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妃嫔难为 > 〇一〇
    “皇上,喝点燕窝吧。”惠妃打开盖盅,示意尝菜的太监过来验毒。那太监验毒之后,惠妃亲自盛了一小碗,轻轻地吹了吹,这才将碗递给了赵景珩,“这燕窝是刚刚进贡的白燕,很是滋补。”

    赵景珩这才合上刚刚看完的奏章,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仁,接过了燕窝。

    惠妃见赵景珩似乎很累的样子,便挪步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替他揉着太阳穴。赵景珩微微阖着眼,伸手握住头顶的一只柔荑,“入选的秀女可安置妥当了?”

    惠妃嫣然一笑,柔声道:“臣妾已经将她们暂且安置在储秀宫,遣了四位教引姑姑教导宫中礼仪,相信不会出什么差池。臣妾已将各位选侍的位分和住处草拟出来,还请皇上过目。”说罢,示意站在一旁的贴身宫女蓝珊将名册呈上来。

    赵景珩睁开眼,松开了惠妃的手,有些疲惫地皱了皱眉,接过名册看了起来。

    “华羽楼?”赵景珩双目微眯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情绪,回头看了惠妃一眼。惠妃忙走到赵景珩案几前,俯身跪下,“臣妾疏忽,还请皇上恕罪。”

    赵景珩忽然转而一笑,“朕没有怪罪爱妃的意思。”惠妃才略松了口气,就听他继续说道:“只是当年的事,丽妃恐怕还不能释怀,那华羽楼便空着吧,别再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

    “臣妾一心惦记西六宫重新修葺,东六宫又怕住不下这些秀女,一时竟忘记了这华羽楼是当年……确是臣妾疏忽。”惠妃并没有因为赵景珩偏袒丽妃不悦,反而唇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双含水的秋波也带着点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赵景珩看到程熙月的名字时,两道剑眉不由得微蹙,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名册,“程熙月的父亲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小官,给她个从五品婉容的位分,太抬举她了。还安排在纯婕妤的玉芙宫里?”

    惠妃在赵景珩身边也服侍多年,虽然摸透了他几分脾性,却也不敢擅自揣度圣意。见赵景珩确实面色不善,惠妃也来不及多想,“臣妾瞧着这程选侍貌美端庄,又是纯婕妤的表妹……”

    赵景珩看着垂首跪在地上的惠妃,神色暗自一沉,唇边也没过一丝冷笑,然而声音里却衔着几分玩味,“朕竟不知爱妃这般善解人意。”微微一顿,接而话锋一转,“爱妃与萦儿乃是嫡亲姐妹,朕怎未见你姐妹二人同住一宫呢?”

    惠妃眉心一跳,面色也微微有些发白。于是,便一心以为赵景珩是借纯婕妤提醒自己要守好本分,不要在宫中拉帮结派。

    “是,都是臣妾一时糊涂,担心纯婕妤已经怀了龙裔身边没个说话人,倒是没想其他。”惠妃敛去了脸上的神色,只做没听出皇上的意思。

    赵景珩走到惠妃身边,伸手拉起她,缓和了语气,带着几分安慰地说:“朕并不是责怪你。这些时日你忙大选之事,连人都熬瘦了,朕都看在眼里。平日里也要多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

    惠妃听了赵景珩的话,早已一脸甜蜜,“皇上这样说,臣妾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赵景珩理了理袖口,对惠妃道:“爱妃辛苦了一早上,早些回去休息吧。丽妃这几日总吵着头疼,朕去瞅瞅她。”

    “是,臣妾告退。”惠妃福下身子,行了礼,带着蓝珊出了东暖阁。

    惠妃的步辇走远之后,“啪——”,赵景珩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皇上,仔细手疼。”秦正德自幼伺候在赵景珩身边,对他的脾气在了解不过。他这哪里是在生惠妃将程熙月安排在玉芙宫的气,分明是看出惠妃一心想要笼络纯婕妤,却没想过知道程熙月是纯婕妤表妹这件事的人不过那么寥寥几人。纯婕妤素来不喜张扬,自然不会去求惠妃将表妹安排到自己宫中,去碍其他人的眼,足以说明惠妃在宫中四处安插眼线。

    赵景珩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但愿惠妃能看出自己真正生气的原因。过了一会儿,赵景珩才带着几分倦意地对秦正德说:“这碗燕窝赏你了。”

    “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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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妃到了栖鸾殿由蓝珊扶着下了步辇,站定之后扶了扶发髻上累丝金凤步摇这才走进西暖阁,唇边还带着一分笑意。

    “娘娘怎么不生气?”蓝珊打发走了下人,这才开口。

    “生气作什么?”惠妃来回打量着今日清晨新染的蔻丹,过了一会儿才“今日的指甲染得有些红了。”

    蓝珊见惠妃并未不开心,反倒替她不平起来,“丽妃比娘娘多什么,左不过有个手握兵权的爹!皇上竟然这般宠爱她!”

