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网游小说 > 单边世界 > 第二十七章 止战之殇
    “极盛和极衰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耳机里陈莫德迟缓的唠叨声在陈易耳边响着,陈易知道暂时还不用答腔,就这么听着也好。

    他原本是想到副栋18去面见叔父的,但是考虑了数次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留在主宅里等叔父的电话,结果只是证明了叔父的确会打电话来。

    “一个这样庞大又严整的家族是不可能轻易被外界击溃的,能使它支离破碎的力量只能是来自其家族本身……他总有一天要死但绝不该是现在,他还年轻,还不到四十岁,你以为真正可怕的后续已经被避免了,陈家的地位间接得到了稳固,但是这对陈家真的好吗?我们最大的竞争力没有了,我们就会安逸,然后会更加腐败,然后走向灭亡,如果我们不培植起来一个新的对手,我们恐怕撑不了多久……为什么常家这么多代却没有腐败的情况呢?他们一直被我们压着啊,他们的危机感那样深重,所以他们没有为所欲为的空闲,而我们已经独占这个位置太久了,我们家族的病患已经难以根除,我们只能靠外力增加压力才能生存。”

    “他死了,我们一劳永逸。”陈易说道。

    “不,你本来该保护好他,再也没有什么结果能比现在更糟糕了。”

    陈易不再辩驳。

    “你还有多少计划瞒着我?”陈莫德埋怨起下一件事。

    “之前激怒元老院的庭审,还有Jody就是‘刀’的事情,被投毒是几年前就发现了的,大概就是这样。”

    “……陈易你个混账!!”

    “不肖侄知错了,您别动气。”

    “连被投毒了都不吭声!是你的管家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你是防着你哥,还是防着你叔叔?!”

    “叔父息怒。”

    “熊孩子!今天你就是没来,要是进了副栋18的大门,老子打断你的腿!!”

    陈易听了这句再也没忍住笑,这下可算知道没登门拜访的好处了,去了得被“打断腿”呢!

    “你这孩子太不懂事……”陈莫德说完挂了电话。

    陈易摘下耳机,轻轻打了个呵欠。坐在对面客位的路克政看着他道:“莫德姑父还是以为你父亲死于陈和之手吧?”

    “很多事情何必解释清楚。”陈易端起杯子喝茶。

    “我就是你们找出来的新压力吗?”路克政问得陈易一愣,陈易确定自己没有开免提,那么就只有路克政明察秋毫这一种解释了。

    陈易拿杯子堵自己的嘴。

    “那么多年之后,我也会是常功盛那样的结局。”路克政的话里隐隐透着凄凉。

    “不会的,”陈易道,“我一定要死得比你早。”

    路克政嗤笑。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提醒你,虽然我已经说了不下一百遍了。”路克政说。

    “嗯?”陈易放下茶杯装作第一百不知零多少次的倾听。

    “赶紧换个茶工。”

    “……”

    路克政抽着烟斗,陈易喝着那壶被嫌弃的茶——陈家主宅的客厅里一派和睦。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说服林氏双煞背着我去帮你完成计划的?你把他们安排到境外去监控陈和,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路克政说。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陈易不以为意。

    “你又不是用不上我,到最后你还不是要借用路家的执行能力完成最后的计划吗?之前瞒着我有什么必要?”

    “告诉你越多你管的越多,倒不如我自己来得省事。”

    “不信任我你大可直说。”

    “哼。”陈易眯眼。

    “不只是林氏双煞,安姨也起到了监控的作用,不过她更多的是防范Jody,毕竟当初我不是非常肯定Jody会不会减轻与陈和的旧情。”陈易这个时候的表达开始非常“坦诚”了,忽然Jody端着新的茶走进客厅,陈易欣赏着路克政诧异的表情,继续这个此时变得愈加敏感的话题,“如果我没有提前发现就做出了防范的话那是猜忌,但是发现了还不做出防范的话就是愚蠢了,Jody对这个道理明白得很,又何必介意我怎么说。”

    “就算介意能怎么样,反正永远都是我陈易的所有物而已。”陈易说着翻起眼睛瞟着自己的管家,“你介意么?Jody。”

    “完全不。”Jody应道。

    “‘刀’,”路克政也看着这个格外高大的男人,“真像别人说的,是对冷兵器的运用而得的字号?”

