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人道唯尊 > 第027章 故国一梦回
    公冶青蘅握紧了拳头:“源兄,小萝卜头看起来不太妙啊……”

    张源神色不变,但心中也很是担忧,他怕的倒不是徐承心落选,却是害怕另一件事。徐承心从小就看着很是柔弱,但接触久了才会发现,这个孩子内心其实格外坚强,最容易钻入牛角尖中。所以,张源担心的是,徐承心因为师长与好友的期望,不顾一切地拼命下去,最终损伤了自己的修行根基,那可就是大大不妙了。

    “不管如何,我们现在帮不到他,所以只有选择相信他。相信他,也就是相信上场的我们自己。”张源语气平淡,但内中坚定的情绪,也感染了公冶青蘅,让他紧张的心情舒解了不少。

    正说着,第四个人也选择了离手放弃,公冶青蘅见得如此,更是为徐承心捏了一把汗。自从和张源商议下了计策,他可是一直想着兄弟三人,共同脱颖而出。若以徐承心本身实力而言,应当并非太过艰难之事,假如在此失败,实在令人惋惜。

    徐承心的面色越来越差,甚至连身子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在张源二人都以为他要失败的时候,玉珠上的白光悄然隐去,原来半炷香的时间已经结束。

    徐承心长吁一气放下手来,双眼之中目光涣散,退后了一步,却是步履踉跄险些跌倒。张源二人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半拖半走地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承心弟弟,你究竟遇到什么了?”张源已经用真元检查过徐承心的身体,并无任何实际伤损,甚至连经脉中的真元,也是鼓荡有力。

    徐承心嘴唇蠕动了两下,似是欲言又止,公冶青蘅在一边也问了几声,他才回道:“两位大哥,其中情形一言难尽,不过恕小弟不能言说,内中缘由,待二位哥哥上场之时,一试便知。”

    张源拍着徐承心的背脊,眼中凝重了许多,再有一轮,就该轮到他和公冶青蘅了,心中忐忑与期待交加,也没法再多说什么。

    半炷香的时间飞快过去,这一轮的结果令人震惊,五人之中居然过关了四人,倒让张源放松了不少。

    “青蘅兄,到我们了。”张源一拉公冶青蘅,当先一步迈向了玉珠。

    玉珠的五行底足,对应了测试五人的位置,惩罚形式虽说不同,但力度却是基本一致。不过张源本就在年龄线之下,自然也不用去考虑,随意选择了一处站了上去,视线余光一扫,正是火云之地,至于公冶青蘅,则是站上了古松的方位。

    待五人站定,手掌尽数触摸到玉珠之上,青赤黄白黑,五色光华立刻浮现在玉珠表面,瞬息之间,便将张源等人笼罩在了其中。

    张源静静地站着,随着赤色光华一起,玉珠表面传来一道滚烫的热流,让他感到略微有些不适,不过倒还在他的忍耐范围之中。热流从掌心钻入,顺着手掌上的骨骼,进入了他的体内。他刚生出些疑惧,那热流便传入了腿骨,顺着脚掌进入了地上的火云。

    抬头看向身侧的公冶青蘅,只见对方也转目过来,张源当即明白,这便是第一关的考核,若是骨肉年龄不符标准,恐怕那热流便无法受到火云引导,进入身体的瞬间便会爆发开来。

    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虽然未曾言语,却默契地同时转回了头去。

    玉珠上的白光微微一敛,随即底座上的灰光大放光彩,张源顿时察觉到,一股宏大难敌的灵机,顺着手臂上的经脉,涌入了自己的体内。这灵机有着极强的破坏力,刚一进入经脉,便让他产生了肉体撕裂的痛楚。张源心中懔然,当即静下心神,运转起《忘形九录》中的“道”门功法。《洞真上玄齐物坐忘经》在他体内周流,每搬运一个周天,便带走一部分外来灵机,整整三个大周天后,手臂上的感觉才恢复如常。

    张源呼气睁眼,半炷香已经燃去了十分之一。扭头一看,公冶青蘅的表情很是轻松,似乎第二关根本未曾给他造成困扰,张源心思一转,立刻明白过来,修为境界之差,每次运转的灵机总量,自然也是大有差别,若是堪堪达到了炼己五阶,想来速度应该还及不上自己。心中这般想着,目光一扫之下,果然发现还有一人正在瞑目运功。

    等到那人双目睁开之时,底座上的灰光才刹那消隐。张源不由得内心一紧,之前两关但凡符合硬性要求,就能顺利渡过,接下来的才是真正考验。之前询问徐承心,便是想要获取一些情报,以便早作防备,然而不知为何,那些过关之人,尽皆对考验讳莫如深,是以即便是他传承非凡,也不敢说有必成的把握。

    “来就来罢,且让我看看,到底有些什么玄虚。”张源心下一横,双目紧闭,任由玉珠发出的白蒙蒙的光华,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霎时间,他眼前一黑,再也感觉到一切外物。

    ……

    “源儿!源儿!快醒醒!”一个女子焦急地呼喊着,声音钻入张源耳中之时,身上还被轻轻拍打了几下。

    这是……这是母后的声音!迷迷糊糊之中,张源突然一个激灵,难道是金凌?不对,自从揭穿了器灵身份,金凌便再也没用过别人的嗓音,一直都是稚嫩的萝莉声,而自己的母后,金凌曾言早已身遭不测,这声音应该只存在于记忆中,如何又再度现世了?

