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黑帮的家法 > 第一百零三章
    出了医院,一阵清风吹过,扫尽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初夏的午夜清爽。陈耀清甩甩头,又感觉精神起来。忽然一辆车开过来,在他面前停下,陈耀清一愣,只见车窗摇开,探出一张脸来,嘴一呲,露出一口黄牙。

    陈耀清怔道,“葛……堂主?”葛老辉推开车门笑着招呼,“阿清,回来啦,呵呵,来来来,上车上车。”

    陈耀清心生警惕,心说这老东西忽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犹豫一下,还是上了车。车上没旁人,只有个司机,葛老辉手里夹着雪茄,映着他的金牙闪着光泽,笑道,“这阵子忙哈,赌场没事了吧?我总说过去看看,碰巧在这儿见到你。”

    陈耀清道,“是啊,是挺巧。”葛老辉明知故问,“怎么你从医院出来,谁住院了?”,陈耀清看看他,一字一顿说,“霍一飞。”

    “嗯?”葛老辉瘪瘪的嘴抿着,牙缝里露出笑声。“霍一飞。耀清哥,厉害呀!”转过头来森森看着陈耀清,“听说你,把他的小弟打了。原来还把他也打了,威风得紧!你那奴才拿霍一飞百般戏耍侮辱,耀清哥,你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啊,你就不怕落个姚顺的下场?”

    陈耀清淡道,“如果得罪霍一飞就要死的话,葛堂主应该比我早死一万遍了。而且姚堂主什么下场了?那和进哥又有什么关系?”

    葛老辉一阵意味深长的长笑,“呵呵,是,是,说的是。”车子转个弯,后面一辆越野悍马斜冲上来,司机骂一声操,便要抢道,葛老辉拦道,“唉,别别,让他过去。人家什么车,咱们什么车,能撞得起么?”

    陈耀清脸色一变,葛老辉拉着他的手,温声说,“我呢,你别怪我多嘴,霍一飞那小孩,不是你看着那么好惹的。说个最简单的,你在老大跟前,日子比他久吧?怎么咱老大就把他捧得跟明珠珍宝似的,什么建功立业的好事,都让他去做,嗯?你别以为今天打了他,他在你跟前服软,就是你赢了。这输赢啊,还不好说。”

    笑道,“说起来,你们做事,也不容易!天下脚下臣难当嘛。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罪加一等。就算你做的再多,也未必落好。其实啊,老哥哥跟你说句体己的话…”越发拉着他贴近,陈耀清心里怦怦乱跳,挨到他跟前。

    半晌,葛老辉才轻描淡写般道,“条条大道通罗马,你又何必一根树上吊死呢?”

    陈耀清嘿嘿一笑,“葛堂主是说自己吧。”葛老辉森然冷目,“难道你不是么?”陈耀清大怒说你说什么?!葛老辉一声冷笑,“耀清哥,你有没有想想,霍一飞被你当众那么j□j,他为什么不揭穿你,忍着你让你打?你以为他是顾全大局啊?!我告诉你,他是聪明人,他知道现在揭不动!”

    陈耀清激怒之下,耳听葛老辉这番话里有话,即刻又冷静下来,心里迅速翻思,自己暗下的活动,怎么会被他知晓?难道是对方把他给卖了?葛老辉却揽过他笑道,“哎,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看,说说肚子就饿了,咱小四开的饺子馆就在跟前儿吧?你跟我去尝尝!香着呢!”

    那司机回头笑道,“老大,您爱吃饺子,我跟您说,这跟前儿的正德阳饺子,馅儿大味鲜,比小四做的还好吃呢!”

    葛老辉笑骂,“哪有的事!人家有料咱也有料,人家请名厨咱也请名厨,样样不比人家少,怎么就不如别人了,我就不信!”

