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四驱兄弟 奏鸣曲 > 幻想曲 巴伐利亚
    我和米海尔交往至今过了2年了。

    虽然是中间隔着大西洋的远距离恋爱,只能在每年寒暑假见面并相处短暂的一个星期,但靠着书信的往返和距离营造出能够让彼此都能够以冷静的态度看待、维持并珍惜的空间感,我和米海尔的感情在这两年以缓慢稳定的速度持续增温中。

    由于我所就读的学校和德国的几所文理中学是签有交换学生制的姊妹校,所以在进入高中后我重拾被自己遗忘得差不多的德文做为第二外语的选修,并在十年级上学期以外语选修和学年成绩申请到慕尼黑的姊妹校,成为下一学年度的交换学生代表。

    这个消息让一直有和我保持联络的休米等人感到相当高兴,在致电道贺时纷纷表示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我;艾吉在知道我要准备放洋到欧洲一年后,他塞了一本德国观光指南给我,并在里头夹了张纸提醒我「别忘记带伴手礼回来」,让我原本感到窝心的心情只维持了短短两秒钟;布雷特没有多做什么表示,只是很郑重的告诉我要多注意安全,到了当地记得保持联络和给他当地的手机号码。

    而米海尔在得知我会来慕尼黑的文理中学做交换学生时,立刻询问我所要就读的学校是哪一所。在得知并非是他所就读的学校后,米海尔虽然感到有些失望,不过又用开朗的声音告诉我两所学校是在同个校区,彼此相差并不远,联络上还是相当方便的。

    在稍微聊了一下当地的生活环境、文理中学教授的课程内容和彼此的近况后,米海尔最后问道我大概会什么时候过来,好让他能够安排时间带我熟悉环境什么的,我回想同意书上写的出国时间回答:大概是八月初左右,我们学校会统一安排学生在开学前到当地学校特别开设给交换学生的语文加强班,会在开学前做密集的德语训练,以便让学生能尽快适应当地生活和替未来的课程学习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这个,我拿起摆在手边的选课调查表,有些头痛的看着学校开出来的课程;除了有标注英文上课的课程外,其他全都是采德语授课,让我们学校承认、可以抵免的学分,有八成都是德语授课的课程,但如果这样也就算了,最让我感到悲催的是:所有的必修课,都是德˙语˙授˙课。

    噢、我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去当地的文理中学当交换生本来就该和就读该校的学生一起上课,这么简单的事我居然忘得一乾二净,还设想状况是当年国际学校统一使用英语授课的美好情境…

    想到未来一年会被德文给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求学生涯,我不禁又觉得胃痛了。

    ×××

    十年级的课程在我死命恶补德文的自学生活中结束,我还没完全从学习的弹性疲乏中恢复过来,出国前的缓冲准备月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

    我拖着差点过重的手提行李,和未来一年将成为命运共同体的四位同学一起走进海关,搭上飞往德国的班机,在经历11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后抵达了德国面积最大邦的首府:慕尼黑。

    在经过把行李搬入宿舍、填写宿舍申请缴交房租、到当地的外事警察局办理长期学生签,到学校的国际事务室报到缴交照片、填写个人资料、索取无线网卡帐密的号码和ISIC卡,跟着行政人员在学校转了一圈了解图书馆、网络教室、教学资源等设备使用,到银行去开办当地账户以及连续三个晚上的欢迎Party等一连串事情后,我在来到德国后的第四天终于能够真正地放松、让大脑运转过热的CPU休息了。

    趁着下星期才开始语言班课程的空档,我连络了米海尔和休米等人告诉他们我安顿好了,如果有空可以找个时间在暑假聚一下,而我的邀请得到了所有人统一的实时性响应,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约在这个周末到慕尼黑,替我办个来德国的欢迎Party。