    母后的声音越发急切,手上推动也加了几分力气:“源儿!快醒醒!敌军攻破皇城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场景为什么似曾相识?张源微微睁开双眼,眼前是一间摆设精美富贵逼人的屋子,虽然视线很是清晰,但思维却更加迷乱,嘴里不由自主地说了起来:“母后,您说什么?”

    “源儿,敌军压城,桓国不行了,我们要准备弃城出逃……”眼前的女子果然是记忆中的桓国皇后,只是此时的她,根本不见平素的雍容华贵,焦躁急迫外显脸上。

    张源心中愈加迷惘,自己不是应该正在百灵峰巅参加大比么,如何会到了此处,而且眼前的母后,为何又起死回生了?这一切难道是在梦中?

    他的疑问刚刚升起,便被桓国皇后一句话击破了:“源儿,莫要再睡了,母后知道你正在梦乡,然而时间紧迫,若是再睡,恐怕难以逃得性命。”一把抱起躺着的张源,转身交给身边的宫女,“快点服侍太子更衣,洗漱之后速速请太子上殿议事。”说完便急匆匆地推门而去。

    “太子,奴婢为您更衣。”两个小宫女熟练地给张源换着衣服,张源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脚小了许多。是了,自己今年才十四岁,又如何会有成人的四肢。这个道理非常明显,然而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正常。

    不停想着心事,张源木然地漱口洗脸,在一群宫女太监拱卫之下,来到了皇宫正殿。

    殿上正在议事,肃穆的气氛却难以掩盖宫外的喧嚣。龙座上是一名中年男子,正是桓国国君张峥,他一直眉头紧皱,根本就没有过舒展的时候,眉宇之间更是隐现怒容。他身边的女子,正是桓国皇后李氏,同样是愁云锁黛、花容蒙霜。

    殿中大臣分列左右,却也没有几人,在宽广的大殿之中,显得零零落落。此时正有一名武将出列禀事,这人须发花白,盔甲破败,脸上满是血污,毫无面君之时应有的整洁,言辞甚是直接,也不似军中文臣手笔:“陛下,到底是战是降,您就给老刘交个底吧,也好安兄弟们的心。若是战,大不了就是赔上全军性命;要是降,早些决定了,也好留下些青壮种子。像您这样几次三番贻误战机,实在令军中兄弟们心寒。”

    文官行列中当即跳出一人,指着朱姓武将骂道:“刘磐,你竟敢当廷斥君!战况不利怎么不去自我反省,反倒推到陛下头上?欺君之罪,其在不赦!”

    刘磐一抹脸上血迹,反手一个巴掌扇去,虽说被那文官闪身躲过,未曾打在脸上,却也推了一跤,好不狼狈。“微臣不敢推诿罪责,然而还望陛下反思,之前数次临阵主导,结果又是如何?听了这些禄蠹们的主意,不战不和不降,结果又是如何?说实话,今日老刘也是没了辄,好赖不过一死,索性与陛下挑明了,至于如何发落,随您处置!”

    “放肆!”龙座上的张峥怒容乍现,抓起案上的一件瓷器文玩向下丢去,哗啦一声摔得粉碎,“这桓国是朕祖宗所留,即便从朕手上失去,也无非和丢了一件器物无异,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武夫在此置喙!来人呐!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殿外立时冲进来两名带刀侍卫,一左一右抓住刘磐的两条手臂,用力一扯便要拉走。刘磐虽是桓国的成名勇将,又如何敢在龙庭上大打出手,眼看便要被拖出殿外。

    “住手!”张源甩脱身边的太监宫女,疾步冲到刘磐身边,一把拉住侍卫的手臂,两名侍卫自然不敢与太子动粗,况且本就同情刘磐,自然顺水推舟松手放人。

    张源牵着刘磐的手,重新走回大殿正中,对着张峥行了一礼:“父皇息怒。刘将军历来忠谨,今日言语虽有不敬,却也是事急辞乱。儿臣虽说不知兵事,却也晓得几分事理。这些年来,父皇宠信之人,无非是些阿谀文臣,但凡有些不顺意者,多被父皇寻衅贬斥。若是太平年间,如此倒还无妨,可是兵临城下还要诛杀大将,却实在不是为君之道,还望父皇三思而行。”

    一段话说完,张源又是一阵恍惚,这番言行,简直就不像他自己要说的,就如同是身体中的记忆,自然而然地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