    Denny这回可吃了大苦头,陈耀清那一顿藤条打的他皮开肉绽。打小由奶奶带着,虽算不上富裕但也是娇生惯养长大,一个巴掌没有挨过,更别说这等皮肉之苦,从小到大也只有他欺负人家的份儿。起先挨打的时候,直恨得咬牙切齿,还没觉得那样痛;敷过药歇息过来,只觉得连臀带腿一块块肉好像生生割裂了一般,火烧火燎钻心的疼,拿镜子照着一看,只见整个臀腿都变成紫色,打破的伤口小嘴儿似的咧着,两边肉因为充血高高肿胀,看起来“沟壑纵横”,惨不堪睹。

    Denny拿镜子狠狠在地上摔个稀碎,想到陈耀清的狗腿子怎么七手八脚把自己踩按到地上,还要扯开腰带扒掉裤子,j□j裸的给他们看,更轮着番拿藤条恶毒抽打,不由又是疼痛,又是羞愤。

    蚊子劝他道,“你就别委屈了,你就挨这么几下,能算得了什么,一飞哥不比你惨?”

    Denny追问“一飞哥怎么样?”他记得后来是霍一飞进来,把他抱出去的。Denny知道这种事不会轻易了结,一飞哥救了他,恐怕自己难以轻易脱身。但问起来,蚊子总不肯说,这下自觉失言,终于再也耐不住Denny追问,索性空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抖个干净。连陈耀清怎么让手下百般羞辱霍一飞,怎么用梨木棍子下死手,打的怎么厉害,全说个遍。

    Denny脸色铁青,愕然不语,蚊子道,“这回我一点不夸张,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果然亲眼看了才知道。Denny支撑着下地的时候,霍一飞还在趴着床上,臀上腿上涂着厚厚的伤药,藤条和木杖打人的威力果然是不一样的。Denny走过去,在床前默默跪下,叫一声“一飞哥”,眼眶就有些微红了。

    霍一飞笑道,“怎么了?”Denny颤声低泣,“一飞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办不好事。那天去拿帐,他们不给,我只得说是你让拿的,没想到,清……哥能把那些人都找去跟我对质,我……我……”

    霍一飞道,“你说的没错,是我让你拿的,不用别人对质,这也赖不掉。”Denny愤愤难平,“一飞哥,我连累了你,害你让那陈耀清欺负。他们算什么东西,打我就算了,连你都敢打”。对自己和霍一飞被陈耀清打这件事,他心里愧疚,也委屈,更看不得的是霍一飞受了更大的委屈,此事对他莫于奇耻大辱。

    霍一飞轻轻一笑,“怎么?这点委屈就受不住了,我都没叫委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比我挨的更狠了?”。

    Denny低头不语。

    霍一飞安慰他道,“起来起来吧!人在外面混,你想一点亏儿也不吃,那是没可能的,这回一飞哥让你受苦了,回头补偿给你。但是记着,以后在清哥他们面前,不能有一点怨言,人家没有错,是咱们错。”

    Denny点头说明白,扶着床站起来,坐是不敢坐了,屁股一挨着东西就刺辣辣的疼。霍一飞笑问他,“怎么,还是什么事想说,吞吞吐吐的。”

    Denny心思给人看透,咧咧嘴有点不好意思,想想还是道,“一飞哥,其实,有件事我还是没看懂。我知道你的性子,为了大局委曲求全你会做,替我们这些兄弟出头你会做,但这么忍气吞声的由人欺负,绝对不会。上次酒吧的事以后,我看陈……清哥他对你好像很有点什么顾忌似的,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事,但是他那一阵对我们格外热情,以前他不会那样。可是怎么这一次又……这么狂起来了?”

    这话说出几秒,霍一飞才慢慢侧过头来,深深看着他。Denny低头,“一飞哥,我说错话了。”霍一飞道,“没有。Denny,你怕不怕挨打?”

