份的人为他们的通讯服务。你说的上帝造人，在我们中国的的神话传说里叫女娲造人……”倬汉补充道。 “但我宁可相信，上帝只是一个带着众多基因在星际寻找生存空间的科学家。他创造了摩提星和地球的生灵。而不是在冥冥中操纵着我们生死成败的无所不能的神。如果真有像上帝那样无所不能的神存在，那上帝也真的管得太多了，真是太忙了……”说到这里，诺雅突然又想到刚才狮子群里的惊险一幕，为什么自己的呼救不灵了？莫非是贡泰有别的事情忙去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兰亭的山上也是遇险的时候，贡泰就没有听到我的呼救声…远征号上会有什么事情比关注着我灵魂的安危更重要呢？怎么会听不到我的呼救呢？诺雅的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之兆…… 军用飞机降落在狮身人面像前。 狮身人面像前残留着古代神庙的几根廊柱和大半块石碑，那石碑上刻着古埃及的象形文字。“这不是扎克教授那天在晨会上展示的‘耶和华计划’里面的文字吗？”诺雅大吃一惊。 三十三 再生房 叶宇尘感觉到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是发自灵魂的。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情会在一天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自从被外星人劫持到飞船上之后，他是抱了必死之心的。虽然他也有求生的渴望，但当他回想起空天飞机爆炸的那一副景象，觉得生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因为外星人根本不把地球人的生命当回事儿，一千多个乘客的生命在外星人的炮火下瞬间陨灭，如果不是那一丝灵感让自己及时地弹射出来，他和王成飞毫无疑问也在那一次爆炸中死去了。被劫持到外星人的飞船上之后，不断的有几个年轻的外星人来询问，问他是怎么知道空天飞机会受到攻击的，叶宇尘坚决不说。既然这群外星人是不友好的，是地球人的敌人，他们越想知道的事情他就越不能告诉他们。而且，他们在没有了解到想要了解的情况之前，叶宇尘还有利用的价值，否则，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在这一点上，他的脑子是清醒的。 叶宇尘是大无畏的，他准备为地球人类而牺牲。他从小受的教育，以及他成长过程中得到的所有的荣誉，都让他觉得作为一个杰出的地球人，必须要维护地球人的尊严。叶宇尘感觉到，不仅仅是他和王成飞，甚至是全人类都受到了威胁。强大的外星人来了，地球人的命运前途未卜。虽然他还不知道外星人的全部计划，但能够感觉到，他们是有所图谋而来。地球人有难了。现在自己落到了外星人的手中，生死也只能置之度外了。 人总有一死，要死得像个大写的人。叶宇尘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但这样必死的心情突然有了起伏。 先是有一个叫诺雅的女外星人，告诉他们林倬汉来过了。林倬汉是代表地球人来谈判的。外星人果然是要灭了地球人，而地球人已经派代表来谈判了。不知道林倬汉是怎么当上这个代表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按照那个女外星人的说法，这次谈判并没有成功，没能解决地球人的危机。那个女外星人想给地球人留下一点空间留一些活口延续地球文明，但这也要他们的族长同意才行。她能够帮地球人说几句公道话，叶宇尘已经十分感激了。但愿她的族长能够听她的建议。这样连自己都或许还能有生还的机会。 她说有可能叫自己回地球去谈判，腾出一些空间来给外星人。这明显是要他做地球的“球奸”的节奏。但叶宇尘一点都没有耻辱的感觉，他甚至感觉到光荣。因为20年以前，就有一个英国的物理学家叫霍金的，预言了人类遇到外星人之后必将灭绝的结果，因为外星人既然有能力从数百乃至数千光年以外来到地球，他们的科技就是地球人遥不可及的。无论是竞争还是战争，地球人都将一败涂地。 现在叶宇尘相信了这个预言。 强大的外星人真的来了，而且来的目的非常清楚，就是占领地球的空间，消灭地球人。所以他觉得，哪怕能够为地球留下一丝的血脉，也是莫大的功勋。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去争取做这个谈判代表，即使被人骂成球奸也在所不惜。叶宇尘甚至有点同情起史书中洪承畴、汪精卫的处境来了。悲壮地死去，还是苟且地活着，对于个人而言，前者是当然的选择，为了民族大义而牺牲个人，这是列祖列宗教导我们的；但对于整个民族整个人类而言，显然应该选择后者。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下人类的血脉，才有卧薪尝胆的机会。叶宇尘甚至把汪精卫比成了越王勾践，这两个都是绍兴人，都是林倬汉的乡祖，忍辱负重，是他们一脉相承的品质。区别只是，一个人复国成功了，而另外一个没有。 成王败寇，后人，或者说历史的评价是很功利的。 叶宇尘的心，在一丝生的希望中挣扎。那个外星人诺雅，她的形象深深的印在叶宇尘的脑海中，有时候甚至幻化成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他翘首期盼诺雅及早回来，来给他布置怎么回地球去谈判的任务。叶宇尘心潮起伏，他从来也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他自己也很奇怪，本来是铁了心要去死的，现在一旦有了生的希望，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软弱而且多愁善感起来，居然在心里面无数遍的帮大汉奸汪精卫做解释。其实他也明白，他并不是在帮汪精卫做辩护，而是为他自己的行为做辩护。 叶宇尘在这样焦虑的情绪中过了不到半天，他的心情，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变化。 几个小时以后，禁闭室来了一个人，自称叫做扎克教授，带着他来到一间像停尸房一样的房间，叫他躺到一个“停尸抽屉”里。 叶宇尘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躺进去意味着什么，但在几个高大的外星人的挟持之下，叶宇尘丝毫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但那一刻的景象，在他脑子里面的印象特别的深刻，每一个细致的动作，像电影一样一幕幕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子里面。他看着扎克教授按下停尸抽屉的密码，看着停尸抽屉缓缓的伸出来，然后，两个高大的外星人把他扶上挺尸抽屉，绑住他的手脚，给他戴上头盔和氧气面罩，扎上输液管。尔后，重新把停尸抽屉关上。叶宇尘的心砰砰地跳着，他的耳朵甚至能够听出，扎克教授在关抽屉时按每一个密码按键时发出的不同的声音。这会不会是他一生中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他想喊叫，但也知道喊叫是没有用的。 难道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生的希望，就要在这里熄灭了吗？叶宇尘绝望地想着。他们给我带了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头盔，氧气面罩，扎了输液管，应该不是把我来处死的吧！这个头盔是不是一个测谎器啊？或许只是给我做一次体检？还是让我来做一次实验？一想到活人实验，叶宇尘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脑海里出现了以前看过展览中日本侵略军831部队在东北进行人体活体实验的血淋淋的图片。叶宇尘想挣扎着解开手上脚上的束缚，挣扎了几下，但无济于事。突然感到，手臂的输液管里面有凉凉的液体注入的感觉，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等叶宇尘醒来时，还是睡在那个停尸抽屉里面，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手脚都已经麻木了，根本不听使唤。抽屉里面昏暗的灯光，让他看不清楚抽屉周边的情况。他的耳朵似乎又听到了有手指按按键发出的声音。按照那按键发出的声音的音阶，叶宇尘知道这个按键的号码，跟刚才那个是不一样的，不但顺序不一样，而且连位数都不一样。抽屉开了，叶宇尘感觉室内的光线有点刺眼，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两个外星人麻利地帮他解除了头盔和氧气面罩，拔掉输液管，解开手脚上的绑带，叫他站起身来。 我就知道这只是一次实验。叶宇尘心里暗暗地庆幸。慢慢地从抽屉里坐起来，感觉到手脚有点不听使唤，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居然是赤身裸体的，他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脱去了，身上只是盖了一块布。更加严重的是，他的皮肤变成了银白色，和外星人一样的颜色。他举起手来看看，两只手仍都是五个手指，但是明显的增加了一个指节，变成了四个指节，脚趾也一样。 莫非我变成了外星人？叶宇尘朝四周看了看，想寻找一面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变成外星人的模样。镜子没有找到，但两只手伸上去摸了自己的脸之后，叶宇尘确信自己已经变成了外星人的外貌，因为两只耳朵，就跟扎克教授和他的助手一样，长在了两个头角的位置。叶宇尘只向扎克教授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自己是在做实验，因为扎克教授的灵眼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们就想看看，把你克隆成摩提星人，你会不会适应这个身体？你原来的身体还在旁边的69号培育箱里为你保存着。 原来这个是培育箱而不是停尸抽屉…叶宇尘的脑子转的飞快。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在外星人的飞船上全部都是年轻人:原来外星人身体都是克隆的，而灵魂可以转移到新的身体上去！这样他们当然不会要身体机能已经老化的那种老躯体了，人人都是年轻人！……不对！…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长生不老了？ 叶宇尘的心里，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兴奋，他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灵，地球上的种种记忆，显得尤其的清晰，他怀疑连自己的智商都大幅度提高了，尽管他的智商在地球上已经属于顶尖，但是他感觉现在大脑的运行速度明显的加快了。“他们一定可以长生不老！那是一定的！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神！”叶宇尘突然非常感谢他们的实验，他希望这个实验永远也不要结束，他甚至希望自己成为真正的外星人，能够在这个宇宙里面永生。 刹时之间，刚刚感觉到阴冷黑暗的“停尸房”，此时显得无比的光明和温暖，叶宇尘想欢呼，想跳跃，有一种在天堂里飞翔的感觉——尽管他的手脚还不太灵便。 叶宇尘抑制不住的兴奋让扎克教授也十分满意，就像欣赏自己的一件作品，扎克教授从灵眼里感受到叶宇尘发出的欢快的信息。“不知道他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会怎么样？”扎克教授沉吟了一下。实验的真正目的只有他和蒙猜两个人知道，因为消灭地球人类的基因炸弹已经试制完毕，他们迫切要知道这个炸弹在消灭地球人的同时，会不会对摩提星人的基因和灵魂有所损害，但摩提星人的灵魂是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受到摩提星《灵魂法》的保护，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灵魂去做实验。蒙猜想到了这个地球人，看上去他好像也具有摩提星人灵眼的功能，在摩提星人眼里，没有灵眼的都是低等生物，所以摩提星人是高度进化的，而地球人，就是虫子。但这个叶宇尘好像是虫子里面进化的比较快的。所以拿他来做实验正好。把他克隆成类似摩提星人的基因，然后用基因炸弹来轰炸他，看看他的肌体和灵魂会不会受到损害？ 叶宇尘沉浸在永生的幻想里面，那几乎和成仙是一模一样的感受。所以叶宇尘感到无限的欣喜，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裹着的布早已掉在了地上，也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裸体有什么难堪。 “给他拿一件衣服穿，”扎克教授说道。助手迅速的取来一套衣服。叶宇尘穿上外星人的衣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摩提星人了。他问扎克教授道:为什么不把王成飞也克隆一下？ “他没有灵眼，他就是个虫子。”扎克教授回答。 “不至于吧？他是我的助手，在我们大学博士生里面也是佼佼者。” “都是虫子。只是你不一样。你更接近于我们。所以才让你来尝试。” “这个尝试真是太伟大了！”叶宇尘赞叹着。他感觉到自己的智商有了明显的提高。他甚至可以用灵眼感受到扎克教授和他助理之间的意识交流。叶宇尘思绪万千，现在的他完全可以一心多用，他一面畅想着未来，一面又清楚地记得接下来发生的每一个环节，包括扎克教授的助手怎么把他押送回禁闭室，中间拐了几个弯，路过了几个门，按了什么密码，他都一清二楚的记得。有些细节甚至还可以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出来。这使叶宇尘更加坚信，他的智商是确实的提高了。虽然他原来在中国科大的时候也被师生们称为过目不忘的学霸，但和现在相比，他感觉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自己脑子里的思路真的比电脑还要快捷。“原来的我，就是一个虫子！”他也开始用扎克教授的比喻，来比喻过去的自己。 虽然回到了禁闭室，但叶宇尘的心已经飞向了摩提星，想象着也可以去那个神奇的星球，他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然而好景不长，得到永生机会的满心欢喜突然间又降到了冰点。 那是因为，回到禁闭室还不到十五分钟，蒙猜就来找他了。布置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蒙猜来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第一次对叶宇尘有了一点笑容，而叶宇尘也是一脸的阳光。他知道这个人是外星人的首领，他甚至已经把蒙猜也当成了自己的首领。他即将拥抱一种新的生活，要在蒙猜的手下工作了。所以蒙猜来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也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处在一种利令智昏的状态。 蒙猜单独带着他回到了停尸房，那个行径十分诡异，甚至有点偷偷摸摸的味道。蒙猜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灵眼跟他交流，要他等一下把1号培育箱里面的躯体快速克隆一个，并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基因取样、怎么启动快速克隆。告诉他一个时辰克隆完了以后就存放在1号培育箱里面，然后把原来放在一号培育箱里面的那个躯体送到禁闭室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最后回自己的禁闭室去，同时还告诉了他禁闭室和小房间门的密码。叶宇尘想问一下那1号箱里面的是什么人？蒙猜严肃地对他讲: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跟别人说，更不要被人见到你在这再生房里，否则你就死定了，我随时都可以取消你的生存实验资格。然后就匆匆的走了。把叶宇尘一个人留在了像停尸房一样的再生房里。 站在满是培育箱的再生房中，叶宇尘百思不得其解。这算是对我的一个考验吗？是不是也是实验的内容呢？为什么偏偏选了我来干这件事情呢？对了，一定是想看看我的智商跟他们摩提星人有什么区别吧？如果我连这点事情都完不成，那他们一定会认为我没有资格做外星人，会把我当成虫子一样的处理掉。我一定要认真地完成这项任务！说不定，他们会因此把很多地球人都当成自己的同类，而放我们一条生路呢！ 按照蒙猜教的流程，叶宇尘很快地操作了一遍。快到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一号培育箱里那个戴着头盔套着氧气面罩的是一个什么人。然后，叶宇尘开始一个时辰的等待。这一个时辰的等待十分的漫长。因为大脑运行速度加快之后，感觉时间的速度放慢了。叶宇尘亲身感受到，时间对于不同的人的不同快慢感受，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有好多人总觉得时间怎么样也不够用，而有一些人，却总觉得时间挤挤总会有的。他感觉到原来过五分钟的时间，现在几乎是二十分钟的感觉。按照这样的反应速度，如果他去做守门员，就绝对不会让一个球能够踢进球门；也绝对可以揭穿每一个魔术师的奇妙动作；他甚至可以理解到功夫巨星李小龙说的“后发先至，以快制快”原来并不是后天练就的功夫——因为他天生的反应速度就快于常人！也许这就是生物钟。叶宇尘第一次深刻地理解到生物钟是这么奇妙的事情。 叶宇尘扫了一眼整个培育室的四周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的培育箱，就算出总数有512个，16*8*4=512，他甚至联想到外星人的算术是八进位制或者十六进位制的。培育箱亮着几种不同颜色的灯。叶宇尘略加思索就明白了:一小部分亮着金色的灯的，像1号，69号，应该是存放着原始躯体的，因为他自己原来的地球人的躯体就在69号柜里面存放着；大部分像70号这样亮着灰色的灯的，应该是空培育箱，因为自己刚刚是从那个箱子里克隆出来的；另一小部分亮着银色的灯的，应该是正在克隆中的，像2号箱，因为叶宇尘正按蒙猜的指示，在克隆着1号箱的复制品。银色的灯旁边的显示屏上面，有一个数字在不断的跳跃，就像是地球上的计时钟，他看不懂那上面的字，但可以猜想那应该是各种各样的监控指标吧。“其他还有蓝色绿色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叶宇尘想着，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有一种预感有人要进来了。突然想起蒙猜的一句话:“…如果被人见到你在再生房里，你就死定了…”叶宇尘赶紧打开了70号培育箱，——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刚才扎克教授按过的密码，钻进去躲了起来，然后虚掩着培育箱的门，留了一条小缝。果然，他听到了有人在按“停尸房”的密码…… 进来的是贡泰。叶宇尘见过他，好几次的审问，就是他为主的。应该也是一个什么头目。 接下来，叶宇尘从小缝里看到了令他诧异的事情:只见贡泰打开了角落里一个亮着灰色灯的箱子，拉出来一个人。（叶宇尘想:莫非是我搞错了，怎么灰色灯的空箱子里面，也会有人？）然后贡泰又打开了1号箱，跟那个人对换了一下，关好了1号箱。然后从1号箱拉出来的躯体却没有马上存到原来那个角落的箱子里面去，还是把它安放在停尸间的中间。只见贡泰虔诚地站在1号躯体的旁边，似乎在默默的祈祷。但那祈祷的模样并不像是哀悼，更像是一种忏悔。然后，贡泰轻轻地打开了盖在一号躯体上的布，手微微有些颤抖。叶宇尘感觉得出，贡泰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叶宇尘刚才没有仔细打开来看那一具银白色的躯体究竟是谁的，现在却很想知道是谁让贡泰这么激动，但从自己70号箱的门缝里看过去，却看不到那具躯体的正面，只能看到那是一具雌性的躯体。叶宇尘虽然自己已经变成了外星人的模样，但他从本能的意识里，看到外星人的躯体，还像是看到一个动物一样，并没有害羞和激动的感觉。 只见贡泰的手颤抖着想去抚摸那具躯体，却停留在距离躯体还有几寸的空中没有摸下去，嘴里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太喜欢你了……贡泰的手，在空中举起来，又放下，举起来，又放下，始终都没有敢触碰那一具躯体，似乎那一具躯体，是一个神圣的圣物。叶宇尘也能感受到贡泰的心里的挣扎冲突，就像一个第一次偷东西的小偷，思想不断的在斗争到底要不要走出这一步。叶宇尘甚至能听到贡泰猛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终于，贡泰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了下来，他俯下身去，在那具躯体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重新盖上了那块布，把那具躯体送回到了1号箱里面，刚才换进去的那具躯体，则重新存放在角落里原来那个培育箱里，关好门，然后匆匆的离开了。 叶宇尘记住了贡泰的每一个手法，“哦，原来这样按几下，那个银色的灯，就会变成灰色的……明明是里面有人的箱子，为什么要假装成空箱子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叶宇尘十分好奇，他确信周边没有人的情况下，从70号箱子里钻了出来，重新打开了1号箱，掀起了上面盖着的那一层布看个究竟。 1号箱里躺着的居然是诺雅！叶宇尘一下子懵了:才几个小时以前刚刚到我禁闭室来过的诺雅，居然已经死了！难道她是为了救地球人，而被处死的？她不是还要向族长汇报布置让我去和地球人谈判给地球人留一点生存空间吗？现在这点希望也落空了！ 叶宇尘想着，突然一转念，又哑然失笑:我又把这里当成停尸房了，这哪里是死了，这说不定在给她治病呢？你看她那熟睡的样子，还带着氧气面罩，手上还插着输液管，绝对没有死。倒是自己过虑了。 那么贡泰刚才换过来的那一具角落里的又是谁呢？叶宇尘充满了好奇。他关好1号箱，凭刚才的记忆，打开了角落里的那个箱子，揭开盖布一看，不禁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原来那里面的，也是一个诺雅！ 叶宇尘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个贡泰偷偷地喜欢诺雅，就私下里克隆了一个，想把真的诺雅偷走据为己有，但又不敢下手……不对，那么蒙猜又是什么情况呢？ 想到这，叶宇尘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直透自己的心房:蒙猜也一定是觊觎着诺雅的躯体，所以想克隆一具，然后让我把真的给他送过去，做那苟且之事……但为什么要选我呢？ 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叶宇尘的心头:一定是因为我是地球人，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可能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诉别人，完事儿以后找个理由把我灭口，就天衣无缝了！因为处死一个地球人，根本不算什么。难怪他把所有的密码都可以告诉我，对我一点都不设防，只是要求我别被人发现，因为在他的眼里，我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而死人是最安全的！ 叶宇尘毫不怀疑自己思维逻辑的严密性，按照现在的智商思考任何问题都不会有差错。他现在甚至想到了自己做这个克隆实验，里面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因为只有把自己克隆成了外星人，才有可能在他们的走廊里走来走去，即使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认出来，而地球人这样子是不可能在外面随意走动的。叶宇尘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实验是蒙猜一手策划的。 叶宇尘突然从永生的幻影中醒悟过来，这个醒悟却是无比的痛苦。如果说原来被外星人劫持到远征号上那种视死如归慨然赴死也很痛苦，那现在的痛苦，要远甚于十倍！因为他现在知道了人是可以永生的，那种人无非迟死早死终有一死的念头突然变得非常可笑。所以他现在求生的渴望无比的强烈，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要强烈。他曾经读到过的一篇最动人的只有六个字的小说:“Jumped,thenhechangedhismind.”他想自己的痛苦正如那坠落在空中的刹那，自杀是因为看不懂生命，后悔是因为突然看懂了死亡。顿悟以后却没机会选择，那才是最大的痛苦。叶宇尘看到了永生的**和希望，却仍要面对死亡的无尽黑暗，那个失落和绝望是无法形容的。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那已经不仅仅是遗憾。 叶宇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三十四 监控室 叶宇尘想把诺雅从昏睡中唤醒，因为他已经看清了蒙猜的险恶用心，就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但这个方法蒙猜没有教他，不知道怎么操作。而宇尘更不知道其实诺雅的灵魂根本不在这个躯体里。他想寻找逃跑的机会，但觉得逃跑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即使回到了地球上，摩提星人一样可以把人类都消灭掉。除非他能够在逃跑的同时，把摩提星人的航天母舰炸毁。 宇尘再一次把自己个人的命运和全人类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人类的生存大义又一次唤醒了他。 “得先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再寻找机会。”宇尘心里暗暗给自己鼓气。 一个时辰到了。刚刚克隆的一个新鲜出炉的诺雅摆在宇尘的面前。宇尘想保护诺雅，因为他对诺雅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她是在外星人里面唯一一个能够为地球人说话的人，所以他也要尽自己的能力保护好她。叶宇尘想把这个复制品给蒙猜送过去，但又觉得实在太水灵，一看就是新克隆的。突然灵机一动。“我把贡泰克隆的那个送过去不就行了？那个可能时间比较长一点，看不出是新克隆的。” 麻利地换好了贡泰克隆的那一个复制品，宇尘小心翼翼地把“诺雅”送到了蒙猜指定的小房间。然后想到航天母舰上四处转转，寻找线索和出路，但是走来走去走不出这个区域，原来这个管理区是远征号航天母舰的核心区域，相对于外面是封闭的，没有办法自由出入。他只好回到了禁闭室。 看到王成飞依然被困在氧气罩里面，叶宇尘便朝他走过去。王成飞扭过头去不理他。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他低吼了一句:“你们把叶宇尘怎么样了？快把他送回来！”原来是把他当外星人了。 “我就是叶宇尘，外星人把我克隆成这个样子。他们在拿我做实验。”宇尘说道。 王成飞将信将疑地盯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那你还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知道，但他们会把我们杀了，所以得赶紧想办法逃走，如果能把他们的飞船破坏掉更好。” 叶宇尘和王成飞商量如何想办法，但是由于对外星科技一无所知，实在是一筹莫展。商量了没几句话，两个人就没话讲了。 正在此时，禁闭室外面响起了摁密码的开门声，宇尘赶紧向王成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进来的是贡泰。奇怪的是贡泰看见叶宇尘这个样子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反而向他招招手说：“你跟我过来。” 宇尘跟着贡泰穿过走廊，来到了像监控室一样的一个房间里，监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的居然是林倬汉！他正坐在一条气垫船上，那气垫船的两侧，写着日本防卫厅的字样。船上有一个小机器人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妙龄女郎。那个小机器人，叶宇尘最熟悉了，一看就知道是林倬汉的助手石头；那妙龄女郎看上去依稀有点像上个世纪最红的电影明星奥黛利－赫本，只是她的头发是金色的。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在开船，似乎是个船长；还有一个戴着墨镜，看起来像是个盲人。气垫船正在大海里往海岸上驶去。 “你来给我做翻译，说说他们在讲什么？” 这是两天以来叶宇尘第一次看到地球人的情景，心里感到十分的亲切和激动，特别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是他最要好的兄弟林倬汉，使他在感到亲切之外还有一丝莫名的感伤，甚至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继而他觉得有点奇怪，贡泰为什么要在这里监控林倬汉？还要让我做翻译？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即使地球人要跟外星人打仗，林倬汉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呀！好吧，我就翻译给他听，真的碰到有什么机密的事情，我随便骗骗他就行了，反正他也不懂地球的语言。 “你不要骗我，你骗不了我的。“贡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 “那么你是懂他们讲的话啰？还要我做翻译干什么？“叶宇尘不解地问。 “嘿嘿，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我却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你要老实点。” “为什么我变成了你们的样子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叶宇尘问道。 “我刚刚问了扎克教授，他说他正在让你做一个试验。好了，别问那么多，你还是做好你的翻译吧。” “凭什么要给你做翻译？我要是不愿意呢！” “你还是配合一点，我可以争取让你活着。” 听到活着这句话，宇尘心头一热，但还想嘴硬一下:“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我说话可能是不算数，但是要把你扔到太空里去我说话倒可以算数，你要不要试试啊？” 叶宇尘的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忍辱负重，忍辱负重！等我有了能力，就把你们炸得粉身碎骨！”叶宇尘愤愤地想。 “你在心里面骂我是不是？你骂我们就对了！因为我们就是来消灭你们的。不过你也没办法。”贡泰面露得意之色。 “你要是配合得好，我当然会帮你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我不要一个人活下去的机会，我要我们地球人都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个你就别做梦了，乖乖地给我做翻译吧！或许到时候我们高兴了给你们人类留点残羹冷炙什么的也说不定。” 叶宇尘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盯着监视屏，看见倬汉的气垫船上了岸，进了一家张瞎子馄饨店，他只得给贡泰介绍:张瞎子如何给大家算命，那个台湾的国际刑警假瞎子流浪歌手如何把特殊的眼镜送给了倬汉。这才发现，原来那个金发女郎，就是诺雅的地球人化身。 “原来诺雅到地球上去了，她干嘛去呢？”叶宇尘禁不住好奇地问。 “她也像你一样在做生存实验，看看到底地球适不适应我们生存。”贡泰回答得很干脆，一点都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让叶宇尘感觉有点意外。 “那这样监控有意义吗？这么远的距离，要保证她的安全也不行啊！至于她生存实验的效果，等她回来告诉你们不就得了吗？”宇尘难以理解。 “这个你就不懂了。如果她有危险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把她接回来，这就是我们监控的全部任务。” “要是她到室内去了呢？或者到地下室，你在天上又看不见她，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危险？” “看到旁边的三个屏幕了吗？一个是控制灵魂接收器的，随时都可以收回她的灵魂；一个是反物质波，直接可以接收实物包括人体的；还有一个是我们的光子武器，随时可以摧毁和消灭地面的敌人。我们监控她的这叫无极波，可以穿透任何障碍物。等下他们到了室内你就知道了，你照样可以看到他们，就像他们在地面上一样。” “这么厉害！那是如何做到的？”叶宇尘赞叹道。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说了你也不一定懂。