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禁系统又响起了到客提示,扫描结果。。。。。
主显屏时间23时45分,看来夜风一定挺大的。
我没等到扫描结束就给了开门指令。
。。。。。。。
没人进来,更没刚开门就有的牢骚语。
“滕越?别藏着了,你知道的,你的玩笑我从来没笑过。”
“滕越?你在吗?”
我把门虚着缝望了望,没看见滕越或其他什么人。我重新把门关上,打开主机门禁记录——没有人。我以为现在的科技已经是密不透风了,虽然我从没觉得它真实,至少它对我认为的不真实的其他的事物把握得很严实。
因此,我有理由相信,有我认为真实的东西出现了。不过我想我还是得先把滕越找到,情绪状态下的滕越还是令人担忧的,谁都能想象得到语言泛滥的人的另一特征——行为丰富。我开门走了出去,准备去到顶楼天台,我猜想滕越可能会在那里等着,等着回来或是我找他回来。
10楼,我按下了电梯。
或许下面有人搬东西进电梯,我等了很久,电梯都显示在-3楼没动。我盯着那亮着的电梯楼层号点了支烟,这是我的习惯动作,往往这个时候一支烟点燃抽不到两口电梯就会到,然后我在地上把烟灭了,烟头拿手上进电梯,出电梯后找个垃圾桶丢进去。
我把一支烟抽完了,电梯仍没来,蹲下身用脚踩灭了烟头,抬头望了下,没有捡起烟头,愣住了,那楼层号仍显示在-3楼。
-3楼!
这房子修了很久了,那还是在那个汽车满街跑的年代,-1到-3都是作为地下停车场使用的,在汽车废弃后,只有-1楼经过较小的改造另作它用,而-2到-3已经完全废置了。并且电梯也进行了改动已无法下到最下面的2层。此时的现象让我充满了疑惑,我快速地思考,能想到许多原由,不切实际的原由,而那些不切实际的只有我曾经的盲眼在黑暗中看见过。
我准备先放弃对这个的探究,徒步走上楼顶,先找到滕越再说,即使那些东西有多么的离奇、复杂或是诱人的惊悚,对我来说都没有滕越重要。我庆幸直到现在我的生活里还有重要的存在。
但是仅仅在我刚转身的时候,那个电梯层号码动了,它很快,从负到正,从小到大,中间没做任何停留。就像是一个十秒定时器,一到10就会爆炸或是发生其他痛苦的事情。
我迟疑了,思考了一秒或许更短,停了下来。
我的心里,真实与假象之外的东西已经很少,至少没有痛苦。
10楼到了,我站在5米外充满疑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电梯门,“叮”的提示声响起,门缓缓开启。。。。。。
“西,这么晚还一个人上楼呀。”守卫大爷那从未变过的笑脸露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失望的感觉涌了上来,我走进去,里面还有一个戴着黑口罩遮住了大部分脸穿得看不出性别的人。
“大爷,你认识我?”我一边按顶楼层号一边随口问。
“当然认识啦,这栋住宅里每个人我都认识,甚至连他们养的狗我都认识。”
“我一直以为这里没人认识我。”
“你错啦,小西,自闭但是世界并没有对你关闭。我认识你,甚至曾经的你。”大爷教父般的口气仍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笑脸对我说,我总感觉那张笑脸是在嘲笑整个世界。
“怎么?你去天台?”就在我诧异他说的话的时候大爷看着我按下的楼层号数带着几分紧张的口气问我,那张笑脸松弛了几分。
“嗯,我去天台吹吹风,在屋里呆了很久,憋坏了。”心想他该是认为我有自闭症上天台会做危险的事便看着电梯里的楼层号码表随口应付。
“对了,大爷,你们为什么从-3楼上来?”我随即转移话题问道,我看见电梯层号上只亮着25和我按的30,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是一起的。
“呵呵,小西,大爷好几十岁了,你开的玩笑一点都没新意,如果你说你上天台是为了更快地下去的话可能更会影响我老头子这张笑脸。我是下面找东西,我想很久以前可能忘在下面了。”大爷说这话的时候刚松弛一些的笑脸又因为笑容绷紧了。
玩笑?我一时没明白大爷的话糊涂了,我正要再问的时候,25楼到了,大爷说了句一个人早点回家就走了。
那个人没走!“你也去天台?”我想我问了句废话,但是我疑惑他从-3楼上来却是不跟大爷一起的,又没有按其他楼层号。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我没好再问,或许是我想多了。我又望了一眼那号码排,心里抖动了一下,眼睛再也没离开那亮着的号码。
在亮着的号码30后面还多亮着个31。是的,31,我没有看错,我眼睛都没眨一下,我怕是错觉,一眨眼就没了。
这栋楼根本没有31层,电梯号码也从没有31号!
