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黑帮的家法 > 第一百零四章
    一连几天,阴雨连绵。小宁每天除了学校里上课,晚上还要去IELTS补习班补习两个小时,霍一飞每天晚上便开车去接他。一年到头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再加上小宁快要走了,尽管伤还未大好,霍一飞也尽量陪他。到傍晚,提前把晚饭做好,晚上回去再顺路捎点爱吃爱喝的,兄弟俩丰丰盛盛吃一顿晚饭。

    这天小宁走前说晚上想吃鱼翅火锅,霍一飞早早去了超市,拎回两大兜鱼翅和各种海产海鲜,看看自己也犯起馋,却找不到上次进哥往鲍鱼里放的那个配料。正侍料的时候,听着“咣咣”敲门。霍一飞心里嘀咕,怎么今天没补习就回来了,一边拉开门来,不由得怔了。

    门外站的是阿秋。

    阿秋还是穿着那件黑色帽衫,帽子包住头,衬得脸庞更加白皙。亚热带国家生活的人,难得有像他这么白皙的皮肤。自从上次摔了头以后,阿秋总是戴着帽子,或者穿帽衫,不知道是掩饰伤疤,还是因为头上受伤,避免多见风。

    阿秋一见霍一飞,伸着敲门的手嘎然停住,懦懦了嘴唇好一阵才道,“我可以进来吗?”

    霍一飞没答。阿秋知道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是不被欢迎的,急急的抬起头,褐色眼睛带着诚惶和不易捉摸的无奈,僵了一会儿,霍一飞侧一侧身,还是让他进来。

    “坐吧,随便坐。正好我在弄饭,晚上一起吃点吧。”

    阿秋坐下又站起来,问小宁没在吗?霍一飞说他上学去了。阿秋“哦”了一声,勉强笑,“你弄饭吗?我帮你弄吧。”霍一飞很自然的一笑,道,“不用啦!等着吃就行了。”

    阿秋在背后叫住他。““一飞哥,你,你不问我来是干什么吗?”,不禁声音颤抖,霍一飞反而全然无事一般平淡,只平和的慢慢坐下,问他,“那你有什么事吗?”

    他知道阿秋一定是有事的,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怕他在灵堂那件事后,没有什么脸面再回头来找自己。这转眼几个月过去了,除了上次在酒吧撞上,还起了争执,以外他既没找过自己,也没给小宁打过一个电话。却不想阿秋道。“其实,其实,前两天,我在医院看到你了。”

    他顿了顿道,“前几天我去复诊,在医院看到你了,你没看见我。我知道,你受伤了,还……要不要紧?”

    霍一飞淡淡说,“没事了。”阿秋抬头看着他,一双褐色的大眼睛里神色难言的复杂。好久才说,“你要,要小心点身体,别总弄伤了自己。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是想跟你说对不起。这一阵子来的事,我知道我错……上回在酒吧,我说那些话…其实我不是…那个心…”

    霍一飞平静的道,“那天在酒吧,两边起了点摩擦,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们俩吃点亏,可是也把我兄弟划了几刀,也差不多吧,那事就不必提了。”

    阿秋略带着绝望抬起眼,“一飞,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那么帮我,可是我恩将仇报,我害你。在灵堂,我说我爸爸是你们杀的,我还把你弟弟带去害得他差点出事,这些事想起来,我也原谅不了我自己。本来我已经想着,这辈子这也不能见你了,可是那天在酒吧,在酒吧……在酒吧……我真的忘不了以前的事,我也忘不了你……”

    言道此处,已经泣不成声,扶着霍一飞腿跪在跟前,苦苦的哀求,“一飞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和你行同陌人……我不是有心要撒谎的,我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没有别的选择。你生我气…你打我…打我好不好…”

    他说着,竟然真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条长鞭,这是ou在家里时教训他的那条马鞭,阿秋来的时候,是揣着它在身上。

    原来他今天是来“负荆请罪”。不知从小在缅甸长大的阿秋,是不是回国这数月,学会了这句成语典故。霍一飞看着他伏在脚下,漂亮的大眼睛泪水迷离,凄凄眸眸,“我做错了,你打我……你打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真心待我好,我真的不想跟你一刀两断,就这么再也不认识了……再也不认识了……”阿秋十指苍白的手指,捧着黝黑马鞭,不由得颤瑟,这情景依稀仿佛又回到一年前,缅甸ou的家里,自己看到的那个孱弱的小孩,在父亲权威下瑟瑟发抖的微弱模样。

