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黑帮的家法 > 第八十章
    周进拔起腿一脚踹在肩膀,霍一飞吃痛的松开手,跌倒地上。“养你教你,就让你把自己弄残?!一个废人我要来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打死了清静!”,周进咆哮。满屋找了一圈,不见有称手的东西,推门出去了。很快回来,手里拎了根胶皮带似的东西,黑色的,足有小孩的手腕粗。

    霍一飞也不觉得如何怕了,只要进哥能饶了他那只手。见周进拎着这根胶皮带进来,就挣扎着从地上跪起,俯下身去,支撑着这个受罚的姿势。

    但是右手伤的根本不能吃力,尖锐的疼痛直往心脏里挤,霍一飞忍得瑟瑟发抖,只好用小臂抵着顶住地面,还未跪稳,背上一条闷痛,仿佛滚烫的热油浇过一般。剧痛连着胶皮带甩下来的力道,一个不稳扑倒在地上。周进也不要他如何摆正姿势,只弯下身来“刷刷”两下扯了他外衣和裤子,皮带劈头盖脸往身上抡。

    胶皮带打人比鞭子更疼。不撕皮肤,痛都是闷在肉里,抽过一条都是紫黑色的。抽一下,挨过的地方霍一飞到感觉好像直抽到骨头上,都仿佛能听见骨头抽裂的声音。这根本就是条软的实木根子。周进打的又急又狠,他连叫都叫不出,只是本能的抽搐,一时间疼痛铺天盖地,那只右手也觉得如何疼了。

    饶是胶皮带这种东西,打了一阵衣服裤管里也流出血来,周进方才停手,指着一边长椅,“裤子脱了!趴上去!”

    霍一飞满脑都是剧痛,全然没得思维,只是机械的服从周进的命令。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膝行到那长椅跟前。要解腰带,可那手只是疼得发抖,腰带扣也拿不住,瑟缩了好久方才解开,裤子已经给血黏在身上。

    咬着牙狠命的一把扯下来,只见从臀到腿,大半都已经抽成紫黑色,抽破的地方血殷殷的流。已经是这副模样,却还不能饶过。趴在长椅上就想起吸毒的那一次惨刑,这一次只怕又要受同一番罪。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疼痛,伏在长椅上这伤痕累累,一片一片紫黑色带着血的身体秋风中的树叶般瑟缩。

    “给我跪好了!挺直了!”周进一脚踹着麻木的双腿,胶皮带就像狂风暴雨一样疾扫过去。力道之狠就好像这不是有血有肉的身体,而是一截树干。

    霍一飞也死命的咬着自己唯一还可以咬的左手。偶尔在抽搐中泄出几声呜咽,都被更狠毒的毒打抽回去。

    “有种么,有骨气么,那怎么求我不打了?不砸了?知道疼,还是知道怕了?!也怕手废了?不是不想要么?记着,下回再不想要就拿斧子剁了!不想要哪就剁哪,不想要命就把脑袋剁了!”

    几道皮带狠抽过来,霍一飞一阵抽搐,几乎从椅子上跌翻下来,给周进一脚又踹上去。

    “跪挺直了!这就受不住了?你的骨头哪去了?既然要扛那就扛到底。Ou向我要人吗,我就打死了交给他,我岂不也落得清净!我跟他兜兜转转,费这个劲儿我是何苦呢!”周进打的眼睛也发红,却不知是生气还是心疼。

    霍一飞只是伏着喘息,想说两句认错讨巧的话让他消消气,但是疼的牙关打颤,全然张不开口。

    皮带又兜卷了风抽下来,声音愈发的沉闷。他有心想要数着,就算一百下,两百下,三四百下也好,好歹有个盼头。可是数到一百几十,再也数不下去,只觉昏天暗地的疼,像要生剥了他的皮。又好像那层皮肉都抽飞了,一下一下只是往j□j的骨头上抡。捱到后来,霍一飞就觉得进哥今天是想要把他活活抽死,抽烂,抽碎。

