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劝,当时”元和见冬子一个劲的摆手,他不敢说了
“当时怎么了?”
“当时”元和看着冬子,冬子指指自己的心口摆摆手。“当时桌子上那玩意儿叫唤,然后大夫就来了,把我们都赶出去了。”
“桌子上什么玩意儿啊?”
“像个小电视似的,前面全是弯弯曲曲的线,后面是数字,你总是82,那会儿变成60以下了就叫唤。”
“那是测血压、心跳、呼吸、脉搏一类的仪器。基本就是监测生命指征的,它一报警就表示病人离死不远了。”
“你也没什么事啊,它就叫唤。”
“机器嘛,跟人是不一样的。机器不会出错,要么我那会儿心脏偷停,要么可能是电压不稳或者线掉了都有可能。大夫后来怎么说?”
“大夫就说这屋人太多了,说你醒了叫他们。”
“我醒了还叫他们干啥?请他喝茶呀?”
“大夫是这么说的”
“他说这屋人太多了?”
“是啊,人多还不行啊?”
“那看来问题是出在人多上了,人多肯定乱,可能有人碰到了。”
“差不多,姐夫他妈拽他来着”
“你姐夫挨打没?”
“没有,冬哥不让。”
“冬哥真傻,要是我我就帮他妈揍他。”
“你咋对姐夫这么狠啊?”
“再不欺负欺负他,他上学走了我欺负不着了。”
“你不跟他一起上学啊?”
“我去的地方不收他。”
“你去哪啊?”
“我去哪呀?我现在得去盲人学校了,我要学学盲文。”
“姐,你就这么爱学习啊?”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学习是必须的,咱不说这个,说说还有什么新鲜事儿?”
“新鲜事儿?哦,你吐了。”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不太长时间。你知道你吐出个啥吗?”
“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能吐出啥来呀?也就酸水呗”
“不是,绿色的,张爷爷说是一团血棉花”
“张爷爷?”
“嗯,还有张奶奶,天天给你针灸。”
“哦,张爷爷还说什么了?”
“说你吐的东西不是从胃里出来的,是从脑子里出来的。”
“血要是绿了,必须是封闭状态下长时间的结果,胃是存不住东西的。脑子里的东西怎么吐得出来?我脑子里又怎么会有棉花呢?”
“他们说是你鼻子做手术时塞的”
“有道理,从鼻腔进去的再从鼻腔返回来也说得通,只是都一年了能吐出来早吐出来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吐出来?想必和张家的针有关系。”
“你想那么多干啥呀?反正张爷爷说是好事,要不吐出来够你头疼一辈子的。”
“怪不得我这一年一进入深度睡眠就头疼,又欠张家一份人情,旧债刚了又添新债。上份人情冬哥还的,这份还让他还吧,我无能为力了。”
“你说啥呢?”
“我胡说呢,对了,冬哥天天这么守着我,嫂子没生气吧?”
“怎么会呢?嫂子都哭的不行了。”
“至于吗?”
“真的,第一天她哭整整一天嗓子都哑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晓晓躺在床上眼睛眨了又眨,转过来转过去的,紧锁眉头思索着什么。
“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她哭什么”
“你都这样了,谁没哭啊?不都哭了吗?”
“哭的最凶的人应该是芸笛,然后是欣欣和我妈绝不应该是张静云,我就死了她也不过是一时动心哭不上十分钟,干什么哭一整天呢?”
“真是这么回事,你咋知道的呢?”
“芸笛直性子,慧欣也年轻不懂得掩饰。咱妈那是母女连心掩饰也掩饰不住。人不伤心难落泪,哭那么凶必有为难之事,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那么难过?伤心?委屈?还是后怕?谁能在这个时候给她这么大压力?冬哥跟她说什么了?”
“没有啊,冬哥啥也没说啊,他们好几天没说话了。”
“还是的嘛,啥事没有能好几天不说话?”
“冬哥跟谁也不说话啊”
“就那么不管不顾的,看来他是想好了。你告诉我我昏迷的时候你姐夫和冬哥哭过没?”
“没有”
“一次都没有吗?”
“我没看到过”
“他们休息的地方你能找到吗?”
“能”
“你去,他们要醒着你就说我找他们。他们要是睡着,你就悄悄的搜他们,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刀,有就搜出来给我。”
“我”
“你不敢啊?”
“我搜他们他们不就醒了吗?”
“放心吧,他们四天没睡了,不睡就能挺住,躺下就醒不过来,你打他他都不知道。再说他们就醒了能把你怎么地呀?”
“他们知道我搜他们能高兴吗?”
“你傻呀?你跟他们说你搜他们?你不会说闹着玩呢?男孩子喜欢刀也是天性,无意中发现他们身上有刀想拿过来玩会儿怎么了?”
“哦,那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一个活死人谁进来害我一下?”