    陈易盯着Jody不讲话,Jody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便对路克政鞠了一躬解答着:“路老板,‘刀’的含义为——我本身即是一把时刻能为本家老板所用的利刃。”

    路克政点头,Jody下去后,他向前欠身对陈易说:“你这么任性下去迟早要出问题。”

    陈易冷笑着喝一口新的茶,然后抿抿嘴盯着路克政:“尝尝看,这次沏得怎么样?”

    路克政坚决不肯喝那壶茶,陈易也就不坚持,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去看外面满园的罂粟花,路克政环顾着这间客厅,对这里布置的古董饶有兴趣。

    “哥哥哥哥……”陈薇从门边探出头来,“我可以进来吗?”

    “来吧。”陈易伸开双臂,陈薇立刻飞快的跑向他,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路克政看着陈薇仍被绷带覆盖的双眼处:“准备带她去洛佩兹小姐的生日宴会吗?”

    “这次就不了。”陈易双手握着陈薇纤细的腰肢,把她托到半空转了一圈,“等眼睛愈合以后,再去哪里也不迟。”

    “哥哥哥哥,瑛姐姐这几天都不怎么出房间,薇薇好想她,哥哥把她留下来和薇薇一起玩吧,那样瑛姐姐也许会心情好一些呢,哥哥哥哥。”陈薇拉着陈易的衣服撒娇道,“洛佩兹小姐的生日宴会,薇薇是哥哥的妹妹都可以不去,瑛姐姐是未婚妻的话,也不是一定要去的对不对?薇薇想要瑛姐姐嘛~”

    陈易发现路克政正在看着自己。

    “也好。”陈易说。

    “出发去黑羊公馆吧。”路克政早坐累了,好容易等到了离开的机会,“离宴会开场已经很近了。”

    陈易又低头望着陈薇,她小小的手拉着他的一根手指轻轻地晃呀晃,红润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纯洁美好的笑容。

    -听到脚步声,常建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凑到玻璃前头去笑脸迎上来客。

    “好哥哥,你这么频繁的来探视我,弄得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呐。”常建眼睛瞪得快要裂开,蓝汪汪的瞳仁闪烁着极其诡异的光泽。

    “我得经常观察才知道你是得了什么病。”夏默克说。

    “不,不……你是有事相求。”常建退了几步回到床上盘起腿来坐着,“别担心,哥哥,来畅所欲言吧,你明知道就算是这样的地方也是保护犯人‘人权’的,没有监听,只有你站的地方有监视,而我这里没人看得见……哈哈,兰老板根本没把我当做那么危险的需要全方位监控的犯人,这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别担心啊,你怕视频资料以后传出去会被克里斯普小姐通过唇语看出你在说什么吗?啊哈哈哈,笑死了,你难道怕那些东西吗?”

    夏默克突然笑起来。

    “就算我来求你帮忙,我也没办法放你出来啊。”他刻意做出非常为难的样子。

    “啊?啊哈哈哈哈……!”常建放声狂笑,“你还有时间讲笑话啊?夏默克!哈哈哈哈!可别装了……求求你,笑死我了!侵入鉴定仪系统的那个鬼玩意儿才不是你搞来的对吗?别跟个已经生完孩子还说自己是**的biao子一样装腔作势了好吗?!”

    “别人做不到我信,可是你说你做不到……”常建跳下床凑到他眼前,“鬼都不信!”

    夏默克乐呵呵地瞅着他。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虚伪啊……”夏默克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按在了墙壁的控制盘上。

    -布满细微伤痕的手指夹着一张半透明的黑色磁卡递到他眼前,陈易盯着对方微微眯起双目,而后将那张卡接了下来。

    “我该怎么感谢您呢?洛佩兹老板。”陈易边说边从花篮里掐了一朵百合来递给对方,洛佩兹接过花,一只手捏着花萼,将鼻尖凑过去轻嗅百合花的芬芳:“行行好,以后再也别给我卧底的任务了。”他说着低头开始捻花瓣,“或者,把这张上代的最高通行令送给我随便用,那么你以后再派什么任务我都接受。”

    “您这么在意这张卡的话,送给您也无妨。”陈易拿手指夹着那张卡在空中摇晃着,“反正克里斯普老板已经修复了安监系统的漏洞,就只有我这一代的最高通行令能为所欲为了,您才不在乎这点小变化的吧?父亲要是知道您愿意睹物思人的话,想必十分感动呢。”