    打到最后,手腕粗,车轮胎一样材质,又硬又韧的胶皮带竟然打断两截,都不知道这东西怎么能在人身上抽断,就是抽头牛怕都抽死了。

    周进的训话还在继续,他已经听不清,睁开眼都是血。模糊中只知道给冷水泼浇了一次,大约是盐水,因为浇到身上的时候他惨叫着昏了过去,后来又疼醒过来。

    后来就记不大清了,只隐约记得好像听到七哥在跟进哥争吵。吵些什么,没有听到,猜测是为了他。但是再想想,是不是真的在吵,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太疼了,也不敢求饶,浑噩中只幻想着唯一可以救他的七哥在这时候赶到,平白的臆想出来。

    霍一飞从椅子上跌下来,挣扎着血淋淋的左手想要去抓住什么撑起。但是这一下撞在伤口上,眼前一黑,竟如愿以偿的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醒来,还未睁开眼,便闻着医院里熟悉的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受伤的右手上一阵刺痛,不由得下意识的缩了缩,却给按住了。

    霍一飞一惊,忽然想起进哥手里那只酒瓶子,此刻仿佛正对着他的右手砸来,不由猛得睁开眼。当然没有周进的影儿,willon高高的身材,穿着白j□j生袍子,侧身把着他的手按在小桌子上,不知道在弄些什么,很疼。

    霍一飞虚弱的叫了声,“willon哥。”

    willon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没等说话,身后却有声音说,“怎么醒了?”

    霍一飞别扭的转过头,应七拍着他肩膀让他趴好,笑着道,“刚我还在跟willon说,不如你多迷糊一会儿,弄完药再醒,就不觉得疼了。”

    霍一飞略带着羞涩低声道,“又让七哥为我操心了。”心想原来昏过去的时候隐约听着应七在跟进哥争吵,并不是他的幻觉,真的是他赶到。也就是他拦得住进哥,不然这会儿自己就算挨完打,怕还得带着伤罚跪。这真真是救命,霍一飞不由感激道,“多谢七哥照顾我。”

    Willon摘下口罩,愤愤然道,“有什么可谢他?你们这些人真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我在你们中国,见过先生拿戒尺打手心的,没见过拿酒瓶子砸人手指头的,拿刀扎人手腕子的!”

    他说的激动,高高的鼻子有些发红。应七无可奈何的咧咧嘴,霍一飞还是努力笑了替周进分辨,“不关进哥的事,是我自己弄的。”

    其实这手腕儿上的刀的确是他自己扎的,但是酒瓶子却是周进打的,霍一飞和着一块儿说,。Willon自然不信,道,“你就替他说好话吧,看看他是怎么打你的。瞧你身上这些伤,一条一条,又青又紫,又黑又烂,我问你,这也是自己拿东西打的?”

    霍一飞低了头轻声道,“是我不对,进哥也是紧张我才打的。”

    应七在一旁笑道,“Willon,你最好蓄着火,等会儿进哥来了,你上去揍他,我们都看着解气。”

    Willon翻眼瞥他,“那你还不上来砍了我?”不再理睬他,戴回口罩坐下继续手上的工作。一动伤口,霍一飞明显又瑟缩起来,给他俩斗嘴逗得挂在嘴角的笑意,转瞬换成痛苦。

    病房里没声息了。Willon顾不得跟应七吵嘴。手伤很重,单是扎在肉里的玻璃碎片,就多的数不清。玻璃扎在肉里不是开玩笑的,很多碎片细小的肉眼几乎看不见,但若是拣不出来,夹着肉里早晚要发炎。这手会肿,会流脓,会烂掉。要取出来,就要划开一些深深浅浅的口子,弄小镊子一点点夹出来;又要用酒精擦拭这些伤口,弄力蹭的每一条口子都发白。每蹭一下,霍一飞都疼的一抽一抽的哆嗦。应七开始揽着他,跟他说些笑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渐渐的,显然是越痛越厉害,霍一飞连勉强的笑都笑不出来,冷汗已经从额头滑下。

    应七忍不住去看willon的工作。看他拿一些长长短短的刀和剪子把霍一飞的手割开,用棉签使尽儿的擦;又看见他用小钉子似的东西固定骨折的指骨,把肉都拨开,露着森森的骨头。willon用小镊子拨着骨头茬,应七连忙伸上一手,按住霍一飞抽搐的手臂。