    霍一飞没接那马鞭,也没有推开阿秋。“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你现在觉得你阿爸打你罚,可等到有一天他不在的时候,你才会记起他的好来。’有些时候,你想挨一顿马鞭,都未必挨得到。”

    阿秋哭道,“我已经没有阿爸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今天活一天,都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霍一飞一把推翻他在地上,冷冷道,“半年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不是一心想飞出牢笼,做自由的鸟儿吗?怎么不飞了?!”

    阿秋伏在地上呜咽不止,只是说,“求求你……求求你……”霍一飞慢慢俯下身,拾起地上的马鞭,这沉甸甸的东西落在手里仿佛就带着一股血腥气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黝黑的发亮。一米来长的鞭梢,霍一飞两手徐徐捋开来,“既然今天你心甘情愿带着这鞭子来挨打,那我就成全你。秋少爷,你不把裤子脱了么?”

    阿秋略带些愕然转回头,没等开口,只觉腰上一紧,跟着“叱拉”一声,臀上顿时觉凉,霍一飞竟然伸手把他的外裤扯了下来,下意识想要挣扎,但今天这顿打,是他自己讨来的,怎么能够去反抗?不由满脸通红,两手紧紧抓了衣衫的下摆。

    但听着“嗖”的一声,霍一飞抬手便打,根本没有丝毫犹豫,臀上一连挨了四﹑五鞭子,肉瓣儿如同割开般疼,阿秋才暮然反应过来。

    也许他心里料错了,以为霍一飞不会接那鞭子,他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阿秋带着鞭子来负荆请罪,也只是在心中忐忐的期望,一飞愿意打他一顿,就了却过去恩恩怨怨。没想到他拾起鞭子便动手,可是阿秋不能知道,霍一飞是因为愿意原谅他而打他,还是实在太恨他,恨他忘恩负义,出卖自己,差点害死小宁,一切一切,霍一飞早恨不得亲手把他打死在这里。

    鞭子夹着风声“嗖嗖”抽落,每落在肉上都宛如刀子割了一下,剜心般疼。自从父亲死后,阿秋已经许久没吃过这鞭子的苦头了,数下之后便以满头是汗。霍一飞出手这样狠,也是他没想到的,以往以为父亲打的就是最狠辣残酷,今天才知道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也许这鞭子的威力本就是这么厉害,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疼痛交加之下,心里愈发混乱不堪,想要咬着牙忍住痛楚,又怎么能忍得住,钻心的疼痛直往喉头上冲,顶得他几乎要扯直喉咙几声干嚎。

    霍一飞提着鞭子只照那截j□j的肉体狠抽,一鞭也不落空,鞭落如割如烙,阿秋痛苦的抓着地毯,极力熬受了二十来下,再也挨熬不住,两只手胡乱的伸到在身后乱舞乱摆,霍一飞一把抓着他的手,“啪”一声扭回身下。

    “好好趴着!别动!”阿秋浑身颤抖,微微仰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呜咽的,瑟缩着一点点摆正身子。没等趴稳当,鞭子又抽下来,只觉比刚才更疼,钻心剜肺,这一次再也受不了了,叫出的声音都变了调,“不要…不要…原谅我…你原谅我…求求…不要…!”

    身体不能遏止的本能的挣扎,翻滚到霍一飞脚下,一双湿淋淋的手下意识抓紧着霍一飞裤脚,“不要……不要……原谅我……”满头尽是冷汗,头发弯弯曲曲黏在一起,身后从臀至腿,乌黑紫肿,已经打的皮破肉绽,血顺着伤口一滴滴滴洒在地毯上。

    霍一飞才停下手来,抬起脚踢开他,目光之下,冷冷如冰,“你不是带着鞭子来讨打么,怎么,这就受不住了?就这么点诚意,就要我原谅你?”