    洛佩兹:“你自己留着思人吧。”

    陈易得意地收起卡片,转身回到和路克政夏默克一起的小圈子里。

    “难得你没把管家带在身边。”路克政对陈易说。

    “听兰老板说精神病院跑了一位病人,就让他回家了。”陈易看着夏默克。

    “之前我还依照你们的建议在梅兰肯多观察病人——幸亏走得早。”夏默克说罢话题一转,“唉,莉莉躲在后台不肯出来,不知道准备了什么惊喜……”

    “我以为你为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吓。”陈易有点小失望。

    “嗯,我原本打算晚点说的,不过您二位看起来没什么耐性,那我就现在说好了。”夏默克琥珀色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常建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疯,他曾经加入了一个境外的邪教组织,该组织对他进行了催眠和药物注射,将他本性中的暴力潜质激发出来并完全毁掉了他的三观,因为该组织近年来的隐蔽性,没人把常建的变化和该组织联系起来。两年前世盟安理会对该组织进行了清剿,但是全部的调查情报都被严密的封锁起来了,据当时的圣德雅大学极端宗教和恐怖主义研究会分析,这个邪教和租界恐怕关系匪浅,境外清剿的事过去的时间不长,二位老板应该都有了解。”夏默克介绍差不多了以后从口袋里拽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一枚铜质的徽章,上面烙着一只眼睛状的图纹,“‘永生女神’,组织内部的人称‘她’为‘列娜’,统治者是两个人——‘列特’和‘戴安娜’,后者是信仰的中心,代表永生女神的肉身,而列特是她的守护者,其余的成员都是永生女神的奴隶,他们的宗旨简要概括就是——死亡没有意义并且不是生的结束,放纵本性就能达到永生。”

    “该组织在二十多年前达到鼎盛,但是大约在十年前开始衰落,根据现有的资料显示,在其鼎盛时期,租界境内还是有相当数量的信徒存在的,不过经过两年前的清剿和前段时间的反腐,这些人能死的都死了。”夏默克歇了口气接着说,“两年前清剿该组织的主力成员和租界也是‘关系匪浅’,封锁消息也许正是源于此。常建伪装得很好以至于我们都认为他和那个年代久远的组织毫无关联,但是终于有一天,定时炸弹还是爆炸了——”

    “砰!”夏默克突然一张手指。

    “等等,你怎么认定常建的毛病跟邪教有关?”路克政示意他不要再发挥下去了。

    “我猜的。”夏默克抱胸。

    陈易伸手去揪住缠在他手指上的链子,将那枚铜质徽章握在手里端详。

    “是有这么回事。”陈易说着。

    路克政摘掉军帽,斜睨着夏默克:“世盟的部分成员国强烈要求纳格洛夫参与清剿,甚至不惜告到国际法庭,当时老祖宗让我不要管这件事,并且非常强硬的干涉过那场官司,陈易,当初你可是和老祖宗站到一边的。”

    “这件事情在当年就已经被完全封锁,解禁时限是五十年,你居然查到了。”陈易将徽章捏在眼前,从铜色的边缘看着对面的夏默克。

    夏默克温暖的笑靥一成不变。

    “这种记录就跟禁书似的,用心去找总会有,再怎么说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何必疑神疑鬼。”他装傻。

    “过去了。”路克政玩味着这个词。

    “不然呢?反正从那个组织截获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戴安娜已死’。”夏默克说。

    “这回倒是有点惊喜的意味了……”陈易丢掉那枚徽章,甚是嫌恶地拍两下手,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

    洛佩兹站到会场中心的平台上,做起了开场致辞,讨论已毕的三个人都转向洛佩兹装作捧场,致辞结束的时候,人们开始鼓掌。

    忽然陈易正在拍着的双手静止不动,他耳边霎时只剩下心跳声。

    红色的准星在黑色的头发中摇着小小的圆圈,最终定在了发旋上。

    “该死。”陈易心里低咒道。

    瞬间一个身影飞扑过来猛地迎面撞倒陈易,只是刹那间,准星一抖偏向会场正中——洛佩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去,他的头便从前额开始“磅”的一声崩裂,混着血液的脑浆向四周迸射开去,随着一把手提轻机坠落在血泊中,直立的尸体也即刻垮倒——露出了他背后满身血污的莉黛特。