    Denny疑惑道,“一飞哥?”霍一飞道,“如果不怕挨打,一飞哥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你去做。”拉过他,在耳边耳语一番,Denny愈听愈面绽笑容,不由得眉开眼笑。

    霍一飞道,“先别这么得意,这事可不比前面,就算出了漏子,也不过挨顿板子了事。这回要是出了差,你小命不保,到时候我也自身难保,也救不了你。”

    Denny也正色道,“帮一飞哥做事,挨顿板子又有什么了不起?何况我出来混,也想跟一飞哥建功立业。挨打我不怕,我屁股也硬着呢。”,嘴一撇,又小痞子似的坏笑。

    霍一飞在医院躺了近两个星期,又搬回家继续休养,借故这一次的伤,推说起不来床,把大小事情都交给陈耀清去做,自己不声不响的缩躲起来。陈耀清也乐得他清闲,左右这时候赌场的事故也已经处理差不多,剩下的,都是些场面上的过场。

    损失非常惨重,这不仅对赌场,对周进这边经济都是个巨大打击。场子重建一时半会儿怕是无能为力,也只能把这个曾经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一锁,“停业整顿”罢。对于所谓内奸,查来查去,也都只是查个空穴来风,无凭对证,毕竟风头还未过,帮会也不敢太过大肆动作。

    相关事情陈耀清都在电话里详详细细跟周进做了交代,只是对于霍一飞,既然替他撒谎,说当时他取帐,是经过了自己,凡盛和小奇四个人签名才动,而且陈耀清还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把这个签名和程序给补上,自然也就不提代行家法,打他的事了。陈耀清知道,凭他对霍一飞的了解,只要自己不说,霍一飞也不会把这些糟乱事拎扯到周进面前,这种时候再途惹他心烦。

    至于那天在场的人,其实全部都是陈耀清下属,自然是听他的安排。这么说来,打人一场就算是白打了,轻轻松松几下,一件大事如此轻易就瞒天过海。当然就算周进回来以后真的翻起来,他也不怕,因为是为了帮霍一飞掩饰过失才隐瞒不报,有理,有情。

    陈耀清有点无力顾及霍一飞,眼下他有个更头疼的事。那天葛老辉抓他去吃饺子,提起一件事情,让陈耀清十分坐卧难安。

    葛老辉说,“公司年年从国外往N区,T市走私汽车。今年国家开大会,这世界各国各地方,到处的人都来,用车的就更多。这个差事多年来是老大揽着,但是现在他没在家,你替他主事,这么说吧,我想干这个活,你觉得如何?”

    陈耀清当时心里一颤,怎么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葛老辉笑着说,“老弟,你别多心,我不会害你,你也知道这事我害不了你。差事总要有人去做,是不是?不瞒你说,我这一阵子来缺钱缺的紧,前两天打死了那个交警,前后活动又花了很大一笔钱;我又在投标两个工程,都需要钱来周转,要不我也不能来找你要事干。”

    陈耀清心里明白,葛老辉这是挟着他的把柄来向他要挟。他私下里打听到自己那么多事,又隐瞒着不张扬,在车里说的那些话,是想方设法在拉拢甚至威胁自己这个周进手下大弟子,挖到他自己的脚下。

    陈耀清不喜欢葛老辉,虽然他们都有共同的对头,但是陈耀清觉得,霍一飞再讨厌,毕竟也是他从小看大的,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而且如果不是整天看着霍一飞的话,陈耀清其实也还是过的很好的,周进对他也很好,很重用,他在帮会公司里也是有权位有实惠。即使是现在这个情况,陈耀清也没有动过背叛周进,另投他主的心思,因此葛老辉拿着他的把柄,用那些事来威胁他,让他十分的恐惧。

    不过葛老辉第一次开出的条件,倒不是十分难以接受,陈耀清回到家躺在床上反复的想,公司的买卖,说白了周进也是仗着大权私霸着,并不能摆上台面,让公司人去做原本没有错。

    自己只是给他事做,至于做成什么样是他的事。其实,自己被葛老辉捏住把柄,就算不答应他也逃脱不了,答应了他,反而可以把他拖下水,从此大家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轻易放开谁。

    当然这都不是关键,更吸引陈耀清的是葛老辉给他的条件,两份二亿多的标书,是他亲眼看了。其中一份上大笔一挥,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与其说葛老辉威胁了他,不如说引诱了他。陈耀清知道,自己得罪霍一飞不轻,就算周进现在不追究,日后这摊子早晚要到霍一飞手里,到时候他能不秋后算账吗?自己是该为自己绸缪点退路了。

    他在这件事是十分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