    “宠爱?”惠妃冷笑,原来她也这样认为,不过从看到选侍名单起她便不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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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由四位教引姑姑每日一人轮流教导这些选侍,倒也相安无事。虽然一些规矩程熙月早已同素玉学过,但是她也只做第一次学习,中规中矩的跟着大家一同做。由于学习之余,大家也偶尔凑到一起闲话家常打发打发时间,程熙月倒也大致对这些选侍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日午休,程熙月用过午膳,让素冰打着扇子,倚在窗边懒懒地晒着太阳。

    这是,瑞蓉姑姑的房内又传来清亮宛转的歌声。“这钱选侍的歌声着实动听。”素玉端了新沏的茶水递给了程熙月,“小主难道不着急么?”

    程熙月神色不变,只是伸手接过茶盏,用茶盖撇去茶水上的浮沫。中庸才是长久之道,现在便曲意巴结姑姑,四位姑姑明显分为不同党派,一旦树敌,以后在后宫的路恐怕更加难走。枪打出头鸟,这钱选侍着实太过心急。

    程熙月抬头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的素玉,确实伶俐,只是到底有几分心思在自己这里恐怕还不好说。她略作思忖,便开口道:“倒不是不急,只是这四位姑姑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小主所说极是。本届大选是惠妃娘娘负责,瑞菁姑姑自然是惠妃娘娘的人。瑞芳姑姑现在服侍太后娘娘,瑞蓉姑姑平日甚少出来走动,奴婢并不知道。至于瑞英姑姑,奴婢入宫尚晚,着实不知。”素玉带着几分歉意的一笑。

    程熙月见她神色不像有所隐瞒,从一开始的名字珑儿便知她在纯婕妤处做的也不过是粗使丫鬟。于是,她轻轻颔首,呷了口茶,才道:“容我再思量思量。”

    “笃笃——”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个带着几分软糯的声音问道:“程姐姐可睡下么?”

    素玉连忙去开了门,和素冰一起见了礼,“奴婢见过安选侍。”

    一个眼睛圆圆的姑娘从门外伸进了半个头,见程熙月正坐着喝茶,这才吐了吐舌头提着裙子进来。

    “过来坐。怎么今日没午睡?”程熙月拍了拍身边的梨木椅子,眉间也染了笑意,这安筱瑜住在自己隔壁,性子天真无邪,着实惹人怜爱。程熙月拉过安筱瑜的手,转身吩咐素玉给沏一碗香片过来。

    安筱瑜坐定之后,带着几分委屈地说:“本来筱瑜刚刚入眠,就听见钱姐姐又去姑姑房间唱歌……”

    “这话万万不要再说。如果被人以为你善妒如何是好?”程熙月本不愿意多管这些闲事,但是,又不忍看着她祸从口出,便提点了一句。

    “娘亲叮嘱过筱瑜,宫里不比家里,要处处小心,万不能乱说话。可是,筱瑜就是看着程姐姐亲切,把姐姐当作自己人。跟自家人自然是不用隐瞒的。”

    程熙月见安筱瑜睁着圆圆的双目一本正经地说道,却也不再计较她说的话,再也板不住脸,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就你这一张巧嘴,惯会哄人。”

    安筱瑜更加一本正经地说道:“筱瑜说的都是真心话,断不敢骗姐姐。”

    “好了好了!我信你便罢了。”程熙月不由得羡慕起安筱瑜的天真烂漫起来。

    这时,瑞蓉房间的歌声终于停止,只见钱宝莺开门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缕刻意压制的笑意。

    钱宝莺领着丫鬟走过乔子烟房间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原本敞开的窗户被人重重地关上。

    程熙月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乔子烟素来娇蛮,她这样做,定是不满钱宝莺拉拢姑姑曲意奉承,心中又或者带了几分嫉妒。想必其他选侍也都对钱宝莺多有不满了。乔子烟仿佛是明面上的刀子,不喜谁定然刀尖冲着谁。而那防不得的暗箭,恐怕也早已对准了钱宝莺。

    “程姐姐为何摇头?”安筱瑜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些话程熙月自然无法跟安筱瑜解释清楚,也没办法说,只得淡淡地说:“没什么,又要去学习礼仪了。”

    “姐姐可是累了?爹爹说,做事往往都是先苦后甜,所以一定要坚持。”

    “先苦后甜?”程熙月莞尔一笑,“你爹爹说得极对。”说罢,同安筱瑜一起到正殿的一间小室里,等着瑞蓉来教导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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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蓉虽然与瑞菁多有不睦,但是在教导时确是极其认真的。可是,不知怎地,今日瑞蓉竟然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坐立不安,时不时的便要向宫门口张望一下。

    难道与那晚的事情有关?程熙月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忽然,瑞蓉眼中一亮,匆匆说了句“各位先休息一下。”便连忙跑向了宫门口。

    这时,程熙月才注意到,储秀宫的宫门外的甬路上,有一众太监正抬着步辇上遥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