要是你命大可以活下去的话，以后慢慢你总会知道的。” 叶宇尘感觉这个贡泰讲话挺实在的，到时可以跟他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机会。而且看来贡泰也故意的想要跟他消除隔阂，营造一种亲和感。“莫非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请我帮忙？如果是影响到地球人类生存大义的，我绝对不会告诉他！”宇尘心里想。 正在思虑之间，突然旁边第二个屏幕的灯亮了，贡泰在屏幕下方的按键上迅速地按了几下，五个手指十分灵活，便如在弹钢琴一般。叶宇尘眼前蓝光突地一闪，一个大美女出现在他监控室旁的回升舱中，只和监控室隔了一层玻璃。 这个大美女居然就是诺雅的地球人化身奥黛丽赫本二世。 只见贡泰喜滋滋地迎上去:“实验结束可以回来了？”一副与女朋友久别重逢的表情。 诺雅却有点冷冰冰:“赶快把扎克教授请来，我要请他做一个专治聋哑的基因炸弹。”看见叶宇尘这个陌生的摩提星人跟她笑盈盈的，她睬也不睬。 扎克教授刚好在忙，脱不开身，只是告诉贡泰，在他们的基因炸弹库里面有专门治先天基因聋哑缺陷的基因炸弹，只要把病人的基因检测图谱结合进去，就可以做出基因炸弹，十五分钟就能搞定。果然，贡泰在扎克教授的指导下，很快就做好了。 “原来基因炸弹只是像花生米大小的一个东西，我还以为像手榴弹一样……”叶宇尘大开眼界。 诺雅禁不住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讲地球话？” “他就是抓来的那个地球人克隆的。”贡泰连忙解释。“我叫他在帮点忙。” “我在帮他翻译你和倬汉的讲话……”宇尘解释道。 “我们说什么跟实验有关系吗？你只要等我发出信号的时候，把我收回来就行了，其他不用你管。”诺雅不悦地对贡泰说。“好了，把我送回原地。” “这个嘛…嘿嘿…我只是随便关心一下嘛…”贡泰尴尬地笑笑。 说话间，诺雅已经回到隔着玻璃的回升舱中。贡泰不敢违拗，赶紧操作设备。只见蓝光一闪，奥黛丽赫本二世又回到了倬汉所在的气垫船上。看见外星人的科技居然可以把人隔空传递瞬间到达而且定位这么准确，宇尘不禁暗暗咋舌。对外星人的向往又多了一分，而对战胜外星人的信心，又减少了一分。 原来诺雅是专门为一个聋哑少年来取药去治病，她倒真是个好心人。宇尘心里想:不枉我刚才把她的躯体保护起来。 诺雅离开以后，贡泰甚感失落。看着监控屏幕上诺雅不动声色地治好了聋哑少年的病；聋哑少年和盲人歌手封浪欢喜重逢；林倬汉带着诺雅回绍兴途中堵车，贡泰一直都闷闷不乐，起身对宇尘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一下。如果诺雅的呼叫灯亮了，你就按照刚才我的操作手法，把她接回来就是了。还有旁边一个是专门接收灵魂的，操作也很简单，只要按这几个按钮就行了。其他的设备你不要碰。”贡泰说完，自顾自走了出去。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说:“我忘了给你的指纹授权了。” “什么指纹授权？”宇尘不解。 “这些按钮，如果没有指纹授权你按下去是没用的。来，把你的手指按在这指模上。” 按照贡泰的要求宇尘把手指按在一个手掌的形状上，贡泰在屏幕上选择了几个项目，然后按了一个确认键，算是给他授了权。那些字叶宇尘一个也不认识。 “咦，你怎么已经有了再生房和紧闭室的授权？还有蒙猜的寝室边门……”贡泰问道。 “我不知道啊！是你们把我克隆出来的，我怎么知道我会有授权？”宇尘也诧异地说。 “一定是蒙猜！对了，刚才我在监控里看到你在走廊里面走来走去的，你在干嘛？”贡泰又问道。 “没有呀！我只是一时找不到禁闭室的门。”叶宇尘暗暗地想，糟了，再问下去，蒙猜布置给我的任务要被识破了。 “那你怎么会在走廊上了？你应该在禁闭室的！是不是蒙猜有什么任务交给你啊？”贡泰狐疑地看着他。 “是的，蒙猜交给我一个任务，但他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宇尘听到贡泰这样问，干脆给他来个闭嘴令。同时也可以看看贡泰究竟知不知道蒙猜的想法。 果然，贡泰听到宇尘这样说，也就不再往下问。悻悻地说:“他那几根花花肠子，难道我们还不知道？”说着就要出门离开监控室。 看来贡泰还是能猜到一点。宇尘心里突然间想起刚才在再生房中贡泰的表现，心里灵光一闪:这个贡泰明显是喜欢诺雅的，我要是把蒙猜交给我的任务跟他说一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争风吃醋打起来？如果内部大乱，我好乱中取胜……想到这里，赶紧叫住了贡泰，故作神秘地说道:“其实我看你的人挺不错的，我要是把刚才蒙猜长官交给我的任务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是吗？既然他不让你说你就别跟我讲了。”贡泰也懒得打听。 “但是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因为这事情跟你关心的人有关。” “关心的人？我关心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关心的人？” “这个嘛，我看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宇尘故意卖关子。 “好了，你再不说我就走了。”贡泰有点不耐烦。 “诺...雅…”叶宇尘一字一字地说，一边看着贡泰的反应。 “你说什么？诺雅？”一提到诺雅，贡泰果然就来劲了。赶紧回过身来关好门。 “是的，蒙猜让我克隆了一个诺雅，然后把真的诺雅送到他的房间里去……” “什么？…那你送了没有？这怎么行！这样会产生双重灵魂的……” 宇尘看到贡泰急了起来，心想效果不错，就说:“我怎么敢不送呢？” “你怎么会有他小房间密码的？” “那当然是蒙猜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预先给你授了权！你快把密码告诉我！” “什么叫双重灵魂？”宇尘问道。 “你快把密码告诉我！”贡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要去救诺雅！” “你告诉我什么是双重灵魂，我就告诉你密码。”宇尘还是不忘跟他讨价还价。 “双重灵魂就是……好了来不及跟你讲了…这都已经过去好久了…我回来一定告诉你…我说话算话…你快把密码告诉我！” 看着贡泰心急如焚的样子，宇尘心里暗暗好笑，因为他送过去的只是一个复制品。 “我知道按密码的顺序，但我不认识上面的字怎么念？要不我带你过去……” “这个不行……你得在这守着，诺雅不能出危险！你只要用灵眼告诉我就行了…快点快点！”贡泰的脸色都变了。 叶宇尘用灵眼把按密码的顺序以图像的形式告诉贡泰，贡泰一会意，就匆匆忙忙地赶去了。 宇尘在监控室里面东张西望，希望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找到破坏和逃生的法门，但所有的键盘和屏幕，没有一个字认识，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面，想要找到破解的方法，便如同一个文盲要编计算计程序一般，实在是难上加难。他只能在监控视频的屏幕上，胡乱地按了几个按钮，那屏幕上，就出来一大张清单。“这个一定是监控目录了…看哪里呢？看哪里呢？”宇尘在屏幕上浏览，那满屏的字，就像一群蚯蚓一样在眼前爬来爬去，绕得他眼花缭乱。突然他似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这几个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宇尘的大脑，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扫描回放，“对了，这几个字好像是在我那禁闭室门的密码键盘上的，应该就是禁闭室三个字！而蒙猜的寝室门的密码按键上，也有几个字的，那几个字，在这个监控目录上面有没有呢？宇尘拼命地回忆，又快速搜索，但除了有一个词组比较接近蒙猜那个门的密码按键上的名字以外，没有完全对得上的。“对了，舰长寝室里面怎么会有监控摄像头呢？我真的有点傻了。刚才那个字差不多的，肯定是跟他的寝室有关，应该估计就是他寝室门口的公共走廊上的那个探头！” 果然，宇尘在屏幕上一按那个名字，图像马上切换到蒙猜的寝室门前，贡泰正急匆匆地出现在画面上。 只见贡泰也顾不上敲门，直接就在那里按开门密码，门就自动打开了，摄像头蓦地就拍到了室内的情况。只见蒙猜**着身子，正要往诺雅的复制品身上靠拢去，看见贡泰突然出现在眼前，把蒙猜吓了一跳，赶紧披上一块浴布，吃惊地说:“你怎么进来了？” “你……你……，”贡泰气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看诺雅的躯体，并没有发现这就是他克隆的复制品，但似乎还没有被蒙猜玷污，就赶紧扯过蒙猜身上的浴布盖在诺雅躯体上说:“你看，她的眼睛都睁开了！你怎么能这样！”边说边用手把诺雅的眼睑盖上了。贡泰二话不说，一把抱起诺雅放在推车上，飞快地向再生房走去。把个蒙猜一时僵在那里，一脸懊恼。 贡泰把诺雅带回到再生房，想存回到一号培育箱里，但怎么也打不开一号箱的门。就在旁边挑了一个空的培育箱，以最快的速度给她戴上了头盔存放了进去。存好以后，就快步地向监控室走来。 叶宇尘看到贡泰从走廊里回过来，想赶紧把图像切回去，但却不知道按哪个按钮了，在那里手忙脚乱，按监控目录上的顺序一条一条地翻下去，希望尽快地回到监控诺雅的图像。 但贡泰已经走了进来。 贡泰进来的时候，看见诺雅呼救的那个灯在亮着，而监控屏幕上不知道在放什么东西。看见呼救灯，贡泰就飞身扑了过来，同时按下了收回实物和灵魂接收器的两个按钮，然而隔壁的回收舱里并没有出现诺雅的身影。贡泰又飞快地调回监控录像，只见监控录像上面一片漆黑，伴着许多星星点点的烛光，似乎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个莲花台旁边的绝壁，很多人正在绝壁上向下张望，其中一个和尚模样的人，说道:“阿弥陀佛，为了几颗舍利子，舍去了两条人命，真是罪过啊罪过！阿弥陀佛！” 宇尘依稀记得，那个好像是林倬汉家乡的一个风景区，叫兰亭的什么莲花道场的……莫非，是诺雅和倬汉两个人从这上面摔下去了？从那里掉下去哪里还有命在？我刚才在看着蒙猜寝室的时间段，这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叶宇尘出了一身冷汗。 三十五 灵魂法 贡泰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总算舒了一口气。诺雅醒过来了，看情况一切正常。 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面，贡泰无数次地在骂自己:怎么可以让一个地球人的克隆人来管这个监控室，差点把圣女诺雅的灵魂给弄丢了！时间再紧，也应该找一个自己的手下来接班，如果诺雅在地球实验过程中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怕要被判无期了。 根据摩提星的《灵魂法》，灵魂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人如果蓄意地修改他人的灵魂，造成他人灵魂迷乱的，可以判处100年以下的灵魂监禁。如果造成别人的灵魂灭失消亡的，可以判处三到十世的灵魂监禁，情况特别严重的，可以基因冻结，甚至以灵抵灵直接处决。灵魂迷乱就是在他人非自愿的情况下增加或减少他人灵魂信息，导致他人的记忆、技能，甚至爱好、性格改变的情况。 灵魂法还具体规定了可以直接输入大脑的灵魂信息的清单，除了一些自然常识和科学技术之外，其他影响到个人兴趣爱好和性格习惯的灵魂信息，都是在被禁之列。否则很可能影响到一个人的政治倾向，个人嗜好，暴力倾向以及情感纠结。直接向他人大脑输入这一类的灵魂信息有诱拐之嫌，将作为侵犯他人灵魂权的行为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私自克隆别人的躯体是不允许的，因为在正常的克隆过程中，都会带上控制头盔，以防止在克隆过程中产生克隆体自己的灵魂意识，否则原来的灵魂输入时，就会产生双重灵魂，从而造成意识迷乱。很多再生人都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就是搞不清楚上一躯体生存时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做梦呢还是现实？有时候甚至会颠倒前后两世的记忆，搞不清楚哪一段记忆是在前世哪一段记忆在后世。再生的次数越多记忆越混乱，灵魂也就越散漫。 所谓人生如梦，在摩提星上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 这个问题，成为摩提星现代灵魂学家们研究的主课题，因为这个问题不解决，时间一长自我意识容易产生问题。 所以一小时以前蒙猜的一些行为，很可能已经造成诺雅有短时记忆。因为贡泰进去的时候看到诺雅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眼睛睁开就会摄入记忆信息，从而产生第二重灵魂。而蒙猜没给诺雅带上控制脑电波的头盔。 然而，贡泰担心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因为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让一个根本不懂得操纵设备的地球人叶宇尘在监控室替他值班，在诺雅遇险的关键时刻，他却打不开监控视屏！尽管贡泰及时赶回，启动了灵魂接收器，但收回来的已经不是挪雅的灵魂，而是两个人还要多一点的灵魂。当然收回来多了总比没收回来要好很多，因为如果收不回来，贡泰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完了，他将不再有随意克隆的权利，要等到身体机能自然老死，才可以克隆成小孩子，像正常人一样过完一世——其中大部分是垃圾时间。这就是《灵魂法》的规定。 至于贡泰误打误撞地救了倬汉，倒没有想到。因为如果贡泰在现场监控，他绝对不会去救倬汉这个地球人。他的任务只是管好诺雅的安危。 贡泰请来了扎克教授亲自到再生房梳理诺雅的灵魂，把属于诺雅的那一部分灵魂信息分离出来移植到诺雅的躯体中去。 幸好贡泰收回灵魂的时机还不算太晚。而扎克教授确实是摩提星上顶尖的基因克隆和灵魂分析专家。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诺雅醒过来了，一切正常。 现在的问题是:诺雅提出来要救这个地球人林倬汉！ 扎克教授和贡泰的第一反应是一样的:刚才两个灵魂没有分离清楚，可能有一部分倬汉的灵魂进入到了诺雅的大脑和躯体中，所以她出现了双重人格，倬汉的那部分人格想借着诺雅之口来救自己。 但经过仔细分析之后，扎克教授认为情况不是那样的——因为诺雅和倬汉的灵魂的相容性几乎是没有，一个是摩提星人，她的基因链是左螺旋的，所以她的灵魂信息都是右螺旋的；而地球人的基因和灵魂信息的特征则恰恰相反。这也是扎克教授为什么很快能够分离两组灵魂信息的主要原因。而令扎克教授惊奇的，是多出来的那一点点灵魂信息，它几乎是万能的，虽然很明显不是两个人的灵魂信息的组成部分，然而却可以跟所有的灵魂信息，结合的很好。 “这是一个不灭的幽灵！”扎克教授说道。却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扎克教授当然不会想到，这一点点灵魂信息，却是从几千年以前的佛祖释迦牟尼的舍利子中，提取出来的。 这个灵魂的灵商，居然达到1000多！而这个地球人的灵魂的灵商，居然也跟我们差不多，达到270左右。在摩提星上，人们常常用灵商来衡量灵魂的强大程度，大部分摩提星人的灵商，都在200到350之间，一个灵商比较高的人，他的意志，可以影响或者控制灵商比较低的人。像蒙猜将军这样的人他的灵商可以达到360左右，所以他作为整个远征行动的舰长，领导力会比较强。而诺雅的古鲁巴族长的灵商，则高达400多，属于具有超级影响力的人物。像这样的人物，要成为一个明星或者领袖是非常容易的。许多人会情不自禁地为他们而疯狂。 扎克教授做过一个测试和统计，智商高的人，往往只在一个领域具有非凡的创造力，而灵商高的人，却具有非凡的洞察力和坚强的执行力，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迅速的占领主导地位，或者说，这些人天生就是来当领导的！ 但是谁的灵商能够达到一千以上？这是人还是神呢？ 扎克教授也百思不得其解。 而贡泰只关心诺雅的安危。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诺雅的大脑中并没有存在倬汉的灵魂却依然要求立刻抢救倬汗意味着什么。——那只有一个答案:这两个灵魂相互吸引了。 贡泰很不情愿发生这种事情，自己是为了诺雅而报名参加这次地球计划的，而诺雅地球实验才仅仅过了大半天，却喜欢这个地球人比喜欢摩提星的他还要多。贡泰恨不得把灵魂接收器里面这个地球人的灵魂立刻删除。但现在诺雅已经醒了，而且已经提出了这个要求，自己再去做这件事情，显得稍稍晚了一点。贡泰怕被诺雅记恨，从此就不理他了。 “反正所有的地球人过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就让他再多活两天吧！”贡泰这样想着。所以扎克教授最终答应诺雅重新复制一个林倬汉的时候，他也没有进一步表示反对。 贡泰却没有想到，一个针对他的阴谋正在形成。他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过得了初一也过不了初二了。 诺雅再次化身奥黛丽赫本二世和倬汉回到了地球，继续他们的地球实验。 这一次，贡泰自己绝不再离开岗位了，他也不再叫叶宇尘来做翻译，他不需要再了解倬汉和诺雅究竟在说些什么——听了只有徒增烦恼。贡泰看着诺雅和倬汉来到迪荡新城倬汉父母的家中，又乘坐飞机到舟山，在海洋中骑海豚潜水，玩得不亦乐乎。但在遇到鲨鱼时诺雅以为只是大个子的海豚而已，幸亏贡态现场监控，射出一束光子枪消灭了那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否则，诺雅和倬汉就葬身鱼腹了。这一些，贡泰当然也没有资格炫耀，因为这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诺雅再次乘坐空天飞机飞赴非洲草原的时候，贡泰也跟着飞机的自动巡航模式启动了自动跟踪模式，他觉得诺雅该回来了，地球实验已经可以说是圆满成功，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他决定不再救诺雅的化身，只是当她有危险的时候，收回她的灵魂。 他要离开一会儿，只是几分钟，去处理一件小事情，估计在诺雅的飞机到达非洲之前他可以赶回来。 贡泰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去，竟是他灵魂的最后时刻。 蒙猜被贡泰撞破了好事，心里很不舒服。这不仅仅是到嘴的肥肉被叼走的挫败感，更加严重的是，他被贡泰抓住了把柄。在这个远征号上当然是蒙猜一个人说了算，但是万一回去之后，或者有人向咕噜巴族长打小报告，那他不仅名誉不保，而且很可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在摩提星上，有污点将是永世不得翻身的。这和蒙猜成为地球之王的理想，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我天纵英才，岂能阴沟里翻船！”蒙猜想着，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很快在他的脑子里形成。这个计划的实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叶宇尘的配合，蒙猜觉得叶宇尘应该会配合的，因为从他的眼里，他看到过一种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望。 欲望可以毁灭人，欲望也可以成就人。但凡只要有欲望的人，就有利用价值，欲望越高的人，利用价值越大。 蒙猜要和宇尘去谈一次。 但眼下，他首先要做的是去毁灭掉罪证——他叫叶宇尘私下克隆的诺雅的复制品。 蒙猜要去再生房把诺雅的躯体送回到1号培育箱中，然后把1号箱中的复制品从回升舱中送入地球——甚至送到地球的岩层之下，在那里，这具躯体就会瞬间汽化，无影无踪。 但蒙猜担心自己的行动会受到贡泰的监控——如果不是贡泰在监控的话，刚才他怎么会突然地闯进我的寝室来破坏我的好事？所以，必须先找个理由把贡泰从监控室支开。 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假装跟贡泰去道个歉认个错，麻痹一下贡泰的神经，让他不设防。如何开口跟他套套近乎诉诉情谊，并以这次远征的中心任务为借口，希望贡泰顾全大局，暂时保密，回到摩提星之后，自己自然会向古鲁巴族长和诺雅去做检讨领责。蒙猜相信自己的表演能力，一定能够感化贡泰，先堵住他的嘴。然后他就可以悄悄地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但蒙猜到监控室去找贡泰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贡泰又离岗了，蒙猜调出监控视频寻找，发现贡泰正偷偷摸摸的从再生房角落的一个培育箱里拖出一具躯体进了回升舱，看来准备把她处理掉。 “原来你也在搞这个调调儿！那还来破坏我的好事儿？！原来是拿回来自己在享用！真是岂有此理！现在我们扯平了。”蒙猜曾经有那么几秒钟，想改变自己的计划，仅仅用谈判来解决贡泰的问题。因为消灭一个灵魂，是灵魂法中的滔天大罪，是要判处极刑的。但如果不消灭贡泰，虽然自己也抓到了他的把柄，以后终究会处处受到牵制。 眼前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真是天赐良机啊！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蒙猜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发送的目的地:地球中心。按下了发送键。 回升舱中贡泰和诺雅的躯体，顿时消失无踪。 而蒙猜并没有打开灵魂接收器。贡泰的灵魂和他的肉体一起彻底地在这个宇宙中消失了。 接下来，蒙猜到再生房中又复查了一遍，发现除1号箱之外，2号箱中居然还多出了一具诺雅的复制品，“原来刚才处理掉的那一个躯体，并不是我叫宇尘克隆的那一个复制品！贡泰也私下克隆了一个在那里玩。这个简直是令人发指了！为什么你玩得，我就玩不得？真是个人渣！” 蒙猜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贡泰，“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1号箱中应该是我叫宇尘放在那里的复制品。”蒙猜一边想，一边把2号箱中的诺雅换到了1号箱中，然后，把1号箱中的诺雅按照刚才的地点发送了出去…… 三十六 星云 诺雅看到金字塔入口处的碑文，不禁大吃一惊:那上面的文字，居然跟《耶和华计划》上面的摩提星原始文字是一样的。当然这些原始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诺雅也不太懂，因为摩提星现在的文字，已经不是这样了。“如果扎克教授在就好了，他应该懂这些文字的。”诺雅心里想。 诺雅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晨会上扎克教授在介绍耶和华计划时的情景。她使劲地回忆，希望能想起来这几个碑文的意思，似乎有“拯救”和“永生”的字样，但没有其它对的上号的文字。只好暂时作罢，一面走，一面认真仔细地听着道格拉斯的介绍:“胡夫金字塔的子午线，正好把地球上的大陆和海洋划成等分的两半，就是说，金字塔处在地球的引力中心的位置……” 林倬汉已经是第三次来到埃及金字塔。第一次跟着父母来的时候，还只有七八岁，对金字塔的历史没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成群结队的中国游客，以及景区的门卫和导游。因为旅游业是埃及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也是开罗主要的就业岗位，所以埃及不允许外国人考导游证，带团的导游几乎都能讲的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还会背一首中国人的顺口溜，“上车睡觉，下车尿尿，金字塔前拍个照，回家啥都不知道！”。由于中国游客特别多，所以连景区的门卫也能说几句中文，“你好”“这边请”“谢谢”“再见”“清凉油”等等，父母告诉他，由于埃及天气特别热，蚊子特别多，所以埃及人特别喜欢中国人的清凉油。有些来埃及的中国游客，出国时在国内买整箱的清凉油带出来，在非洲就可以卖个好价钱，几乎可以把旅游的费用赚回来。 倬汉第二次来金字塔是中科大少年班的夏令营，也是那一次，他跟叶宇尘有了深入的交流，成为学习生活和学术上的亲密合作伙伴。那一次，大家对金字塔的奥秘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了解了关于金字塔的一些未知，浇铸条石的密接、人面狮身像、建筑的秘密、动植物死后千年不腐、奇妙的功能及其它、金字塔的仰角、墓穴笼罩的神秘面纱、秘密的通道和完整的船等等等等。但所有的这些，都只是停留在导游介绍的层面上，真正到金字塔的墓道里面进去的时候，却始终被前面和后面的游客催着赶着，基本上没有停下来思考和感受的机会。尤其是有一截墓道只有不到一米高度，需要爬着进去，加上人潮济济，空气混浊，大家都有缺氧的感觉，所以也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导游进去又出来了，连墓室里面有什么东西也几乎没有看到，但却引起了大家对神秘的古代文明的好奇与猜想，极大地激发了探索科学奥秘的积极性。 但这次景区几乎空无一人，金字塔周围的沙漠中，早就没有了旅游服务的所有人员，所以大家可以静下心来慢慢的欣赏和感受。 大家随着道格拉斯的讲解逐步地深入塔内，从铺道、石阶、通风道到墓室。室内分3层，自下而上从塔底正中地下30米深处的7号墓室上升到上层金字塔锥体几何中心的法老墓室。由于全球性核电站停运带来的供电问题，金字塔内部的照明和通风系统也已经无法运行。通风倒没什么问题，因为人少，所以也没觉得空气混浊，但照明的问题就比较大，因为只有石头的两只眼睛可以当探照灯，其他人都带着手电进墓室，亮度明显不够，所以墓壁上的壁画和图案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4500年以前没有电，不知道当时法老入殓的时候是怎么照明的？如果使用火把或是蜡烛燃烧做照明的话，墓室里面的氧气会很快用完。这么狭窄的墓道，又怎么能够把这么大的石棺运输进来？”倬汉向道格拉斯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道格拉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我想不难的，灵眼就有超声波的功能，可以知道墓道的内部结构，没有照明照样看得见呀！”诺雅说道。 “但是地球人没有灵眼呀！” “假如这个法老他不是普通的地球人呢？”诺雅的心里已经渐渐地把这些地球人的先祖，和耶和华计划联系了起来。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地球人有好几种不同的人种，但是这些人种在智力发育上面基本上差不多水平。就像扎克教授说的那样，如果星球与星球之间的生物是相互割裂地在发展，那么每个星球上面要发展出人类这样高智能的动物，很可能时间上会差几千万年甚至几亿年——在不同的星球上是一样，在地球上不同的大陆版块之间应该也是一样的！唯一的解释是:曾经在航海技术还没有发展之前，就有这样一个可以在五大洲之间任意来去的“神灵”，是他让地球上所有相隔大洋的大洲之间同时出现了高智能的灵长类动物！这一个“神灵”，就是耶和华！他从外星到地球之后，用外星的高智能灵长类动物的基因，和地球的类人猿做了嫁接，希望这些动物至少能够在地球上某一个大洲繁衍生存。甚至有可能，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嫁接的人类没有能够在各大洲和夜晚生存下来，耶和华还把这些基因与海豚蝙蝠这样的海洋动物和会飞的哺乳动物嫁接在一起。这些人类和动物在嫁接之初，都具有跟外星人一样的先进基因——有灵眼，并能够长寿存活几百年上千年。但是这些基因却随着地球的生存环境而慢慢的衰退了。只有极个别基因突变出现“返祖”现象的，才能收到来自宇宙深处的先进文明的信息…… 诺雅的心里有无数个假如:假如这是外星的文明到地球上延续，所有古代的这些所谓奥秘就能迎刃而解；假如耶和华克隆了新人类，而且已经提出了灵魂可以转世的设想，所以许多法老才这么热衷于做成木乃伊，等待着天神的拯救，从而复活；而所有这些奴隶全部都是克隆的新人类，所以法老才可以在没有先进的通讯设备、管理理论和武器的情况下，有组织地指挥千军万马，用灵眼控制他们的意识，使他们自觉地为法老建设这庞大的工程；金字塔锥体的角度呈自然堆积的最大角，既保证了金字塔能够在各种自然灾害面前屹立不倒，又保证了上面不会有其他的堆积物沉积在的面上，掩盖金字塔的形状，因为在宇宙空间看下来，只有这样四方形的锥体的形状，才能在日光任何一个角度照射的情况下，显示出非常明显的阴影，成为一个显著的地标。他们始终在等待着来自耶和华母星的人类再次降临，给地球带来更多的先进文明。 而这一切，都在门前的那块石碑上的古老铭文中得到了印证:“这是通向天国的阶梯，太阳神将拯救你的灵魂，复活和永生。”虽然诺雅没有看懂全部的文字，但是她相信:这一定是耶和华干的！ “赶紧出去吧，我要到飞机上去充电！早上没充满，现在又快没电了。”正当大家准备出去的时候，石头焦急地嚷嚷起来。象两只探照灯一样的眼睛登时暗了下来。 “咦，这是什么光？”诺雅问道。大家都回过头，只见从法老墓室的顶端射下来一束光线，在地上形成一颗小小的光点。 “这是金字塔顶端预留的几个小小的透光通气孔，分别以垂直地面25度到75度不等的辐射角度一直延伸到金字塔的外表，大部分的时间里阳光是照不到里面的，只有当光线正好跟透气孔平行一致的时候，光线才能直达墓室的内部。而且随着太阳的起落，这个光点才几秒钟就会消失。”道格拉斯说道。 果然，道格拉斯说话间，那个光点就马上消失了。诺雅从墓室的顶部寻找，但见墓室顶部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点，却搞不清楚哪一个点曾经有光线射进来。 “现在是9月19日下午2:50，按照我们现在所处的东经31.15度北纬30.03度的位置，日光的角度应该是南偏西18.23度，与地面照射角是67.28度，所以从刚才地面光点的位置推算，墓室顶部的光点位置，大概在这个区域…”在大数据的帮助下，石头的定位计算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诺雅走到刚才光点的位置，顺着石头的手指朝天花板望过去，看到了顶上有一个细细的亮点:“是了，就是这里了。那其他几个亮点在哪里呢？”诺雅心里有一个疑团，她十分想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因为这墓室顶上密密麻麻的的小点，在她的眼里却仿佛是一张星罗棋布的银河系天穹星迹图，刚才那个亮点的位置，恰恰是摩提星的位置！ 当下大家沿着墓室穹顶多角度仔细地寻找，但大家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而诺雅却是一找一个准，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四个点…… 倬汉慢慢看出来端倪:“莫非这顶上密密麻麻的点，是一张什么图？从这些点的布局形状情况看，倒是有点像银河的星系……”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在我们摩提星上的文物《耶和华计划》里面的首页，就是这样一张银河的星系图，上面标出了七八个适宜于人类生存的星球，那些位置跟这墓室顶上的亮点完全的一致，所以我就是按照那七八个点的位置在回忆，但是由于当时我也只是粗浅地看了一下，所以有几个位子也记得不是特别的确切……但至少它标出了地球和摩提星的位置，却是清清楚楚的……”诺雅有些兴奋。 “银河系的直径十万光年，是一个椭圆形的银盘，有两千多亿颗恒星组成，其中太阳系在距离银河中心2.6万光年的位置，在银河系的一条叫做猎户臂的旋臂上，绕银河系的中心旋转一圈需要2.5亿年。而摩提星也在这条猎户臂上，和太阳系的距离，不到一百光年，应该是银河系里面相对很近的距离。其他五六个宜居星球，也都在这个附近，但距离就要远得多。要说最近的一颗星球吧，就是两百多光年以外的太古星了。但总体上来看，这里有几颗七八颗星，全部都偏在银河系的一侧，最远的也不过2000光年左右,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在当时能够探测到居住环境的星球范围还不是很大，还只能到银河系的一部分。但即使到现在，摩提星的科技能够相对确切点，然而探测到的宜居星球的区域范围，也只不到银河系的六分之一。”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起那个耶和华计划了，这到底是个什么计划呀？”倬汉有些好奇。 “这是摩提星考古出来原古时代的一个星球殖民计划，讲到怎么把星球上的各种生物的基因，带到一个新的星球去延续生存，同时怎样改造那边星球的生存环境……” “那个新的星球是不是指地球？” “不只是一个地球，应该有六七个宜居星球，其中也包括地球。当时发现了这几个宜居星球，他画了一张星云星系图，居然跟这个我们顶上的透光孔，布局十分的相似……” “依你的说法，这个金字塔墓室上面的透光孔，正对着这几个宜居星球的方向了？它是不是暗示着我们今后可以到这些星球上去寻找和我们同祖同宗的星际文明？”倬汉有点恍然大悟。 “是的。但也许这些星际文明在没有到达那些星球上之前，已经在中途迷失了。