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黑帮的家法 > 第三十六章
    霍一飞简直啼笑皆非,敢情方才劝他说的那些话,连自己的家底都掀起来,都是白说一场,阿秋根本什么也没听的进去,更没明白其中的道理。这时忽然又异想天开,求自己帮他离家出走。帮他离家出走当然不难,可这样背着OU把他儿子拐走,回头让进哥不把自己扒皮抽筋,那都叫怪。

    霍一飞只当是他是心血来潮,信口乱说,随口应付道,“你别胡思乱想了,给你爸抓回来怎么办?不想要命了?再说自己在外面的生活哪有那么容易,怕你出去没有两天,就又吵着闹着要回来。”

    阿秋断然道,“不会,决不会!”,见他不肯答允,心急下眼泪又转到眼眶。“我求你了,一飞,你心肠很好的,最肯帮人!你帮我吧,我真的不想留在家里,阿爸总要我做他的事儿,我做不来的,我没有那个本事。我只喜欢画画,如果到了意大利我就可以画画了,我懂得自力更生,我能养活自己,真的,最差还可以画了画拿去卖啊!”

    霍一飞苦笑不得,阿秋就如同抓了根稻草似的死不放手,“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是心血来潮,其实不是的,不是的,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有计划的。”

    霍一飞索性打断他的话头直言,“阿秋,就算你有什么计划都好,这一次我真的帮不了你。我要是帮你走了,OU老板一定会找到H市要人,到时候你也跑不掉啊。OU老板人脉广阔,你以为在意大利他没没办法了?你跑到哪里他抓不到你?”

    他本来想说到时候进哥非打死我不可,你求我这事不是为难我么?想想还是没说。不过他转了话头吓唬他,阿秋倒也给他唬住,迟疑起来,虽然是将信将疑,毕竟不敢一口咬定的坚持了。

    霍一飞愈发感觉难受,起先伤口绞痛,现在头也渐渐痛起来,还一阵阵泛呕,恶心。看阿秋脸色缓和了很多,多半也没大要紧了。就想着让他自己睡会儿,他实在想回房里躺下歇一歇,现在只要稍稍一动,眼前也是阵阵发黑。便说阿秋你吃了药睡一会吧,我先回去了,我有点昏。

    阿秋点点头,委委屈屈的耷拉下脑袋,离家的计划泡为空影,心里甚是失落。虽然看着霍一飞开门出去,走的甚慢,也没在意到他十分虚弱。回到房里看到桌上摆着饭菜,知道是OU吩咐了佣人送进来的。他一天没吃过东西,虽然胃里空空,但没有丝毫胃口。只是胃早有病,饮食不律,早在痉挛般抽痛。

    霍一飞一手捂着难受的胃倒在床上,衣服也没有脱,胡乱拉了张毛毯披在身上。喝些热水暖一暖或许还能好些,可房里没有,他不也愿多烦佣人。只好用手紧紧按着。自己安慰说痛过一阵就好了,每次犯病多半也都是这样,除非给周进看到了逼他吃药,霍一飞自己从来记不得随身带些胃药。

    谁知忍了许久,胃痛也不见减轻些许,伤口也在作痛。全身简直没一处不疼痛难当,睁眼眼前都是昏花,阵阵发黑,脑袋里更像裂开一般的疼。霍一飞紧紧攥着被单,沉埋着脸强忍j□j,蜷缩成一团。没人知道他在这里病着,自然也没有人来。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黯了,才觉好了一些,毛毯里面自己身上已经全是汗水。

    这时吴诚在门口敲门。

    霍一飞连忙穿了衣服,开门让他进来,心想大约是来招呼自己吃晚饭的。办这么大一件事,事后总要吃顿饭以示庆祝,二来也为自己饯行。果然吴诚进来坐下,问候他几句,就道OU老板今晚在当地一间豪华酒店设席庆功,问他伤势怎样,能不能前行。