    血已经不大流了,流的都是浅黄的脓汁之类。应七看的直叹气,回头瞧霍一飞,见他咬了唇角,也目不转睛看着willon摆弄他那只伤手,黑黑亮亮的大眼睛里仿佛蒙了一层雾气,眼睫低垂着,遮掩心底的委屈。为了周进近乎自残的三刀六洞,却又被他这番毒打,酒瓶子生生去砸那受伤的手指。遭这罪时,怕心里早已经无限冤屈,现在看到自己的手变成这样,更加说不出的难过。

    应七笑着揉揉他头发,“别害怕,没事,没伤着筋骨啊,算不了什么,休养休养就好了。”

    霍一飞只是顺从了点头。应七凑到他跟前,安慰他道,“傻孩子,你相信你进哥真的舍得废了你么,他是吓唬你呢。”又说,“不过就这一次,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在和盟的地盘上,什么事解决不了。你的刀再长眼,也有歪的时候。真要扎废了怎么办?真要把自己扎废了,怕你进哥能剁了你投海喂王八!”

    霍一飞委屈道,“不管怎么说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怎么能让进哥替我去扛这个麻烦。”

    应七颇不以为然,“那怎么了?谁让他当做人家大哥了。噢,打人的时候打得,出了事儿扛不得?让他替你抗,这是应该的。不然你那些家法岂不白挨了?”

    霍一飞不由给他说的笑起来,随口附和,“嗯,七哥说的是,七哥最心疼我。”应七也笑,又正色道,“不过眼下你可别去惹他了。葛老辉那批军火还没完,Ou这一死,得,凭空又添上一桩。你进哥一个头已经有两个打,现在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霍一飞一愣,以为自己听错,“OU?死了?”

    应七想起来这件事他还不知道,骂了一声,道,“x他妈的。这老家伙,哪里死去不好,死在H市。昨儿你挨打的时候,老家伙在宾馆门口给人崩了三枪,脑袋瓜子打稀烂。你说谁跟他有这么大仇?我问你进哥是不是他做的,他死活不认。我琢磨着,他瞒谁,不会瞒我。可这是谁这么有本事啊?光天化日杀了人,连个影儿都没留下,连警察都说没有头绪。”。

    他说着摊了摊手,促狭的看着霍一飞笑道,“到底是谁干的?如果不是看着你躺在床上,我真以为是你干的。”

    霍一飞万万没想到OU突然被杀,一时间吃惊的说话也有些失神,道,“七哥,可别乱说,你看着我一直趴在床上的。”心里念头不断的闪:OU怎么会突然死了。

    这事来的可太突然,突然的让人不敢相信。霍一飞跟OU毫无感情,在缅甸,OU还曾一度想要害他。可是这一次出事后,他拼着右手残废掉的危险,三刀六洞的赔罪,为的都是挽留ou这条货源,这实在是跳很重要的一条货源。不管怎么,总算是把纠纷平复下来,为此挨周进的家法,霍一飞也认了委屈。可是没想到,这OU还没走出H市的大门,竟然丧命黄泉,自己一番辛苦完全白费。想到这儿不由懊恼交加,心想早知如此,何必扎那三刀,惹得进哥暴怒,大打出手。

    应七道,“不管怎样,眼下跟ou结仇的只有咱老大,不论是谁干的,这笔账都得从他那算。警察找他谈话去了,一时半会儿还未必回来。”

    霍一飞想,警察找进哥谈话,无非是走走过场,例行公事,倒不怕。只怕OU忽然在H市出了事,他手下那一帮枭雄不安生,他们岂能这么善罢甘休?恐怕H市即将到来的就是一片腥风血雨。更重要的是,OU死了,他这条线就算断了,以后还不定落在哪里。扈宇小人野心大,早就在虎视眈眈;葛老辉老狐狸油滑的很,在这条线上也花尽心思。不管落在他们谁手里,对于自己和进哥都不是好事。

    又想,说不定这事儿就是OU的手下干的。既然他们能把阿秋推下楼,忽起反叛,杀了自己老大又有什么稀奇。只是人在人情在,不管恩怨也好,矛盾也好,都可以扭转。人死了就彻底一拍两散了。想来OU来H市之前,也没想到他一辈子枪里来弹里去,最后却在H市这个地方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