    原本还神色淡定的夏默克骤然僵直。

    随行助理们将人群围住,迅速将会场正中的尸体隔开,路克政突然转身钻到人堆深处去寻找孙月星,陈易扶起趴在身上的人,震惊地抓开她满脸凌乱的金发,常瑛忙低下头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但是陈易没有顾着跟她拥抱,迅速的托着她站起来:“你为什么在这里?”“我看到建了……”常瑛说。忽然间又一波尖叫声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出二人世界,会场正中银发的莉黛特不知何时捡起了凶手掉在尸体旁的轻机,纯白色的长礼服被鲜血染出绯红的图案,莉黛特金色的瞳仁由于眼角抻裂般的张大而悬在了遍布血丝的眼白正中,看起来疯狂可怖,她弓着腰抬头不知在看什么地方,她踩过父亲的尸体,扬起枪口,迎光闪烁的银发随风飞舞。

    魔鬼张开了双翼。

    “莉莉……”夏默克挤出人体构成的围墙走出来,向莉黛特张开手臂,“莉莉,我是默克,把枪放下吧,莉莉。”

    “莉莉。”夏默克越来越靠近莉黛特,冷汗浸湿了他的睫毛。

    “不要碰我爸爸。”莉黛特声音嘶哑。

    “我不动他,我只要你放下枪好吗?莉莉?”夏默克逐渐把距离缩得离她只有一步远。

    “不要过来。”莉黛特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嘴唇在动。

    夏默克稳住自己的气息,他非常缓慢的向莉黛特探出手,想要凭借快一些的反应速度打掉她手里的武器,就在他的手刚刚接触到机械的硬度时一声巨响迎面轰来,子弹的冲击力将他击倒在地,鲜血崩进莉黛特的眼睛,她大叫着捂住双眼,突然被夏默克的腿绊倒,手提轻机从手中甩了出去,莉黛特睁开眼睛,看到了倒在身边鲜血淋漓的夏默克和沾满血污的自己的双手。

    “默……克?……默克!……”莉黛特泣不成声,“为什么……爸爸……为什么……呜呜呜……”

    兰家的随行助理跑上去扭住莉黛特,这个小女孩开始挣扎,撕心裂肺地大哭,声嘶力竭地呼喊夏默克的名字。

    “快去看看,夏老板没有被击中要害。”路克政挤到程利绪身边提醒着,程利绪听罢拿镊子把眼镜一顶,走了上去。

    陈易并不关心现在场内又发生了什么新的状况,他关注的重点已经将他的心从胸腔提到嗓子来了。“你出来的时候,Jody到家了吗?”陈易把着常瑛的头侧强迫她面对自己。

    常瑛的动作非常迟缓,但是陈易看出来她在摇头。

    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陈易放开常瑛接了电话。

    “老板,我没有找到薇小姐。”

    -搜寻的终点画在了常氏宗族的主宅,此刻一曲《星空》已演奏到中段,寻来的人们在惨象前停住脚步,陈易按住常瑛的双眼将她轻轻推到队伍的最后,自己试图绕过前面开路的Jody站到最前去,而这位管家却有些迟疑,没有像以往一样懂事地让路。陈易对上他低垂的目光,Jody的眉头微蹙——他罕见的出现了表情,可终于无奈地退开,不再遮挡陈易的视线。尽管无声的喝退了管家,陈易尚无力将偏向一边的脸转回来正对那一切,他呆立在原地,黑色的发吸嗜浓重的夜,侧脸上煞白的月色淋漓。

    既知为时已晚,见与不见为之何异?