    霍一飞浑身都痛,实在是不愿起身。但是这样的应酬不能避免。虽说是有病在身,可他一个小辈真要借病推脱,就等于当场卷了OU的脸面。就算再难受,也得坚持。吴诚解释说,OU老板知道他受了伤不舒服,其实并不赶着吃这顿饭,但知道他紧着回H市复命,不能在缅甸多留,所以只能抢在今天。请他坚持坚持,酒不能喝都不勉强,只要人到场就好。

    霍一飞心说OU哪里会对自己这么好心,他分明是存了心折腾自己,要不然也不会非赶到今天。自己一个小辈,到了场合上,还能托病说不喝酒么。

    当晚的饭局上OU倒是处处仔细照料他,挨个叮嘱说今儿天再高兴,也不准灌他喝醉,因为他身上有伤。不过即便如此,在座几十位叔辈长辈他每人敬一杯走个礼节形式,那么烈的酒一圈下来,也吐了无数次,直到最后连血丝也吐出来。回去的路上霍一飞按着胃疼的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

    Ou见霍一飞情形不对,先送了他去医院,在医院打了一针,输上吊瓶点滴一宿。这一宿霍一飞都抓着被单强忍着疼,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传来的疼,好像是伤口,也好像是胃里。更像是四肢百骸,从骨头里到皮肉外,简直无处不痛。霍一飞从来没断过给伤痛折磨,自己都觉得好象已经习惯疼痛,可眼下这痛苦简直超过以往,除了痛,似乎还有种难以形容的难受。

    他从没觉得自己有过这样的感觉,陌生使他不由自主有些惊恐,虽然在心中劝说自己说,这不过是疼的狠了,生出的错觉。可自己也确实明白,那并不是错觉而已,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霍一飞在被阿秋灌进白粉时,他自己正昏迷中,根本完全不知道这回事。阿秋紧接着又挨了打,自伤自怜,更把这件事忘了干净,提也没提起一句。霍一飞虽然醒来后一直觉得不舒服,头昏眼花,他也只当是因为受伤加上劳累。这本来就习惯了,也没放在心上。就是直到现在,其实毒瘾发作的现象已经十分明显,他见过不知道多少吸毒成瘾的瘾君子,对此应该完全不陌生。可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跟白粉扯上什么关系。因此怎么也没往这处上面想。

    长夜难熬,他只有眼巴巴望着窗外天色渐亮,直到破晓时分,疼痛方才渐渐消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眼皮便像灌了铅般直往下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醒来后虽然疼痛减了大半,身上仍不觉得舒爽,脑袋反而比睡下时更加昏沉,头痛欲裂。霍一飞扶着额头摇摇晃晃坐起来,看表已经是11点。原本预定的今天上午回H市机票,看来已经没得赶上,只得另定时间。其实虽说是赶回复命,但事情做得如何,他早在电话里跟周进交代清楚了,在这多一天少一天,并没有多大关系。不过霍一飞自己希望早点回到H市,不想在这里多待。

    吴诚在霍一飞的坚持下帮他买了晚上的机票,OU客气的亲自送他到机场。阿秋没能送他,他的伤还十分严重,虽然他坚持要送,到底给霍一飞按了下去。

    飞机起飞不多一会,霍一飞又感到脑袋涨痛起来,瞬时间便头晕目眩,沉昏欲呕。空中小姐也看出他不适,礼貌的过来询问。“先生,您晕机吗?”

    霍一飞摇摇手,他知道自己不是晕机,来回各处搭乘飞机,从来不曾有晕机。就算这一段身体虚弱,也不至于一下子晕机到如此厉害。何况这毛病从那天回来就已经在时时发作。此时伤痛已经大减,越发感觉的明显。不仅头昏沉,连胃肠几乎都跟着抽搐。紧接着浑身的骨头都在摇,好像有什么爬进身体里一样,说不出的痒痛折磨的人几欲发疯。

    那空中小姐从未见人晕机这样厉害,脸色有些苍白,略微发颤的手递上一叠纸巾,“先生,我扶您去洗手间?”