而且奇怪的是耶和华计划上面附图的中心的那一点，在这个墓室的顶上却没有？那个星球距离我们摩提星比较近，所以我们考证过那个星球，根本就不是宜居星球……” “说不定那个星球遭到了什么特殊的灾难，也说不定那个星球就是他们原本居住的星球，否则他们为什么要移居到其他星球上来？你说这个顶上没有细孔，会不会金字塔的尖顶就正对着那个星球呢？”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诺雅若有所思。 “这么说耶和华不一定是摩提星的人？而是比摩提星更古老的一个星际文明？…而地球和摩提星，无非就是那个星球的两个不同的殖民地？” “是的，我看有这个可能。” “既然这样，也就是说，你们还是可以到其他的星球上去了，不一定要到地球上来啰？…是不是我们地球人还有救？”倬汉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这样地球的危机就可以解除了。 “应该是吧！只是其它几个点，跟摩提星的距离，要得多得多……我们摩提星上可用的能源，已经不足以让我们大部分人转移到其他星球上去了……” “能源我们可以提供呀！地球上所有的能源只要你们能开发利用的，我们倒是乐于提供…这总比现在这样的局面要好得多…” “快走吧，再不走我真的没电了”石头催促道。 “别打断他们讲话！”一直默默跟在旁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讲话的李军官说道。“你充电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可是总理已经在外面等我们好久了呀！”原来石头一直不断地在跟外界联络。 三十七 怨憎会 上 倬汉和诺雅从金字塔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有一大帮人等着他们。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发话的是邓继平总理。诺雅既然已经公开了身份，总理这样讲话，显然是以国礼待之，干脆把话挑明了。“我代表中美俄三国政府，向您表示欢迎。”在场的人响起了礼节性的掌声，但掌声似乎不太热烈。 倬汉看了一下，总理背后站着十几个人，大部分就是前两天他在美国五角大楼视频会议时见过面的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包括美国航天科学家丹－博曼，核子武器专家杰拉德，英国基因科学家伊丽莎白－琳达等等，还有两三个随从人员，其中有一个随从人员，竟然是跟倬汉一起获得全国最高科技奖的基因科学家李圣龙。总理把这么一批人带过来的目的，似乎跟基因炸弹有关，而且显而易见的，这批人的到来不仅仅是中国政府的安排。 诺雅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请入室就座。”总理做了一个手势。倬汉和诺雅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金字塔边上已经搭起了一个蒙古包似的大帐篷。 总理邀请诺雅和倬汉，坐在了主宾席的位置，自己在主位上就座，其他科学家纷纷落座围合成了一个圆形。总理依次介绍了在座的科学家，只是介绍到核武专家杰拉德的时候，改称了新能源专家。 “诺雅小姐是到地球来做生存实验的，目的是想看看地球的环境究竟是不是适合于你们外星人生存。”总理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我们十分理解当一个星球上的资源和空间枯竭的时候寻找新空间拓展新疆界的那种迫切心情。我们也十分敬仰那些超现代的人类文明。但不容讳言，你们的问题现在转化成了我们的问题，我们地球人类的生存碰到了空前的危机。在这里我首先还是要感谢诺雅小姐对于保护地球人类文明所作出的努力，感谢您的慈悲为怀，感谢您的宽大的人道主义和…宇宙主义的精神……”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宇宙主义这个概念，心里暗暗的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人类到了需要外星人用“宇宙主义”来同情和慈悲的时候，确实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我们就不在这里和您谈论道义上的问题了，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和你们的代表再一次深入的研究，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出路？以及如何的在国际空间拓展上，寻找一种配合合作的方式方法。确切地说，我们希望和你们，再进行一次深入的谈判。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可以由你们定，人员我希望今天在座的都能够参加，因为这里也有我们的很多未来发展方面的科学家，或许他们可以帮助我们一起寻找人类共同发展的出路。希望诺雅小姐能够把我今天的想法转达给你们的首长。”总理的话是这样说，大家都听出来底气有点不足。堂堂一个大国的副总理，不远万里赶到大沙漠中间来和一个外星人的普通工作人员会谈，跟她来要求希望得到她的支持，双方在谈判中的不平等地位是显而易见的。 “我也觉得有必要再沟通一次，我跟蒙猜舰长汇报一下。”诺雅说着，拉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在几颗珠子上面拨弄了一下，就开始通话了。但她并没有开口讲。倬汉知道她是在用灵眼和远征号上沟通。原来她这个项链是一个信号扩大器，而且还可以拨号，这个连倬汉也是刚刚才知道。 大家在静坐中屏住呼吸，等待着诺雅的回复。只见诺雅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大家的心都被揪紧了。果然，诺雅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已经直接向蒙猜舰长汇报了你们关于谈判的要求，蒙猜舰长不同意再次谈判。他说族长已经同意他的战略方案，而且基因炸弹已经研发完成，只需……”说到这里诺雅突然住口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的这句话，不仅是泄露了军事机密，而且可能会吓坏在场的人。 “有这么快啊？”总理也失声叫道，似乎他也没预见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的措手不及。"我们这么急地赶过来，就是觉得已经刻不容缓，不能叫倬汉再等候时机来跟你说这件事情，——不是我不相信倬汉的能力，但客观上两个不同星球的人种，在感情上要能够十分投机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倬汉也已经很努力了，毕竟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你们的行动会有这么迅速，计划会有这么紧凑。不知道诺雅小姐能不能越级向更上一层首长汇报反映下这个情况，及时制止你们舰长的杀戮行为。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坐下来谈的。如果能够坐下来，或许依靠你们的先进技术，地球上完全可以容纳，包括你们和我们在内的人口总量，并为我们提供足够的能源和生存空间。如果能够让两个星球的人类和平共处，共谋发展，你诺雅小姐就是大功臣，就是我们地球人类的大救星。“总理说着，用热切的眼光，看着诺雅。事实上，从上一次倬汉跟随美国国防部长谈判的那一次的录像看，就知道摩提星的远征将军不好对付，他是不可能同意进一步谈判的，唯一的办法，只有争取诺雅，向上一级的首长请示汇报来扭转局面。 “刚才我也进一步地看到了我们两个星球人类的血缘关系，很可能是出于同一个星球的祖先，而且你们的科学技术和文明程度，从整个历史长河来看，跟我们的差距也不是很大。我也很不情愿看到这样的一种文明在我们的手中，被毁灭掉。所以我本就有这个打算，希望通过向我们族长汇报之后，能够换一个思路来解决问题……” “那就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只是我半天以来一直就联系不上监控我的贡泰，让他把我接回到远征号上去，因为要跟摩提星联系，我身上带的通讯设备是不够的，必须要用远征号上的量子通讯设备。否则的话，打个电话都需要很多年……” “那怎么办？难道用我们的空天飞机把你送上去吗？” “这个太慢了，要不我再联系一下……” “好的，我们可以等的。”总理话音未落，只见诺雅座位的上空蓝光一闪，一下子就不见了。 大家看到了外星科技能够在大家的眼面前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掉，都惊得目瞪口呆。 趁着诺雅不在的空隙，倬汉把相关的一些情况跟总理做了汇报，大部分情况总理已经掌握了。看来有石头这个机器人在身边，真是好处良多，相当于多了一个即时的现场直播。但反过来一些个人的隐私，也同步地传输了出去。 诺雅再次回到远征上，感觉贡泰有点不太正常。一是问他刚才诺雅在狮子群中呼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反应，是不是又擅自离岗了？贡泰有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二是叫他开通量子通信要向古鲁巴族长汇报工作，他居然笨手笨脚似乎不太情愿；三是说话爱理不理的，眼光躲躲闪闪，始终板着个脸没有笑容，和过去老是主动迎上来搭讪献殷勤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莫非我和倬汉在一起他有点吃醋了？我那都是工作需要。连地球人的总理都说，像我们这样两个不同星球的人种要能产生太深的感情特别是心心相印的那种爱情还是很难的。我对倬汉的友好，也无非是对地球人类智商和理念的一种赞许，最多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友谊，离爱情还差得远呢。我要保全地球人的文明，也不仅仅是受倬汉个人的影响，主要是对星际文明的一种道义上的支持。就因为这些，贡泰就吃醋了？这也太那个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落花有心流水无情，过于的殷勤我本就嫌有点麻烦，就随他去吧。”诺雅当下也不多想，简要把地球的一些观感和在金字塔那边发现的和耶和华计划一样的古老文字以及银河系星云图的情况跟古鲁巴族长做了汇报。并转达了地球人的总理希望重开谈判，共同协商共同开发和平共处的的一些愿望，同时表达了自己对保护星际文明多样性的一种观点。 量子通信由于成本巨大，所以一般也只在星际通信时使用。摩提星上的洲际通讯一般用的也是光电通信。古鲁巴族长也许正在忙，过了十几分钟才回话过来，对诺雅的想法表示支持，并告知蒙猜舰长应和地球人再次谈判，要充分体现我们摩提星的高尚文明，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地球文明的延续。 得到古鲁巴族长的支持诺雅感到非常欣慰，连贡泰的脸上都似乎有了笑影，急匆匆地拿着古鲁巴族长的圣谕就给蒙猜送去了，跟诺雅连个招呼也不打。 一天不见，怎么性情大变了？诺雅暗暗地感到纳闷。地球上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之说，但贡泰的变化也确实太快了点。 蒙猜接到族长的“圣谕”，知道又是诺雅在那里打小报告，自然是十二分的不高兴:跟这帮虫子有什么好谈的？还要体现我们的高尚文明？就算如扎克教授所说的他们也是我们的远亲，那也是人和猿的关系，当人的生存空间需要的时候，猿毫无疑问应该让路。谈判，谈判，那就快点来谈吧！谈完了好送你们上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这个地球的球长是做定了！ 蒙猜一边想着，一边还是吩咐贡泰赶紧准备一个会议室，同时派一艘最小的飞艇去把地球人的代表接过来，人数不超过四人。因为小飞艇本身就只有四个座位。 倬汉和总理一行在帐篷中等候，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每一分钟都觉得十分漫长。帐篷在烈日的暴晒下，里面的温度不断的升高，尽管几个窗口的布帘都开着，但还是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埃及开罗的九月，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真是十分难熬的。不知有谁建议了一下:“我们去外面看看，天上有没有动静？”于是大家一起赞同，都走到帐篷外面，举头望着天空。但天空异常的蔚蓝，连一丝白云都没有，或许沙漠的水分，早已经蒸发殆尽，再也没有水蒸汽可以补充给白云了。 “这么站着，我想不需要多长时间，我们就都成木乃伊了。”倬汉自嘲地说。但大家心事重重，似乎都没有听见他的黑色幽默。 “大家快回到帐篷里面来呀！飞船已经到了！”没过几分钟，就听石头在帐篷里面叫道。大家赶紧回到帐篷里面，果然，在帐篷的中间，停着一首比汽车略大一点的半球型的飞船，半球形的玻璃罩像两扇门一样向上翻开，似乎是一个玩具，既没有驾驶员，也没有动力系统，只有里面十字形的四个座位。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到帐篷里面来的。 诺雅怎么也不回来？只派了这个飞船来接我们。他们不是可以不用飞船直接把人接走了吗？“倬汉疑惑道。 “看来他们不是很欢迎我们啊，只让我们去四个人。”总理说道，“这样吧，倬汉，李圣龙，还有杰拉德，你们几位跟我一起上车。其他大家就自便吧！”总理也讲不好这个是飞船还是飞艇，干脆就叫成“上车”。 于是大家“上车”，刚在位置上坐好，玻璃罩就关上了。倬汉只见蓝光一闪，眼睛一眨，就已经停在了远征号的停机厅内，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的振动、加速和减速。车内四人都不禁感慨不已。 “原来上一次，我和美国国防部长布兰克开着‘星球大战号’飞进他们这个停机厅的时候，我们落后的科技水平的底子，早已经泄露无遗。”倬汉心里既感惭愧又感无助。 三十八 怨憎会 下 “欢迎欢迎啊，又见面了！”蒙猜说道，谁都听得出来那口气里带着傲慢和并不友好的调子，连倬汉在给他介绍大家身份的时候，也根本不从座位上站起来,更没请大家入坐。“上次来的时候，扔了两颗核弹，送了一条命。这次怎么打算的啊？” 总理早就知道这是一次不愉快的会面，但没想到这个蒙猜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跟大家打招呼。真有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味道。如果按他往常的性格，早就甩手走人了。但现在，他的肩上扛的是全球80亿人口的性命，再大的屈辱，也要忍下来。他来之前就提醒自己和身边的人要时刻保持克制，既然是为了全人类的前途和命运来谈判的，就要确保使命的完成，个人的安危和荣辱实在是不足挂齿的。总理猜不出他们的族长究竟是怎么要求蒙猜的，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我们的核弹和性命，在蒙猜将军的眼里当然是不值一提的！所以生杀予夺全凭将军一念。但我们既然来了，自己这条小命当然也就是交给将军了。所以也就不急。来！大家先坐下来再说！蒙猜将军不请我们坐我们就自己坐了。”说完，就在蒙猜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倬汉李圣龙杰拉德见状，也纷纷地坐在会议桌的一侧。 “好的，爽快！但该说的话上次也基本上说了。不知道这位总理大人这次来又准备说些什么呢？” “说来话长。我们地球人有一个先哲，叫做释迦牟尼。他说人生有三大悲情之事:就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所谓怨憎会，就是相互有怨气，相互憎恨的人，上天却偏偏要安排在一起见面。今天我们可以说是怨憎会了……” “说的有理。那么后面这两句又是什么意思？” “所谓爱别离，就是明明相爱的人或事，却要分开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哪！这就是人生第二大悲苦。” “所谓求不得之苦，乃是指人的欲望，往往不可能都实现，所以凡有求皆苦，无求乃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所以，有求本身，就是人类一大悲剧。” “哈哈哈哈！说的倒也有理。看来你们的先知，倒比你们现在的地球人还要聪明一点呢！既然到这里来是怨憎会，是你们人类的一大悲剧，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过来呢？莫非你们生来就喜欢悲剧？这个我倒可以满足你们。”蒙猜狂妄地说。 “我们来是因为我们地球人类也有大智慧怎么来化解这个怨憎，怎么来弱化我们的爱与欲求，使我们的俗世相对和谐一些。”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化解法？” “首先，尊敬的蒙猜先生，我们说我们发展科技和文明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人类的一己之私，擅自地践踏所有生灵的生存权利，那么我们人类这个高等动物，跟凶狠的狮子老虎有什么区别？也就变成野蛮的低等动物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时刻记住我们是人类，是星球上最高尚最文明的动物，我们的一切行为应当是一切动物的典范……” “且慢。总理先生请暂时不要长篇大论，拿这种东西来给我洗脑，你也太小看我了。想来个激将法说我们是野蛮的低等动物，我没有那么好忽悠的。你说人类是最文明最高尚的动物这点我不反对，但是动物它生来就是要归我们人类来管理和调配的，有一些本身生来就是为我们来做食物的，这个好像你们的圣经里面，说的也是一样……” “蒙猜先生，我们地球上不仅仅有圣经，我们还有佛经，我们的佛经就是讲究众生平等的，讲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报应，所以我们很多先哲主张吃素念佛不杀生，倡导慈悲为怀……” “迂腐啊迂腐！但是你所说的这个不杀生，在我们摩提星上倒基本上已经快做到了，我们没有像你们这样来养鸡养鸭养猪杀来吃，这点我们比你们做的好吧？” “……这个我也听说了，但是好像这个不杀生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们慈悲为怀做得好，而是因为你们过去做得不好，已经杀无可杀了！你们的星球上面已经完全没有野生动物了…” “这个你们地球人做得比我们好吗？再过几年，恐怕你们也是杀无所杀了吧！我看你们也就非洲还有一些野生动物，其他地方的野生动物，都已经变成你们肚子里面的食物了吧！就算你们还有一些野生动物没有灭绝，但恐怕离灭绝也不远了。所以你说我们摩提星人跟凶猛的狮子老虎没有什么区别，我看你们的凶猛程度也不会比我们差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想来忽悠我们，你就省省吧！”蒙猜的口气满是不屑。 被蒙猜这么一说，总理倒是觉得有点语塞。但总理毕竟是有备而来，才沉默了几秒钟，就换了一个角度又切入话题。“是的，就算按你说的我们也都是凶猛的野兽，是老虎狮子！但是我们地球人有句老话叫做‘虎毒不食子’，就是说最凶猛的动物它也不会吃自己的儿子，不会同类相残。现在我们虽然源自不同的星球，但是同为人类，同样缔造了星球的文明，我们不应该同类相残，更何况，根据你们扎克教授的考证，我们还是一个叫耶和华的基因专家的同宗后裔，就更加不应该自相残杀，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总理的语气坚定中带着诚恳。 “这个话，听起来倒像有理。但是你们地球人实在是地球上所有动物里面最凶残的动物，你们不仅仅为了食物而杀害动物，你们还杀害自己人类的生命…” “你是指我们地球人类之间的战争吧？那是过去我们的社会文明程度不高所造成的，现在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了……” “你们的世界大战当然是死了很多人，但就算你们没有在世界大战的时候，你们也同样地在杀戮着无数的生命……” “此话怎讲？”总理有点不解。 “你们为了你们的生存空间，为了给自己吃饱穿好，你们开始搞计划生育，限制下一代的出生，你们活着的人有生存权，难道下一代的人就没有生存权吗？为了让自己生活好一点，下一代连出生的权利都没有了，你们谋杀的人，只不过没有跟你们在同一时空而已，不让一个人出生，相当于连他的子子孙孙全都杀完了……你敢说，你们没有同类相残？” 蒙猜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令邓总理哑口无言，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外星人的智慧和诡辩的能力。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摩提星上的人口平衡法**之前，整个摩提星都为这个事情曾经发生过大讨论，这些观点，蒙猜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而并不是因为他有慈悲之心，时常在思考这些问题。 总理接连两个观点全部被否定掉，下面关于“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地球的谈判也就很难继续下去。李圣龙他们看到总理的沉默和蒙猜的洋洋得意，心里都那个急啊！但没有涉及到具体开发未来科技的话题，这些科学家们也是没有办法和蒙猜针锋相对。 看着蒙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总理看出来了蒙猜的个人欲望膨胀得厉害，想当地球之王的英雄主义，已经完全冲昏了他的头脑，现在说其他的都没有用，针对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只有对症下药可能还会有点效果。“蒙猜将军，我知道你在摩提星上一定是非常受人尊敬的，而且你希望通过征服地球，来取得更多人永远的尊敬。但是，如果你在征服地球的过程中，杀了太多的人，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无论你为摩提星人建立多大的功勋，都将成为历史的污点证人，历史必将审判你成为一个战犯！”总理的音量提高了不少，神情中多了一丝愤慨。 “哈哈哈哈！总理你真是太幼稚了！成王败寇你难道不知道吗？历史虽然是后人评说，但后人又知道什么是真相？”蒙猜不以为然地大笑，笑里面还带着一丝嘲弄的口吻。 “后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二次世界大战的日本战犯，和德国战犯，都已经被钉上了历史的耻辱柱！永远不可能有人为他们平反，因为他们是反人类的！而这个反人类反人道主义的境界，在任何星球任何人类文明中都应该是一样的！” “德国战犯日本战犯是因为他们失败了！你们历史上的秦始皇，在统一六国的过程中焚书坑儒杀戮无数，成吉思汗在带着他的铁骑横扫欧亚大陆的时候烧杀**屠城抢掳，你们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在争夺天下的时候阴谋秘计谁没有杀过人？但你们的历史书说了吗？你们还不是把他们当成英雄？……所以一个先进的文明来临的时候，你们应该自觉地牺牲，把空间让给更加文明的人类，就算是你们为人类文明的进步作出的最后贡献吧……” 没想到这个蒙猜居然还做了很多功课，连地球和中国的历史都被了解得深入透彻，而总理对摩提星的历史和现状，却是一无所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眼看着这第三次理论攻势似乎又要败北了，总理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家看到蒙猜狂妄得意的样子，心里很愤懑但又都无言以对。 林倬汉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看到蒙猜的咄咄逼人，刚才他好几次想要和蒙猜对话，只是出于礼貌没有插嘴。当下他用眼神征求了总理的意见，就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刚才蒙猜将军提到，落后的文明应该为先进的文明让路，这个理念符合社会发展的规律，我深表赞同。摩提星在科学技术方面，当然远远超过地球的人类，至少到现在，我们还不能有超越光速的飞行器能够飞越星空到达你们星球，没有破译灵魂的奥秘，让每一个人克隆永生……但是先进的文明究竟应该以什么作为标志？难道仅仅是科学技术吗？如果人在先进的科学技术的外衣下，装着一颗魔鬼般的心，只是无限制地放大了自己的贪欲，无节制地浪费星球的资源，无目标的虚度自己的漫漫人生，那么这个社会文明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我们地球人有很多宗教，每一个人都向往着天堂乐土般的生活，虽然在不同的宗教里面天堂的模式是不一样的，但所有的宗教都劝人为善，都把未来描绘成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世界，我们全人类正在向着这样一个大同的目标努力奋斗。但你们摩提星上却完全不是这样的，你们虽然可以永生，虽然物质极大丰富，但那都是建立在对资源的空前浪费的基础上的，你们的人与人之间没有了爱与被爱的家庭单元，有的只是无节制**作乐的动物情感，甚至已经到了荒淫无耻的地步；没有了相互支持的共同理想和事业，有的只是无计划的逍遥人生；没有了人与动物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有的只是没有灵魂的动物，和没有自然生态的环境！你们的日常生活就是游戏，在那里相互杀戮，凌迟处死，下油锅……这些景象，和我们宗教里面描述的地狱有什么两样？所以你所谓的文明，在道德伦理和社会伦理层面，是为我们所不齿的，我相信你们祖先的理想也并不是把你们的人类和环境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已经完全偏离了社会文明发展的轨道！现在你还要借着先进的武器和科学技术，以文明的名义来制造更大的杀孽，这样必将被历史所唾弃！如果落后的文明真要为先进文明让路的话，那应该是你们为我们让路而不是我们为你们让路！我奉劝你要悬崖勒马……” 蒙猜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三十九 爱别离 上 总理很诧异倬汉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心里暗暗地为他喝彩，但看到蒙猜的脸色越来越青越来越难看，意识到倬汉一时口舌之快没有顾及给他留点面子，可能不一定会有好的效果。但这实在也是一个两难的命题:你不去争取立场的正义，则在这次星际战争中连起码的同情心都不会有；你去争取来了这理论上的正义，但你得罪了强敌，反而容易招致更严厉的报复。但愿这个科技发达的摩提星球至少在道义上也能够有一些基本的人道主义立场，哪怕是一点点的伪善，那也是人类生存的一线希望。否则在这一场弱肉强食的对恃中，地球人将了无生机。 倬汉看着总理赞许的目光渐渐地游离，神色也渐渐暗淡下来，就下意识地停住了话题。大家看着蒙猜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显而易见，这一番论战地球人最后占了上风，但会议室里的气氛，也凝固到了冰点。 “不知道我们的叶宇尘院士和王成飞研究员现在如何？能否恳请将军先予释放？”总理率先转移话题，意在打破这个僵局。 “哈哈哈哈！我只能抱歉地告诉你，他们两个已经成为了我们摩提星人地球生存计划的第一批牺牲品，在基因炸弹实验中贡献了他们的生命。”蒙猜大笑道，但在总理和倬汉听来这无疑是晴空中的一声惊雷。 “什么？！你说什么？！”倬汉禁不住大声地喊起来，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要知道倬汉和宇尘情同手足，通常是不分彼此的。从十几岁来到少年科大以后，倬汉就一直和宇尘形影不离，在倬汉20多岁的年纪里，倒有超过一半记忆，是和叶宇尘有关的，两人的关系，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前几天空天飞机被击落，倬汉以为叶宇尘没能逃生，已经连续几夜都没睡，后来听诺雅说宇尘没死，只是被关押在摩提星人的航天母舰上，心中不免时时地牵挂，但总算抱着一丝希望。上一次和美国国防部长布兰克一起来做地球特使，大部分原因却是因为倬汉希望能够来问问外星人宇尘的下落。这一次来谈判，更加满心希望可以和宇尘见面，把他接回地球。但现在蒙猜居然说他们已经死了！在基因炸弹试验中死了！倬汉双眼刹时就涌出泪来，这几天以来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他几乎要崩溃了，嘴里声嘶力竭地叫道:“不可能！这是假的！诺雅！你给我出来！你告诉我…这是假的！这不是真的！” “你叫诺雅来也没有用，死了就是死了，我又何必骗你。”蒙猜冷冷地笑着。刚才倬汉说得他哑口无言颜面扫地，现在总算找回一点将军的感觉。 “不！我不信！…叶宇尘没有死！你快告诉我叶宇尘没有死！……”倬汉一下子夺门而出，嘴里喊叫着:“叶宇尘，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诺雅！诺雅！你快来呀！你到哪里去了？……”看着倬汉突然之间疯狂失态，大家都有点措手不及，也是邓总理始料所未及的，他的本意是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刚才争论时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想到却一下子搅乱了局面。除了蒙猜在一旁冷眼旁观之外，其他人纷纷从会议室里追了出去，要把他拉回来。但这时的倬汉和刚才思路理清晰逻辑严密慷慨陈词的他已经判若两人，有如疯牛一般，力气比平时爆涨几倍，凭总理矮小的身材，李圣龙吉拉德两个科学家文弱的体质，怎么也拉不住他。只能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一扇门一扇门地敲过去拉过去，嘴里不停的喊:“诺雅，叶宇尘，你们快出来！叶宇尘，我求求你了，你出来好不好？……“拉了几扇门，全都纹丝不动，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 突然，从一个转弯处窜出一个人来，倬汉和他撞了个满怀。原来是贡泰，眼睛直勾勾地朝林倬汉盯着，神色却有点恍惚，似乎欲言又止。倬汉看到这个摩提星人，在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他仿佛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突然想起来他是上一次来谈判的时候蒙猜的助手，这次蒙猜却没有叫他参加谈判。贡泰的出现，登时满腔的怒火被点燃了，他睁着布满鲜红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地一把掐住了贡泰的脖子，“我要杀了你，你们这些摩提星杂种！” 说时迟那时快，陪同蒙猜前来谈判的两个保镖，从两侧往中间一夹，就把倬汉拦在中间，一人一只胳膊紧紧的抓住他的双手，饶是现在倬汉蛮力无穷也挣脱不了，只能听候蒙猜的发落。 “这可是你自找的。把他关到禁闭室去。…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怨憎会，爱别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都是你们教的……”蒙猜一边说着，一边又叫了几个保镖把倬汉和总理他们统统关进了禁闭室，隔着玻璃用传声器在外面叫道:“地球人！本人一番好意让你们到这里来谈判，谁料上一次这小子居然摸我们圣女的大腿！临走还用核弹射我；这一次又大闹天宫！无法无天！我蒙猜仁至义尽，只好把你们关起来。这一间禁闭室就是原来关押叶宇尘和王成飞的，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被我做了基因炸弹实验的试验品。你们这一间禁闭室是完全密封的，里面释放的氧气，只够两个人生存，否则你们将窒息致死。现在给你们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如果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你们里面，还有人活着的话，我将把他们送回地球，让他们去给地球做最后的通报和告别！在两张床的两侧，各有一只手铐一样的手环，只要铐上，手环里面就有一个装置会把基因炸弹射入到你的手臂血管里面，不出五秒钟，人就会死亡。” “我要让你们真正体验一下空间不足是个什么感觉？到底是什么文明让给什么文明？光口才好有什么用？现在就是活生生的试验。你们四个人只能有两个活下来。其他两个人要尽快地选择死亡，你们可以选择决斗，或者抓阄，或者服从命令，但不管怎么样，时间一到必死无疑。而且你们要速战速决，因为四个人一起消耗的氧气会比较快哦！如果拖到后来，可能连两个人都活不到明天了。你们不是要跟我讲道理吗？你们地球人有句话叫言传不如身教，我就看你们怎么来教育我了。…不过四个人都死了也没事，反正回去也是死，只不过比地球上的人们早死了一天而已……” 大家顺着蒙猜的说法朝房间四下望去，只见房中除了有玻璃罩的两张床外别无他物，床上除了枕头，中间的位置两侧确实各有一只像手铐一样打开的手环…… “蒙猜你说话可要算数！如果明天这时候我们这里还活着的话你就把他们送回地球？”总理说道。 “这个要算数也不难。只怕还没到明天你们自己就争个你死我活了！嘿嘿！