    如果不是亲眼验证回天无望……如果不是……目睹……

    没有灯光的照明,月光由三层楼高的长窗下彻,拉伸透明钢琴下孕育着冰丝的剪影,《星空》的曲调在常氏宗族空旷的客厅中回响,奏起一支明快的挽歌。

    月光仔细描画黑亮的长发,留白泛着荧光的皮肤,却泼下纷乱的朱砂——幼小的身躯在透明的钢琴上横陈,一根冰锥由太阳穴深深刺入大脑,而chiluo的身体已有一半遭到腐蚀而化为流状,内脏垂挂在钢琴的边缘只能看出条条郎当的轮廓,不断滴落的粘稠体液在钢琴下聚成闪亮的湖泊。

    钢琴的演奏还在继续,常建的金发泛白,纤秀的手指灵活地敲击琴键,完全不顾此刻突然闯入家门的众人,他瞑目面露洋娃娃般美丽而优雅的微笑,仿佛躺在琴上的不是被自己残杀的死者,而是共赴星河之约的恋人。

    “……是硫酸。”程利绪说着瞄一眼前方陈易的背影,不再发出动静,而是和身边的夏默克面面相觑,夏默克按着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处,同样无言以对。

    路克政试图走到陈易身边,却为没有理由推开刻意挡在身前的Jody而作罢。

    当真已经——太迟……

    琴声戛然而止,常建站起来走到钢琴前睁开透蓝的双眸迎着陈易的目光,这样直接的对视立刻碰撞出刺鼻的腥味,如钢针扎入皮肉,从瞳孔里钻出鲜血来。

    常建突然间双眼暴张,脸上变换出一个狰狞扭曲的面容,他炫耀般将双臂扬过头顶,发出一阵怪异而猖獗的狂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欢迎捧场啊诸位老板!对我的演奏还满意吗?!喜欢我摆在钢琴上的配饰吗?!这夜幕、这星空、这琴声这情境多么唯美动人啊!哈哈哈哈哈!!”

    “来吧陈易!来杀了我啊!你都在那里站了多久啦?你是被我的琴声迷住了吗?为什么没过来愤怒地把我踩死啊?!那不才该是你该有的第一反应吗?!”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在想怎么杀掉我才更有创意对不对?!哈哈哈哈,我送你一招怎么样?你可以先用冰锥穿刺我的脑袋,然后随心所欲的猥亵我的尸体,然后用强酸给我烧成糊状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啊!!”

    这就是杀陈薇的经过吗?

    陈易一直高高的扬着下巴,他的表情被夜色蒙住,任凭常建癫狂地叫嚣而毫无动静。

    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你杀不死我的,陈易,我已经永生了呀,我任意妄为我好开心啊!可是有一点遗憾了……你为什么不是脑袋被一枪崩碎的那个人呢?我怎么不早一点开枪呢?”常建故意发出夸张的叹气声,他扫视着这群或是真心帮忙或是来看热闹的人,低声“咯咯”地冷笑,“其实我对杀你的妹妹也不是那么有兴致,呵呵,可是啊偏偏在我离开黑羊公馆突发奇想的去你家串了个门的时候,管家先生还没有到达,家里又只有你的小妹妹……我本能的就觉得……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太无聊了!冰锥这种东西厨房里正好有,强酸我带在身上原本是想泼给你的!我为什么杀陈薇?就是正好有凶器啊!不杀个人的话——多浪费啊!哈哈哈哈哈哈——!!”常建突然又开始尖声大笑,手掌用力的拍着琴键,弄出震耳欲聋的噪音,“陈易!!你看看清楚!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东西!衣冠qinshou又何止我一只呐?!你又算个什么货色!!为什么我赶得那么巧……为什么她会一个人留在家里?!为什么我能从戒备森严的梅兰肯多疯人院里逃出来?!为什么我可以深入你的背后,杀你!杀你的至亲!!”

    常瑛不语,夏默克不语,陈易不语。

    一片沉寂。

    “姐姐,好姐姐……”常建伸出手来,“弟弟很乖对不对?……”

    常瑛藏在黑夜中,像消失了一样。

    陈易忽然迈开脚步走向长窗,常建整个身子向一边歪着,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候着他向自己不断bi近。

    “好姐姐,弟弟很听……”常建还要继续说下去,在他的“听”字还没有发完全音的一瞬间陈易拉住他的头发将他的猛地撞在钢琴的尖角上,常建顿时扑地,陈易的脚旋即迎头踏向他的鼻梁,于是在一声令人作呕的碎裂声中鲜血唾液脑浆从变形的头颅中绽出,一颗沾着血的眼珠飞出来在地上滚过整间客厅——这样才是永不瞑目。

    院中曼陀罗的森林如天上倒映在地面的星河。

    陈易仰起头望着窗外,人们看到他眼睛的侧面,源源不断的黑色瘴气正钻出他的瞳孔,向夜幕更深处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