    霍一飞置若罔闻,一把抓过那叠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一把,愕然发现纸巾抹下的全是汗浸。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面汗水,再睁眼,却连眼睛也睁不大开,眼中盈满了泪水。一时间他几乎惊慌失措,在服务小姐帮助下才能解开安全带,等不及她搀扶,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

    几乎是在把门在身后关住的一刹那,一颗心沉入冰底。此刻虽然满面鼻涕眼泪,头昏目眩。但他已然清清楚楚的想到,什么样才会有现在的反应。毫无疑问是吸毒,只有吸毒的瘾君子在犯毒瘾时才会这般,自己出现这种状况已经好些天了,但是从未往那里去想,直到今天,彻底发作起来。

    他一手扶着门框,大口大口不断喘气,仿佛要不这样就不能呼吸。过于骇人的结果让他几近窒息,混乱中他只在拼命的想,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接触了毒品却不自知?自己在OU那里这段时间处处小心,OU再厉害,自己时时提防,他根本有这种机会下这种手段。忽然之间脑子里一惊,已经猜到缘由,唯一的一次可能,就是中枪后在地窖里,自己让阿秋帮忙取出子弹。他已经印象清晰的记起来,因为子弹取不出来,自己伸手去抠,后来因为痛的太厉害抽筋。

    不错的,自己曾经因为剧痛抽筋,后来却没事。抽筋已经十分严重,怎么可能完全没事,轻易逃过一劫。霍一飞记得阿秋曾奉OU的命令,在FSK的工场里拿出过一包白粉,后来OU还因为阿秋没能拿出这包白粉,也归结到他偏袒FSK身上,多打了好多鞭子。自己居然也没去想,这包白粉到底到哪去了。难道阿秋是在地窖里给自己用了?

    他只觉自己头痛的像要炸开,心底一阵抽搐,一阵痛苦。阿秋为何要给自己灌白粉?两人相处时间虽然不多,可是阿秋的单纯善良,决不会是假装做作的。阿秋又怎会有那个心思,处心积虑害自己?霍一飞想,他大概只是看自己痛的不得了,情急之下才会用了那包东西。事后自然是怕被怪罪,所以不敢提起。他是好心相救,的确怪他不得,可这一来,自己真是给害死了。回去给进哥知道他沾染白粉,怕他根本不会问什么缘由,拔枪便将他打死!吸毒这般自甘堕落的行径周进已经极其厌恶,更何况这吸毒的是他霍一飞!

    此时犹如噩耗突如其来,一时间,脑子里都是一片混沌。向来镇定的他就算是在生死关头,也没有这么混乱,不知所措过。霍一飞真情愿自己那时死了,好歹还能得几分感叹。好过活着堕落,就算是死都死的不干不净。

    他撑墙的双手支撑不住,无助的向下滑落,指甲痛苦的在墙壁划出十道深深印记,划到下半端已见鲜血。他一边发颤的紧紧抠着墙,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慌,镇定。事已至此,再哭再叫都是于事无补,现下最要紧的,是趁了毒瘾未深,拼尽办法也要摆脱了它。

    这样想时,难过仿佛也减轻了些许,一时头痛的厉害,一时又轻许多,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的缘故。霍一飞蹲在地上,手仍撑着墙,感觉略有清爽的时候,心里就在迅速过滤但凡自己知道的听说过的戒毒法子。

    道友他倒也认识过不少,深知道他们戒毒的艰难,但想不论付出再多辛苦,也不能由了让这玩意缠住了自己。起先发觉毒瘾发作时,惊慌的无以适从,心中乱作一团。现下冷静下来,细想想似乎还没那么严重,至少还有得挽回。眼下要应付的,怕只是怎么样才能瞒住不给进哥知道,说不得只好想法避着他。想那毒瘾最厉害的,也就是起先的一两个月。只要挨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事。

    这晚在飞机上时而好些,时而又发作难受,好说歹说熬过一宿,第二天清晨抵达H市机场,外面正飘着蒙蒙细雨,天色阴沉沉的,霍一飞拦了一辆出租车,匆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