什么先进文明互相礼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虚伪的地球人，现在就看你们的行动了！” 倬汉听到蒙猜的说法，知道自己又闯了大祸，就一下子朝床边的手环扑了过去:“让我死，让我去死，我要跟叶宇尘一起死！”眼看三个人都拦他不住，只见总理伸起手来，狠狠地朝倬汉的脸上一个巴掌打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脸上显出一个鲜红的手印。倬汉跌坐在地上，一时愣在那里。 “匹夫之勇！”只听总理义正辞严地说道:“林倬汉！你该醒醒了！整个地球的人都等着你去拯救呢！你就这样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了？你对得起培养你的国家吗？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你不要忘记我带你来这里谈判的使命！现在是你科学家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死谁不会？现在死了，你不是勇敢，你就是一个懦夫！” 这一个巴掌和一顿痛骂，总算把倬汉骂醒了。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看那个手环，李圣龙正好也在看那个手环:“原来基因炸弹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上次听诺雅说治病的基因炸弹像花生米一样的……蒙猜你快放我们出去！” “呵呵，真是少见多怪…想叫我放你们出去，那是休想啊，休想！…告诉你们也不打紧，基因炸弹只是基因链，哪有什么形状？这里用手环的形式针对个人发送，等明天用以太波的方式发向整个地球，你们就会知道基因炸弹究竟有多么的神奇！那就是你们地球人的末日！但也仅仅是你们地球人的末日！对其他的动植物和我们来说，这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蒙猜的笑声渐渐地远去，禁闭室里外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不到十分钟，大家就感觉到呼吸有点急促，原来禁闭室的氧气，真的不断地在变稀薄，大家都有缺氧的感觉，总理的脸色变得十分的凝重。 “看来蒙猜说的是真话，我们必须要马上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总理的声音沉稳而冷峻，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毫无疑问，谈判的使命已经失败了。本来希望外星人能够跟我们共同开发地球的空间和能源，甚至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宜居星球上去。看来蒙猜的目标，不仅仅是解决他们的生存空间问题，而且他还有非常强大的征服其他星球的欲望！所以我们怎么说怎么做都是没用的，改变不了蒙猜做地球球长的野心。我们的谈判注定是要不欢而散的，也注定以我们的失败而告终。这个失败，不是败在我们道义的欠缺，那是败在我们的实力上。星际竞争，科技是第一实力。现在，我在这里已经成了多余的人。但是你们一定要争取活下去。李圣龙你要搞清楚基因炸弹究竟是什么原理？有没有办法破解？林倬汉，你要利用你跟诺雅的关系争取逃出去，并搞清楚以太波的发射方式，争取拯救人类！……对不起，杰拉德先生，早知道我不应该请你到这里来参加这个谈判！我先走一步了！我真的很想看到……”话音未落，总理的手已经套在了手环里面，突然扣上了手环。“不！”“不！”李圣龙和倬汉连声呼喊，想出手阻止，已然不及。总理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倬汉和李圣龙还在想怎么把这个手环打开救总理，只见吉拉德从床的另一侧，给倬汉递过来一张照片，和手上取下来的一个戒指，对倬汉说:“如果可能的话，交给我的老婆和孩子，告诉他们我爱他们。我一辈子始终都在造杀人的武器，最后一次我总算做了一件救人的事情，就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去完成……”倬汉还来不及反应，杰拉德也合上了一只手环，双眼充满了希冀又慢慢转为绝望的眼神，不到五秒钟，他的眼睛也闭上了。 在这样绝望的关头，总理和杰拉德用自己的生命，为倬汉和李圣龙腾出了宝贵的生存空间。而这突然的变故让两个年轻人唏嘘不已，刚刚大家还在并肩作战，转眼就阴阳两隔。 禁闭室里的氧饱和度逐渐地恢复了，缺氧的感觉慢慢地有点减轻，但两人心里的绝望一点都没有减少。总理为自己而死，自己却在这个囚笼里面困兽犹斗，根本无从完成总理交给的使命，真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 “按蒙猜的说法一两天之后就会动手。总理要我们去发现基因炸弹和以太波发射的秘密，一两天之内却叫我们有什么好的办法？基因炸弹的原理我大致也进行了思考，应该跟我们的标靶原理差不多。就是把我们地球人类特有的一种基因，用一种死亡基因替代掉，这样既杀灭了人类，又不会影响到其他的生物。至于和以太波怎么结合？这个你应该比我内行。但就算我们都找到了它的原理。我们一两天之内又怎么造得出这个控制设备？就算是造出了这个设备，又怎么拿来对付蒙猜？我们怎么知道蒙猜有没有其他更多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总理交给我们的，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除非有人能够帮助我们……”李圣龙说道。 “但这里都是摩提星人，他们都只听蒙猜的。诺雅已经帮助过我们，创造了这个谈判的机会，却被我破坏掉了。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倬汉心灰意冷，眼睛盯着另外一张床的两只打开的手环。 “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我们俩的生命已经不仅仅是我们个人的，也是总理和杰拉德的，甚至是全球人的！必须要为他们的使命努力奋斗！现在我们也只能等待机会，却绝不可以放弃机会。”李圣龙毕竟年长几岁，几句话就说得倬汉默默点头。 但叶宇尘和总理他们之死，就像两把尖刀，一直插在他的心头。 四十 爱别离 下 蒙猜看到这几个地球人很快就作出了抉择，不禁也颇感意外。地球人这么视死如归，莫非他们的灵魂也可以克隆转移？看来不像。否则地球上也不应该有老年人。那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能够作出牺牲生命的决定？他们真的有这么高尚？不会吧？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做到这样，岂不是我在道义上又输了？我们这么高智慧的生命居然辩论不过这帮地球虫子，我的脸往哪里放？ 蒙猜思索良久，恍然大悟:问题就出在地球人的灵魂不能克隆转移上！所以他们的生命是不值钱的！他们自己也知道，反正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早死晚死总归要死，所以死后能留个好名声就行了。更何况，刚才我又多说了一句，活下来的人也无非只是多活了一两天，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快的作出决定。就像常人爱钱，但是他不会爱一分钱。他会把一分钱扔掉或是给乞丐，但如果是一百万或者一亿，他就不会去扔掉或者随便施舍。所以我们摩提星人怕死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们的灵魂是不灭的，相当于是无数的钱，我们绝对不会把它随随便便的浪费掉。而地球人可以视死如归是因为他们的生命本来就短暂，有些人原本留下的时间就不多，甚至已经是垃圾时间了。 所以我还要再考验一下地球人！这一次他们非输不可！蒙猜恨恨地想。 禁闭室里静得可怕，总理和杰拉德躺在床上，一脸的安祥，仿佛睡着了一般。倬汉呆滞地站着，经历了刚才的悲剧和痛苦，他好像已经进入到一种麻木的状态了。命运就是这样，不断地捉弄人，给了你希望，又把你的希望刺破，现在的他还能怎样呢？ 门外传来了按密码的声音，把倬汉他们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只见蒙猜打开禁闭室的门，带了几个随从再一次走了进来。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这时倬汉仇恨的眼神已经杀了蒙猜好几次了。蒙猜径自走到床前，摸了一下总理和杰拉德的身体，发现已经渐渐地僵硬。他确信这两个人确实是死了，就对手下人说道:“看来基因炸弹效果不错。把这两个人跟王成飞一样扔到太空里天葬，也算对得起他们了。”两个随从马上拉了两具尸体就走。 倬汉一听到王成飞的名字，就猛地冲到蒙猜面前，眼睛里似要冒出血来:“你还我的宇尘哥！还我的成飞哥！……快放我们出去！” “要还你的什么哥，恐怕很难了，但要放你们出去，倒是可以，只是有一个条件…”蒙猜故意慢条斯理地说。 “什么条件？”李圣龙问。 “我还有一个考验。看看谁来了？” 蒙猜话音未落，就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从踉跄的脚步声中就可以知道显然是被押送进来的。 “爸！妈！爷爷！奶奶！”倬汉一看，禁不住叫出声来，忙迎了上去。“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们也不清楚。你爷爷奶奶刚刚在我们家里一起吃饭，突然间蓝光一闪，我们就在这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情？…这里是哪里啊？”妈妈疑惑中带着紧张。 “这里就是你们最后的安乐之所…嘿嘿！”蒙猜阴森森地笑着。 “他是外星人的刽子手，别跟他讲话！蒙猜，你有本事冲我来，快放了我家人！”倬汉怒不可遏。 “想要回去，可以呀！但是只有两个人可以回去。而且我不但要送你们回去，我还要让你们永生！”蒙猜的神情像自己是一个救世主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每一个人。 倬汉恨不得冲过去杀了蒙猜。“鬼才相信你会让我们永生！你这个刽子手！快送他们回去。” “这样吧！我先发个毒誓，你们再听我说。我蒙猜发誓:如果今天我不让你们这六个人中的两个获得永生，就让我永远不得转世，马上离开远征号，成为这个太空里的一具浮尸！” “谁知道你说话算不算话，这里除了我们几个都是你的人……” “你可以问问他们呀！我蒙猜将军什么时候讲话不算话？”蒙猜指着他的随从说。 他的随从们马上附和：“我们蒙猜将军一言九鼎，从来没有说话不算的。” “不管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愿我们能信你一回…”只要有一线生机，李圣龙觉得还是应该抓住。“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我还要做一个实验。你们六个人在这个房间，我还是只放两个人的氧气，明天这个时候活着的两个人，我就赋予你们永生的权利，可以跟我们一起永远地在这个地球上生存。” “这个实验你不是做过了吗？！我们总理和杰拉德先生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已经输了！你凭什么要我们再做一次？”倬汉咬牙切齿地说。 “我会输，是因为那个实验不合理。你想想，这两个快死的人，就算放出去也只有两天好活了，他们去死是理所当然的，机会成本很低。再说你们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就算是杀死了对方也可以找理由。但现在这个实验就不一样了:谁留下来谁就可以永生！而且你们是自家人，本来是和和美美相亲相爱的。我这个实验就是要证明:在巨大的生存利益面前，爱算什么？那都是虚伪的，骗人的，你刚才说的那一套一套的说辞，是骗谁呢？就算你说的是真话，那是因为你不能永生，所以你的逻辑也许是成立的。但现在你有机会永生了，你再仔细想想，你跟我辩论的那些理由还都成立吗？你们佛家所说的爱别离，那些爱还会在吗？我要你证明给我看。这就是一场赌博，愿赌服输。你们要是不认可，两天以后一起死，那是肯定的，跟现在死有什么区别呢？我先给你们十分钟，不，半小时！让你们想想清楚永生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就像我们摩提星人那样，死了还可以复活；不用急着干活，以后有的是机会；尽情的挥霍青春，青春是最廉价的东西了！你们这两位老人是林倬汉的祖辈，以前也年轻过吧！年轻的时候很美妙吧！明天要是留下来的是你们，我让你们重新变成年轻人！而且永远年轻。……哦，不对，你们老了，打不过他们年轻人了，如果等下你们跟他们要打的话，我会帮你们的，帮你们杀了他们，你们只要轻轻地叫一声，蒙猜救命，我就把机会留给你们……”蒙猜的声音充满了**和恐怖，听得人毛骨悚然。 “废话不用说了，既然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倬汉爸爸凛然的目光冷冷地盯着蒙猜。刚才突然地被抓到这里，他就知道这一场浩劫已无法避免，心里也就坦然面对。 “我今天绝不杀你们，但半个小时以后，这房间就只能有两个人的氧气了。其他四个人，只要扣上那个手环就行了，正好四个，一人一个。记住哦，两个人永生！记得喊救命哦！”蒙猜洋洋得意地带着随从走出禁闭室，门就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爸，妈，爷爷奶奶，是我连累你们了……这个刽子手，就是为了要证明他的杀人是有理由的，就先逼死了我们总理和杰拉德先生，现在又要逼死我们。他以为我们会像摩提星人一样，为了永生，可以不择手段残害生灵，甚至残害自己的家人和爱人，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证明他有理。……所以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倬汉“扑通”跪倒在奶奶旁边，之前所受的种种磨难，那些压抑的愤懑，面对死亡的恐惧，在见到亲人的这一刻都统统地释放了出来，让这个大孩子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奶奶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傻孩子，他连整个地球的人都要把我们杀完，有一句话倒是真话，反正我们两天以后都要死了，早死晚死也不差这两天。我倒要谢谢他让我们在这里相聚呢，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如果真能够换得你们的永生，那也值了！但愿他能够说话算数。好了，起来，别哭，我们是坚强的男子汉呀！”爷爷抚摸着倬汉的背，慈爱地说道。 泪眼迷糊中，倬汉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脚下不稳，老是要摔倒，爷爷就编了个顺口溜，叫做“坐坐也要摔，走走也要摔，跑跑也要摔，跳跳也要摔，跌跤笑嘻嘻，龙王叫我做女婿！”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忙，爷爷奶奶已经七八十岁，还是在经常帮忙带着他，有时候带他去家对面的稽山公园玩，倬汉不小心摔一跤，爷爷就说:“起来，别哭！我们是坚强的男子汉呀！”那时候，倬汉常常说，我长大了，要带爷爷去全世界最漂亮的地方旅游，要给奶奶买最好吃的东西！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都永远定格在记忆里。但现在，这些话语似乎还在耳边，自己和他们却要被迫分离，人鬼殊途了。 “爷爷奶奶，孙儿从来没有报答过你们的养育之恩，以后再也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了…有你们的呵护，我享了半辈子的福，而你们从来都没有享过我们的福。今天就算是最后一次报答你们，把这个永生的机会留给你们吧！”倬汉哽咽地说道。 “傻孩子，养育之恩是代代相传的。所以说父母之爱是无私的，并不需要你的报答，不需要你陪我们去旅游、帮我们买这个买那个，如果说要报答的话，就是把它一代代地传下去。让人类的文明永续发展。而且我们也并非没有享过你的福，说实在的，自从你出生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享受着你带来的福利。你从小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时常给我们带来欢笑。你入学以后，学习成绩始终鹤立鸡群，不需要我们费心，也常常让我们感到荣耀。自从你进了少年科技大学，后来又进了中科院，这些年所有你获得的荣誉奖状，你妈全都给你挂在家里你原来房间墙上，每一次看到这些奖状，想到你这些年为大家作出的成就和贡献，我们就感到无尚的光荣和幸福。所以说我们从你身上享的福，其实并不比你在家里享的福少。你真的不欠我们什么。你爷爷奶奶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孙儿！你是我们全家的骄傲。”爷爷越说越动情。 “是的，你爷爷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和你妈想的跟他们完全一样，你应该留下来，你是科学家，只有你留下来才能对地球和全人类有更大的作用。让我们留下来，除了我们一己之私，其他什么效果都不会有。”父亲也说道。 “爸爸，妈妈，儿子不孝，小小年纪就离开家里让你们常常牵挂。我知道父亲是敏感体质，自从我出生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头发也早早地白了。妈妈也为我操碎了心。你们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舍不得买一套好房买一辆好车，就是把所有的钱用来炒股准备让我在北京买房子。你们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给我从小养成了一个良好的学习习惯，这就是你们儿子一辈子最大的财富。有了这一些，儿子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了。其实我取得的一些小小的成绩和荣誉，也都离不开你们从小的良好教育。你们启发思维，开拓视野，鼓励创新，甚至允许我叛逆突破，才有很多创造性的思维和发明，这些荣誉毫无疑问应该归功于你们。但是，今天虽然我可以算是地球上的一个科学家，可我掌握的那些知识和技术，要来拯救人类是远远不够的。对于外星人而言，我却几乎是个科盲，和你们没有什么差别。摩提星的科技实在是太发达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也是宇宙法则，所以我们机会很少。蒙猜给了我们两个永生的机会，我想他也不一定会守信用。所以你们也不用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傻孩子，有机会我们总还是要争取的。万一他能守信用也说不定。他应该有这个能力和权力。你一定要争取活下去。即使不能拯救地球人类，也要把地球人地球文明的故事，永远的流传下去…… “半小时已到。请你们抓紧决策，否则将同归于尽。”扬声器里传来了蒙猜的声音。 “蒙猜！你给我过来，你把他们送回地球去，我不要这永生的机会！”林倬汉叫道。 “别喊了。蒙猜将军在基因炸弹实验室，不在管理服务区。刚才播放的是半小时前留下的录音。请你们好自为之。”扬声器里传来是贡泰的声音。 “…我…我先走一步。”李圣龙看着他们一家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不！小伙子。我认识你，你就是上次跟我们倬汉一起领取全国最高科技奖的那个李圣龙是不是？你是搞基因研究的，据说外星人使用基因炸弹来炸我们，这个你最内行了。你应该留下来……”爷爷慈祥的目光如同看自己的孙子一般。 “恐怕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我们连这里都出不去，还说什么拯救人类……”李圣龙沮丧道。 “我们已经活了快100岁，我们该先走。老天让我活到现在才死，我已经大赚了。哈哈哈，我很开心，能够活得跟整个人类一样长寿。……你们不一样，按自然规律来说命不该绝。我们要按照自然规律来………来，告诉我，这个手环怎么弄？” 爷爷正要叫倬汉爸爸帮他研究怎么合上手环，只见倬汉抢先一步扑到了床上，把手伸进了手环。李圣龙见状，也冲过去套上了手环。倬汉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奋力地要推开他们，怎奈年老力衰怎么比得过两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只几秒钟间，两人已经把手环合上了。“对不起，孩儿不孝……”话没讲完，倬汉和李圣龙突然脸色通红，浑身像触电一样颤抖，不到五秒钟就不动了。 “倬汉！倬汉！你怎么了……！”四个大人拼命地想挖开手环，但手环一上锁就怎么也打不开。大家都不肯放弃，一分钟两分钟的过去，手环仍然纹丝不动，倬汉的身体也似乎越来越僵硬。奶奶用手摸了一下倬汉脖子的主动脉，说:“不跳了。”大家这才停下手来，因为奶奶是医生，她说不跳了，那就是不跳了，没救了。 突然，倬汉妈妈“哇”的嚎啕大哭起来:“我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是我去死？你们两个大男人都没有用！怎么连个小孩子也管不住！……倬汉，你等一下妈妈，妈妈也来了……你13岁去念大学的时候还很淘气，怎么到今天都还这么淘气！你是跟妈妈闹着玩的是不是？眼睛快点睁开来呀，你醒过来呀！……小时候你喜欢唱《云图》的那首歌，‘说好了无论有多苦多难这辈子一起走’，怎么今天自己就走了呢！怎么赖皮了呢？…还是老妈守信用，老妈跟你一起走……倬汉，我来了……”妈妈似乎已经神志模糊了，边说着，边向空着的两个手环的床走去…… 倬汉爸爸见状，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说:“孩他妈，我跟你一起走……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不让他上大学，我们跟他在一起，一起度过我们的余生，他13岁去念大学，今年26岁，正好又是13年，13年我们让他去学习去创造去发明，希望他像爱因斯坦，乔布斯一样去改变世界，每取得一点点的成绩，我们都很高兴。可是他太苦了，一辈子都没怎么玩过，我们先把他培养成神童，又把他培养成科学家，可是他也是人呢！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都可以结婚生小孩了，他就好像就是一架实验机器，永不停息地运转……是我们对不起他，没让他好好的享受生活……是我们的错，我们应该陪着他一起玩，一起长大，让他多享受13年人生的乐趣和家庭的温暖。我跟你一起走吧！‘说好了无论多苦多难下辈子一起走’……倬汉，我们来了……”倬汉爸爸语气中带着苦涩，平静地说道。 “且慢！你们就丢下我们不管了？家庭的温暖人生的乐趣，当然重要，倬汉他是那样的人吗？你以为他在科学的发明创造里面就没有乐趣吗？他过的是另外一种人生，大写的人生。你们没有对不起他，你们是有功的，所以你们不要自责。他会上天堂的，他就是个小天使。…咳咳……但你们两个这样走了，叫我们两把老骨头怎么办？我还等着有人给我收尸呢！我们是你的爹，妈，你们得听我的……咳咳…”爷爷说着，开始不停地咳嗽，呼吸越来越急促。四个人都感觉到了缺氧，房间里的空气已经越来越稀少了。 “爹，您别说了，儿子不孝，就不给你送终了……咳咳…反正我估计，外星人也不会守信用，所以也别指望了，明后天就是地球人类的末日，……咳咳…我们就一起死吧，也别争什么手环了，就坐在这里等死吧…空气中的氧气马上就要没了，手环套与不套也无所谓了……咳咳……” “咳咳…那就这样吧…咳咳……”爷爷的声音轻了下去，不停地咳嗽，终于连咳嗽也轻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爹，其实我很感谢你的，你教我修身治国平天下，后两点我没做到，本来希望靠倬汉去做的，……咳咳……不过我觉得这一辈子能够这样一家子人在一起，共同度过几十年，已经很幸福了。……咳咳…这都是老天给我们的缘分。妈，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还做你们的儿子……咳咳……”说着，声音也慢慢地轻了下去…… 四十一 基因密钥 宇尘在禁闭室里度日如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但从王成飞的眼光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疏远。 “莫非他还是不相信我就是宇尘？不过这也难怪，如果是我，恐怕也会这样想:作为一个地球人，被囚禁在这里，外星人时而威逼时而利诱，想来探听有关地球智慧的秘密。现在突然进来一个外星人，说是跟自己一起关押的同伙克隆的，这叫什么？说不定又是外星人的诡计，想来套我的口供。” “但现在，外星人又把我们两个分别铐在了床上，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刚刚躺到床上五分钟的时候，宇尘就感觉到铐着自己双手的两只手环里面，似乎有一股电流一般，流入了自己的身体。这个电流时冷时热，从双手一直蔓延到肩膀，又蔓延到胸腔，乃至全身。随着这股电流的蔓延，身体躯干和四肢，似乎都已经不听自己大脑的指挥。但又感觉那明显不是麻醉。全身并没有麻木的感觉。似乎像普金森氏综合症或者运动神经元疾病那样，造成了全身的运动神经瘫痪，就是每年一度网络上‘冰桶挑战’的所谓‘渐冻人’。但似乎又不完全像渐冻人。虽然宇尘也并不是十分清楚渐冻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但自己全身或冷或热，又似乎有许多针在轻轻地扎着每一个细胞。有点既麻且痒的感觉，随着这些感觉的刺激，全身的细胞似乎凝聚了无限的力量，却又无处宣泄。这些针扎的感觉，渐渐地涌向大脑。宇尘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像电流一样流入大脑的这一波冲击波，大脑顿时一片混沌。但宇尘只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感觉头顶上有一阵光亮醍醐灌顶一般进入了自己的全身，针扎的感觉一下子褪去，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手脚好像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但由于手铐还靠在那里，所以无法坐起身来。“成飞，你感觉到难受吗？”宇尘问了一下躺在隔壁床上的王成飞，王成飞却没有反应。“成飞，你感觉怎么样？”宇尘提高了音量。 “不用叫了，他已经死了。”扬声器里传来了蒙猜的声音。“我们扎克教授在用你们两人做基因炸弹的实验，现在实验很成功。”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一个实验我还活着他却死了？”宇尘有点将信将疑，蓦然之间听到同伴的死讯，但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哀伤，这几天以来两个人无数次谈到死，自觉都没有生还的希望。按照外星人的做法，处死地球人比处死蚂蚁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自己已经多次可以死。对生的渴望似乎已经遥不可及，对死的恐惧却已经有点麻木。所以叶宇尘听说王成飞已经死了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意外，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轮到我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们基因炸弹的目的就是要对地球人的基因起作用，而对摩提星人的基因却没有任何的危害。这样我们才能在基因炸弹消灭全部的地球人以后，继续在地球上生存。” “难道我已经变成你们的基因了吗？”宇尘这才知道，原来他刚刚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 “只替换了一部分摩提星人的基因，现在看来替换的这部分基因是有效果的，至少你还在这里跟我讲话。”蒙猜顿了一顿，说道:“现在你到监控室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讲。”说完，叶宇尘的手铐就自动打开了。 叶宇尘从禁闭室走到监控室已经轻车熟路。但他不知道蒙猜要跟他说什么。这个刚刚处死了自己同伴的刽子手，又有什么新的花招？但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根本没有选择余地的。在这太空之中甚至逃跑都是毫无意义的。现在至少他愿意跟我谈话，就意味着会有比处死略好一点的结果，因为叶宇尘知道，跟一个要死的人是没什么好谈的。 叶宇尘凭记忆打开了密码锁，走出了禁闭室，满腹狐疑地来到了监控室，监控室中只有蒙猜一个人。 “你想永生吗？”蒙猜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这几乎就是一个伪命题。宇尘热切的眼光已经告诉了他的答案，蒙猜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想永生吗？”蒙猜说。 “我当然想，可是你…能答应吗？”叶宇尘迫不及待的回答，心里面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恐惧，生怕蒙猜说:你做梦吧！两手捏着一把汗。 “你宣誓，你将效忠于我，对我言听计从，永不背叛！用自己的灵魂来捍卫我的尊严。” “我宣誓，我将效忠于蒙猜将军，对将军言听计从，永不背叛。用我的灵魂来捍卫将军的尊严！” “好的，我相信你。任何时候你如果有背叛我的行为。我将立即制你于死地。” “如果将军您能够真的让我永生，我将永世难忘将军的恩德，绝不敢有违誓言。”叶宇尘飞快地许下诺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会不会信守这誓言。因为蒙猜是地球人的敌人，向敌人许愿效忠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成为了地球的“球奸”呢？按照地球人的法则，在威逼之下的承诺是可以不遵守的。但对个人而言，如果蒙猜真的给了他永生的机会，那这个确实是再生之德，是值得以任何东西去报答的。现在地球人类陷入了危机之中，只有自己先求生存，才能拯救地球人。“所以我这样做是有理由的，我不是球奸。”宇尘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但是，如果蒙猜叫我去杀地球人，我该不该做呢？我是不是真的要做地球的球奸呢？但是我不去杀，难道他就不会派别的人去杀吗？……我如果能够救得其中一部分人，让地球的血脉延续下去，那也是很大的功德了。恐怕被骂成球奸也没办法了……只好到时候看情况再说了。”这个地球上智商绝顶的科学家，在正义与伦理问题上，思维却没有那么清晰。 “你想好了吗？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干等。”蒙猜看出他在犹豫，但却又回答得很坚决。 “我想好了，毕生效忠于您！”宇尘坚定地回答。 “那好，我给你看一件东西……”蒙猜说着，打开了带在手腕上的腕机，从里面拉出一根细链子来，链子的头上，连着一个既像U盘又像钥匙的东西来。 “这是摩提星基因库的密钥。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密钥，它是具有修改权限的密钥。” 叶宇尘突然想起2016年他无意中破获的一个轰动全国的大案:福利彩票舞弊案。当时有人提供线索说，全国福利彩票中心的相关负责人在福利彩票开奖过程中有舞弊行为。但经过纪委监察部门反复审查，却发现每一次开奖的过程十分严密，所有开奖器具也十分的规范，绝大多数开奖现场都在许多彩民和公众的监督之下完成的，纪委明明已经掌握了相关人员赢取巨额奖金的证据，却无法证实属于舞弊所得。而中纪委侦查此案的具体负责人是叶宇尘中学同桌同学的父亲，那时候宇尘虽然还只有十周岁，但已经跳级进入初中，而且对电脑编程十分的内行。有一次同学偶然提起此事，两人便议论开了，最后叶宇尘认为:舞弊的环节并不在开奖环节，而是在数据库掌管上。只需在封存数据库的密钥里面加入一个黑客软件，当公开开奖的号码出来以后，把中奖号码输入到黑客软件里，然后蜜钥在打开封存的数据库瞬间，就可以把福彩中心的存盘数据和远程的销售点历史数据同步修改过来，增加N组中奖号码。同时由于福彩中心的相关负责人还掌握着全国所有福利彩票销售网点的识别编码，他可以按照这个编码制作出一张“真彩票”来，好像就是在外省某个网点售出的，然后凭这张“真彩票”，到网点所在的省份去领取奖金。同学跟父亲说起这个舞弊方法的时候，同学父亲和中纪委领导还不太相信，直到叶宇尘做出了这样一个带着黑客软件的密钥时，中纪委的领导才恍然大悟。后来经查实，几次奖池累积到五亿以上十亿以上的上百倍的大奖，都是出自数据库修改——因为怕做多了露馅，他们平时并不经常作弊，只有当奖金自然累积到五亿十亿上的时候，才一次性掏空奖池。 这个案子让十岁的叶宇尘一举成名。 现在蒙猜拿出摩提星基因库的密钥，叶宇尘相信蒙猜是真的要让自己永生了。因为摩提星每一个人的基因都有档案。而宇尘的基因没有在档案里。如果蒙猜擅自同意把叶宇尘带回摩提星，那叶宇尘将无法落户，也就是说今后无法克隆和重生。现在有了这个密钥，就可以自己修改数据库的基础数据，叶宇尘变成名正言顺的摩提星人。 叶宇尘想到了这一节，却万万没有想到另外一节:蒙猜居然要他冒充顶替贡泰！ 蒙猜当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顶替贡泰，只是告诉他贡泰已经死了，灵魂也散了。