    阿秋伏在地上只是喘息不止,伤痛牵起了旧疾,一声声干裂的咳嗽。好久好久,他两只手颤抖的撑地,麻木的双腿极费劲的蜷起来,摇摇晃晃,在地毯上跪起。上身伏地,臀腿紧绷着,紫青斑驳的伤口身后看去一览无余。阿秋颤声说,“……对不起……我说道歉……对不起……请你……你打我吧……”

    他已经是在极力支撑,马鞭如此之重,只怕是挨阿爸OU的打也没这么厉害过,但听着鞭声呼啸,直冲自己抽过来,阿秋忍不住抬头去瞅,还未看清,背上一阵凛痛,马鞭如毒蛇一样狠狠咬进皮肉里面,阿秋只惨叫一声就扑到在地上,鞭子已经不只捡着屁股大腿,劈头盖脸乱抽乱打,疼的他连叫的力气都没有,只像张纸片一样满地翻滚。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每次滚开后,又被霍一飞抓着衣领拎回来,逼迫对着他,扬起的鞭子就狠抽下来。

    不知道打了多久,仿佛又一次被他抓起来,等了好久没有鞭子落下,不知是不是打够了,阿秋软软塌倒,气若游丝般的,“一飞,你原谅我……是不是……?”

    良久听不到答复,阿秋挣扎着仰头,急道,“一飞你肯原谅我了……是不…….是……是不是……”依稀听着他不带什么感j□j彩的回答,“我没有怨恨过你,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阿秋嘶力的挣扎道,“对…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你……你帮我……帮我很多……很多…”

    霍一飞说,我帮你的时候,只是不忍心看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受苦;帮你,没有指望过你给我任何回报。所以我也不恨你,只是很心寒,因为当时帮的那个小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了。

    阿秋听着这话,嘴角一阵抽搐,各种心思乱作一团,浑身更加的痛不可当,脑中嗡嗡直响,昏昏沉沉下,只听得似远似近的声音问:

    “是谁杀了你阿爸?谁下的手?”

    眼前仿佛又摇晃出阿爸庄重严肃的脸,深深的眼窝永远带着决绝和凶狠,那是一个高大强壮的身躯,自己无比畏惧,但也无意识的深深依赖着。

    这感觉直到阿爸死后才明白。自己曾经那么深深恨的,怕的,做梦都恨不得远远离开他的人,为什么眼看着他在自己身边死了,会至今都难以接受;为什么每晚梦到,挨打后发烧病了,他在身边端茶拿药,掖被添衣;为什么总想起小时候那次,他带他到山坡去放风筝,也是第一次因为风筝断了飞走了哭闹不止,挨了他的巴掌,但是那天晚上回来他不是又专门拿纸给儿子糊了一个么,还画的五彩斑斓十分漂亮,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画画。

    原来真的像霍一飞说的:“现在你觉得他打你罚你,折磨的你难过,可要是有天他不再管你了,剩下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才会记起他待你的好”。

    还没有从丧父的创痛中醒来,又被他手下一群野狼们逼迫的朝不保夕,命如弦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举目望去,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人真正可以依靠,阿爸在的时候打他罚他,可是不会要他的命;现在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日日夜夜盯着自己的脖子。

    阿秋不由失声哭,但觉身下一痛,狠狠的撞在地面上,似乎听见熟悉的厉斥,“哭什么哭?!”鞭子就又卷起来抽落下来,阿秋痛楚的惊叫,“不要!……不要……爸……!不要!”

    阿爸永远不能容忍他的软弱和眼泪,什么委屈,苦难,挣扎,只会用鞭子打下去。他为什么要变得那么严厉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什么都不如他的意,他要自己历练,继承家业,自己偏偏不爱。他便打,没脸的打,残暴的打,自己怕他,不敢抬头睁眼看他的眼睛,更不要说亲近,连生平最后一次反抗――离家出走,却是直接害了他客死他乡。如今再想要回头,再没有机会了。

    阿秋喘过一口气来,双手紧紧攥着面前的袖管,想要说,但说不出,脑中一片茫然。很久才断续的呜咽,“阿爸不要打我……小诚为什么要这么做……?爸对他很好的……为什么要害他……?……他要什么我全给他就是了……我没想过要和他争……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良久。霍一飞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是小诚?”但阿秋已经抽搐着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