“那我去了啊”元和看看那哥俩,见冬子朝门的方向摆摆手,他起身走了。
元和走了晓晓脸上再没有了轻松的神彩,珠泪滚滚无声流淌。真是以泪洗面,头不敢动泪如泉涌擦慢了泪水就往耳朵里进。她越哭越凶哭了许久,那哥俩心都要疼碎了也都默默无声的陪她流泪。她哭够了缓了没一分钟又开始胡言乱语的唱上了:“恨苍天太不仁,何故地捉弄甚,昨日里蟾宫客,今晨起大祸临。虚名拨红世人眼,微才挑动青天恨。渺渺人世浑如浆,滚滚红尘乱纷纷。微躯生即带病来,早知此生短命人。叹不尽情丝紧锁千行泪,舍不下痴郎恩兄一片心。告无处,诉无门,咒天怨地咬牙根。莫道我不敬天地不敬神,问一句何罪不能降一身?纵把我化身齑粉烈火焚,总不该牵连无辜的人。恩与义相交缠,情与理谁能断?生与死两相难,进与退怎周全?生要拖累两兄弟,死要连累兄弟俩。也罢,一泓苦酒何须分?我独自品尽独自吞,三界之内无清净,方寸以外去追寻。”
本来就是头有伤,她连哭带唱的折腾,折腾的头晕脑胀的老实了。她安静下来了,冬子指指门,小海开门说了一句:“你不赶我们走吗?还找我们干啥?”
“咋不让元和陪你了呢?有弟弟还找哥哥干啥呀?”冬子也这样说
“没办法呀,元和那淘孩子也坐不住,跟他说话他也听不懂,我老了,跟他有代沟。还是叫你们来吧,可不跟他生气了。”晓晓跟他俩说话也不睁眼,就闭着眼说。
“你哭啥呀?”小海当然还坐在他御用的凳子上。
“难受呗,头又晕又疼身边一个人没有,还不许我哭啊?”晓晓说
“傻瓜,那谁让你赶我俩走了?”小海拿毛巾擦擦她的脸。
“你老闭眼睛干啥呀?睡不够了?”冬子说
“睁一会儿眼睛就头疼,闭上能好点。”晓晓如是说
“现在还难受么?”小海问
“还好,我饿了。”
“你想吃啥呀?”冬子问
“油茶面”
“真好说话,我去买”小海说
“我去吧”冬子说
“打个电话就得了呗,让谁送袋油茶面过来不行?啥事都自己跑还累死了呢。”晓晓说的可容易了
“有道理”冬子给刘丁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刘丁给送了袋油茶面过来,还给晓晓买了好多的水果,客气几句刘丁就走了。
油茶面也不费事,用开水一冲就好了。小海端碗过来喂她喝,她头不能动这下小海可犯了难,躺着不好喂啊。扶她坐起来又不敢,除了针灸没办法必须坐起来,平时连侧头都不敢呢,可不能因为一碗油茶面冒这么大的风险。小海怕洒每次舀半勺轻轻的喂她。
“你吃吧,我不想吃了。”晓晓吃两口就不吃了。
“你折腾我玩呢?费这么大劲弄好了,你不吃?”
“就不吃就让你吃。”晓晓说不讲理就不讲理
“你俩爱谁吃谁吃,我睡会儿去。”冬子指指油茶面又指指自己的嘴唇指指晓晓的嘴唇,小海瞪着眼睛盯着他,愣是没明白。他指指油茶面指指小海的嘴,朝晓晓努努嘴,然后笑笑就抬腿奔里间去了,他真是倒头就睡,实在是困的顶不住了。
“你真不吃,我吃了啊”小海说
“吃呗”晓晓本来就是觉得他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想骗他吃点东西的。
小海舀一勺倒到自己嘴里就奔她嘴去了,晓晓别说闭着眼就睁眼也看不见,她以为小海要吻她,张嘴本欲迎合他岂料他是这个主意?登时红了脸。
“喜欢么?”小海最喜欢看她羞红脸的样子
“嗯”百炼钢一刹时都能化成水了
一小碗能有几勺?一会儿就没了,小海非常勤快的又冲了一碗。
“你也吃不多少啊,我老贪污。”小海一边搅着油茶面一边吹着
“我给你讲个故事呀?”
“好啊,反正现在热,也不能吃,听个故事也不错。”
“是真事,好像是我妈年轻的时候住过的一村子里的事,说有一家媳妇有事要回娘家,五个月大的孩子扔家里了,怕孩子挨饿买了三斤饼干让孩子他爸嚼过以后喂孩子吃。那媳妇早上给孩子吃饱奶走的,天刚黑回的家。她一进门她男人就抱怨说:‘你再走带孩子一起走,我哄不了,败家孩子哭一天。’那媳妇说:‘这么小的孩子也不会闹人,不挨饿不能哭啊,我买了三斤饼干呢。’她男人说:‘我一天没做饭呢。’”
“哈哈哈,你这么坏呢?”
“谁吃不是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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