摩提星的基因库里少了一个对应的灵魂，这是叶宇尘的机会。但因为摩提星不允许再有人口增加，所以他只能以贡泰的身份延续生存。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怎么克隆一个外表像贡泰，内在基因却是叶宇尘的这样一个躯体，然后把叶宇尘的灵魂移植过去，移植的时候还要输入摩提星的基础学科知识，以及贡泰的一些基本情况。但贡泰的灵魂已经缺失，所以有关贡泰的大部分信息和自主意识是不可能存在了，这个就要看宇尘的演技和他的应变能力了。 蒙猜要求叶宇尘把自己的地球人躯体处理掉以显示他效忠于蒙猜的决心，同时把叶宇尘的灵魂输入到貌似贡泰的克隆体中之后，把现在的这个模拟摩提星人的克隆体放回到禁闭室的床上，造成他和王成飞都已死亡的假象。——因为扎克教授见过他这个克隆体，所以也必须处理掉。 但因为原来贡泰一直都负责掌管监控室，并有操纵武器的权力，蒙猜一下子把一个地球人放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岗位上显然是不合适的，但却也不能马上把他全部换掉。只好另外安排了一个人来“协助”“贡泰”，具体负责管理武器，并设置了“贡泰”操纵武器的身份限制。 大家当然有点奇怪，贡泰一直是蒙猜的亲信，怎么一下子受到了冷遇？对于这样一个明显属于贬谪的决定，“贡泰”似乎不甚高兴，所以看见人都爱理不理的。 四十二 圣女之殇 林倬汉和李圣龙醒来的时候，仍然是在禁闭室中。周围死一般寂静，除了他们两个躺在地上，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倬汉依稀记得自己和李圣龙是先铐上了手环的，照理不应该还活着。那时好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簇拥在自己的身边，现在他们都不见了，就剩下自己和李圣龙。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又多久，在摩提星人的航天母舰里面时间的概念不太清晰，不知道蒙猜说的一天时间有没有到？想想四个亲人中应该只有两个人能够活下来吧，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自己怎么活过来的？而且现在自己的手居然没铐着，李圣龙也一样。又是谁把自己的手环给解开了？其他人谁能有钥匙？莫非是蒙猜...... 倬汉刚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的，现在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心里有太多的激动疑惑，却又无从知晓。看看李圣龙，想问问他是怎么想的？感觉李圣龙两眼迷迷糊糊的也刚刚醒来，看见倬汉问询的眼光，也用眼光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我们还活着？” 虽然刚刚清醒，倬汉却感觉到大脑异常的清晰。这几天以来的景象在脑海里面一幕幕地闪过，尤其是诺雅说到过的那些摩提星的先进科技，似乎已经完全的领会吃透，并且融会贯通，甚至可以举一反三。昨天还有一点没想清楚的原理和细节，现在好像也豁然开朗了。从基因克隆到灵魂转移再到无线能量传输和超光速推进，林倬汉好像一下子被灌输了许多新鲜的知识。只是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摩提星人所谓的反物质传递理论和我们地球人假想的多维空间折叠及虫洞理论所描述的是不是同一回事情？里面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和联系？ 倬汉感觉到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掌握的未来科技知识真的在很多领域可以造福人类，如果现在给他一个实验室的话，他很快就可以有许多新的突破性的发明创造出来；忧的则是自己身陷囹圄，这些刚学到的知识，恐怕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也许马上就要和地球的文明一起，消失在这宇宙之中。“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现在想起来，真有点一语成谶的味道。 “不知道蒙猜去了哪里？他说的让两个人永生的承诺到底有没有兑现？”倬汉想和李圣龙交换下意见，眼光刚一对上，就看到李圣龙的目光似乎也在说话:“不知道这个蒙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现在脑子特别的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外星人的飞船船舱里面有特殊的磁场，感觉到思考问题的时候脑子特别给力……” “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流起来，话题当然还是离不开蒙猜以及外星科技。正讨论间，说曹操，曹操就到，蒙猜从禁闭室外走了进来。 “蒙猜，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呢！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倬汉连珠炮式地发问。 “你们当然是活着啦！我说过的要让最后留下来的两个人永生……” “最后是谁留下来了？”倬汉很迫不及待。“…你可要说话算话！”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你们两个留下来了。不过现在一天的时间没到，我还没有必要兑现承诺。况且，我这个承诺兑现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怎么会是我们两个？……”倬汉心里十分疑惑。明明是自己和李圣龙先扣上了手环，怎么最后留下的是我们？莫非这个手环起作用要一段时间，是爸爸妈妈他们打开手环套自己手上了？……但现在他们四个人都不见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蒙猜也没有必要在这个事情上面说谎。 “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倬汉心里已经预想了所有最坏的结果。 “他们享受了天葬的待遇，将在星际永存。这个在摩提星上也是很高的规格了，我也算对得起他们了。”四个生命的消失从蒙猜嘴里说出来是如此轻描淡写。 倬汉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响，心里空落落的，身体也摇摇欲坠。一种掉入无底深渊般的感觉瞬间弥漫了全身，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他们真的不在了！一幕幕往日的景象在泪珠中闪烁…… “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个体进化比较超前，比较接近我们摩提星人。所以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回到我们星球去，那里可是永生的世界......” 蒙猜正说话间，突然一个下属匆匆跑进来说:“将军，不好了！诺雅出事了！”这个下属就是蒙猜派去给贡泰做助手的托卡。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诺雅她……她说……她一定要见你……”托卡吞吞吐吐。 “见我就见我，可以叫她过来嘛！” “……可是……可是她进了武器库……发动了空战船……想要冲出去…我们不开机库门，她就说要炸了机库…我们劝也劝不住……她说要马上见到你。”托卡虽然气喘吁吁，表述倒也清楚。 “出了什么情况？谁惹她了？别以为别人叫她圣女她就可以颐气指使，在我这里可不管用。”蒙猜气有点上来了。 “……我……我们……没没…没惹她……”托卡的眼神躲躲闪闪，有点心虚。 “告诉她，我不去。叫她来见我！真是娇生惯养！”蒙猜感觉到尊严受到了挑战，甚是不悦。 “……您，您还是去一下吧……我怕她真的会炸了机库…” “什么？大胆！快带我去看看！”蒙猜隐隐地感到出了什么事儿了。从托卡呑呑吐吐的口气看，似乎这事情跟自己有关。于是，他和托卡急急忙忙来到了武器库。 武器库有一条长廊，长廊的两侧是八层蜂窝状排列的一个个扁菱形的小厅，摩提星人可以从这个长廊坐电梯进入到小厅内门。小厅也有不同的规格，具体的规格是按照空战船的大小设计的。小厅的外门是直接向远征号航天母舰的外侧开的，外门打开以后，空战船就直接可以出舰作战。 诺雅发动的是一艘可容纳四个人坐的小型空战船，形状像飞碟。启动以后，大概是按了出库按钮，所以机库就不停地发出警告声:“您的库门尚未打开，请暂时停留在轨道上…您的库门尚未打开，请暂时停留在轨道上………” 诺雅坐在空战船中，披头散发，泪流满面。口中歇斯底里地喊叫着:“蒙猜什么时候来？…再不来，我就要炸了！”整个机库的报警灯全部都在快速地闪烁着。 “我来了，怎么说？”蒙猜十分镇定。 “那个监控录像是不是真的？”诺雅急切地问，声音带着哭腔。虽然她知道那是事实，但心底里还有一丝的幻想，希望蒙猜给她个理由说那是假的。 “什么监控录像？” “…就是你在房间里……贡泰冲来的那个……”诺雅吞吞吐吐欲说还休，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蒙猜突然想起来，在他寝室的门外，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如果门开着的时候，摄像头又正好转过来的话，那是可以拍到室内的情况。莫非那天的情况被拍到了？被诺雅看到了？这个情况可是比较严重的。如果传了出去，不仅仅是有损他蒙猜的形象问题，而且是违法的，如果告到古鲁巴族长那里，肯定会落个很严重的处分，自己从此就会留下一个很大的污点。他记得事后把所有相关的视频全部都删除了，没想到还漏了一个，因为寝室本来是没有监控视频的，所以没想到删除。上次把贡泰灭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正好有一个叶宇尘可以顶替。但诺雅是圣女，要把她灭口可不容易。 当下蒙猜不动声色，连忙叫左右的人都退下。然后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假装毫不知情:“有这个录像吗？你是怎么看到的？应该没有这么回事情吧？” “你去问问你那个托卡，刚才我到监控室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里间看着录像，那还能有假的？”想起刚才的事情，诺雅真是羞愤难当。当她打开监控室的门，看到托卡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连她进来都没听见。诺雅走过去扫了一眼屏幕，顿时像被雷击一样整个人怔住了。只见蒙猜赤身裸体的要往自己的身上靠拢，自己的身上也是一丝不挂，蒙猜的左胸前有一块明显的胎记！……那天和林倬汉在不肯去观音院里欣赏戒指时偶然出现的不堪入目的幻觉，竟然是真的！她猛地推开了托卡，在屏幕上疯狂地点击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删掉！删掉！假的！假的！这不是真的！但心里已经充塞满了绝望的情绪。 “你下来吧，有事情好商量。那个并不是你的原身，你的原身还好好的叫贡泰保存在那里。” “我再生房的录像也看了，你把我的原身销毁掉了，我没有原身了，我已经不是圣女了！”诺雅一脸的木然。 “诺雅你要想通，对摩提星人来说肌体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情的。你仍然是圣女，没有任何人能够侵犯你的灵魂。” “没有了……不是的……你那一次的行为已经在我的灵魂里留下了印记……我原来以为那只是我的幻觉……看录像我才知道那是真的！我的灵魂已经不圣洁了！我坚守了200年的贞洁，被你完完全全的……玷污了！…你…你…你这个恶魔！”在说“玷污”两个字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她无法呼吸。原来这一切真的是事实！ “诺雅，你也看到，其实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行为。要说是看到了你的肌体，你的肌体天天都存在我们这个再生房里，可以看到的人不止一个，包括贡泰和扎克教授，都可以看到，也不在乎让我看一下。至于你睁开眼看到了那一幕景象，只要你不在意，又有谁知道？你还是可以做你的圣女。”蒙猜还在诡辩。 “我怎么可以不在意？我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我坚守了200多年，现在也变成了再生人。而且那个视频还让托卡看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的人看到？我怎么还有脸再装成圣女？我再也不要回到摩提星上去！你让我走！你快打开库门！否则我可真的要炸了！”诺雅万念俱灰。 诺雅的疯狂让蒙猜意识到事态已经失控，诺雅心里面根深蒂固的圣女的概念，和她两百多年以来极力维护的圣女形象，让情况变得十分严重，毫无调和的余地。看来要想做通诺雅的思想工作让她息事宁人，几乎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蒙猜心里想。一个彻底摧毁诺雅自尊心的方案在蒙猜的心里形成，但表面上，蒙猜仍然不动声色。 “诺雅，说句难听的话，你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略微漂亮一点而已，并不见得有特别出众之处。所谓的什么圣女，也无非就是概念炒作，弄得很多年轻人神魂颠倒的。你的这些伎俩，我们早就看透了。你和你妈还想通过这个远征之行，捞一点政治资本，回去可以为你妈恢复永生的权利创造一点条件，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听到蒙猜的语气突然从温和亲切变成了冷漠嘲讽，诺雅怔了一怔，反问道:“既然你认为我是出于个人目的才来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来远征号参加这次地球计划行动？” “同意你来参加这次活动，当然是有原因的，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来参加这个活动。实话跟你讲了吧，有多少人在觊觎着你的肉体你知道吗？这个远征号上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在想象着怎么跟你做爱！本来自愿来参加这次远征行动计划的人很少，毕竟有可能发生星际战争，是有巨大风险的。但你一来，情况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很多人就为了你这个圣女的光环自觉地报名来了，包括贡泰在内。所以你到这里来，对我的事业大有好处。……” “那么于公呢？” “所谓的公其实也是私。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妈为什么要生下你吗？你知道你的父亲到底是谁吗？” “我父亲就是正义大律师……” “什么狗屁大律师！你母亲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律师不惜牺牲自己的灵魂？我告诉你，你母亲根本就没打算要牺牲！按照《人口平衡法》，如果一个新的婴儿的出生，父母双方的基因都要冻结，为什么只冻结了你母亲而没有冻结你父亲？因为那个什么大律师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你真正的父亲，是古鲁巴族长！所以你母亲以为古鲁巴族长有权会赦免她！没想到古鲁巴族长胆小怕事，只答应了慢慢解决。所以这次你来参加地球计划行动，是古鲁巴族长亲自打招呼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回去之后可以有理由给你妈恢复一个永生的机会！所以才给你一个特权可以有事情直接向族长汇报。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母亲也就是一个爱慕权贵的……”蒙猜的口气满是轻蔑。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母亲，…和古鲁巴族长！”诺雅已经泣不成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一个个地倒下来，在蒙猜口中如此的不堪，不仅仅让诺雅感到蒙羞，甚至连她的出生都是一个阴谋！ 这边蒙猜还在滔滔不绝:“……你看到那个录像还只是我一个人，老实告诉你，我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远征号上在你离开后的第一秒钟，就有许多人把你克隆出来了，包括扎克教授，包括贡泰，等等等等，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然后就把你的肉体玩了个够！你是我们远征号上的大众**啦……”蒙猜猥琐地笑着。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你让我死吧！……你快放我出去吧！……我真的要炸门了…”诺雅已经完全被蒙猜精心编织的一套说辞所蒙蔽了，整个人接近崩溃的边缘，这时候，她只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远离摩提星人，远离这个给她带来噩梦的远征号！ “你要到哪里去？你千万不要炸，你要是炸了这个门，远征号就回不了摩提星了，我们这次远征的任务也会因此而失败。你要为摩提星千千万万的族人想想……”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都是你惹的！都是你惹的！快放我走！……”诺雅说着，猛地拍了一下光子炮的按钮，光子炮的预热开关就打开了。整个机库突然之间警铃大作，电子警告声不断重复:光子炮已进入战备状态，光子炮已进入战备状态，请打开机库门，请打开机库门…… 诺雅喊道:“我数三！三！二！一！”数罢，手狠狠地往光子炮的开关上按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机库门在刹那之间就完全敞开，光子炮的两束蓝光射线突然从机库里往外射了出去，射向了黑暗的宇宙。紧接着，诺雅的战船也跟着射线一起消失在黑暗的太空中。 “这可是你自寻死路！去吧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跟我玩，你还嫩呢！哼！”蒙猜心里狠狠地说。 四十三 月亮之上 上 林倬汉感觉到一阵轻度的晕眩，就已经鬼使神差地坐在了诺雅的空战船里面。摩提星人的科技，已经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倬汉在与摩提星人打交道的每一分钟，都感觉到像做梦一样。 几分钟以前，他还被关在远征号的禁闭室中，突然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声音:“诺雅在月球上，你快去劝她回来，蒙猜24小时之内就要轰炸地球了。你打开禁闭室的密码锁，从走廊走到回升舱中，我送你过去。”倬汉将信将疑的按照脑海里显示的顺序按下禁闭室的密码锁，锁居然应声而开。他赶紧按照脑海里出现的路径图走到了回升舱，刚一进去回升舱的门就关上了，从回升舱的玻璃往外看，依稀便是那个贡泰。贡泰头也不抬，看都没看他，就在操纵台上按了几个按钮。倬汉感到一种轻度的晕眩，就已经到了这里。 “虫洞，这就是虫洞！只有把虫洞两端连接在一起，才能快速地穿过时光隧道，定点到达这里！按照诺雅的说法，原来虫洞这个时光隧道效应，是通过反物质传递这种方式来实现的。至于具体怎样来达到，只要思路正确那也就不难了。”倬汉突然又想到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这句话，原来这虚无的真空，就可以看作无数的正物质与反物质，如果正物质与反物质的数量相等，那么这就是一个真空；如果正物质正好比反物质多一个单位，那么这无数的正物质与反物质所占据的空间，就相当于是一个虫洞。而这个虫洞是有起讫点的。起讫点的远近，取决于加在这个正反物质传递上的能量。只要能量计算精准，这个虫洞的出口，也会非常精准地落在指定的空间坐标。而正反物质湮灭的过程，与其他物质无关，根本不存在飞行过程中的碰撞。基本粒子之间的强力，也根本不起作用。所以超光速飞行就像电流一样可以穿越任何导体。自己原来提出的那个“林氏猜想”，也实在太小儿科了。 现在倬汉从虫洞里过来了，坐在诺雅的旁边的座位上。但这个诺雅，外貌已不是奥黛丽赫本二世，而是原来在远征号上谈判时的那个摩提星人模样。诺雅木然地坐着，脸色苍白而憔悴，两眼盯着舷窗外，对倬汉的到来不闻不问。 循着诺雅的眼光望去，舷窗外的夜空中是一轮巨大的“月亮”，莹莹发着蓝色的光。“月亮”尚未满月，但已经将舷窗外的夜空映照成了白皑皑的银色，又略微透着一点蓝色，显得神秘而荒凉。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山峰隐隐约约地显出弧形围合的形状，每一座山峰都有不同的形态，光秃秃的矗立在夜空中，有点类似火山口，但更像喀斯特地貌。 “这应该便是月亮上的环形山了。”倬汉心想，望着极目的荒凉和深邃的夜空，那一片尚未满月的大“月亮”——地球的蓝光，便成了这寂静中唯一的温暖。 倬汉想不明白，为什么诺雅会来这样一个地方。他把不解的目光投向诺雅的时候，诺雅却依然望着窗外。 “啊嚏！”倬汉打了一个喷嚏，由于空战船没有开空调，虽然和外界是密封隔离的，但也只有靠两个人的呼吸在温暖着船舱里的空气，温度显然是低了，应该在零度以下。摩提星人因为经过基因改良，所以耐寒显然比地球人要好得多，但倬汉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一阵寒意在侵蚀着全身。 “可以开一下空调吗？”倬汉看着两人单薄的衣衫，问道。试着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我在这里等死，你来干什么？”诺雅幽幽的说。 “是他们叫我来劝你回去。”倬汉的声音小心翼翼地。 “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我还有脸回去吗？你们还追着我干什么？”诺雅缓缓地转过了脸，面对着倬汉，空洞的眼神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倬汉看着诺雅，突然感到十分的惊奇。他看到诺雅的灵眼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信息: “我是摩提星的圣女，是这个星球上自然出生的最后一个婴儿，根据摩提星的法律，我的母亲将因此而失去克隆转世和永生的权利。为了让我的母亲恢复永生的权利，我跟随远征号一起参加星际殖民的地球计划，不惜冒着牺牲灵魂的危险到地球上做生存实验，谁知道远征号的人却趁我在地球实验之际，玩弄我的躯体，破坏我圣女的贞洁，那不堪入目的录像还到处流传。…蒙猜还说我是我母亲和古鲁巴族长的私生女，生下我就是一个阴谋，我母亲牺牲自己的灵魂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掩人耳目的假象……难道摩提星真的是这样一个荒淫无度的星球吗？摩提星科技的发展，真的只能使星球上的人更懒惰更自私吗？……现在我失去了圣女的光环，失去了母亲的爱，和一个摩提星再生人没什么两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我选择了月球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是想远离人群，远离这肮脏的世界……”经过了半个小时的飞行和独处，诺雅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但依然心如死灰，满脑子就是一个字:死。 倬汉快速地接收着这些信息，一会儿是图像，一会儿是声音；一会儿是诺雅母亲慈祥的面容，一会儿是蒙猜奸邪的笑声，像看电影一样异常清晰。他以前在跟叶宇尘交流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上次和诺雅用眼神交流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样清楚，只有刚才和李圣龙的交流才有这么的通达流畅，——莫非自己也长了灵眼？ “是的，你也有灵眼了，你的基因被改动了。”诺雅一脸漠然地说，显然也看懂了他的疑惑。 怪不得这一个多小时之内，思路似乎特别的清晰，所有的信息全部在自己的脑海里融会贯通。原来是他们把自己的基因修改了，自己也变成外星人了！所以刚才才能收到贡泰发过来的信息。他们把自己变成外星人一样的基因是什么目的呢？或者是在做什么样的实验？ “……不知道。不过你真的不应该来。贡泰也不需要再盯着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不过他们怎么不是派一个摩提星人而是派你一个地球人来劝说我？” “这个我倒没想过。”被诺雅一说破，倬汉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贡泰怎么会想到派我来呢？他应该自己来才对啊！莫非他们知道我跟她关系非同一般，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们中的任何人？但现在诺雅是一个摩提星人的样子，倬汉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既然来了，我就好好地劝劝她。她怎么会有死这个念头？对摩提星人来说，身体的死亡根本就不叫死，莫非诺雅说的是灵魂的死亡？但灵魂对摩提星人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摩提星人就是为了永生才需要到处拓展空间。她一定是受刺激了，受了极大的刺激，让她觉得痛不欲生。从她刚才灵眼传递的信息来看，是因为蒙猜的一番说辞，她只是一时激愤，不想见远征号上的人而已。等她清醒过来，就绝对不会想放弃永生的灵魂。不管是因为谁派我来，还是因为诺雅曾经有过帮助地球人的行为，…或者是因为自己曾经对诺雅也有过好感——当然是对那个奥黛丽赫本二世而不是对这个外星人。 “我觉得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他们。如果因为他们的错误而你去自杀的话，那这个社会的黑白是不是颠倒了？你是个好人，你当得起圣女这个称号，你能够为母亲来冒星际战争的风险，能够为摩提星人拓展空间冒地球生存实验的风险，还能为素昧平生的地球人公正的说话，你不仅仅是摩提星的圣女，更是银河系的圣女！你怎么会没有脸回去？没有脸的是他们！啊……嚏！”倬汉感到十分寒冷，打了一个喷嚏，继续说道: “……而且，蒙猜的话里面有很多的疑问，你有没有证实过？你有没有做过基因鉴定证明你是古鲁巴族长的私生女？有没有调查过远征号上到底有多少人克隆过你的躯体？如果你们星球上有限制私自克隆他人躯体的法律规定的话，我相信摩提星人大部分应该还是守法的。蒙猜是一个奸诈的小人，他的话不可以随便相信。我看他的话里面就有很多漏洞。如果他说的是事实的话，他在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有必要把其他人支开。他把你母亲和古鲁巴族长说的这么不堪，说不定是故意要丑化他们的形象，这样你就不会向他们去诉苦和告状——当然也不会去印证他讲的话是真还是假。他是想逼死你，好掩盖他的犯罪行为。你千万不能中他的圈套，所有这一切你必须验证确凿之后再说…所以你一定要静下心来，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为别人而活，是为自己活着。犯罪的是蒙猜，你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去为别人的错误承担责任！……啊…啊嚏！” 倬汉这一番话，说得诺雅十分动容。自己刚刚一心求死的这个心结，似乎已经解开了一大半。这个地球人的形象，在她的眼前突然地亲切起来。她在摩提星上时时处处都受着宠爱，就像温室里面的禾苗，从来也没有碰到过这样跟她讲道理的人，这么振聋发聩，这么明事理，让她觉得一下子有了成长的感觉。诺雅看着倬汉的脸，似乎他并不是一个地球人，不再有看着异族的那种异样，感觉地球人的容貌其实也蛮帅气的，仿佛坐在身边的，就是她的兄长。从他的灵眼里散发出来的，都是暖暖的爱意和关怀。诺雅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倬汗的手，那是一只冰冷而略微颤抖的手。突然，倬汉皱起了眉头，仿佛十分痛苦的样子，张大了嘴巴:“啊…啊…啊嚏！”唾沫星子一直喷到诺雅的脸上。 “怎么了？”摩提星人的身体因为基因改良，耐寒能力大幅度提高，已经消失了打喷嚏的功能，所以诺雅搞不清楚状况。 “只是有点着凉，有空调吗？”倬汉说道，把自己冰冷的手从诺雅手中抽离出来。 “对不起，空战船上没有空调。” “是不是因为要节约能源？” “应该不是的，因为空调会增加空战船的重量，从而影响到空战时的灵敏度，这在战斗中是致命的。” “这个…倒也有道理。啊…啊嚏！”倬汉感觉到手脚冰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冒着寒气，浑身的血液都要冻住了。在月球上的阴面，因为没有大气层的温室效应，室外温度可以到达零下两百多度。空战船虽然空间比较小，但只靠两个人的呼吸来维持温度，远远跟不上玻璃散发的热量，现在估计已经有零下三四十度了，而且温度还在不断地下降。恐怕再过个几十分钟就会跟外面的温度一样了，那可是零下两百度！倬汉的牙齿禁不住开始打颤。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回到摩提星上去，那我们就到地球上去吧。我们还是欢迎你的。”倬汉说，鼻涕挂在鼻子边上，已经泛出了白色的冰花。 “你们为什么会欢迎我？我跟你们又不是同一人种。”诺雅抬起头来，看着倬汉。 看着诺雅的眼神，倬汉也有点迷茫:是啊，地球人怎么会欢迎一个外星人呢！我虽然说对她有点好感，但是我喜欢的，应该是那个漂亮的金发女郎，而不是眼前这个人。如果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话，那我喜欢那个奥黛丽赫本，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摩提星人喜欢漂亮的圣女诺雅岂不也是情有可原？这里面有本质的区别吗？……我们地球人讲求从一而终，是因为有法律有家庭伦理的关系，如果像摩提星那样没有这方面法律不生孩子没有家庭伦理，会不会也乱的一塌糊涂呢？如果人的寿命也长得像神仙一样可以转世，会不会也终日无所事事，饱食终日而思**呢？如果是那样，我又有什么资格请她去地球？……倬汉感觉到越来越冷，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哎，你怎么了？”诺雅一直在看着倬汉，从灵眼可以感知到倬汉的思想矛盾，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知道，地球人是多么的纯良，连对他人的关心都要考虑自己够不够格。如果他是一个摩提星人，或许自己真的会爱上他。但现在他好像已经冻僵了。虽然他有一部分基因已经被修改成了摩提星人一样，但他的身体机能还远远不能调整过来。这个地球人，为了救自己，快要死了。 “你不可以死掉！我不要任何人因为我而死。该死的是我，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救我？”诺雅心急如焚，方寸大乱。双手握着倬汉冰冷的手想把他暖过来，显然无济于事。诺雅用热气往他的脸上吹去，那些热气刚刚倬汉的脸上，已经冰冻成霜，使倬汉的眉毛和这两天新长出来的胡碴也变成了白色。 “…快到…朝阳面去…”只听倬汉断断续续地说，已经气若游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诺雅赶紧发动空战船，以最快的速度启动，并飞到了月球朝太阳的一面，停在了一座环形山的山谷里。因为月亮上没有大气层的缓冲，头顶火热的太阳可以把月球的表面烤热到两三百度以上，才几分钟时间就将空战船变成了一个桑拿房，空战船内的温度已经瞬间提高到四五十度以上并不断地攀升。倬汉刚刚从寒冷中缓过气来，突然被这热浪一逼，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脸上身上喷涌而出。浑身单薄的衣衫顿时被汗水湿透了，一时昏迷了过去。 这次诺雅反应快了许多，赶紧启动空战船，飞到了月亮阴阳交割的位置，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室外温度比较接近于自己的自然体温，才停了下来。回过头看时，倬汉早已浑身湿透昏倒在一旁座椅上。诺雅用双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手臂，倬汉的身上居然一部分火热一部分冰凉，浑身不断地颤抖，着实痛苦不堪。 诺雅把座位放倒到接近于平躺的体位，用手给倬汉的双手和头脸上下来回不断地推拿，希望让他的体温均衡起来，但收效不是很明显。诺雅双手抱着倬汉，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脸和身体，想用自己的体温去均衡倬汉的身体。但倬汉只是双眼紧闭，浑身不断地抽搐和颤抖。; 四十四 月亮之上 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诺雅感觉到倬汉的身体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体温忽冷忽热的状况也有所稳定，呼吸开始慢慢由急促而转为悠长。但诺雅还是不敢放开，毕竟他还处在昏迷之中，生怕一放开，他的体温又开始乱窜。 