    又是派对啊…

    虽然性质和学校办的Party截然不同,但一想到欢迎Party这个名词,连续遭受三个晚上疲劳轰炸的我又忍不住头皮发麻。

    由于美国的法定饮酒年龄是21岁,所以美国的学生在未满21岁前除了在家或是某些典礼场合外,喝酒都是偷偷摸摸喝的,且因为法律的限制和青少年的反抗心态,不管是不是真的想喝或喜欢喝,只要几个人聚在一起就会起哄叫人去弄点啤酒来,彷佛把啤酒当作是聚会用的必需品。而在美国国情截然不同的德国,满十六岁的青少年可以合法购买低浓度的酒精饮料,派对上摆放的罐装啤酒让和我一起过来的同学看得两眼发直,在派对开始后便先拿了啤酒享受「他国合法饮酒权利」带来的满足感,在喝完后才满意地转战自助式料理的餐桌,这样的反应让其他国家的交换生与德国本地的学生看得饶富兴味(我在想:他/她们应该是把这个画面和好莱坞的电影做了连结),也让我看得囧脸不断:小姐先生们,请你们矜持点,不要才刚来就让别人替我们贴上「酒鬼」的标签啊。

    对酒精饮料不感兴趣也没有饮酒习惯的我连续三个晚上都待在角落喝着「小孩啤酒」,一面看着各国中学生在啤酒罐碰撞中夹杂德英法语的兴奋交谈,一面不时瞄着手表,倒数距离散场时间还有多久。做为我们学校交换生代表中唯一清醒的人,我必须肩负起把喝醉的女同学给安全送回寝室的责任(男生和住在寄宿家庭的同学就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了),不过在连续做了三个晚上的「保母」后…

    我决定往后的日子一定要远离酒鬼,远离会发酒疯的人,远离爱喝酒的人。

    ×××

    周末的欢迎Party在米海尔位于慕尼黑市区的私人公寓,除了米海尔外,我和其他四人已经整整有四年没有见过面了。虽然说并不是没有在看过他们附在信件上的照片,但实际看到本人的震撼度完全不是看到照片所能比拟的。

    当然吃惊的人也不只有我而已,同样四年没和我见过面的四人也惊讶于我的改变,不过外貌的变化并没有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在度过刚见面还有些拘谨放不开来(我单方面的有些不习惯)的半个小时后,在休米和米海尔引领话题的谈话下,我逐渐找回在过去和邮件中与他们相处的自在感;大家吃着外送的食物、喝着啤酒愉快地交谈着,从刚结束不久的日韩世界杯德国队的表现一路聊到年初欧元正式成为德国法定货币对经济的影响,我除了偶尔插话表示自己的看法(美国人的观点)外,大多都是坐在旁边担任听众的角色,聆听他们针锋相对又不失冷静的辩论式讨论。

    事后休米代表大家向我表达他们的歉意:原本应该是欢迎我的派对却变成了他们五人的聚会,没有尽到招待我的责任,让他们感到非常过意不去。

    我摇摇头笑着表示不用在意。

    「毕竟你们也很久没聚在一起了,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完全能理解,而且听你们的讨论让我对德国时事了解了不少,感觉很有趣,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他们并没只顾着自己将我排除在外,交谈讨论全程都是使用英语,除了有时因找不到替代名词才会使用德语表述,但也都讲没几句就转回英语,细节的留意让我有被尊重和照顾到,丝毫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感觉。

    在结束愉快的周末假期后,身为交换生的我开始投入语言加强班的密集训练,但在上课的第一天就狠狠地被现实给打击到:正常对话速度的巴伐利亚口音我几乎是有听没有懂啊!

    几乎同班的美国同学都出现适应不良的状况,这迫使授课老师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口音用我们听得懂的「标准德语」来上课,不过他往往讲不到十分钟又变回了习惯用的口音,让同学不得不举手打断课程提醒老师口音的变换,一堂课至少要打断三次,一天四堂课少说也打断了有十二次,这样的「学习状况」让我们隔天就得到重新分班和配得新老师的待遇:所有美国学生被集中成一班,由讲话略带英语口音的老师来教授我们德文。

    不过这项配套措施也只是暂时性的,考虑到日后交换生要在当地学校就读,仍然要面对巴伐利亚口音的现实,所以两周后就会换回原先的授课老师,以便让学生们能够尽早习惯。

    所以我的敌人不只有德文,还有巴伐利亚口音啊…

    在结束语言加强班课程第二天的课程后,得出前景堪忧结论的我在心中淌着血泪,用欲振乏力的右手握住原子笔,趴在书桌前写起来离家后的第一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