到30楼的时候,门没有开,向上的指示标仍然在滚动。不,我不停地按着电梯的开门键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无论将会发生什么事,我都想弄清现在是怎么回事,催眠?或是迷幻性气体什么的。我用侦探电影里的片段比照着现在的情形,预测着将会发生的一切可能。
从30到31的距离似乎要比-3到30还长,向上的指示标不断地滚动,31迟迟未到达。如果对于有恐惧的人来讲,现在应该是恐惧的极端时候。人最大的恐惧永远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痛苦莫过于未知到发生之间十分地漫长。
“你害怕了?”那人开口说话了,说话的时候并没看着我,从他的声音中我依然无法辨别性别。
“不,我承认我无法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令我充满了疑惑,但我并不害怕,我曾经从光明走进黑暗,那是一个很长的距离,再从黑暗中走出来,我想我出来的时候把恐惧和痛苦忘记在里面了。现在,我只想找到我的朋友,而你,从来没有在我的世界里存在过。”我想到滕越,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不可能再回家,或许他已经到我家门口了。31楼,无论是什么地方,我都希望快点到达。
“相信我,你会看见你朋友的,还有别的人。你通过这双不属于你的眼睛看得到更多,但你从没相信这双眼睛外的世界,但有一天,这双眼睛会带你找到你所渴望的真实。”
“你究竟是谁?你还知道我什么?”就在我快要失去仅有的镇定时,31层到了。
门打开,我走出去,看见一片黑暗,不着边际的黑暗,许多没有表情的苍白的脸漂浮着,看见滕越就在他们中。“滕越!”我大声呼喊着,想要走过去把他拉出来,但我的脚无法动弹,滕越听不见我的呼喊,一个苍白的面孔慢慢向我靠近,她没有眼睛。噬人夜的传闻是真的?
“这个世界在糜烂,你没有找到真相,你无法拯救任何人,他们都会跟这个世界一起糜烂,所有人,在失去生命之前会丧失灵魂。你本应该发现,你拥有这双眼睛,晴子的眼睛,它会让你看清这个世界。”那张没有面孔说话了,至少跟我说了,因为它的嘴没有动过,而我也不是用耳朵听见的。
晴子的眼睛?我摸着我的眼睛,我似乎从来没有相信过它,或许是因为它原本不属于我。在我16岁那年,我从四年的黑暗中走过来,孤独形影不离,或许是我对这个多年来未曾说过一句话的朋友厌烦了,我感觉在触摸着靠近真实的过程中逐渐地在失去自己。我有了渴望,对外面的渴望。我把奶奶和爸爸留给我的财产的一部分用来换取新的眼睛,我向医院录入了我的信息,等待自愿的捐赠者。其实我很不明白,他们把我的信息展示给捐赠者看,捐赠者出于对我的同情在告别这个世界后把眼睛捐赠给我,可是我为什么还要付出巨大的金钱代价。当你知道同情也是有具体的价码时,你是否会怀疑这个世界如此的不真实。在后面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等来了给我的同情,当然,我交付了足够的价码。但是,新的眼睛没给我带来什么,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第一天我就发现在外面的世界里,真实比在我曾经纯黑色的世界更难找,并且这双眼睛并不会因为它的疲劳而眨动。不,它应该给我带来了两样东西——我的朋友滕越和别人对我有自闭症的定义。在我不再是盲人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无法再接受我的沉默。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还给你,作为使用的回报,我还可以给你更多,请还回我的朋友。”我在心里回应我眼睛的主人。
“回去吧,你会用它看见我所渴望看见的。它还会给你带来另一个新的朋友,她会找到你,她认得这双眼睛。”眼睛的主人伸出手把我从电梯的门口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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