其实才只过了一会儿时间，因为月亮相对于太阳还没有转过去很多（月亮上一昼夜相当于27个地球日），始终保持着日薄西山将落未落的状态，空战船里面的温度也基本保持恒定。但诺雅却觉得那时间十分漫长，因为她在等待，等待着怀里的这个地球人苏醒过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地为一个人担心过。怔怔地看着倬汉安静的脸，诺雅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她想起这个人曾经在兰亭的悬崖上为了救她而坠落悬崖，而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人是可以克隆重生的，他是以自己的性命和灵魂为代价在冒险想去救她。那次骑海豚在海底游玩时碰到大鲨鱼，又是这个人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今天他又一次想来拯救于我，再次让自己陷入了生命危险之中……诺雅的心里仿佛被柔软的锦帛拂过，突然有一种温暖，甜蜜的感觉。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对倬汉安危的挂念,如果他真的活不过来，看来自己只好去求贡泰和蒙猜再救他一次——尽管自己非常地不想见到这两个人。 “这个傻瓜，这么不自量力地还想来救我……”诺雅这时已经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痛苦——当一个人被需要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的重要，生命的意义也由此而产生。她觉得自己现在不能死，因为自己死了，这个来救她的人也会因此而死去。当然有可能贡泰还在上面监视着他们，随时都可以救他们，但他为什么不出手相救？或者贡泰根本就不想救他？ 倬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似乎在噩梦中挣扎，感觉到自己一忽儿在冰山之巅，任寒风凌厉，泼水成柱；一忽儿在火炉之中，任碳烤火烙，七窍生烟……这样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在鬼门关走了多少次，终于回到了一个温暖的被窝之中，软软地睡了一觉。 刺目的阳光透过空战船的窗户射在他的脸上，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柔和的银白色肌肤，细致的容颜上，是一双灿亮如星的眸子，此时正欣喜地看着他。四目相对，眼里都流淌着熟悉又陌生的情愫，顿时两人都没来由地羞红了脸。诺雅看到倬汉突然醒来，她却这样抱着他，一时手足无措，赶紧放开了双手，转过脸去。倬汉的头突地碰在了座椅的靠背上，略略有点生痛，就轻轻地**了一声，诺雅赶紧回过头来，紧张地问:“怎么？碰痛了吗？” “没有，”倬汉看着诺雅的眼睛，喃喃地说道:“……你要是个地球人该多好……”眼里流露出无比的希冀和渴望。从认识诺雅到现在，倬汉一步步被她吸引着 “…你要是摩提星人那就好了。”诺雅心里也在想，虽然没有讲出口，但倬汉已经看懂了她的眼神。两人相对无语，各自思绪万千。 倬汉两次想去救诺雅，结果两次都是倒过来诺雅救了他。这两个为争夺星际生存空间而成为敌对势力的不同人类之间，居然产生了感情的火花。如果是常人，绝对不会产生这样的感情，一个是摩提星的圣女，已经是两百多岁，但身体的成长，却正如地球上的妙龄少女；另一个是地球的青年科学家，情窦初开的科学怪人。两人年龄不同，学识不同，连外形也不同，而且两个人分别属于敌对的一方。但倬汉对科学的执着追求转到了对诺雅的仰慕，他把诺雅当成了科学上的导师，为诺雅讲述的和自己在和摩提星上经历过程中感受到的先进科技神魂颠倒，现在这个人又两次成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而诺雅则为地球人的英雄无畏，纯真善良而感动，她把看到的所有地球人类优良品质，全部凝结在林倬汉的身上。蒙猜以及一些摩提星人的所作所为，又让诺雅痛心疾首，心灰意冷，从而对地球人平添几分好感。这是一种阴差阳错的缘分，简直跟天仙配里的牛郎织女和聊斋志异中的人鬼恋如出一辙。偏生两个人都是异想天开与众不同的人物，在他们的思想里面，没有禁锢一词。一切突破常规的创造发明和新生事物，对他们来说，只有新奇和兴奋，从来没有感觉到对或者不对，应该或者不应该。或许，这正是成为科学家的新新人类的基本素养。 “…你能留下来到地球上吗？”倬汉终于开口了，决定把心里隐藏的情感表达出来。从未涉及过感情之事的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诺雅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爱慕已让他的内心一览无余。这时他甚至忘了，地球已经危在旦夕，地球人类已经自身难保，而且他自己身体也是虚弱不堪，能不能活着回到地球上也不一定。再者他自己的基因里面已经有了摩提星人的部分基因，就算回去能不能适应地球生活也很难说。但是在这月亮之上，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和诺雅在一起，她就是整个世界。 “我……”诺雅一时怔在那里，这个问题其实她也已经思考过几次，但每一次思考都没有结果。摩提星人移民地球本来就是他们的星际扩张的方式之一，诺雅跟随远征号过来就不排除这个打算，但在摩提星人的计划中，地球人是不考虑在内的。诺雅知道现在倬汉问这个问题，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要她选择地球人的生活方式，然后和他在地球上生活。 答应了这个人，就意味着要背叛一个星球， 而且地球人是不能克隆永生的，一旦背叛了摩提星，自己的灵魂将和地球人一样只能存活一生一世，牺牲永生的权利。除非地球人也能马上发明出永生的科技来，否则自己这爱的代价也太大了！要不自己就用摩提星这个身体，可能也能活上几百年，等到灵魂转移永生那一天。但倬汉只能活一百年，以后自己的漫漫人生仍然将孤独终老，这样的日子也是诺雅无法想象的…… 但倬汉的行为和品质却已经在不经意中深深地打动了她，在摩提星上，会有人愿意牺牲灵魂来拯救别人吗？那是绝不可能的，而这个地球人却义无反顾地做了。这种不计后果无怨无悔的行为，是值得托付终生去依靠的。但摩提星上有生我养我的妈妈，那也是为付出大爱而牺牲自我的人，难道我就放弃了？蒙猜说的显然是谎言，她从小到大能够感受到，那是真正的母爱。 这时候的诺雅已经清醒了，但却陷入了更加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 “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诺雅顾左右而言他。 倬汉看到了诺雅的思想斗争，他意识到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冒失，太自私了。按照地球人现在的科技，诺雅的牺牲实在是太大，所以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从年龄上来说，诺雅甚至比自己的太公太婆还要老，但她居然看上去这么年轻！而且以后老了还可以克隆转世，她可以永远保持这样青春美丽的模样。而自己几十年以后将会老态龙钟地死去。所以自己显然提出了一个可笑的问题。眼前最关键的是，只有恳求诺雅能帮助拯救地球人，个人的问题只能到地球人也能克隆重生的那一天再说。“其实你倒也不需要背叛你的摩提星。在埃及金字塔里你不是看到了那张星云图吗？按照摩提星的科技，要到达另外一颗星球也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你只要把这个情况跟古鲁巴族长汇报，也许他会改变整个战略。星际扩张，也应该遵守基本的游戏规则，就是不能伤害另外的人类文明，允许星际文明的多样性存在。贡泰说蒙猜24小时之内就要轰炸地球，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吧？我们赶紧去制止蒙猜，然后你把星云图的事情抓紧跟古鲁巴族长汇报，我和地球人类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希望你能够再尽力救我们一次。为了地球人类，更为了你心中的那个正义感，希望您能够伸出援助之手。你的大恩大德，地球人将永世难忘。”倬汉在空战船狭小的空间里面站起来，神情激动，做势要跪下去。他这是为全人类跪的，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急切之情，除了这地球上最古老的表示崇敬的方式，倬汉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争取诺雅的同意。但由于空间狭小，一条腿跪在了座椅之上，感觉不像求情，倒像是求婚了。 诺雅看着倬汉这真情的一幕，心头一热，就有要答应他的冲动。但她意识到，这种答应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蒙猜就在远征号上，他是这次远征行动的统帅，即使是古鲁巴族长的话他也可以不听。甚至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会做出更加极端的行动来。而诺雅和倬汉，现在都成了他要清除的对象。诺雅向族长汇报要用到的量子通讯设备，也掌握在贡泰的手里，贡泰如果跟蒙猜是一伙的，那诺雅所有的努力都将不可能达成。 “你坐下来，身体还没恢复呢。”诺雅赶紧把倬汉扶起来，“要救你的地球人，先要过蒙猜这一关。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倬汉没想到诺雅会说出这么冷静的话来，但他还是非常的高兴，至少诺雅是答应帮助地球人了。倬汉的欣喜无以言表。两人再次四目相对，眼睛里流露的是相互的默契，虽然没有激情相拥，但两个人的灵魂却已经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那我们赶紧到地球上去，请我们的领导人一起想想办法……” “我这个样子能去吗？不把他们吓坏才怪。说不定被关在动物园的笼子里面展览……”诺雅神情黯然。 “不会的，要是去地球的话，你头上戴的氧气面罩就好像是天使的光环，他们只会把你当成菩萨来朝拜。不过你说得也对，换个样子麻烦会少一点，要不我们还是回到远征号上，你还是换上你的地球人模样，然后我们一起到地球去商量对策。” “我觉得我们也不一定要跟他们去商量，地球人并不了解我们的基因炸弹的原理，怎么能想得出办法来？我看还是我们想想办法。更何况，你说蒙猜24小时之内就会发动进攻，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的。可我们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李圣龙，他倒是懂基因…要不我们先去把他救出来…如果叶宇尘在就好了……蒙猜为什么要等24小时了，他不是马上就可以发动进攻吗？……”倬汉的脑子很乱，毕竟面对的是强大而陌生的敌人，怎样才能反败为胜心里根本没有胜算。原来他在搞科研发明创造的时候，跟宇尘两个人一商量，就思想火花迸发。但这次要研究的一半是超过地球人的先进技术，另外一半是要对付凶狠的对手蒙猜，着实有点心里没底。 “据我所知，要能够辐射整个地球的基因炸弹，需要由两部分组成，一半是替换人类基因的‘死亡基因链’，还有一半就是‘炸弹’，是强大的辐射能量，用以太波的方式发射。那会用掉远征号上大部分的能量，把这么多能量输入到炸弹里面，需要大半天时间。所以蒙猜不得不在最终决定发射之后，还要再等上一天，否则，按照蒙猜的性格，是肯定马上就将地球人‘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了……” “这么说来，远征号发射了基因炸弹，就没有能量了？那你们不打算回去了？” “应该不多了，但是要和地球人打一场战争，光靠空战船上的能量就绰绰有余了。至于回去的问题，按照原计划我们是在地球上采集我们的能源再回去。不过现在看来能量还比较多，回去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地球上有你们要的能源吗？是不是我们在做原子弹**的铀和氢原子？” “有，但不是你们的铀和氢原子，而是你们的重金属。因为你们用的核能，是核聚变和核裂变产生的低阶能源，能量不大。我们常规使用的是核子坍缩的高阶能源。越重的金属，在化学反应中越稳定，但核子坍缩越容易诱发。你想一个铀原子里面裂变出一个电子产生的能量，怎么能和金元素的全部电子一下子全部坍缩到原子核里面失去的动能相比？这些动能全部转化成势能或者热能，那就是巨大的能量……” “这个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让电子坍缩到原子核里面去……就像在制造中子星、白矮星……” “这个也不难，就像有一颗星球撞击地球之后，使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的速度减慢，地球就会慢慢的落入到太阳之中。我们用以太粒子来轰击电子，使电子的速度减慢，释放出动能，就会慢慢地坍缩下去。” “那坍缩之后还是金元素吗？” “当然不是了，坍缩之后就变成了巨大粒子，我们也称为量子垃圾。好在这个垃圾虽然很重，但是体积很小。只要规模不达到一定的量级它就不会变成微型的黑洞而造成破坏。跟你们的核能辐射不一样，它是吸收辐射的，还可以变废为宝。” “那我们地球上的金矿岂不是要给你们开采完了？” “暂时不会，说不定这个月球上就有许许多多的金矿，我们扫描过，月亮的密度比较大，应该有许多重金属。如果在月球上的金矿足够供应我们去另外星球的能量，那我可以建议蒙猜换一个星球考察一下移民条件……” “原来这个月亮还有这么多宝贝。你如果真能换一个星球移民，那地球人真的要谢谢你了。在地球人的传说中，月亮是一个广寒宫，里面住着美女嫦娥，她还种着桂花树养着小玉兔。嫦娥是最美丽最善良的，就像你一样。今天我桂树玉兔没有见到，却是差点冻死在这个广寒宫里，幸亏有美女嫦娥救了我……”倬汉打趣道。 “……我要是美女嫦娥，你就是那个天蓬元帅，罚你明天到人间去做猪八戒……”诺雅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调皮。 看来诺雅这个脑子里输入的地球数据还真不少，连《西游记》她都知道。; 四十五 鱼死网破 “如果你去跟蒙猜讲讲那个星云图的情况，用你为他犯的错误保密作为交换条件，请他换一个星球再考察考察他会同意吗？” “按照蒙猜的性格，这个可能性我想几乎是零。他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人，一旦有把柄掌握在其他人手上，就会时时感觉到不放心。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计谋希望我去自杀，甚至想灭口。” “那我们去要求蒙猜，把李圣龙放出来，对付基因炸弹说不定他有办法。蒙猜答应过要给我们两个人永生，现在要他放我们去地球他会同意吗？” “他现在连基因炸弹都启动了，把你们放跟不放也差不多，我想他也不一定会同意。就算放我们到了地球上，我们反而更加没有办法了，地球上根本没有可以对抗的武器。” “你说你去跟古鲁巴族长汇报，告蒙猜一状，说他如何违法乱纪，古鲁巴族长他会答应让蒙猜另起炉灶重新制定星球移民计划吗？” “我看也不一定会，本来制定这地球计划应该也是古鲁巴族长的思路，古鲁巴族长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影响整个远征计划，而且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蒙猜也不一定会听他的指挥。” “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回到远征号上去能劝说扎克教授把他的基因炸弹毁掉吗？” “扎克教授是个专家型的人物，虽然在消灭星际文明这个问题上他有自己不同的观点，但是最终他会服从蒙猜舰长的命令。对于消灭地球人他可能会有恻隐之心，但是他绝对不会帮助你们地球人来对付蒙猜。” “你说贡泰可能会帮助你吗？我看他有点喜欢你呢！也许他爱屋及乌能够帮助你做些事情也说不定……” “我最不想见到他了，他是蒙猜的亲信，而且他趁我不在的时候又那样对我……” “那是蒙猜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还记在心上？” “反正我对贡泰，感觉不好……” “你说……” “……。” 倬汉和诺雅在空战船中为了保护地球人类的方案反复探讨，一筹莫展。月球上的环形山的影子在地面上慢慢的拉长，空战船里的气温，也略微下降了几度，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空战船依然停在月球上。倬汉和诺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好像感觉脑子里面有很多你们摩提星的文字和信息不断地冒出来，似乎是我生来就有的知识，但我分明知道那不是我原来的知识，莫非我的基因改过来之后就会产生这样的记忆？你们到底要拿我做什么实验呢？” “你的这个实验我倒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帮你输入了我们的基础教程。我去地球做实验是因为要跟地球人沟通，所以，帮我事先输入了许多地球的语言文字历史文化宗教方面的信息。但你这个实验如果单是为了试验基因炸弹的话，不需要给你的大脑输入这方面的信息呀！……” “什么是基础教程？” “我们自从灵魂信息破解了以后，就不需要再读书了，基础教育那一块，直接用信息输入大脑。但后来为了防止每一个人的思维格式化，就规定了基础教程的内容。除了基础教程以外其他知识不允许用信息化的方式输入大脑，否则，人类也会跟机器人一样丧失个性。” “哦，这个倒有点神奇。开始我还以为我突然变聪明了，原来是你们的基础科学和理论输入了我的大脑……” “也许这是扎克教授在做实验时的失误吧！因为一旦被你知道了我们的一些基础理论和语言文字，再把你的身体生理基因改过来，你就可以跟摩提星人一样，在我们的任何地方生存了……不过这不太符合扎克教授的作风，他的一贯作风是十分严谨，认真的，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难道这是蒙猜的主意？他真的要兑现让我们最后两个人永生的承诺了？”倬汉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自己觉得这是痴人说梦。 “这个可能性也几乎没有。因为摩提星上对人口的限制是十分严格的，他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恐怕连族长个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你想想我妈妈为了生下我，就丧失了她自己永生的权利作为代价，那如果蒙猜把你们两个拉到摩提星上去，相当于摩提星上又多了两个人口，那不知道谁又要被限制永生权利了？” “那他给我输入你们的星球语言和基础知识，这又是搞什么名堂呢？……还有，那个贡泰叫我到月球上来劝你回去，难道不是蒙猜的意思吗？你不是说贡泰是蒙猜的亲信吗？莫非这个贡泰是真心喜欢你，自己又不敢来，所以才委托我来劝你回去？”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如果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不敢来见我……那我就真的不想见到他了。不过……这个你倒提醒了我，蒙猜既然已这样恶毒地攻击我母亲和古鲁巴族长，摧毁我的自尊心，那是不想让我回去，有想要灭口的打算，那现在让你来劝我回去，恐怕不是蒙猜的本意了，这个就有点奇怪了……” “这么说来，让我到月球上来劝你回去，恐怕不是蒙猜的意思，而是贡泰个人的想法……那么会不会我这个脑子里输入了你们的基础教程，也都是贡泰自作主张做的呢？” “也只能这样猜想了。但即使是贡泰个人的想法，这个做法也是有点奇怪的。他要让你懂摩提星的文字干什么？这个实在是有点没道理的。” 倬汉和诺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贡泰是假的，其实是叶宇尘，而真正的贡泰已经死了。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再耗下去也不会有办法想出来，所有的事情必须在远征号上才能达成，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蒙猜也好贡泰也好，该面对的，我们一起去面对。我作为一个地球人，反正回到地球上也是个死，不如跟蒙猜去当面弄个明白。就算不成功，我也算是努力过了！尽我所能了！” “是啊，蒙猜想骗我自杀，我偏不自杀，我们一起回去！”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圣女，当然应该回去。你母亲还在挂念着你，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回去，你当然应该回去好好地过日子。不过现在蒙猜有把柄捏在你的手里，你回去他倒是不一定高兴……” “他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这可由不得他了，如果他真的不让我回去，我这个空战船上有武器，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说着，眼睛扫了扫空战船上的光子武器操纵按钮。 倬汉看到诺雅坚定的眼神，心下暗暗感激，有了这个帮手，说不定人类还有一线希望。 当下诺雅启动空战船，向远征号飞去。倬汉仔细地看着诺雅的一举一动，默默地记着每一个按钮的顺序和功能，因为能够看懂那些文字，所以觉得操作其实也并不复杂，甚至比地球上的自动驾驶汽车还要简单。空战船上一共四个位子，每一个位置都像是旋转木马，可以360度旋转，位置前方有一个控制光子炮方向的操纵杆，还有单击和连续射击的按钮。倬汉拉着操纵杆试着转了一圈，空间船的玻璃屏上，就出现一个中间有着十字准星的圆形标靶，跟着他一起在玻璃上转了一圈。 “小心走火，这可不是电子游戏！”诺雅提醒道。 因为飞到远征号可能也要几分钟，为了防止空战船里的气温过低，倬汉看到诺雅还特意设定了到月球表面最热的地方去停留两分钟，使空战船内的基础温度升到了摄氏四五十度。倬汉的头上微微地又出现一些汗珠，心里却想:“都说女人心细，原来摩提星的女人也一样考虑得很周到，她还真的很关心我。”顿时心里一阵感动。 才几分钟时间，空战船又回到了远征号边上，但停机库的门却关着，诺雅向远征号发出要求回舱的信号，但机库门仍然不开。若是诺雅一个人，本来并不需要开机舱门，可以发信号给贡泰叫他直接把她召回到回升舱中，但现在旁边还有倬汉和这个飞碟一样的空战船，这么大体积回升舱里面却是进不去，所以必须要进到机库，才可以在有氧环境中出来。 诺雅绕远征号兜了两圈，尤其是在指挥室的前端停留了几十秒钟，因为在那个角度，从蒙猜的指挥室和贡泰的监控室里面都可以看到，告诉他们空战船回来了。但远征号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空战船里的温度慢慢地降下去了，但是因为在接近于真空中，没有导热体传导热量，所以空战船里面的温度下降的速度还没有在月球上那么快。但诺雅每过几分钟，就看一看温度表，生怕倬汉承受不了。倬汉能看懂摩提星温度表的计量单位，却不知道他们的温度跟地球温度怎么换算，但凭自己的感觉，温度应该还不是很低，转头看到诺雅关切的目光，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就说到:“没事！机舱里面还有十多度呢！就算到零下十多度，我都还能支撑一会儿。放心放心！” 诺雅绕远征号又慢慢地兜了两圈，远征号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按理说，远征号上早就应该发现他们回来了，看来蒙猜是真的不想让她回去。如果蒙猜是存心不想让她回去，那可真是有点麻烦。诺雅气急之下，突然打开了攻击预备，并通过通讯设备向远征号喊话:“蒙猜，你赶紧开机库门，否则我可要打进来了！” 话音未落，向着诺雅这一侧的机库门蓦地打开，但却不是让诺雅进去，而是飞出来十六架空战船把诺雅的空战船团团围住！ 诺雅向四周的空战船喊话:“我是圣女诺雅！我要回机舱，见蒙猜舰长！你们快让开！你们快让开！” 周边的空战船不但没有让开，反而纷纷向她喊话，许多人的声音从空战船的内部对讲机中流出来，一个说:“我们听不见你讲什么，我们也不管你讲什么，蒙猜舰长说你已经叛变地球人，叫我们时刻防备你的反攻倒算突然袭击，果然被将军料到，你快快投降吧！” 另一个说:“蒙猜将军说，见到叛徒格杀勿论！格杀勿论！大家赶紧动手！” 还有一个说:“你想要破坏我们的地球计划，休想休想！痴心妄想！” 另外一个说:“想不到圣女诺雅娇生惯养，这么容易就上了地球人的当！她自己想当虫子，不想做人，就让她像虫子一样灭亡吧！” 诺雅和倬汉都没有想到，原来蒙猜恶人先告状，已经全副武装地等在这里，时刻准备着要把她杀人灭口了，她一旦回来，等待着她的，却是整整一支战斗分队，而且看来已经完全被蒙猜的说法所蒙蔽。 “你们不要上蒙猜的当，这个人无恶不作，谎话连篇，野心勃勃，凶狠残暴。今天他可以这样对我，明天也可以这样对你们！你们听我说……”诺雅用空战船上的对讲设备喊话，按理说其他空战船都应该可以听到，但其他的空战船却都不闻不问，仿佛诺雅的战船信号已经事先被屏蔽掉了。这时听见有一个仿佛是指挥的声音说道: “将军有令，大家一起开火，我倒数，五，四，三，二，一，射击！”十六道蓝光一起射向诺雅的空战船！ 倬汉和诺雅没想到，蒙猜会部署这一支战斗分队，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歼灭，甚至连她的发送信息的频率也都屏蔽掉了，这样无论诺雅说什么，其他战船都不会听到，他自己的丑恶行径，也就不会进一步扩散。 倬汉和诺雅意识到蒙猜真的要灭口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逃生了，从对讲信号里听到战斗分队的指挥在倒数的时候，他们也急忙地按下了光子炮射击按键，但因为有十六艘空战船从上下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围着他们，倬汉也不知道向哪一艘战船射击，看到不远处庞大的远征号，倬汉和诺雅不约而同地把光子炮瞄准了远征号，由于他们早就把武器预热，所以他们射击的速度甚至比其他空战船还要更快，随着两束蓝光射向远征号，战斗分队的十六束蓝光也一起射向他们，把倬汉和诺雅的空战船全部出路通通封死，瞬间灰飞烟灭。 而射向远征号的那两束蓝光，被远征号的防护盾阻了一阻，能量大为减弱，但由于光子炮本来就是摩提星上最先进的武器，连摩提星上也没有能够完全的防卫措施，所以还是在远征号的外壳上打开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缺口，远征号上登时警铃大作。 四十六 反蒙同盟 那十六艘空战船发射的光子炮交织成了一张网，把倬汉和诺雅所在的空战船整个的笼罩在他们的火力网之中。倬汉和诺雅心知无法幸免，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所有的情感，尽在不言之中。 倬汉看到诺雅的眼中，并没有恐惧和悲伤，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静和安详，似乎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完全释怀，了无牵挂，惟有与眼前这一人共赴生死。 倬汉的眼里，却是坚毅之中带着遗憾和不舍。因为他有太多的抱负还没实现，地球人还等着他去拯救。但眼下，两人别无选择，只有在空战船的船舱中静等死亡的到来。倬汉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了父母和爷爷奶奶慈祥的面容，他们已经先他而去，“现在，我来了…”倬汉低声念叨着。 蓝光到达之际，倬汉感受到一阵晕眩，但耳朵中并没有听到空战船的爆炸声，而是突然间寂然无声，身体也并没有感觉到痛苦或者什么异样。倬汉闭着眼睛又坐了三四秒钟，便觉得十分的奇怪，因为他分明感受到许多道蓝光向自己射来，按那速度，自己早该死了，但现在似乎四周都静了下来，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和诺雅两人到了远征号的回升舱里。透过回升舱的玻璃移门看去，贡泰在跟他们打着手势。原来，是贡泰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他们收回来了。 “这次多亏贡泰救了你，我说他喜欢你吧！连我都沾光了。”倬汉死里逃生，跟诺雅说道。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或许又是蒙猜的阴谋。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又来了，又来了，古人说的不错，真是小姐脾气大，公子是非多。”倬汉说道。 “说谁小姐脾气哪？我看你倒是像个纨绔公子……”诺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显然还是心有余悸，并没有太好的心情来说笑。 贡泰打开了玻璃门，匆匆忙忙地引领他们两个人走到监控室的内室，小声说道:“你们俩先躲起来，不要让蒙猜发现。” 这个监控室的内室，就是上次托卡在这里偷看监控视频的房间，叫诺雅躲在这里，诺雅觉得有点怪怪的，心里老大不舒服，站在那里生闷气。 倬汉却是饶有兴致，看着里面一道几十个监控视频组成的墙，在寻找那十六艘空战船战队，想看看刚才光子炮射击后的景象。找到了之后回放了一下，自己和诺雅乘坐的那一艘空战飞船，居然在十六道蓝光的射击之下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不由得连连咋舌，说道:“这么厉害！幸亏贡泰爱屋及乌要救你，否则……不堪设想！这次我沾你的光可是赚大了。……不过我们在这里能够干些什么呢？”话一出口，心里却后悔:我这个爱屋及乌的成语，在这里可用得不太妥当，我自己岂不是成了乌鸦？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爱屋及乌”的“贡泰”，本来要救的却是他林倬汉。 倬汉这个话一说，倒是提醒了诺雅，她回过神来说道:“量子通讯设备就在这里，我还是赶紧跟古鲁巴族长汇报。”说着，打开了盖在墙角的一台设备上的布帘，却禁不住啊地叫了一声，倬汉随着诺雅的声音看去，原来量子通信设备的旁边地上躺着一个人，似乎便是上次跑进禁闭室来的那个托卡。手脚被绑住，眼睛蒙着，嘴巴里塞着一块布，看样子已经昏迷，身边还有一小滩血。仔细一看，原来托卡少了两个手指，还在那里流血。 正迟疑间，贡泰走了进来，背后居然跟着李圣龙。 诺雅指着地上的托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蒙猜不让我救你，他发现我把林倬汉发送过去想劝你回来，十分恼火，就剥夺了我使用武器等许多权力，还叫托卡来监视我。……没办法，我只好把他打昏了，割了他的手指来解开指纹锁定的武器授权。”贡泰说着，眼光躲躲闪闪，不敢看诺雅和倬汉。 听贡泰这么一说，诺雅心下倒也有几分感动，果然这个贡泰是真的关心她，为了救她，居然还违背蒙猜的意志，而且和这个托卡，看来也发生过一场搏斗。但自从这次地球实验以后，贡泰总是不正眼看她，莫非他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想到这里，诺雅又有一点恼怒。但现在也没时间没心情去关心这些问题，就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我们怎么办？老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呀！” “我想你们只有到地球上去生存了…蒙猜不会放过你的。” “但蒙猜要用基因炸弹炸地球，地球上也不安全，我们还是无处可逃呀！” “所以我想停止蒙猜的基因炸弹发射程序，把它销毁掉。但用托卡的权限，只能看到蒙猜对基因炸弹的操控情况，却没有办法控制和改变它的设置，蒙猜设置了更高级的管理权限。他只给扎克教授的终端留了一个修改基因炸弹内置基因标靶的权限，其他全部控制在他一个人的手上。”贡泰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看可不可以通过修改基因炸弹内置基因标靶来让炸弹失效？”倬汉说道，两眼盯着贡泰，突然感觉这个贡泰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尤其是贡泰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四目相交，竟然是惺惺相惜的那一种眼光，完全不是第一次来谈判的时候那种敌对的神态，然而贡泰马上把眼光移开了，低着头说道:“这个需要蒙猜的基因密钥，也许只有扎克教授会有这些权限。” “你把他叫过来干什么？”诺雅指着李圣龙问道。 “我是想……我是想……”贡泰吞吞吐吐地答不上来。 其实贡泰就是叶宇尘，前天蒙猜要他顶替冒充贡泰的时候为了让他死心塌地断绝后路，把他的地球人原身毁掉了，叶宇尘为了有机会拯救地球同时自己也十分向往永生，当时也没有办法阻止蒙猜，如果有可能的话，现在想重新培育一个自己的地球人原身，但由于蒙猜当初把他的地球人基因样本销毁得比较彻底，所以现在只能用他已经转换成摩提星人的次生基因链再转回去，希望恢复出原生的地球人基因，然而这个却需要很多基因方面的专业知识和操作技能，叶宇尘却不太擅长，所以就把李圣龙叫了过来。 “他说他也想和我们一起到地球上去生活，所以让我把他的基因转换成适合地球生存的基因。”李圣龙回答道。 “他怎么知道你是我们地球上的基因科学家？”倬汉问着李圣龙，怀疑的眼光却看着贡泰。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圣龙说着，和诺雅一起也转头看看贡泰。 “我是从监控里听你们说话的时候知道的。”贡泰的头更低了，两眼几乎是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向倬汉公开自己的身份，一是如果自己恢复不了地球人的原身，那他只好跟着蒙猜到摩提星上去生存了，这样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是怕诺雅知道了，就不会配合他的全部行动，后面的工作反而难做；三是他如果要跟扎克教授去商量修改基因炸弹，那就更难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连他自己也怕想:其实他真的非常希望永生！如果在不损害其他地球人的基础上，他一个人可以永生的话，他甚至愿意离开地球，去摩提星。 所以，他现在一半是叶宇尘一半是贡泰，既想保护地球人和林倬汉，又不想明着跟蒙猜对着干。 “这样吧，诺雅你不是有事要跟族长汇报吗？还不赶快？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贡泰连忙扯开话题。 “是啊，我怎么忘了呢？”当下倬汉和诺雅也顾不得刚才的疑虑，赶紧打开量子通信，向古鲁巴族长汇报情况。 “诺雅，你在远征号上还好吗？” 听到古鲁巴族长亲切的声音，诺雅禁不住热泪盈眶，这一天来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像火一样在自己的胸膛里面燃烧爆炸，却又无处宣泄，现在看到了族长，禁不住悲喜交加，一时竟无语凝噎。“……我……我……我……” “慢慢说，不要急！”古鲁巴族长看到她悲愤交加的状态，连忙安慰诺雅，让她镇静下来。 “蒙猜要杀我！”诺雅突然蹦出来一句。 “什么！？不会吧？”古鲁巴族长颇感意外。 “…是真的！如果不是贡泰救我，我现在已经被他灭了！他趁我在地球做生存实验，竟然作贱我的躯体！被我发现以后，他就污蔑你们想逼我自杀，现在又想杀我灭口！” “有这种事情？贡泰，诺雅说的是真的？”古鲁巴族长问道。 “……基本……基本上是的。”贡泰回答。 “这个蒙猜也太胆大妄为了，好的，等他回来以后我处置他。你们的地球计划实施得怎么样了？” 听到古鲁巴族长对这事情这么轻描淡写，还是只关心他的地球计划，诺雅很是失望，她恨不得要把蒙猜说的污蔑她妈妈和族长的话全部说出来，但现在这么多人在旁边，也实在有点说不出口。只好顺着族长的问题来回答:“其实地球人真的跟我们是同祖同宗的，扎克教授从基因链上分析也这么认为。昨天我还去看了地球人4500多年前的金字塔，那里面就有银河系宜居星球的星云图，其实我们可以到达的宜居星球，远远不止地球一个，所以族长你看可不可以再另外安排一些计划，去探索呢？” “这个你上次就已经提醒过我了，那个耶和华计划里面的星云图上表示的星球，我已经另外安排了远征二号和远征三号，去探索考察生存条件，如果条件适宜的话是可以考虑其他的星球移民计划。” “但蒙猜已经启动了基因炸弹，可能一个多小时以后就会消灭地球人类。您能不能要他马上停下来呢？” “好的，我可以暂时叫他停下来，不过，地球计划仍然是备选方案之一，就怕蒙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他一意孤行，一定要这样做，我倒也真拿他没有办法。毕竟他这样做是为了我们摩提星的利益。” “他怎么可以不听您的话呢？族长！要是您都劝不住他，我就只好到地球上去了，干脆让他把我炸死算了！” “基因炸弹只会炸死地球人，不会炸死你。好了，我的圣女，别耍小脾气了。我先跟他说说看。” “你，你也说我是耍脾气……”诺雅还没说完，古鲁巴族长已经挂了。看来自己这一次汇报并不成功，告状也没告成，诺雅一阵心寒。 “我看我们只有靠自己了。”倬汉看着大家说。诺雅在一旁生着闷气，贡泰则始终低着头，只有李圣龙满怀希翼地看着他。“我们四个人结成一个同盟，这里面少不了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这个同盟只反蒙猜，不反摩提星，只是给地球人一条出路而已。如果族长劝说蒙猜暂停实施攻击计划成功的话，那我们这个同盟就当是没有。否则我们就需要制定个计划，来制止蒙猜的一意孤行。” “你有什么计划？快说说！”听到倬汉的建议，诺雅也来了精神。。 “要和蒙猜正面冲突我看是不行的。我看你们大部分摩提星人还是很有人道主义精神，包括诺雅提起过的扎克教授。我想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一路请诺雅和贡泰大哥去找扎克教授，把你刚才跟古鲁巴组长汇报的情况，跟他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够同意，把基因炸弹毁掉，或者让他去告诉蒙猜，这个基因炸弹的副作用很大，暂时不能实施。设法让攻击行动停下来。但这个计划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基因炸弹的能量和有毒基因链始终在那里，蒙猜任何时候都可以重新启动基因炸弹，实施他的攻击计划。所以另外一路就是我和李圣龙在这里，希望能将计就计，把基因炸弹里面的有毒基因去掉，成为一颗空包弹，让蒙猜把它发射出去。上次诺雅说过，这样会消耗掉远征号上大部分的能源，如果有办法连武器库里面的所有武器的能量也都消耗完，他就没有能力发起第二次进攻了。这样远征号不得不返回到摩提星去，地球才能取得一时的安宁。假如古鲁巴族长在其他星球的探索计划成功的话，地球就可以取得永久的安宁。”把贡泰称为大哥，倬汉自己心里想想也觉得好笑。但贡泰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脸上毫无表情。 “只要不损害其他摩提星人，我同意你的建议。我去试试看。”诺雅说道，眼睛看看贡泰。 “我也同意。”贡泰居然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依然低着头，不看大家一眼。 四十七 循环密码 贡泰把托卡的两根沾满血污的手指交给林倬汉，指导他如何监控和登陆武器库，便跟着诺雅去了扎克教授的基因实验室。 “我看这个贡泰有点傻乎乎的，他倒也不怕我把他的武器库炸个稀巴烂！”倬汉心想，“他又怎么知道我懂得他们摩提星的文字？…哦，对了！我这个基础教程就是他给我输进去的，他当然知道我懂他们的语言文字。现在这个贡泰，整天低着个头，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判若两人了，而且还这么卖力地帮我们，就算是要讨好诺雅也不用这样啊，也真是奇怪......” 虽然心里有点疑惑，但倬汉也没时间去细想，当下便打开操作台浏览起来。只见操作台总平面上清晰地排列着总控室、驾驶舱、禁闭室、再生房、实验室、回升舱、公共区域、办公区域、武器库、作战部、远程探测、来犯预警等几十个监控点的目录，还有即时、回放、操控等功能性按钮。看着这些名目繁多的监控目录，如果不认识摩提星的文字，那根本是束手无策的，幸亏贡泰帮他们做了基础教程的输入。林倬汉不禁又有点感谢贡泰，但不知道贡泰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会帮他们做这个实验，莫非他早就知道今天能派上用场？ 倬汉本想看看禁闭室的录像，了解一下自己一家究竟最后是怎么会留下自己和李圣龙的，但考虑到基因炸弹的时限已经十分紧迫，已顾不了许多，就马上打开总控室和武器库察看。这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离基因炸弹发射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小时！ 倬汉迅速地打开“总控室”目录，点击“正在运行程序”，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程序锁定－发射时间:61:38”，然后38又倒数37,36,35,34,33……秒跳的周期比地球秒似乎还要略为快那么一点。倬汉知道，按照摩提星的时制，每天是16小时，每小时是64分钟，每分钟64秒,也就是说，距离基因炸弹发射已经不到一小时了！而自己连基因炸弹的原理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强压下心里的惶急，倬汉赶紧按下了基因炸弹暂停的按钮，屏幕上显示:没有指纹授权，请输入密码。倬汉又按了旁边的“指纹授权情况”按钮，屏幕显示:总控部门:舰长室，授权人:蒙猜。专项授权:基因实验室，授权内容:基因输入，授权人:扎克教授。其他授权:监控室，授权内容:只读，授权人:贡泰。 倬汉启用贡泰的只读权限，打开“最近浏览”一栏中，第一个就是“基因炸弹”，然后是“灵魂接收器”，“再生房”，“基因实验室”，“禁闭室”等等，居然还有“量子解码器”！倬汉打开了“基因炸弹”栏目，查看基因炸弹的相关情况。 “基因炸弹状况”一栏下，记录了基因炸弹的各项参数，包括“搜索基因:地球人大脑细胞电磁反射基因链（已输入）”、“替换基因:绝缘改造后的基因链（待输入）”，“辐射强度:16^16单位”、“射地深度:16里（约10地球公里）”……最注目的，当然要数两个正在不断秒跳的指标:“能量输入:86.8%”、“距发射时间:57:36”。 从基因炸弹模拟发射的三维图像看，基因炸弹是用以太波的方式射向地球，然后远征号在十六分钟之内环绕地球赤道扫描一周，整个地球表面直到地下十公里范围内的全部人口的部分基因将被替换成死亡基因，也就是说所有地球人在被基因炸弹辐射到后都将在五秒到十秒钟内即刻死亡！ 倬汉的脑子里再次出现了中秋节做的那个梦:蓝光一闪之后，地球人纷纷倒地死亡。莫非，这就是地球人类进化到今天的最后结局吗？ 林倬汉和李圣龙的额头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怎么办？” “从理论上说，地球人还是有生存机会的，一个是潜伏到地表十公里以下的地层中，第二是跟着远征号绕地球快速逃跑，躲到地球背后，只要不被它的基因炸弹辐射赶上，就可以逃过一劫……”倬汉说道。 “可是我们地球上没有这么快的飞行器啊？就算空天飞机绕地球一周也要三个四个小时……” “沿着赤道绕一周是要三四个小时，但在南极或者北极绕，就会快得多…… “空天飞机离地球是表面是有一定高度的，如果你沿南北极绕，你的高度，暴露在基因炸弹辐射地球的切线以外，那直接就over了…” “管他有没有办法，我们先发给地球人再说，也许他们办法比我们多呢？”倬汉二话不说，便把基因炸弹扫描地球的三维动画发给地球的网络。 “说的也对，这么多人的智慧肯定会超过我们，不过这个图今天肯定要火了。”李圣龙道。 “……但这就算能行也救不了多少人，说不定反而让地球更乱，乱就乱一阵子吧！死马当活马医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关键是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基因炸弹停下来！”倬汉说道，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只是停下来，那蒙猜随时可以第二次启动，要不我们让远征号去到月球绕一圈，把基因炸弹全部轰到月亮上去，同时把远征号上的能量都用完！”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们怎样才能控制远征号在发射基因炸弹的时候正好飞到月亮旁边去呢？” “……是呀，蒙猜一定会发现，重新让它飞回到地球边上。就算我们锁死了远征号的运行轨迹，估计蒙猜也能够把它解开来……” “看来还是只有等诺雅和贡泰了，看他们能不能说服扎克教授，把那个基因炸弹变成一颗空包弹……”李圣龙道。 “如果我们能想办法侵入到蒙猜的个人指挥终端，就可以操控和修改基因炸弹。” “可我们无法知道蒙猜的授权密码……” “是啊，如果叶宇尘在就好了，他是个超级黑客，很擅长破解密钥。他发明了量子解码器，上次在侦破彩票舞弊大案的时候，就是用这个破译了福利彩票中心主任的密钥，揭露了舞弊真相……” “你是说量子解码器吗？好像贡泰的操作主页上就有……”李圣龙提醒道。 倬汉赶紧回到贡泰的操作主页，果然上面就有“量子解码器”一栏，而且还有蒙猜和扎克教授的指纹软件，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莫非这贡泰本来就偷偷地在冒充蒙猜和扎克教授？倬汉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但这一阵激动，只兴奋了几十秒钟，就完结了。因为当林倬汉和李圣龙用蒙猜的指纹操作时，程序仍然要求输入密码，而用量子解码器试图解开蒙猜的操作密码的时候，屏幕上显示出一句话:“您的解码是非法的，非法解码将导致授权锁定。”倬汉和李圣龙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因为强制解码不但不能解开密码反而将导致锁定无法解码——到时候甚至连蒙猜本人也解不开了。 “难道我们真的只有依靠诺雅他们了？”李圣龙有点灰心。 “不行！我们不能放弃！我们必须坚持！一定要依靠自己！”林倬汉坚定地说，但心下也是一片茫然。 “蒙猜会用什么样的密码？生日？结婚记念日？……”李圣龙问道。倬汉左思右想，摇了摇头，连密码的位数都无法知道，靠蒙和猜是无济于事的。 “蒙猜会在什么情况下使用密码？”李圣龙又问道。 “要不我们查查他总控室的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林倬汉说道。于是查找总控室的监控记录。但找来找去只找到总控室门外的监控，没有室内的情况。 “是啊！总控室是保密的地方，领导核心，怎么可能有室内的监控呢？”倬汉和李圣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都在飞快地旋着，突然，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扎克教授！”因为基因实验室的监控应该可以拍到扎克教授操作密码的情况。既然蒙猜这边无法突破，从扎克教授入手找突破口应该容易些。 倬汉赶紧调出基因实验室当天早些时候的录像，以八倍速度快放，不到三分钟，就发现了扎克教授在基因实验室操作密码的情况，按照十六进位制，扎克教授输入的密码是924924。虽然只有三四分钟，但林倬汉和李圣龙都已急出汗来，因为就这一会儿的折腾，距离基因炸弹发射的时间已经只有不到四十分钟了！ “现在，我们只需要移除基因炸弹的植入基因就行了！”倬汉和李圣龙大喜过望。 倬汉打开基因炸弹操作流程，用扎克教授的指纹输入密码924924,但屏幕上却显示:“您输入的密码错误，如果三次输入错误密码，程序将自我锁定。是否再次输入？” 倬汉和李圣龙都吃了一惊，两个人明明看得很清楚，扎克教授输入的确实是924924，而且使用完了以后关闭程序时并没有修改过密码，为什么会显示输入错误呢？两人又把录像回放了几次，每一次慢镜头都看得非常的清楚，扎克教授昨天确实是输入了924924，而且今天还没有开机过。 “莫非是刚才我输错了？”倬汉再次输入924924的密码，屏幕却再次显示:“您输入的密码错误，如果再次输入错误，程序将自我锁定。是否最后一次输入？” “这怎么可能呢？！”倬汗瘫坐在椅子上，双手都捏了一把汗。再次回放基因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并把前两天扎克教授刚到基因实验室开机时的录像也都放出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看了以后，不禁大跌眼镜！意外的是:扎克教授连续四天每一天开机的密码都不一样！昨天是924924,前天是6db6db，三天前是492492,而四天前居然是249249！这可把林倬汉和李圣龙都搞糊涂了！ “莫非是程序的密码自己会变？”李圣龙诧异道。 倬汉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巴前，示意李圣龙别出声，他的脑子却飞快地旋转着，似乎已经找到了线索。思索良久，倬汉突然问道:“摩提星上一周是不是也是七天？”说是良久，其实也就一两分钟，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两分钟都感觉非常漫长。倬汉问的这个问题信息，其实脑子里都有，他无非是想确认一下。 “这个应该是的吧！”李圣龙回答。“莫非摩提星上也有耶和华七天创世的传说？这个跟密码有关系吗？” “这就对了！”林倬汉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说道:“小时候我还读幼儿园的时候班里出过一个事情，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差一点就被骗子骗走了。后来我父亲教了我一个办法，就是如果有陌生人要来接我的时候，就要叫他说出密码……” “还有这事儿？”李圣龙很奇怪，在这么紧张的时候他居然说起幼儿园的事。 “是的。而且这个密码每天都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父亲比较喜欢趣味数学，他知道数学里面有很多有趣的数字，比如说7，因为每个数除以7的结果十分有趣，1/7=0.142857循环，2/7=0.285714循环，3/7=0.428571循环，4/7=0.571428循环，5/7=0.718542循环……所以，父亲和我约定，如果请陌生的叔叔阿姨来幼儿园接我，就要说出6位数密码，星期一是142857，星期二是285714，星期三是428571……依次类推，一方面不容易被人家识破，一方面又可以培养我对数学的兴趣。包括他的银行卡密码，有时候告诉我一下:‘星期三’，我就知道了密码是:428571……” “你们家的安保工作还真是别出心裁！” “刚才我在算，我们地球上的数学是10进制的，而摩提星的数学是16进制的，如果用abcdef代表10－15的数字，那么任何数字除以7也会产生有趣的循环小数:1/7=0.249249249……，2/7=0.492492492……3/7=0.6db6db6db……4/7=0.924924924……，5/7=0.b6db6db6d……6/7=0.db6db6db6……” “你是说，扎克教授的密码也是按照每星期在循环？” “我是猜的。如果我的推理正确的话，那么今天的密码就应该是b6db6d！” “说得有理。那我们赶紧试一下！”李圣龙也有点兴奋。 ; 四十八 真假蒙猜 林倬汉在扎克教授的操作主页上输好了b6db6d的密码，但一只手却悬在空中，迟迟不敢按下确认键。因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输入错误，代价将可能是地球上的全人类！他很后悔刚才用同一个错误密码浪费了一次宝贵的试验机会，但后悔从来都是没有用的。若在平时，倬汉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便如在同一个地方不会跌倒两次。但刚才情况紧急，又关乎地球人性命，所以就毫不犹豫地又输入了一次。 所以任何关头，都不能靠冲动来决策，不管时间有多紧，心有多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试验机会了，虽然自己的推理看起来十分合理，但很多时候，事情却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如果扎克教授不按常理出牌，那么自己这一按下去，就将万劫不复！ 倬汉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手心上的汗一滴一滴掉落在屏幕上，满脸涨得通红，似乎这手有千斤重，憋得他喘不过气来……终于，举着的手颓然放了下来。 “我们还有将近半小时，看来还是去问问扎克教授确认一下再说！”倬汉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圣龙摇了摇头，似乎不同意倬汉的说法，但自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看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是啊，如果扎克教授肯告知的话也不用我去，诺雅和贡泰肯定会把好消息带回来，可是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音讯，估计是说不通。…连他们都说不通，那我们去问肯定是更没效果了，除非是蒙猜给他下指示了……”倬汉自言自语，心抽得紧紧的。操作台上的屏幕泛着刺目的白光，闪烁的信号仿佛一只只眼睛嘲讽地看着他。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地球人的命运了？绝望的情绪在倬汉心头蔓延着...... “你说的对呀！我们可以让蒙猜给他下指令呀！”李圣龙的声音把倬汉拉回了现实。 “如果蒙猜肯给他下指令的话，那么我们让蒙猜自己操作不就行了，可是这可能吗？他巴不得立刻消灭地球人呢！” “…蒙猜怎么可能会帮我们？但我们可以克隆一个蒙猜，去让扎克教授修改基因炸弹！”李圣龙毕竟是基因专家，居然想到了克隆一个假蒙猜，去忽悠扎克教授。 “嗨！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早就该想到这个办法！……不过现在克隆一个蒙猜，时间恐怕来不及了！而且我们也没有蒙猜的基因，没办法克隆……其实我们也没必要克隆，我们只要化妆成蒙猜，就行了……”林倬汉兴奋了起来，似乎又有了一个新发明。 “你和蒙猜身高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万一被扎克教授识破怎么办？”李圣龙焦虑地在室内走来走去，他觉得如果不是克隆的话，冒充蒙猜的可能性不大。 “我可以变声，我们这里有蒙猜的各个角度的录像，可以用3d打印把蒙猜的头像打出来，然后贴在脸上，通过视频跟扎克教授对话，发视频信号时把其中声频信号转换成蒙猜的频率就行了。只要我们不去现场，应该就不会被识破！” “这个办法好！只是扎克教授看到是我们监控室发过去的视频，恐怕他不一定相信。” “这个简单。我只要让他那里显示出来是总控室发去的视频对话就好了，就像我们地球人的手机，别人来电显示的号码是随意可以设置的……过去地球上有很多电信诈骗的骗子，往往利用来电显示，让显示的号码成为当地的银行、法院或公安，以取得被骗人的信任。”有了思路，倬汉的点子就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原来那些骗子的伎俩你也会啊！佩服佩服。”李圣龙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心情也变轻松起来，狡黠地笑了笑。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懂骗子的伎俩又怎么能抓住骗子呢！你让我克隆蒙猜，难道就不是骗子的伎俩？”倬汉一面说，一面就开始扫描和打印起蒙猜的面皮来。奇怪的是，贡泰的操作平台上，这些搜索视频、量子解码、3d打印程序，全部都在桌面上，取用十分方便，就仿佛专门为林倬汉准备的一样，得来全不费工夫。“莫非这些扫描克隆解码的骗子伎俩，贡泰常常使用？还是所有摩提星人都经常使用这些手段？这倒有点奇怪。”再仔细一看，连摩提星脑细胞协同基因，灵眼基因，基础教程等等都有。林倬汉恍然大悟:原来贡泰是在做实验，倬汉和李圣龙就是他的试验品，这些程序都是先前用过的。 但倬汉绝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贡泰其实是他的好兄弟叶宇尘。倬汉现在在做的这些想救地球人的事情，叶宇尘也早就想到了，所以已经反复试验，做好了全部准备工作，准备在最后拯救地球人的时候派上用场，没想到却被林倬汉接手了。 林倬汉把打印出来的蒙猜面皮小心翼翼地贴在脸上,不大不小正好，但苦于没有蒙猜的衣服，还是不太像。正在想办法去找衣服时，诺雅和贡泰回来了，看见蒙猜在这里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倬汉。 “是林倬汉吧？你这样子吓死我了。”诺雅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嗔怪道。 “是我。快说说你们跟扎克教授谈的怎么样？”倬汉急忙问。 “没效果。他也对地球人表示同情，但他必须服从蒙猜的命令，除非是蒙猜跟他说他才会同意修改基因炸弹。…哦，对了，你现在不就是蒙猜吗？你可以命令他……”贡泰似乎很自然地站在地球人一边，令大家颇感意外。 “可我没有你们的衣服，看上去还是不像。”倬汉说道。 “我这儿正好有一套蒙猜的衣服，你穿穿试试。”贡泰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来，解释道:“这是蒙猜昨天落在这里的……” 林倬汉哪里还顾得上关心这衣服是哪里来的，赶紧穿上照了照镜子，打开和基因实验室的视频通话——当然他没有忘记，把声音频率和视频来源设置成蒙猜，总控室。 “扎克教授，我是蒙猜，你的基因炸弹设置，不知怎样啦？离发射已经不到二十分钟了。” “其他都已经输入了，只剩下病毒基因链，我马上复制输入。”扎克教授说着，按下密码打开基因炸弹操作平面，在“替换基因”一栏复制上传“绝缘基因”——也是被摩提星人称为“僵尸基因”的病毒基因链，如果一旦植入，任何动物植物都将瞬间死亡。 扎克教授在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就完成了操作，林倬汉李圣龙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指是如何按密码的，四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嘴巴里几乎要念出声来:b－6－d－b－6－d!一点没错！就是b6d！ 但这时扎克教授的屏幕上却显示:“能量输入尚未完成，替换基因链上传预备，预计上传复制时间:5分钟。请稍候。”扎克教授苦笑道:“这个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基因炸弹了，能量输入时间这么长！可别把我们回去的能量也用完了。” “且慢！扎克教授。您看能不能用温和一点的基因链？或许我们这样做也有值得酙酌的地方？”倬汉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扎克教授的密码，其他二话不说，就想等扎克教授输完了再修改基因炸弹，但没想到这个基因炸弹能量没输入完毕，基因链不能提前输入！这可是个大大的意外！现在扎克教授就在操作台前，自己这里一修改，难免让他在屏幕上看到，事情就容易出状况。但时间1分1秒的过去，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扎克教授还在那里等待，“能量输入”一栏上面显示:已输入:99.4%，剩余需输入时间:6分钟。而离发射时间却只有14分钟了。 “能量输入需要6分钟，基因上传复制需要5分钟，原来最后发射只留了三分钟的空间！也真够紧凑的！”李圣龙说道。 “这我就听不懂了，蒙猜将军。所有这一切都是您的决策你的计划，您自己又把基因炸弹的发射时间锁定了，现在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扎克教授疑惑地反问道。 “我是在想，把一个跟我们只差一两千年的人类文明全部消灭掉，感觉有点罪孽深重……”倬汉以蒙猜的身份继续说道。 “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哪！现在还有6分钟，我要修改也还来得及，可是你必须要想好，因为基因炸弹的发射已经无法改变，这将消耗掉我们远征号上大部分的能量，我们没有机会第二次发动进攻…哦，对了，你既然这样想，为什么要把这个发射时间锁定呢？本来您自己暂停一下发射就行了。” “我就是因为…就是因为…怕下不了决心，所以才把发射时间锁定了，但现在我又觉得不是很妥，所以才来跟您商量。” “这个不像你呀！蒙猜将军。还有四分半钟，你想好了最后给我一个指示。”扎克教授说道。 “好的，我再想想……要不，您先把僵尸基因撤下来？……”林倬汉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却还要故作镇定，额头上的汗，已经流淌下来，幸亏外面贴着面皮，这些汗都闷在里面，扎克教授看不出来。心里却暗暗焦急:等能量输完还要等5分钟，这5分钟，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然而上帝却常常喜欢和人类开玩笑。就像墨菲定理说的:你最担心的事情，往往就会发生。 贡泰和诺雅在另外一个现场监控视频中看到了:蒙猜正在向扎克教授的基因实验室走去，不用再2分钟，就会到达！ “我想好了，您先撤下来吧，马上！”林倬汉对扎克教授说道。 “你确定？这将意味着你这次远征之行将以失败而告终……虽然我一开始并不很支持你这样的做法，但你现在的180度转弯，确实让我觉得有点意外。回去以后我们怎么向古鲁巴族长交代？”扎克教授满脸的大惑不解。 “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定了，这事情我负责！”“蒙猜”坚定地说。扎克教授还想啰嗦几句，林倬汉看着旁边监控视频上真蒙猜一步步地走近基因实验室，迫不及待地就给扎克教授下了命令。 “那好吧。……不过，其实我可以试试让基因炸弹停下来……”扎克教授似乎想显示一下他的特长，这是知识分子的通病。 “不用了，就这么定了，再见！”林倬汉赶紧挂掉了视频通话，因为，真正的蒙猜已经站在了扎克教授的基因实验室的门口，准备举手敲门了。 林倬汉关掉视频通话，贡泰马上打开了基因实验室的视频监控。只见蒙猜敲了一下门，不等扎克教授给他开门，就径自推门走了进去。扎克教授一边低头修改基因程序，一边说:“稍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开门。”却没看见蒙猜其实已经站在他的身边。 “你在干嘛？”蒙猜问道。 扎克教授正在专心修改基因输入，尚未完成，蓦地听见身边蒙猜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蒙猜站在自己身边，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你！这这…怎么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你在干嘛？”蒙猜看扎克教授神色不太对，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按照您的指示，正在修改输入基因链呀！快了快了！”扎克教授说着，又低头去操作。 “我的指示？改什么基因？” “僵尸基因啊！你看改成沉默基因如何？这样地球人就会乖乖地听话，而不会反抗我们的统治……” “你等等，谁让你改了？这样一改还能消灭地球人吗？” “当然不会了。不过，这不是你刚刚才视频通话时要我做的吗？你又要改变主意了？……”扎克教授颇感不快。 “我什么时候改主意了？我刚才根本就没有跟你视频通话！你赶紧停下来，按我们的原计划实施！赶紧消灭地球人！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蒙猜气急败坏，满脸狰狞。 “莫非刚才的视频通话是假的？难怪话音刚落你人就到了…我是在想，刚才的这个想法不符合你的一贯作风，否则我们岂不是要无功而返？…要不我马上把它改回来？…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冒充你……”扎克教授正要重新操作，禁不住“咦”地一声，蒙猜赶紧探过头来看，原来操作屏幕上显示: “您的指纹和密码已在其他地方登陆，是否强行登录并修改密码？” 原来，林倬汉眼看自己这个假蒙猜就要被真蒙猜撞破，就赶紧关掉了视频通话，打开了视频监控。估计蒙猜一到现场，再要寄希望于扎克教授把替换的僵尸基因替换掉，显然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只好自己动手。从监控中看到扎克教授输入的密码正是他刚才推理的“b6db6d”，就趁着蒙猜和扎克教授讲话之际，侵入扎克教授的操作平台，想把基因炸弹的基因链修改掉，但登陆之后，却有点束手无策:基因炸弹的所有设计参数中，除了“替换基因链”一栏，其他所有的参数都已经被设定，本想把“搜索基因”一栏中的“大脑电磁信号反射基因”更换成头发或者指甲这类次要基因，却已无法变更。只好在替换基因的设定上想办法。但两次想用空白来设定替换基因，屏幕都提示:“替换基因不能为空白！”正犹豫间，只见屏幕显示:“您的密码已在其他地方登陆，如为非法操作，请重新登陆并修改密码。” “糟糕，如果扎克教授登陆后修改密码，那就完了！”林倬汉赶紧再次登陆，想修改密码，但才操作了一半，就又被强制退出了！原来，扎克教授又一次登陆了，而登陆的时间只需要不到5秒钟，但修改密码却确要7－8秒钟，所以双方都来不及修改密码，只有竞相登陆，抢夺操作权！ 从监控视频看，蒙猜和扎克教授也知道被侵入了，所以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手脚并用，抢到操作权，赶紧修改密码，锁定替换基因！ 这时，林倬汉从小练习钢琴的基本功发挥了作用，双手十指并用的操作十分的流畅和快捷，便如弹钢琴时的音阶，一气呵成。因为他操作侵入时每次都要多按一个指纹替换按键用扎克教授的授权指纹方为有效，而扎克教授本人却不需要。但即便如此，林倬汉的操作还是要比扎克教授快那么一点点，但苦于时间实在紧迫，而修改密码需要重复输入两遍加中间一次刷新跳转，所以还是来不及把对手彻底屏敝掉。 能量输入完毕的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两分钟，加上基因链输入和复制的时间及准备发射总共不到十分钟了，远征号航天母舰已经在地球赤道上空的轨道上开始加速以备发射，而监控室和基因实验室中，基因炸弹最后一道程序的操作却在林倬汉和扎克教授手中来回拉锯一般地争夺，四五个回合过去，谁也完成不了修改密码的操作！大家都急出汗来。 “怎么办？谁侵入进来了？”那边蒙猜也十分焦急。 “不知道！应该是监控室吧？只有监控室可以通过监控观察到我的密码。现在来不及了……”扎克教授回答。 “你这里还有哪个终端可以用？我来操作一下，我的密码监控室观察不到。”蒙猜说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你也有操作权限，而且你的权限比我还要大！旁边终端都开着，每一台都可以用。” 林倬汉李圣龙从监控中看到蒙猜要开始操作，都惊出一身冷汗！因为正如蒙猜所说:他的密码无人知晓，没法和他抢！而剩下的一分钟，已经足够他做输入基因链的最后一道程序！而这边的操作平台，却被扎克教授牵制着无法操作！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林倬汉的灵眼突然收到一条消息:“用量子解码器锁死他！”林倬汉一个激灵:“对啊！蒙猜的授权密码不是有防量子解码的功能吗？三次试码就会自动锁定，谁都操作不了。我怎么没想到呢？不但蒙猜的操作台可以锁定，扎克教授的也可以如法炮制！我不需要跟他抢着修改密码，我只要输入以后锁定就行了！但我输入什么呢？这个大脑的替换基因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 “用灵眼基因替换！”林倬汉的灵眼中突然再次收到信息。“对，这个灵眼基因就在桌面上，我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太笨了！”当下来不及思考，登陆扎克教授的操作平台后在“替换基因”一栏输入了“灵眼基因”然后一键退出，再用量子解码器输入，操作台顿时便被锁死！同时打开蒙猜的操作台，也用量子解码器输入，蒙猜的操作台也立马锁死！ 因为整个操作只需要按五六个键，反而比修改密码流程的重复输入一次要快得多，那边扎克教授和蒙猜还没来得及再次登陆，屏幕上已经显示:“多次输入错误，你的操作已被关闭，如需操作，请通过总服务器进入。”而通过总服务器操作，必须要回到蒙猜的总控室打开总服务器，重新修改密码。整个过程，恐怕十分钟之内也解决不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林倬汉李圣龙他们在监控室中，一面看着屏幕上只读程序播放着基因炸弹替换基因链复制和发射准备的倒计时，一面看着蒙猜和扎克教授飞也似地跑进总控室，然后提心吊胆地看着屏幕上的显示。因为总控室的情况无法通过监控看到，不知道蒙猜和扎克教授能不能在几分钟内解除锁定？会不会重新改变基因炸弹的设置？林倬汉最担心的是，显示屏上再次出现“基因被替换”之类的字样。 ; 四十九 铩羽而归 上 现在的监控室就像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稍有不慎，结局都将无法逆转。大家都神情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操作台屏幕，目前程序变成了只读状态，可以看到分步进入“替换基因复制~排序~预备”，但林倬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刚才灵眼收到的信息是自己的灵感呢还是谁发过来的消息？因为自己拥有这个灵眼时间也不长，基本没有和他人用灵眼交流过，所以不知道刚才收到的灵眼信息是从何而来。还有自己用灵眼基因替换地球人脑的基因之后，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地球人是变聪明还是退化了，或者仍然会杀死地球人？这些倬汉心里都没底。但在紧急情况下也只能做出刚才那样的决定，如果自己动作稍慢一步，有可能被蒙猜占得先机，锁定了病毒基因，那地球人就彻底没救了。现在只有在心里虔诚的祈祷，祈祷会有一个好的结果。而林倬汉更怕的，是在最后这三分钟预备发射的时间里，总控室再次被修改成病毒基因。 所以他不敢离开屏幕半步，密切关注着上面的信息。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以感觉到航天母舰在向着地球赤道轨道转向和加速，然后再次稳定航速。 预备发射的三分钟马上就结束了，屏幕上终于没有出现基因再次被修改的信息。林倬汉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半，但还是专注地盯着屏幕，只有贡泰在一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大功已经告成一般。 “不好！蒙猜过来了，你们快躲起来！”贡泰突然轻声叫道。大家抬头一看，果然监控上看到蒙猜和扎克教授正快步向监控室走来。原来大家都全神贯注低头看着屏幕，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只有贡泰还是在留意监控视频。 贡泰把林倬汉和李圣龙带到了角落上的一口衣柜边，示意让他们钻进去，又对诺雅说“你也进去，蒙猜不知道你还活着。”边说边把诺雅也推了进去。这个衣柜大概一米七左右高一米二宽，需要缩着头才能站立，本来躲两人空间还算宽敞，现在躲进三个人却是感觉到有点挤了，林倬汉被李圣龙和诺雅前后夹挤，觉得甚为难受，心跳有点加速，呼吸也不顺畅起来。门被贡泰从外面锁上后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透进一点点微弱的亮光。“调匀呼吸，别出声！”诺雅低语，轻轻地从背后拥住了林倬汉，使空间稍觉宽敞。大家的气息都缓了下来，但林倬汉的心跳却更快了。正觉得半站半蹲的不舒服，贡泰又打开门，塞进来一个捆着的人，原来是托卡，大家实在没办法，只好把托卡当成了座凳坐了下来，倒比站着要舒服一些，但空间更小了。贡泰关上柜门，急急忙忙回到了操作台前手忙脚乱地在操作什么。 “你在干什么？在清理作案留下的痕迹吗？”倬汉他们刚刚平静下来，就听见监控室里传来了蒙猜的声音。 “没有没有。”贡泰的声音略微有点慌张。 “我从总控室看到，是监控室把基因炸弹的设置变更了。你把它换成灵眼基因，是什么目的？你是不是要背叛我？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不可靠！托卡呢？托卡到哪里去了？”蒙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从扎克教授那儿回来，不知道托卡到哪里去了？那不是我干的……也许是地球人侵入了我们的操作系统……我也在查找这个原因……我对您是绝对忠诚的，怎么会帮地球人来背叛您呢？这个从道理上说不通啊，您说是不是？”贡泰虽然语气有点慌张，但似乎又有恃无恐。因为叶宇尘这个假贡泰的身份，只有他和蒙猜两个人知道，是不能对外人讲的，如果一旦说破了，蒙猜杀死贡泰的这个犯罪行为也将暴露出来。现在有扎克教授在旁，他当然不能承认眼前这个贡泰其实是个地球人。既然不是地球人，那他帮助地球人的这个行为，从道理上是不成立的。 “你要是敢背叛我，回去之后我会向族长汇报，绝对不会让你有好下场。这个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从现在开始，你要时刻跟着我，不允许离开我半步！”蒙猜的一番话针锋相对，意思是你想回去做地球人是不可能的了，蒙猜会把他带到摩提星上去。所以要叶宇尘必须站在摩提星的立场。 “贡泰”听懂了蒙猜的意思，知道蒙猜是下决心一定要把他带到摩提星上去了，狠狠地瞪了蒙猜一眼，说道:“我懂，我知道。我跟您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不会做对谁都没好处的事情。”他这句话也是在警告蒙猜，你要是搞我，我也会把你的事捅出来。 “你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我希望你马上查清楚，是谁在监控室里修改了基因炸弹的设置？”这句听上去很严厉，从贡泰听来，蒙猜已经软下来了。潜台词是只要能自圆其说，给个交代，也就算了。 两个人在扎克教授面前打哑谜，把扎克教授弄得一头雾水，赶紧出来打圆场:“我看贡泰还是尽心尽责的，不至于会做出背叛摩提星的行为，或许真是地球黑客侵入了我们的操作系统也说不定。因为他和诺雅确实刚从我的基因实验室出来……” “什么？诺雅没死？”蒙猜大吃一惊。 “诺雅死了吗？我不知道呀！谁杀了她？她可是圣女！如果被杀了回去怎么交账？”贡泰装傻，假装不知道蒙猜要杀诺雅的事，但又暗示诺雅是杀不得的。 “……没死最好。自己寻死觅活的，这大小姐脾气也太过分了！”蒙猜铁青着脸说。他也只能那样说了，总不能表现出要杀之才后快的表情。 这时屏幕上传来系统提示的声音，基因炸弹扫描地球已经开始了。“把图像放大些，投射出来！”蒙猜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他不知道这个基因炸弹替换后会是怎样的后果。 贡泰把视频投射出来变成三维立体画面，在监控室的中厅中央出现了直径大约三四米的小半个球形的地球正面图，只见一道蓝光在黑暗的地球表面滚动扫描，扫描过处大约四分之一的灯光纷纷熄灭，各个城市的灯光亮度骤减，不到五分钟，就从黑暗的半球转到了蓝色的半球。 “放大一万倍！”蒙猜说道。 “好的。”贡泰一边回答，一边放大投射比例。在这个比例尺上，出现了城市的区块，就像一个个滚动展示的城市模型一般，可以看见城市中每一辆汽车大约只有2～3厘米大小，随着蓝光的闪过，不时有汽车冲出道路和撞墙，偶尔有飞机坠落到地面。 “哼！用灵眼基因，照样可以杀了地球人！”蒙猜轻蔑地说，“再放大十倍，用慢速播放！“ 林倬汉在衣柜里面听到了蒙猜的这句话，不亚于头顶上响起了惊雷！“莫非灵眼基因还是会杀死地球人？我们前面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急忙在衣柜中寻找门缝向外张望。 只见大厅中央的城市“模型”进一步被放大了，一道蓝光，正从城市的街面上扫射而过，蓝光过处，人群纷纷战栗倒地，无一幸免！车辆顿时失控横冲直撞，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起火爆炸。蓝光过处，一片狼藉。在这个尺度上，地球人都有十厘米左右的大小，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看到地球人脸上惊恐迷茫痛苦的表情。倒是乡间山林中的动物和鸟类，却只是因为蓝光而受了一点惊吓，纷纷起飞跳跃，也有呆立不动的，但不久又都恢复了平静，在大自然中奔跑游弋或翱翔。 “我…”倬汉本来想说“我去跟他拼了！”“我”字刚出口，诺雅的一只手伸上来捂住了他的嘴巴，还有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冲动，李圣龙也打个手势，要他冷静。只听外面贡泰说道:“最后的结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知道是在跟蒙猜赌气，还是在暗示倬汉不要冲动。 其实用灵眼基因轰炸的结果，叶宇尘是第一个知道的。那天蒙猜为了证明地球人所谓的道义都是虚假的，把林倬汉的家人和李圣龙关在禁闭室中，只放了两个人的氧气，并在手环中设置了有毒的僵尸基因炸弹。在监控室中假冒贡泰的叶宇尘眼看着禁闭室中他情同手足的朋友一家要被害得家破人亡，就偷偷把手环中的病毒基因改成了灵眼基因，还输入了摩提星人的基础教程，这些基因和教程是蒙猜克隆假贡泰的时候用过的，还留在贡泰的操作台面上。叶宇尘刚刚化身摩提星人，还没有掌握更多的技术，只能用现成的程序替换。结果林倬汉和李圣龙抢着戴上了手环，就在基因炸弹输入后昏死了过去，但十几分钟以后，两个人又醒了过来，而且比原来更加聪慧，除了身体没变，大脑已经变成和摩提星人差不多了。 本来这个结果蒙猜也应该是知道的，但蒙猜在克隆假贡泰的时候，是直接在基因层面嫁接了他大脑的遗传信息和贡泰肌体的遗传信息，所以他反而不知道基因炸弹直接轰击以后的效果。 这个异想天开的实验结果，使叶宇尘欣喜若狂。他本来也打算同样用这个基因改变基因炸弹的设置来拯救地球人，所以赶在基因炸弹发射前的最后时刻赶回到监控室，却见到林倬汉正在想方设法地修改基因炸弹，思路基本上和自己一样，就用灵眼提醒了他两下，假借林倬汉之手不动声色地完成了这项任务。这样他不需要在诺雅面前暴露他叶宇尘的身份，万一今后去了摩提星，还可以以贡泰的身份和诺雅及其他摩提星人相处，不会被看成另类。 现在这个基因炸弹在整个地球上起了作用，所有的人都将短暂的昏迷，但除了正在驾驶着飞机和汽车的人受到了不可挽回的重创之外，其他的地球人都将在大约十几分钟以后苏醒。苏醒以后，将和林倬汉李圣龙一样具有灵眼功能，智商也都将大幅度提高。 在地球人纷纷倒下的一瞬间，叶宇尘看到蒙猜得意的神情，就想到柜子里面的几个人可能会急坏了，赶紧提高嗓门提醒了他们一下，以免暴露目标。但林倬汉的“我”字出口的时候，蒙猜似乎有一点察觉，眼睛朝衣柜瞟了一眼，侧耳倾听了一会，因为没有听到进一步的动静，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你说什么？你觉得地球人还会有漏网吗？”蒙猜听了贡泰的话，明显不太高兴。 “扎克教授你说呢？”贡泰不正面回答。 “再看看吧！大脑受到任何基因炸弹的轰击，第一反应都是这样的。”扎克教授毕竟是专家，不看一时的结果。 蒙猜听见扎克教授也这样说，就“哼”了一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脸的不信。三个人看着大厅中央的三维立体投影，都一言不发。很快十五分钟便到了，基因炸弹已经环球扫描一周，按照设定的程序，蓝光结束了闪烁。但就在蓝光将要结束扫描的时刻，蒙猜发现在距离蓝光没有扫到的空间，有五六架空天飞机正在快速地编队飞行，眼看着就要被基因炸弹的蓝光赶上，蓝光却突然消失了。这些飞机居然逃过了蓝光的扫描！如果每架空天飞机里面都是满座的话，那就有五六千人躲过了此劫。蒙猜眼看着地球人似乎知道基因炸弹扫描的方向，借着基因炸弹轰炸地球的十五分钟时差逃过了此劫，这令他大为光火。 “能源部听令:基因炸弹还有能量吗？再充入能量，往前扫描一遍！”蒙猜指挥道。 “能源部听到！但能源已经基本耗尽，留下的只够我们分头回去，不能再扫描一遍！” “作战部听令:赶紧派空战船消灭一切漏网之鱼！在空中的飞机给我全部打下来！”蒙猜有点歇斯底里。 “作战部接令！立刻行动！” 这批空天飞机，就是林倬汉把基因炸弹扫描轰炸地球的三维动画模拟发到地球的网络上之后起飞的，因为知道了摩提星人轰炸地球的方案，但却不知道轰炸的起点线在哪里，所以地球人只能把尽可能多的精英，包括各国的科学家和政要，还有一大批少男少女带上了飞机，在空中顺着纬度方向飞行，这样不管基因炸弹的扫描从哪一条经线开始，至少肯定会有一部分飞机能够逃过基因炸弹的一个扫描周期，为地球人类留下星星之火。但没想到的是，林倬汉后来想出了办法改变了基因炸弹的替换基因，反而改良了地球人类的基因！而在空天飞机中的这批精英和少男少女，不但没有得到基因改良，却已难逃空战船的追杀。 几分钟后，幸存的几架空天飞机都被空战船的光子炮一一击落，机上人员无一生还！而其他同样满载着地球精英的空天飞机，由于受到基因炸弹的扫描，全部人员都在昏迷中尚未醒来，一部分已经坠毁，另一部分在自动巡航中也被蒙猜派出的空战船全部击落！ 这是林倬汉没有想到的，他的一个救人之举，最后变成了害人之举！地球上几乎所有的精英科学家和各国政要，在这场浩劫中损失殆尽！使地球科学尤其是文化历史进入了断层状态，而各国人民也进入了一种无政府状态！ 林倬汉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衣柜缝隙中的光亮映着他悲痛哀伤的面容。诺雅和李圣龙想劝劝他，但又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连灵眼都不敢发信息，唯恐被外面的蒙猜察觉。诺雅只有用脸颊轻轻地贴着林倬汉的脸，让他能感受到她的温暖和关怀，尽快从哀恸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 五十 铩羽而归 下 “我%+^*#&！”蒙猜来了一句摩提星的“星骂”。 原来，叶宇尘意料中的景象开始出现了:刚才在基因炸弹扫描中倒下的地球人，一个个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似乎从迷梦中醒来，纷纷互相打听问候，想知道目前的状况。一部分人看到撞坏在旁边的汽车，已经开始动手抢救伤员、恢复秩序。地球人在基因炸弹造成的混乱中表现出来的自我维护修复能力，甚至比几天前为了躲避“太阳耀斑爆发”而逃离城市的人群还要有序高效得多。按照这样的节奏，不用几天时间，地球就将恢复往日的宁静，而且有了灵眼基因以后，应该会发展得更好。难怪蒙猜要开口大骂了。 “扎克教授，你还有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群虫子吗？”蒙猜心有不甘。 “他们已经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有着和我们类似的大脑结构，灵眼可以接收到来自宇宙空间的各种各样的信息，地球人的灵感和创造能力将被大幅度的提高！” “你是说我们不但没有消灭地球人，反而帮地球人进化了？”蒙猜其实心里很明白，但还是不肯相信这已经成为事实，禁不住问了一句。 “是的。而且他们的灵眼基因的频率完全跟我们摩提人一样，你能收到的信息他们都能收到。”扎克教授严谨的回答其实很不合时宜。 “我发出的信息他们也能收到？”蒙猜愤愤地说。 “只要你功力够大，灵商够高，他们和我们远征号上你的那些部下一样会听从你的指挥。我想古鲁巴族长如果在的话，他又多了几十亿的粉丝。”扎克教授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是天数。虽然我不相信任何的宗教，但我觉得，也许真是天意如此吧！” “这么说，我们只有灰溜溜地回去了？”蒙猜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如果就这样回去，他在摩提星的威望和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下一次远征，就轮不到他了。 “您是这次远征的舰长，您说了算。”扎克教授话里有话，在蒙猜听来，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虽然我们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持基因炸弹，但我们空战船的武器都还在，你瞧我把地球给炸了！让他们寸草不生！……”蒙猜咬牙切齿地说。 “恐怕我们的《星际法》不允许你这样做，蒙猜将军。地球仍然是我们将来移民殖民的首选星球之一，如果你把它的环境破坏了，恐怕族长不会允许……”“贡泰”怕蒙猜冲动之下，铤而走险，就抬出了古鲁巴族长来迫使他保持克制。 蒙猜狠狠地瞪了“贡泰”一眼，说:“从监控室的操作台出的问题，你难辞其咎，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你是舰长，我如果有责任，你也脱不了干系。”“贡泰”的有恃无恐，让蒙猜深深地感觉到受制于人的痛苦。 蒙猜怔怔地盯着视频中的地球，许久都没有出声，贡泰和扎克教授站在两边，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当看到地球上大部分人都已经苏醒并投入到抗灾自救中去的时候，蒙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启动远征号，返航。” 贡泰把蒙猜的指令发送给驾驶舱，驾驶舱却回话:“远征号已经在昨天与诺雅的空战船对战中受伤，只能以一般速度航行，无法以超光速返航。如果要以超光速返航，只能用救生船。我们的救生船是够用的。” “什么！难道远征号只能留在这里送给地球人了？”蒙猜问。 “不用留给地球人。远征号有自毁程序，只不过自毁也需要一定的能量，会影响到我们有两艘救生船无法以超光速返回摩提星。” “那就马上进入自毁程序！那两艘无法回去的救生船先用光子炮把它炸毁！”蒙猜说道。 “整个远征号自毁的时候，它自然也会炸毁的，还需要单独把它炸毁吗？蒙猜舰长？”驾驶舱对蒙猜的回复有点疑问。 “你是舰长还是我是舰长？我是舰长就听我的。炸掉！包括所有的空战船通通炸掉！” “是！舰长。” “自毁程序设定好了吗？” “好了。一小时以后自我爆炸。” “那么长时间干什么？改成二十分钟！”此处已成失败耻辱之地，蒙猜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呆。 “自毁程序启动最快也要半小时…” “那就半小时吧！” “我怕我们来不及撤离……” “还要我再多说一遍吗？！”蒙猜火气很大。 “好的，改成半小时。” “一分钟内通知所有人，十五分钟内分组上救生船，准备回航。”蒙猜对着远征号的广播系统喊话。 “这个空战船和多余的救生船有必要炸掉吗？既浪费时间又浪费能量……”“贡泰”想到，如果这些都炸掉，等会儿林倬汉他们将无法返回地球，就想要蒙猜打消这个念头。 “我说炸掉就炸掉！你啰嗦什么？！扎克教授，你和贡泰先到救生船上去！我给你个任务，你要像押送罪犯一样把他押过去，不允许他中途离开！在基因炸弹的责任没有搞清楚之前，你就当他是个罪犯好了。”蒙猜显然对“贡泰”很不放心。 “报告舰长，集结号已经发出，十六艘救生船中十四艘预备，但全舰128人只有126人回复，诺雅和托卡两人没有回复。”这边蒙猜在部署贡泰的事情，那边驾驶舱已经统计了人数来向蒙猜报告了。 “找不到吗？嘿嘿，躲在哪里不想回去了？我再广播一下，你们分组先上救生船，十五分钟一到，全部启动回航，过时不候。咎由自取。”蒙猜说道。 “我再通过监控视频找找诺雅，说不定她在哪个房里睡着了？您先请吧！我们随后就来。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叫扎克教授在这里监视我……”“贡泰”说道，还是想在这里再呆一会儿，因为蒙猜在这里，诺雅和林倬汉李圣龙没法从衣柜中出来，所以必须要蒙猜先离开。 “不行！我命令你们马上走！诺雅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还要查查你这里的操作记录！”蒙猜斩钉截铁地说。 “你这么不放心我吗？要亲自来查我的秘密。谁没有点秘密？我可是对你忠心耿耿的。”“贡泰”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蒙猜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他适可而止。 “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快走！”蒙猜下了决心。其实刚才蒙猜已经听到了衣柜中有响动，知道诺雅一定在这里面。但他既然不希望再见到诺雅，也不希望诺雅再回到摩提星上去——有一个贡泰抓住他的把柄已经够他头疼的了，再加一个诺雅，蒙猜以后将处处受制于人——所以他决定在监控室中坚持到全部人上船，不让诺雅有登船的时间，而且多余的战船和救生船全部炸毁。一个恶行需要有更多的恶行来掩盖。“既然你不敢出来，那就永远也不要出来！我还真不希望你出来呢！躲着就躲着吧！”蒙猜心里想。诺雅不回去，正中他的下怀。 “…那我换件衣服。”“贡泰”说道。 “换吧。换好了快走。”蒙猜头也不回，在看着回放的监控录像。 “贡泰”打开了能够挡住蒙猜视线的半扇衣柜门，生怕被蒙猜看到衣柜里有人。一面假装换衣服，一面和诺雅使了个眼色。然后关上衣柜门，和早已等在门口的扎克教授一起匆匆地离开了。 蒙猜看到扎克教授一离开，就赶紧打开监控室的内部监控，刚才林倬汉假扮成蒙猜和扎克教授对话以及后来修改基因炸弹的全过程就完完整整地展现在蒙猜的眼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真是引狼入室啊！本想我给他一个永生的机会，让他顶替贡泰，他应该会死心塌地的忠诚于我，而且他在希望得到永生机会的时候，那眼神绝对是真诚的，这点我看得出来。但现在看来，我还是想错了！大大地错了！叶宇尘啊叶宇尘，看我怎么收拾你！”蒙猜暗想。 蒙猜拷贝了叶宇尘伙同诺雅和林倬汉的“犯罪”证据，正要离开赶去搭乘救生船，突然又停了下来，在操作台前快速操作了一番，直到大家来电催他上船才罢手，离开前大声笑道:“我不能成为地球之王，也要成为地球之神！”笑声中透着一股阴险狡诈之气，似乎故意要让衣柜中的人听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听到蒙猜离开监控室匆匆从逃生通道奔向救生船队，林倬汉和诺雅、李圣龙急忙从衣柜中跳了出来。倬汉问诺雅道:“他们要走了，你是走还是留？” “还回去干什么？我还回得去么？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最重要。我们只有十多分钟了！我怕蒙猜破坏了操作系统。”诺雅说着，赶紧冲到操作台前。 倬汉打心眼里希望诺雅能留下来，听诺雅这一说，心里不禁又喜又急:喜的是诺雅终于要留在这里做一个地球人了，急的却是眼前如何离开这快要爆炸的远征号航天母舰回去地球。 果然，蒙猜在离开前把诺雅和贡泰的操作权都锁死了。既没有空战船救生船，又无法操作从回升舱离开，蒙猜是想要让诺雅死在这远征号上了。诺雅急得直跺脚。 “刚才贡泰离开前用灵眼跟我说:原身在再生房7区，密码070707,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现在的我不是原身吗？就算我的原身还在，我留在地球上又有什么用？现在我连操作权限也没有，大家困在这里就要被炸死了……” 林倬汉听到070707这个密码,禁不住“咦”了一声，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去再生房看看吧！反正你要在地球生存也必须要换成地球人的模样。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发现？”心里却想:070707这个密码是叶宇尘常用的，是他的生日，莫非叶宇尘没死？和贡泰成了朋友？倬汉满腹狐疑。 当下说去就去，三人匆匆来到再生房，找到了七区。“这七区的培育箱指示灯都是灰色，灰色代表的是空箱，里面是没人的。他告诉我密码干什么呢？”诺雅说道。 “他既然告诉了你密码，你就按一下试试看嘛！”林倬汉说道。 诺雅的密码一按下去，有七个培育箱的灯居然亮了起来，六个变成了银色！说明正在克隆中，还有一个金色的，应该是原始躯体。“这怎么回事？！原来这不是空箱子啊！”诺雅颇觉意外。 “一定是贡泰偷偷摸摸在这里克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才假装是空箱子……”倬汉说道。 诺雅听到林倬汉这么一讲，突然想起蒙猜想克隆自己的躯体用来玩弄一事，脸“腾”地红了起来。 “我说的是贡泰，你脸红什么呀？”林倬汉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诺雅的脸更红了，但现在也没时间去忸怩作态，她赶紧打开了一个培育箱，里面居然躺着个年轻的地球人！ “这是谁呀？你们认识吗？”诺雅问道。 倬汉和李圣龙都看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认识！”但看着总觉得有点眼熟。“你先让他苏醒过来吧，也许他会告诉我们。”倬汉说道。 “这个快，一分钟就行了。”诺雅说着，按下了苏醒开关。但虽说是一分钟，大家也觉得十分紧张，因为距离，远征号自毁已经不到十五分钟了。 “你把其他几个培育箱也都开了吧！”倬汉说道。 诺雅不等倬汉说完，就把亮着银色灯的几个培育箱全都打开了，而且还打开了苏醒开关。这几个箱子一打开，林倬汉禁不住大吃一惊！原来那里面躺着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还有一个是外星人诺雅的躯体和一个美国人，当然都是十八九岁的模样！倬汉因为看到过父母年轻时的照片，所以认出了培育箱的父母，而爷爷奶奶就不是很吃得准，但那样的形象出现在外星人的再生房里而且和父母在一起克隆，那应该就不会错了。 “我知道了，刚才那个年轻人，是邓继平总理！这个外国人，是杰拉德！他们都没死，贡泰把他们克隆出来了！他们都成了年轻人！谢谢贡泰！快让他们苏醒过来！”林倬汉突然反应过来，兴奋地跳了起来，只差没喊贡泰万岁了。“那么叶宇尘和王成飞呢？贡泰有没有把他们也克隆一下？诺雅你快找找！我谢谢你了！也谢谢贡泰！摩提星这么多人，就你们俩是好人！”林倬汉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忘乎所以了，完全忘了远征号自毁程序倒计时已经只剩下十二三分钟。 “其实摩提星上好人还是很多的。”诺雅幽幽的说。 “咦？你是诺雅？林倬汉？我怎么在这里？……”这时候，邓继平第一个醒过来坐了起来，一肚子的问题，身上只盖着一块布。双手在自己身上一摸，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很不自在。因为他是大国的副总理，平时在公众场合总着正装，现在眼前这几个年轻的面前自己居然光着身子，有点手足无措。 诺雅二话不说，在他布中间一拉，拉开一个口子，套在邓继平头上，又扯下一条布来在他腰上一系，就变成了一件简陋的布袍子。紧接着又把其他刚苏醒的人也都如法炮制一番。 “…总…理，”林倬汉这样称呼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感觉有点怪怪的，“这是我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还有这位是杰拉德。你们都没死，都被贡泰克隆成年轻人了！” “…哪位是贡泰？让我们见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有话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再十分钟就要爆炸了！”诺雅着急道。 “有没有找到叶宇尘和王成飞？贡泰有没有把他们克隆出来？”林倬汉问道。 “没有，只剩下一号箱里我的地球人躯体，其他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诺雅答道。 “难道他们是真的死了，还是被蒙猜带走了？”没有见到叶宇尘，林倬汉还是有点遗憾。“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其他地方会不会有呢？” “应该是没有人了。哦，对了，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还有一个托卡在那个衣柜里……”诺雅想起来。“对了，也许这个托卡可以帮我们离开呢！他那两个手指还在吗？” “啊，…应该…应该也在那个衣柜里吧！…我赶紧去找找。”林倬汉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说，事实上自己也有点记不清了。 “你快去找！如果他的权限没有被锁死的话，我们就可以马上离开了！你带他们先过去，我马上就来。”诺雅忧心忡忡，生怕蒙猜把所有人的权限都锁死了。 林倬汉李圣龙赶紧带着一帮“年轻人”回到了监控室，幸好在衣柜中找到了那两根手指，看见托卡还被捆在那里，但已经醒了，看见一群地球人，眼睛中露出惊恐和痛苦的神色，被封着的嘴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林倬汉把他扶起来，用转椅推到操作台边，打开堵着他嘴巴的布，用生硬的摩提星话说道:“你赶紧…打开回升舱，我们一…起离开，否则，大家只能死…在一起了！”林倬汉大脑中虽然已经输入了包括摩提星语言在内的基础教程，但因为基本没有讲过，所以讲出来十分地拗口。 托卡发现这个地球人居然会讲他们的语言，也感到十分惊奇。就问:“怎么了？” “蒙猜他们全部逃回摩提星了，留下你不管了！还把远征号设定了自毁程序，五六分钟后就要爆炸了！我们唯一的办法只有通过回升舱离开……”这次林倬汉没有用嘴巴讲，而是用灵眼跟托卡交流，反而比较流畅。 托卡用灵眼很快感知到这个地球人说的是实话，确定自己的处境已十分危险，赶紧点了点头。但两根手指在林倬汉手中，就把密码和操作方法告诉了林倬汉。在托卡指导下，林倬汉很快设定好了发送程序。刚设定完毕，诺雅匆匆地赶到了，已经换成了地球人的模样，因为时间太过仓促，身上也只穿了一件一样简陋的袍子。 诺雅检查了一遍设定好的发送程序，又用生命探测搜索了一遍整个远征号，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喊道:“托卡你戴上氧气面罩！大家快跟我进回升舱！”大家纷纷跟着诺雅走进回升舱，只有林倬汉还在操作台前看回放监控。 “你快点呀，设定时间快到了！”诺雅催促道。 “我知道，这个回升舱发送只需要几秒种就行了。现在还有两分多钟，我想看看监控究竟除了贡泰有没有别人一起救了我的家人？还有贡泰究竟有没有救叶宇尘？”林倬汉说道。 林倬汉很快地找到了贡泰在林倬汉李圣龙抢着套上手环前修改基因炸弹的监控视频，确认是贡泰一个人背着蒙猜更换了基因炸弹救了他们，用灵魂接收器接收克隆了在禁闭室中缺氧而死的父母和祖父母，并偷偷地潜入禁闭室伪装了四个人套上手环的假象，躲过了蒙猜的眼睛。但没来得及找到叶宇尘被杀或被救的监控视频，回升舱的自动门已经进入了关门的倒计时。 林倬汉在回升舱的门自动关闭的最后一秒跑进了回升舱，只见回升舱上下前后左右六面分别射出六种不同颜色的光谱扫描，把全部十个人一起立体扫描了一遍。 诺雅叫道:“闭眼！”大家只觉得一阵轻微的晕眩，就听诺雅又叫:“好了，可以睁开了。” 大家睁开眼一看，已经在地面上了，似乎是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园内，公园的四周围着网球场一样的铁丝网。周围三三两两地分布着一小簇一小簇的人群，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病号服，有几个还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 只听距离他们最近的两个人在那里对话: 甲:听外面人都在说大家都变聪明了，你有没有感觉？ 乙:有啊！我自己就感觉聪明了很多！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现在都豁然开朗了！比如说，以前我不知道咸鸭蛋是谁生的？现在我明白了，就是酱鸭生的！ 甲:是呀！我也感觉聪明好多！以前我在考古所的时候，一直都想不出唐三藏墓旁边的三个墓是谁的？他又没有什么夫人陪葬啥的！现在我突然想起来，那一定是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的墓！” 乙:“你也太笨了！连这个都才想到！难怪要被人关到疯人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